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以大欺小
顾渊快步走到了宋阳跟前，而那个听着歌的清秀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停下脚步，望着走到面前的高大男人。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顾渊一只手已经将他推了个踉跄，清秀少年的身体撞在墙上，胳膊一阵疼痛。
他瞪大眼睛，望着那素不相识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干什么？”清秀少年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惊恐。
“什么干什么？妈的，小子，身上带钱没？”顾渊说话的时候，还环顾四周，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白榆站在不远处，听着顾渊的话，脸上写满了问号。
这个家伙……
是在干什么？
先前还口口声声说着，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可现在，却直接将宋阳拦住！
最让人感到无语的是。
此刻的顾渊就像是那种染着头发抽着烟，穿着紧身T恤，还非得将T恤下摆卷起来露出肚脐眼，然后蹲在中小学门口勒索好孩子的小混混啊！
这是什么剧本？
现在，白榆也没办法过去询问顾渊这到底是什么用意，她只能站在原地，满心狐疑。
此时此刻的宋阳脸上的确满是惊恐的表情。
“你……我身上没钱……没钱的。”
“没钱？妈的，你骗谁呢？没钱老子就把你手机拿走了啊！”顾渊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虽然他以前也没做过这种事情，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当初那几个在学校门口欺负顾小雷的混混就是这种姿态，只是后来被顾渊和方宇两人拎到巷子里打的哭爹喊娘。
听到顾渊要抢自己的手机，宋阳更害怕了，这次倒是主动，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五十的。
“我身上只有五十了……”
顾渊一把将其夺过来，还用手拍了拍宋阳的脸。
“小子，算你机灵，这钱算你请我上网了，明天，再给我拿一百，我还在这等你，嘿嘿，你要是想报官，老子就锤死你！”
说完这话，顾渊就挥挥手。
“滚吧！”
宋阳逃也似的离开。
顾渊手插在口袋里，走到白榆身边。
“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白榆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鄙夷。
等走出胡同，白榆才嘲讽道：“可以啊，业务挺熟练，看来这种事情没少做？”
顾渊笑了一声。
“说实话，我还真没干过这种事，怪丢人的，其实啊，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二叔从小就跟我说过，以大欺小，活不到老，要是我和那些比我大几岁的人打架，二叔不会说啥，可如果我欺负比我小的人，二叔会把我吊起来打。”
“强者挥刀向更强者，弱者挥刀向更弱者。”白榆点点头，“这倒是没错。”
紧接着她又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不是说，咱们现在不要打草惊蛇吗？而且，你我也都知道，宋阳的身上并没有妖气，你这种试探毫无意义的，现在的结果你应该也挺失望的吧？”
“现在还不好说。”顾渊的眼神依旧锐利。
这倒是让白榆有些惊讶。
原本以为，经过这么一番试探后，顾渊会对此感到失望。
“宋阳并不是妖物，你应该知道。”
“是啊。”顾渊点头，“其实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他是妖物，毕竟，我们掌握他所有的资料。”
“那你这是？”白榆黛眉轻蹙。
顾渊笑笑，道：“虽然宋阳不是妖物，可是，也并不是只有妖物才能蛊惑他人杀人或者是自杀。”
白榆突然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走了几步。
她脑海中突然迸发出一道灵光。
“器物！”
顾渊轻轻点了点头。
白榆沉思片刻，说道：“你是觉得，宋阳身上有器物？可这也不合理啊，如果宋阳身上真的有某种器物，我们也是可以感知到妖气的。”
“如果之前那些事情真的是他做的，以他的心智难免会紧张害怕，便不会将器物放在身上。”
“可他家里，也没有啊。”白榆继续说道。
顾渊摇了摇头。
“器物这玩意邪性，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误打误撞找到器物的使用方法，可他也会害怕，那玩意会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家人，不放在家里反倒是正常的。”
白榆摇摇头。
“这都还是你的猜测。”
“是的，所以，我给他一个机会。”顾渊继续说道。
白榆大吃一惊。
她终于明白顾渊的用意了。
“你故意欺负他，还告诉他，明天你还会来，就是想让他拿出器物对付你？”
顾渊没有说话。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需要回答。
白榆深吸了口气。
“这太危险了……”
“总得试试吧。”顾渊笑着说，“如果真的是我猜错了，那我得向他道歉，可必要的尝试还是得有的，暂且，我还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
“你这是以身犯险！”白榆沉声说道，“稍有不慎，赵宇就是你的下场。”
顾渊只是点头。
白榆扶额。
“算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额，能带我去红浪漫咖啡馆吗？”顾渊问道。
白榆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还算你有点脑子，知道这不是小事，得和头儿商量一下。”
“嗯……”顾渊突然有些不敢说了，“我电动车停在那。”
“……”
等回到红浪漫，顾渊上楼和李思明等人打了声招呼，这才骑着电动车回家。
白榆见他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便将顾渊之前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坐在她面前的李思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头儿，您不说点什么吗？”白榆好奇道。
她是知道李思明非常看重顾渊的，可现在，那小子这般冒险，头儿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她感到惊奇。
听到她的话，李思明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不是都说完了吗？”
“是啊！”
“既然他想这么做，那就这么做吧，我倒觉得，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李思明说道，“他好歹是个超凡，即便宋阳手中真的有器物，也不会造成太大威胁，再说了，明日你和他一起去就好了，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
白榆有些茫然。
“头儿，您真不怕发生什么意外？”
李思明皱了皱眉头。
“什么意外？”
“会死人的啊！”
李思明摇了摇头。
“进入武道学院的试炼之地寻找龙血草露同样有死在里面的风险，而且我认为这其中的风险更大，但是，他依旧是要去的。”
白榆沉默许久，点了点头，站起身退了出去，不过，她还是下定决心，保护好顾渊。
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李思明对待顾渊的态度会如此特别，就连顾渊即将面对的危险，都像是一种对他的淬炼。
可白榆相信，李思明既然看重顾渊，那必然是有他的理由。
或许。
这个叫顾渊的家伙，真的可以给这个世界带来某种惊喜。
……
骑着电动车，感受着夜晚清凉的风。
对于星城的路，顾渊格外熟悉，上学那会可没少到处乱窜，现在骑着电动车，顾渊直接拐进一条条小路，二手电动车的车灯并不算明亮，却也能看清前方的路，按照他的预测，大概只需要二十来分钟就能回到家里，可如果是走大路的话，少说也得三四十分钟了。
这就是熟悉路线的重要性。
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歌，耳朵里插着的MP3也在播放着早些年的流行音乐，每一首歌都像是青春某个年龄段的缩影。
穿过纵横链接的黑巷子，又从一家老医院的正门进去，后门出来，大概节省了五分钟的时间。
顾渊甚至觉得，自己完全算得上是星城活地图。
在医院的后面，则是一处废墟，借着月色能看到一片片断壁残垣。其实早些年的时候，这里是一连排筒子楼，也是老医院的职工楼，才完成拆迁，现在还没有拆干净。
以前星城还流传不少都市传说，说什么老医院的后面原本是一片坟场，后来觉得阴气太重才建立了职工楼，就是想用人气压住阴气，由此还衍生出了无数个吓哭小孩子的鬼故事。
现在想想，顾渊倒也没有那种心悸，只觉得编故事的人想象力都很丰富。
可突然。
耳机里的音乐停了下来。
“哥哥，骑快点！快跑！这里……有妖气！好可怕的妖气！”
MP3里传出的小女孩声音，此时无比急促。
顾渊一只手握着把手，另一只手握紧衣服里的玄清匕首。
此时的玄清匕首，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在发热，并且像是一部开了震动模式的手机。
风一吹，一股寒意钻进了脊梁骨。
“不……不能这么邪门吧？”他心里碎碎念。
第九十二章 我很喜欢你
顾渊将手中的电门拧到了最大，只是电动车的速度始终提不快。
总不能指望一辆历经多年风吹雨打且还一天没有充电的二手电动车在此刻带给顾渊什么风驰电掣的感觉。
顾渊即便现在已经是超凡，还是武道学院的学生，但是，小女孩之前急促的语气，却带给他很大的压力。
之前感知到顾小雷身上红雀妖气的时候，小女孩只是轻飘飘说一句。
方宇身上被食怯用器物锁定的妖气，她也只是提点一句。
可是这一次。
小女孩却没有多说什么废话，而是果断让顾渊快跑！
说明什么？
小女孩感知到的妖气，极度危险！
当然。
好歹和李思明等人认识这么久，自己现在又是武道学院的学生，还有个捕头二叔。
顾渊一边骑着车，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迅速拨通了周禛的电话。
然而，打了很久，始终无人接听。
他又开始打葛菲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听。
之前听李思明说过，他们最近好像在忙别的任务。
就在顾渊准备继续拨打电话的时候，左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
刹那间，仿佛震耳欲聋！
他猛然刹车，两只脚撑在了地上，转过头朝着后面张望着。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一道煊赫的光柱，竟然冲天而起，足有数十米高！
就在此时。
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刻，顾渊甚至觉得自己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
旋即，一团蓝光沿着一条弧线突然砸了过来。
顾渊大惊失色。
“这是攻势？我被发现了？”
他刚准备继续逃窜，蓝色光团却恰好砸在他的面前。
其实距离稍近一些的时候，顾渊就发现，那蓝色光团是包裹着一道身影。
等到那道身影摔在地上，蓝色光团瞬间消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而那道身影，此时距离顾渊不过三五米的距离。
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顾渊瞳孔骤然收缩！
他赶紧丢下手中的电动车，冲到那人跟前。
“夜游神？”
顾渊并不知道他的姓名，他也清楚，“夜游神”指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某一类……特别的存在。
此刻，这位夜游神身上的风衣已经破损不堪，仿佛是一块碎布条挂在身上，他的脸色苍白无比，胸口还有贯穿伤。
上次见面，还是在红浪漫咖啡馆，也是他与魏玄衣第一次见面，那时候魏玄衣就说过，这个夜游神实力不俗，可现在竟然落得这般境地！
夜游神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顾渊，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死死抓住了顾渊的胳膊。
“快……快跑！告诉李队长，那个A级通缉妖物，在这！”
顾渊听闻此言，瞳孔骤然收缩！
先前才听李思明说过，星城这边出现了一个B级术妖，京城那边还下达了A级通缉令。
可谁能想到，这还没过多久，竟然就被自己撞见了？
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啊！
与此同时。
耳机里，又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
“哥哥，快跑！那妖物好可怕……不比上次遇见的那个大魔头弱！”
顾渊冷汗直冒。
小女孩口中的大魔头，自然就是上次遇到的“食怯”。
那玩意，别说顾渊了，就连陈苓和麦文彬联手都不是对手。
虽然最后结果是顾渊解决了食怯，可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种奇妙的状态，顾渊闲着的时候也尝试过，却根本找不到一点头绪。
遇到这样恐怖的存在，除非是再度进入那种奇妙的状态。
否则……
就是死路一条啊！
“跑……快跑……”夜游神的声音越来越弱，他抓着顾渊的手慢慢垂落，眼睛一闭晕死过去。
顾渊吓了一跳，探了一下鼻息，发现还活着，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下。
他立刻将夜游神扛起来，咬着牙，看了眼电动车后，还是决定狂奔起来。
本来就不堪重负的电动车，若是再加上夜游神的重量，恐怕速度还没小孩的学步车快。
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自己的腿脚！
气海中的元炁，开始充斥四肢。
他奔行的速度，倒是一点都不比之前骑电动车慢。
只是。
顾渊此刻却能清晰感知到从背后袭来的一阵寒意，像是携裹在夜风中肆意横行，如芒刺在背！
他咬着牙，脑门上溢出了汗珠，速度越来越快，两条腿都拉出了道道残影！
可当那股寒意将他彻底吞噬的时候，一股庞大的压迫力瞬间席卷而来，如山崩地裂！
他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无形中的阻力压迫着他的身躯，就像是在水中奔跑，这种恐怖的“限制力”让他心中愈发着急。
