末日世界76
宣彬启突变的神色告诉宣彬郁，他还记得他。
只不过除了个名字，其他大概都没印象了。
宣彬郁心里微涩的同时，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末日发生时弟弟年纪还小，末世这么多年，几乎是让他的年龄翻了一倍。
末世对人的磨砺可不小，末世前的记忆因此淡化也是可以想象的事。
他不也是这样？
虽然他觉得自己再见到父母弟弟，肯定可以把人认出来。
但他已经忘了父母弟弟长相的事，也是事实。
“你……真是我哥？”
宣彬启愣了愣之后，犹犹豫豫地开口。
刚听闻这事的一瞬间，他是相信的。
可这一瞬间过后，他又不愿意相信了。
他哥哥远在青川省的事，父亲在世时他是听说过的。
过去他不懂青川省与云淮省相距多远，现在却是知道的。
真的有人能做到，在末世里行走这么远的距离吗？
宣彬启有些难以置信。
“我是。”
宣彬郁回答，然后说起了宣彬启小时候的事，虽然他不知道弟弟还记不记得。
而宣彬启也确实不记得了。
宣彬郁看着弟弟神色中带着陌生和小心翼翼，不禁有些心疼，同时又有些心凉。
心疼是因为弟弟这些年必然吃过很多苦，才在十多岁的年纪就养成了这般成熟的性子。
至于为什么心凉，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弟弟与他相似的面容，陌生极了，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亲近。
“爸妈呢？主卧是谁在住？”
没给宣彬启开口的机会，宣彬郁就有些急切地问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耐心差了许多，远没有哥哥对待弟弟该有的温和。
宣彬启闻言先是哑然张了张嘴，随即又抿了抿嘴，然后才老老实实地回答。
“妈妈变成丧尸，很早就走了。爸爸被妈妈咬掉了手上的一块肉，三年前因为行动不便出了意外。主卧里住的是佣兵队里的一个大哥，他爱好有点特别。”
宣彬启回答的很直接，没有磨磨叽叽。
这些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随便向健谈的邻居打听打听都能知道。
他只是奇怪，眼前突然出现，自称是他哥哥的异能造物，莫非真是他哥？
至少可以判断的是……他不是基地里的人，否则也不需要通过他来问他家的情况。
不过，也可能是故意装作不知道，以此取信于他。
想到这里，宣彬启心里又有些自嘲，他不过是个小人物，没什么好图谋的，又何必大费周章去取信？
自作多情。
另一边，蘑菇公寓里。
三人听了宣彬启的话之后，皆是面色变换。
方桐和顾星忍不住心中吐槽……住在主卧的竟然是个男人？这爱好何止是特别……
而宣彬郁则是眉头微皱。
父母的事他早有心理准备，现在倒只是微微失望。
反而对弟弟，他觉得自己实在放心太早了。
本以为弟弟硬朗的长相应该会更安全，现在却觉得……更不安全了！
对主卧里的人心生警惕之后，宣彬郁淡淡开口道：“和我说说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吧……”
这是宣彬郁本就想问的，他很想知道弟弟这些年的经历。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层目的，旁侧敲击那个所谓“大哥”，有没有什么问题。
面对宣彬郁的询问，宣彬启像是个面临审讯的犯人，继续老老实实地回答。
随着宣彬启的描述，他这些年的经历逐渐展现在三人面前。
另外，宣彬启虽然讲得简单且片面，三人还是从言语间分析出了很多，也因此对上临基地有了大致的了解。
相比起青山基地，上临基地的人可幸福多了。
因为没有诗残梦这样的搅屎棍，上临基地在末世三年就宣布了上临市再无一只丧尸，上临基地也因此搬回了生活条件更好的上临市市区。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丧尸处理的太容易，让上临基地的高层志得意满，开始作威作福，当起了土皇帝。
具体如何不用宣彬启多提，三人也能想象……想来与诗残梦没什么差别。
权利使人迷醉，腐败使人堕落，基地高层忘记了身处末世，还开始勾心斗角。
然后祸事发生了。
基地高层将注意力放在了享受和争权夺利上，自然会影响整个基地的风向。
大量废物靠着裙带关系，顶替了过去剿灭丧尸的功臣，占据了他们屁股底下的座位。
然后也作威作福，完全不将精力放在正事上，因此忽视了越发壮大的异虫群体。
大量蟑螂和其他昆虫在下水道繁殖，然后在末世五年攻上了地面。
继丧尸之后，上临基地迎来了虫灾。
异虫通过各种渠道在城市中狩猎人类，对此毫无防备的上临基地自然损伤惨重。
宣父也就是在那时候意外身死的。
说是意外也貌似真是意外。
日渐安定的基地也让宣父丧失了警惕之心。
他死在酒局之后。
一个三阶元素系异能者，因醉酒为异虫所趁，神秘失踪，成了虫灾初期，首批死亡的倒霉鬼，留下不过十三的孩子。
好在，宣彬启虽没有父亲的幸运，但还是早早觉醒了力量系异能，还在父亲庇荫下安安稳稳升到了三阶。
即使年纪尚小，宣彬启还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安安稳稳活了下来。
只是父亲末世后获得的大别墅归了别人，他又住回了父亲留下作纪念的，过去曾住过的房子。
之后，虫灾终究得到了解决，占据上层的恶龙也被推翻。
勇者是否化为恶龙，三人无法从宣彬启的描述里看出。
而宣彬启则是加入了类似狩猎队的佣兵团，时常随队去猎杀异兽异虫，寻找异植，过着普通而充足的日子。
至于住在家里的外人……据宣彬启所说，当初宣父失踪他又住回这房子后，就加入了与宣父有些关联的佣兵队。
佣兵队里的人，曾是宣父末世初期的队友，即使宣父离开这佣兵队，也还有联系。
宣彬启加入佣兵队之后，佣兵队里的人担心宣彬启一人住着不安全，于是在征求他同意后，安排人住进来，一住就是三年。
……
对宣彬启这些年的经历有了大致的了解后，宣彬郁心里有些复杂。
除了因为家人的命运之外，也是为了其他。
他原本还曾想着，要不要带着家人离开上临基地，一起去游历。
现在却意识到，弟弟已经有了羁绊，不一定愿意随他这个陌生的兄长离开。
可他也不能留下。
虽然寻找家人是他离开青山基地的目的。
但他也没准备在找到家人后，永远和家人黏在一起，离开陈言大人与家人在上临基地常住。
他只是想知道家人的安危，甚至保证他们日后的安全罢了。
这一点可以靠真菌手表做到。
而他和弟弟，似乎终究要分开。
末日世界77
与宣彬启交流过后。
宣彬郁没急着发展宣彬启为使徒，而是先着手与弟弟培养感情和信任。
不具备足够的信任就强硬发展使徒，反而会遭到质疑，被怀疑用心。
过去选中的人是这样，想来这个对他陌生还不太信任的弟弟，也不会好到哪去。
反正他们也还需要在上临基地发展真菌使徒，有些时日可呆……所以宣彬郁也没急。
培养感情的同时，宣彬郁三人还在上临基地里例行收集情报，并寻找一些宣彬启不知道的真相。
至于何为“宣彬启不知道的真相”……这又要与脑洞大开的顾星有关。
顾星怀疑，宣父的死亡还有蹊跷。
他从宣彬启所说的内容分析。
说宣父起初只是失踪，并没有找到任何尸骨。
只不过后来虫灾爆发，异虫暗中狩猎人类的事发了。
宣父的失踪才被判定为死于异虫之手。
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疑点。
宣父再怎么说也是三阶元素系异能者，该有的警惕心不会少。
即使醉酒了，也不是那么好猎杀的。
但凡还有些微意识，末世五年间历练出来的本能，都足够让他闹出点动情。
而宣父却消失的悄无声息，甚至连尸骨都没有。
没有尸骨，就代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宣父死于异虫。
如此也就可以大胆推测，宣父还有可能死于人手。
或许有人提前发现了虫灾的苗头，却不思提醒他人和防备灾难，反而用异虫当借口，用来排除异己。
以宣彬启口中当初基地高层的尿性来看，这是极有可能的事。
不过这是站在上帝视角，纵观全局得出的结论。
宣父之死，也有可能是单纯地谋杀，凶手没准只考虑了死无对证，没考虑异虫。
而紧接着的虫灾之事，可能只是碰巧……将宣父之死推到异虫身上，也可能只是瞌睡来了枕头，顺手为之。
顾星的推测逻辑自洽，还是能让人信服的。
宣彬郁听了自然也会心生怀疑，于是在例行收集情报之余，特地去寻找证据。
而那个在宣父失踪后，抢了宣父打拼下的别墅，将宣弟弟赶出家门的人，就是首要怀疑对象。
毕竟这人与宣父是对头，又是在宣父失踪后，最早出手的人。
重点是“失踪后”。
当时，宣父可还没有被判定为死于异虫，还只是失踪。
这人却在其他人顾忌“宣父失踪之事”真假的时候，果断出手用手段占了别墅。
这一点就很有深意。
不怀疑这人的时候，这可以说是行事果断，还不计后果。
一旦开始怀疑，这也能看做……早有预谋，早有准备。
所以这人被列为了首要怀疑对象，宣彬郁特地往这人的别墅内散布了大量真菌孢子，用以监听。
这监听手段利用了某种共振原理，能传递声音，但不能传递光线。
这手段在青山基地等地方自然是不好用的，可在连真菌异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上临基地，没有人能防备这种手段。
而这手段还真给宣彬郁带去了极有利的情报。
这天，宣彬郁监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爸，我听说那个人的儿子，就要突破瓶颈到四阶了，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把他处理掉？”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宣彬郁记得，他是父亲对头的儿子，想来他口中“那个人的儿子”，应该就是弟弟了。
他弟弟正好卡在三阶三年，一直努力锻炼却无法突破。
最近也正好在真菌寄生的刺激下，有了突破的苗头，力量再次开始增长。
“哼！”
接着，是哪个父亲对头的声音。
“你就不能有点定力？不过是个力量系异能者，就算突破到四阶又怎么样？我难道就不是四阶了？
而且，他又不知道他爸的事，只知道我们用‘无力维持别墅养护’的理由，抢了他的别墅。
这些年他既没流落街头，我们也没给他找麻烦，就算他突破到四阶又怎么样？
还能因为这样的小事跟我们对上？他可讨不了好，不会做这么不明智的选择，”
“哦……”
最后，这人的儿子低低应了一声，貌似有些底气不足。
宣彬郁知道为什么……父亲对头的儿子其实没少给他弟弟找麻烦。
虽然麻烦不大，但却恶心人。
比如谣传他弟弟跟主卧里那个女装大佬有苟且。
然而实际上，据宣彬郁这些天的了解。
主卧里那个女装大佬，只是个单纯的性别认知障碍，还是个心理非常健康的“女性”。
“她”真心把他弟弟当弟弟来看，还一心想找个好男人嫁了，私生活一点也不混乱。
但“她”到底太特立独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人们也自然而然有了偏见。
所以这谣言一时之间还挺有市场，给了某些人谈资和打击人的手段。
也导致他弟弟一提起父亲对头的儿子，话语间就不免带了厌恶，给宣彬郁留了深刻的印象。
……
这对父子的对话，隐藏的信息量很大，几乎为宣彬郁解答了所有疑惑。
作为奖励，宣彬郁麻溜得将这两人抓来，然后在背地里进行了审问。
真菌异能的审问手段很多，源自霉菌寄生的全身瘙痒，源自酵母菌的酒后吐真言，都是不错的审问手段。
宣彬郁没费什么功夫就得到了当年的真相。
宣父确实不是死在异虫手里的。
他死在这对父子手上。
细节如何，宣彬郁没有进行严刑拷打，自然无法让这两人乖乖说出来。
但大体流程却是套了出来。
当初他父亲其实是遭人背叛，在酒桌上被下了药，迷迷糊糊间才给了这对父子可趁之机。
这两人杀了他父亲之后，简单粗暴的毁尸灭迹，来了个死无对证。
还在虫灾有了苗头的时候，懊悔没把尸体丢给异虫，而是用火系异能烧了。
后来，他们更是传出谣言，“猜测”他父亲是因为醉酒加一只手不便，才遭到了异虫猎杀，引导了舆论，误导了大众，也误导了他弟弟。
过程大致如此。
……
若是父亲死于意外也就罢了。
命数如此，见得多了，宣彬郁也麻木了。
但死于阴谋，宣彬郁还是不免愤怒的。
愤怒归愤怒，相比起直接杀了这两人，宣彬郁还是更中意当初对李光的处理方法。
抹除异能，当一辈子普通人，还要面对昔日的敌人。
想来会有人让他们经历该经历的一切，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为此，宣彬郁还特地找陈言帮忙，设下了权限。
除陈言之外，没有真菌使徒能为他们解除真菌寄生，异能等级低于陈言的王级异能者也不行。
然后顺便提审了那个叛徒，给了同样的结果。
处理完这一切，宣彬郁让他们各回各家。接着忙不迭地拿这事去刷弟弟的好感度。
弟弟也有权利知道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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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世界78
“谢谢哥……”
宣彬启的房间里。
宣彬启听宣彬郁说完后，憋了半天才憋出了这么句话。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没几天就为他查清了父亲死亡的真相。
让他这些年堆积的疑惑几乎一扫而空。
心中怀着感激，他却不知该如何表达，最终只化为一声谢谢。
虽然他觉得这话显得有些生分，但他也实在没其他话可讲了。
“不用客气，替爸报仇也是我应该做的。”
宣彬郁一如既往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却让宣彬启越发觉得不自在。
他觉得自己获得的太多了，却不知道该怎么付出。
难怪有人说恩大成仇，他虽然不是这样的白眼狼，但还是不免尴尬难受，心中压力顿生。
而宣彬启的紧张，宣彬郁一直看在眼里。
他做了好几年的管家，相关的技能，等级自然不低，看出这些并不困难。
见到弟弟这幅样子，宣彬郁不得不承认，他这些天有些心急了。
总想着尽快和弟弟亲密起来，却忽视了弟弟的承受能力。
宣彬郁觉得，还是等本体来了再说吧。
这些天，他虽然通过空间能力，将异能本源传送到了这具身外化身里，让身外化身有了正常的人形。
但到底初次见面给弟弟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导致弟弟一直怀疑他的真实性，生怕他是什么东西伪装的。
弟弟能在末世里拥有这样的警惕心，他当哥哥自然欣慰。
可这警惕心用在了他这个哥哥身上，就不免让人心情低落了。
不过，本体来了应该会好些。
血肉之躯，就算没有“血脉相通”这样的狗血，至少还能验个DNA。
也多亏上临基地运气好，和平的早，成功让恢复的科技树歪了。
如今，上临基地还真不缺验DNA的地方。
“小启，家里来客人了吗？”
就在宣彬郁说完，宣彬启开始绞尽脑汁想怎么回复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温云轩中性的嗓音。
温云轩别名温云萱，就是那个住在主卧的女装大佬。
“砰”
这时，又传来了外门关闭发出的声响。
温云轩是个听力强化的三阶强化系异能者。
想来是刚开了外门，就远远听到了宣彬启卧房内的动静，听到了与宣彬启不同的语调音色，才知道还有其他人在。
而宣彬启只是力量系异能者，注意力又都在宣彬郁身上，以至于忽略了门开时的些微响动。
“哒哒哒”
外门关上后，轻微的脚步声就向宣彬启的房门靠近。
宣彬启见宣彬郁没有如往常一般离开，顿时有有些紧张。
他记得之前萱姐一回来，哥哥就会离开，甚至不给萱姐察觉他的机会。
为什么这次不走？
也对，若是哥哥想走，早就走了。
现在留下，绝对是故意的。
宣彬启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信息，不过不等他想到更多，温云轩就来到了门外。
“咚咚”
宣彬启的门被敲响了，温云轩的话也随之传来。
“小启，让客人待在你都是味的房间里可不礼貌，还是去客厅聊吧。”
温云轩的异能在佣兵团里的作用极大，功能性极强，立的功也不少。
这为他奠定了不弱的自信心，他也肯定自己不会听错。
“好的萱姐。”
见宣彬郁没准备离开，宣彬启深吸一口气，也只能这么回答。
萱姐这个称呼，是温云轩对宣彬启的要求，宣彬启这些年也叫习惯了。
宣彬启说完后，就主动打开了门，既然这个哥哥要见人，那他也无所谓。
“你好，呃，你是……宣彬郁？”
门刚打开，不等宣彬启向温云轩介绍，温云轩就用带着些微惊异的疑惑语调开了口。
“萱姐认识我哥？”
宣彬启对温云轩的反应同样惊讶。
他不记得温云轩和他哥哥有什么纠葛，温云轩也从来没提到过他哥哥。
同样，宣彬郁也有些诧异。
他看着眼前除了平胸和喉结之外，没有任何特征能与男性联系上的人，完全没回忆起，自己末世前什么时候认识过他。
“不认识，但我看过你们家的相册，知道你哥哥的样子。”
这是，温云轩开口，解答了两人的疑惑，并继续道。
“不过，我记得听你爸说过，你哥哥在外省上大学……”
温云轩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口中的话，用略带质疑的目光看着宣彬郁。
他也不相信眼前的是本人，甚至怀疑起，是不是有人知道了宣彬郁的长相，刻意用异能变化模样，来骗人。
“你好。”宣彬郁回礼，继而回答，“我确实是宣彬郁，从青川省来，找我的家人。”
“青川省？”温云轩意味不明地重复道，还收起了眼中的质疑，摆上了公式化的笑容。
倒不是他不怀疑了，反而是因为他彻底将宣彬郁当成了骗子。
过去他不知道宣父口中的外省是哪个省也就罢了，还能勉强信几分。
现在听到青川省，温云轩仅剩的信任立马散去。
青川省离云淮省可不近，怎么可能有人能在末世里从青川省到达上临？
基地里最强大的佣兵团，也只敢护送商队来往不算太远的基地，走熟悉的路，畏惧未知的危机。
这人看着没多强，却敢大言不惭的说跨省。
他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温云轩热情的和宣彬郁演起了戏。
他做出一副主人的样子，引着宣彬郁到客厅坐下，然后开始问东问西。
诸如，问宣彬郁是怎么来的云淮省。
为此，温云轩甚至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对宣彬郁会做的回答进行了猜测。
无非是说，跟着商队一个基地一个基地的过来吧？
温云轩这么想着。
宣彬郁看出温云轩的试探之意，刻意这么回答。
“我和我的朋友组团过来的，目前离上临市还有些距离，先来的是我的身外化身。”
