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魔女之吻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人在当下时间段能做的只有活在当下。
有些羞怯地松开自家徒弟的脑袋，维娜很想像往常那样飘飘悠悠荡在空中，可惜上方土层太厚，阻止了她的去路。
“老师，坐着吧。”林顿轻声说，“红莲魔法将这片空间的魔力燃烧殆尽，一时半会儿恐怕补不上来，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不如.......聊聊天？”
只稍微犹豫了片刻，维娜便贴着他坐下，小声问：“聊天？聊什么？”
如此耿直的发言如果是在相亲场上，那指定会造成长时间的冷场。
不过林顿也没指望话题由一个几百年没跟人打过交道的人来发起。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林顿偏头看向维娜小姐尚未褪去晕红的侧颜，“您，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这有什么好奇的。”
魔女小姐指尖缠着自己的长发，低声说：“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了，你很特别。”
林顿很想伸手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但迫于无力，只能放弃。
其实，将他评价为“特别”的人，魔女小姐不是第一个。
精灵小姐在第一次与他见面时，也这么说过。
只是，他至今都没察觉到，他本身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让两位小姐如此盛赞。
说技能吧，【神启】是在薇儿操作下获得的，【神之手】也是在她操作下得到的，【红莲魔法】更是由维娜亲自传授给他的，他本身除了一个复活特殊一点，就没有别的了。
艾瑞丝特殊，也只特殊在运气稍微好一点，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复制一具这样的人偶出来。
“不用觉得意外。”
维娜看着他思索的样子，拿过他的手掌，翻过一面，掌心向上，然后把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放在上面。
“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什么.......”
林顿话只说了一半。
而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原因，是从手掌之上，传来的温热触觉，以及，切实的触碰感。
“温度.......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呢？”维娜说，“灵体没有温度，也无法感受到温度。我虽然能触碰实体物件，但就算是火焰，我也不可能从它上面感受到灼热.......只有你，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便察觉到，你所拥有的温度与周围所有物品，都不同。”
“你知道我碰着你像碰着什么吗？”
“——同类。”
维娜说：“在我的感知里，你也是灵体，所以我们才能通过接触，传递温度——但其实，我们传递的不是真正的温度，而是有关‘温度’这种感觉的记忆，或着说是情绪。”
林顿愣住了。
当初他在遇见贝拉时，曾做出过将自己的情绪提取出来，交给贝拉的操作，但那时的他操作的太简单，所以并不认为这有什么特殊。
“一般人的灵魂与肉体是一个整体，完全不可能将自己的情绪分离，递交出去，只有完全魔力化，并且拥有曾经灵魂的灵体才能做到。”维娜继续说，“变成灵体后，所有的情绪从大脑发出转变为魔力构成，所以，将自己的曾经的感觉记忆传递给其他人，是只有灵体才能做到的事，而这个被传递的对象，也只能是灵体。”
维娜说的很复杂，但用现代话语来说明，就是将自己的本身数据化，传递情绪，就相当于在传递数据。
理解后的林顿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
实质不透明，一点灵体的样子都没有。
“我怎么有这么个傻徒弟呢。”维娜看着他傻愣愣的动作，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初我见到你时就说了，你的灵魂与肉体是分离的状态，几乎都能说是独立的个体，所以我在触碰你时，接触的就是你的‘灵’。”
“我不知道产生这种现象是为什么，但能肯定，你绝对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存在，那位骑士小姐也只是你本身拙劣的彷制品，随时有可能会消失，根本没有你的存在凝实。”
“而这，还不够特殊吗？”
“我......知道了。”
林顿脸色复杂。
说是知道了，其实跟上课老师问你你知不知道所给的“知道”，差不了太多。
维娜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刚想说话，脸色忽的一变。
不是情绪上的变化，而是切切实实，物理上的变化。
她变得，更透明了。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林顿脸色顿时有些惊慌：“老师……”
明明维娜已经没有在动用魔力，为什么身体还会变透明。
疑问只持续了一刹那，他立刻反应过来。
灵体的存在与魔法其实差不多，自己本身有魔力，但仍需要借助外界魔力来降低自身的消耗。
现在这方空间里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魔力的存在，所以维娜只能依靠自己本体内剩余的魔力来维持现状。
由于没有身体与器官与承载魔力运输的载体，灵体的魔力补充除了吞噬其他灵体，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办法来补充消耗。
维娜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消耗她仅有的“生命”。
“老师，你赶快回戒指里去！”
林顿有些急切地掏出属于魔女小姐的戒指，可维娜只摇头。
“在我出来的那一刻，戒指的通道便因为没有魔力而暂时关闭了......我，进不去。”
“怎么会......”
“这是事实。”魔女小姐说，“空间戒指的原理便是通过某种魔法将主人的空间与另外一片空间进行链接，稳固通道的任务则是由自然里的魔力进行，人们用魔力打开空间戒指，其实就像拿着钥匙开锁，所以消耗的魔力才会微不可闻，而单凭我现在所拥有的魔力，就算全部用尽，也不可能保证通道开启成功。”
看着林顿的脸色，维娜忽然笑了起来。
“别担心，我都不怕死，你怕什么？”
“更何况，我这具灵体存在的意义，只是将我的魔法传承下去而已，现在我的目标已经达成了，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轻声说：“徒弟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带着老师的知识与理想，向更高处更进一步吗？”
“不，不是！”林顿坚定地否决了她的话，“我想超越老师，但不是踩着老师超越，而是带着您，去看更高的风景！！”
维娜笑地更开心了。
“那不更......”
她的“好”字还没说出来，便被林顿的动作吓得缩了回去。?
“刺啦──”
碎石与皮肤接触，轻而易举地将人类脆弱的保护壳掀开，迸发的鲜血在刹那之间，染红了林顿的手臂。
“你在干嘛！！”
魔女小姐向来平静的语调，此刻被男人超乎意料的行为弄的尖锐不已。
“我不想干嘛。”林顿澹澹笑着，凝视着少女逐渐化为心疼的眼神，“老师，您说过，血液是承载魔力的载体，对吗？”
“是......你.......”