“大哥哥，快丢下他吧！不然你是跑不掉的！”小女孩着急催促道。
顾渊咬着牙，抬起一只手，一把将耳朵上的耳机扯下来，塞进口袋里。
虽然，他知道，这位“夜游神”压根就不是人族。
可是那又如何呢？
最起码，大家是同一条战线的。
在想想李思明先前说的钟悟尘的故事。
这位夜游神，不是也和那位一样，于黑暗中为人族点亮火把吗？
他心里非常清楚。
如果自己将这位夜游神丢下。
那这位夜游神，必死无疑！
在顾渊的身上，绽放出了一道金光，刹那间，他的速度又有了些许提升。
可旋即，压力又加大了不少。
该死……
该死！
快点，再快点啊！
远处的路灯，明明看着那么近。
可不管顾渊怎么跑，好像都跑不到被路灯照亮的区域。
就在这时，地底下突然探出来一只手，拖住了顾渊的脚踝。
他低下头去查看，看见的是一张泛着青光的脸，像是从水泥地里长出来的植物，破土而出的手臂格外突兀，上面的肌肉线条凸了出来，分外狰狞。
那张泛着青光的脸张着嘴，笑着。
“有意思……我很喜欢你。”青脸嘴巴一张一合，露出尖锐的獠牙，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顾渊一只手扶着肩膀上的夜游神，另外一只手化作金色触手，朝着地下砸了过去，一片尘土飞扬，地面上出现一道沟壑。
他心中绝无胆怯，反倒是满腔愤怒。
“是吗？令堂也是这么说的。”他恶狠狠道。
第九十三章 交战
等到尘土散去，那张青脸荡然无存，只剩下那条手臂，依旧紧紧抓住脚踝。
顾渊不假思索，金色触手再次砸了过去。
可又是一条手臂，穿透水泥地面，一把握住了触手。
巨大的牵引力让顾渊的身体险些摔在地上，他硬扛住这股撕扯，身体瞬间被金色鳞甲覆盖！
顾渊怒吼了一声，金色的触手愈发粗壮，随着耀眼的金光绽放，那从水泥地中延伸出来的手臂瞬间破碎，而挣脱了束缚的顾渊不敢逗留，扛着夜游神继续一路狂奔。
先前颠簸的时候夜游神已经苏醒，他艰难地睁开眼睛，也将刚才顾渊与术妖的战斗看在眼中，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他压低了嗓子，说道：“你这触手……”
“啊？”
“未来的妻子一定会很幸福吧？咳咳……”说着，又开始剧烈咳嗽。
顾渊一阵头皮发麻。
我抄！
当场就想把这货扔给妖物了怎么办！
“没死啊！”他喊了一声。
“把我扔下来吧，你这样，咱们都跑不掉。”夜游神有气无力道。
顾渊没吭声。
之前感知到的那股寒意，此刻又席卷而来。
压迫陡增。
他目视前方。
明明就这么点距离，却仿佛，一辈子都到不了。
“别挣扎了……这是术妖施展的术，你这样是白费力气的……”夜游神一边说话一边咳血。
完全就是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死过去的模样。
顾渊听到这话，也干脆停了下来。
的确。
正如夜游神说的那样。
就算他奋力狂奔，也不过只是在进行自我消耗。
那术妖并没有继续发起攻势，极有可能是想要让顾渊在这种自我消耗中丧失抵抗力，然后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顾渊，你听着，他的目标是我，你带着我，我俩都走不掉。”
听到这话，顾渊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为什么？”
“他想吃掉我……咳咳……”夜游神又开始剧烈咳嗽。
顾渊有些错愕。
可他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张青脸。
还有对方说的话。
顾渊觉得，夜游神的想法可能还是太简单了，也许，当对方察觉到顾渊的存在后，就已经改变了目标。
不管是不是这样，顾渊都没打算将夜游神丢下自己逃走。
可就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阵破空之声！
顾渊刚想闪躲，后背却传来一阵疼痛，一根青色的藤蔓，从水泥地中突兀的出现，如同挥舞的鞭子，重重抽在了顾渊的后背上。
好在有鳞甲的保护，否则，这一鞭子下来，后背免不了皮开肉绽。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这身上的风衣会变成破布条了。”顾渊强忍着剧痛，压低了嗓子说道。
夜游神咧着嘴笑了一声。
只是笑容看上去略显牵强。
话刚落下，又是两根藤蔓，形交叉之势，再度破空袭来。
“咻咻”两声。
真如皮鞭挥舞。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顾渊并没有坐以待毙，金色触手与藤蔓砸在一起，空中听见清脆音爆！
“嘶！”顾渊倒吸了口凉气，赶紧将触手收回，当触手化作手臂的时候，上面已经红了一大块。
这波……
有点吃亏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顾渊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吐槽着，“这玩的还挺变态啊……”
说话时候，他已经将夜游神放了下来。
既然已经知道没办法逃离这个地方。
那就只能硬碰硬了。
“你没通知李队长他们吗？”顾渊问夜游神。
“没来得及。”
顾渊掏出手机看了眼。
已经没有信号了。
这个时候想通知别人都不可能了。
而先前想要联系的葛菲和周禛。
电话都没有打通。
也不知道当他们看到未接来电的时候，能不能联想到自己遇到麻烦。
当藤蔓再一次袭来的时候，顾渊冷笑一声，抬起手，一道火浪突然开始翻滚，而红色的火焰将袭来的藤蔓瞬间点燃，火势沿着藤蔓蔓延，刹那间，顾渊仿佛听见了一声怒吼，藤蔓化作灰烬消散。
见识到这一幕，夜游神瞪大眼睛。
“别看了，你又学不会。”顾渊说道。
夜游神没吭声，但是此时此刻，他看着顾渊的眼神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
之前释放出来的火焰，便是顾渊献祭红雀之后所收获的灵能，之前也用过一次，这一次再度使用，当火龙翻滚的时候，顾渊气海中的元炁都仿佛一瞬间被抽掉了大半，身体顿时虚弱不少。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触手，鳞甲这种技能对顾渊而言，所造成的消耗都是微乎其微的，反倒是蛛丝的消耗会稍微大一些，却也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可他没想到，这释放火焰会对自身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即便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可顾渊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
“他是不是已经受伤了？”顾渊问道。
“别傻了，那只是他施展的草木之术，你甚至连他的本体都没有见到。”夜游神有气无力道。
顾渊心里咯噔一下。
不早说！
黑暗中，徐徐走出一个人影。
他的动作看上去极其迟钝，就像是被刻意放慢的电影镜头，可仿佛是掌握什么缩地成寸的技能，几步就到了顾渊的面前。
他的身体被宽大的青袍笼罩其中，露出的半张脸便是先前看到的青色，皮肤下的血管如同一条条蚯蚓。
“玄火？你竟然掌握玄火？”那东西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些许亢奋。
顾渊没有说话，而是警惕看着他，做好随时反击的准备。
青袍下的半张脸舔了舔嘴唇，阴恻恻笑起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你也是妖物？还是……妖人？吃掉你，应该很补吧……”
那得加点鱼翅鲍鱼什么的，不然对不起我的身份，顾渊心里还想着。
只见那青袍男人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中挥舞，由下而上，刹那间，两人之间的水泥地裂开，一根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
顾渊刚想后退，两条腿却已经被藤蔓缠住。
“变态……真变态！”顾渊觉得这妖物一点都不正经，先前才玩过皮鞭，现在又来捆绑。
是从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那地方流窜来的吧？
强大的牵扯力，将顾渊拉倒在地，他反手掏出玄清匕首，强忍着小腿传来的疼痛，挣扎着翻了个身。
银光闪烁。
紧紧缠住小腿的藤蔓被玄清匕首切断。
趁着对方愣神，顾渊抓住这个机会，迅速从地上坐了起来，两条蛛丝缠在青袍男人的身上。
“捆绑什么的……我也会啊！”顾渊冷声说道。
第九十四章 破！
当手中的玄清匕首落下的时候，顾渊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如刀切豆腐般！
纵享丝滑！
看着收回去的藤蔓，顾渊心中大喜，他体内气机涌动，身体迅速朝着青袍男人冲杀过去。
已经见识到了玄清匕首的强大，顾渊当下哪里还有丝毫迟疑，就想着趁你病要你命，抓住这个机会，给青袍男人造成一个暴击。
夜游神心中也感到惊讶。
他自然是认识玄清匕首的，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玄清匕首现在会在顾渊的手上。
“难道他是魏家赘婿？”他脑子里想着，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不大可能。
毕竟……
顾渊不会歪嘴。
事实上。
顾渊并不擅长使用兵器。
可手中握着玄清匕首，顾渊在面对面前这个B级妖物的时候，心中就会多那么几分底气，也的的确确就是心理作用。
只是这还没到跟前，顾渊突然有了一种“一脚踏空”的失重感。
他猛然低下头，脚下本该坚硬的水泥地面此刻却化作流沙瞬间塌陷，他的身体被一股力量牵扯着深陷其中。
眨眼间，两条腿有一半都陷入了流沙中。
顾渊双手想要撑住地面，可根本找不到着力点，他反应倒是快，用牙齿咬着玄清匕首，两只手延伸出蛛丝，瞬间化身蜘蛛侠。
蛛丝缠绕着不远处的电线杆，双手猛然发力，将身体硬生生从流沙中拉扯出来。
可与此同时，青袍男人如同炮弹般朝着顾渊砸了过来。
在这种状态下，顾渊甚至连躲闪的能力都没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青袍男人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青袍下，伸出一根手臂，绽放着阴冷的蓝色光纹，看似轻轻撞击在顾渊的胸口，可这一拳却蕴含着强大能量。
就听见“砰”的一声，顾渊的身体在这种撞击下直接砸在地上，足有十几米远，身上的鳞甲以胸口位置为中心点向旁边延伸出一道道裂纹，就像是破碎的玻璃。
一口滚烫的的血从嘴里吐出来，染红了衣襟，顾渊挣扎着爬起来，青袍男人却已经到了跟前。
他伸出的手臂也发生变化，竟然幻化成一把长剑，朝着顾渊的胸口刺了过来。
刹那间金光闪烁，触手狠狠甩在对方的身上，青袍男人并未设防，竟被顾渊一招得手，身体飞出去，不过稳稳落地，并没有显得多么狼狈。
顾渊缓缓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死死盯着面前的妖物，眼神中不见丝毫胆怯，充斥着凶厉之气。
望着愈战愈勇的顾渊，青袍术妖此刻也有些惊诧。
他本以为，就刚才那种攻势，便可以将顾渊彻底解决。
可没想到非但没有将顾渊斩杀，反倒是自己被对方抓住机会，也幸好两人之间实力存在着很大差距，若是换做一个强大的人族武者或者超凡，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也彻底激起了术妖心中的怒火。
或许，对他而言，被顾渊击中，即便是这种没有造成多大损伤的行为，都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就像一个成年壮汉想要欺负一个小学生，结果反被对方一脚踹在肚子上。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顾渊趁着这个时间，大口大口喘着气。
面对青袍术妖，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即便是之前面对食怯，顾渊也没有这般艰难过，毕竟那个时候的他身边还有陈苓和麦文彬。
可是这一次，他是孤军奋战。
夜游神……纯粹泉水挂机。
顾渊对术妖，缺乏一些基本了解。
对方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让他很是头疼。
强……
的确很强！
不愧是，被下了A级通缉令的存在。
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此刻的顾渊已经不敢随便发起冲锋，他只能在术妖对自己发起攻势的一瞬间，找到对方的防守漏洞，然后拼一拼，看看能不能给对方造成些许创伤。
只是，顾渊之前的“得手”，已经给术妖提了个醒。
突然。
风骤起。
风沙走石。
一股气浪在空中翻滚，旋即，从断壁残垣中被卷起一块破碎的墙壁。
术妖抬起手，怒吼了一声，那块断壁便朝着顾渊的方向砸了过来。
顾渊脸色微变，他刚准备侧身躲过，可断壁突然在空中炸裂！
“砰”的一声！
原本已经躲开断壁攻击路线的顾渊，却还是被好几块砖块击中，身体又一次摔在地上。
术妖冷笑一声，身上拖曳着蓝色的光虹，又一次杀到了顾渊面前。
金色的触手朝着对方砸去，可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的术妖又怎可能还给顾渊可趁之机？触手的攻击仿佛在他意料之中，只见他发起冲锋的身体迅速刹停，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般，然后一拳砸在触手上，耀眼的蓝色光纹与金色触手撞击在一起，光虹荡漾，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顾渊面色狰狞，触手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看着冲到面前的术妖，顾渊目眦欲裂，他又一次握住玄清匕首，身体猛地往前一扑，像是猛兽突袭，可一根藤蔓却突兀出现，精准控制住了顾渊握住玄清匕首的手臂。
还没等顾渊回过神来，术妖已经抬起脚，将他踹出了七八米远！
顾渊的身体在水泥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慢慢停下，玄清匕首掉落在地上，距离他也有五六米的距离，而此时，又是一根藤蔓出现，将玄清匕首卷起来，送到了术妖的手中。
这一刻，顾渊面如死灰。
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仿佛破碎了般疼，而玄清匕首，此刻也落到对方手中，顾渊终于意识到，自己和B级术妖之间，到底存在着多大的差距。
除非，是他能够如那日在别墅里一般，进入那种奇妙的状态。
然而，都已经被逼到了这种地步，顾渊却依旧没有进入那种状态，他已经放弃了幻想。
“接下来，到我了。”术妖狞笑着。
夜游神望着顾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胸口的剧痛却让他屡试屡败。
旋即。
