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们不听，我听
向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面对顾渊的质问，李秋水愣了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轻轻揉了揉眉心。
而此刻，许牧大手一挥，立刻带着巩迪等人，将顾渊团团围住。
“李叔，我们一同出手，斩杀此獠！”许牧说道。
李秋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可突然，站在顾渊身后的一个武道学院学生，自以为顾渊后背不长眼睛，果断选择出手！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兴奋的光！
在他看来，此刻背对着他的顾渊，注意力都被李秋水和许牧吸引去了，绝不可能注意到自己这个小趴菜。
“给我去死！”
可此刻，顾渊已经迅速做出反应，他几乎是在转身的同时挥刀而去。
动作连贯，丝滑，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啊！”
一声惨叫，从小趴菜的嗓子眼里嚎了出来，但是在他身上并没有什么骇人的伤，只是脑袋上多了一道红印。
顾渊反手，还是用的刀背，这就导致小趴菜看上去就像是凹凸曼。
李秋水深吸了口气。
他看得非常透彻。
顾渊还是收力了！
否则，以他惊人的膂力，这一刀下去，即便用的是刀背，也能瞬间敲碎对方的脑袋！
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顾渊反手劈刀的时候，许牧又一次冲上来。
他手中虽然没有兵器，可他本身就不擅长兵器。
一个不会用刀的人，非得塞给他一把刀，并不是一件好事，反倒是给他套上了枷锁。
拳风呼啸，势如破竹，等顾渊感知到拳风阵阵转过身来，许牧已经杀至跟前。
面对杀气腾腾的许牧，顾渊显然少了些许好脾气。
他看着对方的眼神，蓦地冰冷，手中镇邪刀直接砍落下来。
感受到顾渊身上的杀气，再对上那冰冷的眼神，许牧的心中已经升起了一阵凉意。
这一刻，他甚至连速度都慢了许多，可拳势一发不可收拾，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强行压下内心强烈的不安，径直一拳，砸在了顾渊的肩膀。
“嗯……”顾渊的口中，发出了一声闷哼，同时侧了一下身，就这么一个微妙的动作便卸掉了许牧这一拳小一半的力道。
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滞，锋利的刀锋落在许牧的胸口，一道血花飞溅出来，他惨叫一声，被这一刀直接贯摔而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都在颤抖。
“啊！啊！我……我要死了！”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胸口，手掌上满是血迹，这一刻，许牧的心脏仿佛都要漏跳半拍，连伤势如何都不敢细看。
顾渊继续向前，李秋水迅速冲过来，一拳砸来，简单利落，大开大合。
顾渊条件反射般举起了手中的刀刃，拳头砸在了刀面上，也幸亏铸就镇邪刀的材料非同一般，否则，单单是这一拳之威，就能够将刀刃完全碾断！
虽然挡下了这一拳，顾渊脚下却连连后退，握住刀的手，虎口再度崩裂，刀刃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频率颤了颤，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顾渊并不清楚李秋水的实力究竟如何，可但从这一拳来说，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比起许牧强的都不止一星半点！
虎口鲜血汩汩，像是被硬生生撕下来一块肉，顾渊反手就是撒上药粉，然后随意的抹了抹，疼痛感立刻有了缓解。
其实在星湖跟着戚长光练刀的时候，顾渊并不是那么理解，一晚上，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用来练习对砍，握刀。
还有先生，天天让自己举刀，持平，刻竹板，日复一日，枯燥乏味。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等到真的与人厮杀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原来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力量与握刀，精准与专注，才是练刀的基础。
趁着这个时候，杨素心单手捏剑诀，本命剑如同划过天空的流星，“咻”地出现，直刺胸膛。
顾渊后退两步，避开本命剑，一扭脸，口中迸发出一团炽热的玄火！
“小心！快躲开！”李秋水大喝一声，自己已经迅速后退。
杨素心的身体也往旁边一扑，这才勉强躲开，心中却是深深的忌惮！
如果刚才，反应稍微慢一点的话，自己都有可能葬身火海！
这火，非同寻常！
趁着这个机会，顾渊迅速往前冲杀，玄火开道，不过几个呼吸间，顾渊已经冲出了包围，他拎着小黄狗，健步如飞！
他快！杨素心的本命剑更快！
剑修的天赋，在这一刻被展现到淋漓尽致，她牵引着本命剑，剑虹已经来到身后。
顾渊的本能让他感知到来自背后的威胁，几乎是想也没想，再度转身挥刀，当刀被提起的时候，掀起了刀罡，体内的元炁与手中的镇邪刀完美融合。
这一刀，要斩碎黑暗！
“铛”的一声！
本命剑被顾渊的刀拍飞出去，与此同时，与本命剑气血相连的杨素心仿佛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口血从口中喷涌出来，脸色煞白，身体连连后退。
“这一刀，名叫风起！”顾渊双目通红，犹如人间杀神。
望着那从空中坠下黯然失去光彩的本命剑，顾渊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下意识转脸张望着，却没看见戚长光，否则，一定要问一句。
戚先生，我没给你丢脸吧？
站在巷子里的顾渊，他的身影独立且萧条，金色的光芒笼罩着他勉强算的上魁梧的身躯，而在光芒中，仿佛又跃动着一簇簇玄火。
身上的鳞甲坚韧，煞是威风。
这凛冽的光驱散了黑暗，晚来急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袂，那块将手和刀柄紧紧缠绕的布条早就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顺着刀柄滴落在明亮刀刃上的血滚滚如珠。
它寂静的滑落，从圆润到破碎，再沁入脚下的石板。
“呜……”
黄狗轻轻呜咽着，睁着眼睛，看着顾渊。
顾渊轻笑一声，转身朝前走去。
“来，再拦我。”
他对身后的李秋水和杨素心说。
像是挑衅，也像是警告。
可都不是。
这是顾渊内心深处对这个世界的宣泄。
许牧苍白着脸，颤抖着嘴唇。
“李叔，救我，救救我！”
李秋水看了看顾渊，又看了看满脸恐惧的许牧，突然笑了一声。
许家的未来……
就这样吗？
啧。
无趣……
他嘴唇翕动，带着几分嘲弄。
“别哀嚎了，他没想杀你，你啊……死不掉的。”
许牧听到这话，如释重负。
不用死吗？那就好……
只是流了这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而前方的顾渊，再次停了下来。
拦截他的人，挡住了巷口的光，影子自然被拉长，魁梧的身躯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
他叫武莽，本是负责许牧等人的安危，只要许牧和他的队友们没有生命危险，就可以不用出手，可现在不行。
顾渊要走，还要带着妖兽一起走。
哪怕他欣赏这个年轻人，却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同样相信你不是妖人，放下妖兽。”武莽的声音没了起初的浑厚嘹亮，似乎低沉了许多。
顾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只是见过几次，在武道学院的门口，它跟着那个老人好像一直在路上，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们要去什么地方。”
武莽愣了愣，他看着顾渊，眉头皱起。
顾渊抬起头，看着被巷子限制了的夜幕，看不见繁星。
他轻声说：“王岩峰等人死有余辜，他们该死，真的……”
如果说一开始，他是说给武莽听，可现在，就是自己说给自己听，说给晚风听，说给这个世界听。
“这条黄狗杀了人，是铁板钉钉的。可如果……没有它呢？
谁能去在意那个夜晚，一个被这个世界遗忘的，苍老的，落寞的影子就此消亡，到头来便是个突发疾病甚至没来得及和这个世界告别的可怜人？
平平无奇，生活依旧，繁华的世界依旧迷人眼，轰鸣的引擎也如往常般在这座城市的角落里奏响。
没人听它说，也不会有人问。
于是，它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复仇，错了吗？
武先生，它是妖物，实力不俗，可你应该很清楚，除了王岩峰等三人，镇妖司，武道学院，衙门捕快数十人上百人的追捕中，它可曾杀过任何一个无辜人？没有的，对吧？”
“停下。”武莽看着越来越近的顾渊，喝了一声，“你说的这些，回头慢慢说，但是你是武道学院学生，理应斩妖除魔！”
顾渊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像是梦醒。
他看着面前一脸警惕的武莽，咧着嘴，笑了一声，嘲弄着对方。
“看吧……看吧……直到现在，你们还是不愿意听的，但是没关系，你们不听……”他低头，看着鲜血染红毛发的狗，轻声说，“他们不听，我听。”
再挥刀，刀罡滚滚入江。
第一百六十七章 砌墙里
面对滚滚而来的刀罡，武莽瞳孔骤然收缩，迅速往后拉扯着身位。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讲武德吗？”武莽心中叫苦。
而顾渊也是抓住这个机会，立刻往前冲锋，想要迅速突破地方的封锁。
看既然武莽已经出现，就绝对不会放任顾渊离开，真正让他感到头疼的是，面对气势如龙的顾渊，他有些不好下手。
特别是，这小子现在直接一副搏命姿态，而且，顾渊身上展露出的种种怪异，都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妖人？
他不会这么认为。
武莽身为镇妖司成员，又不是没有见过妖人，妖人身上的妖气和阴冷，都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
特别是之前面对那些武道学院的学生，顾渊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暴戾，依旧是收放自如，否则他也不可能沉住气等到现在，早就选择出手了。
当然，许牧是个例外。
顾渊对待许牧，并没有丝毫留手，如果不是因为许牧本身也是个C级高手的话，真有可能死在顾渊的刀下。
他也好奇啊。
那个叫许牧的年轻人，真的这么招人烦吗？感觉也还好啊，看来是自己了解的不够多。
只不过，就冲着顾渊对待许牧的态度，他觉得，肯定是自己了解的不够多了。
面对这来势汹涌的顾渊，武莽的身体迅速做出反应，他往旁边闪躲，躲过了凌厉的刀锋，随后迅速抬起手，一把扼住了顾渊的手腕！
几乎是一瞬间，顾渊就感受到手腕传来的剧痛。
他倒吸了口凉气，奋力挣脱着，然而，武莽抓住他手腕的手，却如同铁钳子一般，生疼不说，还难以挣脱。
他咬咬牙，手中的刀翻转一圈，眼看着刀锋就要掠过自己手腕，武莽赶紧撒开手。
趁此机会，顾渊继续高歌猛进，手中长刀快速劈落，逼得武莽连连后退。
许牧见势不妙，赶紧看向李秋水。
“李叔，快，抓住这个机会！”
李秋水微微一怔，深深看了许牧一眼。
从许牧的眼神中，他能看到杀气。
“你在教我做事？”李秋水沉声问道。
许牧一愣，也感受到了李秋水的不悦，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也不敢说些什么。
而此刻。
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
前前后后，人头涌动。
“顾渊！”
“这小子……在干什么？”
英姿飒爽的唐可箐，看着正在与武莽缠斗的顾渊，有些茫然。
武莽看到人都来了，赶紧往后退去。
“唐队长，先帮我抓住这小子！”
麦文彬看向唐可箐。
唐可箐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俩这是干什么？”
“没干啥，我给他纹身呢！”武莽黑着脸说道。到底是什么人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还不明显吗？
唐可箐往前走了几步，刚想说话，许牧却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快，弄死顾渊！他是妖人！”
麦文彬立刻恶狠狠看着许牧！
他看到顾渊，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毕竟之前，他就已经见过了。
许牧又感受到了来自麦文彬的杀气。
他内心是委屈的。
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怎么感觉，今天晚上全世界的人都有些针对自己呢？
唐可箐朝着顾渊走去。
“小顾，干什么呢？谁欺负你了？跟姐姐说！”
顾渊回过头，看了唐可箐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我要带它厉害。”
唐可箐一愣，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带回去干啥？养吗？”
麦文彬也乐呵呵道：“我想起来了，顾渊是武道学院的学生，最近在特训，任务就是斩杀这只妖兽。”
“原来这样啊！”唐可箐恍然大悟，看了看武莽，当场就不高兴了，“那你拦着他干啥？”
许牧赶紧说道：“这妖兽，是我们先抓住的！”
“哦……这样啊！”唐可箐恍然大悟，又一脸茫然，“这关我屁事？”
“我……”许牧当场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唐可箐没有搭理他，反倒是抬起头，看了看天上。
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
不远处的屋顶上。
李思明坐在屋脊上，望着远处，神情自然。