说着，宣彬郁还将真菌之躯软化，用橡胶一般的小臂摧毁了温云轩的三观，让他脑袋一时之间一片空白，只能愣愣地看着宣彬郁。
气氛骤然有些尴尬。
宣彬启见此，连忙缓和氛围道。
“萱姐，我家的相册呢？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家里还有相册。”
这话也是宣彬启迫不及待想问的。
末世八年多来，他还真就不知道这相册的存在，否则也不会连宣彬郁当面都认不出来。
现在，他也迫不及待想看看。
末日世界79
宣父也不知是没想到，还是怕睹物伤怀，从来没跟宣彬启提过家里的相册。
以至于这相册，直到宣父逝世后，才被温云轩在收拾主卧时翻了出来。
温云轩一直以为宣彬启是知道的，暗戳戳偷看之后也就没声张。
却不曾想，宣彬启会突然提出看相册的要求。
小启竟然不知道这相册？宣叔都没让他看过？
温云轩被宣彬启转移了注意力之后，顿时抛去了对宣彬郁身份的考究。
他现在觉得，宣彬郁绝对是骗子！
还是个手段极多的职业骗子！
面对这样的骗子，他应该少给他发挥的机会，否则很容易被忽悠。
这件事还是等他和队长商量了再说。
有队长在，必要时刻还能动用雷霆手段。
而他不过是个非战斗人员，还是先稳着点为好。
然而，温云轩想稳着点，宣彬郁却不让。
在温云轩拿来相册给宣彬启，并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之后。
宣彬郁叫人了。
然后方桐和顾星从宣彬启的房间窗户进入，飞到客厅，在宣彬郁两侧分别停下。
再在温云轩愕然、宣彬启纠结的目光下，像宣彬郁那天一样，膨胀化为人型。
温云轩：……
“你们好，我是顾星。”
“方桐。”
在温云轩无语的时候，两人分别自我介绍。
宣彬郁也随之补充，“他们就是我的同伴。”
温云轩无措地扭头看了宣彬启一眼，又转回头看着宣彬郁三人，不知该怎么开口。
“你们有什么事？”
没过多久，温云轩眼神严肃，警惕地问道。
他现在总算发现，相比起小启，这三人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他身上。
莫非……他们觊觎老娘的美色？
温云轩在心中作妖，努力缓解紧张的神经。
不过突然更紧张了！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想发展你为我们的一份子。”宣彬郁笑着回答。
宣彬郁叫人出来，自然不是乱叫的。
几个月下来，他们早就习惯了隐藏自己，不随便在外人面前暴露。
如今既然出来见人，就是有了需求，而这个需求就是发展温云轩为使徒。
使徒的人选，是宣彬郁寻找证据之余的目标，也是方桐和顾星的主要目标。
一番挑选之后，温云轩成了适格者。
当然，这也是宣彬郁开后门的结果。
选人之事，弹性还是很大的。
同条件的人选里，宣彬郁等人的主观意愿，占主要因素。
宣彬郁考虑，上临基地里的使徒，必须要和他弟弟同一阵营。
至少不能给他弟弟添麻烦。
所以与弟弟关系较好的温云轩才成了最终人选之一。
不过，其中除了方桐顾星给宣彬郁面子之外，也是因为温云轩确实有那个资质。
异能只是强化系、效果还偏向辅助、卡在三阶数年等……
这些外在条件都使得温云轩对真菌异能有需求。
另外，温云轩心态积极较为上进，却也容易满足，算是野心适中，不会凭借真菌异能去作死……
这类相关的内在条件，也是符合择人标准的。
就算没有宣彬郁拍板，他当选的可能性也极大。
这些考量，温云轩暂时还不知道。
这时，他也不知道相关真菌异能的一切。
所以他骤然听闻宣彬郁口中的“发展为我们的一份子”，就想到宣彬郁刚才软趴趴的手和方桐顾星出场时的惊悚场面。
他们要把他变成这样的……怪物？
想到这里，温云轩全身汗毛直立，看着宣彬郁三人的眼神，就像是看找他做人奸的外星人一般。
而温云轩的态度，却也在宣彬郁的意料之中。
这么多基地过来，宣彬郁也是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
他用简单的言语稳住温云轩，继而开始介绍有关王级异能，和真菌手表、超能手表的一切。
听得温云轩不自禁露出惊讶的模样，感觉世界观得到了升华。
不过到底先入为主。
惊讶过后，害怕被忽悠的温云轩，一股脑得把宣彬郁刚才的说辞当成了谎言。
然后还想装作信了，先稳住宣彬郁。
但宣彬郁却不给温云轩和稀泥打太极的机会。
他从手上扒下一片真菌手表，递给宣彬启，说道：“阿启来试试看吧。”
刚才与温云轩说的事，之前其实和宣彬启也说过了。
若是温云轩没有回来，宣彬郁也要“挟恩图报”，乘机让宣彬启接受真菌手表，先成为超能使徒了。
以他这些天对弟弟的了解，知道弟弟在报仇一事后，是不会拒绝接受真菌手表的。
“好。”
宣彬启果然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刚翻了相册的他，回忆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对眼前这个哥哥的信任也更上一层楼。
于是也少了许多纠结。
“小启……”
温云轩面露担忧，想要劝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对这个性格刚毅的小弟弟是有了解的。
每天坚持锻炼只是等闲，外出做任务也非常拼命，是个有主见的。
虽然一些生活上的事，他愿意让他张罗。
但这样的大事，他既然同意了，就说明他已经考虑清楚。
他又能拿出什么理由来劝说他？
在温云轩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宣彬启接过真菌手表，在宣彬郁的指点下进行装备和使用。
然后，宣彬启手中的相册就消失了。
“这就是……源自空间王级异能的随身空间？”温云轩见此喃喃道。
而宣彬启虽然面色还算镇定，心里却也震惊到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不管宣彬郁说得再天花乱坠，他们也可以当做忽悠。
同样，宣彬郁自己使用空间异能，他们也可以认为是毫无战力的空间特质系异能者，在用异能行骗。
可如今宣彬启切身体验到了空间异能的效果，就没有那么多“也可以”了。
这种可以将异能赐予其他人使用的手段，他们闻所未闻，恍若神祇，由不得他们不信。
见此，宣彬郁乘胜追击，补充道：
“除了空间异能之外，真菌异能和阵道异能，阿启也可以试试。
另外，我所属的王者是真菌之主——陈言大人，外出发展使徒主要也是为了陈言大人。
本来你们想要获得超能手表，是需要先成为真菌使徒的。
不过阿启是我的弟弟，有自主选择的权力，阿启的朋友也可以。
但你们也要尽量多为陈言大人发展真菌使徒……”
“哥哥还会离开？”
不等宣彬郁说完，宣彬启就从他的言语中意识到了一件事，忍住开口。
“……没错。”
末日世界80
宣彬郁这头忙里忙外的时候，陈言那里也没有闲着。
他最近正在为满足满愿之灵的要求而做准备。
数天前，宣彬郁等人将注意力放在上临基地里的时候。
满愿之灵在忽悠陈言远离青山基地，并抛去定居的念头之后，也终于显露出了獠牙。
他向陈言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伪装成王级异能者，加入超能手表。
当然，这话满愿之灵是没有说出口的，还弄了弯弯道道忽悠陈言。
不过大体意思却是如此。
总之……
明面上，这要求是为了让世界更美好，越发充满正能量。
暗地里，满愿之灵已经在剑指首席世界意志之位了。
想要成为世界意志，可不能全靠寄生掠夺。
满愿之灵还需要提升自己的影响力，拥有足够的世界权柄。
这是成为世界意志的基础，金钥当初也是这么做的。
……
蘑菇公寓。
陈言的卧室里。
做好了准备的陈言，掏出一个平板，开始联系杨建柏和谢振。
平板是近段时间某位研发型超能使徒的杰作。
其原理与真菌手表显示时间的功能相同，只不过经过了完善和优化。
如今，这平板能显示的色彩极多，原理不必多提，反正与过去相比，就是黑白电视和彩电的差别。
这样的平板，在空间异能的辅助下，甚至能实现视频聊天。
而陈言现在要使用的，就是这个功能。
向平板输入异能力量，平板的屏幕发出微光，并显化出色彩。
接着，摆放了几个图标的桌面，出现在陈言面前。
这些图标标明了功能，大致有日历、聊天、备忘录等。
由于平板是“偏科”的产物，内核源自异能而不是代码。
所以这平板暂时没研发出计算机的能力，也无法进行编程，只具备简单的储存和传递能力。
储存的是色彩，传递的也是色彩。
比如，文字聊天功能的运行方式，并不是通过打字，而是通过手写。
真菌笔触划过的地方会泛黑，传递的也是黑色。
就如同两本建立了联系的日记本。
一人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一行文字，另一人的日记本上就会同步出这行文字。
这就实现了文字聊天。
而视频聊天也是类似的原理。
具备光线吸收能力的真菌，会实时将垂直落在平板上的光线解析出来，然后放映出来。
如同照镜子一般。
这能力与镜面反射的原理不同，只有一个视角，但胜在事宜用于视频聊天。
……
陈言打开聊天功能，并选择联通杨建柏和谢振，建立视频聊天会议室。
接着，平板上的画面被平均三等分。
中间的画面是陈言这边的场景，而两侧的则分别是杨建柏和谢振那边的。
这些场景被实时收录后，传递到其他人哪里。
每个人自己的画面都处于正中间，传递到其他人那里后，则会处于边上。
此时，陈言这边的画面是陈言的脸，其他两人那里，也分别是他们的脸。
他们早早就已经在平板前等着了。
因为陈言早在开启视频聊天之前，就已经通知了两人，并约定了时间。
有些事，用文字终究难以说明，还需要“当面”才能讲清。
不过陈言起初只提议了语音聊天。
可杨建柏却意味不明地提议了视频聊天，说是很久没见小言了。
陈言对此不置可否，谢振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意了，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小言要说什么就说吧。”
杨建柏一如既往挂着和蔼的笑容，做着合格的爷爷样。
“嗯。”
陈言应了一声，开口道明自己大张旗鼓联系两人的原因。
“有一个王级异能者想要加入超能手表。”
“哦？怎么说？”
杨建柏和谢振几乎同时挑了挑眉，而谢振挑眉后没有开口，是杨建柏问了一句。
不过在心里，谢振对陈言所说之事的好奇，并不比杨建柏弱多少。
这段时间，他们其实有和陈言提过，不要再让其他王级异能者加入的事。
当然，真要加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人的异能，必须要对“做大超能手表”这个蛋糕，有极大贡献。
弱了还不行。
个中缘由不必多提。
现在的重点是……陈言凭什么认为他口中的王级异能者，有资格加入超能手表。
杨建柏和谢振对此都很好奇。
而陈言则在杨建柏询问之后，开始背起了满愿之灵为他拟定的稿子。
“那个王级异能者的异能，被他自己命名为信仰。
而信仰异能的主要能力，则是通过别人的崇敬、感激等正面的情感来收集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具备提升精神力的作用、一定程度内信仰成真的作用等。
不过我发现，信仰之力还有抵消异能本源内邪恶力量的效果……”
“真的？”
也不管陈言是不是说完了，谢振在听到重点之后，就忍不住惊声问道。
不过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以陈言的性子，还能无缘无故编出个王级异能来戏耍他们？
虽然这样的事，也有极小的可能性。
但杨建柏已经特地要求了视频聊天，以便观察神色。
他可没从陈言脸上看出什么异色，想来这极小的可能性也可以排除了。
“小言试过了？”
不等陈言回答谢振的蠢问题，杨建柏就紧接着问道。
“嗯。”
陈言看了平板里的谢振一眼，眨巴了下眼睛，随即转向杨建柏，应道。
这所谓的信仰异能陈言确实切身体验过了。
那天，老爷爷和他说……因为他散播正能量的功劳，世界意志允许老爷爷在世界内动用更多力量。
于是老爷爷通过这权限，将一部分力量具现为了王级异能——信仰，并赠与他，让他成为了双王级异能者。
自己的异能，陈言当然早就用过。
不过，这自然是不能和其他人说的。
所以陈言才要虚构出一个王级异能者。
“我们可以见见他吗？”
得到陈言的回应后，杨建柏又紧接着问出了陈言最担心的问题。
这个不存在的王级异能者，根本无法见人！
“那个……他不愿意见人，只和我提了加入超能手表的要求。
我也和他提过见人的事，还问起过其他的，但他不愿意说。
我只知道他自称满愿之灵，还喜欢说什么‘信我者得永生’这样的话。”
陈言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不过杨建柏和谢振却没从这表情里看出什么，只当陈言觉得自己没劝下这人出面，才不好意思。
至于陈言说谎才不好意思的可能性，他们想都不会去向。
陈言又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王级异能，他们只当这王级异能者有些怪癖。
接着，他们两问一答，聊起了更具体的内容。
末日世界81
蘑菇公寓，陈言的卧室里。
陈言缩在小沙发上，手中抱着平板，垂眸冷淡看着上面的画面。
此时，平板上的画面已经从三等分变成了两等分，杨建柏和谢振各占一边。
就在刚才，陈言已经解释清了能说的一切，并离开了群聊虚拟会议室。
按理说，退出会议室之后，就无法再看到其他人的画面了。
但陈言是谁？他是权限狗。
与真菌异能有关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就连真菌手表之所以成为超能手表，也是因为他融合了空间异能和部分阵道异能，才制造了真菌手表可以共享做大的假象。
凭借融合来的空间异能，即使谢振截断了信息的传递，特地防备了陈言有可能的窥视，陈言还是能做自己想做的，恍若一个高明的黑客。
“你怎么看？”
这时，平板里传出杨建柏的声音。
陈言将注意力转向杨建柏的画面。
画面中的杨建柏面无表情，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全然没有刚才的和蔼模样。
但陈言对此却没有感到被特殊对待。
他知道现在的杨建柏，才是真正的他，之前的他不过是伪装罢了。
特地在他面前做的伪装。
“还能怎么看？你这小孙子，你不是最了解了吗？”
杨建柏问完后，谢振嗤笑一身回答，嘴角微勾，带着讽意，也全然没了刚才严肃稳重好叔叔的样子。
两人大约是既定陈言不会知道他们现在的样子，所以各个都毫无掩饰。
谢振说完后，杨建柏没有再开口，他垂眸细细思索。
其实他知道，谢振说的没错，陈言不太可能说谎。
撒这样的谎也没有意义，根本无法多他们造成什么损伤。
只不过他刚才本能地察觉不对，忍不住心升怀疑，却又不知该怀疑什么，才想知道谢振的感觉。
异能者……或者说精神力强大者的直觉，都是有价值的。
若是谢振也有和他一样的感觉，那他就能大胆猜测，陈言确实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而现在想来，大概又是他多疑了。
人老了果然容易胡思乱想，即使脸年轻了些，心老了却是不可逆的。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我下了。”
谢振不耐烦跟个老头相顾无言，即使这老头现在是个帅老头，也比不上他的小情人。
杨建柏抬眸瞥了谢振一眼，一言不发地关掉了视频，他也懒得和谢振多话，刚才不过是忘了关罢了。
“切。”
谢振看着占据了整个屏幕的杨建柏的脸，消失在平板上，忍不住不爽地切了一声。
早知道他刚才就不等了，浪费时间。
随手将平板丢进空间，谢振面露淫笑，一个瞬移消失在狭小的密室里。
另一边，陈言平板上的画面变成了一个，上面显示着杨建柏的脸。
没错，即使杨建柏退出了视频聊天，陈言也能像刚才一样看到杨建柏，只要杨建柏还坐在平板面前。
毕竟，能吸收并解析光线的异能真菌一直都在，不是关闭了视频聊天它就会休眠的。
为了这特别的异能真菌，陈言不仅花费了不少正能量，还费劲心思让它被青山基地的研发者意外发现。
为了保密，就连宣彬郁他们都暂时不知道这特殊真菌，功能自然不弱。
……
杨建柏在平板前坐了多久，陈言就盯着他看了多久。
两人同样在思索，却心思各异。
陈言见到了更多，打破了曾经的认知，似乎是在缅怀过去。
而杨建柏则是将思索的目标，从陈言换为了谢振。
谢振是个蠢货，这是杨建柏早就知道的事。
这个蠢货，大概至今还认为自己的谎言天衣无缝。
实际上，他想隐瞒的，或许已经是公认的秘密了。
虽然这只是杨建柏的猜测，但他不认为自己都能看穿的事，京市那些老狐狸会看不出来。
捧着谢振，不将那些隐秘揭开，也不过是想让谢振继续发挥作用罢了。
反正据他了解，谢振在京市，几乎是被完全架空了。
那些人挑动谢振的谷欠望，用谷欠望麻痹谢振的脑子。
让谢振在自得的同时，也逐渐化为那些人傀儡，被那些人当做麻烦又危险的工具来使用。
但用的好了，这工具也能不反噬使用着。
一次得到灵感，本来杨建柏也是准备这么对陈言的。
可惜陈言太宅了，心灵的封闭程度也远超他的想象。
所以在陈言提出离开的时候，杨建柏顺水推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
想到陈言，杨建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被一个王级异能者敬着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可惜不能长久。
杨建柏收起笑容，起身顺手将平板丢入空间。
他还有正事要做。
毕竟刚得到的信仰异能本源可不能放着，推广之前还需试验一番。
……
平板的屏幕彻底暗下去之后，陈言继续抱着平板，发呆了许久。
满愿之灵见此也没说什么。
陈言不需要他开解，因为陈言就没有觉得难过。
末世里见得越多，人自然也会越冷漠。
经过诗残梦的历练，陈言早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了。
如今能让他难过的人，或许是宣彬郁，或许是方桐，或许是顾星，但绝不可能是杨建柏。
陈言刚才不过是边发呆边思考，思考着过去杨建柏在他面前表现的点点滴滴，从细节里证明杨建柏一直是这样的人。
证明过去的他只是伪装，如今的他也并非有变化。
陈言从来都不是蠢货，特地去看之后，他看得很透。
这也是墨钥乐意见到的。
陈言可是未来的心魔傀儡，但心魔傀儡的心智成长速度，受限于他意志权柄的等级，有些慢。
所以墨钥才在满愿之灵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加紧叮嘱他引导陈言成长，让他的心理成长。
否则化为心魔傀儡后，陈言因天魔意志加持而过高的理智，会与感情发生冲突。