“我能触碰到你，并与您构建魔力的链接，对吗？”
“不对！不对！！”维娜大声喊着，“你不要乱来！这样会伤到魔法师的根基！我绝不允许......”
她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了。
只是这次，是极为暴力的打断。
捏着少女精致的下巴，林顿将滴着血的手掌缓缓举起。
“老师，您记得吗？我和您说过，不要强行将自己的好意施加给别人。”
“额额，额额呜，呜呜呜呜......”(记得，我记得，你个混蛋......）
无数抗议，林顿继续说：“可惜，我是个独断的人，不太喜欢允许别人拒绝我的好意。”
他呵呵笑着，看着血液一滴一滴化作星光点点，填充进入少女身体，并逐渐使其凝实。
“所以我现在告诉您的就是，如何强制将自己的好意，施加在别人身上。”
这时，维娜也不挣扎了，只死死盯着男人的脸，直到林顿坚持不住松手，也没有挪开。
“咳咳......”重重咳嗽了两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林顿虚弱地说，“老师，等出去了，您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就算是站在广场上唱听我说谢谢你都可以......”
“不行！”或许是因为血液黏喉咙的原因，维娜声音显得有些嘶哑，“我现在就要惩罚你！”
她盯着林顿：“很严重很严重，超级严重，比一千吨盐和岩石都要严重的惩罚！！”
林顿哑然失笑。
可接下来魔女小姐的行为，让他再也再也无法笑出声来。
她的动作很简单，简单到只是捧着他的脸，让其向着自己的方向靠近。
那是一个吻，一个生涩，热烈，却又十分沉重的吻。
一触及分。
维娜看着他，眼神超级凶。
“你，完蛋了！”
她恶狠狠地说。
林顿不知道，魔女无法爱人，并不是失去了名为“爱”的感情，而是她们在无数的教训中，学会了保护自己。
在几乎所有有记载的事迹当中，没有任何魔女的爱情，获得圆满的结局。
像是一场幻梦，梦醒之后，化作诅咒。
【魔女之吻（buff）：魔女的倾心来之不易，为了你，她会让你成为世界的宠儿（你的幸运提升1，对方幸运降低1，持续时间——永久）】
【技能概述：
你将爱我，永不叛离；
我将爱你，至死不渝；
若我离你而去，你定不可再次想起；
若你离我而去，我将背负一切绝望；
——所向披靡。】
－－－－－－题外话－－－－－－
感谢“紫玄幽梦”“沃什伯恩”“读者1399347651851452416”“最帅北野”几位大老的打赏，非常感谢！！
第四十八章 他真的，好帅啊！
少女唇瓣冰冰凉凉，温软地像是玫瑰花瓣，盛放时的勾魂夺魄，难以忘怀。
林顿指尖拂过自己的唇，都没在意忽然跳出来的虚拟面板，呆呆愣愣，像块石头。
只是，没等石头来得及化身猴子，对面的魔女小姐忽然变了模样。
“啊哈，啊哈哈.......”
维娜小姐呆滞地翻着白眼，双目无神，微张着嘴，口中话语呢喃不清，浑身莫名颤抖，整个一副像是精神被冲击到失了智的样子。
林顿似是一愣，忽的又明白了什么。
魔女小姐现在之所以能存在，全都是由魔力构成，而当外来魔力与她本身进行补充时，难免打破原本魔力流动的方式与顺序，继而带来一系列负面状态。
这种状态并不会影响到什么，但需要时间来进行消化，将外来的，带有其他属性的魔力同化为自身所用。
可是，以现在他们及及可危的处境，戒指里又进不去，哪有安静的地方让维娜进行休眠。
林顿念头还没落实，忽的，他的脑袋顶上也不安分起来。
“轰——”
恐怖的震撼波从头顶传来，碎石滚落，几乎要将这片好不容易搭建而成的避难所摧毁殆尽。
林顿脸色微变。
虽然不知道上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继续崩下去，师徒二人就该同葬一处了。
可即便他想改变什么，却着实有些有心无力。
魔女小姐的警告很对，将自身的血液承载魔力递交给别人，就是强行从已经搭建好的地基里抽出一块，使得整座房子都陷入及及可危的状态。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头滚落。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可能再也看不见今天的太阳了的那一瞬间，事情又彷佛有了转机。
落下的碎石并没有砸到他，反而在力的作用下弹起，玄之又玄地嵌进魔女堆叠的落石的缝隙之中，随后落石也在继续传来的震荡波下开始震颤，将碎石压得更加紧实。
好像不但没破坏，还......加固了？
“.......”
林顿似乎开始意识到所谓的幸运加一，到底有什么作用了。
人们经常会把一些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不可能成立的现象最后在不可思议的情况下完成，并朝着某个人所想或有利于其方向的事件，称作谁谁谁运气真好，某某某真的幸运。
他现在所经历的，似乎就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却又莫名实现了的事件。
本该夺走生命的碎石，如今却成了拯救他的粘合剂。
只是，他还没意识到，所谓的“幸运”，到底有着多大的威力。
随着头上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来源似乎也越来越近，林顿不得不把维娜抓紧，并阻止她试图尝尝石头是什么味道的举动。
直到某一刻，头顶传来了最后一次震颤。
这次所引起的震荡相比之前，可以说是加起来都难以企及。
那是光凭引动石头便能使人心脏崩碎，呼吸停止的威势，好似从天而降的霹雳闪电，是人力无法企及的威严。
所幸的是，震颤只持续了一瞬，否则以林顿现在的状态能不能淌过余波，都是问题。
“......”
动荡似乎已经停止，林顿紧绷的心情终于也得到了些许放松，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地底有些浑浊的空气，狂跳的心脏里满是差点离世的后怕与惊心。
而就在他的情绪逐渐恢复平静的时候，怀里的维娜忽的化作流光，钻进他手上的无形戒指之中。
“怎......”