依旧是一身风衣的白冥，坐在旁边，手里拎着一壶小酒。
“不下去看看？”
“在这，不也能看吗？”李思明轻描淡写道。
他伸出手，从白冥手中将酒直接夺过来，喝了一口。
“我带杯子了！”白冥气得跳脚。
“要杯子做什么？”
“分着喝啊！能不能讲点卫生。”
“我又不带你喝……”
恍惚间，白冥竟然忘了酒是谁买的了。
正经人谁能这么不要脸啊？
白冥自知抢不回来，于是心里便安慰自己当时被抢劫了，他望了望那个人头涌动的巷子，沉声说道：“你要是不管的话，这小子指定是出不去的。”
“嗯。”
白冥不解地看着李思明。
他和李思明，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凭借着他对李思明的了解，自然知道，其实李思明非常看重顾渊，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感到疑惑不解。
这人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呢？
李思明喝了口酒，仰着头，徐徐吐了口气。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也说不清对错，可能以前我也这么想过，可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还是少了几分勇气，我不敢做的事情，他做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得承担后果。”
“你都不敢做的事情，让他做？”白冥大吃一惊。
“这是他的选择。”李思明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哦，想完成某一件壮举，又没有去承担一切的能力，凭什么呢？”
白冥愣愣出神。
他认识李思明很久，却从来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可此刻。
巷子里的顾渊已经又一次发起了冲杀。
正在他为之担心的时候，李思明突然说：“你应该是很喜欢他吧？”
“什么？”
李思明笑了笑，没有重复。
白冥沉吟片刻，轻笑了一声。
“嗯……是的啊。就是觉得，他和你们这些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呢……”
……
巷子里。
顾渊挥舞着手中的刀又一次发起冲杀。
武莽脸色微变，赶紧出手，朝着顾渊挥动拳头，妄图用这种方式将顾渊压回去。
然而，有鳞甲护体的他，并没有打算退避的意思，完全是搏命姿态。
武莽无可奈何，只得选择暂避锋芒。
杨素心在一旁冷笑着说道：“你们镇妖司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一个妖人都对付不了，还是说，你们打算包庇他？”
唐可箐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
“天宫的人，对吧？”
“是又如何。”
“我是不是给你点脸了？”
杨素心脸色微变。
唐可箐冷冽的眼神，让她受到了威胁。
“唐队长，这小子要将妖兽带走，似乎是想要救下他。”李秋水在一旁说道，“我并不觉得顾渊是妖人，可如果真的让他将妖兽带走……”
唐可箐柳眉轻蹙，她转过脸，望向了顾渊，眼神有些复杂。
“头儿，怎么办？”
此刻，武莽也大喊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唐可箐深吸了口气，终于不再犹豫。
“先按住顾渊。”末了，又补充一句，“尽可能，别伤了他。”
麦文彬赶紧点头。
“动手！”
身后几个镇妖司的人，也一同动手。
杨素心气得嘴巴冒泡。
“你们面对一个要救走妖物的妖人，竟然说，别伤了他？”
“嗯，我说的，你去告我。”唐可箐不耐烦道，“再赛脸，我把你砌墙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去死！
随着麦文彬等人的加入，顾渊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如果是面对杨素心和许牧。
顾渊真敢要了他们的命。
可面对麦文彬等镇妖司的人，顾渊挥动的刀，显然少了几分杀气。
他心里知道，这绝对不是办法，而且面对这么多高手，自己也不可能是对手。
当机立断，他索性直接收起了镇邪刀，另外一只手化作触手，直接砸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对方惨叫一声，立刻倒飞出去，顾渊抓住这个机会，运转元炁开始狂奔。
武莽看穿了他的意图，伸出手就要去抓。
可不料就在他伸出手的时候，一根蛛丝突兀的出现，眨眼间便缠住了他的手腕，接着身体便失重摔在地上，顾渊如跨栏运动员般，从他身上跳了过去。
“？？？”武莽人都麻了。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长这么大，也没打过这种架啊！
顾渊这种出人意料的手段，的确让镇妖司的人心中都吃了一惊，哪怕是麦文彬也有些猝不及防，竟然眼睁睁看着顾渊挣脱了出去。
“追！”麦文彬是真的着急了。
其实之前，李秋水说的话挺有道理的。
哪怕，他觉得自己欠了顾渊一条命，大家也算是自己人，可如果真的任由顾渊将妖兽带走的话，这这小子的罪名可就大了。
那不单单是妖物。
还是杀了人的妖物！
只有将顾渊留下，将妖物杀死，才能够尽可能化解危机。
胡同里的路，过于复杂了些。
即便顾渊是个土生土长的星城人，这个时候也有些懵圈。
更何况还是在这种被这么多人“追杀”的状态下。
最离谱的是，顾渊发现，好像自己不管走哪条路，都会遇到镇妖司的人。
在这里，他们比自己更加熟络。
“砰”的一声，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人，突然将顾渊扑倒。
在地上抱着滚了两圈，顾渊一脚将对方蹬开，等他重新爬起来的时候，却愣着了。
在他的正前方，站着周禛。
此刻。
周禛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再回头。
是手拿着长弓的葛菲。
顾渊记得那把弓。
“顾渊，别胡闹了，将妖兽放下吧。”周禛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而葛菲更加直接，已经拉开了长弓，周围的气流迅速涌动，一道蓝色的光慢慢凝聚，最终化作搭在弓弦上的箭矢。
引而待发。
“放下妖兽。”她声音淡漠，就像是，那一次面对红雀时，说出的那句“我没说你可以走了。”
不夹杂任何感情。
顾渊笑了笑。
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周禛往前走了两步。
“这么长时间了，其实我已经拿你当成自己人，等到你从武道学院出来，就可以成为镇妖司的一份子。可是，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将妖兽从这里带走，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它不该死。”顾渊想说的话很多，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汇聚成了这四个字。
周禛面色一沉，突然动手，脚下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顾渊面前。
“咻！”顾渊金色的触手，立刻朝着周禛砸了过去。
先前顾渊屡屡得手，是因为他这种层出不穷的手段带给了武莽等人很大的惊喜，算是打了个出其不意。
可周禛却知道顾渊的种种神通，在看到触手砸来的瞬间，便立刻改变了进攻姿态，伸出手一把抓住金色的粗壮触手，眼睛里绽放着精芒，大喝了一声。
“葛菲！”
几乎是在周禛开口的同时，葛菲抬手便射出蓝光箭矢。
顾渊回头一看，脸色骤变！
那根箭矢像是刺穿了虚空，流光溢彩，可目标却并不是自己，而是被另外一根触手缠绕着的黄狗！
这一刻，顾渊才看穿葛菲和周禛的真正意图。
周禛在正面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并且做出限制。
而葛菲从一开始就摆出进攻姿态，但是他们的目标压根就不是自己，而是想要直接解决掉黄狗，如此一来，顾渊倒是不用折腾了。
这么一看。
还真是个好办法呢……
然而，电光石火间，顾渊已经做出了回应。
他缠绕着黄狗的触手，突然抬高。
葛菲面色一僵，顿时神色大变。
箭矢并没有击中黄狗，却从顾渊的触手中穿过。
金色的触手在被箭矢贯穿时瞬间溃散，化作齑粉，露出了原本的手臂。
可顾渊的手臂，此刻也鲜血泉涌，黑漆漆的血洞看上去格外恐怖！
周禛大惊失色，赶紧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小顾，你特.码疯了？！”
就连葛菲，都感到不可思议。
她的目标，一直都只是那只妖兽。
“愚蠢！”她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顾渊看了看那个血洞，咬着牙，又撒上了药粉。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空瓶子。
戚长光给他留下的药粉，彻底用完了。
“有点可惜啊……应该省着点用的。”顾渊小声嘟囔了一句，旋即抬起头，看了看葛菲，又看了看周禛，咧着嘴笑道，“我就知道，你们没打算真的弄死我。”
“放屁！”周禛骂了一句，“将妖兽留下，赶紧滚蛋！否则，我一定弄死你！”
顾渊深吸了口气，面色平静。
“给我一点时间。”
“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周禛怒斥道，“愚蠢！就算那些人真的该死，也不该是死在妖物手中，明白吗？老子今天放你走，你准备做什么？和这妖兽一起杀人吗？”
顾渊伸出手，将黄狗抱在了怀里。
刚才，身后的葛菲又一次抬起了长弓。
他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可这一次，顾渊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了。
“周禛，抱歉啊，让你们失望了。”
“既然你都知道，那还不……”
周禛的话还没说完，顾渊突然抱着狗，朝着他冲了过来。
就在他想要拦截的时候，顾渊竟然硬生生用肉身把他撞开！
如同炮弹一般。
“砰！”这强有力的冲撞，让毫无准备的周禛险些摔倒。
看到顾渊还想跑，他嘴里骂了几句脏话。
可就在此时，一道耀眼的剑虹竟然从周禛和葛菲两人面前掠过，他们瞪大眼睛，心脏猛跳。
“顾渊，小心！”
顾渊猛地一怔，显然已经察觉到什么，甚至连回头都没有，而是直接往旁边闪躲，可即便如此，锋利的长剑，还是从左肩下穿了过去。
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体都停滞了下来。
葛菲脸色瞬间苍白，她猛然转身，看着操控着本命剑的杨素心，没有犹豫，带着肃杀之气，抬手放箭。
“贱人，去死！”
蓝色光虹所凝聚而成的箭矢，卷起了一阵气浪不停翻滚，像是在水中穿行的鱼类，破开了空气，势必要将杨素心斩杀！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这是机会
周禛和葛菲两人，虽然是想要将顾渊拦下，但是从始至终他们都是没有想过真的将这小子怎么样。
然而就因为他们的拖延，反倒是给杨素心创造了机会。
葛菲，很生气！
杨素心看着朝着自己射来的箭矢，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
她脚下连连后退，可之前就已经受了重伤的她根本没有躲开这一箭的能力。
好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从她身边掠过，抬手便是一拳，将已经到了面前的光箭硬生生击碎！
“呼……”杨素心长长吐了口气，心脏还在猛跳。
如果不是李秋水出手的话，她极有可能被这一箭斩杀！
“躲远点。”李秋水沉声说道。
他看着杨素心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白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镇妖司这些人，压根就没打算真的将顾渊怎么样。
偏偏杨素心，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敢对顾渊下杀手。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妈的，你找死！”周禛看到摔在地上的顾渊，顿时目眦欲裂。
他看着杨素心，一双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双拳紧紧攥着，咯咯作响。
他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李秋水面色微变。
“滚开！”周禛到了跟前，抬手就是一拳，朝着李秋水砸了过来。
李秋水脸色大变，根本没想到周禛竟然如此干净利落，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他赶紧拦下对方这一拳，同时拉着杨素心后退。
杨素心尖着嗓子说道：“你们疯了吗！我这是斩杀妖人！”
此刻，唐可箐也带着麦文彬等人过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唐可箐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张脸瞬间拉了下来。
“头儿，怎么办？”麦文彬脸色发白，赶紧问道。
“商静月，过去看看顾渊。”顿了顿，唐可箐又说，“这里是星城，天宫的人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吧。”
麦文彬眼神中绽放出了凌厉的光，迅速带着人，朝着李秋水和杨素心冲去。
“老子特么忍你很久了！”
他一跃而起，一拳砸在杨素心肩膀。
刹那间，杨素心的身体重重砸在墙上，一口血吐出来。
“老子从来不打女人，但是，老嫂子不算！”他恶狠狠道。
……
“小和尚，你能不能快点！”
山道上，魏玄衣已经炸毛了。
她的脸色苍白，根本不敢想象顾渊那边，正在发生什么。
而已经从魏玄衣口中了解情况的问心寺首座弟子忘怀穿着僧袍，已经是健步如飞了。
他犹豫片刻，伸出手，拉住了魏玄衣的胳膊。
“那就快点好了。”
说完这话，他脚下一点，身上荡漾着金光，瞬间脚不沾地，如同凌空飞行，在山林间自行穿梭。