到时候陈言不一定会疯了，但绝对会退化为过去无情无欲版本的心魔傀儡。
这是有实例可以借鉴的。
墨钥过去玩坏的意志，都会产生类似的变化。
那些黑化的宿主也是这么个症状，冷酷起来很冷酷，感情来了又很疯，某些方面还越来越幼稚。
……
宣彬郁化作飞鸟，低调地潜入弟弟的卧室，不出意外又看到弟弟在日常训练。
见到哥哥来了，宣彬启连忙起身，随手拿过毛巾擦了擦汗，接着套上背心，这才引着宣彬郁去客厅聊。
“哥哥有什么事吗？”宣彬启淡定开口。
宣彬郁看着成熟得不想是个少年的弟弟，心疼的同时，欣慰的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欣慰于这样的弟弟才能在末世里生活的更安全，说得则是超能手表的新功能。
说完之后，宣彬郁将陈言给他的信仰异能本源，交易给宣彬启。
虽然他不知道陈言大人什么时候接触了一位王级异能者，但他也不会问。
虽然他一般不愿意接受陈言的赠与，但为了弟弟，这次他没有拒绝。
“哥哥自己还有吗？”
宣彬启受到交易提示，却没有立即接受，而是犹犹豫豫地问道。
之所以先这么问一句，倒不是他关心宣彬郁，而是因为他又从宣彬郁那里获得利益，有些不好意思，才觉得需要这么关心一句。
不过这一问，还真让他问出了点东西。
“我自己没有异能，不需要这个。”宣彬郁如是回答。
这话可不是宣彬郁瞎说的，信仰异能的适用范围确实只包括异能者。
而宣彬郁这样自身没有异能的使徒，只会是信仰之力的提供者，完全用不到信仰之力。
因为他只能提升使徒等级。
使徒等级受限于所属的王级，也只受限于所属的王级，实际上是不受异能本源内邪恶力量影响的。
这也是近段时间才发现的事。
有人猜测，因为王级赐予的异能本源不属于使徒，不与使徒的精神连接，如同工具一般，所以才没有影响。
不过宣彬郁也没有完全说实话，他刻意忽略了一件事……信仰异能的作用不只是净化邪恶力量。
信仰之力除了净化邪恶力量之外，还能提升精神力和在一定程度内进行信仰成真，也就是许愿。
这些能力的作用并不小。
可惜宣彬郁只有一单位的信仰异能本源，而少于一单位的信仰本源连接收信仰之力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宣彬郁也不能跟弟弟对半分。
好在，宣彬郁相信，即使这信仰异能本源再珍贵，他也还会有机会获得。
外加他有修炼精神力的办法，许愿能力对信仰之力的消耗想来也不小。
宣彬郁觉得自己对信仰异能本源并不急需，先紧着弟弟才是好的。
毕竟，符文这么珍贵的东西，他不敢擅自教给弟弟，信仰异能本源就当是补偿好了。
宣彬启再怎么成熟，也到底是十多岁的少年，再加上他对信仰异能的能力只是刚刚听说，不算太过了解。
所以宣彬郁这么说了，他就这么信了。
只不过他心中的感激，却没有因为宣彬郁的话而削弱半分。
宣彬启看似稳重冷情，其实再重情不过，不会因为宣彬郁说用不到，他就能心安理得的接收馈赠。
“谢谢哥。”宣彬启道，并点下接收交易。
他暂时也只能用这句话来感谢宣彬郁。
但他下定决心，日后必然会回报哥哥。
不过他又很快反应过来，哥哥还要离开，他貌似没有日后了。
正这么想着，他又回忆起真菌手表还具备聊天功能。
虽然暂时还只能传递文字信息，但据说日后只要布置了阵法，传递信息的方式会丰富许多。
“不用谢。”
宣彬启的思绪正纷乱的跳来跳去的时候，宣彬郁一句话让他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温和笑着的哥哥，宣彬启意识到自己这时候只顾着胡思乱想有些太失礼了。
于是宣彬启转而与宣彬郁聊起了过去。
这些天，宣彬启看着相册，回忆起了许多过去的事。
随着这些被淡忘的事逐渐清晰，其中蕴含的感情也在宣彬启心中复苏。
外加宣彬启说的事，宣彬郁总能接的上口。
所以宣彬启对宣彬郁的信任已经越来越深，感情也变得诚挚起来。
而宣彬郁也很乐意与宣彬启聊他小时候的事。
终于不需要让本体亲自来上临基地做DNA鉴定了。
毕竟鉴定结果也有造假的可能，终究还是记忆里往昔更值得信任。
至于靠真菌手表的功能和自己的实力去赢得虚假的信任，是宣彬郁想都没想过的。
也只有天真单纯的人，才会相信“我送真菌手表我不会骗你”“我实力这么强我没必要骗你”这样的话。
宣彬郁从见面起，就知道自己的弟弟不是这样的人。
他若是用这样的手段去赢取信任，弟弟即使表面顺从，背地里也会阴谋论。
身在末世，傻白甜大多都难以存活。
能活到现在的，都不免多疑一些。
比如怀疑……真菌手表是不是什么“魔道手段”，会让人借此得到什么之后，全为他人做嫁衣。
这样的想法，是有先例可以借鉴的。
过去选中想要发展为真菌使徒的人中，就不乏有类似想法，而排斥成为真菌使徒的存在。
他们中有的脑洞清奇，不愿意的理由常人难以理解。
但大部分人的顾虑都是如此，担心费心尽力提升使徒等级，反而是将自己推入死地。
不过，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王级异能者，并不缺异能本源，只缺净化异能本源的人，才会有这样担心。
只不过今后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真菌手表新功能的出现，代表了日后发展的使徒，都需要将行善当成任务，去努力为陈言大人收集信仰之力。
谁会怀疑让他做好事的人，会对他图谋不轨？
正常人都不会吧？
宣彬郁和弟弟闲聊的时候，却还是发散思维想到了其他事。
他不知怎么想到了陈言，想到了陈言来青山基地后做的事。
免费发放可食用真菌（蕈类真菌），让普通人能改善食谱。
赠送寄生真菌（霉菌），让普通人能提升战力，活得更安全。
还有后来的真菌手表，让所有人因末世而缺乏的安全感，得到了满足。
这些貌似都是能收集信仰之力的事。
想到这里，宣彬郁不禁微微一怔。
“哥，怎么了？”
“……没什么。”
末日世界82
宣彬郁想到的事，另一边的杨建柏也想到了。
青山基地，杨建柏的别墅里。
正思考着怎么试验信仰异能的杨建柏，皱眉坐在椅子上，发觉自己竟无计可施。
在怀疑人生之后，他也不免怀疑起了陈言。
为什么他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大部分都被陈言给做完了？
收集个信仰之力怎么就这么难？
为什么陈言早早就像是在收集信仰之力？
杨建柏忍不住怀疑，陈言是不是早就已经碰上了那个满愿之灵。
但这时，杨建柏又想起了一个与陈言交流时的细节。
听陈言说，那个自称满愿之灵的中二异能者，之所以找上他，是因为他周身萦绕着信仰之力。
加入了这么个变量，因果就颠倒了。
事情从“陈言为了收集信仰之力而做好事”变成了“陈言做好事意外收集到了信仰之力招致满愿之灵的接近”。
这变化看似很合理，杨建柏却越发怀疑。
这是不是陈言故意做出的假象，想要让他这儿认为。
实际情况，其实与他的猜测接近？
这么想着，杨建柏又联想到自己刚才本能察觉的不对劲，立马觉得自己真相了。
陈言绝对有欺骗或是隐瞒！
他之前也不该相信谢振的直觉，这个蠢货早就被忽悠瘸了，哪来的直觉！
杨建柏眉头皱的更紧，有种被愚弄的不爽。
他当真是看走眼了，竟把陈言这个狡猾的狐狸当成了萨摩耶。
更让杨建柏不爽的是……陈言已经离开了青山基地，远在云淮省。
他想做点什么都做不了！
“杨老？”
这时，苏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让杨建柏的心平静了一些。
杨建柏这才想起，刚才他让苏化“备架”，说是准备出门，现在却差点把他给忘了。
苏化一打岔，杨建柏瞬间丢去心中些微的不爽，这是毫无意义的事。
他面色变得如常，起身开门出去。
“走。”杨建柏道。
虽然简单常见的办法大多已经被陈言用了。
但集思广益，尝试另辟蹊径，也不会没有其他办法。
所以杨建柏不准备收回出门的决定。
而苏化虽然察觉杨建柏的异常，却没有多好奇。
“是。”他只是这么应道。
……
时间流逝。
随着信仰异能加盟超能手表，真菌使徒的数量开始爆发增长。
大量超能使徒为了收集信仰之力，主动离开基地，前往尚未被陈言光临的地方。
于是陈言从青川省到云淮省所走的道路，如同成了树木的主干。
大量枝干从主干生长开来，肆意向外蔓延扩张。
陈言在杨建柏和谢振眼红的目光下，成了最大受益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如同神明之间有信仰之争一样，开启了信仰异能功能的超能使徒，自然也不希望有更多竞争者。
所以这些向外收集信仰的人，甚少发展超能使徒。
但为了收集信仰之力，这些人又不得不赐予好处。
于是陈言过去玩剩下的手段，又被这些人提溜出来，肆意使用。
什么营养丰富的真菌、什么可强化身体素质的强化丹……都被这些人拿去收拢人心。
而阵道异能和空间异能，因为成本太高这个原因，受到了忽视。
对此，就连阵道异能的拥有者杨建柏，也不得不承认。
在收集信仰上，确实是真菌异能更好用。
因此，杨建柏越发既定自己之前的猜测……他当初就是看走眼了！陈言确实有问题！
同时，杨建柏心里也是羡慕的。
为什么陈言的异能仿佛与信仰异能相辅相成……而他的异能虽然不弱，却还是差了许多。
然而被杨建柏羡慕的陈言，此时心里却没有他人想象中的兴奋。
因为近段时间事情的发展，让陈言心中诞生了诸多怀疑。
他感觉自己并不是拥有了第二个王级异能，而是如同他哪天所说的谎言一般，真的是与一个自称是满愿之灵的信仰异能拥有者合作。
由不得陈言这么想。
随着他收集到的信仰之力越来越多，对信仰异能的了解越来越多。
他忽然发现，过去满愿之灵为他做的，看似神奇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要有足够的信仰之力，让他用信仰异能做到同样的事，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认知到这一点，陈言不可避免会想。
他心目中的老爷爷，会不会都是假的？
实际上，老爷爷就是个“普通”的王级异能者，和他没有两样。
只不过比他更幸运，等级早早就远超他罢了。
相比起能让世界陷入末世的天魔和天魔的死敌天神，王级异能者这个身份，当真再普通不过了。
想到这里。
满愿之灵过去做的事，在陈言眼中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功利色彩。
让陈言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
他觉得，老爷爷当初所谓的为他好，都是为了操控他这个难得一见又好骗的王级异能者，替他传播信仰吧？
一切都是那么合理，由不得陈言不这么想。
……
陈言心中的难过与纠结，满愿之灵自然都是知道的。
但身为一个渣，满愿之灵心中没有半点欺骗陈言的愧疚。
他反而觉得，陈言要怨也不该怨他，而是该怨墨钥。
要不是墨钥想让他成熟一些，他也不需要经历这样的心理历程。
一辈子当个天真单纯的人其实也挺好。
这样，他的世界就不会有欺骗，不会有痛苦。
即使有苦难，也能苦中作乐。
多好。
想归这么想，满愿之灵身为墨钥的心魔傀儡，终究是要为墨钥行事的。
所以满愿之灵在陈言与他冷战的时候，通过心魔低语给陈言灌输更“成熟”的三观。
让陈言能更理智冷静的看待事情。
同时，满愿之灵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诸如“老爷爷到底对他有恩”“既然老爷爷费劲心思就满足他吧”这样的想法，也被满愿之灵丢进陈言的脑中。
意志是最难掌控的东西。
即使满愿之灵对人心的掌控能力不弱，也不敢放任陈言的三观肆意成长。
特别是在如今的关键点。
所以满愿之灵用了自己过去看不起的，简单粗暴的办法，来引导陈言，而不是像养孩子一样去教导。
以此竭力避免陈言破罐子破摔，作死破坏了他成为世界意志的大计。
而陈言在经历了诸多心理历程之后，终究也没能与满愿之灵闹翻。
满愿之灵也没多解释什么。
在心魔低语的影响下，陈言“默契”得与满愿之灵达成了不必言说的合作关系。
合作一起变强，陈言随之将心神放在了“事业”上。
他帮助满愿之灵收集信仰的同时，自己也使用信仰之力提升。
不过他放下了符文的修炼，转而只用信仰之力提升精神力。
他觉得，符文大概是满愿之灵编造出来的东西。
一直以来为他提升精神力的，想来只是信仰之力。
与满愿之灵冷战的日子里，陈言竭尽所能将满愿之灵表现在他面前的能力，都用信仰异能实现出来，以证实自己的猜测。
符文的作用被归咎于信仰之力。
而意识空间的原理也被陈言解析出来。
陈言发现，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动用许愿能力就能开辟出识海。
在识海中，只要精神力和精神操控力足够，就能做到想做的任何事。
像是将识海背景幻化为星空，再幻想出一个平台，一堆异兽异虫，都没有问题。
至于融合异能的事，陈言在思索之后也得出了解释。
其实所谓的融合异能，大概只是将他异能本身就有的能力开发出来。
真菌之躯容纳异能本源的效果，和他能操控真菌之躯的效果，其实都是他异能本来就拥有的能力吧？
随着知道的“真相”越多，陈言越厌弃过去愚蠢的自己。
他开始正视满愿之灵，甚至想着随满愿之灵一同到达世界顶点的时候，一决雌雄。
对此，满愿之灵有些无语，而墨钥则乐见其成。
虽然两者都知道，陈言注定无法获得胜利。
他差得太多了，各个方面的差距都不小。
更何况，陈言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未来要争的是什么，又怎么胜过早有准备的满愿之灵？
不过，这样的志向值得鼓励，说不定还能得到世界意志的眷顾。
这可是件好事。
……
这个世界的心魔宿主，虽然被墨钥全权交托给了满愿之灵，但墨钥也没只顾着看戏。
对于这个世界的解析，墨钥也从没有放下。
经历了一些麻烦和试探之后，墨钥知道了一些有关这个世界的隐秘。
诸如王级异能者只会是人类，只不过是最基础的情报罢了。
以这个基础情报为基准，往深处探索，墨钥还得知了王级异能者的存在意义。
王级异能者的存在意义，其实是世界意志在造神。
而神的价值，则是为了填补修复残缺的世界意志。
这还与末日世界意志目前的状态有关。
如今的世界意志就像是人没了四肢和躯干，只剩一个头颅。
世界意志仅剩的本源足以保持头颅暂时活下来，但终究是无源之水，终会枯竭。
为了让头颅能活下来，世界意志开始造神。
王级异能者成神之后，会获得一定的世界权柄。
不过这权柄不属于神，仍然属于世界意志。
这使王级异能者，如同成为了世界意志的躯干和四肢一般，和世界意志绑定在一起。
虽然神具备自主意识，即使成为世界意志的躯干和四肢，世界意志也不能把他们当成自己的来用。
但神与世界意志绑定之后……或者说身为这个世界的生命，一旦世界意志这个“头颅”死亡，他们也无法存活。
所以神在成为神之后，就有了职责。
祂要为头颅提供养分。
自然，不是神的人，连提供养分的资格都没有。
上述的种种，可以得出一个浅显的结论——末日世界的意志在竭力自救。
理论上，墨钥似乎只要利用这种自救，让陈言成为神，就能得偿所愿。
可墨钥却觉得这个世界也并非这么简单。
世界意志表面上的自救，可能还与天魔有关。
因为世界意志自救的同时，也是在为天魔制作美餐。
就像割了一茬的韭菜，努力成长。
而成长到最后，面临的只会是下一刀。
之所以得出这一点，还与这个世界的王级异能有关。
王级异能虽然包括在特质系异能之内，类似于御魂世界的特质系属性。
但与一般的特质系异能不同，王级异能具备极强的可成长性。
有一点陈言其实没猜错。
即使满愿之灵没有利用正能量为陈言融合异能，陈言也可以为自己的异能开发出任何想开发的能力。
这就是王级异能的成长性，满愿之灵所做的，不过是加速这一点罢了。
而在神的层面，其中的区别也很大。
靠普通的特质系异能成神，永远只能当世界意志的躯干四肢。
而依靠王级异能成神，却能拥有成为头颅的资格。
没错，普通的特质系异能者也能成神，甚至元素系和强化系也可以。
但世界权柄是有份额的。
按照王级异能者的成长速度，其他异能者根本没机会分享世界权柄，世界权柄就会被王级异能者瓜分完毕。
这一点看似很合理。
世界意志濒临破灭，不得以赐予众生王级异能，也是为了自救。
但墨钥带入天魔视角去分析，却能得出一个结论。
由王级异能者构成的世界意志……很美味。
对天魔来说，这样的韭菜绝对是优质品。
自此可以得出。
世界意志的毁灭倒计时恰巧如此紧迫，让世界意志不得不靠双刃剑一般的王级异能者来自救……其中定然有天魔的参与。
就像人类控制大棚内温度、湿度、光照等条件，让大棚中的作物更优质一样。
这个未知的天魔，就是在利用世界意志的自救本能等种种条件，在烹饪更美味的食物。
所以墨钥不可能将计就计，以争夺头颅之位的方式，来获取这个世界。
世界意志圆满之后，这极有可能招致那个未知的天魔。
虽然这天魔不一定比墨钥的本体强，能毁灭这个世界也可能只是能力特殊。
毕竟墨钥如今也是征服过一个世界的存在。
但墨钥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也希望能以更稳妥的方式来赢得利益，不打无谓的架。
怎么安全怎么来。
所以，陈言日后若是受到世界意志影响，去争夺成为神的资格。
陈言走错了道路，自然不能获得墨钥的支持，又如何争得过满愿之灵？
末日世界83
先更后改
……
“陈言大人，……”
数年后，神宫内。
长相丝毫不受岁月影响的宣彬郁，正在例行向陈言报告。
自从信仰异能极大激励了超能使徒，陈言在继续游历了一段旅程后，就丧失了继续游历的兴趣。
因为当他紧赶慢赶来到一个新城市的地界时，总能看到超能使徒已经为他做好了该作的事。
刚开始陈言对这样的行为没怎么在意。
但总是遇上这样的事后，长时间无所事事的陈言，又回归了过去的咸鱼心态。
于是他找了个地方安定下来，建立了自己的住所。
然后，他那位于荒野的住所，逐渐吸引朝圣者来附近定居。
不仅使得这块地界渐渐发展为小镇、小城、大城，更是让陈言位于小山包顶头的住所，变成了朝圣者口中的神宫。
如今，已然九阶巅峰的陈言，也确实与神明无异。
除此之外，这数年来，世界的发展飞跃式进步。
真菌异能的造物，几乎取代了一切可以取代的东西。
真菌房屋、真菌家具、真菌日用品等等，都步入人们的生活。
阵道异能也在这段日子里，被开发出了编程的效果，人们因此进入信息时代。
信仰异能更是因为信息时代的降临，被开拓出了更多收集信仰的道路。
明星，文学家，艺术家……各种职业百花齐放。
空间异能亦是以随身空间、传送阵、网购等业务，变得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而其他王级异能者，也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介入人们的生活，以此收集信仰。
宣彬郁向陈言报告的，就是有关王级异能者们的事。
谁谁谁的异能又为世界的进步做了贡献，谁谁谁又消灭了一只妄图入侵陆地的海异兽，提升了自己的声望。
