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我小瞧你了！
以前总有人说，李思明对待顾渊的态度是和旁人不一样的。
说的人多了，顾渊心里竟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了。
不过现在，顾渊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非常离谱。
不过，想到自己也是沾了谢不柔的光才能够坐上出租车，心中的怨念也就消散了。
谢谢柔姐！
好人一生平安！
只是，谢不柔似乎也没有开心太久。
符离现在依旧处于闭关状态，或者说，他的生活一直都是这么单调。
正常情况下，就是在山上制作符箓，提升实力，偶尔缺钱的时候，会下山卖一些符箓，然后再购买一些制作符箓的东西。
这让顾渊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符离的年纪也不大，可似乎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身边连个娘们都没有，可能是觉得女人只会影响他制作符箓的速度。
登山这种事，对顾渊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而谢不柔作为一个超凡，实力也不算太强，似乎有些吃力，好在嘴上什么抱怨的话都没说。
毕竟，是她自己哭着闹着要跟着一起来的。
要是现在觉得累了，后悔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正经人谁能做出这种事……
终于，顾渊等人来到了符离现在所居住的地方。
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农园，三两间茅屋，周围围了一圈的篱笆，养了几只鸡鸭，又有两块菜圃。
在院子的中间，留着一个大树桩，大概有三人合抱粗，切口整齐，木纹清晰，恰好留来坐了桌子。
另外配有四个小木桩，充作板凳，看上去还挺有质感，这要是放在家具店里，那不得卖个几万十几万啊？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韭菜还是很多的。
看着符离乐呵呵走出来，脸上和煦笑容。
“李队长，顾渊，好久不见啊！”
符离和李思明之间，只能勉强算是认识，似乎并没有那么熟络，反倒是和钟悟尘要更熟悉一些。
当李思明等人靠近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出来见到人，稍微有那么点惊讶。
李思明走在前面，和对方拱了拱手，打了声招呼。
符离看上去还是那么丰神俊逸，留着的辫子，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反而多了些许潇洒肆意。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说完这话，符离便转身重新走进屋子里。
顾渊等人，便就坐在了那木桩上。
稍微有那么点硬，可好歹是实木的，硬说明支撑感比较好，就是坐的时间久，不知道屁股顶不顶得住。
顾渊环顾四周，心中一阵感慨。
“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啊，等以后我年纪大了，也找个这样的地方隐居起来。”
“别吹了，单单是点不到外卖这一点，你就受不了。”李思明幽幽道。
“说的也是。”顾渊立刻打消了这个不该有的念头。
当下很多年轻人都会憧憬闲云野鹤的生活，隐居山林间，看花开花落，听鸟声蝉鸣，可这也只是看到了美好的一面。
不能点外卖，没有马桶，夏天蚊虫撕咬，家里还会进虫子，没有无线网，不能拉电线，一天两天还行，就当是参加变形记了，时间久了，一般人真顶不住。
像符离这种能够隐居山林间的人，就算是去了城市里，生活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这不是选择一种环境，而是选择一种心境，心境不到，剃了头发进寺庙也不算遁入空门，只能是换了种发型。
“茶水来咯！”符离捧着一个托盘，乐悠悠走了出来，脚步轻快，托盘中也有茶具，不过茶杯都是木头做的。
他将托盘放在大木桩做成的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翻开茶杯烫了烫，再重新倒上茶水。
“我们算是来着了，前段时间有人来看我，给我带了一些茶叶，喝着还挺不错，反正比我自己在后面种的茶树要好许多。”符离笑着说道，“徽州这地方，别的不好说，但是茶叶的种类和品质还是值得称赞的。”
顾渊端起圆润的木杯，笑了笑：“符大哥，你这生活方式，倒是和钟先生有些相似了。”
“钟先生的意境，我是到不了的，只是我这个人也喜欢清静，这要是住的地方太好找了，总会有些麻烦……”
“听明白了，我们是麻烦。”李思明点点头。
“哈哈，李队长说笑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还是更喜欢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制作符箓上，可总有人想要找我买符箓，这……”符离赶紧解释道。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旁的谢不柔忍不住撇了撇嘴。
好嘛，我成麻烦了……
本来她还想开口的，现在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旋即，符离转脸看着顾渊，问道：“顾渊，我之前给你的符箓用了吗？感觉如何？”
“还没用。”
“咦？”符离有些意外，“这么长时间了，还留着呢？”
接着，他又点点头，哈哈笑道：“这是好事啊，这说明，你到现在都没遇到过什么麻烦，也没有遇到过生死危机，否则的话，怕是早都用了。”
“你还真是太小瞧他了。”李思明轻笑着说道，“他遇到的麻烦不少，难缠的对手也挺多，只是知道那金符的价值，一直到现在都没舍得用，就算被人打吐血，也得紧紧捏在手里，除非是真的觉得自己活不下去，才会放手一搏。”
符离有些愕然，对顾渊投去了询问的眼神：“是这样吗？”
顾渊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被李思明这么一说，自己仿佛是个守财奴。
“哈哈，你这小子，何至于此啊，不过就是一张金符，真用了，我再给你一张就是，符箓本来就是拿来用的，虽然没有什么保质期……”符离有些哭笑不得道。
话是这么说，可顾渊要是真将那金符给用了，也不好意思来徽州找符离再要一张啊。
别问，问就是要脸。
“不过，这样也挺好。”符离说道，“之前给你符箓，我也担心过，怕你随随便便用了，还对符箓产生依赖，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了你，不错，不错！”
听着符离的连声称赞，顾渊赧颜道：“符大哥谬赞了。”
“你先等等。”符离突然起身，又折返回了屋子里。
顾渊有些蒙圈。
可等符离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木盒。
第七百五十二章 我就试试
“符大哥，这个是什么？”顾渊站起身，脸上带着疑惑。
符离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符箓啊，之前那张金符，你不是舍不得用吗？我再给你两张！”
顾渊赶紧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你用了，我还能继续制造呢。”符离说道。
“但是，符大哥，你制作符箓，也是需要时间和金钱作为成本的。”
符离摆摆手，说道：“对我而言，制作符箓，便是一种修行，每制作出一张，我的实力就会有些许提升。”
顾渊还是摇头。
他可是知道制作一张金符需要耗费多长时间的。
“你先拿着，这样吧，我给你符箓，你也帮我做件事情，如何？”符离开口道。
顾渊闻言，神情一震。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符离就给过他一张金符作为见面礼，那是看在钟悟尘的面子上，顾渊心里一直都挺不好意思的。
特别是，知晓金符的价值后。
顾渊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欠了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
无功受禄，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真的可以帮着符离做些什么的话，顾渊还是挺开心的，甚至会有一种满足感。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
以符离的实力和身份。
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自己帮忙的呢？
要知道，符离可是个符箓师啊，而且，还是大夏国顶尖的符箓师！
他手上的符箓，可是数不胜数的。
整个大夏国，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从符离这里交易几张符箓呢。
符箓师的符箓，药师的丹药，别说是大夏国的武者和超凡了，就算是对于普通人而言，那也是硬通货，还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只要符离愿意，随随便便拿出一张金符，不知道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要为他卖命呢。
“符大哥，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脱！”顾渊立刻说道。
符离看了眼李思明，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你跟着李队长到处解决着大夏国的妖域，除此以外，也会去一些洞天福地门派挑战，用这样的方式磨砺自己……”
顾渊有些惊讶。
他环顾一圈，冲着符离竖起了大拇指。
“符大哥，你还真是厉害啊，隐居在这里，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
符离哈哈笑道：“你可别把我当成神仙，我没那么厉害的，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别人和我说的，别忘了，我这里，偶尔还是会来一些客人的，就你现在喝的茶叶，都是别人给我送来的。”
顾渊恍然大悟，又问道：“我还是没明白，这个……和你需要我帮的忙有什么关系吗？”
李思明没好气道：“你要是不打断他，他现在已经说完了。”
顾渊赶紧闭上嘴巴，也开始反思自己话是不是太多了。
符离倒是不在意，笑着解释道：“我要的东西，是制作更高级符箓的重要材料，名叫九妖墨，就在一个洞天福地中，不过，我和那个洞天福地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如果是我开口询问，他们肯定会拒绝。”
顾渊瞪大眼睛。
“符大哥，你是在开玩笑吧？天底下，竟然还会有人拒绝和你做交易？”
他本来是想要等符离说完的，但是符离现在说的话，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符离轻咳了一声，表情也有些尴尬。
“其实吧，就是当初他们想要找我求一枚符箓，但是被我拒绝了，结果，让那个洞天福地出现了一些损失……所以，我现在也不好和对方开口了。”
顾渊明白了。
要是这样的话，就很容易理解了。
就像朋友之前借钱似的，我找你借钱，你理都不理我，现在你有需要了，我还会搭理你？
你在想屁吃哦！
符离有些感慨道：“其实，我当初只是一心想要闭关，不想抽出时间去制作一些冷门的符箓，说起来，我也挺愧疚的。”
看着符离一脸真诚的样子，顾渊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那九妖墨，是什么东西啊？”顾渊疑惑道，“只有那个洞天福地才有吗？”
“嗯，九妖墨，顾名思义，需要采集九种珍稀的妖物的血，加上其余一些特殊材料，才能做出来的墨水，无论是作画还是制作符箓，都能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而且，那九种妖物，不但数量少见，还必须得是A级以上。除了九种妖物的血外，还有雪桃花蕊，雷击木屑，百鸟之羽……总而言之，非常麻烦。”
顾渊有些头疼了。
刚才他可是说过，只要是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那断然不会拒绝。
可现在，他是真的有些犯难了。
就算他想要帮忙，那个洞天福地也未必会卖他这个面子啊。
更何况，现在符离还没说对方到底是哪个洞天福地呢。
他算老几啊！
听符离解释了一下什么是九妖墨，就连符离都觉得无比珍稀，对方又怎么会交给自己呢？
“这个……符大哥，我该怎么做啊？还有，你说的那个洞天福地，在哪啊？叫什么？”
“就在肥城小蜀山，肥城李家。”
顾渊点点头。
肥城……他和李思明之前就打算过去的，也就是他们的下一站。
不过，对于肥城李家，他是一点都不了解。
“话说，符大哥，这李家传承的也是制作符箓吗？为什么还有这种好东西啊？”
符离哈哈笑道：“这李家，可没有什么符箓师，这是一个武者家族，只是说来也奇怪，这李家连续出了两位超凡，还都是画家，这九妖墨，便是为了画家准备的。”
顾渊有些明白了。
“他们为了搜集九种妖物的血，花费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我的确是没这个时间啊……”符离无奈道。