这一跃，甚至有十几米！
随后，又是一点，身体再度腾空而起。
魏玄衣这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忘怀可以更快一些。
等来到山脚下，魏玄衣拉着他，就上了车。
车上，魏玄衣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冒汗。
“魏姑娘，你不用太紧张，我见过顾檀越，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你还会看相？”魏玄衣惊讶。
“……”忘怀沉默一下，说，“我怕你开太快，让我极乐了。”
“你真的能帮顾渊吗？”魏玄衣犹豫片刻问道。
忘怀想了想，说道：“顾檀越让你来找我，自然是有他的安排，我大概知道他想让我做些什么。”
“你和顾渊很熟？”
“只见过一次。”
“那你……还愿意帮他？这算不算和镇妖司对着干啊？”
“我不是帮他。”忘怀轻声说道，“是做对的事情。”
……
商静月看着伤势严重的顾渊，脸色有些难看。
“撑着点，你可别死了。”
而此刻。
那只黄狗，轻轻舔舐顾渊的脸。
弄得一脸口水。
商静月本来面对妖兽还有些紧张。
可当她发现，自己救治顾渊时，妖兽并没有打算攻击她。
反倒是费地的站起来，用前肢拱手作揖。
“你倒是聪明……难怪顾渊豁出命也要救你。”商静月神情复杂道。
黄狗体力不支，又重重摔在地上，它呆呆地看着顾渊，可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人族豁出命也要救自己。
毕竟。
其他人看到它，可都是喊打喊杀的。
它很想，为顾渊做些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许久。
顾渊看着面前的商静月，笑了一声。
他想要爬起来，却惹来了商静月的一通臭骂。
“别乱动！想死吗？！”
“我应该是死不了的。”顾渊说道。
“你……”商静月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严重？”
顾渊看了看肩下的伤口。
嗯……
被那把剑贯穿了。
似乎真的挺严重的。
不过，经过商静月这个药师的治疗。
血已经止住了。
他又往自己的嘴里扔了一颗丹药，这还是之前在鹿城的时候魏玄衣给的。
也不知道，魏玄衣有没有请来忘怀。
他更不知道。
忘怀到底愿不愿意帮忙，毕竟，大家也不算太熟。
冯潇和巩迪搀扶着许牧，也来到了这里。
可当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却不由瞪大眼睛。
杨素心和李秋水，竟然已经被镇妖司的人制服了。
反倒是顾渊，此时还靠在墙上，接受医治。
就连那只妖兽，此刻也安然无恙，就在顾渊身边。
“队长，这是……怎么回事？”巩迪压低了嗓子，小声说道。
许牧脸色阴晴不定。
他看向杨素心，杨素心没有说话，却给他使了个眼神。
许牧瞬间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压低了嗓子，看向顾渊的方向，小声说道：“冯潇，巩迪，这是个机会。”
冯潇一愣。
“你的意思是……”
“那畜生本来就该死，而顾渊……也是个妖人！杀了他们！”
巩迪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现在？可是镇妖司的人都在……”
“所以，这是个机会！”许牧深深看了巩迪一眼，“你不是想要立功吗？只要解决了顾渊和妖兽，我们绝对是大功一件，难道，你想错过这个机会？”
“可是……”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连这个特训任务，我们都完成不了！”许牧着急道，“你还在等什么？”
“许牧说的不错……”冯潇眼神中也闪烁着杀机，她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两个匕首，并且递给巩迪一把。
“杀了他！也是……为了队长！”冯潇说道。
巩迪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他看了看许牧，又看了看顾渊，内心陷入了挣扎。
而此刻，许牧的一番话，却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放心，巩迪，不管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而且……许家不会亏待你的。”
第一百七十章 忘怀来了
顾渊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尽可能减少自身消耗。
体内的元炁，正在慢慢运转着，根本不需要他刻意去牵引。
而在元炁运转的过程中，顾渊体内的气血也在慢慢恢复，丹药的药效发作，再加上有商静月这个药师充当缝补匠的角色，周禛等人倒也放心。
反正这小子身体素质本来就变态，肯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可就在这个时候，巩迪与冯潇两人，用眼神交流后，正在有意无意地接近。
他们的速度很慢很慢，完全就是“挪动”。
就是担心速度太快，会迅速引起警觉。
不单单是顾渊。
他们还得观察镇妖司的人。
此刻。
许牧内心同样紧张。
十米。
八米。
六米……
巩迪的手，藏在了腰后，紧紧握住塞进裤子里的刀，手臂都在颤抖着。
心脏猛跳，甚至都不敢张开嘴，好像只要嘴巴张开，就会跳出来。
他深呼吸，脑门上已经布满细密汗珠。
许牧也很紧张。
可就在这个时候。
杨素心突然骂了起来。
“你们镇妖司，到底想干什么？”
李秋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这个女人，竟然还敢舞舞轩轩的？
这是真的不怕死，准备让天宫给她立块碑吗？你不怕死，别拖着老子啊！
他生无可恋。
李秋水认为，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选择，就是和杨素心一起执行任务，如果上天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会说那三个字：滚犊子！
周禛也是一愣。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素心。
“你说什么？”
“哼，好一个镇妖司啊！包庇妖人，草菅人命，怎么，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还打算杀人灭口？”杨素心说话的时候，余光瞥了眼巩迪和冯潇。
她当然不是缺心眼，只是觉得，镇妖司的人并不会真的弄死他们，否则就是和天宫彻底撕破脸，而且，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她知道，巩迪和冯潇想要做些什么，毕竟先前还是她给许牧使的眼色。
所以，她在吸引镇妖司这些人的注意力。
冯潇知道，这就是杨素心给他们创造的机会，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商静月全神贯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顾渊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正有人靠近。
终于，巩迪已经偷偷挪到了跟前。
他下意识转脸，看着许牧。
许牧重重点了点头。
这一刻，巩迪内心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连带着，两条腿都开始颤抖。
只要自己这一刀下去，就算是被镇妖司和武道学院追责，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顾渊是个妖人！还想保护妖兽！
自己这是斩妖除魔！
更何况，事后，自己还可以去许家做事。
这将会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想到这，他眼神中闪烁着凶光，咬着牙，突然加快脚步，手中的匕首在黑暗中绽着寒芒。
就在此刻，黄狗突然大吼起来。
巩迪脸色大变！
藏到现在，顾渊闭着眼睛，商静月全神贯注，却忽略了已经变成正常形态的黄狗！
也是因为黄狗先前就负了重伤，完全就是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他压根就没觉得，这黄狗能带给他什么威胁。
一旁的冯潇也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巩迪动手的时候，她手中的匕首也朝着黄狗刺了过去。
“去死！”
顾渊猛然睁开眼睛，手中镇邪刀兀地出现，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一身元炁瞬间沸腾，灌注刀刃之上，卷起一阵刀罡。
“嗖！”的一声！
刀刃飞掠，沿着一条诡异的路线，直接劈砍在了巩迪的胸口，对方口中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倒飞出去。
冯潇虽然速度很快，可顾渊的速度更快，劈刀，收到，再砍，刀风呼啸，掀起了她的头发，只是肩膀一痛，嘴里发出一声呜咽，身体同样摔落出去，和巩迪也算是甜蜜双排了。
只是，这一刀挥出去，伤口又迅速崩开，鲜血汩汩。
周禛等人猛地回头，看到眼前这一幕也被吓了一跳，压根没注意到那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溜过去的。
“顾渊！”
周禛赶紧跑到跟前，脸色难看：“没事吧？”
顾渊伸出手，抹了一把血，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没事……吧？”
他也不大确定。
商静月气得跳脚。
“你们干什么吃的！不知道盯着点吗？老娘白忙活了！”
很难想象看上去文静的商静月竟然也有怒气值拉满的时候，这也完全能够理解，就像是玩个盾山修复了半个小时的防御塔，结果被对方从英雄联盟里拉出来一个峡谷先锋一头撞没了。
这谁顶得住？
许牧看到这一幕，眼神也变得冰冷。
“废物……”他嘴唇动了动，骂了一句。
身后的几个队员，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一向敦厚待人风度翩翩的许牧口中说出来的？
他好像……
根本不在意冯潇和巩迪的生死啊？
一直以来，巩迪都是以许牧马首是瞻，希望能够从许家求一份前程。
而冯潇自不用多说，他们心里都清楚，冯潇一直都是喜欢许牧的，甚至愿意为了许牧付出一切。
可许牧表现出来的模样，像是一直没有察觉，又或者，是假装不知道？
以前他们可能会觉得，是许牧心思单纯，可现在，他们认为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此时此刻。
周禛真的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顾渊！”
此时。
胡同的另一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顾渊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睛亮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冲过来的魏玄衣，但是注意力都在跟在魏玄衣身后的忘怀身上。
“你……你怎么样啊？”魏玄衣脸色发白，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顾渊此刻的模样的确有些吓人。
脸上毫无血色，身上的血止不住地流。
他伸出手，摸了摸黄狗的脑袋，望着魏玄衣那张脸，轻声说道：“看……我没骗你吧？”
“你……”
“咳咳，魏姑娘，不如，让我来吧？”忘怀突然开口道。
魏玄衣猛地扭过脸，惊讶看着他。
“你？”
忘怀点点头，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瓶子。
“这是问心寺特有的金疮药，效果奇佳，只要撒在伤口上便能瞬间凝血止伤，还能促进伤势恢复，不留疤痕，用过的人都说好。”
“……”魏玄衣一把抢过来，“行了行了，我来！什么时候了，还带货……挂小黄车了吗？”
“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起吧
“这小子，还不算太傻。”
看到忘怀的时候，屋顶上的李思明徐徐吐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白冥看了看他，笑着说道：“你刚才好像挺担心的？”
“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他手里也拿着一瓶金疮药，如果不是看到忘怀，他也不会继续等下去了。
“这问心寺的小和尚来这里做什么呢？”白冥有些费解道，“难道，这就是他的援兵？折腾到现在，伤成这样，目的是什么呢？”
他其实已经猜到什么，只是不敢确定，还是想从李思明这里得到答案。
李思明站起身：“我说了，这小子不傻，想要将那妖物带走本就是不可能的，他铆足了劲也只是想要为它争取一线生机。”
白冥若有所思，试探着问道：“降佛塔？”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李思明仿佛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纵身一跃，消失在夜幕中。
白冥笑了一声，低着头，看着正在给顾渊抹药的魏玄衣，“啧”了一下嘴。
“挺好的……”
……
“我说……要不还是让忘怀来吧，我怀疑你在故意摸我……”顾渊咳嗽了一声，虚弱道。
“放屁！”魏玄衣脸一红，大怒，“你还有没有良心？”
顾渊笑笑，旋即，看着忘怀。
而忘怀则是看着那只小黄狗。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对上了顾渊的目光，双手合十。
“顾檀越，魏姑娘已经和我说过了，将它交给我吧，我会带它回去的。”
顾渊“嗯”了一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结果疼的嘶了一声。
“放心，我知道你让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忘怀说道，“我会带它回降佛塔。”