顺带一提，陆地上的威胁几乎已经被人类征服，包括诗残梦也在前段时间被区区一个超能使徒解决。
目前人类仅有的威胁，是源自广阔海洋孕育的海异虫、海异兽和海异植。
它们大多躲在海洋里，让人类无法根除。
时不时还有不知死活的冲上陆地，给人类带来麻烦。
宣彬郁时常也会向陈言报告这些事。
虽然宣彬郁报告的事，陈言也都能在网上看到。
但宣彬郁却不希望陈言越来越宅，彻底化为网瘾宅男，一点社交也无，只混迹在网络上。
“行了，你下去吧。”
干净的房间里，陈言缩在契合人体力学的真菌椅上，一手点着鼠标，一手不耐烦的挥舞，让宣彬郁快些离开。
陈言其实对宣彬郁的顾虑半点也不认同。
他每天都有和网友交流，哪里会心里不健康？
因为满愿之灵之事的影响，满心阴谋论的陈言，反而觉得宣彬郁是为了固宠在刷自己的存在感。
还是网络上的网友更好，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不会对他别有用心。
虽然也有叫着土豪，巴着他想从他身上弄点东西的人。
但财大气粗的陈言，对此完全无所谓。
“是。”
宣彬郁深深看了陈言一眼，还是恭敬的退下了。
他因心魔之种固定了好感度，虽然会因为陈言的冷淡而失望，但却不会因此开陈言。
在他眼中，能让陈言大人答应，继续让他做管家，就已经是他莫大的荣幸了。
“陈言大人，我们来继续开黑吧！”
这时，阳光活泼的少年音从真菌音响里传出。
这是顾星的声音。
顾星自从长到十八岁，就通过真菌之躯将自己的一切都固定下来，当了一个永远十八岁的少年。
心理甚至比陈言更早熟的他，早早看穿了陈言的性格。
于是带上了阳光少年的面具，将自己化身陈言的玩伴，任何游戏都不离不弃，却从不干涉陈言现实里的事情。
他用不同的方式追随陈言，如同一个同龄好友。
而不是宣彬郁这样，像个爱管“闲事”的长辈。
“嗯。”
顾星说完后，陈言应道。
对于顾星，陈言还是很满意的。
即使他心中不愿承认，他也确实喜欢顾星这种事事顺着他的小弟样。
至少顾星从来不会让他觉得烦。
正要开始游戏，陈言鼠标上的手指却瞬间凝滞。
“陈言大人，怎么了？”
顾星敏锐察觉陈言的不对劲。
然而陈言一时却没工夫搭理顾星。
此时，他感觉到天地间突然出现一股强大的意志。
这意志在宣告。
宣告这个世界濒临毁灭。
接着，陈言莫名知晓了这个世界会毁灭的原因。
原因在于，无尽虚空中的恐怖存在，掠夺了世界意志的本源。
本源缺失，使得世界意志无法再掌控如此庞大的世界。
到了如今，世界意志对世界的掌控已经接近极限。
再过不久，无法维系的部分空间就会开始崩塌。
一旦崩塌开始，就会出现雪崩效应，连累整个世界，使得世界意志足以掌控的部分空间也一同崩塌。
这样的事一旦发生，整个世界就会归于混沌，世界意志也会破灭。
所以这所谓的世界意志号召众生拯救世界。
而拯救世界的方式则是成为神。
然后辅助世界意志掌控世界。
同时，一切能得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会获得成为神的资格和知晓成为神的方式。
接受完脑海中的信息，陈言下意识去会想所谓的成神之法。
成神的步骤就细细的出现在陈言脑海中，如同当初满愿之灵向他传授符文一般。
意识到这一点，陈言一时之间竟对充满诱惑的成神之法视若不见，反而满心都是有关满愿之灵的事。
莫非，满愿之灵当初和他说的是实话？
这个世界真的受到过天魔入侵，而满愿之灵也确实是天神？
陈言将早已被认定为欺骗的情报，又摆上了台面。
“陈言大人？”
陈言迟迟没有回答和动弹，就连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宣彬郁也察觉了不对。
陈言被这一唤，唤回神来。
但他还是没心思理会其他人，只是暂时将满愿之灵的事丢到一边，开始浏览有关成神的情报。
这一看却让陈言越发既定满愿之灵的身份。
世界意志给予的成神情报里，描述的竟是信仰成神法。
其中的重点是，如何汇聚信仰之力并收集，又如何在收集到信仰之力后，使用信仰之力凝聚神之权柄。
还没完全理解这成神之法，陈言就先忍不住有些尴尬。
他过去撒的一个谎，貌似因为这成神之法被戳破了。
其中描述，信仰之力在诞生之后，若是没有收集之法，是会自行消散，归于天地的。
所以当初陈言与杨建柏他们说的，“他周身萦绕信仰之力才被满愿之灵选中”，一听就是谎言。
不过陈言很快又将锅推了出去。
当初是“满愿之灵”说他周身萦绕信仰之力，要骗也是“满愿之灵”先骗的他，并不是他在撒谎。
不关他的事。
陈言这么告诉自己。
不过，就算陈言不这么告诉自己，他也不会继续尴尬下去。
如今的他，早早就与杨建柏戳破了脸皮，丢掉了面具。
骗不骗又有什么所谓？
不再在意旁的事，陈言继续解读成神之法。
如今他信仰之力充足，完全可以抛去收集信仰之力的过程，直接学习用信仰之力凝聚神之权柄的办法。
早点学会，没准他很快就能成为神了。
然而继续看下去，陈言却发现凝聚神之权柄的方法，又关联上了满愿之灵。
其中巧合的，就是开辟虚拟神国。
没错，这神国，就是识海。
想要凝聚神之权柄，首先要在脑中开辟识海，来一番开天辟地。
以此让人的灵魂升华，化为神魂。
开天辟地之后，天地其实还没有出来，只是开辟了空间。
接着，就是要在这识海空间里造物和制定相对完整的规则。
总之，异能者需要经过零零总总诸多过程，让自己的灵魂变得如同世界意志一般。
只有这样的灵魂，才能成为神，并辅助世界意志掌控世界。
看到这里，陈言默默将视角转移到自己的意识空间。
迟来的中二病，让他将意识空间改造成了一个游戏世界。
如今，这个游戏世界已经接近完善，有庞大的世界观和力量规则体系。
这一切都由他独立完成。
他原本是想着让这个世界变成虚拟网游，接引玩家进入游戏，当一把创世神的滋味。
现在……怎么觉得刚刚好？
他这，算不算已经凝聚世界权柄了？
【当然不算。】
这时，满愿之灵的声音在陈言脑中响起。
这是数年来，满愿之灵与陈言说的第一句话。
早在数年前，满愿之灵就默默消失在陈言的意识空间，一连这么多年，都毫无声息。
而心中别扭的陈言，对此也不做任何反应，只当自己从来没认识过满愿之灵。
却不曾想到，这时候满愿之灵会突然开口。
不过，陈言感知到这熟悉的交流方式的第一反应却是，这糟老头子又偷看他的思维，对他进行读心。
转而，陈言又很快丢去了这念头。
满愿之灵若真是天神，该有的尊敬还是要给的。
但陈言到底有些别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满愿之灵。
他将注意力放到满愿之灵的话上，然后从世界意志给予的信息里得出了答案。
他创造意识空间里的一切时，并没有用上信仰之力。
所以这一切还只能算是框架，无法让他凝聚世界权柄。
不过好在，有了这框架之后，他只需要以这框架为基准，消耗信仰之力重新进行世界的创造，仍然可以快速完成权柄的凝聚。
他还是能快人一步，以最快的速度，成为这个世界第一个神！
不，何止是快人一步。
陈言想到自己虽然找出了意识空间的开辟方法，却没有大范围流传。
想来不会有多少人，已经开辟了意识空间。
就算开辟了，也不一定能像他的一样，如此完善。
陈言忍不住为当初中二病突发的自己点了个赞，又忍不住为一直坚持完善世界，没有半途而废的自己点了个赞。
满愿之灵：你该点赞的是我。
这时，陈言突然又想起了满愿之灵，想起自己貌似冷落了满愿之灵许久。
于是陈言没话找话的问道：【老爷爷，你真是天神？】
【算是吧。】满愿之灵敷衍回答。
然后天就被聊死了。
天：为什么要聊死我……
“陈言大人，你怎么了。”
就在陈言无语地扁了扁嘴的时候，宣彬郁见此又开腔了。
“是啊，陈言大人，你怎么了，我担心死了。”
接着，顾星的声音也从音响里传出，附和宣彬郁，顺便表示自己对此事的紧张。
“你们没接收到？”
陈言先是这么一问，随即却是皱眉。
他刚刚接受到的一切，不会又是假的吧？
莫非，刚才是满愿之灵在假装那什么世界意志，耍着他玩？
陈言刚这么想，满愿之灵就开口给自己澄清。
【小子，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神的，你可以尝试联系其他王级异能者。】
陈言瞬间明白满愿之灵的意思，然后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吐槽满愿之灵如今窥探他的心思，连伪装都不做了。
他刚才可没露出什么明显的破绽，满愿之灵能用什么借口才到他的想法？
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接受到什么？”
与满愿之灵的交流只是一瞬间。
这时，顾星的反问也降临了。
陈言回过神，说起了刚才接收到的信息。
他说的不是很详细，有关如何成神的细节，他半点没讲，只提到了需要信仰之力。
“哇，陈言大人，我们可以成神吗？”
顾星活泼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期盼和讨好。
让陈言一听，就在脑海中浮现，顾星故意睁大眼睛卖萌的样子。
于是他认真思考起了顾星的请求，然后觉得貌似没问题。
虽然世界意志需要的神不止一个，但世界权柄的限制，让神位也有限额。
在这有限的神位中，若是能多几个自己人，岂不相当于掌控了更多的权柄？
这就是神系吧？
“可以，我会帮你们的。”
思及此处，陈言点头应道。
“哦！谢谢陈言大人！”
得到陈言的回答，顾星夸张的高呼出身。
一直旁听的宣彬郁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虽然陈言大人对他表现的有些不耐烦，但他知道这就像青春期的孩子面对爱管教的家长。
所以陈言大人口中的“你们”，必然包括了他。
还有方桐。
末日世界84（卷终）
世界意志的成神之法来势汹汹，将世界搅了个天翻地覆。
信仰之争因此越发激烈。
现如今，不仅过去有心咸鱼的王级异能者，在成神诱惑下开始了发愤图强。
就连不少非王级异能者，也依靠信仰异能有了争夺的资格，开始了最后的疯狂。
这样的大动静，自然会惊动不知情的广大群众。
而神通广大的群众们，很快就知晓了源自世界意志的信息，知晓了世界即将毁灭，唯有成神者可以拯救的消息。
这消息也不知是被谁流传出去的，徜徉在网络上，有心人想拦，也阻拦不住。
没办法，自从步入信息时代，能充当网络，传递信息的异能能力，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从各种不知名的角落里冒出来。
因此竞争极大，无人能垄断，就连过去充当网络的空间异能都不得不回归本源，干起了送人、送快递、云储物的业务。
这样鱼龙混杂、人心不齐的网络，简直自由到了极点，几乎无人可以限制。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有能力限制的人，并不想浪费时间精力在这里。
其中就如陈言。
他不怕更多人与他竞争，又何必浪费时间去做这样的事？只会给与他的人赶上他的机会。
如今，陈言已经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凝聚世界权柄上，连游戏都丢到了一边。
……
此时，意识空间里，陈言调用大量信仰之力，进行虚构世界的精神力版实质化。
不过这一过程并不容易，不是陈言往模板里灌入信仰之力就能完事的。
在灌入信仰之力之后，陈言还需要进行凝练，使得信仰之力彻底改变性质。
以这种手段创造的物品，会自动具备该物品在现实中的一切性质。
比如盐会具备咸味，水可以被电解。
而不像陈言过去一样，所有物品都只能靠幻想拥有特性，没想到或不知道的特性，就会不存在。
这一刻，陈言才深切感受到满愿之灵的强大。
满愿之灵刚降临这个世界并找上他时，肯定是没有信仰之力的。
毕竟这些年信仰几乎被瓜分完毕，他却没能从中察觉满愿之灵曾收集信仰的痕迹。
想来满愿之灵在找上他之前，应该是没有收集过信仰的。
而没有信仰之力的满愿之灵，却能将意识空间里的东西，造得与真实的一般无二。
可以看出，满愿之灵对于万物的特性都非常了解。
只有对其中的规则了如指掌，才能不依靠信仰之力制造出一般无二的造物。
陈言对满愿之灵身份不禁越发信任。
于是在满愿之灵问他要不要帮忙的时候，陈言同意了。
“老爷爷，你要怎么帮我？”
意识空间里，陈言与满愿之灵相对而坐，对满愿之灵即将提供的帮助是何方式非常好奇。
“很简单，就是符文。”
满愿之灵装逼地闻着杯中的茶香，淡淡回道。
“符文乃规则的具现，利用符文可以缩短信仰之力凝练的时间，……”
说着，满愿之灵又提了一些使用符文的技巧，让陈言听得大为懊悔，懊悔自己这些年为什么没有继续学习、修炼符文。
相比起过去他每天努力充实自己，现在的他，几乎天天都在玩游戏和做其他娱乐活动。
就连收集信仰，也都是靠人称三大神使的方桐、宣彬郁和顾星。
方桐时常在外征战，以战绩奠定真菌异能的威名。
宣彬郁在家照顾他的同时，会操控舆论保持他的热度，更是时不时推出一些真菌异能造物，让人们对真菌异能保持新鲜。
顾星虽然时常找他一起玩游戏，但也没放松研发新东西，许多游戏都由他提供技术支持，他更是研发出了用鼠标键盘操控身外化身的方式，为运动细胞低下的人带去了福音。
这么一想，陈言发现最没用的好似就是自己了。
自从到了九阶巅峰再无寸进之后，他天天只顾着享受，除了在游戏上动过脑，其他时候脑子都处于闲置状态。
于是心中怀着羞愧的陈言，在得知符文的效果之后，想也不想就将其用在了凝练信仰之力开创神国上。
他要快点成为神，并帮助他们三人也成神。
而对此，满愿之灵只能给陈言一个复杂的目光。
……
在符文的辅助下，陈言创造神国，凝聚世界权柄的效率极高。
就在方桐三人刚将意识空间扩张到合适的大小，并开始创造万物的时候。
陈言的神国就达到了世界意志的要求。
那一刻，陈言感受到了灵魂的升华。
他觉得自己要成神了。
然而就在陈言感知到世界意志，要与世界意志建立联系，彻底成神的时候。
陈言后悔了。
他察觉世界意志上，弥漫着难以言喻的邪恶。
这邪恶让陈言心惊，充满不详的预感。
与这样的世界意志建立联系，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隐患，会不会被连带受到污染。
想到这里，陈言又联想到王级异能者通过其他人化解异能本源中邪恶力量的事。
莫非，世界意志需要神的原因，除了之前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外，也是因为祂需要神替他分担邪恶力量？
思及此处，陈言心中不由充满了排斥与厌恶。
然而陈言却无力抵抗。
在世界权柄的牵引下，他只能不停向世界意志靠近，仿佛要融为一体。
这感觉让陈言回忆起了当年被诗残梦操控时的身不由己。
负面情绪在心中溢满，陈言竭力反抗，想要逃离这种操控。
然而这却只能延缓“死亡”的倒计时。
惊惧之间，陈言想到了满愿之灵。
他在意识里惊呼：【老爷爷救命，我不要成神了！】
面对陈言的求助，满愿之灵显得很淡定。
他慢悠悠地回道：【是吗？那好吧，我会帮你的，你只要放弃抵抗就好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陈言瞬间绝望。
什么叫放弃抵抗就好了？
这不是自杀吗？！
下一刻，陈言瞬间想到了更多。
他想到满愿之灵如何帮助他，如何让他快点成神。想到满愿之灵那些超乎寻常的手段。
莫非，满愿之灵就是世界意志？
这一刻，陈言觉得自己寻到了真相。
他觉得，世界意志，也就是满愿之灵，或许确实遭到了所谓天魔的伤害，急需疗伤。
所以祂亲自出手，引导他身化绝佳的补品，用来治愈损伤。
这么说来，过去的一切和如今的所谓成神，都是骗局？
陈言心中升起莫大的讽刺，同时也彻底被绝望笼罩。
绝望于自己的处境，也绝望于自己竟然提醒方桐他们，说符文可以辅助开创神国。
他如今不止害了自己，让自己跌入深渊，甚至还会把一直追随他的人，一同拽下去。
这是比自己身死的绝望，更让陈言绝望的事。
是他害了他们！
悲怆中，陈言决绝得向满愿之灵传音道：【放过他们，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
说着，陈言的神魂与神国开始剧烈波动，摆出一副自爆给你看的样子。
【哈哈】
面对陈言的心里戏，满愿之灵笑了。
他或许会是未来的世界意志，可现在却不是。
世界意志牵引陈言神魂的行为，也不一定是为了吞噬，除非世界意志已经在天魔的影响下黑化了。
总之，陈言如今的绝境，大多是陈言自己脑补出来的。
他为表象所迷惑，把自己忽悠瘸了。
想到“忽悠”，满愿之灵突然觉得自己也有错。
要不是他把陈言的脑回路忽悠成了十八弯的山路，陈言的脑洞也不会这么丰富。
而且认真想想，陈言的猜测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
没准事实真是如此？
不过，不管事实如何，他都已经准备好掀桌子了。
也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满愿之灵看笑话的时候，陈言陷入了更深层的绝望。
这绝望不止来自满愿之灵那一声“轻蔑”的嘲笑，更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自爆不了。
这种适用于自爆身外化身和异能者本体的方法，在神魂和神国面前全然无用。
就如同一个想要生病的人，冲冷水，吹冷风，却发现自己身体素质太给力，秒秒钟杀死任何妄图入侵身体的细菌病毒，完全生病不了！
于绝望中，陈言变得麻木，任由神魂被世界意志牵引。
他放弃了抵抗。
而在陈言与世界意志“触碰”的一刹那，世界意志露出了獠牙。
满愿之灵：看来这个世界意志真的疯了，意志可不是那么好吞噬的。
……
任由陈言的神魂被世界意志的本源包裹。
见时机差不多，墨钥出手了。
随着墨钥开始行动，陈言的神魂发生了难以言喻的变化。
因身不由己而诞生的绝望情绪，被墨钥融入陈言的意志，陈言开始向心魔傀儡转化。
负面能量的充足，使得转化非常迅速。
转化为心魔傀儡后，陈言像是开启了宿惠，立马反客为主，斩断世界意志向他伸来的，由本源构成的触手。
接着，陈言带着这战力品，不受任何阻拦的，向世界意志的包裹外冲去。
对此，世界意志自然竭力阻拦。
心魔傀儡虽然不受世界意志影响，但陈言神魂内与心魔无关的神国，不可避免拖累了陈言。
陈言只好“勉为其难”的将神国留在了世界意志的本源内。
陈言冲出世界意志，并被满愿之灵接引的下一刻。
留在世界本源内的神国，瞬间爆炸。
爆炸过后，大量与末日世界规则不兼容的神国规则碎片，分散到世界本源内，引起了本源本能的排异反应，迟缓了世界意志的动作，如同人类生病了会无力一般。
同时，神国爆炸所处的核心部分开始塌缩，恍若黑洞一般，吸引着周围的一切，大量吸入世界本源，如同癌细胞一般，掠夺着养分。
本就受损残缺的世界意志，骤然被阴了这么一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
受此影响，现实世界的天裂了。