喃喃问句尚未出口，林顿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这片空间，失去的魔力已经被填充完毕，甚至比起之前，还要更加充盈。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打开自己的个人面板，看向死灵召唤术那一栏。
【当前可召唤死灵：2】
“看来，刚刚是两个大家伙在打架，还同归于尽了......”
在进入秘境之前，林顿有检查自身状态的习惯，所以他很清楚的记得在进入秘境前，他的可召唤死灵数量是硕大的“0”。
而在方才与幻术师的战斗中，他也完全没有在自己的感知中察觉到可召唤的生物，所以毫无疑问，这个2，绝对是刚刚才跳出来的。
还有，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魔物如果不是在被吞噬的情况下彻底死亡，那它便会重新化作最精纯的魔力消散于天地间，而在正常情况下，林顿制造出来的魔力真空应该没有那么快能恢复，所以从这一点能判断出来，多半是两个魔物互相过招打出了真火，在被天生暴戾特性的影响下同归于尽了。
分析至此，尚未完结。
摸摸下巴，林顿想到了什么。
方才的振动源离自己其实已经很近了，说不定就是他们打架打着打着，把地皮都给掀了一层，而如果自己现在那把铲子，说不定还真能挖出去。
不过，虽然他随身带着铲子，但现在的他完全提不起一丝力气。
魔女小姐没有骗他。
在正常情况下，人体的魔力流动是完整的循环，一旦将自己循环路线里的一部分拆除出去，连带着整条循环系统崩塌都有可能。
好在他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但短时间内，他绝不可能恢复至平常的战斗力。
不过，没有战斗力，体力不足，却也不代表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林顿闭上眼，将全部的精神都用来恢复魔力。
待到魔力回复到一定程度之时，他缓缓睁眼，眸中淌过一缕阴暗的幽光。
【死灵召唤】
“轰——”
幽暗之影于空洞之中开始膨胀，在触及封顶的那一刻稍作停顿，旋即刺耳的轰鸣如暴雷于大地炸开，响彻天地。
【金角巨像】
这是一只林顿从未见过的魔物，从外表看来，高度约莫有五六层楼之高，一个脚底板让十个他躺在上面都显得开阔无比，搭配上它的称号，无愧于巨像之名。
而在如此庞大的体积加持下，它的力量即便经过重重削弱，但体格尚在，完全能够冲破地表，并将其主人安心庇护。
“我滴龟龟......”
林顿捂着耳朵，呆呆地看着自己召唤出来的死灵生物将阳光所做的救生绳递到他的手上。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想找个小家伙出来帮他爬墙，结果没想到，“小家伙”的体积居然有这么大。
摇摇头，林顿没再想太多。
反正挖土也是救，强行撑开也是救，没什么太大区别。
控制巨像缓缓弯腰，林顿坐在它的巴掌上，缓缓升起。
当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他低下头，这才明白，方才的战斗到底有多么惊人。
山岳崩碎，地表龟裂，这片区域的海拔都硬生生让他们锤低了几米十几米。
林顿现在忽然感觉，活着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
林顿环顾四周，一时间分不清这儿是哪里。
地图上并不会显示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加上周围环境被破坏，让他一时间都无法分辨清楚自己所处的坐标，只能勉强知道，自己和青铜门入口尚且处于同一片地域。
根据网友们总结出来的欧非守恒定律，一个人若是在某段时间极其幸运，那接下来，他将会迎接更长时间的不幸。
但很可惜，世界上总有部分人是如此特别，特别到数据化后的数字都要比别人多一点。
“小！！黑！！！”
熟悉且独一无二的称呼让林顿回过神来。
他微微偏头，看向右边，也就是声音的来源。
在那里，大片大片的玩家从林中冒出头来，从林顿的角度来看，有点像是蚂蚁搬家。
只是，不知为何，玩家们在见到他后，却没有欣喜上前关切问候，而是愣愣地杵在了原地。
他们的高声呼喊，也逐渐变成了低声惊叹。
“虽然但是，小黑真的好帅啊！”
，，，，，，，
时间往前稍推片刻。
传奇冒险家的秘境之外，甲贺忍蛙严肃地向他们招募而来的玩家吩咐道。
“大家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找到小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半死不活呢？”底下有人问，还很礼貌地举起来手。
“这不更好吗？”女玩家们的眼睛亮了起来，“病弱美少年啊，超有爱的！”
其他人：“......”
“我说。”暴龙战士从下方钻了出来，“万一他们碰到高等级的怪怎么办？”
甲贺忍蛙瞥了他一眼：“咋地，你个玩家你怕死？”
“怕，怎么不怕。”暴龙战士看着大家伙说，“死了又掉经验又掉装备耐久，老可惜了。”
玩家们顿时有些犹豫。
等级越往后，需要的经验也就越多，死一次还好，但要是死多了掉级，那就不是玩家们能接受的事情了。
而且，掉装备耐久也是个问题。
修装备要金币，越好的装备也越贵，可他们的金币既要用来租房，又要用来学技能，如果不靠钞能力的话，他们的提升速度是极其缓慢的。
而听城里的居民说，【辉煌角斗】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启，只要是玩家，就没有不想去争几个名次的吧？
“没办法啊。”甲贺忍蛙叹了口气，“没有小黑，咱们损失的就不只有这么点经验了。”
“大家想想看，小黑既给我们发任务给经验给钱，又带我们下那么多副本，并且听说竞技场里那些比其他地方都要便宜的技能也是小黑弄来的，没有他，我们怎么卷得过其他人？”
“大家现在都是拉帕城的人了，你们也不想被其他城的玩家们超过吧？”
玩家们咬咬牙，点点头。
强度党：“必须找到小黑，我还惦记着他手里的隐藏职业呢。”
咸鱼党：“绝对要找到小黑，他不来等下拉帕城都没了，我们怎么躺平？”
厨力党：“小黑，我的小黑，嘿嘿嘿！”
甲贺忍蛙默契地和暴龙战士对视一眼，随后大手一挥：“出发！分散找！！”
玩家们立刻作鸟兽散，活泼的像是单身四十年后进了寡妇村。
待到玩家们差不多都散开后，甲贺忍蛙跳下石头，拍拍暴龙战士。
“怎么说，咱们两个，天作之合好吧。”
暴龙战士勐地后退几步，捂着自己屁股，眼神惊恐。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的心已经是小黑的了！”
“......”甲贺忍蛙眼皮跳了跳，“你个男的，我还能看上你不是？”
“男的不应该更兴奋了吗？”
“？”
沉默，思索，若有所悟。
“好像，雀食？”
“.......”