“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本来，降佛塔就是一种选择。”忘怀看着顾渊身上恐怖的伤口，叹了口气，苦涩一笑，“整日念佛，可顾檀越比我更像佛。”
“谢谢……”顾渊转过脸，看着黄狗，轻轻抚摸着它。
黄狗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呜咽着，不甘地看着他。
顾渊轻轻靠了过去，在它耳边，轻声地说。
“我知道的，还有四个……交给我吧。”
黄狗一愣，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人性化的感激。
它用脑袋蹭了蹭顾渊，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我相信你。”
忘怀伸出手，摸着狗头，金色的光温暖如冬日的暖阳，慢慢流入它的身躯。
“走吧。”
说完，他直接转身，迈动脚步。
而黄狗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般，竟然真的晃着尾巴，跟了上去。
走了很久，它突然停下来，转过脸张望着顾渊。
然后，站起来，再次作揖。
顾渊望着它，脸上挂着惨淡的笑。
目送离开。
镇妖司的人，似乎都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
许牧对此还是难以接受。
“你们就这么放走妖兽？”
唐可箐转过脸，看着他，眯了眯眼。
“你是武道学院的学生，对吧？”
许牧一愣，突然不敢说话。
“在这里，我的规矩就是规矩，你有什么意见吗？”唐可箐走到跟前，伸出手一把将许牧拎起来，然后，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许牧疼的发出嘶吼。
随后，唐可箐拍了拍手，看了看李秋水和杨素心。
“这两个天宫的人，都带回去吧。”
“你们想干什么！”杨素心此刻再也没办法保持淡定了。
“干什么？天宫的人，妄图谋害武道学院学生，镇妖司难道坐视不理？”唐可箐又看了看已经昏死过去的巩迪，和脸色苍白，一脸恐惧的冯潇。
“别把这两个蠢货给忘了，一并带回去！”
冯潇大惊，赶紧看向许牧。
“许牧！”
许牧赶紧低下头，避开了冯潇求助的目光，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一刻，冯潇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她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周禛蹲下来，将顾渊扛了起来。
“你慢点！”魏玄衣一脸关切道。
“放心吧。”周禛叹气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有着丰富经验。”
一旁的葛菲点着头，表示他说的都是真的。
躺在车上，魏玄衣跟着他们一起前往红浪漫咖啡馆。
而唐可箐等人只是驻足，望着他们离开。
“头儿，这样真的没问题吗？”麦文彬有些担心道。“能有什么问题？那妖兽不是已经被问心寺镇压了吗？”唐可箐说道，“降佛塔里镇压那么多妖魔，也不差这一个。”
“话是这么说……”
“你是担心顾渊？”
麦文彬这一次没有掩饰什么，点了点头。
“这个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唐可箐叹了口气，说道，“让子弹飞一会吧。”
……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顾渊回到咖啡馆，大脑都是清醒的。
之前都是陷入昏迷，然后睁开眼睛看到周禛的大饼脸，也挺晦气的……
“魏玄衣，你不回去？”顾渊看了看她，问道。
魏玄衣听到这话，简直气抖冷。
“你这是人话吗？老娘今天晚上跋山涉水的，你知道有多可怕吗？”
顾渊咧着嘴，笑了一声。
他是去过问心寺的，虽然不算远，可魏玄衣能这么快赶回来，也是很不容易了。
“谢谢啊。”
“谢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帮你！”魏玄衣翻了个白眼，说着说着，又是一肚子火，“许牧他们那些王八蛋，真不要脸，等回武道学院，非得弄死他们！”
顾渊一时间竟然分辨摆出魏玄衣是说狠话还是认真的。
“对了，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魏玄衣问道。
“什么做什么？”
“少跟我装糊涂。”魏玄衣一只手拍在顾渊的腿上，说道，“之前你和小黄狗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你准备怎么做？”
顾渊摇了摇头。
“我没打算做什么。”
魏玄衣立刻就不高兴了。
“之前，你就丢下我一次了，这一次，还打算丢下我，自己单干吗？小顾啊，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
顾渊看着她。
魏玄衣眼神中满是坚定。
“顾渊。”
“啊？”
“这次呢，咱俩就一起吧。”
顾渊沉默许久，望着眼神中满是期盼的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好。”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执剑人
“这孩子，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家里，二婶坐在客厅，桌子上的饭菜用盘子扣住，她抬起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脸色有些不好。
“老顾，赶紧给小圆子打个电话。”二婶看着坐在阳台上的顾见山说道。
“哦……不用了。”顾见山说道，“小圆子之前打过电话了，他今晚不回来。”
“不回来？什么意思？”二婶大怒，“跟我玩翅膀硬了？老娘毛都给他拔了！”
顾见山咳嗽了一声。
事实上，今晚明月胡同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得到消息了。
虽然他并不清楚，顾渊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了解自己的侄子。
既然这么做了，那就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他望着自己的妻子，笑着说道：“小圆子不是孩子了，再说了，这又不是他第一次夜不归宿。”
“这是恶习！”二婶不悦道。
“那就等他回来，好好问问。”二叔轻声说，“时候不早了，我去休息了。”
……
顾渊闭了一会眼睛，好好休息了一会。
不得不说，忘怀拿出来的金疮药还真是挺靠谱的，抹在伤口上后凉嗖嗖的，痛感的确得到了缓解，而且，伤势恢复的速度也提升许多。
这要是挂在小黄狗，还不得月销十万单？
简直就是送给“家人们”的福利产品。
看到魏玄衣还坐在椅子上，低着脑袋，像是睡着了，顾渊转过脸，看着摆在床头柜的水杯，刚想伸手去够，结果又扯到了伤口，撕裂的疼让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为全球变暖做出了一份贡献。
“嗯？”就这么一点细微的动静，却将坐在椅子上睡觉的魏玄衣惊醒，她用脏兮兮的手背擦了一下眼，看了看顾渊。
“怎么了？你要起夜？需要我扶你一把吗？”
顾渊：“……”
他苦笑：“我只是想喝水。”
“哦哦！”魏玄衣赶紧起身，帮顾渊拿起水杯。
“不烫吧？”顾渊问道。
魏玄衣手指头戳进去：“不烫。”
顾渊：“？？？”
魏玄衣将水杯递到顾渊嘴边。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
顾渊黑着脸。
“行了行了，去给你换一杯，事儿真多！”魏玄衣不满地咕哝着，转身的时候，脸上却露出了恶趣味的笑。
喝了水，顾渊重新躺下，他看着哈欠连天的魏玄衣，说道：“要不，你也去休息吧，我又死不掉。”
“我也想啊，这不是没地方嘛！你往旁边挪挪，我们挤一挤。”
顾渊瞪大眼睛，惊恐不已！
……
翌日。
洛音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躺在床上的魏玄衣，她的腿骑在被子上，还在吧唧嘴。
而顾渊，则是可怜兮兮地睡在地上。
听到开门的动静，顾渊睁开眼睛。
“你们俩……”
听到声音，魏玄衣猛地坐起来，睡眼惺忪，如条件反射。
“又怎么了？是不是要起夜了？我扶你一把……”
洛音嘴角藏笑，用暧昧的眼神看着顾渊，说道：“扶一把不够吧？最起码得多扶几把。”
魏玄衣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洛音，挠挠有些凌乱的蓝色头发。
“起夜这么频繁吗？顾渊，肾不好？”
顾渊叹了口气。
和赛车手洛音比起来的话，魏玄衣真的是……天真烂漫。
“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洛音好奇道，“顾渊怎么睡地上？”
“他非得把床让给我。”魏玄衣甩锅道，“我一开始是拒绝的。”
顾渊心说我特么不高风亮节能行吗？你都要和我挤一挤了。
“行了，你俩饿不饿？下来吃早餐吧。”
“饿了饿了！”听到吃饭，魏玄衣当场就不困了，赶紧塞着鞋子就往外冲，关门时候还看了眼顾渊。
“我等会给你端上来啊！”
然后。
“砰”的一声。
门就被关上了。
顾渊轻轻抬了几下胳膊，觉得已经好了许多，不过，伤势这么严重，免不了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等了许久。
魏玄衣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以前这种任务都是交给洛音的。
“赶紧吃吧，我自己都没吃饱呢。”魏玄衣一副“看我多仗义”的表情。
顾渊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但是吃饭的时候，顾渊却察觉到，魏玄衣的脸色有些不大好。
“怎么了？就因为没吃饱吗？”
魏玄衣摇摇头，说道：“星城执剑人来了。”
“执剑人？”顾渊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你不知道？”
顾渊摇头。
魏玄衣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诲人不倦地给顾渊解释着。“大夏国每座城，都有一个执剑人。他们负责所在城的所有镇妖司和除魔署成员。”
“李队唐队他们的……领导？”
“嗯。”
“那他来是为了昨晚的事情？”顾渊皱着眉头，手中的勺子也放了回去。
“应该是，毕竟昨晚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魏玄衣有的时候也不傻，她接着说道，“昨晚镇妖司可以算是毫无作为了，李思明没有露面，不过这也是默许态度。”
顾渊听明白了。
“所以，这位执剑人是来问责的？”
“应该是，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魏玄衣说道。
顾渊轻轻掀开被子。
“你干什么？”
“这是我闯的祸，不能让李叔为我担责，我得过去给个说法。”顾渊神情坚毅道。
“你都伤成这样了……”魏玄衣想要拦住顾渊，可顾渊态度却很坚定。
“我应该去的。”
当他决定那么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不管将面对什么样的后果。
魏玄衣看着神情坚毅的顾渊，犹豫片刻，也坚定下来，不再拦着，而是搀扶着顾渊出去。
刚出门，就看到路过的李思明。
他看了看顾渊，有些疑惑。
“你怎么出来了？”
“李叔，星城的执剑人……来了？”
李思明望着他，点点头：“在我办公室等着呢，怎么了？”
“我和您一起去！”顾渊立刻说道。
李思明微微一愣，有些不解，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哦……那就去看看吧。”
看着李思明脚步轻快，顾渊心中苦涩。
自己的确给他惹了祸。
不过，不管那位执剑人要如何问责，他都不会让李思明挡在自己前面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
来到办公室门口，顾渊深吸了口气，看着李思明推开门，他和魏玄衣跟了进去。
办公室里。
的确有一个男人，身材并不算魁梧。
星城执剑人，陆炎！
可这位执剑人，却和顾渊之前所设想的，相差甚远。
就连李思明，此刻也变得严肃起来，走到跟前，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领导来了？跪着作甚，快起来说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 众生平等
顾渊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然后，他转过头，用一种困惑的眼神望着魏玄衣。
执剑人？
星城负责人？
管理镇妖司和除魔署？
前来问责？
魏玄衣看出了顾渊眼神中的十万个为什么。
但是对此，她没办法做出任何解释。
看着李思明将陆炎扶起来，陆炎却还是一脸的紧张。
“李……队。”
李思明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喝了口茶，抬起头望着他，说道：“回来了？这一趟出去怎么样？”
陆炎低着头，一脸愧疚。
“任务没完成……还是没找到。”
李思明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没有愤怒，也没有难过，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找到就没找到吧，我不也没找到吗……”
陆炎低着头，也没说话，只是情绪显得有些失望。
随后，李思明又问道：“昨晚明月胡同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陆炎忙不迭点头，还有些赧颜，“李队，您看天宫的人，怎么处理？”
李思明沉吟片刻，说道：“你是执剑人，你说了算。”
顾渊听到这话，突然松了口气。
还真是执剑人啊！
要是李思明不开口的话，顾渊都得怀疑了。
陆炎听到这话，试探着说道：“要不……放了？”
总不能真杀了啊！
但是他这话说完，李思明眉头却皱了皱。
“放了？就这么算了吗？”
陆炎更紧张了。
“那就杀了！”
“要不就放了，要不就杀了？你没别的主意了？”李思明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不高兴。
陆炎有些欲哭无泪。