大量黑漆漆的裂缝出现在天空，开始不停扩张，引起了众生的剧烈恐慌。
还在笑嘻嘻讨论末日真假的人，见此都惊呆了。
这简直是比丧尸末日更危险的天灾末日。
世界都要毁灭了，他们死定了吧？
就在人们绝望的时候，他们心头莫名浮现一个念头……有人成神就好了吧？
只要有人成神，就可以帮助世界意志掌控世界，世界是不是就不会毁灭了？
那么，如今谁最有可能成神？
貌似是……满愿之灵吧？
人们又在诡异的影响下，诞生了这样的念头，然后不约而同的向满愿之灵进行祈祷。
是不是有足够的信仰之力，满愿之灵就能成神，拯救这个世界？
祈祷中，绝望望着天空的人们，发现天空中的裂缝貌似停止扩张了。
极大的欣喜笼罩了他们，让他们越发虔诚的开始祈祷。
而满愿之灵感受着越发壮大的世界权柄，开始了谋权篡位之路。
他辅助神国爆炸所诞生的黑洞，禁锢世界意志，满愿之灵取代末日世界意志，逐渐成为了末日世界的第一权限世界意志。
但满愿之灵到底比受损的末日世界意志好不了多少，并不能完全掌控这个世界。
在墨钥不愿出手的前提下，满愿之灵开始帮助陈言。
于是看着天空中的裂缝只是不再扩张，却没有愈合的人们，心中再次“明悟”。
一个神还不够，他们还需要一个神。
那么，如今谁是第二接近神的存在？
貌似是……真菌之主吧？
然后人们又向陈言开始了祈祷。
“伟大的真菌之主啊！求你庇佑我们。”
在众生意志的加持下，陈言的世界权柄也稳步提升。
本身就是末日世界原住民的陈言，具备比满愿之灵更得天独厚的优势。
陈言世界权柄的提升速度比满愿之灵还快，意志本源也在世界本身的本能资源倾斜下，获得了十足的长进。
可惜，还是无法超过满愿之灵。
于是在满愿之灵身边，一脸生无可恋的陈言，动也不用动，就成为了末日世界的第二权限世界意志。
不过获得如此多的收益，陈言却开心不起来。
任谁知道自己被操控了命运，玩弄忽悠了整个前半生，都高兴不起来。
特别是他连上天魔意志的信息库，得知自己本能成为第一权限世界意志的事之后，陈言更难过了。
好气啊！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不过陈言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办法，这个老头子为了让他少生气，非常贴（wu）心（chi）的提前通过心魔低语影响了他的三观，削弱了他的权欲。
到达九阶巅峰后变得咸鱼，也是受此影响。
除了被人操控有些讨厌，陈言觉得有人罩也挺好。
于是他很快将无法改变的结局丢到一边，思考起了方桐等人的事。
虽然他们中没人成为圣徒，无法做这个世界的第三、第四…权限者。
但在他的帮助下，分享他的权柄，成为神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那个始终没有出现在他面前的主人……他一点都不想理他！
虽然他终究不会恨他，不会违抗他。
但他也是有小脾气的！
星际世界1
在末日世界继续呆了段时间。
墨钥再次顺着心魔召唤的牵引，来到新世界。
新世界被墨钥称之为2号星际世界。
从心魔宿主的记忆里得知，这个世界极其庞大，呈宇宙结构，人类已经步入星际时代，能实现星际航行，离开行星系。
这样的宇宙级大世界，墨钥至今也是才第二次遇上，上一次遇到的星际世界，还是是零号所在的世界。
可见这类世界的稀有、强大与危险。
能支撑这么大世界的世界意志，该有多强？
墨钥不清楚。
但他知道，这可比末日世界这种，看似拥有宇宙，上天后除了卫星系是真的，其他都是贴图的世界要强大的多。
也就是说，末日世界除了月亮这样的卫星是真的，连太阳都是世界本源的投影。
相较起来，这个比末日世界大了不知道多少万倍的星际世界，不止“太阳系”这种行星系是真的，就连“银河系”这种恒星系也是真的。
至于“银河系”之外观测到的星系是真是假，这个世界的人类尚未抵达，墨钥无法从心魔宿主的记忆里得知，自身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探测。
这里的世界意志实在太危险了！
来到这样的世界，墨钥是彻底歇了给自己添个根据地的想法，只想苟到天荒地老，等宿主化为心魔傀儡，就麻溜滚蛋。
不过苟归苟，墨钥也没怂到什么都不敢做。
照例先围观心魔宿主的日常生活后，墨钥准备寻找时机将冒牌金手指塞给宿主。
这类稀有而强大的世界，墨钥还是想多呆一段时间，多收集一些情报的。
这是难得的见闻，墨钥不会错过。
毕竟他日后必然还会遇上这样的大世界，总不能一直苟着，更多的情报代表更大的安全性。
另外，为了零号的生命安全，墨钥这次不准备让零号出马担任系统。
谁知道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有没有对付心魔傀儡的手段？
这次，墨钥打定主意只给心魔宿主开个小金手指，不涉及任何可能惊动世界意志的手段。
若是心魔宿主因此活得不够久，墨钥也只能自认倒霉。
……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长相阴柔、皮肤白皙到不正常的少年，安静地坐在书桌前沉思。
他眼眸狭长，气质略显阴郁，身上制服式的校服穿得一丝不苟，带着禁欲气息。
他整个人高冷且疏离，即使拥有好皮相，也让人不自觉敬而远之。
这少年，就是墨钥这次的心魔宿主，名为穆笙。
穆笙是个孤儿，或者说，这个世界90%以上的人都是“孤儿”。
他们诞生于政府的育儿院，由人造子宫和公民义务捐献的米青子卵子孕育而成。
这一点墨钥见怪不怪。
大部分文明越“高等”的世界，人类的繁衍比例就越低。
其原因且不提同性婚姻泛滥，就连异性夫妻也大多不愿生孩子。
如今的社会保障，已经彻底淘汰了“养儿防老”的观念。
少数愿意生孩子的家庭，不是高门大户需要继承人，就是为了爱情，想要爱情结晶。
而基层人民，大多甘愿单身，连搭伙过日子的人都不找。
因此，为了保证人口，政府才整出了育儿院这样的机构。
每个成年公民，都有义务捐赠生殖细胞，为人类的延续做贡献。
政府则会择优选取生殖细胞进行搭配，在育儿院进行培育和养成。
而穆笙……却不是这么诞生的。
他是个真正的孤儿，被父母亲自孕育，却也被无情抛弃，最终被育儿院接收。
至于被抛弃的原因，是因为穆笙存在天生的基因病。
这基因病几乎直接判定了穆笙未来的成就为死刑……他不仅无法成为基因武士，也无法觉醒为精神念师。
若仅是如此还算不得什么，无法成为基因武士和精神念师的人比比皆是。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种基因病也被称之为小受病，得了这种病的人，天生声娇体柔易推倒。
不论是与男生还是女生交往，都是天生被压的命。
在如今随便一个女生都可以单手负重数十公斤的世道里，这样的体质就是天生被包养的命，及其受人看轻，甚至还会有偏激之人付以鄙视。
而鄙视的原因，还与这种基因病的由来有关。
随着外星生物的威胁和基因武士之道的兴盛，人们对于基因的研究也越发深入，更是演化出了基因调制师这样的非战斗职业。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会有争斗，也会有走上弯路的人。
这小受病就源自于走上弯路的基因调制师，他们特意研究出了这种能满足人类谷欠望的基因调制方案。
而会诞生这样的市场，自然是因为有客户需求。
无数渴望攀龙附凤的男男女女，就是庞大的客户群体。
他们不愿去和外星生物战斗，指望着过米虫的生活，完全不介意身体娇弱，只要能满足她们的金主即可。
于是这种基因调制方案，在过去还一时挺有市场。
不过如今自然已经被严禁了，还被按上了诸如小三病、二女乃病等讽刺的称呼，小受病亦是如此。
至于这调制方案被严禁的原因，从穆笙身上就可以看出。
它具备极强的可遗传性。
不难想象那些养得起米虫，自诩有身份的人，得知自己的种是这种体质时的心情。
绝对是海量的“MMP”刷屏，心塞到了极致。
更别说这种体质和基因调制方案，那时已经隐隐在网络上有了各种贬义的戏称。
谁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天生的那什么？
于是这些养米虫，品性本就好不到哪去的人，大多理所当然的抛弃了这样的孩子，连带着厌弃了他们的母亲或父亲（养男人的女人）。
不喜欢的孩子就不承认好了。
那些人的心思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不过不愿放弃孩子的“真爱”也不在少数。
他们中有人理所当然的认为，不就是基因缺陷吗？有钱能使鬼推磨，花钱给孩子进行基因强化就好了。
然而现实却又是无情一击。
这种体质的人，进行基因强化的成功率只有常人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即使侥幸成功，事后也及其容易引发基因冲突，后遗症极多。
据专家研究，其原因在于这种【基因调制方案】的【核心基因模板】太过高等。
没错，就是太过高等。
所有【基因调制方案】都需要【核心基因模板】作为道路指引。
这核心基因模板源自外星生物，不同的基因模板有不同的强化效果。
而这种弱化躯体的基因调制方案，其核心基因模板之所以高等，是因为它源自外星生物——母虫。
这种外星生物，全族都是天生的精神念师，有极强的精神力和繁衍能力。
以母虫的基因模板去研发基因调制方案，起初自然是为了提升人类中精神念师的数量。
但据墨钥从穆笙记忆里的信息所知，研发结果很不好看。
没错，这些信息大多是墨钥从穆笙记忆里得知的，而不是他黑入网络寻找的。
穆笙身为被歧视者，长大后自然会对自己身上的毛病产生好奇，早早就在网络上寻找过了。
官方严禁这基因调制方案，却没有严禁相关情报。
类似穆笙这样的受害者，还有知情权的，穆笙因此知道了很多。
据网络上的文章描述。
通过母虫基因研发出的大部分调制方案，虽然确实有强化大脑提升智力的作用，但灵长动物实验体和死刑犯实验体中，却没有出现任何一个精神念师。
与之相反的是……这类基因调制方案对躯体的弱化实在是太严重了。
诸事不顺，于是对母虫基因的研发就被暂时搁置了。
不适合用于基因强化的外星生物基因不在少数，搁置一个母虫基因也算不得什么。
这事本来就这么过去了。
可正所谓淫者见淫，有人却对母虫基因的钱景非常看好。
这人特地选了对母虫细胞需求小，大脑智力强化效果弱，对躯体的改造却最“完美”的废弃方案，开始了搞事之路。
不过这样的方案搁置太早，没有经过副作用验证，只能流通于荤素不忌的“黑市”。
接受这种基因改造的，也大多不是什么聪明人，根本没考虑过副作用。
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引起了重大反响。
出了这么大的事，政府官员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于是他们按照规章制度，理所当然地介入调查，才有了网络上的真相。
同时，这真相里也细数了这废弃版母虫基因调制方案的副作用。
其他调制方案能让你拥有强大的体魄……这方案则让你变成有点小聪明的弱逼。
其他调制方案出现遗传给孩子的现象，简直是祖坟冒青烟……这方案则有90%的遗传率，即使当代不遗传，也会隐藏起来概率传给下一代。
穆笙貌似就是这么来的，否者他的父亲或者母亲，绝对找不到对象。
除此之外，这方案还有诸多其他副作用，各个触目惊心。
穆笙在得知这些事情之后，彻底歇了成为基因武士或是精神念师的心思。
不过他也没有给自己绝育，然后找金主包养的心思。
他立志去当基因调制师，期望有一天能研发出更完美的母虫基因，破解自己身上的诅咒。
至于为什么是母虫基因。
因为据穆笙所知，受限于母虫基因，其他核心基因模板低等的基因调制方案，是无法对他生效的。
只有使用基因模板更高级的调制方案，去顶替母虫基因调制方案，才有成功的几率。
且不提成功之后，可能还会有其他未知的副作用，光是比母虫基因更高等的基因强化，就不是穆笙负担得起的。
所以穆笙给自己定下的道路，只能是加入研发母虫基因调制方案的实验室，进行相关的研究。
期间，可能还会有机会，免费进行更优秀的母虫基因强化，让自己更聪明。
毕竟在外界，用母虫基因进行的强化，都是严禁的。
而以他如今的基因条件，再怎么用母虫基因强化也不会更糟。
对他，或者说对大部分母虫基因受害者来说，加入这类实验室都是较好的选择。
穆笙也是看到有同类在网上宣传呼吁，才知道的这件事。
大部分自爱的人，应该都会做这样的决定。
因此，已经高考结束的穆笙，就决定选择一座拥有相关实验项目的大学去就读。
不过，穆笙此时在思索的，却并不是大学的选择。
大学他在高考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预选，考完之后按照分数，很快就能做出决定。
真正让穆笙沉思的原因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郗琳，竟然要选择和他一样的大学。
虽然在他劝郗琳时，郗琳用“以她的成绩，如今能选择的最好大学，也不会比这个大学好多少”，但穆笙到底觉得专业不对口，觉得对郗琳的影响太大了。
郗琳有成为基因武士的潜力，该去对成为基因武士更有帮助的大学。
而他选择的大学，主要倾向于培养基因调制师。虽然有基因武士的专业，但条件自然好不到哪去。
即使这个大学基因武士的成就概率不低，可这些成为基因武士的人，大多出自实验室。
所以概率不低的同时，这里也隐藏着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风险，以及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的风险。
实验室可从来不是善地，虽然大部分调制方案都在灵长类动物身上进行过试验，在人身上依旧有风险。
成功后有可能存在的未知副作用也很让人担忧，出现过不少天堂跌入地狱的案例。
相较之下，其他大学看似概率没高多少，实际上却比他选的大学好很多。
这可以说是常识。
郗琳本该去更好的大学！
穆笙对郗琳是有感情的，并不希望她因为他耽误自己。
可同时，穆笙的疑心病又犯了。
他又忍不住开始怀疑郗琳的用心。
他不过是个别人口中的娘炮弱鸡，郗琳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因为喜欢？因为爱？
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网上曝光的表面夫妻数不甚数，官方统计的离婚率也高居不下。
郗琳真的喜欢他，或者永远都会喜欢他，不会离开他吗？
郗琳总有一天也会觉得他没用，厌弃他的吧？
现在的女生不是都喜欢强大的基因武士和精神念师吗？
他却是永远成不了这两者的存在。
或许，郗琳是因为其他原因才对他这么好的？
不过原因是什么？
受母虫基因影响，穆笙从出身起就有模糊的记忆，之后大部分记忆也都记在心里。
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值得郗琳喜欢的。
他没救过郗琳，不需要郗琳报恩。
从小到大也从来不管闲事，在认识郗琳之前也没帮过郗琳什么。
倒是郗琳从认识他起，一直用不算平庸的武力保护他，甚至时常帮他揍了欺负他的男生。
莫非郗琳为他所作的种种，都是因为同情他？
同情他是个弱鸡，同情他永远武力值垫底，同情他没有未来。
但穆笙不想要这样的同情！
同时，他又害怕郗琳哪天就不同情他了。
他也是想要郗琳的。
脑中思绪纷乱，昏暗的光线下，穆笙狭长的眸子缩得更细，整个人也越发阴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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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世界2
“穆穆。”
突然，穆笙身后的房门外传来郗琳的呼声。
下一刻，穆笙耳内就紧接着传入了自动门解锁的提示音和房门打开的机械声。
育儿院内所有门都是电子门。
郗琳有穆笙房间的进入权限，郗琳的房间穆笙也一样有。
“滴”
“咔啦”
两道声响过后，墨钥所见的穆笙，几乎瞬间改变了画风。
只见穆笙操控小转椅转身后，气质从冷漠阴郁，变成了温和乖巧。
他脸上挂起了淡淡的微笑，狭长的眸子微睁，化为一双带着可爱卧蚕的桃花眼。
“郗郗。”穆笙用相同的口吻称呼郗琳。
同时，并非穆笙记忆中的鲜活郗琳，进门显现在墨钥眼前。
郗琳是个看着很有朝气的女孩子。
身姿挺拔，肤色是健康的麦色，扎着利落的马尾。
身上穿着的衣服和穆笙一样，也是制服式的校服。
相较起育儿院统一发放的简单宽松服饰，更修身的制服式校服，普遍更得少男少女们的喜爱。
“穆穆，现在走吗？”
进入穆笙的房间后，郗琳直直走到穆笙的转椅边，然后坐到转椅的扶手上，豪迈地搭着穆笙的肩膀，故意凑到穆笙耳边说话。
很快就是毕业会开始的时间，两人需要快些前往举办毕业会的酒店。
据墨钥从穆笙的记忆所知。
若不是因为两人所在的班级是学校里的优等班，班级里有不少学生家庭富裕，也不会有毕业会这一茬。
像那些全班学生都出自育儿院的班级，毕业后很快就会各奔东西，哪有财力去大酒店办什么毕业会。
“好。”
穆笙面色无奈的应道，同时偏过头让耳朵远离郗琳的呼吸，还微微在脸上做出几分羞涩。
不过他依旧如白玉般白皙的耳廓，却暴露了他内心毫无波动的事实。
穆笙的身体其实早就习惯了郗琳的接近，但他以为郗琳时常对他做暧昧的举动，是想看他害羞，才故意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就像刚才的微笑一样。
若不是郗琳说他笑起来更好看，他才不会笑得像个小孩子。
事实上，穆笙受母虫基因影响，天生就早慧且早熟。
同样，受此影响，他天生也是个感情淡漠的人，遇到任何事都像旁观者一样，淡漠且理智。
也难为他为了讨郗琳的欢心，给自己按上了纯情温和少年的人设，作的像个白莲花般的人儿。
不过墨钥却觉得，穆笙以为郗琳喜欢他这样的人设，郗琳却不一定喜欢这样的穆笙。
至少以墨钥此时的视角可以看到，郗琳正眼带笑意地看着穆笙的耳朵，显然早就看穿了穆笙的伎俩。
郗琳似乎知道穆笙在做戏，就是不知道她心里怎么看待这件事。
墨钥就在两人面前，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
此时，墨钥正盘腿悬浮在半空中，拄着下巴仔细观察两人。
穆笙和郗琳则对墨钥地窥探毫无所觉。
倒不是墨钥用了什么手段蒙蔽了两人。
恰恰相反，虚幻的一方并非是墨钥，而是这两人和周边的一切。
墨钥只是将心魔宿主身边的一切，都投影到了心魔空间里。
墨钥在这个世界不敢多做什么。
他不敢入侵网络，不敢用超凡手段浏览这个世界。
所以才将注意力都放到心魔宿主身上，因此改变了看戏的方式，将3D投影变成了全息投影。
以墨钥的手段，这个同步自现实的全息投影可以做到同步一切。