黑暗中，银光闪烁，玄清匕首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顾渊飞了过去。
顾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明亮的眼睛里是玄清匕首的缩影。
就在他内心陷入绝望之际，面前的空气仿佛猛地震荡了下，已经到面前的匕首突然悬停，下一秒，竟然改变了飞行轨迹，九十度旋转，落向了左边。
顾渊下意识转过脸去，望着黑暗中徐徐走来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藏青色唐装的男人，身材不算魁梧，有些微胖，个头也不算高，最多只有一米七三，留着两撇胡子，格外扎眼。
他小心翼翼握住手中的玄清匕首，抬起头，看着顾渊，眉头微皱。
“玄清匕首，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顾渊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哼……你和魏玄衣，是什么关系？！”唐装男人看顾渊不说话，更加生气。
顾渊喉结滚动，艰难道：“这……是她暂时交由我保管的。”
唐装男人微微一愣，有些匪夷所思，可旋即，似乎又明白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笑了一声道：“这小丫头，倒是机灵……”
旋即，他又道：“小子，玄清匕首可不是你那么用的，看好了！我要开始装……人前显圣了！”
说完这话，他将玄清匕首抛向空中，接着，便看见匕首悬停在他面前，唐装男人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刀柄，像是注入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嗖”的一声，玄清匕首拖着璀璨的光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朝着术妖掠去！
青袍翻滚，术妖不再淡定，像是感知到了巨大的威胁，他双手凝结出一道蓝色光幕，似是要将拖曳着光虹的玄清匕首隔绝在外！
可当玄清匕首与光幕碰撞在一起时，却听见一声巨响，光幕瞬间被穿透，连带着的，是术妖身着青袍的身躯！
璀璨的光虹，从术妖体内横穿而过，一身青袍迅速化作齑粉，像是被烈火焚烧过般。
唐装男人负手而立，身体稍显佝偻，他轻轻抬起手臂，玄清匕首转了个圈，重新稳稳落于手心。
“龙不吟，虎不啸，小小术妖，可笑可笑……”
他转过身，背着手，朝着路灯处走去。
一声轻喝，从他口中传出。
“破！”
如言出法随般。
青袍术妖的身躯，由内向外，绽放出一道光虹。
瞬间破碎，血肉横飞！
顾渊目瞪口呆！
第九十五章 热得快
顾渊躺在地上，夜幕挂满繁星，温润的光落在眼睛里，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游神“呵呵呵”的声音传来。
他艰难转过脸，朝着夜游神望去。
“你会死吗？”
“死不掉的。”夜游神说道，“咱俩，命大。”
“是啊……命大……”顾渊也是这么认为的。
原本。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和夜游神一同死在这里的准备，只是想着能不能多拖延一些时间，让镇妖司的人赶过来。
当然，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术妖。
以他现在的能力，似乎，还不足以拖延一个B级妖物。
在临近死亡的那一刻，顾渊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二叔二婶肯定会很伤心。
顾初雪和顾小雷也会伤心。
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会听不见笑声。
小夏肯定会哭鼻子的。
方宇……方宇还躺在床上呢，自己如果真的死了，那谁去拿龙血草露呢？真叫人头疼啊……
结果，峰回路转，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唐装男人，还顺手解决了恐怖如斯的术妖。
突然，顾渊想到什么。
“不好……玄清匕首是魏玄衣让我保管的，现在……被人拿走了！”
他望着唐装男人离开的方向。
哪还能看到他的背影？
结果，却听见夜游神的笑声。
“傻子，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顾渊摇头。
“魏玄衣的父亲，魏家的少家主，魏见深，A级高手，他能来到这里，恐怕就是感应到了玄清匕首，说起来……你小子还真是欠了魏家那个小丫头天大的人情啊……”
顾渊恍然大悟。
“难怪……”
他觉得，夜游神刚才说的也不对。
自己这是欠下人情吗？
这是欠了一条命啊！
想到之前，自己请魏玄衣吃饭的时候还抠抠搜搜的，顾渊差点当场羞愧死。
“下次请她吃饭……给她多点几个菜。”顾渊心里想着。
现在想想。
自己完全就是运气好。
认识魏玄衣，是运气好。
魏玄衣来蹭饭，是运气好。
魏玄衣抵押玄清匕首，是运气好。
玄清匕首引来魏见深，是运气好。
环环相扣。
可突然。
顾渊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对。
“我应该算是运气特别坏，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事情呢？”他又开始想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辆车停在了他的旁边。
白榆从车上下来，走到顾渊跟前。
“头儿，这小子没死吧？”白榆问。
紧接着，就听见李思明的声音。
“眼睛瞪得比你还大，你说呢？”
顾渊倒是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可身上的骨头却如同裂了般，稍微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李思明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扔进了车里。
接着，夜游神也被扔了进来。
“回去吧。”坐在副驾驶的李思明对开车的白榆说道。
白榆点点头，又皱着眉头，说道：“头儿，那这术妖的妖魂……”
“你看他现在这样，能献祭吗？”李思明皱着眉头说道，“我已经通知了二队，二队的阵师会过来将妖魂封锁住。”
“嗯。”
躺在后排的顾渊，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李叔，你们下次能来快点吗？”
“嗯。”李思明淡淡道，“下次一定。”
顾渊：“……”
他已经决定。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时间通知李思明吧。
周禛和葛菲两个，太不靠谱了……
再次来到红浪漫。
躺在熟悉的床上。
不多时，就见到了商静月。
这个二队的药师。
那个A级药师明珠，早就回了京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下次来，就得是顾渊进入试炼之地之后了，不然她待在星城也没有意义。
“商姑娘，这次又得麻烦你了。”顾渊咧着嘴说道。
“你这点伤，也不算太严重，而且，你自身就有自愈能力。”商静月轻声说道。
“嗯……”顾渊突然道，“对了，商姑娘，你先去看看那位夜游神吧，他伤的比我严重。”
“你就不要担心他了。”商静月说道，“我可帮不了他。”
顾渊有些惊愕：“为什么？”
可不等商静月回答，顾渊自己心中就有了答案，试探着问道：“因为……他不是人族？”
商静月点头。
“药师的恢复能力，主要是针对人族，白冥是妖族，我帮不上忙的。”
顾渊听到这话，也没有说些什么。
接着，就看见商静月走到跟前，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顾渊的手臂。
温热的触感，让顾渊脸上泛红，他极其不自然道：“商姑娘，虽然我现在受伤了……但是，你不能这样乘人之危啊！”
听到这话，商静月俏脸绯红，没好气道：“想什么呢！这是给你疗伤！闭嘴……”
顾渊有些惊讶。
原来，药师是这么给人疗伤的？
可是很快，顾渊就看到商静月的手臂散发着青光，一股温热的气息，沿着手臂贯穿自己的身体，刹那间，体内血液都加快了涌动速度，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被温热包裹。
顾渊一下没忍住，舒服的哼唧一声，听着稍微有那么一点浪……
商静月眼神越发古怪了。
可渐渐地，顾渊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
体内的温热感，逐渐变得滚烫，顾渊的脸也越来越红。
他张开嘴，刚准备说些什么，结果鼻子里喷出来的气似乎都是滚烫的。
眼瞅着顾渊的皮肤越来越红，商静月似乎也察觉到什么，赶紧松开了握着顾渊手臂的手。
然而，顾渊的状况却并没有因此得到缓解，反而愈发古怪，他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就像是放进锅里煮熟的虾。
与此同时，顾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他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脑门上的青筋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肌肤凸出来。
“顾渊……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
顾渊看了她一眼，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商静月的认知范围。
她也没有犹豫，赶紧转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来人！快来人！”
先进来的人，是白榆。
紧接着，李思明也赶过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榆看到顾渊现在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如以前一样，给顾渊治疗伤势，结果他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商静月吓得小脸煞白。
白榆幽幽道：“你到底是药师，还是毒师啊？”
商静月大怒：“你别胡说八道！”
李思明皱着眉头，看着顾渊，其实也弄不清楚这小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头儿，怎么办？”白榆有些担心道。
顾渊现在的情况的确不是很好。
此刻的他，甚至连一双眼睛都是通红的，像是大量充血一般，看着都有些吓人。
李思明走到跟前，伸出手按在顾渊的额头上，脸色微微一变。
“去准备冰块，浴室里放水。”
白榆听明白了，这是准备物理降温。
虽然红浪漫咖啡馆并不是真的为了卖咖啡，做生意，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就比如制冰机。
也还好现在是夏天，洛音又是个小吃货，制冰机一直工作着，现在需要冰块也不是什么难题。
等到浴缸里放上水，又加入冰块，李思明立刻将顾渊扛起来，然后直接扔进浴缸里。
当顾渊的身体落进冰水中的刹那，甚至能听见“滋”的一声，冒起白烟，就像是一块通红的铁。
李思明眉头紧皱。
可顾渊的情况向来特殊，即便是他也没办法做出任何判断。
即便是置身于冰水中，顾渊的皮肤依旧通红，他紧闭着双眼，表情都有些扭曲，仿佛正在经历着寻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浴缸里的冰块，正在快速融化。
“咕咚，咕咚”
本该冰凉的水，此刻竟然开始冒着热气，咕噜着泡。
“好嘛！热得快？”白榆当场就惊呆了。
第九十六章 没那么大
因为不知道顾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即便是李思明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好起到帮忙的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白榆洛音她们不停往浴缸里加入冰块，希望能够起到些许缓解的作用。
只是，这冰块只要倒进浴缸里，就会迅速融化成水，能够起到的作用也微乎其微，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了。
恰好此时。
葛菲和周禛也回来了。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B级术妖已经被解决。
并且，似乎顾渊也参与其中。
两人刚回到咖啡馆，就看到洛音和白榆跑上跑下。
“怎么了这是？”周禛拉住白榆，好奇问道。
看着对方拎着一个冰桶，他又问：“你们在玩冰桶挑战啊？”
白榆翻了个白眼，说道：“别愣着了，快点帮忙吧，制冰机都要忙不过来了……”
“啊？”周禛和葛菲对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
“别提了，上面有个热得快转世。”白榆叹了口气。
等周禛和葛菲上了楼之后，看到顾渊此刻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
“头儿，这小子怎么了？难道白榆没开玩笑，真的是热得快转世？”
李思明看了周禛一眼，那眼神和看二傻子倒是没什么分别。
等了好一会儿，顾渊的状态才慢慢有所好转，只是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昏迷过去。
等到皮肤变成正常肤色后，李思明才将顾渊捞起来。
“周禛。”
“啊？”
“去找一身你的衣服给他换上。”李思明说道。
现在顾渊浑身都湿漉漉的。
“哦哦，好！”
周禛转身就出去。
洛音拿出手机，对着顾渊拍了两张。
葛菲不解看着她。
“嘿嘿，这算是湿身那啥不？”洛音连续拍了好几张，说道，“别说，这家伙胸肌还挺健硕呢！”
葛菲一脸的无语。
“哎呀，可惜了，之前都烧成那样，身上衣服也没烧坏，不合理啊！”洛音还有些惋惜。
一旁的白榆冷不丁道：“反正他现在昏迷不醒的，你就算把他扒了，他也不知道。”
“我又不是变态！”洛音不高兴道。
可看着顾渊因为衣服被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的模样，她又有些纠结。
好像……
这也是个不错的建议啊？
等到周禛回来，李思明让他帮着将干净衣服给顾渊换上。
“头儿，我裤衩能不给他穿吗？”周禛有些为难道。
“……”李思明点了点头，“随你。”
周禛这才松口气。
看到要给顾渊换衣服，白榆和葛菲已经非常自觉退了出去。
洛音还在嚷嚷着：“我可以帮忙！”
“别了吧。”周禛说，“我怕你怀上。”
洛音：“？？？”
这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将洛音赶出去，周禛刚准备给顾渊换衣服，突然想到什么，挤了一下旁边的洗发水，顺带着帮他洗了个头。