顾渊小声说道：“我看您就是想吃现成的……”
符离嘿嘿笑了一声。
其实，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他连门都懒得出，恨不得弄个大饼掏空了挂脖子上，其余时间都用来制作符箓，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去东奔西跑呢？
的的确确是想要吃现成的了……
“问题是，我要，他们就能给我吗？”顾渊疑惑道。
“你可以试试嘛！”符离笑呵呵道。
顾渊只得点头先答应下来了。
“先说好啊，我就试试……”
第七百五十三章 北疆的斥候
符离的这个忙，顾渊都不知道怎么帮，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当然不敢打包票了。
等要离开的时候，顾渊看了眼谢不柔。
这姑娘本来是个话痨，但是到现在，反而没说什么话了。
“你不是说，想要求符箓吗？怎么不问问符大哥了？”
他以为谢不柔是不好意思，可事实并非如此。
谢不柔看了看顾渊和李思明，然后摆了摆手。
“大叔，你带着他先走，在前面等我，我和符先生说两句话！”
李思明看了看她，有些好奇了。
“我们不能听吗？”
“不能！”谢不柔板着脸道。
李思明笑了笑，说了声好，就带着顾渊先走了。
没多久，就看到谢不柔垂头丧气地来了，嘴里还在嘀咕着。
“什么符箓大师，我看啥也不是，连招桃花的符箓都没有，也不知道天天在忙些什么……”
她的小碎嘴子在碎碎念，到了跟前就赶紧停下来，似乎是怕被顾渊和李思明听去。
可她显然还是低估了顾渊和李思明的听力。
除非是他俩不想听，不然的话，这个音量，这个距离，根本瞒不住的。
本来顾渊和李思明就有些好奇，谢不柔跟着他们来这里，就是冲着求符篆来的，可之前却什么都没说，最后打算说了，还不能让他们听。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李思明嘴角含笑，摇了摇头，顾渊也佩服她的脑洞。
啧。
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过会不会有这种符箓呢……
不过，李思明和顾渊也是心照不宣，都假装没听见，不然谢不柔多尴尬啊。
回去的路上，顾渊还在惆怅。
“是不是后悔答应的太痛快了？”李思明笑着说道。
“我可没答应啊，我只是说，试试……”
“对了，符离给你那两张金符，你怎么不要？”李思明看了看他，疑惑道。
顾渊苦笑一声。
“我要那么多金符做什么啊，我现在身上还有一个呢，再说了，符大哥让我找的东西，我也未必能找到啊……”
李思明叹了口气。
“你就是太年轻了……金符这种东西，还有嫌多的？那肯定是要有多少有多少，指不定啥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看顾渊不说话，李思明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也无妨，等你找到了九妖墨，交给他的时候，他肯定还会将金符塞给你的。”“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看着顾渊心烦意乱的样子，李思明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反正咱们本来就是砸场子的，你直接找他们要，要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还怕翻脸不成？”
顾渊懒得搭理李思明了。
这一听就知道是在扯犊子……
“对了，李队长，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啊？”顾渊问道。
“去肥城。”
“嗯？”顾渊一愣，“在徽州，没有我们要挑战的对象吗？”
“最有代表性的是符家，你要和符离过过招吗？”李思明反问道。
顾渊摇了摇头。
“那还是算了。”
之前在星武院的时候，他是和符离交过手的。
只是符离与人过招，主要还是借助符箓，这完全就是可在消耗符离的存货，大家又不是什么敌人，顾渊肯定不会这么做。
更何况……
这要是真的动起手来，符离不要钱似的扔金符，顾渊立马就得败下阵来。
“那你还说。”
下山之后，李思明看了眼谢不柔。
“小丫头，我们要分道扬镳了。”
“啊？”谢不柔惊讶道，“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肥城玩玩吗？”
李思明有些哭笑不得。
“你先问问你家队长，看看你们红伞队长答不答应。”
谢不柔立刻泄了气。
“那还是算了，我要是问，指定要挨骂……”
顾渊松了口气。
这个谢不柔就是个碎嘴子，这一路上已经被折磨得够呛，这要是还跟着他们去肥城，顾渊当场就得想家了。
“那大叔，我们还会再见面吗？”谢不柔又问道。
‘再见的时候你要幸福啊……’顾渊心里忍不住给谢不柔的后半句补上了。
“等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星城转转。”李思明笑呵呵说道。
等分别后，走了一段距离，顾渊才转脸看向李思明。
“就算她真的去星城找你，怕是也找不到你吧？”
“那就得看她什么时候去了。”李思明笑了笑。
等白天，走到夜晚。
跟着李思明出来游历，顾渊已经慢慢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方式。
知道目的地，有一个方向，脚下不停歇，我曾迎来晨曦，也曾送走光明，我见过晚星摇曳，也见过月落星沈。
而此刻的北疆，却已经迎来了今年凛冬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早一些。而在斩妖城外七十里的腹地中，一支只有七人组成的斥候小队深入至此，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躲开妖物的勘察，尽可能摸清楚这里的情况。
名叫鞠大壮的中年男人，黑瘦的体型却与这个名字挂不上钩，就是因为早产生下来的时候不到五斤，爹娘才给他取了个包含期许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托了“大壮”这个名字的福，反正是无灾无难活到了现在，就是不到一米七的个头看上去像个瘦猴。
常年的风餐露宿，早就让这个看着瘦弱的男人铸就了铁一般的意志，那一双明亮的眸子，仿佛永远都闪烁着精明的光。
而身为一个斥候，过于健硕的体型也并不适合在丛林中穿梭隐蔽，较为瘦小的身体，以及这黑黢黢的皮肤，像是给他施加了一层天然的保护色。
作为一个斥候，不单单是需要灵巧的身形和出色的能力，丰富的经验，更是重中之重，可以规避许多意料不到的风险。
此刻，鞠大壮的身体，紧贴着落了一层积雪的枯草地上，安静等待着，他的嘴里衔着一根草，不停咀嚼着草根，
鞠大壮伸出手，又拔起一根草，递给了旁边的新兵蛋.子。
“很紧张吗？嚼一会。”
对方愣了愣，下意识伸手接过。
“这草叫老鼠尾巴，反正我是这么叫的，我以前的队长，也是这么叫的……”鞠大壮说道，“这种只生长在北疆的草，在嘴里咀嚼的时候会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苦味，没有毒性，却可以提神。”
“嗯……”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年轻男人表情有些复杂，“吴宁。”
“哦哦……你得罪人了吧？”
吴宁疑惑地看着他。
鞠大壮咧着嘴笑着，晃了晃脑袋道：“你知道，在斩妖军中，最危险的兵种是什么吗？不是那些冲锋陷阵的，也不是死守城池的，是咱们，咱们这些斥候。
你知道，我为啥能当队长不？因为我年纪大了些，经验多，适合带着你们，我今年三十八，但是在斥候里，算是老人了。”
吴宁有些愣神。
雪，越下越大。
第七百五十四章 抵达肥城
算算日子，来到斩妖军到现在，也过去一段时间了。
起初，吴宁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换做是谁，突然换了一个环境，也不可能快速进入状态，更何况这里还是北疆，比起星城不知道要冷上多少。
更何况，他来的还是斩妖军。
斩妖军严明的记录，会让刚来的年轻人感到喘不过气，仿佛晚上睡觉都得睁着眼睛，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几点钟该做什么，更是要做到分秒不差。
和吴宁同时来到斩妖军的人，绝大半都已经叫苦连天，哭着闹着想要离开，甚至还有一些人选择当逃兵，而这些人，也都被抓了回来。
可斩妖军对待他们的态度，却并不算强硬，甚至都没有任何责罚。
想跑，可以，斩妖军会送你回去，但是从此以后，你将会背负着“逃兵”的烙印，而这样的人，斩妖军向来都是不欢迎的。
用斩妖军那些老兵的话来说，像这样的情况每年都会发生，而且他们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现在逃跑，总比到了战场上逃跑要好，如果真的到了关键节点，一个人的逃跑，就有可能出现防线出现漏洞，到时候不知道得害死多少人呢。
吴宁的适应能力，在这些人中应该是最快的，大概三天的时间，他就完全融入了斩妖军中，每次集合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到的。
前几次测试中，吴宁也都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得到了嘉奖，这才能够这么快便加入斥候小队，跟着鞠大壮出任务。
还有不少人，至今都没有从训练营中走出来呢。
其实鞠大壮还是挺喜欢这个年轻人的。
他不是没有带过新兵，可以前遇到的那些新兵，就算从训练营里出来了，也得好好磨砺一番，一个个受不了冷受不了热，到了中午还想着把饭盒拿出来。
而吴宁来到斥候小队后，基本上不怎么说话，更别说有什么抱怨，而且，会按部就班执行所有命令，光凭这一点，就值得鞠大壮高看一眼了。
别说是新兵，就算是他手底下这些已经带了一段时间的兵，也没吴宁这么实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鞠大壮才会感到惋惜。
“等回去之后，我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你调走。”鞠大壮嘴里还在嚼着草。
“队长，不用。”
“你这小子，可别不识好人心啊！”鞠大壮笑骂道，“这妖山的动向，咱们时时刻刻都得盯着，一不留心，就会惹来妖物的追杀，每一次出来，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能活着回去，就该烧高香了，你还想一直留在这？”
作为斩妖军的斥候，那就像是移动监控摄像头，必须得时时刻刻盯着妖族的动向，也面临着最大的风险，而且，一旦暴露，身后连援兵都没有。
吴宁抬起头，遥望着夜空中飘落的雪花。
“我不怕。”
“啧……”鞠大壮压低了嗓子，“小子，你确定，你没得罪人？”
吴宁摇摇头。
“嗯……”鞠大壮沉吟片刻，点点头，“那我就明白了。”
吴宁疑惑地看着他。
鞠大壮笑了一声。
“要么，你就是得罪人了，要么，你就是有来头的。”
吴宁有些不解，但是本身话就不多的他，甚至都不愿意去询问。
过了一会，鞠大壮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继续出发，天亮之前，抵达望月峰，那里能观察到妖族的动向！”
“是！”吴宁立刻起身，神情严肃。
……
来肥城的一路上，顾渊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李家的九妖墨忽悠过来。
即便抵达肥城，顾渊心里也没有一个答案，只能随机应变了。
也幸亏自己没有在徽州对着符离打包票，否则，自己现在真的得掉头发了。
“第一次来肥城吧？”李思明看了看顾渊说道。
“嗯。”
“肥城的老母鸡不错，我想想啊……等你解决了妖域，可以在这边多玩两天，我记得这里有个淮河路步行街，年轻人挺喜欢去转悠，晚上十点之后去最好，也有个夜市。”李思明慢条斯理道。
顾渊点点头，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段时间，他跟着李思明游历，但是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对于当地的情况，李思明总是能说的头头是道。
而且，这还不是卖弄，李思明是真的了解，仿佛整个大夏国每一寸土地，就没有他没有去过的地方。
“李队长，你说，以后我加入镇妖司，能够和您一样到处跑吗？”顾渊还是挺羡慕李思明的。
李思明看了看他，说道：“这个和你加不加入镇妖司，并没有什么关系，首先，你得足够强大，当别的地方出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需要你伸出援手。到时候，他们还得好吃好喝招待你。”
他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顾渊有继续前行的动力。
“哦……那我就放心了。”顾渊点点头。
李思明笑了笑，说道：“怎么，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那倒不是。”顾渊解释道，“我是突然想到，我是个祭师啊，就算我没有变强，其他地方出现妖域，不还是得请我去吗？不还是得好吃好喝……咳咳。”
李思明愣了愣，他看着顾渊，沉默了片刻，最后嘴里骂骂咧咧起来。
你还真别说。
好像事实也的确如此。
顾渊现在可是香饽饽，在京城那边都是挂上名的，如果不是有李思明压着，顾渊早就被送到京城去重点保护起来了。
或许还得拉个团队对着顾渊好好研究个三五年。