包括温度、湿度、气味等等，甚至能同步美食，供他享用。
当然，墨钥在心魔空间内的一切行为，都不会影响现实，虽然他有手段做到。
……
郗琳牵着穆笙的手向门外走去。
一手开门的同时，她牵着穆笙的手，还故意捏了捏手中柔软的指腹。
对此，穆笙及时让这只手僵了僵，还抿嘴垂眸，将目光投向地面，更是微微侧过脸，向郗琳展示完美的侧颜。
好一副白莲花的姿态。
穆笙心里虽然看不起不自爱的同类，但在郗琳面前，他却将那些同类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墨钥悬浮在两人面前，将他们的互动看了个全，顺便接收两人此时的心理活动。
穆笙身为心魔宿主，心中所想墨钥随便就能知道。
而郗琳对穆笙的感情比穆笙想象中要深得多，墨钥顺手给郗琳种了个心魔之种，也能窥探郗琳的心思。
此时，穆笙心理活动的大意是……这动作他在镜子前练了那么久，应该没有不到位吧？
而郗琳则欢脱的想着……穆笙每次演戏都好有意思啊！
看来郗琳对穆笙的了解，比穆笙对她的要强很多，墨钥心里判断到。
不过这也不出墨钥的意料。
受母虫基因的影响，穆笙拥有更高逻辑思维能力的同时，共情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因此，穆笙根本理解不了郗琳这种感情丰富之人心中的想法。
换一种说法，就是思维方式很直男，根本理解不了女孩子绕来绕去的心思。
他只是通过网络上的例子和其他人对郗琳行为的看法，去理智分析，判断郗琳喜欢他的皮相和符合他皮相的白莲花人设。
事实上，郗琳更喜欢的应该是……穆笙明明是淡漠清冷的性子，却为了她故作害羞，甚至还温和的对她笑。
这是在乎她的表现，也是她开心的原因。
墨钥可以从穆笙记忆中的郗琳和如今郗琳的心理分析出。
穆笙有疑心病，郗琳其实也没有安全感。
穆笙过去对所有人冷漠，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样子，就是郗琳心中不安的来源。
她也担心自己在穆笙心中没有一席之地。
穆笙在她面前演的戏，则抹去了的担忧，给予了她满足感。
不管穆笙是为了什么在她面前做戏，都体现了她的价值。
对于没有价值的人，穆笙向来理都不愿意理。
就算她的价值是当打手，做保镖，想来郗琳也不介意。
墨钥可以通过心魔之种知道，郗琳是真的喜欢穆笙，好感度至少90往上。
接受了心魔之种之后，这好感度更是只会升不会降。
这样的郗琳，相当于对穆笙死心塌地，就算穆笙渣了她，她都不一定会恨她。
穆笙对郗琳的怀疑，可以说是很多余了。
……
不久之后，穆笙和郗琳携手进入酒店宴会厅。
这个足够四十多人入场的宴会厅，实际上也并非很大。
两人的进入，很快就被已经抵达的人察觉。
看着穆笙和郗琳牵着的手，或者说穆笙被郗琳牵着领进来。
对于这一幕，其他人都见怪不怪。
这些年郗琳都是这么对穆笙的，将穆笙当小媳妇一般护着。
甚至当初老师说不能早恋的时候，郗琳也是这么牵着穆笙的手，理所当然的和班主任说，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牵个手不算早恋。
要不是穆笙和郗琳的文化课成绩都名列前茅，入学的这段时间还一直保持着没有下降。
差点被噎到心肌梗塞的班主任，没准就要把他们赶到普通班去了。
这么特立独行的两人，在班级里自然是孤独的。
所有人都觉得无法插入他们之间的交往，待在他们身边天天都仿佛在吃狗粮。
所以众人在见到两人之后。
一部分人理也不理他们，继续自己刚才的事。
一部分人向郗琳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在郗琳笑着回礼之后也收回目光。
至于穆笙，谁都知道这个小媳妇眼里除了郗琳，其他人谁都没有。
郗琳不在的时候，他就是个无情无欲加面瘫的机器人。
有人嘲讽他，他都会完全无视。
倒是郗琳在场时，他会一脸委屈地看向郗琳，求一波安慰或是让郗琳帮他怼回去。
这样的穆笙，在所有人眼中无疑是不讨喜的。
他们不知道郗琳为什么喜欢穆笙，只能吐槽郗琳把穆笙当会邀宠的宠物养。
不过敢这么说的人，都被郗琳友好的在实战课上切磋了一番。
郗琳当时嗜血且无谓疼痛的样子，墨钥还能在穆笙的记忆里看到。
于是宠物一词渐渐变成了小媳妇。
对于这类称呼，穆笙从来都是无所谓的，倒是郗琳对小媳妇这个称呼很喜欢。
从穆笙的记忆里回过神，墨钥觉得，两人这样的相处方式有些意思。
墨钥想着，他或许该让两人的感情变得更好，最好是让郗琳同穆笙一起化为心魔傀儡。
否则日后穆笙岂不是要和郗琳分开？
墨钥总有棒打鸳鸯的感觉。
看来，塞给穆笙的冒牌金手指需要好好考虑。
在保证实用性的同时，还需要有利于他们感情发展。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能让穆笙察觉端倪。
像穆笙这种疑心病到偏执的人，墨钥可不敢像对待童滢一样对待他。
让他起了怀疑，几乎永远都不可能消除。
即使理智告诉他，没什么好怀疑的，本能也会让他不自觉怀疑到底。
不过还好的是，对付穆笙这样的人，墨钥永远都不用担心心魔会被压制。
就算没有零号介入现实，墨钥也能通过心魔能力，待在心魔空间操控他。
……
很快，班里的人就到齐了，包括几个被特地邀请来的老师。
穆笙本就不是合群的人，受穆笙影响，郗琳与其他人的关系也好不了多少。
两人除了出成绩时是班级里受瞩目的存在，其他时候他们都不是主角。
毕业会期间，穆笙和郗琳就缩在角落里，如同局外人一般旁观。
同时，相比起一些人表演的才艺，郗琳更享受给穆笙投食的乐趣。
某些食物，是他们之前从来没机会接触的。
穆笙对口腹之欲并不在意，郗琳却很希望与穆笙一起尝尝。
相较起某些要脸面的少年少女。
郗琳可以说是无耻许多，将其他人不好意思多动筷的食物，都塞进了自己和穆笙的肚子。
而墨钥也游走在会场中，时不时取一些好奇味道的食物尝尝。
某些特色食材，对墨钥来说也是新鲜的。
一场毕业会，也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不过在临近结束时，一个女老师走到郗琳身边，说是要和她谈谈。
通过穆笙的记忆，墨钥知道这老师是个等级比较低的基因武士，在学校里担任“体育”老师。
在学校里，体育课时，男女生是分开来由同性别老师指导的，只有实战演练是一起的。
面对女老师的邀请，郗琳似是知道为什么，所以并不想答应。
墨钥通过心魔之种得知原因，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而穆笙根据自己的人设分析，他觉得自己应该劝导郗琳接受，于是他也就这么做了。
郗琳最终还是同意与女老师谈谈。
墨钥看着两人走出门，看着郗琳本想离开更远，却因为女老师而不得不在门口停下。
更有趣的是，这女老师顺手关门时，故作不经意的将门留了一条缝。
郗琳敏锐察觉这一点，面色变得微微不耐。
她抿抿嘴，倔强而不失礼貌的率先开口：“我知道老师想要劝我换个志愿，但我心不在此，成绩所限也换不了太好的学校，老师就不必劝了。”
郗琳和女老师交流的同时，一个男老师径直走到穆笙身边，什么也不说，就从背后捏着穆笙的双臂将他提了起来，像是在搬一张桌子。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像是早就得到了什么提醒，没有发出哄笑，也没有做其他异常的举动，只是面色变得奇怪。
穆笙面无表情地侧头看了看手臂上将他提起来的手，没有做任何反抗。
他从来不做无用的事。
于是穆笙就被这么提着，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留着门缝的门边。
不用这男老师预先说什么，穆笙就安安静静的不出声。
他也想知道，这两人费劲心思想让他听到的是什么。
然后穆笙听到了那个女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劝慰。
“郗琳，你让我很失望。
你明明有考上第一大学的能力，却故意在‘体测’时失误，如今更是要和那个穆笙选一样的学校。
你这是在浪费自己的天赋，断绝自己的未来……”
不等女老师说完，察觉不对的郗琳就掀开了虚掩着的门，然后不出意外看到了穆笙。
没想到自己的计谋如此简单就被识破，女老师面色有些难看。
不过见事以自此，女老师干脆道：“穆笙，你也听到了……”
星际世界3
“走！”
不等女老师说完想说的，郗琳牵上穆笙的手就要离开。
此时她再也顾不得礼貌，满心都是紧张、无措和烦躁。
紧张在于。
她没想到女老师还找了人帮忙，让她没察觉穆笙的接近。
要不是女老师刚才的话太过臃肿刻意，解释的太过清楚，她都想不到穆笙已经在门后了。
无措则在于。
穆笙知道了！
穆笙知道了她竭力想要隐瞒的事！
虽然她其实是想穆笙知道的，但她还是无措。
她想，穆笙会为了她好而赶她走吗?
若是穆笙对她和对别人，没什么两样，郗琳反而不会担心。
一个上赶着还好用的打手兼保镖，穆笙只会继续利用才不会赶人。
现在真正让郗琳无措的，反而是穆笙对她的差别待遇。
穆笙若是想让她更好，强迫她离开他怎么办？
她真的喜欢穆笙，想保护他，只想守在他身边。
于是，紧张和无措让郗琳心中烦躁。
她不想听女老师多说什么。
甚至女老师想说的，她也都能猜到。
无非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职责穆笙不能耽误她的前途。
说以她真正的天赋，即使刻意失误后的成绩稍差，选一所稍好一些的大学，也有很高的概率成为基因武士。
这些郗琳自己都知道。
但什么前途不前途的，她根本不在意。
她不过是育儿院批量生产补充人口的公民罢了，从来不需要满足什么人的期待。
她只有穆笙，也只要穆笙。
没有穆笙，前途又有什么用？
……
看着郗琳拉着穆笙快步离开；
看着郗琳在察觉穆笙跟不上时，一把揽过穆笙抱着走；
看着郗琳摆出一副在她面前多呆一秒都排斥的样子。
憋了一肚子话的女老师不禁心情抑郁。
她做那么多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郗琳？
郗琳明明在武技上极有天赋，毅力韧性也是极佳。
凭借这样的天资才情，只要基因方面没问题，成为基因武士简直板上钉钉，考上第一大学更是概率不小。
结果郗琳却为了情情爱爱耽误自己，甚至还对她的苦心不领情！
女老师气到呼吸急促了几分。
对于爆发性长跑之后都能保持呼吸平稳的基因武士来说，这样急促的呼吸，可以说是气急了。
察觉这一点，跟在穆笙身后的墨钥转头看了女老师一眼，顺手丢去一枚心魔之种。
心魔之种顺着负面情绪成功入侵寄生，墨钥这才继续跟上郗琳。
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老师，或许会是枚好用的棋子。
穆笙觉醒精神力成为精神念师的契机，没准就要应在她身上。
若是成功，他也好把他设定好的金手指，当做精神力特性塞给穆笙。
这就很合理了。
……
墨钥跟着穆笙郗琳回到育儿院。
一路上，两人坐在免费公车里相邻的座位上，却一句话都没说。
通过心魔能力，墨钥知道郗琳是在纠结于如何开口，而穆笙也是心情复杂，想东想西，甚至顾不得摆白莲花的人设。
穆笙没想到，郗琳竟然有考上第一大学的资格。
何为第一大学？
第一大学就是这个星球上最好的大学，全称“星际联邦公立海蓝星第一大学”。
在海蓝星上，或者说大多数行政星上，大学都分为四个等级。
分别为全球级、洲级、省级、市级。
所有星球都只有一个全球级的大学，就是星际联邦公立的第一大学。
考上这样的大学，就等于获得了成为上位者的门票，甚至有机会离开自己出身的行政星，前往文明更发达的行政星。
要知道，即使人类已经步入星际航行时代，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经历星际航行的。
据统计，海蓝星上99.9%的公民，一辈子都只能从网络上知晓其他星球的事。
星际航行终究是少数人的特权，而考上第一大学，却有5%的概率成为其中的少数人。
无数人为了成为这个少数人努力着，郗琳竟然为了他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
即使穆笙冷心冷情，此时也被这消息震得有些发晕。
这少数人的身份为人所追逐，自然不是没有好处的。
只有前往文明更发达的星球，才有机会成为更强的基因武士或是精神念师。
而郗琳却硬生生放弃了这个机会！
难怪那些人故意弄出了这么个把戏！
……
回到育儿院后，郗琳牵着穆笙进入自己的房间。
然后一把把穆笙扑倒在床。
说是扑倒，其实郗琳没敢真的将身体压在“柔弱”的穆笙身上。
否则光是胸就能让穆笙呼吸不畅。
她双手撑在穆笙脖子两侧，膝盖也顶着床，只是将头埋在穆笙肩颈处。
她现在不太敢看着穆笙的眼睛说话。
“穆穆。”
郗琳歪头蹭了蹭穆笙的头发，口中意味不明的唤道。
似是在撒娇，似是在讨饶。
穆笙领会不到此时郗琳的想法。
这时候他也没有摆人设的心情，只是木着脸淡淡问道。
“你真的有考上第一大学的能力？体测成绩差这么多，是你故意的？”
穆笙和郗琳的文化课成绩都是极好的。
凭借这样的文化课成绩，甚至能够得上第一大学。
但对于高等大学来说，文化课成绩不是全部。
在整个星球上，文化课成绩好的人太多了，大学名额却是有限的，总需要其他变量来筛选。
穆笙的体质实在太差，约等于残废和心脏病这类病症，“体育”课都上不了，“体测”成绩理所当然是零分。
就算是做研究，也需要一个好身体不是吗？
所以他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被刷了下去。
不过凭借优异的文化课成绩。
最终轮下来，穆笙还是轮到了洲级大学。
只不过是较次的洲级大学，还是主要培养基因调制师的大学，才破格录取了他。
穆笙之前只知道，郗琳无缘第一大学，也没能轮上非常高等的洲级大学，中等的虽然能，但她却硬要和他去一个学校。
一个主要培育基因调制师的大学，虽然基因武士的产出比例还算可以，但怎么值得郗琳去就读？
穆笙也没想到，差距实际上比他想象中的更大！
“不要骗我。”
在郗琳开口之前，穆笙又淡淡的补上一句。
他现在只想听实话。
欲要开口的郗琳顿了一下，还是老实开口了。
“没那么夸张，能不能考上也只是五五开的事。”
其实郗琳有六七成的把握，纠结了一下，她还是说谎了。
而穆笙身为一个疑心病，自然不会全信郗琳的话。
他自动把概率调高了一两成，心里有了计较……这是能上第一大学的概率。
不过表面上，穆笙没有戳穿她。
他抬手回抱郗琳，轻抚她的后背，待察觉脸侧微微发热，才继续问道。
“这也是能考上高等洲级大学的成绩吧？为什么要故意考差？”
似乎是从穆笙的回抱里获得了勇气。
郗琳弓起身子，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穆笙，道：“穆穆，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这就是答案了。
在穆笙的意料之中。
于是穆笙面无表情地回答：“不好。”
穆笙毫无伪装的清冷声线，彻底击碎了郗琳的旖旎心思，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刹那间，郗琳的面色变得惨白，眼神回归清明的同时，浮现几丝悲伤。
来了。
郗琳心道。
她知道，穆笙要开始赶人了。
穆笙看着郗琳脸上瞬间消失的血色，心脏有那么一瞬的停顿，仿佛被什么捏住了一般。
即使心脏重新恢复跳动，虚弱感依旧布满全身，仿佛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悲伤。
这就是难过的感觉？
穆笙第一次感受到。
“你就这么喜欢这具身体？”
既然做出了决定，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穆笙抬起白嫩的手臂横在两人之间，用淡然的语气继续开口。
无需郗琳的回答，穆笙就接着道。
“我知道你喜欢，看来这具身体确实很有价值。你说，她们会为了这具身体出什么价？”
穆笙用评价商品一般的口吻评价着自己的身体。
顶着郗琳“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的眼神，继续口吐句句冰冷之语。
“其实我早就厌烦了育儿院的生活，太单调了。”
“今天吃到的东西味道不错，我想每天都吃。
“有钱人从来不用坐公交，我很讨厌公交上每个人都坐的肮脏座位。”
“听说有钱人每天都能穿不同的衣服，穿一件，丢一件，校服我都穿腻了。”
一句句仿佛闲聊一般的话，灌入郗琳的耳朵，却让她觉得异常刺耳。
虽然郗琳知道穆笙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假话，但她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难过。
渐渐得，郗琳发现眼前变得微微模糊。
她不敢眨眼，生怕眼泪流出来。
直到穆笙说出最后一句话。
“不要妨碍我好吗？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你原来或许可以，但现在彻底不行了。”
眼泪不可抑制的涌出眼眶。
由于张力，即使郗琳俯着头，眼泪还是肆意布满脸庞。
更有汇聚到鼻尖，然后低落的。
事已至此，郗琳眨眨眼睛，让眼前重新变得清明。
她看着穆笙脸上淡漠的表情和平静的目光，撑着的双臂微微颤抖。
她知道穆笙是在威胁她。
就像她可以为了穆笙放弃第一大学，甚至故意考差一样。
穆笙也可以用这个理由，逼迫她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且以她对穆笙的了解，知道她若是不愿做出选择，穆笙会替她做。
他会直接前往大学报到，然后凭借录取证明给自己找个金主。
虽然她知道穆笙向来不喜这样的事，但她也知道穆笙不喜的从来都不是以色侍人，而是觉得以这样的手段获得的东西，都太容易失去了。
所以他不屑于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平白增加自己走正途的难度。
但若是为了她，他也不介意让前路变得更坎坷，除非她离开他。
这一刻，郗琳心里升起无尽痛苦。
她觉得，若是穆笙能不在意她多好，那她就能永远跟在他身边了。
同时，郗琳心里也升起无限懊悔。
早知道就不故意考差了。
虽然会离开穆笙几年，还不能碰面，但至少能通过网络联系。
几年后或许还能在一起。
今天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可她当初一想到穆笙离开她之后，可能会被什么人戏弄欺负，心里就难受，忍不住想一直待在他身边。
最后，郗琳心里还升起无边愤恨。
都是因为那个人多管闲事，不然穆穆怎么会知道那些事？！
前途是什么，前途能有和穆穆在一起重要吗？