李思明在一旁杵着，看得一愣一愣的，也是有些理解不了周禛的心路历程。
等到衣服换好，周禛将顾渊扛起来送回了房间里，关上门，他才问李思明。
“头儿，这小子没事吧？”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李思明皱着眉头说道。
周禛叹了口气。
“这小子运气还真是够背的，我和葛菲天天在外面跑，就是想要找到这术妖，偏偏就被他找到了。”
李思明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两天，倒是也辛苦你和葛菲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吧。”
“嗯！”
等走了几步，周禛又问道：“不过，这魏家的魏见深怎么会突然来我们星城啊？”
“这个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周禛想了想，觉得也是。
虽然魏见深并不是镇妖司的人，但是魏家和镇妖司关系一直都很密切。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李思明看了看他说道。
周禛点点头，走了几步，突然一愣，问道：“头儿，那你呢？”
“我在这盯着点。”
周禛转过身，深深看了眼那扇门，啧了啧嘴。
有头儿亲自在外面盯着。
这得是什么待遇啊？
反正周禛是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房间里。
顾渊还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不过相比较于之前，此刻看着倒是平静许多，呼吸均匀，只是身上还笼罩着一层薄弱的金色光纹，慢慢流动着。
对于当下陷入的这种状态，顾渊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隐隐觉得，在经过了与术妖的战斗后，自己的身体似乎又有了些许变化，像是即将突破某一层桎梏。
身体动弹不得，就连睁开眼睛都无法做到，体内的气血之前翻涌的厉害，现在慢慢趋于平静。
可他隐约间却能够听见，自己体内正在发出某种声响……
……
等到顾渊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还是一团黑。
他看了眼床头柜，上面放着自己的手机。
他抬起胳膊，活动了一下身体，肌肉稍微有些酸胀感，但是活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疼痛感，这也让他松了口气。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凌晨四点钟。
他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空调，LED小屏幕显示着16度，风吹得冷飕飕，更让顾渊感觉奇怪的是。
自己的胯下。
似乎很凉爽……
他掀开被子，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已经换了一套。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敲响。
还没等顾渊说话，李思明就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敲门显得就有些多余了。
“李叔。”顾渊咧着嘴，笑了一声。
“啪”的一声，李思明伸出手将灯拍亮，他望着红光满面的顾渊，眼神中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没事了？”
“嗯……应该没事了。”顾渊为了验证一下自己的说法，还赶紧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李思明只是轻轻点点头。
顾渊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腹部。
“不过，我的气海，好像又充实了许多。”他皱着眉头说道。
这种微妙的感觉，他很难用言语表达出来，就像是原本体内藏着一条小溪，此刻却变成了一条河。
李思明微微一愣。
按照顾渊的说法，这似乎是破境后才能感知到的特别之处。
只不过，顾渊是一个祭师，而且所掌握的能力也显得有些诡异。
他都说不清楚，现在的顾渊，实力到底处于什么境界。
“我去让洛音给你送些吃的，你先躺着。”
说完这话，李思明就走了出去。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洛音打着哈欠，端着一碗泡面走了进来。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低估你了啊！”
顾渊笑了笑，打开泡面，看到里面的酸菜，稍微皱了下眉头。
没有脚臭味的我可不吃啊！
摸了摸肚子，这种饥肠辘辘的感觉的确不好受，拿着塑料叉子，吃的也是香喷喷。
一碗泡面吃完，顾渊擦了擦嘴，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咳咳，能续杯吗？”
洛音眯了眯眼睛：“好说，好说。”
说完，就起身出去，从楼下搬了一箱上来，还拎着一个暖水瓶。
询问了一下顾渊的情况，洛音对此也颇为惊讶。
“你这是破境了？”
“破境？”
“是啊，气海扩大，这就是突破境界的表现。”洛音手里拿着一盒酸奶说道。
“那……我现在算什么境界？”
洛音摇摇头：“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对祭师缺乏了解，而且，你又不是寻常祭师，还是等回头问问头儿吧。”
“那你呢？”顾渊好奇道，“E？D？”
洛音一只手捂住胸口，俏脸绯红。
“讨厌，人家哪有那么大……”
顾渊：“……”
第九十七章 重返战场
连续吃了四碗泡面，饥肠辘辘的感觉才有所缓解。
“你这连面带汤吃的倒是干净啊！”洛音坐在旁边嘴角微微抽搐着。
破境不破境的暂且不提，顾渊能吃是实打实的。
“糟了！”顾渊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拿起自己的手机。
到现在都没有回去，二叔二婶肯定是但心坏了。
可让顾渊感到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一个未接电话，十一点钟的时候，却有一个通话记录。
是二叔打来的。
“咦？”
看到顾渊脸上奇怪的表情，洛音似乎猜到了什么，说道：“之前你二叔打过电话来，头儿接的，不过也没实话实说，就说你晚上要在这边睡，讨论一下夏峰的案子。”
顾渊这才松了口气，他握着手机，感觉有些不对，翻过来后才发现手机背面的陶瓷盖板已经被摔碎了。
想必是之前与术妖交战时摔碎了。
“哎，说起来，头儿还真是关心你啊，之前你昏迷，头儿哪也不去，就是在门口守着你呢。”洛音一边收拾着顾渊制造的垃圾一边说道。
“李叔一直都在门口？”顾渊有些吃惊，看来，先前自己刚醒李思明就过来并不是巧合。
他还心说呢，怎么会这么巧，原来是守在门口的李思明在顾渊醒来时已经听到了动静。
可突然，顾渊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坐在面前的洛音突然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个位置，顾渊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张望，顿时脸色大变，赶紧扯起床上的被子抱在怀里。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把老子苦茶子脱了！”顾渊心里开始咆哮！
没有苦茶子的束缚，顾渊倒是将特质展现到淋漓尽致。
小心思被戳穿的洛音无奈收回目光，啧了啧嘴。
“小气鬼，看一眼又不能短三寸。”说完这话，洛音轻飘飘起身，伸了个懒腰，过大的动作幅度，像是在刻意给吃了暗亏的顾渊些许补偿回馈。
“本姑娘继续回去睡觉了，拜拜了您类！”没了看点的洛音觉得继续待在这也没意思，便朝着门口走去，等拉开门，又不立刻出去，反而转脸看着顾渊，眨了眨眼睛，“哎呀，现在的小伙子，身体素质真不错呢！”
说完，撒着脚丫子就溜了。
顾渊：“……”
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这个女司机给调戏了。
也不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报官的话能不能将洛音抓起来判个几年。
坐在床上，顾渊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着自身气海。
被称为元炁的暖流，比起之前的确是要更加“深厚”。
虽然洛音告诉他，这就是破境，可顾渊对于破境这个概念太过模糊，再加上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境界，连ABCD都对应不上。
而且。
祭师这个职业出现的时间并不长，消失的也很突然，以至于连一个完整体系都没有。
不像其他职业，都有每个境界相对应的说法，就如武者中的淬体境，玄关境，又如画家中的丹青境、点睛境。
不过，这种打破自身桎梏，提升气海的感觉，顾渊却觉得非常不错，哪怕不知道自身境界，这种由内而外的充实感，也让他多了几分安全感，又如同手中握住的兵器又变得锋利些许。
等到再次睁眼，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七点钟了。
好在今天是周末，即便是武道学院，也是放假的。
轻车熟路地洗漱后，顾渊来到楼下，看到葛菲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头发自然散落，身着一身青色及膝裙，脚上依旧是一双高跟鞋，恬静的看着咖啡。
清晨的光透过明亮的玻璃打在她的身上，迎着光的青丝都被染成了金色，身体的轮廓仿佛涂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在桌子上，还摆着一本书。
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他走到葛菲跟前坐下。
“醒了？”葛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眸子明媚动人，她将书页的一角折起，轻轻合上书本，这时顾渊才看到书封上的书名——《抱紧我，赵老憨》，霸道中带着几分唯美，唯美中勾勒几分乡野，乡野间透着些许挣扎。
总而言之，之前顾渊心中给葛菲加的一层“恬静”滤镜算是碎了一地。
“你这看的是什么书？”顾渊疑惑道。
“洛音摆在吧台上的，闲来无事，就拿来翻阅。”葛菲浅浅抿了一口咖啡，洁白的杯壁上留下了浅红色的唇印。
与此同时，顾渊听见了脚步声。
有人下楼。
他转过脸，看见那一袭长衫。
“李叔。”顾渊笑着起身。
李思明点点头，问道：“饿不饿？”
顾渊摇头。
凌晨的时候吃了那么多桶泡面，现在肚子的确不算饿。
“既然不饿，那就走吧。”
顾渊一愣：“去哪？”
“献祭妖魂。”
顾渊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
虽然昨晚，魏见深已经将术妖给解决了，但是妖魂还有残留，顾渊恰好就是一个祭师，自然是要将其给献祭了。
对于献祭妖魂这件事情，顾渊并不抵触，甚至还有些期待，毕竟现在看来，他献祭妖魂并不会受到妖魂侵蚀，反而还会获得妖魂灵能。
也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能否从术妖的妖魂中得到某种特殊能力，这也是顾渊提升战斗力最为直接的方法。
“现在就去吗？”顾渊问道。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事……那现在就去吧，早点解决也好。”顾渊赶紧说道。
葛菲也站起身，一同前去，并且充当了司机的身份，临出发前，她还换了一双平底鞋，穿高跟鞋不能开车，哪怕是镇妖司成员，她也得遵守交规。
坐在车上，顾渊问道：“李叔，那位魏先生，还在星城吗？”
“应该是在的，你找他？”
“嗯。”顾渊解释道，“昨晚的事情，我应该去道谢的。”
李思明沉吟片刻，道：“魏家与镇妖司的关系一向紧密，他们遇见妖物帮忙处理了，也是合情合理的。”
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什么，话锋一转，道：“不过，人家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始终是救了你的命，去道谢，也是理所应当。”
“嗯。”顾渊心里泛着些许古怪，总觉得，李思明这转变有些突然。
车开出了几百米后，李思明似乎又想到什么。
“对了，你帮忙解决A级通缉妖物，这是功勋，会记在你的武道学院功勋簿上，除此以外，京城方面也会发放奖金，等到了之后我拿给你。”
顾渊听到这话，赶紧说道：“李叔，这不妥吧，毕竟那术妖也不是我解决的，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啊！”
李思明摇摇头：“京城那边，自然也不会亏待魏见深，但是，如果不是你的出现，白冥就真的一战成冥了，你救了他，还拖住了术妖，等到魏见深的到来，这不是功勋是什么？不说你，如果换做其他武道学院的学生，我们不该给予奖励吗？”
顾渊想了想，觉得这话好像有些道理。
开车的葛菲此刻也忍不住道：“你为了保护白冥，小命都差点丢了，拿点奖金也是理所应当的，你不要，我不要，都发扬高风亮节，反而不是一种正确的价值观导向。子贡赎人与子路拯溺的故事总该听说过吧？”
顾渊笑了一声。
“我明白了。”
这两个小故事，顾渊没上学的时候就从带拼音的故事书上看到过，也算是印象深刻，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
重新来到老医院后面的那一处废墟，同样一个地方，白天时候见着，和晚上时候见着，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条小路此刻已经被封锁起来，摆上了修路的提示牌，还拉上了警示条，路口坐着两个工人，带着安全帽穿着橙色工作服，却只是坐在小椅子上喝着茶。
车停下，葛菲下了车，走到那两人面前，打了声招呼后，那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便立刻将警示条撤掉，葛菲重新回到车里，开车经过此地，警示条才被重新拉上。
等到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地方，顾渊刚下车，就看到坐在树荫下的女孩。
她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扎了个马尾，恰好从鸭舌帽后面的洞里掏了出来。
是陈苓。
她站起身，走到跟前，对李思明问了声好，转而将目光投向顾渊。
在别墅区的那一夜发生的战斗给她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她看着顾渊的眼神中也弥漫着强烈的好奇，嘴唇翕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因为昨晚的战斗，原本就年久失修的水泥路还存留着那一场战斗的痕迹，藤蔓破开的路面满目疮痍，不远处则是摆放着几枚旗子，顾渊猜测应该是陈苓设下的某种阵法。