顾渊的出现，的的确确解决了困扰大夏国多年的问题，妖域能够被轻松化解，就像是剐掉了身上的一块毒瘤，且这块毒瘤原本还会不停变异扩大。
可惜的是，大夏国一直到现在，只出现了一个顾渊，如果能够找到复制这种特殊超凡的办法，大夏国将彻底高枕无忧。
来到肥城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和当地的镇妖司成员联系。
前来接他们的镇妖司成员，也是顾渊之前见过的，之前跟着红伞梁涛他们一起奔赴星城帮过忙，只是当时顾渊和对方也没有什么交流，相比较于红伞他们，可以说是没什么深刻印象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 妖族大军
肥城镇妖司，同样部署三支队伍，好歹是个省会城市，这点牌面还是得有的。
而卢茗所在的第三小队，恰好就在蜀山区，而顾渊他们接下来要去的李家，也是在小蜀山。
“李队长，顾渊，你们喝茶。”卢茗脸上微笑着。
看到顾渊和李思明，他也有些激动，等到现在，可算是等到这两人了。
不过，肥城的妖域已经存在很久了，而且还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这些年来，蔓延速度也比较慢，就算过个十年二十年，也不会造成太大/麻烦。
大夏国暂时还没有解决的妖域，基本上都是这么个情况，如果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那就算是付出一些代价，也得赶紧解决了。
凰山那边的情况倒是有些例外，而且出现的时间也不长。
卢茗他们所在的分队，同样是开了一间茶楼，环境看上去还挺高端，不过也不怎么对外营业，三楼不对外开放，一楼是大厅，二楼则是一些雅间，消费挺高的。
听卢茗说，他家里以前就是做茶叶生意的，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喝茶嘛，就是品茗。
对于茶叶，卢茗是有不少研究的，毕竟出生茶叶世家，耳濡目染之下，也懂了许多。
在闲聊中，顾渊得知，卢茗的爷爷，也是省内有名的茶叶大王，一年赚几十个亿轻飘飘，在多个城市都有茶园，已经形成了极具竞争力的品牌，最近这些年还在开拓海外市场。
在国外，喝茶的人也是不少的，当初茶叶刚刚传到国外，就被誉为来自东方的神奇树叶，而顾渊喜欢喝的茶饮也是因此得名。
这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星城的镇妖司分队开设的茶馆，天天新茶上市什么的，还欢迎老板品茶，总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
随后，卢茗也给顾渊和李思明介绍了一下他手底下的队员们。
这支小队的人员配置还真是不少，卢茗手底下有三男两女。
其中两个男人，年纪看着要稍微大些，估摸着得有四十来岁了，另外三个人，看着都挺年轻的。
“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来自星城的李队长，还有要帮我们解决肥城妖域的，人族超凡祭师，顾渊。”
那五个队员，面对李思明的时候，态度还是非常端正的，不过他们和之前见到的镇妖司成员一样，明显对顾渊的好奇心更浓烈一些。
就在这时，卢茗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一旁接了个电话。
在这个过程中，那个看着有些老成的男人，便帮忙招呼着顾渊和李思明。
他的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说话的方式，听着也让人舒服。
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样子，卢茗就回来了，他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严肃，站在门口望向李思明的时候，眼神稍显复杂。
通过他现在的反应，顾渊知道，刚才那个电话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队长，怎么了？”离门口最近的女孩，也看出了些许端倪，好奇问道。
“没什么，你们先出去吧。”
“是！”
等到门被重新关上，卢茗才小声说道：“李队长，小蜀山李家的人，给我打电话了，想要见见您。”
“见我？”李思明微微一怔，“见我做什么？”
“这个我还不清楚，不过，我也没有立马答应下来。”卢茗说道，“只是，李家毕竟是肥城的洞天福地，我也不好直接回绝，所以想听听你的意思。”
李思明笑了笑，喝了口茶，说道：“我和他们李家，还真没怎么见过，更没打过什么交道。”
卢茗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拒绝了便是。”
“不用，答应了，和他们定个时间，其实就算他们不找我，我也是打算去拜访的。”李思明说道。
卢茗咧着嘴笑了一声：“我想想也是，李队长您带着顾渊，可是走到哪打到哪，不少洞天福地的场子都被你们砸了……”
“咳咳。”李思明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道，“这叫什么话，说的好像我尽带着顾渊去酒吧掀桌子了似的。”
“口误，口误！哈哈！”卢茗笑着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回复他们！”
“嗯。”
等到卢茗重新出去后，顾渊才问李思明：“李队长，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啊？我们找他们，他们也找咱们？”
“哎！此言差矣，刚才卢茗的话，你没听明白吗？人家李家想要见的人是我，不是‘咱们’。”
顾渊脸一黑：“你是不是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不就是觉得，李家的人找我，可能是有求于我，你恰好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提出九妖墨嘛！想都别想，这是你和李家的事情，和我有个屁的关系？”李思明冷笑道。
顾渊叹了口气。
自己这点小心思，这辈子怕是都玩不过李思明的。
……
晚上，吃过饭，卢茗安排了两个年轻人，说是带着顾渊在肥城逛一逛。
顾渊原本是想要早点回去休息的，不过李思明却劝他也该和年轻人多转转，更何况还是第一次来肥城。
顾渊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便跟着那两人一起出发了。
来到步行街，吃了点东西转悠了一圈，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就是每隔一会，就会突然蹦出来人，有时候是孩子，有时候是上了年纪的成年人，拽着衣服让买花。
像这样的情况，顾渊以前和夏幼之一起出门也遇到过，一开始顾渊还有些不好意思，想掏钱给小夏买一朵，但是小夏却拉着顾渊就走，坚决不让他做一个大冤种。
而且，小夏还会有理有据给顾渊分析，年轻的小情侣就是这些买花人的首要目标，主要就是年轻，脸皮子薄，特别是当着女孩的面，多半是不好意思拒绝的。
与这热闹繁华不同的是，此刻的北疆，吴宁等人，已经在黑暗中潜伏了三个小时，在他们的身上，都蒙了一层积雪。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动弹，甚至，都不敢利用体内真元驱寒。
稍微运转体内的真气或元炁，就有可能被妖族发现。
此刻，距离他们大约一公里之外，便是妖族大军的汇聚之处。
吴宁想起之前鞠大壮说过的话。
如果在这片区域，发现了妖族大军，就说明，他们准备再次对斩妖城发起攻势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风雪夜归人
在这一片黑暗中，远处还闪烁着火光，丛林的地势复杂，有着丰富勘察经验的老斥候鞠大壮，早早便找到了制高点，此刻视野开豁，只要蛰伏，便很难被发现。
天空飘落的雪花，将他们完全覆盖，这对他们而言非常有利，只是寒冷的天气，让他们的手脚慢慢失去知觉。
在不使用真元的情况下，他们想要御寒，就真的只能靠身体素质了。
在他们的头顶上，时不时就有猛禽穿越，翅膀扇动的声音听得无比清晰，这些猛禽就是妖族派出来的侦察妖，负责观察周围是否有人族活动迹象。
也幸亏他们蛰伏的足够久，来时留下的足迹早就已经被大雪覆盖。
可即便如此，这支斥候小队的几个年轻人，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除了吴宁一眼，其他人并不是第一次参与斥候任务，可距离妖物如此之近，还是前所未有的。
原本，他们只要来到这里，确定没有异常后，便可以折返回去，这一次的任务便算是完美结束。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竟然还真的有了发现。
吴宁的适应能力的确很强，来到斩妖军后，便很快就融入进来，跟着鞠大壮，学到了许多有用的东西，他的心理素质勉强算得上是过硬。
可现在，他能真切感受到前方恐怖的气息流动，明明距离妖族大军还相隔甚远，他却能感受到嫉妒的压迫感。
来到斩妖军的时候，吴宁也曾设想过许多，可他从来没想到，这妖族大军竟然能够如此壮观，一眼望去，不着边际，少说也有得成千上万的妖物汇聚在一起。
只是现在还不能判断出这些妖族大军中最强大的妖物是什么等级，他们也不敢靠得太紧，更不敢去感知。
当妖族大军移动的时候，他们能感觉到身下的土地都在震动。
挂在树上的雪，哗啦啦往下落。
吴宁的嘴里咀嚼着“老鼠尾巴”，苦涩味早就已经没了，他只是重复着咀嚼动作，用这样的方式缓解着心中的紧迫感。
好在，那些妖族大军此刻前进的方向，并不是他们现在蛰伏的位置。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看着妖族大军稍稍远了些，鞠大壮终于从雪里爬了出来。
“都起来……赶紧回去，告诉统帅他们，妖族要发起进攻了！”
妖族大军毕竟数量庞大，还得步步为营，所以前行速度一定不会太快，而他们就七个人，轻装上阵，必然是要比他们快一些的。
“咱们的速度，必须要快，咱们提前一天，斩妖军就能提前一天准备，提前两天，就能提前两天准备……”鞠大壮嘴里碎碎念，声音却很小。
仿佛声音稍大一些，就会被妖族听见。
这时候，又有个年轻人爬起来。
“特娘的，这些妖族就跟吃了疯狗der一样，这才多久啊，又想着搅风搅雨……”
“是啊队长，这妖族最近的频率有些高啊，距离上次攻城也没多久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它们根本不可能休整好。”
鞠大壮的神色严肃，眸子里闪烁着寒芒。
“的确很不对劲……我当斥候这么多年，也发现最近这两年，妖族似乎有些……”
说到这，鞠大壮突然停了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像是一根根冰针。
终于，他想到一个不错的形容词。
“妖族现在，有些着急。”
“着急？他们急什么？急着送人头啊？”
“狗屁……”鞠大壮摆摆手，“不说这些了，走吧，从现在开始，咱们就不能休息了！”
“是！”
“妈的，都给老子声音小点，淦……”鞠大壮骂了两句，“一个个的，别愣着了，都给老子起来！”
一个年轻男人，踢了踢自己的脚下。
“蝎子，起来了！”
突然，他变了脸色。
“蝎子？”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吴宁的脸色也变了。
那个年轻男人，慢慢蹲下身，拨开了一层雪，那张藏在雪里的脸，此刻已经苍白，双眼紧紧闭着，睫毛上挂了一层冰。
年轻男人伸出手，慢慢放在队友的鼻子下。
“不对……”
他嘴唇哆嗦着：“不对，肯定不对的……”
“滚一边去。”鞠大壮迅速冲到跟前，一把将年轻男人推在地上，然后将蝎子的身体翻过来，他趴在对方的胸口，仔细听着，旋即跪在地上，两只手对着胸口做着心脏复苏。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搓他的四肢！”鞠大壮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
吴宁反应最快，先冲了上去。
当他伸出手捏住蝎子一条胳膊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手中的，仿佛是一个冰块。
他运转体内真气，缓缓渡入蝎子的手臂中，双手不停搓着，想要让已经凝固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
另外几人，也都赶紧和吴宁做着同样的事情。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分钟。
终于，鞠大壮停了下来，他缓缓起身，刚想说话，却咳了一声，声音听着有些奇怪。
“行了，都起来吧。”
吴宁抬起头看着他。
此刻的鞠大壮，像是眺望着远方，吴宁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队长，我觉得还能再试试……”
“不用了，都起来！”鞠大壮的语气变得不容置喙。
吴宁缓缓起身，另外几人，也都跟着起来。
鞠大壮转过身，犹豫一番，道：“立刻出发，回斩妖城！”
吴宁顿时脸色大变。
“那蝎子他……”
“听我命令，继续赶路！”
说完，鞠大壮便率先朝着前方迈开腿。
吴宁走了一段路，又回头张望着。
他不理解。
为什么，连个该有的仪式都没有。
又为什么，连队友的尸体都没有掩埋。
对于那个叫蝎子的年轻人，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对方是个武者，但是实力只有E级。