而顾渊都觉得这有些过分了。
好家伙刚刚还说，陆炎是执剑人，他说了算。
结果杀了也不行，放了也生气。
这是询问陆炎的意见吗？
这哪有这么玩的啊！
“李队，您还是直接指示吧，我听您的！”陆炎这次下定决心了。
不管李思明接下来怎么问，他都不发表意见了。
李思明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如同闭目养神。
在这一过程中，陆炎只是安安静静等待着。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的样子，李思明才缓缓睁开眼睛，而陆炎也立刻打起精神。
“人肯定是不能放，但是那两个天宫的人，也的确不能杀……”李思明沉吟片刻后继续说道，“等苏小糖联系你吧，不管是杨素心还是李秋水，对天宫而言都挺重要的，等到他主动联系你，你就好好提意见，让他们肉疼，让他们知道，触怒镇妖司的后果。”
陆炎立刻站起身点头。
“李队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嗯。”李思明看了看顾渊和魏玄衣，又说道，“你俩不是想见见他吗？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顾渊和魏玄衣，此刻都属于宕机状态。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中。
陆炎看着他们，倒是笑呵呵的。
“顾渊，魏玄衣，对吧？我已经听说过你们了，挺不错的，好好干，等以后来我们镇妖司！”
魏玄衣下意识道：“顾渊这不被武道学院开除都不错了，还能进入镇妖司？”
陆炎一愣，看了看李思明。
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可能是想说。
为什么这两个年轻人会担心这种问题呢？
这不得李队说了算吗？
李思明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个暂且不好说，等等看吧。”
陆炎也没听明白，却也没多问什么。
“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忙吧，等有什么我在叫你。”
“是，李队！”
陆炎站起身，和顾渊和魏玄衣也打了个招呼后离开。
李思明喝了口茶，看着他俩，眼神中带着询问。
“你俩还有事吗？”
“没，没事了……”
“哦，那就回去休息吧，好好养伤，别的事情，暂且不用担心了。”
“是……”
等回到房间里，顾渊还有些茫然。
“魏玄衣，这就是你说的……执剑人吗？”
“嗯……啊？”魏玄衣也幡然醒悟般，摇了摇头，陷入了困惑中，“不知道啊，但是鹿城的执剑人肯定不是这样的。”
顾渊好奇道：“这么说来，是因为星城的执剑人比较奇怪？”
魏玄衣望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古怪。
“你为什么会觉得，问题是出在这位执剑人身上呢？”
顾渊猛地一愣。
“你是说，问题出在了李叔身上？”
“那肯定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执剑人？我之前就觉得，镇妖司的这位李队长身份非同寻常，现在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魏玄衣说道。
其实顾渊之前也这么想过。
李思明虽然只是星城一队的队长，可又好像不仅于此。
武道学院的院长纪清鱼，对他很尊敬。
还能从京城请来A级药师明珠。
甚至能够与钟悟尘互相认识。
哪怕这些都不说。
能够将戚长光那样的高手按着摩擦的，完全就是那种：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这能是一般人吗？
“啧啧，反正你就不要想这些了。”魏玄衣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剩下的就是抱紧李思明这条大腿，李叔笑一笑，你能少奋斗十年！”
顾渊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话，李叔被你说的跟个富婆似的。”
“行了，你先躺着吧，我回武道学院看看现在风头紧不紧。”魏玄衣站起身说道。
“嗯。”
等魏玄衣离开后，顾渊闭着眼睛，继续运转体内元炁。
身上荡漾着一层微弱金光，徐徐修复着破损的身躯。
没一会儿，门被敲响。
是周禛。
他嬉皮笑脸的，手里端着个果盘。
“西瓜菠萝香蕉橘子，都给你拨好切好了，感动吗？”
顾渊接过来，看看他，说道：“这是洛音拨的吧？”
“咦？”周禛被揭穿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嘿嘿，还是被你发现了，也就她有这个耐心，我一个大老爷们，最多能给你切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
接着，他又感慨：“这段时间，你对我们这些人了解都挺深的了，知道什么人会做什么事，思维也挺敏锐，挺好啊！”
“不是。”顾渊小叉子插着一瓣橘子，“她假指甲在这里。”
周禛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陆炎……真的是星城的执剑人？”
“是啊！”
“可我看他……”顾渊话没说完，周禛就乐了起来。
“在头儿面前，众生平等嘛！”
顾渊想了一会，又说道：“李叔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都在找某样东西？”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有什么错？
“为什么会这么问？”听到顾渊的话，周禛有些意外。
但是顾渊却发现，周禛并没有直接否认，反倒是疑惑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就是猜的。”顾渊说道，“再加上今天，连陆炎那位执剑人，似乎也是在帮李叔寻找，只是没有找到。”
周禛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
“那李叔找的到底是什么啊？”顾渊好奇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头儿从来都没有和我们说过，可能是不想让我们浪费时间吧。”周禛苦笑着说道。
他倒是也想帮忙，可问题是，连找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忙呢？
“你要是想知道的话，还是自己问头儿吧。”周禛继续说道。
“嗯……”
“行了，好好休息吧。”周禛站起身，道，“我也得去忙了，你要是有什么就直接叫洛音。”
“好。”
周禛刚离开没多久，顾渊放在桌子上充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伸长了胳膊拿过来，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
是梁炮。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问候电话，可等接通之后，顾渊才发现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电话里，梁炮的确很关心顾渊的情况，可话里话外，似乎又藏着点什么。
“那什么，你就好好休息吧。”梁炮扯着大嗓门说道，“学院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什么就等你伤好了再说！”
顾渊皱着眉头，说道：“你有什么直接说就是，还藏着掖着的。”
“哈哈，没什么的，行了啊，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先挂了！”
不等顾渊给予任何回应，梁炮直接挂了电话。
站在一旁的赵桐，忍不住问道：“炮哥，你怎么不告诉他啊？”
“现在说有什么用，这又不是他能够改变的。”梁炮叹了口气，说道，“而且，他现在还养伤呢，总得让他心情好点吧？”
“说的也是。”赵桐点点头，似乎还比较认可这种说法。
一直没说话的曹盼娣，看着手中的起阵石，陷入思索。
过了一会，她开口说道：“我总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啊？”
“顾渊是我们的同学，也是我们的队友，我们应该做些什么的。”曹盼娣看着他们，小声说，“对吧？”
梁炮看着她，笑了一声，原本僵硬的脸看上去总算是缓和了许多。
“曹同学说的不错，妈的顾渊可是我们的队友，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了……赵桐，许茉茉，你们觉得呢？”
许茉茉笑笑：“我听你们的。”
看上去很佛系的样子。
赵桐咧着嘴，说道：“别看我了，两个女孩子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怂了不成？炮哥，你就说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我暂时也没想好。”
……
咖啡馆里。
顾渊看着洛音，有些惊奇。
一件简单的白裙子，搭配一双小白鞋，一双白色的袜子刚刚没过白皙的脚踝，袜子的边缘还有一层蕾丝，像是裙子的花边。
“咦？”
“怎么了，不好看吗？”洛音疑惑道。
顾渊笑笑，说道：“也不是，就是觉得，不符合你的风格。”
“你不懂，今天我走小清新风格。”洛音笑嘻嘻道，说完，又问道，“对了，魏玄衣呢？怎么还没回来？”
“你找她有事？”
“没事啊！但是她不回来，你不能开饭啊。”
顾渊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
“你现在这状态，吃点水果还行，怎么吃饭？她不回来，难不成让我喂你？”洛音理直气壮，说完转身就走，刚打开门，恰好听见脚步声。
她望着匆匆走来的魏玄衣，松了口气。
魏玄衣之前回武道学院，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就是想看看武道学院那边风声紧不紧。
之前梁炮打电话来，藏着掖着的，顾渊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好在还有魏玄衣，便立刻问道：“怎么样？紧不紧？”
魏玄衣刚想说话，一旁的洛音已经瞪圆了眼睛。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直接了吗？”
望着洛音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顾渊一怔，随后猛然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大变，赶紧解释道：“我问的是武道学院的情况！”
“我知道啊，不然呢？还能是什么紧不紧？”洛音好奇道。
顾渊：“……”
这女人要真是这么想的，顾渊直播倒立拉屎张着嘴的那种！“行了，不打扰你们探讨松紧问题了，等会我送饭上来。”
说完这话洛音就蹦蹦跳跳走了。
顾渊：“……”
魏玄衣进了屋子里，端起水杯就咕咚咕咚喝完了，然后手背擦嘴，尽显豪迈姿态。
顾渊本来想说那是自己的杯子，可看着魏玄衣的模样，他还是忍住了。
和魏玄衣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简直毫无意义。
等魏玄衣坐下来，顾渊继续说道：“之前梁炮给我打电话了，但是没说明白，我想，情况应该是不好的。”
“废话，你都要被开除了，情况更好吗？”魏玄衣叹着气说道，“幸亏你今天没去武道学院，不然麻烦更大了。”
顾渊脸色微微变了变。
“开除？”
“是啊！”
顾渊的确很紧张，毕竟还不知道，如果自己被武道学院开除了，是不是就失去进入试炼之地的资格。
如果真的是那样，方宇可就危险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走的时候看见那个叫马雪莹的，是院长的助理，她让我告诉你不用太担心，院长会想办法的。啧……你不会是院长的私生子吧？”
顾渊脸一黑，皱着眉头：“别胡说八道。”
魏玄衣抿了抿嘴唇，继续道：“我想，院长那边的压力也挺大的，学院不少人都是要求把你开除，院长都给压了下去。
我听那个美女助理说，今天早上她去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开除你的声明都摆满了桌子，院长大手一挥，全部烧了。”
顾渊沉默片刻，道：“虽然妖兽没有死，但是也被送到问心寺了啊？不是吗？”
……
武道学院，会议室里。
纪清鱼穿着米色的西装，面色肃穆。
“妖兽的确没有被斩杀，但是被送到问心寺降佛塔了，连镇妖司的人有时都会处理，我不认为，顾渊这种处理方式有什么问题。”
她的说辞，倒是和顾渊想的一样。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买账。
“顾渊这么处理，的确说的过去，但是院长，许牧，冯潇，巩迪等天级学生，只是想要完成任务，斩杀妖兽，那他们，有什么错？！”
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掷地有声，质问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多少衣冠禽兽
“顾渊没错，许牧要斩妖除魔就错了？”
“就是，还有冯潇和巩迪，他们同样都是武道学院优秀的学生！”
“许家的人，现在也来到武道学院了，而冯潇和巩迪，甚至还被镇妖司的人带走了，连他们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一群人义愤填膺，也对镇妖司这样的处理方法感到不满。
这分明就是在帮着顾渊。
纪清鱼听着听着就有些不高兴了。
“许家的人来了怎么了，难不成，我们武道学院还得对他们许家低头哈腰？”
“院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个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说道，“这和什么家族没有关系，哪怕是一个普通学生的家长找到学校讨要说法，我们也不能不管。”
纪清鱼皱起眉头。
“是啊，院长，许牧毕竟是我们武道学院的学生，现在受了伤，我们总不能一点说法都没有吧？”
“特训期间本来就是要受伤的。”纪清鱼没好气道。
一群人都苦涩起来。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纪清鱼这个武道学院的院长，分明就是向着顾渊的。