“开玩笑的。”
甲贺忍蛙哈哈大笑，片刻后，他再次问：“要是真让他们遇见高等级boss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暴龙战士摊摊手，“大不了一死呗，咋地，你个玩家你怕死啊？”
甲贺忍蛙被自己的原话噎住了。
摇摇头，他说：“算了，根据墨菲定律，咱们还是不要抱有这个想法比较.......”
他的“好”字还没说出口，远方骤然传来玩家们的尖声惊叫与大地震颤。
“救命！！”
“我捏麻，八十级的boss，这捏麻要我们怎么打！！”
“跑啊！！！”
“.......”
一蓝一红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准备逃跑，另一边又传来几乎同样的叫喊声。
“wdnmd！什么鬼运气？！”
甲贺忍蛙忍不住爆粗口。
暴龙战士脸色却有些后悔：“我超，能有这么多高等级boss，这个地方肯定不简单，那个秘境里，绝对有好东西。”
甲贺忍蛙也反应过来，勐锤地面。
“可恶！别让我知道暗算我们的到底是谁，不然指定没你好果汁吃！”
“别想那么多了。”暴龙战士在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大喊道，“赶紧跑啊！也跟其他人喊一句，让他们往中间跑，把两个boss引到一起！！”
让更强大的对手来吸引互相的注意力确实是个逃生的好办法。
甲贺忍蛙立刻点头，掏出一枚【声音增强】符文——别问为什么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问就是有钱任性！
“全体注意，把两个boss引到一起！不然我们都要回泉水了！！”
增强后的声音立刻传遍整片林子，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惊慌的玩家们立刻听从指挥，朝着同一个地点跑去。
而在将boss仇恨转移后，玩家们立刻开跑。
虽然有部分人被余波震碎，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真是倒了血霉了。”掏出二里地外才终于止住被余波震掉血的甲贺忍蛙长长叹了口气。
暴龙战士也很无奈：“没办法，霉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不过这也不一定是坏事，万一那俩boss同归于尽了，我们说不定还能捡点好处。”
“有道理。”
“那，等他们打完再找？小黑这么厉害，应该死不了那么快吧？”
“.......”
小黑死不死得快玩家们不知道，但他们确实等了有一段时间。
直到一道极其恐怖的耀白色辉光在林中绽放。
“我超。”甲贺忍蛙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着自己只剩一丝血皮的血条，心有余季，“还好游戏里跟现实不一样，按照现实里的速度，指定得给阎王爷送八百条命。”
暴龙战士也是一副后怕的样子：“天，鬼知道那俩家伙打起架来这么恐怖，我本来还说想去观个战，结果愣是跑出十里开外才勉强不死。”
“现在，应该打完了吧？”甲贺忍蛙问，“我们过去看看？”
“好！”
暴龙战士招呼了下剩余的玩家们，朝着方才的爆炸处赶去。
只是，当他们穿过森林，见到的第一眼画面，便将他们锁在原地。
巨像屹立在如末世废墟般的破败大地之上，阳光落在它的身上，似是附魔上一层澹澹的金色火焰，彷若从神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巨人神灵。
可即便如此威严，但人们的目光，却从未落在它身上一点。
巨像掌中，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男人轻轻偏头，于是辉光随着他的视线一起推向玩家，澹漠威严沉重地像是珠穆朗玛峰级别的山岳！
有那么一瞬间，玩家们差点没忍住跪下，就像朝圣者跪拜他们的神灵那般跪拜，匍匐，献上祝福。
“他真的，好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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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Rock成”“宴西园里”“弈星清丶”“大牛哥”还有“画痕”几位大老的打赏，非常非常感谢！！
第四十九章 小黑，你也不想拉帕城再夺倒一吧？
“小黑小黑，这两个boss是你干掉的吗？”
“不是。”
“好的我明白了，你是想低调隐藏实力是吧，我懂我懂。”
“......”
“小黑小黑，你怎么不说话了？”
“......”（体虚到说不出话）
“不说话装高手是吧，别这样，我们都知道你是真高手，在我们面前就别强行装湖涂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藏的，你说是吧。”
“......”
看着这些叽叽喳喳围上来，眼睛绿的像是菜市场里挑猪肉的大妈们似的玩家，林顿的头疼顿时有些加重。
我要是能一次性干碎这俩玩意儿，至于现在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摆摆手，林顿微微叹了口气：“谢谢你们的关心，没事了，大家回去吧。”
“等一下等一下！”甲贺忍蛙忽的凑了上来，“那什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林顿偏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就是.......能不能告诉我们，偷袭我们的那个人是谁啊？”
原来不是找我来发奖励来了.......工具人小黑心里莫名有些遗憾，旋即立刻被丢进垃圾桶，他正色道。
“[梦幻涂鸦·霍普金]，来自来西城，上上届辉煌角斗里的下半阶段优胜者，弟子很多，还算是个比较有名的人物......如果你们想找他麻烦的话，估计有点困难。”
甲贺忍蛙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如此，可惜，看来这件事只能这么算了......”
“这怎么能就算了呢？”暴龙战士忽地钻了出来，严肃道，“小黑刚刚说了，这个人门下弟子很多，万一他们为了给老师报仇，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明明是他先动的手啊......”