之所以能够进入斥候小队，完全是因为他家中传承下来的功法，适合隐匿自身气息，而且，脚步极快。
他和对方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鞠大壮开口了。
“小子，别看了，以后，你，我，他们，都会是这样，我们带不走他，也没时间掩埋他，而且……我们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鞠大壮的语气有些淡漠，没有半点人情味。
吴宁不喜欢。
第七百五十七章 评判标准
到了晚上十二点，顾渊终于回到了住处。
肥城镇妖司给他们安排的酒店，环境非常不错，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等到睡醒的时候，看了眼时间，恰好是早上七点整。
简单洗漱一番，又和李思明一起吃了顿早饭，等到重新回到房间里的时候，于走廊遇见了过来的卢茗。
还卢茗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恰好就是昨天带着顾渊一起去逛步行街的。
顾渊对他们的印象还挺深刻，女孩叫赵玲玲，男的叫王宁浩，一个武者一个超凡，加入镇妖司还没两年，没太多经验。
“李队长，顾渊，起得很早啊！”卢茗笑着说道，“我还担心我来早了呢。”
顾渊只是笑笑，他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再说了，现在还跟着李思明呢，就算是想睡懒觉，也没这个机会。
将他们迎进房间里，李思明看了眼顾渊，顾渊心领神会，去泡茶倒水。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李思明望着卢茗，说道：“要是没什么要紧事，你也不会这么早过来。”
对于肥城的妖域，卢茗虽然迫切，却也没有火烧眉毛，不然昨天顾渊和李思明刚到就该谈起这件事情了。
所以，卢茗大早上带着人过来，肯定是有别的事情。
“咳咳，李队长神机妙算。”卢茗算是拍了个小小的马屁，笑着说，“其实不是我着急，是李家着急。”
“嗯？”李思明微微一怔，“小蜀山李家？”
“是，您不是让我和他们约时间吗？他们就约了今天中午。”
李思明笑了笑：“他们倒是着急。”
“其实，李家派来的人已经在我们那了，是准备接您过去的。”卢茗继续说道。
顾渊听到这也不觉得惊讶。
是他们要找李思明，总不能打个电话就等李思明上门吧？派人来接，也是尊重。
李家作为肥城的洞天福地家族，也不可能这么不懂事。
李思明沉吟片刻，道：“那就走吧，我今天去李家看看，你让人带着顾渊去将妖域给化解了。”
顾渊瞪大眼睛：“我不去？”
“你去做什么？”李思明疑惑道，“人家是请我，又不是请你。”
“……”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么直白的方式，让顾渊有些伤心啊。
李思明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是想看看人家找我什么事情，你想趁机拿捏一下对方，是吧？我说过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顾渊叹了口气，只得点点头作罢。
来到茶馆里，顾渊也见到了李家的来人。
李家的确足够看重李思明，李家的来人，是李家现任家主的亲弟弟，一个看着挺憨厚的中年男人。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男人。
而李思明的身份和实力摆在这，任何洞天福地都不敢怠慢。
就算是，和镇妖司关系谈不上要好的家族或门派，表面上也得摆出十足的诚意。
现在的李思明，顾渊是看在眼里，但是他能想象到，年轻时候的李思明，肯定不是个好脾气的主。
“李家李添寿，见过李队长。”叫李添寿的中年男人拱了拱手，笑脸显影道。
李思明也笑着和对方打了声招呼，简单客套两句后，便坐上了对方开来的车离开了。
顾渊站在茶馆，望着远去的那辆宾利添越，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李家找李队长到底是什么事。”
听着像自言自语，其实是在问卢茗，毕竟李家一直都是通过卢茗联系李思明的。
可卢茗的答案，让顾渊有些失望了。
“这个李家还真没说，不过……顾渊，咱们今天就去解决妖域吗？”
“反正李队长是这么安排的。”顾渊转过身看了眼卢茗。
卢茗虽然嘴上没说，但是说话时候的语气和表情，都看的出来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没有李思明托底，这要是让顾渊深入妖域，万一出现什么意外……
没解决妖域，倒是小事，就怕顾渊折在里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渊不单单是李思明看中的人，甚至是整个洞天福地的宝贝疙瘩。
谁都能出事，但是顾渊绝对不行。
大夏国的妖域，就指望着顾渊解决呢！
“卢队长不用担心，之前的妖域……李队长也没帮我啥忙。”顾渊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反正李思明现在也不在这，顾渊这说起话来，一点面子都不带留的。
卢茗哈哈笑了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说完，便让王宁浩去开了辆车，一辆改装过的黑武士坦克三百。
坐在车上，颠簸了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来到了肥城妖域的所在之地。
这里距离小蜀山，并不算太远，同样是在山上，周围都没有什么人烟，按道理说，寻常时候很少会有人误入。
即便如此，镇妖司还是安排人驻守在这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要是普通人不小心误入，那真的是十死无生。
顾渊当初误入妖域，还能够活着出来，完全是托了徐青枝的福，否则，他必然会迷失在妖域中，最后化作妖域的养料。
回过头看看，仿佛一切都是天意。
顾渊下车后，从王宁浩手中接过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
“我们肥城的妖域，面积并不算很大，而且存在很久了，蔓延的速度比较缓慢，再加上周围荒芜，又有人看守，这么多年来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卢茗在顾渊的身边介绍起来，语气中还有几分骄傲。
这种骄傲完全可以理解，大夏国不知道多少地方存在妖域，而肥城的妖域，绝对算是处理的比较好。
“卢队长，咱们关于这个妖域，大概了解多少啊？”顾渊询问道。
“嗯……这个还真不清楚，因为这里比较荒僻，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而且，镇妖司内部的资料也没有说折损在这里的妖物到底是什么级别。”卢茗说道，“但是，镇妖司对这个妖域的评测等级，并不是很高。”
“嗯？这是为什么？”顾渊疑惑道。
“主要还是因为，这一处妖域并没有对肥城造成太严重的危害。”卢茗笑着说道，“这就是镇妖司的评判标准。”
第七百五十八章 我是一朵花？
听了卢茗的回答后，顾渊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提出的问题多么愚蠢。
不过从这一点来看，肥城的妖域应该不是很复杂，想必其中的妖魂实力也不算太强。
不然的话，这妖域的蔓延速度也不会这么慢。
面对妖域，顾渊心中愈发放松。
相比较于之前在凰山看到的妖域，这肥城的妖域，还是非常显眼的。
在这半山腰处，原本该是一片恍惚，可此刻，呈现在顾渊面前的，却是一片花海。
颜色鲜艳的野花在凛冬中肆意招展，迎风而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香味，是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生机。
“这里的风景倒是不错啊。”顾渊有些感慨道。
“这也是因为妖域，如果妖域化解了，这一片花海肯定也就没了。”卢茗说道。
顾渊点了点头，他刚迈开脚朝着前面走了两步，却被卢茗轻轻拉了一下手臂。
“不要我们陪着你吗？”
顾渊摆摆手。
“还是我自己进去吧，毕竟这也是对我自身的历练。”
主要还是卢茗他们就算跟着顾渊一起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这样的话，就算是事实，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
那不是妥妥的瞧不起人吗？
听着顾渊都这么说了，卢茗等人便也没有强求，只是目送着朝着顾渊朝着花海走去。
越靠近花海，空气中的香味就愈发浓烈。
这种花香非常温和，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甜的。
而当他的脚慢慢踩进花海中的时候，刹那间，一道道流光犹如夜晚的萤火虫飞到空中，仔细去瞧，才会看见那是一朵朵颜色各异的小片花瓣。
红色，白色，黄色，紫色……
仿佛要填满整个天空。
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力，让卢茗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漫天飞舞的花瓣，随着风摇摆着，而等到那些花瓣慢慢消失的时候，顾渊也消失在他们眼前。
眼前的一片花海，此刻也恢复平静，风儿轻轻吹，野花轻轻摇，谁也想不到刚才在这一片寂静之地发生了些什么。
“嘶……这是进入妖域了吗？”王宁浩瞠目结舌，毕竟，在此之前，他们也没有进入过妖域，并不知道在进入妖域的刹那，会发生什么样的异象。
“是吧。”卢茗点点头，眉头紧蹙，只能期盼着顾渊进入妖域后能够一切顺利。
……
漫天飞舞的花瓣仿佛已经遮天蔽日，又落英缤纷。
周围的空气有些潮湿，当花瓣散去的时候，便是蒙蒙水雾。
顾渊慢慢悠悠迈开脚步，朝着前面走了两步。
面前，依旧是一片花海。
而这一片花海，比起在外面看到的还要壮观许多，抬眼望去，不着边际。
可当他步入花海中的时候，却突然变了脸色，只觉得身体一沉，他低下头，才发现这一片花海的下面竟然是一片沼泽。
顾渊想也没想，赶紧运转体内元炁，想要赶紧脱离沼泽，就在他挣扎着腾跃而起的时候，沼泽中又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脚踝。
腾跃到空中的顾渊甚至无从借力，也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那只抓住脚踝的手臂没有皮肉，只有森森白骨，力气却大的吓人，眨眼间，顾渊的身体便完全没入沼泽中。
仿佛天旋地转。
他疯狂运转着体内的元炁，却感觉身体已经被彻底束缚，就算是遁地术，在这里也无法发挥作用。
强烈的窒息感，让顾渊的意识开始昏沉，就像是坠入沼泽中的一块大石头，动弹不得，却越陷越深。
天昏地暗。
他的眼前不停有光影闪烁。
突然。
顾渊听见了一阵滋滋的声音，像是老式的收音机在信号不好的时候发出的杂音。
紧接着，那种对身躯的压迫感又消散了，仿佛一块紧紧压着身体的大石头被搬开，而他又闻到了那股莫名的花香。
……
也不知过了多久。
顾渊已经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掌控。
顾渊知道，自己这是又进入剧情了。
也幸好，自己的意识现在还是非常清晰的。
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可这种情况，顾渊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显然。
这一次的妖域，是希望顾渊作为一个看客，感受着妖域中发生的一切。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轻轻摇晃着。
而四周，是一朵朵娇艳的花。
现在的自己，好像是身处在一片“花海”中。
花……
又是花。
妖域之外的世界，妖域内的世界，到处都是色彩缤纷的花朵。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却能看见，自己现在是身处在一个小院子里，一切都是那么高大，红色的砖瓦房，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在那高大的砖瓦房的门上、窗户上，还有已经淡去了颜色的“囍”字，摇摇欲坠，似乎来一阵风就会吹开，可又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般，紧紧贴合着深绿色的玻璃和墙壁。
对开的大门，锈迹斑斑，似乎已经存在许多年了。
一串悦耳的铃铛声从外面传来，越来越近。
“玉琴，我回来了！”
是一个带着深绿色解放帽的男人，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工作服，踩着一辆黑色的二八大杠，在二八大杠的后面，还挂着一个包。
那个男人的身材，同样是过分的高大，顾渊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巨人。
而听到动静后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女人，同样身形高大，穿着一件碎花裙，扎着两根又粗又长的麻花辫，小脸红扑扑的，腰间还系着白色的围裙，手上沾着些许面粉。
突然。
顾渊反应过来了。
狗屁的他们高大。
自己又不是来到巨人国了。