郗琳看着穆笙，眼泪止不住的流。
穆笙看着这样的郗琳，心里更难受了。
自从十岁以后，他就没见过郗琳哭，哭成这样的，他更是第一次见。
但穆笙的自控力极强。
他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冷地看着郗琳哭，仿佛对此毫不在意。
但在郗琳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拳头已经不自觉握紧了。
……
墨钥蹲在床边，将这一出虐恋情深的戏码看在眼中。
心满意足的同时，还被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墨钥没想到，这种矫情的感情，竟然对心魔傀儡的制造非常有利。
至少郗琳对穆笙的感情，已经在这一瞬达到峰值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卑微且没有自我的感情，让郗琳对待穆笙，就如对待心中的神明的一般，甘愿献出一切。
这是转化心魔傀儡的前提。
或许上个世界，做局让陈言也来这么一出，没准就能多一个心魔傀儡？
另外，御魂世界程晨对童滢的感情，似乎也与此有些类似。
程晨知道童滢对他没有别的心思，可他还是想永远待在童滢身边。
想到这事，墨钥知道，郗琳终究会妥协。
她知道，穆笙远比她更决绝。
而她却舍不得伤害穆笙，不会用强迫手段让穆笙无法威胁她。
她只能让穆笙如愿，这样他们才能重新开始，然后忘了今天的事。
而郗琳也确实这么想了，并作出了决定。
她往床上一趟，揽过穆笙让他趴在她身上，然后在穆笙耳边轻声道：“好。”
这一刻，穆笙的眼眶也湿了。
他茫然的睁着眼睛，感受着这种陌生的生理体验和心理体验，脑中却一片空白。
他迟迟的反应过来，原来他也会哭？原来他也会懊悔？
墨钥看着穆笙茫然的小表情，意味莫名的笑了。
星际世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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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安静地待了一会。
从茫然中回归的直男癌穆笙，没有半点温存的心思，冷酷的让郗琳快点改志愿。
高考出成绩后的十天内，志愿可以随意更改，系统会自动筛选排序，告诉你有资格去哪个大学。
当然，这样的志愿连专业都要预选，而最热门的专业则是基因武士和基因调制师。
所以某些成绩不够好的人，换个不热门的专业，没准就能进更好的大学。
虽然进了也没什么用，不同专业之间，很难蹭资源。
但若是碰到什么人被开除，也有可能获得转专业的机会。
不过第一大学就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
第一大学只有基因武士、基因调制师和精神念师这三个大专业，细分为若干小专业。
类似什么土木工程、金融会计……第一大学是不开设的。
至于精神念师专业，受限于精神念师的数量，不仅洲级以下的大学根本开设不起，招生方式也是通过另系统特招，完全不看成绩。
由于上述条件，这段时间里，某些看似可以进入高等洲级大学的人，第二天可能就会被筛到中等洲级，就因为有人换了个志愿，顶替了他的位置。
不过这十天之后的十天内，志愿会开启确认选项。
确认后，就无人可以顶替名额。
即使有成绩更好的人转了志愿大学和专业，也只会顶替没确认的人。
这十天再过去，系统就会强制确认，志愿也就固定下来再也无法更改。
如今才是出成绩的第三天，郗琳的志愿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否则那女老师也不会多管闲事。
至于改了志愿之后，郗琳会不会再改回去。
穆笙并不担心。
除非郗琳想体验失去他的感觉。
不过这时候，穆笙还没想这么多。
他看着郗琳改了志愿后，就看似冷漠实则无措地离开郗琳的房间，然后返回自己的房间。
墨钥看着穆笙回到房间后，又摆出他初见他时的样子。
就着昏暗的光线，坐在书桌前沉思。
与之前不同的是，穆笙现在思绪杂乱，似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
另一边，躺回床上用手臂遮住眼睛的郗琳，心里也差不多一个状态。
对此，墨钥决定换个人看戏。
将穆笙和郗琳这边的动静交给系统托管。
心念一动，墨钥身边的全息投影画面，转换为那个女老师身边的场景。
此时，这个女老师正看着屏幕上郗琳的志愿暗自得意。
她觉得自己做的事还是有用的，并觉得自己达成目的的概率，又多了一些。
墨钥接收女老师的心思后，观察了一下四周。
然后在这个貌似是女老师房间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梳理有关这个女老师的情报。
这个女老师名为徐佳，是墨钥刚从郗琳哪里得知的。
至于穆笙，他从来不对老师的名字好奇，连班主任都只知道个姓。
所以墨钥没从他的记忆里获得相关情报，对他来说，体育老师没准等同于姓体育。
也因此，穆笙对这个女老师的了解极少，只是按照常识判断，觉得她应该是个等级不高的基因武士。
但墨钥给这女老师种下心魔之种后，却意外得知她不仅不是个等级低的基因武士，还有其他身份。
在此首先要提一提穆笙和郗琳所在的高中。
凭两人可以够上第一大学的文化课成绩，所在的高中自然不普通，否则也培养不出他们，自学成才的天才会有，但环境依旧重要。
高中虽然没有全球级和洲级，但省级还是有的。
两人所在的高中就是省级高中，汇聚了一个省份大部分的天才。
也只有这样的高中，才请得起基因武士做体育老师，基因武士可不是什么大白菜。
而墨钥从这个徐佳脑子里知道的，就与此有关。
据徐佳所知，这些省级高中请来的基因武士，大多是高等大学里的特招审核者。
他们有的来自第一大学，有的来自洲级大学，而徐佳就是第一大学的特招审核者，原先也是第一大学的学生，接了任务来挖掘人才。
所以，与其说是省级高中有资格请基因武士，还不如说是省级高中里可能存在的人才，吸引了这些身怀目的的人。
可想而知，以这样的方式挖掘人才，所挖人才的优点必然是考试筛选不出来的。
什么天生神力、天生神速，都不在特招审核者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些人不过是基因优良，在基因可以强化的时代里，这些天资毫无意义。
就如同仙侠世界可以人造灵根之后，什么双灵根、三灵根，没到单灵根都没有意义。
就算是五灵根，只要心性、悟性极佳，那就给你成为双灵根的机会。
可偏偏心性悟性也分文理、武道，定不下心读书的人不一定成不了强大的基因武士。
这才有了特招审核者的存在意义。
身为特招审核者，他们主要挖掘的对象，都是武技天分高、战斗直觉强、毅力韧性绝佳的潜力股。
这样的潜力股，或许因为不爱学习导致成绩差；
或许因为基因稍差，身体素质的自然增长低于平均值；
或许因为出身于育儿院，即使基因不差，无法获得足够的营养补充也是白瞎。
总之，都是凭成绩可能无法考上高等大学的人。
特招审核者的职责，就是将这些人挖掘出来，给予他们机会，让他们成才。
不过，特招审核者看似权力很大，也不是想招谁就能招谁的，他们也有限制。
类似于徐佳这样的新手特招审核者，她只有一个特招名额。
这个特招名额还必须在高考前用掉，也就是上报一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的主人，还必须符合特招标准，不能是硬件优良之辈，只能是软件突出之人。
郗琳就是徐佳报上去的那个名字。
郗琳的名字被上报之后。
若是郗琳能自己考上第一大学，徐佳身为上报了她名字的人，会获得一定量的“慧眼”积分。
若是考不上也没事，郗琳身为被特招者，还有资格参加高考体系之外的特招考核。
只要郗琳能凭借特招考核证明自己是个人才，也能加入第一大学。
而被证明了眼光的徐佳，也能依据郗琳特招考核的成绩，获得积分。
但重点是……加入第一大学!
若是郗琳没能加入第一大学，徐佳虽然不会倒扣几分，但今年的名额却是浪费了。
这让徐佳怎么甘心？
所以在徐佳知道，郗琳连好一点的大学都不愿选，一心想要和穆笙一起的时候。
她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她觉得自己去找郗琳，让郗琳参加特招审核，郗琳都不一定愿意。
这怎么能行？
徐佳心里万分后悔，觉得上报名字之前没有找郗琳谈谈，简直是失策。
早知道郗琳是个恋爱脑，她哪里会把名额悄悄给了郗琳。
但事已至此，名额又无法改变，徐佳觉得自己还需要再挣扎一下。
于是才有了毕业会上的那一出。
可惜她貌似又失败了。
不过好在，她心情抑郁的回家后，审核者系统突然提示，她选择的人改了志愿。
这让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既然郗琳走出了改志愿的这一步，那是不是说明，郗琳也会愿意参加特招考核？
徐佳觉得，她该找个时间和郗琳谈谈了。
……
从徐佳刚刚的想法里回过神，墨钥不禁对许多事产生了好奇。
慧眼积分的作用是什么？
特招审核者体系的价值是什么？
等等还有一些其他事，也都是墨钥想知道的。
可徐佳刚才没有回想这些事，墨钥也无从得知。
但墨钥有其他办法可以知道。
于是墨钥通过心魔低语，直接将这些问题丢进徐佳的脑子。
因此，正哼着歌开心洗澡的徐佳，脑中突然就冒出了许多问题，就像出门上班的人，突然在脑中问自己“空调关了没？”一样。
这些问题冒出来后，潜意识自动一问一道。
徐佳因此想起了许多事。
她想到，慧眼积分可以提升特招审核者的等级。
等级提升后，她每年能拥有的特招名额数量也会提升。
只要名额数量提升，她的机会就更大了。
【什么机会？】
当然是离开海蓝星的机会。
只要她挖掘的人才有资格离开海蓝星，她就能蹭个船票。
否则谁爱来当特招审核者，气都气死了。
【洲级大学不是没能力离开海蓝星吗？为什么还有特招审核者？】
当然是为了留人！
那些鼓吹为了人类的人，总是用大义让人才留在海蓝星，说不能给外星人打工，要让母星发展起来。
其实那些爱叫唤的，哪个不是自己都申请了外星的迁移权限。
再说，外星人不是人吗？
连生殖隔离都没有，还总是一口一个外星人。
留在海蓝星还不是平白耽误前途。
而且要不是他们口中的外星人共享了基因科技，海蓝星哪里能发展起来？
……
接下来，不用墨钥再问什么，思维发散的徐佳就不自觉想起了许多相关的事。
一个澡洗了良久。
从混乱的思绪里回过神的徐佳，已经本能的按照习惯完成了洗浴流程。
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徐佳边擦着头发边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时钟，忍不住隔着毛巾拍了拍脑袋。
怎么就洗了那么久，还莫名其妙想了那么多事。
最重要的是，怎么都没去想重点，反而想了乱七八糟的事。
怎么和郗琳交流的事才是重点好吗！
徐佳暗自懊恼的时候。
墨钥将全息投影撤去，躺在自己的长沙发上，翘着脚总结新得的情报。
相比起穆笙对这个世界超凡力量的了解，徐佳身为第一大学的高材生，自然了解的更多。
这个世界主要的超凡力量体系，分为基因武士与精神念师。
不过相比起精神念师，基因武士几乎与凡人无异。
因为基因武士，实际上就是强大的凡人，不具备任何超凡力量。
他只是力量大一些，速度快一些，耐力强一些等等，并不能通过基因之道获得什么基因之力，也不能通过武道获得内力。
以墨钥的世界观去分析，基因武士的力量，只涉及到了存在，没有涉及到规则和意志。
当然，徐佳所知的也不一定是全部，没准更高等级的基因武士也能涉及规则甚至意志，获得能量条。
不过，暂且当他没有。
没有能量条的基因武士，在面对外星生物时，自然是弱小的。
如同蓝条已空的法师，怎么跟物理输出职业比平A？
所以基因武士的存在意义，就是凭借强大的身体素质，去驾驭强大的科技武器，再与外星生物战斗。
其中最有名的科技武器，就是生物殖装。
殖装是每个强大基因武士的标配，有些类似末日世界的外挂型真菌之躯和异型真菌之躯。
最大的相同点是，它是活的。
生物殖装源自基因科技，以外星生物的基因为模板制作而成。
简单点说，就是以特殊的基因科技，制作植物人版外星生物，交由基因武士去充当大脑来操控。
至于如何让基因武士充当大脑，徐佳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与精神念师有关。
似乎是某种精神念师才能制造的某种工具，可以让基因武士做到这事。
不过海蓝星的精神念师目前没有这样的能力，这种工具也只能全靠进口。
除此之外，有关殖装的其他事，徐佳知道的还算不少。
诸如，可以制作成殖装的外星生物，大多是拥有外骨骼的节肢动物。
这种类型的外星生物，在星际中数量最多。
是少数能无需氧气流浪于太空，并伪装成陨石入侵生命星球的外星生物。
由此可以见得，这类外星生物的外壳及其坚硬，不仅具备极强的物理抗性，还具备极强的能量抗性。
如同双抗逆天，肉到了极致，还有输出能力的坦克战士。
除了这些优点之外，这类外星生物适宜制成殖装的优点，还在于它们的身体在缺乏大脑管理的时候，还会具备反射活动。
这使得殖装在基因武士暂时无需使用的时候，也能在电子系统的微电流刺激下……
自行进食，保持生命活性；自行锻炼，防止身体僵硬；甚至是自行战斗，只不过非常笨拙。
只有在基因武士的操控下，殖装才能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而如何成为优秀的殖装操控者，则与基因武士的武技天分、战斗直觉和毅力韧性有关。
武技天分高的人，才能触类旁通，快速学会异生物武技，用于战斗；
战斗直觉强的人，才能更容易连通生物殖装的身体本能，将之如臂使指；
毅力韧性绝佳的人，才能将前两者适应下去，成为合格的殖装操控者。
星际世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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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愿之事过后。
人设崩坏的穆笙没了继续演的心思。
如今他即使面对郗琳，也是一副死人脸。
反倒郗琳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不过说是原样也不准确。
郗琳虽然恢复了往日对穆笙的相处方式，但却没过去那么有朝气了。
她如今笑容变浅，仿佛成熟了好几岁，也不再时常玩暧昧，举止规矩了许多。
牵手就是牵手，什么故意捏一捏的事，是再没做过了。
这样的郗琳与不再装的穆笙搭在一起，像是一对过了热恋期的老夫老妻。
比如刚才早餐时，两人默契的分享了水煮蛋，一人吃了蛋黄一人吃了蛋白，相互之间一句话都不必多说。
不过在墨钥看来，这与其说是默契，还不如说是多年算计留下的习惯。
两人都曾为了对方，给自己带上面具，将自己伪装成对方“喜欢”的样子。
而将两人的表面和内里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墨钥却能知道。
他们自以为对方喜欢的，其实都只是他们自己的错觉。
就如刚才那个被分享的水煮蛋。
不喜欢吃蛋黄的郗琳，将蛋白让给了穆笙，自己吃了干巴巴的蛋黄。
不喜欢水煮蛋任何一个部位的穆笙，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还将自己分到的水煮蛋里的蛋黄让给了郗琳。
两人都忍着不适，一个面无表情淡定吃了，一个勾着嘴角笑着吃了。
而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出，墨钥从穆笙的记忆里找到了答案。
记忆中，七岁的穆笙正在食堂里剥水煮蛋，这时候，一个恰巧经过他身后的皮娃子故意撞了他一下，然后穆·手指无力·笙手里的鸡蛋就掉地上了。
穆笙从小是个早熟理智的孩子，他没有和人动手。
但那个皮娃子反而恶人先告状，大喊老师，说穆笙浪费粮食。
育儿院身为培育人类下一代的地方，规矩自然是很严格的。
不能挑食、不能浪费食物等，都是需要遵守的规矩。
皮娃子想告的黑状，就是穆笙因为挑食故意浪费食物。
一般情况下，出了这样的状况，老师会重新拿一个鸡蛋，盯着穆笙吃下去。
但当时管穆笙等人的老师，恰巧是个来体验生活的志愿者。
她怀着照顾小天使的幻想来，没几天就被芝麻馅的白汤圆们折腾到精神衰弱。
于是那个不知情的志愿者，满怀负面情绪的来了之后，啥也不管就把穆笙当成了作妖的坏孩子。
满心烦躁的她没有耐心重新去拿个鸡蛋，她直接捡起地上的鸡蛋逼着穆笙吃下去。
起初这个志愿者也没那么过分，她只是扒开鸡蛋让穆笙先吃蛋黄，准备把蛋白洗洗再让穆笙吃。
可穆笙是个不做无谓反抗的人，他乖乖吃了蛋黄，吃得眉头直皱也没说什么。
那个志愿者见此，似是在穆笙身上找到了什么感觉，瞬间将这些天受得气都撒到了穆笙身上。
于是她直接用也不知道干不干净的手随便抹了抹蛋白，就强硬要求穆笙吃掉。
穆笙看了那人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吃了。
他这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墨钥从郗琳的回忆中得知，这一幕恰巧被郗琳看到了。
郗琳心里因此埋下了一个认知……穆笙不喜欢吃蛋黄，吃得直皱眉；穆笙喜欢吃蛋白，连掉在地上的蛋白，都“心甘情愿”“毫不反抗”的吃了。
也只有喜欢，才能让穆笙连反抗都不反抗吧？
反正她自己虽然喜欢蛋白，但若是掉在地上了，她也是不愿意吃的，洗干净了都不要。
不过当时与穆笙还不熟的郗琳不知道的是，穆笙转头就去找院长告状，说那个志愿者强迫他吃脏了的鸡蛋。
食堂里是有监控的。
证据确凿之下，那个志愿者被骂了一顿滚蛋了，皮小子也是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可以说，穆笙面无表情吃蛋白的时候，就计划好了之后的一切。
所谓的喜欢，只是郗琳的错觉。
后来，郗琳与穆笙熟了之后。
为了刷穆笙的好感度。
她傻乎乎的将蛋白献给穆笙，把蛋黄塞进自己嘴里，还在穆笙问起时，强作微笑说自己喜欢吃蛋黄。
当时穆笙信了，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吃了蛋白。
于是两人就这么开启了表面相互照顾，实则相互折磨的日常。
对此，墨钥恨不得立马把金手指塞给穆笙，让他们解除误会。
好吧，这是假的，墨钥对此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倒不是想笑他们互相折磨。