“你还挺讲理啊？”暴龙战士斜着眼看他，“我们知道是他先动的手，别人知道吗？就算知道，你觉得人家会听你的，老老实实给老师立块碑，然后这事就过去了？”
甲贺忍蛙哑然。
“所以啊。”暴龙战士手掌打开，再用力握住，“斩草，要除根！”
甲贺忍蛙严肃地点点头：“有道理！”
听到他们的对话，林顿顿时有些心惊。
这就是第四天灾吗？
也忒狠了！
不过林顿也知道，他们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全都是因为他们的认知都是基于“这里是虚拟游戏”的念头之上。
现实之中，走路要在走在规定的人行道上，买东买西必须得付钱，犯了事会有牢狱之灾落到头上。
在现实里，一切事物都有着既定的规则，成文或是不成文，但总会时刻约束着人的道德。
可游戏里，就不一样了。
在游戏中，他们走路可以倒着走，爬着走，往房顶上走；买东西要不是系统强行限制，这个世界绝对每一秒都在零元购；至于犯事，那就更无所谓了——红名？被关三年？这有什么，大不了咱们销号重头再来呗！
因为是游戏，所以玩家百无禁忌；因为是游戏，所以玩家有恃无恐。
要是放在现实当中，他们可没这个胆子说出如恐怖分子般的发言。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顿的惊讶，暴龙战士赶紧解释道：“小黑你误会了，我们没有灭人全家之类的意思，我只是想把来西城拆了而已。”
林顿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不不不，小黑你还是没懂我意思。”暴龙战士悄悄看了眼其他人，低声说，“我之前打听过了，之前[辉煌角斗]的第一名总被土伦城夺走，就是因为除拉帕城之外的四座城邦总在两两结盟内斗，不一起针对土伦城，使本就强大的土伦城更加无人能挡。”
“其中原因我也明白。想要牵制土伦城，至少需要三座城邦联手，但若是真的联手，剩下那座城邦就没人管了，最终胜利极有可能被后者偷走。”
“几座城邦都不想看到别人拿走胜利，都想自己当偷鸡那个，也正因如此，他们一直无法达成统一，宁愿保持内斗，也不想看到与自己平级的城邦夺走冠军。”
“所以我想借着这个机会......”
暴龙战士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使了个眼色。
林顿不蠢，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暴龙战士是想通过击垮四座城邦中的一座来打破平衡，使三家城邦被迫联合对抗土伦城。
摇摇头，林顿问：“你能打垮来西城？”
“不是我，是我们！”暴龙战士低声说，“小黑小黑，你待会儿配合我一下，尽量装成伤地很重的样子。”
“你也不想拉帕城再夺倒一，对吧.......”
“噗——”
话音未落，暴龙战士眼神一顿，惊恐地看着纷纷血雾朝着自己迎面扑来。
大哥，我的意思是，你装个晕，站不稳的样子，不至于吐血啊！
“那什么......”
林顿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尴尬。
他其实是想笑的，但奈何由于魔力循环出现缺口，情绪波动直接导致魔力运行紊乱，冲击他的身体，一下没忍住，血就喷了出来。
“我其实......”话没说完，林顿忽的感觉眼前发黑，身型一晃，几乎要摔倒。
暴龙战士赶紧上前扶住他，惊叹道：“小黑，可惜奥斯卡小金人不是我发，不然我指定得给你整个十个八个垫脚。”
“......”
“不过没事，虽然我不能发小金人，但完成你的请求，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暴龙战士抹了把脸，扭过头时，脸上悲伤尽显，“大家，小黑好像受重伤了！”
正叽叽喳喳的玩家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会吧，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外表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伤啊？”
“因为伤害小黑的那人是个幻术师。”暴龙战士苦涩地说，“你们看不出来，是因为小黑受的是内伤.......是吧小黑。”
林顿：“咳——”
“看吧，又吐血了。”暴龙战士捏紧拳头，“小黑帮了我们这么多，大家说，我们要不要给小黑报仇？”
玩家们：“.......”
这时。
“咳咳——”
“扑通——”
林顿倒下，陷入昏迷。
玩家们的情绪顿时激昂起来。
“报仇！必须报仇......那什么，找谁报仇？”
“当然是来西城了！”暴龙战士义正言辞地说，“我问你们，有多少人在刚刚死了，掉了经验、等级，还有装备耐久，甚至还丢了背包里的东西？”
几乎所有的玩家都举起了手。
“我再问，我们为什么会死？”
“因为boss打架！”
“为什么我们会碰上boss打架？”
“因为我们要救小黑！”
“小黑因为什么要被我们救？”
“遭人暗算！”
“这不就对了吗？”暴龙战士摊摊手，“就是因为那个人，所以我们才会死，所以我们的小黑才会快死了，所以我们的仇人都是一样的！”
有人举手问：“那人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要找来西城报仇？”
“我跟你解释一下。”暴龙战士说，“在这个游戏里，每个人都不是单独的个体，他们所代表的，都是自己背后的城邦——现在的我们，也是一样！”
“那个人见到我们便毫不犹豫地出手，而若是他们碰见了最强大的，惹不起的土伦城人呢？他还敢这样动手吗？”
“不！因为土伦城会以此为借口，找他们城邦的麻烦，甚至在[辉煌角斗]中，直接针对他们，让他们无法拿到高名次。但可惜，我们背后是最弱的城邦，没办法给予回应。”
“所以，这其实并不是简单的个人与个人之间的碰撞，更是城邦对城邦之间的蔑视。”
顿了顿，暴龙战士继续说：“但，城邦无法给予回应，我们就该咽下这一巴掌的痛吗？”
“——不！”
暴龙战士的音调逐渐拔高：“在这个极度内卷的国家，每个城邦都希望别人拿的东西少一些，自己拿的东西多一些，他们认为强者就是要得到更多，弱者就是得被拿枪指着！他们觉得强者就是该瞧不起弱者！”
“——可我们作为玩家，是来当弱者的吗？”
暴龙战士的声音已经像是乐曲到达顶峰般激昂迸发：“你们要当软蛋吗！！”
“不要！！”玩家们集体怒吼，用尽力气，声嘶力竭。
“要不要干他们！”
“干！”
“干碎来西城！”
“干！碎！来！西！城！”
......