他又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自己好像是……
花团中的一朵花？
顾渊深吸了口气，感到匪夷所思。
进入妖域，借助“局中人”的视角，对顾渊而言已经不是一件新鲜事，可这当一朵花，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啊！
别说。
还挺奇特。
那个麻花辫女人，一脸笑意地出来迎接，看着男人将自行车放好，又接过对方手中的包。
“今天晚上吃什么啊？”男人摘下帽子，拍了拍头发，笑容看上去十分敦厚。
这一男一女，看着年纪都不大，从窗户上贴着的喜字也看，估摸着结婚也就这一两年。
“我刚和了点面，晚上爸妈都来，咱们一起，包饺砸！”
听着女人的声音，顾渊以为自己不小心打开了电视机收看春晚了……
“得嘞！那感情好，我这两天就想吃饺子！”男人哈哈笑着，一把将女人抱了起来，引得女人一阵惊呼。
“快放下！等会来人了……”
“自家院子里，怕啥啊！”
“哎呀，我手脏……”
顾渊望着他们，还挺生气的，也就是自己动弹不得，更没办法说话，不然高低得整两句。
不过，就现在来看。
这对小夫妻似乎还挺恩爱的。
第七百五十九章 进入角色
顾渊已经慢慢带入了角色。
作为一朵花，他什么都做不了，白天的时候，感觉院子里还算热闹，但是等到了晚上，就会觉得无聊和孤独了。
最让他讨厌的是，总有一些虫子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时不时还会对着自己来一口。
哦对了。
前天晚上，还有一只大蛤蟆，突然跳到自己身上，把他恶心的不要不要的。
几天时间下来，顾渊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
正如他之前所猜测的那样，这就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他们原本就是同学，这才结婚不久，女的在家里操持家务，男的则是在离家不算太远的暖瓶厂上班。
而女人，是个爱花的人，年纪也不大，她刚嫁进来，就想在院子里种一些花，她的男人当然不会有意见，立刻垒起了一个花坛，又拉来一些土。
女人每天除了在家里做家务，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就是来到花坛里，给这些花松松土，施施肥，浇浇水。
这样的生活很平静，也很幸福，最起码对女人而言是这样的。
其实，她是个不爱说话的人，顾渊能看得出来。
家里来了亲戚，或者是公婆过来串门，亦或者是男人带了三俩朋友回家吃饭，她只是脸上带着笑容，认认真真炒着菜，给自家男人撑起面子。
也许放在现在，很多人会抨击，说这样的女人没有自己的价值，或者来几个女拳给她打上“媚男”“依附”的标签。
但是她是不在意的，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她有许许多多体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方式。
比如，坐一桌丰盛的饭菜，听着别人饭桌上的称赞，还有自己丈夫自豪的表情。
再比如，修剪花枝，看着花坛上百花争艳，又有亲朋好友过来取经——也只有这个时候，女人才会滔滔不绝讲起自己养花的心得，那双眼睛里满是骄傲。
当女人给他修剪花枝时，松土时，施肥时，顾渊都会觉得，这个女人格外可爱。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花开，花谢。
有的时候，顾渊甚至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就是一朵花。
不久。
女人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
那一天，男人很高兴，家里来了许多人，有他们的爸妈，兄弟，姐妹……
整个屋子，灯火通明，热闹了好久好久。
明明只是一朵花，可顾渊心里竟然还挺高兴的。
特别是，看着女人的肚子一点点打起来。
让顾渊感到头疼的是，就算已经怀有身孕，女人似乎也没改变之前的生活方式。
依旧会拿着剪刀小锄头，认认真真修剪着花枝松土。
看着她挺着腰走路的样子，顾渊是真的害怕。
好在这时候，男人回来了。
“哎哟，快放下！我的姑奶奶，我不是说了吗？以后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男人赶紧跳到花坛上，女人却吓了一跳。
“别动！”
男人顿时僵住了身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媳妇。
“你下去……你赶紧下去。”女人一脸紧张道。
男人挠挠头，从花坛上跳下来，女人这才松了口气。
“你说说你啊，能不能小心点？都要当爹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差点把我的花都踩死了。”女人翻了个白眼，“就你这样，还说帮我照顾花花草草呢？我可信不过你。”
男人哭丧着脸道：“那也不能你来啊，你看看你肚子都多大了，还天天爬上爬下的，这要是不小心摔下来……”
“就这么点高，我还能摔下来呢？”女人没好气道，“再说了，这花坛也就到小腿，就算摔下来也没啥啊。”
“以前是没啥，可你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男人只能哄着来。
别说女人现在已经怀孕了，就算没怀孕，他也不敢和自己媳妇唱反调啊。
小心翼翼搀扶着女人坐下，男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吧，以后让我妈来，专门帮你收拾这些花花草草，怎么样？”男人问道。
“还是算了，妈平时也挺忙的，再说了，这些花花草草，还是我自己来比较放心。”女人轻挽青丝，笑着说道。
看着女人这么坚持，男人也只能摇摇头，不说些什么了。
毕竟现在女人可是孕妇，怎么能让她不开心呢？
当然，男人对于女人一直都很有耐心，向来如此。
又过了两个月的时间。
那是一个夜晚。
男人的爸妈披着衣服，急匆匆来了。
他们手里拎着手电筒，招来一辆板车，着急忙慌将女人给拉走了。
顾渊当然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离开后，顾渊就一直盯着门口。
大概过了两天的时间，他们才回来。
和离开时候不同的是，这一次，幸福的小夫妻，变成了一家三口。
那是一个男孩，顾渊当然看不出来，但是他会听，他听那些人都在恭喜男人和女人，说他们福气好，第一胎就是个大胖小子。
男人和女人相视一笑。
其实，他们根本不在意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即便是现在这个年代，他们也觉得，男孩女孩都一样，毕竟都是自己的孩子。
即便是坐月子，女人也指挥着男人给花浇水施肥。
“等咱们家亮亮长大了，这些活干脆就交给他干！”男人一边浇花一边说道。
“妈肯定不乐意，她之前就老说，男孩喜欢花，长大了娘娘腔。”女人笑着说。
男人却不以为然：“咱儿子喜欢的不是花，是出现在生活中的美好。”
女人噗嗤笑出声：“这话是跟谁学的啊？”
男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己想的。”
他望着抱着孩子的女人，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说，他小的时候想过长大以后，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想法也是一变再变。
可现在，他知道了。
这就是他生活中的美好。
慢慢的。
那个叫亮亮的孩子，一点点长大了。
顾渊每天都会看着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步履蹒跚的他，好像下一秒就会摔跤，顾渊的心也悬着，特别担心他会摔倒。
而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天下午，亮亮从屋子里跑出来，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被不小心绊了一下，“噗通”摔在地上，接着就是嗷嗷大哭。
顾渊看着一阵心疼，他很想将那个虎头虎脑的臭小子扶起来，但是他做不到。
随后，女人出来了，她一开始有些担心，但是当确定亮亮并没有什么大碍后，便露出了笑容。
“摔跤摔跤，再长高高。”
孩子嘛，学走路的时候哪有不摔跤的呢？
慢慢的，亮亮也长大了，他走路越来越稳，个子越来越高，当女人在花坛上松土的时候，他也拿着一个小铲子帮倒忙，好几次都差点将顾渊的花枝给铲断，可他一点都不生气。
他以为，这样的幸福安稳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那一天，男人下班的时候，捧回来一个还挂着一层土的盒子。
第七百六十章 好东西
男人捧着那个盒子回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笑意，甚至还有些激动。
女人拉着亮亮，看着他，疑惑道：“这个是什么啊？”
“嘿嘿，好东西。”
“嗯？”
“我这两天，不是帮着老刘家盖房子嘛！这是我挖出来的！”
“咦？”女人变了脸色，皱眉道，“这是老刘家的东西，你怎么往回拿呢？”
“不是不是，那原本就是一块荒地，不能算是他们家的。”男人解释道。
“那你也应该和老刘说一声的。”女人板着脸道。
男人挠挠头，小声说：“我怀疑这个就是古董，我要是真的跟老刘说了，他指定不能让我拿走了。”
女人这一次的态度却很坚决。
“你这是帮着老刘家盖房子，人家也是给你钱的，就算挖出来东西，也该和人家说一声，要是他们要，你也得给你的，可不能贪心。”女人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亮亮的后脑勺，“不义之财，咱们可不能要。”
男人有些哭笑不得。
“也没这么严重吧……要不，咱们先打开看看是啥？”
女人望着他，抿了抿嘴：“看看行，可要真是什么古董，得给人家还回去的。”
“那成，要真是什么值钱玩意，我就跟老刘家说一声，要是能卖点钱，两家一起分，也算都不吃亏。”男人笑呵呵道。
男人坐在院子里，将那个盒子放在小方桌上，也不知道从哪找来个小刷子，小心翼翼地刷掉了上面那层土。
之前挖出这个盒子的时候，他怕被人瞧见，就赶紧弯着腰藏衣服里往家里跑了。
所以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个箱子里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男人将盒子翻来覆去，却不知道该如何打开。
此刻，顾渊就在花坛上看着那个盒子。
那个盒子的表面是凹凸不平的，看上去，是用阳刻的手法留下了一些如同符文一般的图案。
不知道为什么，当男人将盒子抱进院子里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而现在，那个盒子给顾渊的感觉就是……
很危险！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可能就是一种直觉，如果他会说话的话，一定会冲着男人大喊。
“不要打开那个盒子！赶紧把它丢掉！”
让人难过的是，顾渊只是一朵花。
他没办法发出任何动静。
终于，男人的耐心慢慢被消磨殆尽。
他找来工具，沿着盒子的缝隙，慢慢将其敲开。
而当盒子被撬开的那一刻，顾渊猛然发现，盒子里出现了一团黑雾，黑雾中，凝聚着一张狰狞恐怖的鬼脸。
男人下意识深吸了口气，那一团黑雾便顺着他微动的鼻翼被吸入体内。
此时此刻，顾渊分明看见，男人的身后，突然多了一道影子，而旋即，那道影子又和他原先的影子慢慢融合。
可男人和女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特别是男人，只是有些失落。
“什么嘛，里面竟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男人随手又将木盒给关上了。
女人揶揄道：“也就你，抱着个空盒子回来当个宝。”
“嘿……还真是奇怪了。”男人有些疑惑道，“我抱着它回来的时候，感觉沉甸甸的，还想着里面会不会有金条呢。”
“你啊，就是财迷心窍了，行了，赶紧洗手准备吃饭吧。”
“好嘞！”男人随手将木盒放到一旁，浑然不去在意了。
顾渊望着男人，很是不安。
他确定自己刚才绝对没有看错，特别是那张狰狞的鬼脸，只要看一眼，都会感到一丝冷意。
可偏偏现在什么都没发生。
越是这样，顾渊心中就越是不安。
可接下来的两天，似乎还是无事发生。
看似风平浪静。
但是，当顾渊看到男人的时候，总觉得对方身上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却又不确定，到底是哪里变了。
又过了几日，顾渊渐渐发现，男人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以前，男人回来的时候，天还大亮着，后来，是傍晚时候才回来，现在，更是等到天黑了才会回来。
女人每天做好了饭，就会拉着亮亮，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顾渊只是一朵花，可当他看到女人脸上担心的神色时，心中还是期待着男人能够早点回来。
听见二八大杠那熟悉的铃铛声时，他才会松一口气。
“最近活很多吗？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女人皱着眉头问道。
男人停好了自行车，笑了一声，眼神却心虚的闪躲。
“没办法啊，现在厂里也不是铁饭碗了，最近厂里效益也不好，不少人都下岗了，我就想着多干点活。”