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好吗！
如果许牧真的是因为抓捕斩杀妖物，被妖物伤了，许家也不会要说法。
可问题是，现在伤了许牧的人是顾渊啊！
人家要说法，合情合理好吗？
“那许家，要什么说法？”纪清鱼喝了口水问道。
“他们希望，我们直接将顾渊交出去。”那中年男人说道，他就是负责和许家接洽的。
听到这话，纪清鱼顿时大怒，道：“放屁！”
“是的，我也直接拒绝了。”中年男人沉声说道，“武道学院若是真的将顾渊交出去，岂不是向许家低头？他们没这个资格。”
听到这话，纪清鱼脸色才有所缓和。
“顾渊不能交，因为他也是武道学院的学生。就算顾渊被开除了，那我们也不能交，因为他不是武道学院的学生。”中年男人说道。
“然后呢？”
“许家说，那就将顾渊开除。”中年男人继续说道，“他们认为，武道学院不能有这样的害群之马。”
“对！是要开除！”
“将顾渊开除，他不是我们武道学院的学生了，许家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和我们也没关系了，那是他们的私事！”
“我支持开除顾渊！”
“我觉得，不应该开除顾渊，毕竟，他的天赋还是很好的。”
“天赋好，就可以罔顾人品了吗？他现在可是对同学下手！”
“……”
一群人开始争论起来。
最后还是副院长开口：“院长，要不，我们投票表决吧，看看支持开除顾渊的人有多少。”
“对，就投票！”
纪清鱼并没有表态。
她知道，如果真的选择用投票表决的方式，就现在的风向，顾渊被开除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就在这个时候。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进！”
一个男人推门而入，像是风尘仆仆一脸疲惫。
“赵老师，你怎么来了？”
“小赵确实应该来，毕竟顾渊现在可是他的学生。”
赵老师看了看会议室里坐着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赵老师？”纪清鱼对他投去询问眼神。
赵老师笑笑，清了下嗓子，轻声说道：“没别的事情，就是推门看看，多少衣冠禽兽罢了。”
……
下午。
唐可箐带着陈苓和麦文彬来看顾渊。
看着躺在床上的顾渊，麦文彬显得还有些生气。
陈苓的脸色还有些不大好，看来昨晚开启那个大阵，的确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损伤。
“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和你道谢呢。”顾渊咧着嘴，轻声说。
“我说了，不用和我道歉。”陈苓坐下来，轻声说道，“你们在那里面看到了什么，魏姑娘也是告诉我的，这么一看，挺值的。”
说着，还笑了起来。
“就是！”唐可箐的身体倚靠在门上说道，“你应该先告诉我嘛！老娘带你杀出去！”
顾渊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唐可箐说出来的。
“看什么看？”唐可箐说道，“那群小王八蛋本来就该死！”
这话里，是真带着杀气。
顾渊轻咳了一声，说道：“唐队长，我也给你惹麻烦了。”
“不算什么麻烦。”唐可箐说道，“不过这件事情，你处理的还不错，既没有纵容妖兽，又保住了它的命。也算是用勇有谋了。”
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咳嗽声。
“咳咳，李队。”唐可箐转脸，看着站在身后的李思明，尴尬一笑。
李思明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别忘了你的身份。”“当然没忘。”唐可箐说道，“如果我不是镇妖司的人，现在就不是三个受害者了，是七个。”
李思明瞪了她一眼：“还胡说！”
唐可箐笑了一声，也是不怕！
接着，李思明又看向了魏玄衣。
“今天许家的人也去了武道学院，看到你了吗？”
“嗯，见到了。”魏玄衣说道，“他们还想对顾渊喊打喊杀，我寻思顾渊今天幸好没去。”
“没为难你吧？”顾渊赶紧问道。
魏玄衣看他一眼，不屑道：“许家算个der啊，我跟他们说了，老娘魏玄衣，鹿城魏家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我转身走，他们也没敢拦着。”
顾渊：“……”
可以，这很魏玄衣。
“许家那边，你不用担心，大不了我带着你回鹿城，他们许家人有种就来，来一个，我捅一个，有魏见深和我爷爷呢，许家，翻不起风浪！”
一副鹿城小霸王的样子。
顾渊笑笑，随后，又看着李思明。
“李叔，武道学院那边……我会被开除吗？”
“现在知道怕了？”李思明没好气道。但是他知道，顾渊并不担心被武道学院开除这件事，而是担心，无法进入试炼之地。
他继续说道：“武道学院那边，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总而言之，暂时先养伤。”
“嗯……”
看到李思明转身准备离开，顾渊突然叫住。
“李叔，还有件事。”
李思明转脸看他。
顾渊又看了看陈苓。
“陈姑娘，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你说。”
“在进入你那阵法中回溯的时候，出现在过去事件中的人，能否看见我？”
陈苓笑着捋了一下头发：“当然不会，那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你也无法参与其中，否则就是穿越了，简单的说，你可以将其当成看电视，你看电视的时候，电视里的人会看见你吗？”
“是这样吗……”顾渊低着头，沉默片刻，“但是，我就被看见了，他还和我打了招呼。”
陈苓瞳孔骤然收缩。
即便是李思明，也愣住了。
“这……这不可能！”陈苓激动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家族
发生在过去的事情，就像是一场电影，顾渊只是一个观众，他能做的，就是成为一个窥视者，将发生在过去的事情尽收眼里。
看一场电影，电影里的主角会和观众交谈吗？
这当然不可能。
可看着顾渊此刻严肃的表情，陈苓却知道对方不是开玩笑。
只是。
虽然这阵法是陈苓这个阵师布置的，可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见。
“这不科学！”她沉声说道。
顾渊一脸懵。
不科学？
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玄学吗？
李思明望着顾渊，沉默片刻，看了看脸上写满好奇的唐可箐等人。
“你们先出去吧，陈苓，你留下。”
唐可箐性格其实挺强势的，但是面对李思明，服从性还是很强的。
“是。”
等到房门重新关上后，李思明看了看陈苓。
后者此刻还低着头陷入沉思，从顾渊口中得到这种震惊的消息，她内心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陈苓姑娘，这是你第一次，布置丁甲玄天回溯阵吗？”
“嗯……咦？”陈苓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李思明，“李队长还了解阵师？”
“略懂。”
顾渊却有些不相信。
如果只是略懂的话，怎么会连这么复杂拗口的阵法名都能说出来呢？
果然，学霸每天都会说自己去上网了没看书。
陈苓思索片刻，说道：“李队长是觉得，这可能是我的特性？”
李思明轻轻笑了笑，点点头。
这个陈苓倒是聪明，他这边刚问，对方就能猜到他这么问的目的。
“李队长，我并不是第一次用这种阵法，以前为了抓捕妖物，也是动用过，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李思明点点头。
他又看着顾渊。
“你将情况仔仔细细说一遍，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嗯！”
顾渊讲故事的能力并不算多么出众，但是他知道这其中的关键信息是什么，所以说的也算是非常仔细，能够让没看见的人脑海中也出现画面感。
唯一的缺陷就是，当顾渊说到抬头不见星，冷风呼呼吹的时候，李思明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别铺垫了，烘托气氛呢？直接说事！”
“我这不是为了增强代入感……”被李思明瞪了眼，顾渊赶紧老老实实，尽可能只说事，不扯有的没的。
听完了顾渊的叙述后，李思明剑眉倒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苓则是面色苍白，嘴角轻轻动了下。
“如果，那是妖物的话……一定很强。”她说道。
其实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
“李叔，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顾渊还是将希望寄托在李思明身上。
好像，在他心里，李思明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
李思明摇摇头。
“没亲眼见到，不知道。”
接着，他又说道：“不过，你得小心点了。”
“哦？”
“他出现在星城，但是我竟然毫无察觉。”李思明眯了眯眼睛，“不好对付的。”
听到这话，顾渊脸都绿了。
连李思明都要忌惮的存在，得有多厉害？插上翅膀就能飞了吧？
更恐怖的是。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竟然还说，要找自己！
蜀黍，我们不约啊！
“行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我会让人多留意一些的。”李思明说道。
顾渊只能点头。
李思明转身离开了。
陈苓低着头，还在沉思。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毫不夸张地说，顾渊说的这些，已经给她的世界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这本身就存在逻辑悖论，
那个神秘人的出现，让黄狗成为妖兽，并且拥有强大能力，还发现了顾渊，然后开口说话。
这都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
陈苓越想，越觉得脑子混乱。
“真的会有，看破虚空的人吗？他的目光，是透过了时间？”
顾渊看着陈苓一副着了魔的样子，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下。
“你没事吧？”
“啊！”陈苓猛然惊醒，摇了摇头，“我倒是没事，就是觉得有些诡异。”
说诡异太敷衍了，走进科学都得拍八十集。
……
外面。
唐可箐跟着李思明来到了办公室里。
看的出来，唐可箐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她今天来到咖啡馆，也不完全是看望顾渊。
等坐下后，唐可箐便直接道：“许家的人来找我了，不过我没见。”
“嗯。”
“许家来的是许资，说是希望能从我这了解到更多情况。”
“嗯。”
唐可箐有些头疼。
“你这光嗯不行啊，我怎么处理呢？”
“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李思明说道，“你又不是我手下，我还能教你做事不成？”
唐可箐先是一怔，接着猛然起身，脸上带着笑容。
“那可说好了啊，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
“嗯。”
唐可箐乐呵呵背着手出去了。
李思明看似没有给她任何意见，可一句让她自己处理，就什么都说明白了。
别人的话可能不好说，但是李思明，怎么可能不了解唐可箐是什么性格呢？
带着麦文彬和陈苓回去，没多久，在二队经营的那家茶楼上，就多了一道横幅。
“许资与狗不得入内。”
反正魏玄衣是把这个当成笑话说给顾渊听的。
但是顾渊，却有些担心。
“这个许家，也不是好惹的吧？”
“顾渊，你记住，魏家也好，许家也好，只要是在大夏国，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可以和镇妖司除魔署顶着干。”魏玄衣认真说道。
顾渊点点头。
“话是这么说，可唐队长，真的能完全代表镇妖司吗？”
魏玄衣愣了愣，她认真想了一会，明白了顾渊的意思，又叹了口气，用手指点了一下顾渊的脑袋，说道：“你这年纪轻轻的，想法怎么那么多呢？既然唐队长敢这么做，那就肯定是得到授意的。
再说了，镇妖司的确不是唐队长的一言堂，看你以为，许牧对许家而言，就真的那么重要？许家人会为了一个许牧，和镇妖司彻底闹翻脸？”
“许牧，不是许家的天才，许家的希望吗？”
“那又如何？许牧又没死，活得好好的，无非就是一个颜面而已。”魏玄衣说起这些智商又在线了，可能是因为她也出自家族，“顾渊啊，你要记住，一个家族的复杂性，远超你的想象！”
第一百七十七章 放出来了？
“镇妖司欺人太甚！”
星城的某家高档酒店里，高级套房内，穿着白色衬衫，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一只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显得有些怒不可遏。
在他面前的两个男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看上去极其不协调。
而面对愤怒的许资，他们只能垂着脑袋，不敢开口。
“这个唐可箐，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竟然敢如此羞辱我们许家，可恶！”许资还在发怒。
那一高一瘦两个男人，其实心里并不认可许资的话。
准确来说。
镇妖司羞辱的并不是许家。
而是站在他们面前的许资而已。
毕竟，人家挂出来的横幅上，写的可不是“徐家人与狗不得入内”，而是点名了“许资”。
他们不知道的是，唐可箐本来是想要直接挂“许家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看问题是，在星城又不是没人姓许了，到时候有人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冲动之下把茶楼砸了怎么办？
镇妖司的脸还要不要了？
传出去还活不活了！