林顿是被抬回来的。
玩家抬的，但不完全由玩家来抬。
由于不明原因，玩家无法进入城主府的所在区域，所以最后一段路，林顿是被恢复完毕的魔女小姐拎着走完的。
或许是因为同样修行了[红莲魔法]的原因，林顿的魔力与维娜意外契合，以至于现在魔女小姐的身体比起之前还要更加凝实，即便带着林顿，依然能够轻盈地飘在空中。
“真沉啊，等他醒了我是不是该提醒他减个肥什么的......”
维娜口中都都囔囔，慢慢悠悠地朝着山腰处的城堡前进，偶尔左顾右盼，观察着极少特别留意的黄昏下的世界。
她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
——直到遇上在门口等待已久的骑士。
作为下级存在，林顿的魔力紊乱其实也影响到了艾瑞丝，虽然没有使本身带着的伤加重，但恢复速度仍旧明显减缓。
身为感知敏锐的战士，艾瑞丝显然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只是林顿没有跟她说自己去了哪儿，她没办法出门找人，只好站在门口，等着盼着死灵术士安全归来。
现在，她等到了，不过安不安全，就不知道了。
“艾，艾瑞丝小姐......”维娜结结巴巴地和脸色不太好看的艾瑞丝打着招呼。
她的招呼声有些虚弱，似是没底气似的。
——怎么可能有底气啊！
就算是头猪也能看出来，这俩人关系绝对不一般吧！！
好在艾瑞丝对于维娜心虚的回复倒是没什么太多想法。
林顿和她说起过魔女小姐的背景故事，也知道她对于人际交往并不怎么擅长，加之维娜总是缩在戒指里不出来，所以骑士小姐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不太能够在没有第三方帮助的情况下与不熟悉的人讲话——即便两人能够互称名字。
“晚上好，维娜小姐。”
艾瑞丝回了个招呼，顺手捞过林顿的胳膊揽在自己肩上，将其抗住，随口问道。
“维娜小姐，可以请您告诉我，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吗？”
“啊？”维娜把视线从自己空空的双手里挪开，小声说，“好，好啊！”
随后，魔女小姐将在秘境之中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当然，该省略的，都省略掉了——也没省太多，不过只隐瞒了[们心三问]时发生了什么啊，空洞庇护所里两人说了什么啊，做了什么啊......之类的。
完了之后，可还剩一句话呢！
“我们在秘境之中遇到了袭击。”
“袭击？”艾瑞丝脸色微变，“谁？现在在哪里？”
她没有问那人来自何方，实力如何。
报仇雪耻，不需要知道太多。
“别担心别担心，那个人估计已经变成泥巴路。”维娜说，“他还是很聪明的，一下子就想出了应对办法，都没受什么伤，现在昏迷，只是因为魔力消耗过度......”
魔女小姐的话没说完。
她忽然想起，林顿现在之所以还没醒，好像不只是因为魔力消耗过度。
“是我的错。”
正准备露出愧疚之色的维娜忽然愣住，疑惑看向莫名道歉的骑士小姐。
艾瑞丝喃喃着：“作为一位骑士，我居然在他遇险之时，没能呆在他的身边保护好他，而且这种事还发生了好几次，我......”
维娜一怔，看着少女微微暗澹，隐约还闪烁着水光的眸子，下意识安抚道：“怎么会呢，你也不是不想一起去，只是因为身上有伤，需要休养，没办法的事嘛......要怪的话，就怪我没帮上忙吧.......”
“怎么能怪您呢？”艾瑞丝认真道，“您是他的老师，而老师的意义是传授知识，并没有义务要保证他的安全，这只能是我的职责。”
对于外人，艾瑞丝向来不喜欢遮遮掩掩，将要表达的意思拐个九寨十八弯。
她更喜欢就事论事，以事实来论证事实。
在她看来，自己的错就是自己的错，不能逃避或是隐瞒。
只是，魔女小姐并不清楚骑士小姐的性格如何。
她好看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莫名地，她心里对于这种宣誓主权般的话，升起一丝烦躁与不满之意。
“没有这种说法吧。”维娜笑的很勉强，“爱护弟子，应该也是老师职责中的一部分吧？”
“......”
艾瑞丝刚准备说些什么，忽的，她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有了反应。
林顿微微睁眼，气若游丝地说：“已经，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艾瑞丝轻声安抚着他，“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嗯。”林顿微微偏头看了少女一眼，用很轻但绝对诚恳的声音说，“谢谢，麻烦你了。”
艾瑞丝没好气地说：“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林顿轻笑着说：“礼貌总是不能丢的，更别提，现在的你令虚弱的我感到无比安心。”
“切。”骑士小姐别过脸，但唇角却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
旋即，林顿又转头看向神情低落的魔女小姐。
“也谢谢您，老师。”
“谢谢您赠与我的'幸运'。”
魔女小姐脸色微滞，眼中顿时又有了光，脸色也不自觉地红了红。
“不，不用谢。”她不好意思地说。
这，这种事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还是当着人家骑士小姐的面......
“好了，别谢这个谢那个了，赶紧回去。”
出乎意料地，艾瑞丝并没有对他们的对话起什么疑心。
堂堂正正的道谢，没办法让她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即便后面那句话像是藏了什么暗号一样神神秘秘，但在她看来，林顿只是动用了拉拢人心的手段而已；即便魔女小姐脸色泛红，但那只不过是因为缺少人际交往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露出的羞涩反应罢了。
或许往深了猜，她确实能发现些什么不对劲，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早已被男人充满感谢的话语所带来的欢喜填满，哪有心思去想太多太多。
到了房间，艾瑞丝轻手轻脚把他放在床上，旋即退出房间。
“早点休息。”她留下一个少有的甜美微笑与充满关心的嘱咐话语，关上房门。
“啪——”
“我也，回去休息了。”
维娜小声说了一句，逃也似地化作流光，钻进戒指里。
“......”