女人并没有多想，只是嘱咐男人赶紧洗手吃饭。
饭桌上，她又说道：“你也不要太担心，我看老刘家儿子儿媳妇，下岗不也挺好的吗？你偶尔去做做瓦匠活，攒点钱，咱们也和老刘家一样，做点小生意。”
男人只是点点头，态度有些敷衍。
女人望着他，眼神中满是忧虑。
只是，此时此刻，顾渊也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第二天。
男人还是早早出门，女人在家里忙碌了一上午，先是打扫卫生，然后洗衣服，就在她给花浇水的时候，门口来了个中年妇女。
“桂花嫂，你怎么来了！”女人看到那位中年妇女，赶忙从花坛上下来，脸上带着笑容。
桂花嫂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往里走，嘴里啧啧两声，道：“玉琴，你这花养的可真好，上次从你这移走的花都蔫吧了，赶明儿你去帮我看看啊。”
女人本来就是热心肠，再加上又是花的事情，她一口就答应下来。
毕竟，这可是她的专业领域。
可接着，她又蹙起眉头。
“桂花嫂，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
桂花嫂朝着屋子里张望了眼，小声说：“你家那口子，又出去了？”
“是啊，这点，肯定得去上班。”女人觉得奇怪，“怎么了？”
“我可听说了，你家男人现在天天下班，就去老棉花厂那边，和王麻子他们一起赌钱推牌九，你没劝劝吗？”桂花嫂询问道。
这一刹那，女人的脸色骤然变了。
“赌钱？这……这不能啊，他又不喜欢玩钱，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和自家亲戚打打牌，怎么能呢……”
桂花嫂点点头：“那就可能是我听岔了，行了，你先忙着，我走了啊。”
送走了桂花嫂，女人如提线木偶般回到院子里坐下，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第七百六十一章 躯壳
顾渊看着女人，发现她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晚上，等男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他的身上，还沾着酒气，等回到家里后，看到女人还坐在院子里，脸色变了变，酒醒了一大半。
“玉琴，怎么还没睡啊？”
女人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有些陌生。
“你去哪了。”
“这叫什么话，我还能去哪啊？加班呗……”
“你去耍钱了，是吧？”
男人脸色一沉，表现得有些愤怒。
“你听谁胡说八道呢？我什么时候喜欢耍钱了？咱俩可是两口子，我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看着怒不可遏的男人，女人却苦涩一笑。
原本，她也有些不敢置信。
再说了，那些中年妇女的嘴，可是能说死人的，她怎么可能听风就是雨呢？
可现在，男人的反应，反而坐实了她心中的怀疑。
当一个人面对怀疑表现出无比愤怒的时候，其实，更有可能是一种色厉内荏。
如果桂花嫂说的都是假话，当她这么询问的时候，男人的反应不该是愤怒，而是疑惑。
耍钱？为什么这么说？莫名其妙的啊。
可他不是。
他在发火。
“你也说了，我们是两口子，其实，你是什么性格我比谁都了解。”女人的手放在膝盖上，表情冷漠道，“你和王麻子他们，在一起耍多久了？”
面对这样的询问，男人变得愈发烦躁。
“行了，你别听风就是雨的，我没去，时候不早了，我去睡觉了。”
说完这话，男人就转身走进屋子里。
女人依旧坐在院子里，身上蒙了一层露水，她坐了很久很久。
顾渊看着她此时的模样，顿时一阵难过，他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轻轻摇动着自己的枝叶，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吸引女人的主意。
他想告诉她，还有我陪着你。
可女人双目失神，仿佛被抽掉了灵魂。
第二天一大早，男人就出门了，顾渊看着他疾步匆匆，时不时还回头张望着。
原本那个敦厚的男人，不知怎么的，现在看着突然就有些獐头鼠目了。
等到女人起来的时候，似乎察觉到什么，顿时大惊失色，在家中翻箱倒柜，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等到晚上男人回来，女人赶紧扑上去。
“你是不是拿家里的存折了？！”
男人望着她，眼神中不再有往日的炽热，反倒是一脸的不耐烦，抬手便将女人甩到了一边。
“是我拿的，怎么了？”
“你……”女人一听这话，差点没昏过去，她回过神来后，赶紧冲上去，一把拽住男人胳膊，“存折呢？你取了多少钱？”
“行了！你能不能别烦我？那些钱本来就是老子挣的，老子取出来花了怎么了？”男人恶狠狠道，“我饿了，去给我做饭！”
女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放在以前，男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她甚至怀疑，面前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丈夫。
“你……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去给我做饭！老子天天累死累活的，还要被你问东问西，烦不烦啊？”男人语气强硬道。
花坛里的顾渊，望着他。
他看着地上，男人的影子，像是个扭曲的……
鬼脸。
他知道，自己当初的感觉没有错。
男人已经变了，只是这是一种慢慢的转变，像是一种蚕食。
女人又坐在院子里，抹着眼泪，压抑着哭声。
在她的脸上，顾渊看到了绝望。
变成一朵花的顾渊，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思想。
他只是能感受到女人难过的情绪。
仅此而已。
慢慢的。
男人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有的时候，甚至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能看见他回来。
而女人，一直等着男人回家，她就坐在院子里等着，第二天就发了烧。
当她躺在床上发着烧的时候，男人还火气冲冲地大呼小叫。
“装什么装！你不就是给我甩脸色吗？给我起来！老子都饿死了！”
女人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披着一件衣服，一边咳嗽着，一边在厨房里忙碌。
顾渊看着她，总担心她会突然晕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爆发了不少次争吵。
男人的爸妈，亲戚，还有女人的爸妈，都来到家里，对着男人一阵口诛笔伐。
顾渊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稍作安定。
他以为，接下来男人一定会痛定思痛，改变现状。
可事实是，男人每次都会哭的稀里哗啦，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改正，再去耍钱，就将手给剁下来。
可等到第二天，还是如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过，男人依旧早出晚归。
直到一个星期后，厂里的领导找上门来，告诉女人，其实男人已经很多天没有去上班了。
这个消息对于女人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等到厂里的领导离开后，女人便带着孩子一起出了门。
顾渊没办法跟着，但是他猜测，这肯定是去找男人了。
等了很久很久。
最终还是女人带着孩子回来了。
顾渊并没有看到男人。
他一开始以为，是女人根本没有找到人，白跑了一趟，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女人原本也不算多么白皙的脸上，此刻却多了一个巴掌印，非常显眼，左半边脸，甚至都有些肿。
顾渊有些不可思议。
男人是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
他急匆匆进了院子里，却什么话都没说，女人刚走到跟前，却被他推开。
“滚开！”
看着他冲进屋子里，等到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那台黑白电视机。
“你要干什么！”女人大惊失色，她想要上前拦住，男人一抬胳膊，先将她掀到了地上。
等男人走到院子的大门口，又停下来看着女人。
这一刻，女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光彩。
可能她是以为，自家男人终于迷途知返，心中有了亏欠。
可回应她的，却是男人冰冷的话语。
“你给老子听着啊，你再去找老子，老子就不是给你一巴掌那么简单了！妈的，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说完，他抱着电视机扬长而去。
女人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将吓得哇哇哭的亮亮抱在怀里，无声地落泪。
顾渊慢慢意识到。
往日幸福的生活，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但是，他并不埋怨那个男人，他能感觉到，男人正在被一点点吃掉，现在的他，剩下的只有那一副躯壳。
第七百六十二章 坍塌
男人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少到顾渊都能数得过来。
慢慢的，女人也没有继续坐在院子里等了，也许是因为心中觉得等不到了，又也许，是觉得不值得等了。
生活还在继续。
女人带着亮亮一起，在家里做一些手工活，其实就是糊火柴盒，毕竟生活还得维系下去。
而亮亮的确很听话，他会帮着妈妈一起浇花，当妈妈工作的时候，他不会捣乱，甚至还会帮忙拿东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一切，都被顾渊看在眼里。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男人带回来那个木盒，这个家庭会一直幸福下去。
只是现在一切都被毁了。
以前，顾渊和女人一样，都盼望着男人能够早点回家。
可慢慢的。
男人只要回家，就是拿走一些值钱的东西变卖。
他更像是闯进家里的抢到，当女人想要阻止的时候，就会挨打。
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顾渊内心都是无比愤怒。
终于，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没了。
“钱呢？家里的钱呢？”男人冲着女人咆哮道。
女人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肩膀微微耸动着，哭都不敢哭出声。
“你天天糊火柴盒，你赚的钱呢？拿给我，都拿给我！妈的，我今天肯定能翻本……”
“没钱了，真的没钱了……”女人抽泣着说道。
男人见硬的不行，又跪在女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忏悔着。
“玉琴，你把钱拿给我，我向你保证，我今天肯定能翻本……我只要把之前输的都赢回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耍钱了！”
这样的话，其实女人已经听了很多遍了。
一开始，她是真的相信的。
或许那个时候，她也知道，赌徒嘴里说出来的话，根本不值得信任，但是她太想将曾经的生活给找回来了。
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一种侥幸心理。
“没钱了，真的没钱了……”面对双眼通红的丈夫，女人只能重复着这句话。
男人听到这样的话，刚才还可怜巴巴的表情顿时变了。
他一巴掌抽在了女人的脸上，又狠狠给了一脚。
“钱给我！把钱给我！”他像是一条得了狂犬病的野狗。
僵持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时间，有不少人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男人大概也待不住了，赶紧转身跑了出去。“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
他冲出人群。
院门口的人，都一脸同情看着院子里的女人和孩子。
随后，又有桂花嫂为首的一群人走进院子里，将女人扶起来，一个个嘴里骂着男人，又安慰着女人。
就算她们看不过眼，也没办法做些什么。
女人送走了这些人，关上大门，才发生大哭，亮亮不知所措地站在那，手里还拿着刚才被男人摔坏的拨浪鼓，轻轻拍了拍女人的后背，用稚嫩的声音说着。
“妈妈……不哭，不哭……有糖吃……”
终于。
女人站起身，开始收拾着家里的狼藉。
收拾好一切后，她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满是挣扎，仿佛是打算做出什么决定。
第二天。
男人又回来了。
这是在晚上，大概八九点钟的样子。
男人看上去鼻青脸肿的，似乎是被人打了一顿。
当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顾渊心里还挺高兴，觉得这家伙可算是遭报应了。