“咳咳，二爷，我觉得，这唐可箐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肯定是得到授意了。”那小黑胖子小声说道。
许资黑着脸，没有说话。
这他当然知道！
本来以为，对手只是一个武道学院的学生，可现在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一个穿着黑色丝袜白衬衫包臀裙的大波浪走了进来。
“许先生，许牧少爷来了。”
许资沉吟片刻，道：“快带来吧。”
“是！”
那高个子男人，皮肤白皙，如同女子一般，眉宇间还藏有几分阴柔。
“看来，许牧少爷已经等不及了。”
“哼。”许资冷笑了一声，道，“还真是个少爷，一个天级学生，C级武者，竟然连一个才入武道学院，还是个荒级的学生都打不过去，就这，也算是我们许家的天才？”
就在这时，房门又被敲响。
“进。”
之前那个大波浪推开门，许牧走进来。
许资立刻起身，加快脚步迎了过去，一只手拉着许牧的胳膊，埋怨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不就好了吗？还专程跑一趟，伤势好了吗？就到处跑！怎么这么不听话？”
那瘦高个和小黑胖子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为此感到惊讶，他们可是许资的左膀右臂，对于自己这个主子当然是了解的。
饭桌上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恨不得跪在地上放一首《这一拜》，关上门就可以骂人家老娘拉屎都带出肠子。
这就是许资，一个重新定义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八个字的男人。
“快，小牧，赶紧坐下！”许资一脸关切的拉着许牧坐在沙发上，然后又训斥大波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侄子倒杯水！”
“是……”
“二叔，不用这么麻烦的。”许牧说着，又咳嗽了两声，脸色还有些苍白。
他的恢复能力固然比不上顾渊，可好歹是个C级武者，再加上身为许家的少爷，身上也有不少疗伤的金疮药和丹药，虽然没办法在最短时间内彻底恢复，却也好了许多。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他本来伤的就不重，和肩膀都被贯穿了的顾渊比起来那真是大巫见小巫。
“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哎，真要过来，给二叔打个电话，二叔让人去接你啊！”许资一副心疼宝宝的样子。
许牧又咳嗽了两声，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胸口，沉声说道：“二叔，我这一次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求你。”
许资皱起眉头，轻轻拍了拍许牧的肩膀，有些埋怨道：“这叫什么话，我们可是一家人，有什么求不求的？你先说说看。”
许牧赶紧道：“我有两个同学，也被镇妖司的人抓了，叫冯潇和巩迪，二叔，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镇妖司把他们放了？”
听到这话，许资当即便皱起眉头。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开始来回踱步。
许牧不解道：“二叔，不过只是两个武道学院的学生而已，这件事情很难办吗？”
其实本来，冯潇和巩迪对许牧而言是无关紧要的，可问题就是，知道昨晚发生什么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毕竟还有其他队友呢。
现在武道学院的学生，许多都知道巩迪和冯潇被镇妖司的人抓起来了，还是因为听许牧的安排。
许牧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爱惜羽毛的人，甚至都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如果不将冯潇和巩迪带回来的话，他觉得，自己就是武道学院最大的笑话了。
本来，他觉得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毕竟冯潇和巩迪都是武道学院的学生，也没什么大错，镇妖司的人就算是吃饱了撑着也不可能为难他们，只要二叔出面，肯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咳咳，小牧，你听我说，你那两个同学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镇妖司的人，总不至于宰了他们吧？所以，要不了几天就会放了，最坏的结局无非就是被武道学院开除了。”许资沉吟片刻说道。
许资的想法很简单。
巩迪和冯潇的事情，压根就不需要他们出面，很快镇妖司就会放人，现在真找上门去，才叫多此一举。
可许牧不乐意了。
“二叔，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不能等。”
“嗯？”许资疑惑地看着他。
不过就是两个武道学院的学生而已。
许资并不觉得他们有多重要啊！
“二叔，巩迪和冯潇，都是因为我才被镇妖司抓起来的，现在武道学院很多双眼睛盯着呢……”许牧神情有些尴尬道。
听到这里，许资立刻明白了。
感情，是为了面子啊！
他觉得好笑。
“小牧，不是二叔不愿意帮忙，你也知道，那两个学生是被唐可箐带走的，这个女人是个疯婆子，我要是不找她，那两个学生可能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可如果我去了，她哪怕是为了恶心恶心我，也得多关一些时间。”
许牧：“……”
他深吸了口气，不去聊这些了，而是换了个问题。
“二叔，顾渊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
许资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和武道学院以及镇妖司交涉。”
“嗯……”
刚聊到这，许牧突然接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听了第一句，许牧顿时脸色大变，并且直接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巩迪和冯潇已经被放出来了？是梁炮把他们带回的？”
他脸色苍白，下一秒，目眦欲裂！
“混蛋！他们是故意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游行抗议
“有毛病，真是有毛病！”魏玄衣越想越生气，恨不得一巴掌拍顾渊身上。
“我真想不明白了，好好的，为什么要让梁炮去将冯潇和巩迪带出来？那两个混蛋之前可是想弄死你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圣母了？”
“这个，是李叔安排的。”顾渊苦笑着说道。
“为什么啊！图什么？图个乐？”
顾渊解释道：“李叔的意思，我大概明白。当时，冯潇和巩迪虽然想要弄死我，可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斩妖，镇妖司也不好说什么。
不放他们，难道一直关着？要知道，那两人可还有伤呢，死在镇妖司怎么办？既然早晚都要放，那不如让我出面，不然就是便宜了许牧。”
魏玄衣有些明白了。
“这样一来，武道学院里的人就会觉得你宽宏大量，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愿意出面为敌人求情，而武道学院那边，纪院长也能抓住这一点做文章，保住你武道学院学生的身份？”
其实魏玄衣不傻，只是有的时候，需要别人提点两句。
顾渊笑着点头。
“啧，你们这些人，心真脏啊……”魏玄衣有些感慨，“也不知道巩迪和冯潇这时候在想些什么，或许被你砍了，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顾渊一脸的无奈。
他并不是那种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性格，也不会那么好说话，可他知道，李思明的思路才是对的。
“算了，放出来就放出来吧，我还挺希望他们留在武道学院的时候。”魏玄衣冷笑着说道，“到时候，老娘一天揍他们八次！”
刚说到这，房门被人敲响。
是白榆。
“下面有个捕快，说是给你送东西的。”白榆说道，“东西我拿上来了，人我打发走了。”
“嗯，好。”
顾渊从白榆手中接过了一个文件夹。
“我没打开看过。”白榆说道，“他似乎也有些紧张，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些东西。”
顾渊眼神平静，波澜不惊。
“算了，这是你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说完，白榆转身出去了。
魏玄衣看着那个文件袋，赶紧问道：“顾渊，这是什么？”
“四个人的资料。”顾渊打开文件袋。
魏玄衣拿了两张，看了一眼。
“咦？”魏玄衣只是简单扫了亮眼，立刻察觉到什么，瞪大眼睛看着他，说道，“这些资料，是机车党那些人的？”
顾渊点头。
“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魏玄衣杀气腾腾道，“要不，等你好了，咱们直接摸到他们家，给抹了脖子？”
顾渊看了看她，说道：“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不用着急。”
魏玄衣还是很信任顾渊的，甚至都没有问对方的计划，只是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顾渊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片刻，随后看着她，说道：“在动手之前，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魏玄衣没有半点迟疑，眼神中都闪烁着亢奋的光。
……
接下来的两天，魏玄衣是早出晚归。
连学校都没有回去。
洛音对此，有些不满。
因为魏玄衣不在，照顾顾渊的身份，就落到她头上了。
“我说，那个魏家的丫头到底去哪了啊？”洛音给顾渊倒了杯水问道。
“她有她的事情。”
“不会是看你倒下了，她跟别的男人跑了吧？”洛音瞪大眼睛道。
顾渊脸一黑。
“别胡说八道了，我和魏玄衣只是朋友。”
“啊对对对，只是朋友，你这个好朋友，就差给你端屎端尿了。”洛音没好气道。
想到魏玄衣对自己的照顾，其实顾渊心里也挺感动的。
刚聊到这，周禛进来了。
“顾渊，好消息！好消息！”
“全场两元？”顾渊开了个玩笑。
“别扯犊子，我跟你认真的。”周禛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你跟我认真的？”顾渊冷笑，“抱歉，我对你只是玩玩而已。”
“……”周禛直接起身要走。
顾渊赶紧道歉认错：“不闹了，你说，你说。”
周禛这才重新坐回来，故作神秘道：“知道哥这两天干嘛了吗？”
顾渊摇头。
“就跟着陆总，和天宫的人谈判呢！”
“陆总？”顾渊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陆炎？”
“嗯，总队长嘛！就是陆总。”周禛说道，“这一次，天宫真的是大出血了！他们准备拿出五件器物，两件特制兵器，还有五枚五品丹药，用来交换杨素心和李秋水！”
“那不错啊！东西拿到手了吗？”
“还没。”
顾渊一愣：“他们想拖？”
周禛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头儿说，得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顾渊心中惊讶，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感动。
“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如果不是有唐队他们，说不定我都得死在杨素心手上，人也是他们抓的。”顾渊说道。
周禛问道：“你真没意见。”
顾渊点头。
周禛笑着说：“你可想好了，杨素心那个女人，可是差点杀了你，头儿还有陆总都说了，只要你不愿意，我们就算不杀了杨素心，也可以一直关着。”
顾渊沉默片刻，说道：“仇嘛，总得自己报的，再说了，我又不是镇妖司的人，没理由让镇妖司替我出气，就算真的报仇，也是我亲自来，你说呢？”
周禛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顾渊疑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惊讶，头儿真是神机妙算，你说的话，在他意料之中。”
顾渊有些意外。
李思明，真的有这么了解自己吗？
周禛的手按在膝盖上，说道：“头儿说，你这个人啊，看着好说话，可往往看着好说话的人，不好说话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顾渊笑了笑，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总不能别人想杀我，我还得摆出一副宽容的姿态吧？”
周禛“嗯”了一声。
“行，竟然你没问题，我心里就有数了，等东西拿回来了，肯定有你的一份，最起码丹药少不了，可以帮你快点恢复伤势。”
“这个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周禛笑着说道，“要不是你的话，我们也不好抓那两人不是？安心养伤吧，你还是第一次伤的这么严重，不过……你这恢复速度，也是挺恐怖的。”
顾渊看了看伤口，说：“可能是忘怀给的金疮药不错。”
“可能吧。”周禛轻亲点头。
两人聊天的时候。
武道学院，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顾渊如何处置的问题，这两天，武道学院一直都在开会，而纪清鱼也是一拖再拖，其实已经算表明态度，就是要保顾渊。
只是，武道学院内部反对的声音却很大，他们更担心，如果留下顾渊，会不会造成恶劣影响。
就在会开到一半的时候，马雪莹着急忙慌走了进来。
“院长，出事了！”马雪莹走到纪清鱼身边，小声说道。