对于阵师这个职业，顾渊还是颇为好奇的。
“顾渊，开始吧。”李思明开口道。
顾渊点点头，朝着那布下小旗子的位置走去。
靠近时，已经感知到了一股凉意。
即便是残留的妖魂，也透露着阵阵妖气。
对付术妖，顾渊不是对手。
可既然这术妖已经变成妖魂，便是顾渊这个祭师掌握绝对的优势。
不服？
金甲战神一拳一个小朋友！
第九十八章 陈苓的谢礼
现在的年轻人，对于祭师都已经严重缺乏了解，陈苓就是这类年轻人中的其中一员。
她望着顾渊的背影，脸上堆满了好奇的小表情。
就在此时，身边的李思明突然开口道：“陈苓，把阵法收了吧。”
“哦哦，好！”陈苓赶紧点头。
她伸出手，口中念动口诀，配合体内元炁，几枚小旗子瞬间飞舞，回到了陈苓手中。
虽然李思明是一队的队长，而陈苓是二队的队员，可面对李思明，她依旧表现的恭恭敬敬，不为别的，就因为即便是他们二队的队长唐可箐，在见着李思明的时候也得放低姿态毕恭毕敬起来。
那晚别墅里发生的事，唐可箐本来是想要询问，可当知道是李思明不让她和麦文彬说后，便一句话也不敢问了。
没有了阵法的束缚，那阴冷的气息愈发强烈。
顾渊感知着强大的妖魂，他面色如常。
献祭之门，就是他对付妖魂时最大的依仗。
随着金光闪烁，金色的门迅速凝结而成，那股阴煞之气瞬间被压制下来。
对于妖魂而言，献祭之门就是天然克星。
虽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够弄清楚其中缘由，更不知道祭师所召唤出的献祭之门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隐秘。
人族本就是在天道中抠出一个又一个漏洞，找寻一个接一个的隐秘，然后加以利用，成为夹缝中生存的依仗。
与此同时。
一道金色的光影，化作一道藤蔓，如同灵巧的蛇一般，瞬间将顾渊的手臂缠绕。
可这一刻，顾渊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恐惧。
倒是陈苓有些担心，她知道，这是妖魂显化后的模样。
毕竟是B级术妖，即便是残留的妖魂，也是不容小觑的。
可当她迈出一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李思明和葛菲都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猛然意识到什么，探出去的一步又缩了回来，更是瞪大眼睛望着顾渊。
一道金色的光，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将妖魂所化的藤蔓瞬间斩断。
顾渊皱着眉头，看着掉在地上的那一截藤蔓，此刻，这根藤蔓就如同被打中了七寸的蛇一样开始扭动着“身体”，仿佛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只是，这种挣扎，都是徒劳的。
金色的门当被推开的那一刻，甚至都不需要金甲战神出现，便是一团璀璨耀眼的光辉将藤蔓笼罩其中。
“请君归墟！”
伴随着顾渊的一声怒喝，金光凝聚成一只巨手，抓住了地上的藤蔓，开始往门内拉扯。
而当金色的巨手撕扯着藤蔓时，顾渊的耳边仿佛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像是……
撕扯着一根血管。
在巨手的撕扯下，藤蔓被撕裂，从中绽放出了一道薄弱的青光。
而金色的门就像是一台功率恐怖的吸尘器，将丝丝缕缕随时都会消散的青光完全吞入。
献祭之门关闭。
光华逐渐敛去，遁入顾渊体内。
先前还在呼啸的风，此刻骤然停下，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般，只是，陈苓再也感知不到妖魂的存在。
她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一个术妖的妖魂，即便是对镇妖司的人而言，也是及其麻烦的存在。
一旦侵染人族，所造就的妖人将会格外恐怖。
可在顾渊这么一位祭师面前，妖魂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祭师吗……”陈苓突然有些可惜。
毕竟这些年来，妖物残留的妖魂，已经给人族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说妖域，单单是“妖人”和“器物”，都是让人族感到头疼的问题。
妖人既具备妖的能力，又具备一定程度上人族的思维方式。
至于器物。
并不是所有器物都可以被人族拿来使用的。
只可惜。
对待妖魂有天然克制力的祭师，已经越来越少。
这个职业，已经慢慢消失，还活着的祭师，也在饱受妖魂摧残。
可顾渊是个例外。
她突然觉得。
顾渊简直就是人族在面对无穷黑暗时，所看见的曙光。
也不知过了许久。
顾渊才缓缓睁开眼睛，并且朝着他们走来。
“李叔，解决了。”
李思明点点头，盯着顾渊看了一会，眼神中透露着几分古怪。
许久，他才说话。
“回去吧。”
“嗯！”
李思明转脸看着陈苓。
“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陈苓微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顾渊准备上车的时候，却被陈苓叫住。
“顾渊，等等！”
顾渊转过脸，看着她。
陈苓却依旧站在原地，鸭舌帽下的那张脸带着浅笑。
“去吧。”李思明说道，“我们在车上等你。”
“哦！”顾渊朝着陈苓走去。
车上。
葛菲柳眉轻蹙。
“头儿，这二队，该不会是想要挖墙脚吧？”
李思明看了她一眼：“顾渊不是我们一队的人。”
葛菲微微一怔。
也是哦！
和顾渊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
其实不单单是葛菲。
就是洛音，白榆，周禛他们，似乎潜意识里也将顾渊当成了“自己人”。
明明他还是个武道学院的学生。
可为什么，看到陈苓把顾渊叫过去，她就觉得，这是想要挖墙脚呢？
……
走到陈苓面前。
顾渊笑着问道：“陈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谢谢你。”
“啊？”顾渊一愣。
“你送来的鱼骨和鱼鳞，帮了我很大的忙，那位兵者说了，可以帮我修复罗盘。”
顾渊听陈苓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话不能这么说，其实上次如果不是你和麦文彬的话，我可能会死在那呢。”
“不会的。”
“为什么？”顾渊好奇道。
陈苓说这话的语气很笃定。
陈苓思量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就是直觉，毕竟，最后解决食怯的人是你。”
顾渊刚想说话，陈苓却突然伸出手，递过来一个东西。
一块，刻有纹路的石头，大概有一个茶杯盖大。
“这是什么？”顾渊疑惑道。
“起阵石，可以借此布置一些小法阵。”陈苓说道，“我是一个阵师，能够拿出来感谢你的东西不多。”
顾渊苦笑：“可是，你这给我我也用不上啊，我又不是阵师。”
“或许以后能用上。”陈苓轻声道，“若是以后，我找到什么对你有帮助的东西，就再送给你，这起阵石并不算多么珍贵，只是一番心意，收下吧。”
顾渊沉思片刻，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
陈苓都说了，这是一番心意，只要自己收下，对方心中也会舒服一些吧。
而且……
顾渊突然想到，似乎真的有一个人，会比较需要这个起阵石。
等重新回到车上，葛菲看了看他手中的起阵石，鼻子哼了一声。
“定情信物？”
顾渊头大。
这都哪跟哪啊！
第九十九章 伥
车上，顾渊闭着眼睛，似乎是进入入定状态。
李思明望着他，若有所思。
“头儿，这小子怎么了？”
“先别打扰他。”李思明说道。
葛菲愣了愣，立刻闭口不言。
而此刻的顾渊，意识再度进入那扇门之后的空间内。
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术妖的本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就连李思明他们，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是看不出来，还是觉得没必要说。
不过能确定的是，那藤蔓必然不会是术妖的本体。
动物化妖，草木化精。
这一点，顾渊还是知道的。
高考时候都要考的！
门后被金光所覆盖的平台上，此时可见度又提升了不少，顾渊猜测，这应该是和自身境界有所突破有关。
就在此时，顾渊清晰看见一道青色的光荡漾开来，旋即，一只狰狞巨兽的幻象立于面前，其状似青猴，四肢粗壮，腋下生出骨刺，角质厚实，身上缠绕着根根藤蔓，灵巧闪动，颇似灵蛇。
顾渊大为吃惊。
原来，这术妖的本体是这般模样啊？倒是超出他认知的生物了。
金光震荡，青光收敛，像是受到了某种压制，最后慢慢凝聚成一个光团。
顾渊伸出手，轻轻点在光团上，光团表面荡漾着光纹，似是轻点涟漪。
光团破碎，化作金色铭文，悬浮在空中，又瞬间破碎，丝丝缕缕的金光像是一场春雨，轻轻落入顾渊体内。
“空间规则……”
顾渊猛然瞪大眼睛，脑子里回想着昨晚与术妖的战斗。
明明近在咫尺的路灯，却怎么都跑不到跟前，而术妖看似缓慢的脚步，眨眼间却能够到了跟前。
这就是术！与空间规则有关的术！
事实上，顾渊和路灯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而是被术妖用术修改了空间规则，导致他无论如何也跑不到目的地，除非是打破规则束缚。
术妖的缩地成寸，同样是修改空间规则。
这一刻，顾渊兴奋地有些发抖了。
难怪是被A级通缉的术妖。
也幸亏这术妖暂且还只是B级，对于空间规则的掌握程度受限，一旦让他成长起来，对于人族而言，就是一场劫难！
除此以外。
又是一道金色光柱荡漾开来，顾渊转身开去，丝丝缕缕的金光已经落下，耳边隐约听见了一声虎啸，可仔细去听时又是一片寂静。
“虎妖……控尸灵能……”
顾渊眸子里闪烁着精芒。
这是之前在妖域中献祭妖魂时所得，只是先前因为自身修为受限，这部分灵能并没有与顾渊彻底融合。
直到这一次，顾渊在与术妖的战斗中突破了桎梏，这才完全掌握控尸灵能。
在他的脑子里，凭空多了许多信息。
这些信息无比深刻，就像是与生俱来便熟练掌握一般。
动用体内元炁，可以控制尸体，而控制的时间和数量，都和元炁直接关联。
“这应该也是一种术……”顾渊沉思。
他开始推测，当初在妖域中，自己所献祭的虎妖妖魂，最起码也得是B级术妖了。
也幸亏对方只是妖魂，金甲战神可以帮着解决，如果是妖物的话，顾渊的尸体都臭了，毕竟，献祭之门只是对妖魂产生天然克制的作用。
“那如果……是SSS级妖魂，献祭之门也能够轻松解决吗？”顾渊想着。
这个问题显然是得不到答案的，对顾渊而言，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收回思绪，顾渊继续感悟着控尸灵能。
死在虎妖口中的人，便会化作伥鬼，被虎妖驱使，诱骗其他人族。
这便是为虎作伥这一成语的由来。
现在看来，这所谓的伥鬼，便是被虎妖用控尸灵能所操控的尸体了。
紧接着，顾渊又开始参悟空间规则。
控尸这种术，放在空间规则面前，便不值一提，通过对空间规则的了解，顾渊逐渐意识到，任何涉及到“规则”的灵能或术，都是极其逆天的存在，并且随着实力的提升，还会不断强化。如力场规则，元素规则等。
任何掌握规则类术的妖魔，都会对人族造成极大的威胁！
好在，人族中一些超凡，就如李思明先前说过的钟悟尘之类，掌握着元素系能力，同样是涉及到“规则”的一部分。而这一类超凡，只要彻底崛起，便能随心所欲控制某种元素，堪比神明！
“呼……”
徐徐吐出一口气，顾渊睁开眼睛。
李思明递过来一瓶水，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面对李思明，顾渊并不打算藏着掖着，对方也知道，自己只要献祭妖魂，就可以掌握某种妖族的能力。
“是规则……空间规则。”
李思明瞳孔震动，开车的葛菲也瞪大眼睛，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空间规则？竟然是规则类？”
顾渊点点头。
葛菲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平稳开车。
李思明沉思片刻，说道：“京城那边，整理了所有那术妖的信息，也提出过这样的猜测，只是始终没办法确定。”
现在倒是可以确定了。
“幸好这术妖已经被解决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规则类，而且还是空间，嘶……”葛菲说起这些，也忍不住倒吸凉气，始终心有余悸。
李思明看着顾渊的眼神也愈发明亮。
他按捺不住般，轻轻拍打了下顾渊的胳膊。
“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掌握这种空间规则能力了？”
顾渊挠挠头，有些赧颜：“大概掌握了一点皮毛，规则类的术有些复杂，而且，对施术者要求极高，我气海中的元炁，恐怕还不足以完全施展。”
顿了顿，他又说道：“别说是我了，即便是先前那B级术妖，所掌握的也不过只有十分之一罢了。当然，也可能是他考虑到自身消耗，施展的程度有限。”
葛菲惊讶道：“那术妖还挺难缠的，你竟然说，他所掌握的空间规则只有十分之一？”
“我自己的推断……是这样的，他能做到的，只是缩地成寸，亦或者是修改空间规则达到限制，让我进入半静止状态，这不过只是空间规则的冰山一角罢了。”顾渊说道。
葛菲的神色更加严肃。
如果这都只能算是冰山一角的话，空间规则的可怕性，将会大大超出他们的意料。
李思明突然开口：“要不，你展露一下？”
顾渊一愣，赶紧道：“我现在只是明白了点皮毛而已……”
“可以试试。”李思明轻声说道，“我想了解一下。”
听李思明都这么说了，顾渊便点点头，不过还是给他打了预防针。
“我现在掌握的……的确不多，只能说勉强试试。”
说完，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两条被夏日的阳光晒黑了不少的手臂慢慢抬起，悬在半空中。
葛菲透过镜子看了眼，表情古怪。
怎么感觉这小子跟要做法似的呢？
她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是担心打扰到此刻的顾渊。
其实，她对这“空间规则”的术，也是颇为好奇的。
慢慢的，顾渊的手臂上附着一层金色的光纹，像是夕阳的余晖倾洒进来勾勒出手臂的轮廓。
体内的元炁在沸腾，气海中像是被塞进去一台大功率抽水机。
半秒后，顾渊便猛然睁开眼睛，眸子里绽放着精芒，悬在半空的手突然按下。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葛菲脸上露出疑惑，可稍纵即逝。
“砰”的一声。
车身晃荡，顾渊和葛菲的身体同时后仰，像是司机猛踩油门，发动机突然提高转速制造出强烈的推背感，只有李思明如老僧入定般坐在位置上动也不动，处之泰然。
只有那一双眼睛，愈发深邃。
“这……怎么回事？”葛菲踩下刹车，回过头张望了眼。
“追尾了？！”
她拉开车门，下了车，后面那辆银白色的SUV车头受损，前保险杠左边脱落耷拉在地上，而自己的越野车，后保险杠也因为撞击凹陷进去。