只是这一次并不单单只有男人一个人回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丧男人。
走在中间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红红绿绿的花衬衫，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金项链，手腕上是一块金手表。
只是他的模样看上去有些丑陋，说话的时候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一脸的麻子。
另外两个男人，看着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其中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
在屋子门口，男人似乎不愿意进去，麻子却狠狠推了他一把。
男人直接摔了进去。
而此刻，女人听到动静，赶紧出来，看到他们，顿时脸色大变。
“王麻子，你们要干什么！”
那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男人，伸出手将他拎起来，对着女人说道：“你家男人欠了我们一万块钱。”
听到这话，女人满脸惊恐。
现在这个年代，一万块钱，对他们而言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就算是家里这几间瓦房，当初盖起来的时候也就花了三千。
更何况，现在他们家里还是这么个情况。
别说一万了，就算是一百，家里也是没有的，而能变卖的东西，之前早就被男人变卖光了，她之前还在想，要是继续发展下去，男人怕是要将家里的瓦片都给卖了。
“你……你竟然欠了这么多？！”女人的身体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还是愤怒。
男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渊不知道，在这一刻，男人心中是否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
突然，王麻子身后的两个男人不顾女人的阻拦，走进屋子里。
“你们要干什么！”女人脸色大变。
很快，那两个男人从屋子里出来了，怀里抱着亮亮。
女人瞬间疯了，冲上去想要将自己的孩子给抢回来，却被男人紧紧拉住。
王麻子咧着嘴笑着，说道：“你家男人，已经把孩子卖了，这也算是抵了账。”
“卖……卖儿子？”女人顿时撕心裂肺起来，“你疯了！你现在连儿子都要卖掉？你们……你们这是犯罪！你们给我滚，给我滚！”
她挣脱开男人的束缚，冲进厨房里，对她而言，什么都可以失去，但是，亮亮绝对不行！
她疯了一般红了眼，想要拿起菜刀和这些人拼命，等冲进厨房之后，她突然发现。
原来，家里的菜刀都被男人被变卖了。
她开始大喊大叫，希望能被人听见，能有人出来帮帮自己。
隔壁院子的灯亮了，但是很快又黑了。
顾渊的心中也是一阵绝望。
原来。
安慰可以，真帮忙，不行。
毕竟，前者是动动嘴皮子，多了解一些还可以成为接下来几天的谈资。
但是，帮忙的话，就可能被卷入麻烦，自己也不得安宁。
女人扑上来，想要救下自己的孩子，亮亮也在嚎啕大哭，哭声震天响。
王麻子看着女人，摸了摸下巴，眼神中流露着精光。
突然，他将男人拉到一边，嘀咕着什么。
男人有些吃惊，他回过头看着在地上哭泣的女人，咬咬牙，点点头答应下来。
“说好了啊，一千！”
王麻子哈哈大笑起来，他突然朝着女人冲去，将她拽进了屋子里。
屋内，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嚎，和王麻子的大笑，男人坐在院子里，低着头，屋内的光照出他的影子，却只有一张狰狞的鬼脸。
第七百六十三章 再好不过
顾渊的内心无比清楚，屋子里正在发生什么。
可他只是一朵花，他依旧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拼了命，也只能晃动自己的枝叶。
他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将自己心中的担忧，寄于晚风去。
等了许久。
王麻子推开门，走了出来，他将那间花衬衫拎在手上，脸上满是回味。
男人就像是闻到屎的狗，赶紧扑上去。
“麻子哥，刚才说好的……”
王麻子看了他一眼，掏出钱，塞到男人手里，临走了，还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你老婆……真润。”
男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嘴角微微抽搐着。
等到王麻子走了，女人也哭嚎着冲出来，衣服凌乱，她求着男人，将亮亮给带回来。
“你把儿子还给我，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我求你，我求求你……”
她抱住男人的脚，却被踢到了一边。
“不就是个孩子吗？多大点事，以后再生一个不就完了！”男人不耐烦道，“早知道孩子这么挣钱，就该多生几个了……”
说完，他看了眼女人，不耐烦道：“别来碰我，你脏不脏啊？恶心，呸！”
说完，男人一口浓痰，吐到了女人的身上。
然后扬长而去。
女人瘫坐在地上，在这种巨大的痛苦和刺激下，她的目光有些呆滞，表情也有些麻木了。
许久，她重新回到屋子里，却再也没有出来过。
一直等到两天后。
男人终于回来。
他推开门，发出了一声尖叫。
顾渊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过了许久，男人出来，关上院子的门，然后从里面，将女人拖了出来。
她的身体已经僵硬，脖子上还有一道勒痕。
她穿着结婚时那件碎花裙，将麻花辫又扎了起来。
可是她没有呼吸了，她也没有那甜美的笑容。
男人站在院子里，四下张望着。
许久，他的目光有了着落点。
他拿着铁锹，锄头，在花坛上刨出一个坑，将女人扔了进来，掩埋。
顾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担心，村里人都觉得女人是他逼死的。
而在花坛上，顾渊依旧存在。
他的心中，突然多了一些安定。
也许……
我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保护着她了。
男人丢下铁锹，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好久好久，接着，趁着夜色，离开家中。
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在这个过程中，顾渊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感知到了土壤中的温暖。
这种感觉。
非常奇妙。
顾渊认真体会着，慢慢的，他发现，自己似乎正在发生某种……
改变。
他感受到那股温暖，由下而上，充斥着自己的身体，这种温暖就像是春天的阳光，赶走了冬日的严寒，他可以在这种状态下，肆意的生长，开出最美妙的花。
逐渐的。
顾渊陷入了昏睡。
黑暗中，他散发出炽热的光，不过转瞬即逝，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渊再次醒来。
他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生长出了躯干，还有白皙的四肢。
周围的环境，似乎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他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那个男人，然后……
杀死他。
终于，有那么一天，他找到了那个男人，可奇怪的是，他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他变得高大，却过度瘦弱，五官，体型，和男人都不相同。
算算时间的话，好像也该是这样的。
如果男人还活着，也已经不再年轻了。
可当顾渊看见他的那一刻，心中就确定。
就是他。
他的影子里，藏着一张狰狞的鬼脸，那身上的味道，顾渊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要。
杀死这个男人。
……
顾渊抬起头，天空中飘落着花瓣，色彩斑斓，浮翠流丹。
突然。
顾渊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瞬间颠倒，紧接着，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牵引力，将他从沼泽中扯了出来。
衣服上还有腥臭的味道，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难受，而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面前还是斑斓的花海。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
顾渊面前的花海，在这一片迷雾中发出了斑斑点点的光芒，所彩色的星光，肆意点缀着夜空。
一阵风吹过，像是吹散了周围的迷雾，那些光电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般，被牵引着，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一道幻象。
在幻象中，顾渊看见的是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她悬浮组半空，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球，上下轻微沉浮着。
她穿着好看的长裙，裙摆的颜色有些过分的花哨，身后还有一对半透明如蝉翼般的翅膀。
如果是小时候的顾渊，看到这样的形象一定会兴高采烈。
花仙子啊！
可顾渊知道，面前的女人，是个妖物。
也就是，之前他所代入视角。
那朵花。
此时此刻，顾渊望着花妖，眼神中并没有畏惧和战意，反而，满脸的崇敬。
从花妖的视角，他将每一个细节都看的很清楚。
事实上，花妖之所以在这里形成妖域，并不是她被斩杀在此。
顾渊沉吟片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个东西，是什么呢？我是说……那个盒子里被放出来的东西。”
花妖望着他，声音听上去非常轻柔、空灵。
“魔种。”
顾渊神情凛然。
其实之前沉浸在那段往事中的时候，顾渊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始终没办法确定。
“那个魔种，会欢迎人心中的贪欲，并且，不停壮大，而这种贪欲，也会成为它的养料。”花妖继续说道。
“所以当初，你追赶它来到这里，最后将它镇压在这，是吗？”
花妖点了点头：“我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它，所以只能使用这样的方式，就像，沼泽中盛开的花朵。”
顾渊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妖域扩散的速度很慢，事实上，也是花妖和妖域中镇压的魔种相互制衡。
虽然妖域的形成是因为花妖，但是魔种却生长在妖域中。
就像先前，他被沼泽吞噬，但是，又是花妖将他拽了出来。
而且。
花妖虽然是个妖物，可是化作妖物的方式却非常特殊。
而且，成为妖物之后，她也没有肆意妄为，解决魔种，是她最大的执念。
甚至为了解决魔物，她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付诸一切将其镇压。
“交给我吧。”顾渊往前走了一步，轻声说道，“魔种……我来处理，但是你，也得跟它一起走了。”
“如果可以……再好不过。”花妖轻笑着说道。
（生活中不会存在魔种，可对普通人而言，沉迷赌博同样是打开魔盒，而当魔盒一旦打开，自己也不再是自己，远离赌博，珍爱生活。）
第七百六十四章 花仙子
花妖的回答，并没有让顾渊感到意外。
花妖存在的唯一执念，就是要解决魔物。
如果魔物没了，她觉得，自己也不该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形成妖域，并且一直存在于妖域中。
这样的生活从来都不是花妖想要的。
如果可以的话，离开这个地方，对她而言还是一种解脱。
事实上，她存在这么多年，也一直都在等待，希望有一天，能够有人出现，将魔物彻底解决。
只要魔种还存在，那什么样的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当初发生的事情，便是她这一生最痛苦的回忆，她只希望，能够彻底将魔种解决，不会再有别人如当初玉琴一家那般。
这就是她存在的使命。
虽然，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要求过什么，可花妖的一声，都被这强大的执念所贯穿。
只不过，她有些怀疑面前的顾渊。
虽然，她看的出来，顾渊并不是普通人，也觉得对方既然敢走进妖域，那肯定是有能力的。
可问题是。
这里镇压的，可是魔种啊！
就算顾渊是个武者或者超凡，又能如何呢？
解决掉魔种吗？
她化作妖物之后，也生活了一段时间，对于这个世界，还是有些基本认知的。
她并不觉得，人族就有解决魔种的能力。
可顾渊此刻脸上的自信，却感染了她。