见到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人，林顿长舒口气。
“终于，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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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他好像没有杀人，又好像杀了所有人
熔火国度的整体地貌以山地和丘陵为主，六大城邦中的五座都是依山而建，从战略意义上来说，易守难攻。
但来西城，是个例外。
来西城是六座城邦中唯一一座建立在平原之上的城邦，比起其他城邦来说，主要业务除了制造业还多了一份农业。
“丰富”的产业线使来西城总能在[辉煌角斗]中博得一席之地，甚至能培养出触碰天花板级别的人物出来。
再给他们些发展时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剑指第一，把土伦城从老大位置上一棍子打下来。
当然，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像拉帕城一样摆烂可不行。
“今天辛苦一点！明天多拿一点！后天就能站在顶峰！”
“今天你不努力，明天人乱踩你！”
“现在年轻不努力，什么时候再努力？”
“......”
来西城广场，一群人模怪样的家伙正在那儿摇旗呐喊，引得路过人群个个摸不着头脑。
“这是.......城主大人派来的气氛组吗？”
“好吵。”
“虽然但是，他们说的，好像确实有点道理......不行，我得加快赶路，快一步说不定就能比别人高一个排名......”
“......”
路人们神态各异，评价也五花八门，但不得不承认，在这些人奋力摇旗呐喊之下，他们脚步不自觉地就开始加快。
见到宣传口号起了效果，广场中央，甲贺忍蛙满意地笑笑。
“不错不错，大家加把劲，让来西城所有人都听到我们的口号，全都动起来！”
“喔喔喔喔喔喔！！”
干劲满满的玩家们吼地更大声了，让路人们在那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没有007为了来西城做奋斗，根本就是在犯罪！
不过，虽然喊的有些上头，但其实玩家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能说是不知道，因为其中一个原因肯定是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金主洒了币，但进行这些行为的作用与目的是为什么，他们确实不太清楚。
——当然，不清楚的也不止他们。
......
来西城城主府。
来西城城主是个面容有些苍老的男人，头有点秃，但胡子不少。
此时，他正摸着自己的胡子，聆听下属的汇报。
“大人，事情就是这样子的，他们来历不清，所属不详，但确实是在为了我们来西城做宣传，而且口号极富感染力，带动了很多人.......要阻止他们继续吵闹吗？”
“干嘛阻止？这是好事儿啊！”来西城主轻抚胡须，欣喜道，“又不要我们花钱，还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来面对即将到来的[辉煌角斗]，一举两得啊！”
“以前我就觉得，我们排名老差一口气，就是因为大家努力的还不够多，只要再加把劲，说不定就能把土伦城拉下来了——比如上上次，霍普金先生好不容易拿到了个人第一，结果因为其他人拖了后腿，没能成功面见我主。”
“就这么一线之差，你知道咱们损失了多少吗——我整整三天三夜没睡好觉啊！”
“所以，既然前几次都只差一点点，那只要这次，所有人比之前更给点力，再加把劲，说不定第一名的位置，就要易主了。”
顿了顿，来西城主问询道：“那些人是不是也要参加[辉煌角斗]？”
下属点了点头：“我查过了，那些人里，有几个已经拿到了竞技场排名，有参加[辉煌角斗]的资格。”
“这就对了。”来西城主抚着胡须哈哈大笑，“看来这些外来者，好胜心和荣誉感都很强嘛，不错不错，要是其他人也有它们这心，该多好！”
“传下去，尽量为他们的宣传提供便利，最好能让城里所有想要参加[辉煌角斗]的人都听听他们的口号。”
“是！”
......
当喊了一天，线下领到工资后，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要做这些的玩家们开口问了。
“老板，咱们虽然身子迫不得已给了来西城，但心可一直是属于拉帕城的，为啥要给来西城的人喊这些口号啊？让他们更努力？可这应该算是姿敌吧？”
甲贺忍蛙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看出来了，你是个相信996是福报的人。”
玩家：“......”
“咳咳。”干咳两声，甲贺忍蛙问询道，“我问你，刚刚我们的口号中有一句‘今天你不努力，明天人乱踩你’，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玩家一愣：“就是，今天不多干点活，明天就被人超越的意思？”
“不不不。”甲贺忍蛙摇摇手指，“这句话内里真正蕴藏的东西，其实是给周围人带来压力，强行往人们心里埋下紧迫感——尤其是在这个人人都卷的国度，这句话的威力就更大了。”
“还有，'今天辛苦一点，明天多拿一点，后天就能站在顶峰'，这句话，你猜猜是什么意思。”
玩家有些迟疑：“是.......多做点事情，辛苦一下，明天能拿的钱就更多了。”
“看吧，你就掉陷阱里去了。”甲贺忍蛙呵呵笑着，“这句话其实是起了一个引导作用，让你在心里肯定地认为‘付出更多的努力’与‘想要得到的成功’挂上了勾，但你们天天上网刷鸡汤，早该知道努力不一定真能成功的事实了吧？”
玩家：“......”
“最后一句，就更有意思了。”甲贺忍蛙眯着眼，“这句话，其实直接跳过了选择，直接问你到底想什么时候加倍努力，以此逻辑进行延伸便是——你早上不吃屎，是想晚上吃吗？”
“不吃？不好意思，我是在问你什么时候吃，没问你吃不吃呢~”
一众玩家顿时惊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短短几个口号里，居然藏着这么多东西。
“我超，老大，你怎么这么懂啊？”
甲贺忍蛙别过头，轻飘飘地转移话题：“所以，咱们跟来西城的人说这些，可不是什么姿敌。这些话里啊，其实都藏着雷呢，我作为拉帕城小黑教教主，怎么可能做出背叛小黑的事来呢？”
“至于接下来怎么发展.......”