“你特么怎么开……哎呀，小姐姐，你怎么开车的呀！”从那辆SUV上跳下来的男人刚准备发火，在看到葛菲高挑的身段和那张挑不出瑕疵的脸后，语气突然温和许多，像是个儒雅的学士。
只不过，那被太阳晒黑的头皮，还有勉强塞进脑袋与身体缝隙中的大金链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第一百章 隐藏
交通事故的处理并不算麻烦，葛菲一撩头发，那膀大腰圆的哥们眼珠子就快掉在地上了，最后记下电话号码后，便决定各自处理。
更何况，在城市道路中，追尾本来就是后车全责。
当然。
葛菲给的电话号码，是周禛的。
李思明按下车窗，随后又直接下了车，经过一番观察后，转脸看着葛菲，手指着探头。
“把刚才的情况调出来。”
“是。”葛菲点头应了下来。
回到车上，葛菲就打了个电话，这对于镇妖司的人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调整了一下坐姿，顾渊望着李思明，问道：“李叔，您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吗？”
“大致清楚。”李思明眼帘半阖，“不过还是得看看监控拍摄画面，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顾渊“哦”了一声，没有再问，整个人是一动都不想动的状态。
就刚刚那么一下，仿佛将体内的元炁彻底抽空了。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其实这就跟打游戏一样，顾渊通过献祭妖魂，的确掌握了许多技能，气海中的元炁就相当于蓝条，有些技能，即便他已经掌握，可一旦施放，蓝条就会被消耗一空。
而触手，鳞甲这种，对他自身消耗比较小。
还有一些顾渊自己都记不清的“技能”，当初在妖域中献祭妖魂时也都获取了，可自身等级没有达到，顾渊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技能书都打不开。
回到红浪漫，周禛就坐在一楼，看到车开到门口就立刻迎接出来，兴冲冲的模样像是有什么好消息。
甚至都不需要李思明发问，他就赶紧道：“头儿！有好东西送来了！”
“哦？”李思明问，“什么东西？”
“京城凌家的那个天才兵者，之前不是在研发一套作战衣嘛！现在已经量产了，这不，已经送过来几套了。”
李思明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个……不错，等会我去看看。”
“嗯！”
走进咖啡馆里，李思明上了楼，顾渊则是被周禛拉到旁边坐着。
“怎么样，好点没？哈哈，这次还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我和葛菲还得在外面风吹日晒呢！”说完话，他站起身，绕到冰柜前面拿出两罐可乐，手指抠开拉环听见“嗤”的一声，白色的气体喷涌出来，被放在顾渊面前。
顾渊接过喝了一口，笑着说：“其实我也没什么贡献，还得是那位魏先生。”
“啧！话不能这么说，能够拖住一个B级，就是功勋嘛！总不能指望着你骑在B级妖物脑袋上战斧劈扣吧？”周禛咧着嘴笑着。
说着话呢，葛菲已经走来，喊了顾渊一声，又折返回去。
顾渊起身跟上，周禛也没闲着，两人一同上了楼，并且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里。
此刻的李思明就坐在一张椅子上，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电脑显示屏幕，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玻璃杯，手指在杯子上轻轻敲击着，并没有什么节奏感，完全是一种下意识行为。
周禛进来后顺手带上房门，问：“头儿，看什么呢？”
李思明缓了口气，说道：“你们也过来看吧。”
说完身体动了一下，椅子的滑轮在地板上滚动退了一段距离，葛菲伸出手将电脑屏幕挪了挪，周禛和顾渊已经走到跟前。
“这是什么？”周禛不解，“咱们镇妖司现在还得查违章？”
说完，伸出手指着电脑屏幕。
“诺，这个开车抽烟，扣分。”
“闭嘴！”葛菲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句。
周禛揉了揉鼻子不敢吭声了。
看到电脑屏幕的顾渊却很清楚，这正是他们回来时发生追尾之前的画面。
从监控画面中看，其实葛菲驾驶的越野车和后面那辆银白色的SUV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大概四五米的样子，当然了，这样的距离绝对算不上是安全车距，可在这种速度都不算太快的情况下，勉强说得过去。
周禛正在抓耳挠腮。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监控画面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可就在他准备发问的时候，在这一片祥和中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辆银白色的SUV就撞在了越野车的屁股上。
就是那么突兀。
甚至，都看不见越野车减速的迹象。
“咦？”周禛揉了一下眼睛，顿时来了兴致，“怎么回事？这怎么撞上的？”
顾渊心里大概是清楚的。
葛菲看了周禛一眼，将画面倒了回去。
并且还非常贴心的放慢了速度。
0.25倍。
依旧是正常行驶的轨迹。
两辆车的车速，大差不差。
可还是一瞬间。
葛菲所驾驶的越野车，就像是在画面中停顿了两秒……哦不，一秒钟的时间。
在没有任何减速的情况下，车的位置在原地似乎是保持不动。
这才是两辆车追尾的真正原因。
“这是怎么回事……”周禛陷入沉思，“像是有人剪辑过？”
这样的说法非常贴切，如果将这一份视频拿去鉴定，相信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一段视频被剪辑过。
然而，葛菲和李思明都知道，这就是“空间规则”的干扰。
顾渊却有些感慨。
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却对他气海中的元炁造成了这么大的消耗。
李思明站起身，将顾渊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至于葛菲，则是将先前车里顾渊说过的话对着周禛解释了一遍。
听到一半的时候，周禛的嘴巴就已经张成了“O”形。
“空间……规则？”
他再转脸看着电脑屏幕，恍然明白了。
原来如此啊……
……
办公室里。
李思明看着顾渊，问道：“恢复的怎么样了？”
“好了一些。”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思明只是点点头，随后，又说：“你参与猎杀B级术妖的事情，暂且是保密状态，虽然会记录在武道学院的功勋簿上，不过，只有院长纪清鱼知道，所以对外不会透露你的姓名。”
顾渊明白，这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
就像他能献祭魔魂。
也是知之甚少。
在没有绝对的力量保护好自己之前，顾渊也不愿着急面对这世界凶残的一面。
毕竟妖魔之力，防不胜防。
“还有。”李思明顿了顿，又道，“对于空间规则，你慢慢掌握，不过……”
不等李思明话说完，顾渊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您放心，我不会透露的。”顾渊笑了笑。
李思明欣慰点头。
他相信顾渊。
比如，一直到现在，武道学院里的学生们，也只是知道顾渊是个祭师，却不知道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
对于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而言，这其实非常难得。
虚荣与渴望内心的满足，往往是杀死天才最锋利的武器，就像带着金项链的人出门最容易被盗窃与抢劫。
有的时候学会隐藏自己，谨小慎微，才是真正的强大。
李思明不再叮嘱顾渊，而是询问道：“就你现在这个状态，晚上还准备去找宋阳？”
“要去的。”顾渊眼神锐利。
第一百零一章 作战衣
对于顾渊的决定，李思明并没有劝阻，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而且现在B级妖物已经被解决了，A级通缉令自然也是撤销，连带着周禛和葛菲都空闲下来，在这种状态下，就算宋阳手中真的有什么蛊惑类器物，想必也不会对顾渊造成什么威胁。
或许对于顾渊而言。
他并不担心宋阳所造成的威胁。
反而会担心，对方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跟着李思明一起下了楼，周禛拎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箱。
葛菲她们就站在旁边，洛音脸上满是好奇。
“头儿！”看到李思明，周禛笑了一声，又对顾渊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倒是什么话都没说。
顾渊看着那金属箱，想到之前周禛说的话，问道：“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作战服吗？”
“是啊！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周禛对着顾渊挤眉弄眼，“等你以后成为我们镇妖司的人，也能领一套，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顾渊笑了笑，想到自己身上会出现的鳞甲，又觉得好像什么样的作战服都不适合自己。
李思明在旁边站着，对周禛说：“打开看看吧。”
周禛点头。
在黑色金属箱的侧面电子触碰面板上输入密码，位于两侧的锁扣自动落下。
金属箱内置的液压杆在不需要人为操控的情况下自动升起，周禛伸出手将里面叠放整齐的黑色作战服取了出来。
“去换上吧。”李思明对周禛说道。
“好。”
周禛带着衣服上了楼，等到下来的时候，作战服已经贴在了身上。
说实话，乍一眼看上去，紧紧包裹着身体且轻盈的作战服更像是一套黑色的秋衣。
周禛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口中连连惊叹。
“头儿，这作战服真的可以啊！看着紧绷绷的，但是舒展性非常好！而且，现在还是夏天，但是透气性却很好，并不会觉得闷热，反而冰冰凉。”
葛菲在旁说道：“这作战服的使用手册上已经写了，会结合周围温度做出相应调节。”
顾渊吃惊道：“那不是冬暖夏凉了？”
“可以这么理解。”葛菲说道，“这种温度调节是为了让使用者的身体始终处于均衡，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战斗状态。”
周禛的手在腰上轻轻拍了一下，在黑色作战服的腰部位置突然跳出一把扁平的短刀，稳稳落在手中。
“啧！”顾渊有些吃惊。
这作战服看上去很是轻薄，却能够隐藏兵器。
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
妥妥的高科技产品啊！
旋即，他转过脸，看了看站在旁边，身材各有千秋的葛菲白榆洛音，又看了看穿上作战服后还在摆造型的周禛，心中高呼李叔糊涂啊！
为什么要让周禛这个莽夫换上作战服呢？这多辣眼睛啊！如果换做是个女孩子的话，肯定会赏心悦目些。
想想寡姐穿上黑色紧身皮衣的模样，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简直就是福报。
周禛呢？
妥妥的报复社会啊！
“还算不错，凌家那位兵者，的确有点东西。”白榆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周禛也说道，“不过，他设计这作战服的初衷，似乎是为了看女性曼妙的身材——听说灵感来自于登山时候看见了某个穿着瑜伽裤的女人。”
顾渊一阵牙疼。
虽然对于凌家的那位兵者毫无了解。
可光凭这三言两语，顾渊已经在心中勾勒出了一个老色批的形象。
李思明看了看顾渊，说道：“你要不要上去休息休息？”
顾渊想了想，点点头，觉得的确有这个必要。
晚上还有活动，所以当下最重要的，还得是尽快恢复体内元炁。
没过多久，葛菲端着个盒子上来了。
“这是什么？”顾渊看着葛菲丢过来的盒子疑惑道。
“丹药。”
顾渊一愣：“还有这种东西？”
葛菲笑着说道：“药师的C级就叫炼丹境，任何进入C级的药师，都可以炼制丹药。”
顾渊恍然大悟。
还真是玄学啊！
“这枚丹药，是头儿让我拿给你的，可以迅速恢复你体内损耗的元炁。”
顾渊笑了笑，将盒子推了回去。
“不用的，我现在都已经恢复四五成了。”
听到这话，葛菲有些吃惊。
“这么快？”
顾渊脸一黑。
这叫什么话！
你才快！
葛菲收起惊讶的神色，仔细想了想，好像任何古怪的事情发生在顾渊身上，都不值得惊讶。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留着吧，以备不时之需。”葛菲说道，“等以后你若是遇到危险了，体内元炁被耗空，就将这枚回气丹吃下去，能够快速补充你体内被消耗的元炁。”
顾渊思索后，点点头收了下来。
如果真的如葛菲所说，那这回气丹，的确是好东西啊！
将丹药送到顾渊手中，葛菲就算是完成任务，叮嘱顾渊好好休息后便退了出去。
当顾渊闭上眼睛，疲惫感席卷而来，几乎是刚闭上眼，就昏昏睡了过去。
直到，被周禛叫醒。
他睁开眼睛，看了眼窗外，此刻，夕阳西下。
将身上那套属于周禛的衣服换下，穿上自己的衣服，上面还有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炎炎夏日，洗过的衣服挂在外面晒个把小时就干了，裤衩干的更快，不然先前顾渊也不敢出门，他是非常懂得尊重他人的性格，如果不穿裤衩出门的话，虽然凉快，但是也会因为自身的硕大，伤害到其他人幼小的心灵。
简单吃了点东西，坐在车上。
周禛负责开车，白榆和葛菲坐在后面，顾渊自己坐在副驾驶。
“我们这套人员配置，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啊？”顾渊问道。
毕竟目标是宋阳，还只是一个初中孩子。
就算对方手上真的有什么器物，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可周禛一句话，就让顾渊没脾气了。
“不去干嘛呢？闲着也是闲着。”
李思明是肯定不去的，他还得坐镇大本营。
葛菲和白榆的车技，顾渊都见识过的，谈不上好与不好，只能说，反倒是周禛这个糙汉子开车更加细腻。
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车就停了下来，找了个路边侧方位停了进去。
“还是我和白榆过去，你们俩可以跟在后面，但是要保持一定距离。”顾渊思索后说道。
这么多人一齐出现，顾渊担心宋阳会不敢出手，那他的计划就算是泡汤了。
“放心吧，我们是专业的！”周禛拍了拍胸口说道。
下了车，晚风吹拂着面颊，还带着些许烟火气，顾渊整理了一下衣服，跺了跺脚，这才往前走着。
白榆走在他的左边，笑着说：“你有些紧张。”
“嗯……”顾渊并不否认。
第一百零二章 好玩吗
依旧是幽暗的巷子。
依旧是熟悉的大爷大妈。