“麻烦你，将魔种放出来吧。”
花妖沉默片刻，道：“你真的能够解决魔种吗？”
“我可以。”顾渊斩钉截铁道。
什么妖物。
什么魔族。
献祭之门一开，全部摆平。
顾渊之前也是有过经验的，否则现在也不敢这么笃定。
话说回来，他也挺佩服花妖的。
花妖化作妖物后，并没有潜心修炼，仿佛在化妖的那一刻，她就有了A级的实力。
还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不过，从花妖的视角来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等从妖域离开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李思明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花妖沉默许久，还是点点头，决定让顾渊尝试一番。
毕竟这里还在妖域中。就算顾渊真的没有解决魔种的能力，她也可以重新将其镇压。
反正镇压这么多年了，花妖早就已经有了丰富经验。
当花妖答应后，顾渊就看见，原本生长在沼泽中的花海，那些花瓣突然飞向天空。
而下面的沼泽，就像是烧开的热水一般快速沸腾起来。
一道黑影，从沼泽中挣扎而出。
魔种本身就已经没有太强战斗力，顾渊丝毫不惧，他深吸了口气，召唤出献祭之门。
当金色的门出现的那一刹，花妖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呆呆地看着顾渊。
从献祭之门中，她能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深不可测，犹如……
凝视深渊！
她的身体，甚至有些瑟瑟发抖。
金色的手臂，从献祭之门中伸了出来，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那道魔种所化的黑影。
黑影开始扭曲，发出尖锐的惨叫，腾腾黑雾被撕裂出来，旋即，手臂骤然发力，将黑影给扯入了献祭之门中。
一切都是那么丝滑。
如果是个魔物的话，可能还得大费周折一番。
可现在，这只是一个魔种。
对于献祭之门而言。
解决一个魔种，就像是出门遛弯的时候放一个屁。
根本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
而这主要也得归功于花妖，如果不是她的话，顾渊可能还得大费周折一番。
当顾渊看向花妖的时候，对方脸上惊讶的表情依旧存在。
她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慢慢回过神来。
就在这时，献祭之门中那只手又出现了。
这一次，对准的就是花妖。
以花妖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闪躲，甚至将那只金色的手给逼回去。
然而，花妖并没有这么做。
确定魔种已经被解决后，她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就完成了。
她转过脸，对着顾渊笑了一声。
“谢谢……”
顾渊还没有给予回应，花妖就已经遁入献祭之门中。
甚至……
那只金色的手都没有来得及动手。
看着那扇慢慢关闭的献祭之门，顾渊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其实，他是希望花妖这样的妖物，能够存在这个世界的。毕竟她并不会危害这个世界，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花妖的话，那能够勾引人心中贪欲的魔物，极有可能祸害更多人。
它会让更多本该幸福的家庭，重蹈玉琴与亮亮的覆辙。
就从这一点来看。
顾渊的确有理由对花妖心怀敬意。
她是个妖族。
可顾渊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纯粹的妖族。
她活着或死亡，似乎都只是为了一件事。
突然，顾渊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望着天空，灰蒙蒙的雾终将散去，漫天飘零的花瓣，迎来了本来就该存在的阳光，金灿灿的光洒在花海上，风吹来，像是一架马车，将这里的花香带到了远方。
顾渊后退两步，妖域彻底消散。
……
卢茗等人，在妖域外焦急等待着。
在顾渊出来之前，他们依旧不敢确定，费城的妖域是否真的可以被化解。
“队长，你看！”王宁浩突然激动道。
“我没瞎，看见了！”卢茗没好气道，脸上却露出惊讶神情。
山上的野花，花瓣又一次飘向天空，旋即，便化作斑斑点点，随风飘散。
原本花海盛开的地方，也和周围一般无二，顾渊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仰起头看着天空，却不知道在张望什么。
“妖域……消失了？”卢茗深吸了口气，仔细感知一番后，笃定了心中猜想，赶紧快步走到跟前。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顾渊也停止张望，他转过身看着卢茗等人，脸上露出一丝轻笑。
“顾渊，好样的！”卢茗激动地拍了两下顾渊的胳膊，又一脸关切道，“对了，没受伤吧？这妖域，惊不惊险啊？”
顾渊摇摇头，笑着说道：“里面没有什么危险，因为在我进入之前，就已经有人……哦不，有个花仙子，将一切危险都化解了。”
“花仙子？”卢茗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
“嗯，花仙子。”顾渊扭过头看了眼身后，语气坚定。
第七百六十五章 你见过我？
回去的路上，顾渊对卢茗他们仔细阐述了一番“花仙子”的故事。
听完了顾渊的阐述，一时间，卢茗等人也是感慨颇多。
他们的确没想到，肥城的妖域这么多年没有快速蔓延，竟然是因为花妖只是借助妖域来镇压魔种。
“这么说来，我们还真是该感谢她呢。”王宁浩小声说道，“要不是有她的话，那魔种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的确如此啊！”卢茗点点头，并没有因为王宁浩的言论批评他。
镇妖司对于妖族，一向是比较宽容的。
之前在星城的时候，顾渊就知道，镇妖司还会收编妖族。
赵玲玲作为一个女孩，似乎是个很感性的人，她问顾渊：“花仙子一定很好看吧？”
“嗯，是挺好看的，就和你脑海中能想到的花仙子一样。”
“哇！”赵玲玲一脸的向往，又有些遗憾，“可惜我都没有看到。”
顾渊思量许久，说道：“其实像花妖这样的妖物，一直都是有的，只是很少会有人真正在意他们而已，所以……以后会一直都有机会的。”
赵玲玲愣了愣，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顾渊的意思。
回到茶楼里，李思明还是没有回来。
喝了两壶茶，又出去吃了顿饭，看着外面的夜色，顾渊估摸着李思明今天怕是不会回来了。
就在他准备先回酒店睡觉的时候，小蜀山李家的车停在了外面。
顾渊原本还以为，是李思明回来了，可从车上下来的人中并没有看到李思明的身影，只有一男一女，看着年纪都不大，也就二三十岁。
经过一阵交流，才知道他们竟然是专门过来接顾渊过去的。
当顾渊询问原因时，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并且告知顾渊，这是他们家主的吩咐。
和卢茗确认了那两个人的身份后，顾渊也放心下来，既然真的是小蜀山李家的人，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顾渊跟着他们便离开了茶楼，坐在车上，也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小蜀山山脚下。
李家庄园，就在小蜀山山脚下，风景秀丽，建筑风格颇为古雅，有小桥流水，也有松柏长青，亭台水榭，楼阁高耸。
而这，还只是洞天之外的李家。
肥城李家的壮大，大概能追溯到两三百年前，和其他洞天福地家族或门派相比，肥城李家就显得缺少了些许底蕴。
也正是因为如此，肥城李家在洞天福地中的地位一直不算高。
或许，在其他洞天福地看来，李家甚至不该和他们放在一起比较，只能算是一个……暴发户。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李家缺少根基。
乘坐一叶扁舟，掠过一片人工湖，抵达湖中心时，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出现了一道暗流。
在他们的船下，出现了一道漩涡，顾渊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有些疑惑。
船身开始快速旋转，周围也起了一层水雾，一片朦胧中，那小船沉入水中，顾渊抬起头，便看见水波荡漾。
可奇怪的是，明明已经身在水中的顾渊，却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笼罩，水流被完全隔绝在外，一片黑暗后，光亮出现，顾渊已经进入了洞天福地之中。
顾渊站在床上，环顾四周，周围景色已经发生变化。
原本宽广的湖面，此刻像是一个小池塘，船很快靠岸，但是周围的建筑物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完全就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过这也不是顾渊第一次进入洞天福地，虽然还谈不上习以为常，但是接受能力已经有了显著提升。
“这李家洞天福地的进入方式的确是要特别一些啊。”顾渊口中感慨道。
负责带路的年轻男人，笑起来的时候还挺阳光。
“顾兄见笑了，我们李家的洞天福地，的确是要特殊一些，也是请了大夏国好几十位阵师共同出手，耗费大量资源，花费五十年的时间才布置出来的。”
“五十年？几十位阵师？”顾渊吃惊不已。
那女孩则是对顾渊解释道：“毕竟，洞天福地的进入方式，对我们李家而言，是重中之重，所以，洞天福地的建造也分成了三个阶段，而那些阵师之间，彼此也不知道对方负责的是什么，只有这样，才能够避免泄露信息。”
顾渊恍然大悟，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大夏国的阵师本来就没多少，而这五十年恐怕跨越了两代甚至三代人。
可以想象到，李家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顾渊也不是很能理解，在这洞天福地中，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奇特之处，大概就是一个藏在小蜀山山脚下的阵法空间，只是规模要大一些。
想到这，顾渊也忍不住问道：“李家建造这个洞天福地的目的，是什么呢？”
那一对年轻人，听到顾渊这样的问题，突然面面相觑起来。
意义是什么？
他们好像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们李家是洞天福地，当然是要藏于洞天福地中了……顾兄，难道不该如此吗？”
顾渊有些哭笑不得。
他听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也正是因为听明白了，才会觉得匪夷所思。
李家耗费这么长时间，并且消耗那么多人力物力，建造出来这么一处洞天福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们要成为洞天福地家族，而成为洞天福地家族，就理所应当的该藏于阵法中。
顾渊心中有些感慨。
这大概就是李家缺乏底蕴的一种体现吧。
这个话题，顾渊也没有继续和对方谈论下去。
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自然知道什么话是别人喜欢听的，什么话是别人听见都不舒服的。
而在那两个年轻人的带领下，顾渊终于见到了李思明。
那是在一处水榭中，此刻还摆着演戏，明亮的灯映在湖面里，水纹荡漾时，光仿佛也有了形状。
“哟，你来了啊！”看到顾渊，李思明招了招手，“快过来，吃了没？没吃的话一起吃点，别拘束啊！”
顾渊瞥了眼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表情有些古怪。
你们分明都已经吃饱喝足了好吗？
而坐在李思明身边的，正是顾渊今天早上见到的那个男人，也就是李家家主的亲弟弟，李添寿。
另一边，同样是个中年男人，年纪看着比李添寿要稍微大一些，而且，虽然此时此刻他脸上带着笑容，却眼神却很锐利，气势十足。
再加上他和李添寿眉宇之间相似度极高，身份已经不言而喻，顾渊拱了拱手，做足了姿态。
“见过李家主。”
李添福闻言，微微一怔，有些意外道：“你见过我？”
顾渊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呢？”李添福饶有兴趣道。
“猜的。”顾渊实话实说道，“李家主坐在这，便有人中之龙的大气魄，晚辈望而生畏，敬畏之心压抑不住，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
李添福愣了愣，继而哈哈笑了起来。
“有意思……不愧是思明兄看中的人啊！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李思明摆摆手，露出几分醉态：“添福兄谬赞了，小聪明而已，哈哈！”
看着这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架势，顾渊CPU烧坏了也没想明白，这两人到底谁是兄谁是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