纪清鱼皱起眉头，马雪莹一直跟着她，并不是莽撞的性格，看她现在迫切的模样，纪清鱼心中也犯起了嘀咕。
“怎么了？”
“武道学院不少学生，在荒级甲班几个同学的带领下，开始游行抗议了！”
“游行？抗议？！”纪清鱼人都麻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功与过
武道学院内，热闹非凡。
足有上百人，穿着统一的红色马甲，还配有反光条，脑袋上绑着红布条，锣鼓喧天。
“我说梁炮，你这些衣服，都是从哪弄得啊？”许茉茉脸色奇怪道。
“专门定制的，便宜，之前有一家清洁公司定了衣服但是没有付尾款，老板就直接低价卖给我了。”梁炮小声解释道。
听这么一说，许茉茉立刻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起来了。
“本来，后面是应该印清洁两个字的，幸亏还没印，我就让他们把抗议两个字印上去了。”说着梁炮还挑了挑眉，一副拿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我睿智不？”
“挺好的……”对此，许茉茉已经不想说些什么了。
“砰砰砰”赵桐的身上挂着一个鼓，左右手各一个鼓槌，非常有节奏感的敲击着。
梁炮自己手中的铜锣也敲响，铛的一声，许茉茉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越来越多的人，为他们驻足，然后询问。
“这是怎么回事啊？”
“抗议什么啊？”
梁炮已经提前安排人混了进去，此刻立刻跳出来，解释道：“你们还没看到论坛上的帖子吗？荒级甲班顾渊的事迹，不会吧不会吧？”
“哦！我想起来了！是顾渊的事情啊！就是那个救下妖兽的？啧，那个妖兽其实挺可怜的，哎，那什么机车党的人，真是死有余辜！”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学院已经准备开除顾渊了，这天理何存啊？忍不了，真的忍不了！”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游行队伍中。
梁炮看在眼里，得意在心里，手腕上的小天才电话手表此刻都闪闪发光。
而此时。
纪清鱼身后带着乌泱泱一大群人已经赶了过来。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主任看到这一幕气得跳脚。
“简直无法无天！”
纪清鱼也没想到，武道学院里的学生竟然会为了顾渊开始游行。
“这些孩子……真是胡闹。”纪清鱼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
她转过身，看着身后的若干人，轻笑了一声，说道：“各位也不用这么生气，我觉得，这就是来自于武道学院内的声音嘛！咱们为人师表的，总得在意一下同学们的想法吧。”
听到纪清鱼的话，不少人的脸都黑下来。
“而且，据我所知，就连冯潇和巩迪两人，也都已经回来，并且送到医院去了。”纪清鱼说道，“这可是顾渊找镇妖司求情的，可见，这孩子心性的确纯良，以德报怨。”
说起这些，纪清鱼也是一阵感慨。
有人没好气道：“那两人本来就不会关多久，镇妖司关着他们还得管饭呢……”
纪清鱼听到这话非常愤怒，怒斥道：“我们当然能明白这一点，可顾渊不明白啊，他只是单纯的，善良而已，你说的这些，他明白吗？
他还是个孩子啊！”
“……”
这话一说，无人可以争锋了。
“院长，这些人……怎么处理？”
纪清鱼想了想，说道：“我来吧，毕竟，我是院长，这个时候不说话，同学们还以为我们武道学院不分黑白呢。”
说完就大步流星朝着前面走去，其他人拦都拦不住，望着纪清鱼的背影，众人开始捶胸顿足。
“怎么能让她去呢！”
“什么叫不分黑白……这是点我们呢？”
他们这个时候说这些，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看到院长过来，梁炮赶紧挥挥手，锣鼓声也都听了下来。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啊！”望着这些同学们，纪清鱼张口就来。
梁炮挠挠头。
本来就是想游行一下，给武道学院的人添添堵，怎么听纪清鱼这么一说，感觉瞬间就升华了呢？
“同学们，你们的诉求，我们已经知道了，放心吧，我们武道学院一定会明辨是非，绝对不会让一个善良的人受委屈！”纪清鱼沉甸甸道。
梁炮等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剧本？
自己这边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纪清鱼问道。
“没……”梁炮拔剑四顾心茫然，“没有了，应该……”
“既然没有了，那就赶紧回去吧。”纪清鱼说道。
梁炮内心是茫然的。
为了这场游行，他拉着赵桐他们准备了好几天，本来还想闹得轰轰烈烈，到时候让顾渊看到，炮哥是多么可靠。
甚至，梁炮连游行路线，口号都没有想好了，可这刚开始似乎就已经结束了。
“那我们，要不就回去？”梁炮试探着问道。
赵桐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说了算。”
梁炮叹了口气。
“那就先回去吧。”
……
等纪清鱼回到会议室里，也是自信放光芒了。
“看到没？同学们对我这个院长还是非常信任的，三两句话，就被我劝回去了，当然了，这也不是我个人能力的体现……”
说着说着还谦虚上了。
“各位，武道学院内，同学们的态度，你们也都看见了，难道现在，你们还想着开除顾渊吗？”
“咳咳，院长，总不能就因为一群学生游行，我们就不开除顾渊了吧？那以后，这些学生们不乐意了，岂不是得天天游行？”
“是啊，院长，这可不是什么好风气，我认为，我们需要及时扼杀！”
“话是这么说，但是顾渊的情况的确有些复杂，如果我们真的选择开除，怎么解释呢？难道告诉所有人，武道学院认为，顾渊的做法是错的？”
“这个……”
如果之前纪清鱼说出这番话，这些主任老师们，也不会特别在意。
可现在，武道学院的学生们为了顾渊那点事情甚至都开始游行了。
而巩迪和冯潇，又的确是梁炮带回来的。
这些因素他们不可能不考虑。
就在此时，武道学院的副院长关凭跃，突然起身。
“院长，其实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各位能否赞同。”
“说说看。”纪清鱼微笑着说道。
其他主任和老师也都连连点头，在他们眼里，关凭跃是和他们站在一起的。
关凭跃微笑着说道：“顾渊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虽然救下了妖兽，却也情有可原，法理不外乎人情，我们需要考虑这一点……”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老头子就打断了：“关院长的话，老朽不敢苟同，杀了人的妖兽，无论什么原因，都该斩杀！这是镇妖司的准则！”
关凭跃看了看他，笑着说道：“您说的很对，但是……顾渊是武道学院的学生，又不是镇妖司的人，镇妖司的准则，怎么能放在顾渊身上呢？少年英勇，有自己的道理，有何不可呢？还是说，武道学院的学生，都应该和镇妖司一样？那您敢保证，每个学生毕业后都可以进入镇妖司吗？”
关凭跃一连串的问题，让老头哑口无言。
“所以，我的想法是，顾渊身为武道学院的学生，救下妖兽情有可原，并且妖兽也得到了惩罚，镇压在降佛塔内，这是功！
而顾渊为了救下妖兽，也的确伤害武道学院的学生，许牧，巩迪，冯潇共三人。”
“关老师是想说，功过相抵？”有人皱眉道。
关凭跃摇头。
“功过相抵，本身便是不合理的。”
听到这话，许多人脸上的表情稍有缓解。
“我的想法是，功劳可以计入功勋记录在案，任务算他们完成，可过也得处罚，顾渊伤害同学，所以，暂停所有课程，学籍保存，也就是说，他还是武道学院的学生，但是不能去学校上课，各位觉得如何？”
纪清鱼忍住笑意，敲了敲桌子，看着交头接耳的众人。
“各位，谁赞成，谁反对？”
第一百八十章 先生放心
“也就是说，你依旧是武道学院的学生，可以进入试炼之地，还不用去上课了？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钟悟尘钓着鱼，看着顾渊，感到匪夷所思。
“嗯，院长是这么和我说的。”顾渊笑着说道。
“啧……这是关凭跃提出来的？看来，这两个院长是商量好的。”钟悟尘想了想说道，“学院里那些人，估计也反应过来了，只是，他们也愿意顺水推舟，算是有了个解释。”
顾渊挠挠头，问道：“先生，不是说咱们不钓龙鱼了吗？”
“你这不是受伤了吗？我作为你的先生，总得表示表示，这不，钓条龙鱼，也算是给你补补身子。”钟悟尘话音刚落，身后传来纪清鱼的笑声。
“钟先生可真是慷武道学院之慨啊！”
钟悟尘并未回头，笑着说道：“反正你们又不吃，养在这也是浪费。”
纪清鱼一脸的无可奈何。
顾渊看到纪清鱼，赶紧起身。
“院长！”
“嗯。”纪清鱼看着顾渊，笑了笑，“伤势如何了？”
“在床上躺了五六天，好了许多。”顾渊赶紧说道。
“那就好。”纪清鱼点点头，道，“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学院这边，更用不着你担心。”
“嗯。”顾渊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道，“这段时间，给院长您添麻烦了。”
“也不算什么麻烦，其实我也没觉得你做错什么，挺好的，真的。”纪清鱼微笑着说道。
顾渊有些惊讶，但是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奇纪清鱼为什么会过来，总不可能只是和他说些鼓励的话吧？
果然。
纪清鱼说道：“那个叫巩迪的，还有冯潇，说想见见你，你答应吗？”
顾渊一愣：“他们见我做什么？”
难道是想要报仇？
“这个我还不清楚，本来，我是想要将他们开除的，但是你知道的，连你都没被开除，如果单单开除他们……有些说不过去。”纪清鱼笑着说。
“嗯，是这样的。”顾渊并不在意那两人是否被开除。
“这样吧，我安排一下，等会让人带他们过来。”纪清鱼说话的时候，也在看着顾渊。
如果顾渊反对，她就回绝了。
好在，顾渊只是点点头。
“那也行。”“嗯。”
等到纪清鱼离开后，顾渊才看了看钟悟尘。
“先生，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有。”
“啊？”
“准备抄网。”
说完，已经提起鱼竿。
一条金色的龙鱼跃出水面，溅起了水花。
经过一番拉锯战后，顾渊用手中的抄网将龙鱼捞了上来。
“啧，这条有点瘦啊，不过能将就着吃了。”钟悟尘发表了一下意见。
顾渊看着他，有些迷茫了。
明月胡同发生的事情，钟悟尘不可能不知道。
可一直到现在，他似乎都不打算说些什么。
等回到院子里，顾渊还准备如之前一样去杀鱼，却被钟悟尘拦住了。
“我来吧，你伤势未痊愈呢。”
“无碍的。”顾渊笑笑，倒是有些倔强。
钟悟尘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了。
顾渊清理着龙鱼，钟悟尘就办了张竹椅子，住在旁边，翘着腿，听着收音机里放出来的小曲，院子里还算阴凉，天气也慢慢转凉了，舒适度提升许多。
等到龙鱼清理到一半，顾渊突然想到什么，回屋子里为钟悟尘又泡了杯茶。
接着，重新坐下，刮鱼鳞。
就在这个时候，钟悟尘突然开口道：“你今天来学院，是心中有疑惑？”
“没有。”
“哦？”
顾渊笑笑，用手掌的虎口处擦了擦额角的汗，徐徐吐了口气，仰起头看着钟悟尘，说道：“先生，我心里很静，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钟悟尘轻声说道，“判断你做的，是对是错吗？”
顾渊一愣，有些茫然了。
是的啊……
自己，想听先生说什么呢？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的。”钟悟尘说道，“以前倒是没人这么做过，或许有，可一定是错的？”
最后是询问的语气。
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
“既然你觉得，自己是对的，那就坚持下去好了，反正本来就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说白了，一只妖兽而已。”钟悟尘轻描淡写道。
从他的角度来看，这的确只是一件小事。
微不足道的小事。
“先生，所有的妖物，都该死吗？”顾渊突然问道。
“当然不是。”钟悟尘说道，“别的地方，太远了，我不知道，也不了解，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就不能妄加断论。但是，在北疆，就有一个地方，生活了许多妖族，而且，和斩妖军关系密切。”
顾渊顿时瞪大眼睛。
“斩妖军，和妖族和睦相处？”
“北疆地势复杂，人族和妖族比起来，是有很大劣势，于是，很多年前，就有一些妖族，专门帮我们驯化妖兽，最多的是一种战马，身上有坚韧的鳞片，防御性极强，日行千里，那些妖族。”钟悟尘说道。
顾渊恍然大悟，对此非常好奇。
“行了！我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你要是真想了解，还是得去北疆，亲眼看看。”钟悟尘说道，“人族和妖族之间存在的是大道之争，可那又如何呢？只要妖族能够为我所用，那就没什么不能商量的。”
顾渊想了想，点点头。
“先生，我明白了，就像狼可以驯化成狗，为我所用。”
“前提是，当狗不听话的时候，你有一棒子打死它的能力。”钟悟尘幽幽道，“否则，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从动物园里拉一只驯化完成的老虎，普通人敢养吗？”
顾渊轻轻点了点头，眼神愈发坚定。
钟悟尘站起身，将龙鱼端起来朝着厨房走去。
等到吃饭的时候，顾渊接到了魏玄衣的电话。
那一刻，他的脸色刷得冷了下来。
“顾渊，你说的不错，那四个人，都被放出来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魏玄衣同样满腔愤怒。
“知道了，等我回去的。”
挂了电话，顾渊仿佛无事发生，默默吃着龙鱼。
钟悟尘看他一眼，皱了皱眉头。
“想杀人？”
“不杀人。”顾渊摇头，“我没那么肆无忌惮。”
“哦……那就是比杀人还要狠了？”钟悟尘笑笑，像是看穿了顾渊的内心。
顾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钟悟尘用筷子夹了一块肉，说道：“我不会劝阻你，也不会支持你，我说过的，不管你做什么，都是你的事情。”
“先生放心。”顾渊微微一笑，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