顾渊和白榆两人走在前面，踩着脚下并不算平整的石板路，身后二十米坠着葛菲和周禛。
“你说，宋阳真的会按照你设计的剧本走吗？”白榆询问道。
直到现在，顾渊做出的安排都是建立在假设上的。
可这其中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最简单的就是：倘若，宋阳真的只是个普通初中生呢？
那么一切都会回到原点，白榆也会担心，顾渊能否接受这个打击。
这个问题，顾渊并没有着急回答。
沉默片刻后，他才笑着说：“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哦？”白榆眼神古怪，“为什么这么笃定呢？”
要知道，顾渊所说的判断都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底层逻辑和直接证据作为支撑。
“不知道啊，可能是本能的直觉吧。”顾渊抬起头，看到的天只有一条胡同那么宽。
白榆对此有些无语。
顾渊看了看她，又说道：“还有就是，昨晚宋阳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觉得很奇怪。”
“哦？”
“那是怨毒的眼神，我甚至不敢相信，那是一个孩子的眼神。”顾渊沉思片刻，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对兄弟俩，都杀过人，算是悍匪，弟弟被二叔当场击毙了，哥哥跑了。
那个哥哥并没有离开星城，而是来我们家寻仇，不过，也被二叔制服了，当他被按在地上的时候，还拧着脑袋看着二叔，对……就是宋阳看我时的眼神。”
白榆若有所思。
不多时。
顾渊突然抬起头，盯着前方。
“来了。”
“嗯？”白榆有些吃惊。
她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比昨天早了半个小时。”
顾渊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看着缓缓走来的少年，顾渊继续说：“说实话，刚下车的时候，我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在走进巷子里之后，我就放心了。”
白榆并不傻，顾渊话里是什么意思，她琢磨一下就明白了。
如果宋阳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初中生，遇到这种被小混混勒索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求助家长，然后报官，再不然就是请几个叔叔伯伯哥哥之类的，给这个小混混一点教训。
如果是少年郎脸皮子薄，不想被人知道自己被欺负，那最好的做法也是躲在家里不出门，害怕几天。
可宋阳并没有这么走。
他甚至回来的比昨天还早一些。
这是有些迫不及待的。
甚至，就连步伐都要快了许多，如果不是怕太反常的话，白榆甚至觉得宋阳此刻会一路小跑。
有那么一瞬间，顾渊都开始迷惑，自己到底是来“抢劫”的，还是来送温暖的。
距离顾渊大概还有七八米的距离，宋阳停了下来，他强压住内心的兴奋，再度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很清楚，目标在不设防的时候，是最容易下手的。
他不想顾渊对他产生警惕。
哪怕，他现在还觉得顾渊只是一个普通小混混。
顾渊的注意力，在于宋阳背在身后的两只手。
他转过脸，看了眼白榆手中的红灯笼，咧着嘴，笑得格外开心。
而白榆，此刻也瞪大了眼睛。
虽然，顾渊之前做出的所有分析，听上去都很有道理。
可有道理，和真的被验证，完全是两码事。
她始终不敢相信，一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初中生，竟然能够掌握器物，更可怕的是，对方的手上，还沾染了血！
“小子，钱带来了吗？”顾渊咧着嘴，笑着说道。
宋阳脸上没有胆怯。
不过，有些许紧张。
“你欺负我。”他说。
顾渊点头：“嗯。”
宋阳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
“所以，你该死，没错吧？”
这种恶狠狠的话，从宋阳嘴里说出来，违和感的确有些重。
可是这一刻，顾渊的脸色却慢慢平静下来。
“我想想……你控制夏峰杀了赵宇，是因为你觉得赵宇欺负了你哥，甚至，你将你哥哥的死也归咎到了赵宇的身上，而夏峰，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做，可因为他站在赵宇身边，所以在你心里，他也是帮凶？”
听到顾渊的这番话，宋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恐起来。
像是，一道光突然落下，照在了某个阴暗的角落。
而那个角落里，几只老鼠正在啃食着腐肉。
“你……你……”他的嘴唇在轻微哆嗦着，身体也后退了两步。
他后退，顾渊便前进。
“那么，补习班的那个男孩呢？看着和你差不多吧，或许，你们是一个学校的，我猜测一下，因为他在学校里欺负过你？”
宋阳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有些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内心的恐惧又被无限放大。
掌控了器物，操控他人，那一刻，宋阳觉得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拥有了小说里男主角才能拥有的“异能”。
然后自然就是将那些嘲讽过自己，欺负过自己的人斩于马下，扬眉吐气，而宋阳起初或许还有些恐惧，可渐渐地，他不害怕了，他觉得，自己得到“异能”，就是上天给他的奖励，像是“叮”的一声绑定系统一样，成为聚光灯下的男主角，所做的一切，自然也都是对的。
可当这些秘密被人发现的时候。
这种恐慌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那些内心深处安慰过自己无数次的话，那些明明可以站稳脚跟的理由，此时说出来，似乎都会显得苍白。
“东西交出来吧。”顾渊往前走了两步，继续说道。
宋阳猛然转过身。
可退路已经被人截断，那徐徐走来的一男一女，脚步缓慢，却带给他无比强大的压迫感。
宋阳深吸了口气，突然回过头，藏在背后的手露了出来，他死死盯着顾渊，那眼神像是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竟然是一个破旧的洋娃娃。
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在洋娃娃上，原本明亮的眼睛瞬间灰蒙蒙的，像是恐怖电影里的鬼瞳。
也是一瞬间，顾渊的身体僵了一下。
手臂逐渐僵硬，意识一点点下沉。
宋阳死盯着他，灰蒙蒙的瞳孔像是一片虚无。
“去……冲出去，被车撞死！”他低语呢喃，像是一种诅咒。
白榆脸色微变，她猛然看向顾渊，可顾渊却并没有像宋阳说的那样转身冲向马路，而是走了几步，伸出手，按住了宋阳的手中洋娃娃。
“你觉得，这很好玩吗？”
这一刻，顾渊的眼神冰冷的有些可怕。
第一百零三章 更大的危机
当顾渊的手按在洋娃娃上时，宋阳那一双眼睛瞬间恢复了光彩。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顾渊，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染上鲜血的洋娃娃，感到匪夷所思。
“为……为什么？”他的声线还是有些颤抖。
顾渊没有说话。
他看着宋阳的眼神，有些复杂。
有愤怒，有悲哀，也有怜悯。
毕竟面前这个大男孩，其实比起顾小雷还要小一些。
等到葛菲和周禛将宋阳带上车，白榆赶紧问：“你没事吧？”
顾渊摇了摇头。
白榆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宋阳那手中的洋娃娃，就是蛊惑人的器物？”
“嗯。”顾渊点头。
这个问题似乎都没必要询问。
“那你……”白榆更疑惑了。
宋阳拿出那洋娃娃，还有刚才那一双眼睛，分明就是想要蛊惑顾渊。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顾渊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
似乎宋阳手中的器物，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顾渊想了想，说，“我能感觉到，当那个洋娃娃拿出来的时候，一股寒意冲入了我的身体，就连意识都恍惚了一下。”
“嗯？”
顾渊继续说：“然后……好像就被化解了。”
“化解？”
顾渊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说法是否准确。
换一种方式说。
顾渊觉得，那更像是……
被自己的身体彻底吸收了？
“先回去吧，回去再说。”白榆看顾渊现在有些纠结的模样，开口道。
“嗯。”
……
回到红浪漫，顾渊还在想着那一刻的感受。
他愈发坚定自己之前的想法了。
宋阳拿出的器物，的确是想要蛊惑他。
可就在那股神秘力量进入身体的一瞬间，就被自己体内气海中的元炁彻底融合了。
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难道……是因为我自身也拥有蛊惑灵能，哪怕现在还没有彻底掌握？”顾渊心里是这么猜测的。
想这些的时候，周禛出来了。
“怎么样了？”顾渊站起身问道。
周禛看了他一眼，竖起了大拇指。
“和你之前猜测的差不多。”周禛说道，“之前的确是他用器物控制了夏峰，杀害了赵宇，补习班的那个孩子，也是被他控制的。”
顾渊叹了口气。
“这下好了，夏峰没事了。”周禛说道，“真凶归案了！”
顾渊“嗯”了一声，但是心里也没有多么轻松。
即便是找到了真凶，帮助夏峰洗脱了嫌疑。
“行了，别想那么多。”周禛说道，“每个人都会犯错是没错，可并不意味着，每个人犯错都会被原谅，这一次涉及到的是人命。”
顾渊点了点头，问道：“那宋阳呢？镇妖司会怎么处理他？”
“暂且还不知道，应该是先关押起来。”周禛说，“宋阳的情况有些特殊，你知道，他使用器物的代价是什么吗？”
顾渊摇头。
“是被侵蚀！”周禛沉声说道，“他的神识已经被器物侵蚀了，这很严重。”
顾渊皱起眉头。
“难怪那小子的眼神有些怨毒……”
听到周禛的话，顾渊心里竟然丝毫没有觉得惊讶。
就在这个时候，葛菲突然喊了一声。
“都过来，头儿要开会。”
周禛立刻起身。
他走了几步，看着还坐在椅子上的顾渊。
“走啊！”
顾渊笑笑，道：“我又不是镇妖司的人，不合适吧？”
周禛直接伸出手，拉着他的胳膊将其拽了起来，说了一句很拗口的话。
“走吧，你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没少知道！”
顾渊咧着嘴笑了一声。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等来到楼上一间会议室里。
说是会议室，其实更像是茶水室。
不过，此时的茶水室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坐在椅子上的李思明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等到人到齐了，李思明才抬起头。
他看到顾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轻轻点点头。
“头儿，出什么大事了？难道，又有什么通缉令下来了？”周禛问道。
“是宋阳。”
“宋阳？”周禛惊讶道,，“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其他人，连带着顾渊，此刻也都是一脸好奇。
毕竟，大家很少能够从李思明的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
他看了看众人，说道：“宋阳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也已经结案了，可问题是，宋阳手中的器物存疑。”
“难道他手中还有别的器物？”周禛吃惊道。
李思明摇了摇头。
一旁的葛菲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说道：“根据宋阳所说，他手中的器物并不是捡来的，而是有人送给他的，甚至，还将器物的使用规则告知与他。”
“送？”周禛脸色微变，“有人……将器物送给他？”
“不错。”葛菲说道，“这就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了，对方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将器物送给宋阳，出于什么目的……”
李思明补充了一句：“更重要的一点是，到底有几个宋阳。”
顾渊能够明白李思明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对方为何如此严肃了。
是的。
对方可以送给宋阳一个器物。
那么，在星城的某个角落，是否还有另一个“宋阳”，被赠与了器物呢？
李思明轻咳了一声，说道：“当然，我刚才说的，无疑是最坏的结果，可能，我是说可能，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周禛等人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顾渊知道，这件事情和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有镇妖司的人处理。
可他的心情依旧很沉重。
因为当他准备回家的时候，站在红浪漫的门口，却突然想起……
自己的电动车没了。
“造孽啊！”
……
宋阳已经承认了他做的事情，并且镇妖司的人出面，在办理了一切手续后，夏峰也于第二天被放出来了。
上午，夏父夏母，就带着夏峰和夏幼之来到了老顾家，登门道谢。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是顾渊从中助力，只知道顾见山一直从中斡旋帮忙，最终帮着夏峰洗脱嫌疑。
毕竟如果提起顾渊，那解释起来就会比较麻烦，还会涉及到镇妖司，暴露很多信息。
这也是顾渊的要求。
夏父夏母的情绪都有些激动，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夏峰自己坐在阳台，抬起头看着远处。
顾渊走到跟前，笑着说：“看什么呢？”
夏峰转过脸，看了看他，苦涩一笑。
“就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天原来是这么蓝的。”
这一次的牢狱之灾，其实也给夏峰带来了很大的触动。
说起来，夏峰平日里打架斗殴，也没少进官府，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涉及到的是人命案，毫不夸张的说，夏峰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对了，我到底是怎么被放出来的呢？”夏峰忍不住问道。
他进去的稀里糊涂，出来的也是稀里糊涂，只知道找到了真凶，可这中间到底是怎样一个过程，却不甚清楚，衙门的人没有交代。