而是觉得他们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都在自作多情时，心理活动一定很有趣。
毕竟，不管哪个育儿院，每天早上都按照规矩，雷打不动每人一个水煮蛋。
两人因此互相折磨了近乎十二年之久。
为此，郗琳吃蛋黄都吃出经验来了。
先想点美食让自己多流口水，否则咽都咽不下去。
结果只是一厢情愿？
想想也是停崩溃的。
最重要的是，类似的其他误会还有不少！
……
早餐过后，穆笙和郗琳照例聚集到图书馆学习。
这图书馆属于他们学校，同样的，育儿院也处于学校之内。
或者说，除了刚出生到六岁的孩子，所待的育儿院不在学校内之外。
其他育儿院都在学校里，相当于学生宿舍，不过是免费住的罢了。
不过仅限于育儿院出身的学生。
穆笙也是上了小学之后，在小学育儿院里遇到了郗琳，并建立了羁绊。
然后一直同校同育儿院过了十二年，直到如今。
省级高中内的建筑设施很齐全，图书馆只是其中之一。
学习则是两人多年来的习惯，即使高考结束，他们也没有放松。
此时穆笙在看的，是大学教科书。
而且还不是大一的，是大二的。
穆笙身为理智自律的人，学习自然不会按照标准步调来。
特别是学校放假的时候，穆笙是会去浪费时间玩的人？
早在小升初的时候，穆笙就已经把初中知识学完了。
要不是如今的政策不支持跳级，穆笙没准早就参加完高考了。
毕竟穆笙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锻炼身体和练习武技，不管是什么时候高考，他都是零分。
对穆笙来说，他能和郗琳考接近的文化课成绩。
不是因为他只有这点成绩，而是因为试卷只支持他考这样的成绩。
否则经常需要分出时间去提升体育成绩的郗琳怎么和穆笙比成绩。
而郗琳能拥有这么好的文化课成绩，也与穆笙的补课息息相关。
……
穆笙是个没什么杂念很容易静下心的人。
不过因为昨天的事，他不仅昨晚没睡好，今天早饭后去图书馆学习，也没能静下心。
因此，此时他在图书馆里所看的内容，虽然记在了脑子里，但却完全没能理解。
而造成这一切的，除了昨天的事之外，也是因为郗琳一直在盯着他看。
相比起穆笙，感情更丰富的郗琳自然更静不下心。
她看了会书发现没看进去之后，就看起了穆笙。
平时，她也时常这么做。
而穆笙一般情况下都不介意她这么做。
可今天，穆笙却无法忽略她的目光。
为了防止自己其实也心不在焉的事被郗琳发现，穆笙很没风度的开口了，“你要是看不下去就去训练场吧。”
似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冷酷，说完之后穆笙又补上一句，“不要打扰我。”
这话一出，郗琳失落的垂下眼眸。
她道：“好。”
然后果断离开了。
见到郗琳这么干脆，穆笙心里反而升起丝丝委屈。
穆笙这些年，其实也有些习惯了郗琳的粘人。
郗琳当年可是连去训练场都要把穆笙当挂件带走的人。
今天却什么都不多说就走了。
对此，墨钥想到了昨晚郗琳查的恋爱攻略。
看来郗琳这是活学活用啊……
郗琳走后，穆笙更看不进书了。
他现在连装模作样扫视文字和翻页都忘了做，直接连下意识记内容的机会都没了。
整个人懵的一逼。
面对这样的穆笙，墨钥决定跟着郗琳去看看“现实”版的训练场。
不过画面一转，却恰巧碰上徐佳联系郗琳。
此时，徐佳的声音正从郗琳的手机里传出来。
“你想进第一大学吗？想进的话，我们约个时间谈谈。”
听到徐佳的话，郗琳懵了一瞬。
郗琳不知道特招的事，她不明白徐佳哪来那么大口气，张口就表露出能让她进第一大学的意思。
第一大学是这么好进的吗？
另一边，徐佳见郗琳久久不出声，也是懵了。
第一大学什么时候这么没吸引力了？
郗琳都愿意换志愿了，还宁愿去洲级大学，不想去第一大学？
徐佳习惯了第一大学被追捧，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事。
但一想到郗琳为了穆笙故意考差，又有些底气不足。
可郗琳到底已经改志愿了！
徐佳努力在心里说服自己，开始找其他理由。
然后她想到，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让郗琳和穆笙吵架了？
郗琳现在莫非是在生气？
改志愿莫非也只是一时气急？
想到这里，徐佳顿时觉得自己巴巴的来联系郗琳，简直是蠢透了！
而墨钥察觉徐佳的心理戏，有些看不下去了。
简单通过心魔低语提点徐佳，徐佳恍然大悟。
她太想当然了！
郗琳根本就没渠道知道特招的事，乍一听到她刚才的话，只怕都要把她当成失心疯了。
而郗琳现在都没挂断通话，其实还是有心动的？
想到这里，徐佳不再卖关子，直说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第一大学是有特招渠道的，具体的事，我们面谈，地点就在训练场的教室办公室好了，同意的话等会就来。”
在墨钥的提点下，徐佳一句话填上郗琳所有的顾虑，让事情少了许多弯弯道道。
郗琳想，在学校里还是很安全的，那就同意好了。
“好。”郗琳回道。
其实现在，郗琳对进入第一大学，充满了之前没有的强大渴望。
因为昨天穆笙的一番冷酷言辞，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穆笙，让穆笙过得更好。
这里的变强，不只是指实力，也是指地位。
而进入第一大学，才可以让她达成这些目标。
她毕业后，若是能获得前往更高级文明的船票，然后带上穆笙前往，是不是就能在那里找到解决穆笙基因问题的办法？
郗琳知道的，穆笙从来不喜欢自己柔弱的身体，她其实也不喜欢。
她更希望穆笙能拥有和她一样健康的肤色和薄薄的肌肉。
更健康，更强大，足以与她并肩作战的穆笙，才是她更想要的。
虽然想在的穆笙她也不讨厌。
想明白这些后，郗琳为自己之前放弃第一大学的决定感到愚蠢。
短暂的分离算得上什么？
就算和穆笙待在同一个大学，也不过是多了四年的相处时光，怎么比得上下半辈子？
而为了这四年，她却要承受无法成为基因武士的风险。
若是她连基因武士都成不了，日后的成就没准连穆笙都比不上，还有什么脸面跟着穆笙？
郗琳一直知道穆笙有多聪明。
她相信穆笙可以成为基因调制师，甚至能有所成就。
她之前就是相差了，才做了这么愚蠢的决定。
昨晚郗琳也因为这事难受了许久。
所以郗琳到底没有拒绝徐佳，即使她现在很讨厌徐佳。
但徐佳若是真能让她加入第一大学，她或许可以看在徐佳也让她想通了这些事的份子上，不再讨厌她了？
怀着杂乱的思绪，郗琳继续向训练场走去。
而通过心魔低语让郗琳破除恋爱脑的墨钥，深藏功与名。
……
来到训练场。
这时候，训练场里的人与图书馆一样，也有不少，更是有不少和郗琳一样的毕业生。
毕竟愿意努力的人，不只有穆笙和郗琳。
这些育儿院出身的人，为了走出社保领域，还是乐得让自己变得更强的。
最重要的是，高考之后，他们也算是成年了，育儿院不为成年人提供服务。
出成绩的二十天后，也就是志愿彻底确定的时候，他们就将失去居住在这里的权利，必须前往自己考上的大学，住进宿舍。
至于没考上的人，生死自负，政府不再提供任何帮助。
与御魂世界需要更多人口为游戏服务器提供精神能量不同。
海蓝星政府相对而言更冷酷一些。
星际世界6
经过正在训练的人群，来到教师办公室外。
郗琳敲了敲门，不出意外听到徐佳一声请进。
打开门走进去，办公室里，入眼的只有徐佳一个人。
“坐。”
看到郗琳，徐佳伸手示意郗琳坐在她相邻的办公椅上。
郗琳没有客气，径直走向办公椅，将其转向徐佳，正对徐佳坐下。
此时的郗琳没有如往常一般朝气假笑，她面无表情道：“徐老师现在能说了吗？”
面对郗琳恍若与穆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死人脸，徐佳心里有点抑郁。
明明她才是特招审核者，怎么搞得一副她欠了十万八万不还的样子？
徐佳突然有点想对郗琳说，‘滚，耍你的。’
但身为一个成年人，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后，就被她的理智收束了。
郗琳平时还是很礼貌的，今天只是特例，徐佳调整心态。
心中思绪只是一闪而过。
表面上，徐佳没有露出半点异色。
她微笑着回答：“郗琳同学有所不知。其实第一大学和大部分高等洲级大学都会安排特招审核者入驻省级高校，暗中挑选高考无法筛选出的潜力型人才进行特招。而老师就是来自第一大学的特招审核者。”
说着，徐佳解锁手机，将屏幕上早已备好的毕业证展示给郗琳看。
郗琳拿出手机，用海蓝星官方APP扫了一下，鉴定结果为真。
见郗琳已经确认，徐佳露出真诚的笑容，竭力向郗琳传递她可以信任的信号。
对此，郗琳也验证了心中的猜测。
徐佳确实有求与她，或者说，徐佳给予她特招的机会，得利的应该不只是她，还有徐佳自己。
而对这可得的利益，徐佳应该还颇为重视。
否则她一个育儿院出品的人，有什么值得徐佳这个基因武士这么和气的？
在大部分普通人面对基因武士都会保持礼貌的情况下，郗琳故意在徐佳面前摆脸色，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是一种试探。
郗琳早就怀疑徐佳的目的了。
之前，徐佳和她明明没有多熟，虽然稍有关注，也还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
在这样的前提下，连班主任都没有对她的志愿多置喙，徐佳出于什么目的来管她的闲事？
现在一想，徐佳的行事方式确实很像一个猎头，负责为某个组织挖掘人才。
不过如今还让郗琳有些怀疑的是，她真的有那个价值吗？第一大学真的对她这样的人有需求吗？
虽然徐佳确实是第一大学的毕业生，现在也不一定就是在为第一大学做事。
她也有可能是为“新闻上提过的反人类外星异种崇拜组织”寻找人才的猎头。
郗琳可不想把自己给卖了。
不过这时，徐佳又拿出了新的自证情报。
她操作手机，打开另一张证件信息，展示给郗琳。
郗琳再次用官方APP扫了扫，结果弹出一个需要输入密码的神秘页面。
徐佳似是早有预料，接过郗琳的手机输入密码。
页面解锁，弹出一页详细资料，官方实锤了徐佳特招审核者的身份。
除此之外，该页面里还有一些小提示。
提醒人才在遭遇争抢时，一定要认准官方鉴定结果，正规组织的猎头都有官方背书，不要上当受骗。
看到这些，若是穆笙在场，没准还要怀疑徐佳会不会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反派人物。
而郗琳没有穆笙的疑心病，她已经对徐佳的身份信了九成。
剩下的一成，还在于她对自己的不信任。
她虽然优秀，但也算不上什么非常突出的人才吧？
她真的有资格被第一大学特招？
于是郗琳淡淡问道：“为什么是我？”
对于这个问题徐佳早有预料，她回答：“我虽然是特招审核者，但却没资格让你直接加入第一大学。我只是能给你一个参加特招考核的机会，你通过了才能加入第一大学。”
听到这里，郗琳恍然。
有了这个关键点，一切就说的通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徐佳身为特招审核者，职责应该是从高考后未考上第一大学的学生里，寻找人才给予特招考核的机会，这特招考核机会应该还是有数的。
所以徐佳才会盯着她不放，因为她是有机会考上第一大学却故意不考上的人。
这代表她通过第一大学特招的概率更高，徐佳也有更高的概率获得举荐人才的奖励。
这也是之前徐佳刻意做局让她该志愿的原因，连志愿都不愿意改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参加特招审核？她又怎么获得举荐人才的奖励？
想到这些，郗琳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从恍然中回过神，莫名的看了徐佳一眼。
没想到看着不那么聪明的徐佳，内里这么有心计，颇有大智若愚之感。
先是用穆笙提点她认清事实，不要沉迷于情情爱爱，等她改了志愿之后，才出来和她说特招的事，这样她才不会拒绝。
这些莫非都是她计划好的？
也对，她再怎么说也是第一大学的高材生，还是特殊的特招审核者，有这样的脑子也没什么奇怪。
墨钥听到这些，似笑非笑的看了郗琳一眼，又看了眼被郗琳看得莫名，却又强作姿态，笑得“高深莫测”的徐佳。
聪明人果然容易把事情复杂化，高材生可不代表谋略也同样出众，郗琳也是想太多。
徐佳哪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老早定下了郗琳，才不得不盯着郗琳做垂死挣扎，然后歪打正着罢了。
不过墨钥也没有多管闲事，迫不及待让郗琳知道真相。
这样的小误会可维持不了多久。
……
郗琳和徐佳建立初步信任之后，郗琳问起了有关特招考核的具体事宜。
郗琳问：“特招考核在什么地方进行？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多长时间？”
她和穆笙剩下来的相处时间不多了。
两个月的暑期过后，他们各奔东西，接下来四年他们几乎难以见面。
大学除了第一个学期费用全免，其他学期都是需要缴费的。
所以大学期间除了勤工俭学之外，假期也需要找工作，根本没有空闲。
外加她志愿选的大学和第一大学都与穆笙所在大学的距离不近，而野外盘踞的外星生物也使得洲与洲之间的交通成本大大提升。
郗琳觉得自己可能没有余力去找穆笙，所以有些珍惜最后的相处时光。
但特招考核若是真的耗时颇长，郗琳也不会放弃，如今的她已经知道该如何做取舍了。
不过好在，徐佳给了她一个理想的答案。
徐佳答：“特招考核和高考不一样，不是在现实世界，而是在精神念师制作的虚拟试炼幻境里。”
“虚拟试炼幻境？就是全息游戏那样的吗？”郗琳好奇问道。
精神念师开发的全息游戏郗琳还是知道的。
不过那是她只能好奇憧憬的东西。
以她和穆笙的奖学金，加起来都够不上全息游戏售价的零头，顶多也就给他们自己添个便宜手机和一些日用品。
虚拟试炼幻境若是全息游戏……郗琳突然很想让穆笙也去玩玩。
郗琳提问的同时，墨钥脑中也浮现已知的全息游戏情报。
星际世界的全息游戏与御魂世界的使徒联盟不同，全息游戏的全称叫做全息单机游戏，也就是说，它并非连通诸多星球的网游。
同时，全息单机游戏也和过去刻录在光盘上的单机游戏类似，它被精神念师刻录在一种珍贵的特殊矿石上。
这种特殊矿石在经过处理之后，可以连接普通人的精神，让普通人沉浸在接近于现实的幻境里。
同样，这刻录了全息游戏的矿石，也需要借助仪器来提供能量才能运行的。
而穆笙他们，别说是全息游戏的“光盘”了，他们连提供能量的仪器都买不起，也养不起。
因为这种仪器的耗电量极高，以他们的奖学金，连电费都维持不了多久。
在他们没正式工作，并赚大钱之前，连全息网吧都不敢去耍耍。
也难怪郗琳想让穆笙去试试。
“没错。”
这时，徐佳开口回答了。
“学校里是有全息运行仓的，第一大学也为每个省份的特招审核者总负责人准备了全息游戏石，游戏石的名字就是虚拟试炼幻境。
虚拟试炼幻境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我受限于保密条约不能告诉你，该怎么做自然会有新手引导指引你。
具体的游戏时间我倒是知道，大概也就两三个小时，不过时间越短，对你其实更不利，你最好认真一些……呃，你做什么？！”
徐佳正说着，郗琳突然一蹬地面，将转椅滑到徐佳面前，甚至伸手握住徐佳的手。
徐佳一惊，差点把郗琳一脚踢飞，好在及时忍住了。
不等徐佳后退抽回手，郗琳就谄笑着开口道：“徐老师，特招考核的时候，我可以带穆笙一起吗？穆穆不在，人家一个人玩全息游戏会觉得没意思呢……”
郗琳用谄媚的笑容，做作的语气，说着隐含威胁的话。
听得徐佳面色都要垮了。
她是造了什么孽才选了这么个祖宗，动不动就说要罢工，第一大学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徐佳突然又想让郗琳滚，最终还是靠理智压下了这心思。
第一次当特招审核者就扑，实在不吉利，还是再忍忍吧。
于是徐佳装作没有听懂郗琳的隐意，却同样绵里藏针地道：
“你要带就带吧，不过你们两个都要签保密条约，不能泄露任何有关特招的事。
还有，你想带穆笙应该不只是想让穆笙旁观对吧？
若是你好好表现，让游戏评价达到S级，获得提交存档复审的机会，我就会为你申请一次游戏资格，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你若是连第一关都过不去，别说是其他条件了，老师还会不高兴的，懂了吗？”
“懂了。”郗琳仰头看着徐佳，认真道。
郗琳一直知道，徐佳之所以对她这么和善，是因为她有价值。
若是她没了价值，不能让徐佳获利，那就相当于得罪徐佳这个基因武士。
虽然明面上，就连基因武士也不能随便对公民动手，但暗地里的手段多得是，郗琳不是天真的人。
而且徐佳可是第一大学的毕业生，实力绝对不像表面这么简单，手段也一样。
……
一番亲切的交流之后，时间转瞬来到中午。
郗琳见饭点已经接近，准备向徐佳暂时告别。
“徐老师，穆穆还在等我一起吃饭，我先走了，饭后我们哪里集合？”
徐佳闻言想了想回答：“一起吧，中午我请你们，饭后直接带你们去。”
“好。”
虽然郗琳脑中“徐佳怀疑她口风不紧”的念头一闪而逝，但看在美食的面子上，她还是干脆答应了。
不过刚这么想，郗琳脑中又闪过一个念头，‘徐佳身为基因武士，总不会带他们去吃食堂吧？’
只是郗琳转瞬又想到，如果是教师食堂也不错，听说比他们食堂高好一个档次，还有可以付费点的高档菜。
徐佳应该不会太小气吧？
郗琳和徐佳前往食堂的时候，穆笙也正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
此时，穆笙边走路，还边纠结要不要发消息给郗琳。
可平时大部分时候都是郗琳叫他，他昨天又刚对郗琳说了过分的话。
穆笙觉得，这时候他或许不该主动。
然而不等穆笙做出决定，郗琳的消息就先来了。
【郗琳：穆穆，我在食堂等你，今天徐老师请客。】
徐老师？谁？
穆笙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即又抛到一边。
管他是谁，既然郗琳又先开口了，他就不用纠结了。
穆笙恢复了一个【嗯】，就加快步伐朝食堂走去。
过了一会儿，穆笙才抵达食堂。
这时候，郗琳和她口中的徐老师已经在食堂外等着了。
穆笙一看，发现是昨天那个女体育老师。
不过见到徐佳，穆笙心里却没有半点负面情绪。
在穆笙的逻辑思维里，徐佳做的事算不上得罪他。
虽然这事也让他知道了郗琳的“欺骗”，但也算不上“有恩于他”。
所以在穆笙眼中，徐佳依旧是个陌生人，不值得花心思的陌生人。
不过这时，穆笙看到徐佳发现了他，并对他扬了扬下巴。
然后郗琳在徐佳的示意下看到了他。
突然，郗琳对他笑了。
是与过去一般无二的，朝气的笑容。
穆笙脚步一顿，愣了一瞬才重新向郗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