夏父夏母，则是觉得晦气，不愿意知道那么多，他们只希望自己儿子能够平平安安出来，就什么都够了。
“为什么问我？”顾渊笑着说，“你应该去问二叔的。”
夏峰摇了摇头。
“小圆子，我知道，这一次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对吧？”夏峰说道，“其实顾叔也偷偷告诉我，这一次，是你帮我洗脱嫌疑找到真凶的。”
看到顾渊不说话，夏峰看了看客厅位置，压低了嗓子，小声说道：“真的是宋阳吗？宋武那个弟弟？”
“嗯。”顾渊点了点头。
夏峰满脸苦涩。
“这样啊……哦……那我，还真是有些活该呢……”
第一百零四章 问题
夏父夏母对着顾见山还是千恩万谢，等他们走了，顾见山才从沙发下面找到一个牛皮纸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两万块钱。
这可将顾见山吓得够呛，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赶紧追了出去。
等到回来，已经是满头大汗。
对于顾见山而言，看到那两万块钱，简直比看到妖魔还要可怕。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坐在沙发上，顾见山又询问了顾渊一些细节，得到答案后显得也有些惆怅。
“真没想到……哎……”
不过，夏峰被放出来之后，顾渊心里也轻松许多。
晚上躺在床上，睡得很香。
只是第二天一早，就被二婶掀开了被子。
“起床了起床了！”二婶站在旁边掐着腰，手里还拿着锅铲。
接着又将顾小雷的被子给掀开。
“都给老娘起来！”
顾渊揉了揉睡眼惺忪，满脸茫然。
顾小雷更是一脸委屈。
“妈，这才七点，现在是放假，又不是上学。”
“赶紧起床，然后出门！”二婶对顾渊说。
说完就出去了。
等坐在餐桌上，顾见山正坐在旁边看报纸，旁边还放着一杯豆浆，其实对他而言，一大早睡醒喝一杯茶是最舒服的，可二婶总觉得这样不健康，于是就变成了豆浆。
直到这个时候，二婶才说出让他们早起的目的。
“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车给买了！”
顾渊二手电动车丢了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听到这个消息，二婶心花怒放。
绝没有因此感到心疼。
顾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二婶用眼神制止了。
“这家，我说了算！”二婶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的锅铲像是女骑士手中的剑，威风凛凛。
二叔抖落着报纸发出沙沙声，漫不经心道：“听你二婶的吧，不然没完没了的，反正早晚得买。”
顾渊挠挠头，说：“我之前帮了镇妖司一些忙，李队说会有一笔奖金，要不等奖金下来的？”
“嗯？帮什么忙？危不危险？”二婶杏目一瞪，“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们说？翅膀硬了？”
顾渊赶紧解释：“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小忙，也没什么危险，我不好端端坐在这吗？”
听到这话，二婶才松口气。
她这才问下一个问题：“那奖金有多少？”
“不知道啊，应该不会太少吧？”顾渊说道。
“哦……”二婶想了想，“可是咱们家买车也不差那点钱啊。”
顾渊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接着，二婶眼珠子一瞪：“不过，等奖金发下来，直接转给我！别乱花了！都得留着以后给你娶媳妇呢……”
顾渊咧着嘴，应了下来，对于买车这件事情，也直接躺平了。
我也不想要啊，但是家里不允许啊！哎……
等到要出门的时候，看到顾小雷也站起身，二婶拎住他，问道：“你干啥去？”
“不是说一起去买车吗？”顾小雷茫然道。
“你去干啥？掏钱啊？写作业去！”
顾小雷听到这话有些抓狂。
“我不用去，你把我叫起来干嘛？”
“哦……叫你哥的时候顺带手的。”
“……”
……
一上午的时间，顾渊和二叔跑了四家4S店，真正意义上将货比三家进行到了极致。
中午找了一家餐馆吃了顿午饭，顺带着聊了一下上午的收获，其实通过几番比价之后，二叔和顾渊心里都已经有了点数，毕竟他们买车也不看别的，就是看价格和实用性，什么扭矩转速前驱后驱轮上马力百公里加速都无所谓的。
不过出门前，顾小雷倒是提醒了一句别买三缸机。
“要不就这台吧，这个配置也还行，小圆子，你觉得怎么样？”顾见山拿着一张单子说道。
“行啊，我都行。”顾渊笑着说道。
“嗯……那就这台了，回头我把照片给你二婶发过去，再看看她怎么说。”二叔笑着道。
最后拍板的还得是二婶。
回到上午看过的一家4S店里，经历了一番拉锯战，最终定了下来，并且当天下午就在销售人员的安排下去了车管所选了车牌，不过还需要等两天时间才能够上牌，暂且只能先顶着临牌开。
将车开回去的人不是顾渊，是顾见山。
虽然顾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买车，但是顾见山却是一个老司机，毕竟在衙门也得开车巡逻或者办案，不过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顾见山倒是方向盘一打，找了条宽敞的路，让顾渊开了一段。
从拿了驾照到现在，顾渊也没正儿八经开过车，起初还有些紧张，但是在老司机顾见山的指导下很快就上手了，再加上反应够快，思维缜密，并且手脚灵活，也是四平八稳。
“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顾见山笑呵呵道。
“就是能开上路，别的还都差得远呢。”顾渊咧着嘴笑道。
顾见山摇摇头：“开车看的不是技术，还得是心理素质，只要不紧张，将其融入日常，那就算是会开车了。
而且，只要握着方向盘，就得有一颗敬畏的心，现在年轻人啊喜欢玩车，追求马力，但是你得记住，马力大未必是好事，真正开车的人，得打心眼里敬畏马力。”
顾渊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二叔的这番话，不仅仅是在说开车，也是在告诫顾渊。
顾见山很清楚，自己这个侄子现在已经不是一般人了。
说帮了点小忙，就能够从镇妖司那里拿到奖金，这样的话，二婶可能会信，但是作为常年和镇妖司打交道的人，他是不相信的。
说的轻描淡写，里面就是百般凶险。
镇妖司的奖金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由此可见，顾渊已经成长起来了，并且拥有了强大的能力。
宋阳的事情，就是给顾渊提了一个醒。
当一个孩子掌握到某种强大诡秘的力量时，对这个社会将会直接构成危害，人心是最难掌控的。
“二叔。”
“啊？”
顾渊开着车，目视前方，说：“其实我一直都想问您一个问题。”
顾见山笑了笑：“说说看。”
“您和李队，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啊？”
顾见山微微一怔，他眼神变了变，转过脸看着车窗外，刚想说话，顾渊却先开口了。
“如果不方便回答就不回答了，二叔，我知道当你转过脸的时候，是打算要骗我。”顾渊咧着嘴，笑了一声。
顾见山叹了口气。
“你不应该叫小圆子，应该叫小猴子。”
顿了顿，又按下车窗，准备点根烟，可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将烟塞进烟盒里。
“你猜得不错，我和李思明，原本就认识。”
顾渊眼睛一亮。
“不过，也仅限于此而已。”顾见山眯了眯眼睛，“不要想太多。”
第一百零五章 特训
第一天开车上学的时候，顾渊还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太骚包了，但是后来，他就发现其实在武道学院，开车上学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且，顾渊的这辆车也没多贵，并不算扎眼，的确只算是一个代步工具而已。
只是顾渊宝贝的不行，生怕一点挂到蹭到，因为二婶会心疼的，虽然嘴上不会说。
坐在竹林里的小院子里，顾渊将鱼鳞和鱼骨打包好，又打了个嗝。
“钟先生，这应该是我吃的第五条鱼了吧？”
“准确的说，是五条半。”钟悟尘坐在旁边说道，“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
“嗯？”
“第一次吃龙鱼的时候，身体的确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吃完一整条的时候，气血也着实旺盛了一些，至于吃第二条，增强记忆力这个，我暂且可能还没有太明显的感觉，第三条百毒不侵，我也没喝毒药尝试……”
“不，尝试了。”钟悟尘突然说道。
顾渊一愣，疑惑看着他。
“昨天我就在你的饭里下了点毒，你的确没什么反应。”钟悟尘一副很和善的样子。
顾渊瞪大眼睛。
“接着说。”钟悟尘轻咳了一声，一点也没有做了亏心事的愧疚。
顾渊挠挠头。
我特么刚才说到哪来着？
等想起来，他才说：“但是吃了第四条龙鱼后，我的感觉是，气海中的元炁似乎更加精纯了，可第五条，还是同样的感觉，甚至没有吃完第四条时候那般强烈。”
“嗯……”钟悟尘点了点头，思索片刻，说道，“那你别吃了，用处不大了。”
“嗯，好。”顾渊对此并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龙鱼本来就是珍贵的，他吃龙鱼，其实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吃到第三条，完成“百毒不侵”成就，还是为了到时候进入试炼之地，多几分获取龙血草露的几率。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自己再吃的话，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钟悟尘轻咳了一声，又说：“你也不要觉得，龙鱼的作用就这点，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将龙鱼的灵蕴彻底吸收，接下来的时间里，龙鱼会慢慢蕴养你的根骨。”
“是这样吗？可是……我好像感知不到啊！”顾渊吃惊道。
“不要着急，慢慢来。”钟悟尘问道，“对了，之前和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顾渊神情凛然。
“我知道钟先生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哦？”钟悟尘笑笑，“是李思明告诉你的？”
顾渊点头：“我只是好奇，为什么钟先生这样的人，愿意收我当学生呢？”
曾经的钟悟尘，或许就是大夏国最耀眼的星辰了。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呢？
顾渊的确想不明白。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站在圣碑时候出现的异象？
他觉得，不应该。
就算他在圣碑前的表现不寻常，可钟悟尘年轻那会，比他璀璨多了。
所以……
到底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一时兴起吧？”钟悟尘自己都对这个回答充满了不确定。
顾渊笑了笑。
他没有继续问，而是站起身，持弟子礼。
“先生好。”
先生，和钟先生。
少了一个字，可意思却天差地别。
望着面前一脸尊敬的顾渊，钟悟尘的手在腿上轻轻拍了拍。
他看上去似乎非常淡定。
可谁也不知道他内心，已经稍显慌张。
这些年来，有不少人都想着让他教导自己的孩子。
钟悟尘不厌其烦，于是，选择离开京城，来到了这里，的确享受到了片刻的宁静。
可别人不找他了，他却主动找上了顾渊。
“你知道吗？其实啊……你是我第一个学生。”钟悟尘说道。
顾渊抬起头，有些茫然。
……
“所以，我们星湖的龙鱼，保住了？”纪清鱼的情绪有些激动。
顾渊点点头。
“不对啊，就算你不用吃了，那他呢？”纪清鱼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顾渊解释道：“先生说，他已经明白了，龙鱼对他而言没什么帮助。”
其实说这番话的时候，顾渊的心情是有些低落的。
他知道，一开始钟悟尘吃龙鱼，是想看看龙鱼能否修复他的气海，让他重回巅峰。
这是个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尝试，可不试试的话，先生又怎么会甘心呢？
纪清鱼点点头。
“那就好……”
作为武道学院的院长，她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只要能保住星湖中的龙鱼，就是好事。
“对了，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纪清鱼笑着说道，“帮助抓捕A级通缉妖物，这是星城武道学院成立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生的事情了，还是个荒级新生。”
顾渊赧颜：“其实，主要还是魏见深……”
这话他也说了很多遍了。
纪清鱼却不这么认为：“如果不是你的话，魏见深能有出手的机会吗？”
顾渊愣了愣。
话是这么说的吗？
如果不是魏见深的话，自己应该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吧？
“小顾啊，你立下的功勋，还是很大的。”纪清鱼说道，“你应该知道吧？武道学院里，每一位毕业的学生，都会得到圣碑的馈赠，而馈赠的大小，就是根据功勋来定的。”
顾渊点点头。
他之前的确就已经听说过。
不过，他心里也有些好奇。
“圣碑……这么智能吗？”
简直就像是，和武道学院的功勋簿连了网似的。
“谁知道呢？反正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纪清鱼说道。
顾渊沉默片刻，终于发问：“院长，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好奇，这么多年来，难道没有人深入探究过圣碑吗？”
圣碑如此神秘，就连武道学院和镇妖司都知之甚少。
在顾渊看来，这是不合理的。
“自然是探寻过的。”纪清鱼解释道，“只是并没有什么收货，而且，顾渊，你要知道，这圣碑对武道学院，对镇妖司，对除魔署，甚至于，对人族而言，都太重要了，所以，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顾渊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他们是害怕深度探寻，会破坏圣碑。
而圣碑又是武道学院的立足之根本，的确不能随便冒险。
等顾渊要离开的时候，纪清鱼又叫住他。
“对了，还有一件事，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要进行特训了，做好准备了吗？”
“特训？”顾渊一愣，他对此倒是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