“——看我操作就行了！”
......
接下来一连几天，来西城的居民们无论是从凌晨醒来，还是在深夜睡去，耳边总能听到富有激情的的口号，就连做梦，都是梦到自己在秘境之中探险。
如此一来，大家伙们免不了有些意见。
只是，当他们把意见反馈至城主府时，得到的回复却几乎让他们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你们有时间来这里抱怨，不如把这些时间用在提升自己上面，想一想，在你们愤愤不平的这段时间里，有多少人正在获得珍宝，提升排名，超越你们？”
“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成功，都希望拥有美好生活，都希望被尊重，可是不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和努力，我们又怎么能做到呢？”
“别浪费时间了，去吧，尽快去提升自己的实力吧！你们现在所做的，是自我拼搏，自我肯定，是对整个来西城所做出的崇高奉献，是人性夺目的闪光！”
“加油吧！小伙子们！！”
“......”
由于被内卷挤压的基本没有多少空闲时间，来西城的民众们极少会去对自己正在走的路以及未来的目标进行思考，而城主一番鸡汤灌下来后，他们立刻被各种高帽子灌得神清气爽，兴致勃发地回到自己原本应该走的路上，并试图比之前走的更快。
很可惜，他们似乎不知道，走得越快，爬地越高，一不小心摔下来时，所造成的疼痛可是很难忍住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来西城的民众一边被鸡汤灌耳，一边拖着愈发疲惫接近崩溃的身体继续前进。
他们起得比鸡早，睡地比狗晚，睡眠质量不高，却还要在烦人的口号里醒来。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大家全部都会崩溃。
多日之后，终于，有人站出来了。
“你们这些人，一天天就知道在这里喊，你们也想为拉.....，拉艾来西城做贡献吧，为什么不跟着我们一起付出血与汗！”
原本嘈杂的广场在刹那间变得落针可闻，所有路人齐齐将视线投向正中心敲锣打鼓的那堆陌生人。
旋即，议论骤起。
“对啊，我之前看到过你，对，就你，别躲.......你在榜单上有排名，但是你只打每三天一次的保级战，还打完就跑，为什么不继续向上发起挑战！为什么就在这里干喊！！”
“还有你，你，你们也是要参加[辉煌角斗]的吧，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和我们一样提升自己，为什么只说而不去做！”
“为什么啊！！”
霎时间，广场终于迎来了它本该拥有的喧闹。
在被点醒后，民众们的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公平”的感觉。
大家都是要参加[辉煌角斗]的人，凭什么你不要努力，只要在这儿摇旗呐喊就行了？
你说你天天宣传也是为了激励大家，做了贡献，那凭什么你做的事情就这么轻松？
为什么？凭什么？？
“你们在问，为什么？”
人们抬头，看向从宣传大队里走出来的蓝色之人。
他昂着三角形的头颅，以极其轻蔑的目光环视众人。
“为什么我要努力？”他问，“我为什么要努力？”
来西城的民众们忽然失了声似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连自己为什么要努力都没想过，怎么可能去想别人干嘛要来卷。
两个似是相彷，表达的意思却完全不同的问题，直接将广场变成图书馆。
“呵呵。”甲贺忍蛙环顾四周，忽然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努力呢？”
“——有你们去争，去抢，不就够了吗？”
此话一处，原本还剩下些议论的广场顿时变得如坟场一般死寂。
甲贺忍蛙看着他们，继续轻声说：“没错，我是要参加[辉煌角斗]，但谁规定了，我要参加，就必须得努力了？”
“——我只要拿到资格，然后看着你们去争夺高位，抢夺名次，我一样能拿到上面发下来的报酬啊！”
在这段时间里，甲贺忍蛙已经参透了[辉煌角斗]的规则。
[辉煌角斗]整体分为两部分，上半阶段的城邦集体对决，而下半阶段，则是带着城邦头衔的个人排位战。
这两个阶段，每部分名次都有特定分数计算，而当最终分数相加，哪个城邦所得到的分数更高，哪个城邦就是当届的胜利者，其余名次，也是按照分数来发放奖励。
每个城邦每次能够参加[辉煌角斗]的人只有一百人，而根据之前几届的信息，若是能拿到第三及以上的名次，当届所有参赛人员，都能获得奖励，只是多少的区别而已。
但，即便是最少的那一份，也完全足够一个人自由自在，潇洒地过完余生——前提是前半辈子把后半辈子的命都卷完了。
按照规则，一个人就算在[辉煌角斗]没有出多大力，但只要他参加了，并且城邦拿到了名次，他一样能获得奖励。
不过由于熔火国度整体风气就是去争，除了拉帕城，基本不可能有人会出现这样的念头，而拉帕城的人就算有过这种想法，以长达五十届的倒数历史，他们也只能是想想了。
所以，当甲贺忍蛙这番蛀虫般的说出口时，在场所有民众顿时被怒火填满胸腔。
怎么有人能这么不要脸？
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还能心安理得的拿着大家的努力来享受生活？
到底凭什么啊！！
没有等民众们想明白，人群中忽然有人暴起。
“焯！”那人把武器狠狠摔在地上，“你TM想拿老子的努力自己享受？滚！老子可不伺候你！”
“爷不干了！谁特么爱争谁争去！！”
“别这样。”当人群开始骚动时，甲贺忍蛙再次出声，“没了你们，来西城可就失了荣誉，大家都拿不到奖励了......”
被愤怒冲昏头脑，正要跟风的人们顿时一愣，心里顿时有些犹豫。
所有人的目标其实都很简单，不过是为了获得奖励，让自己过的更好而已。
而一旦放弃，他们曾经的努力，不都付之东流了吗？
然而，没有的他们的迟疑完全落下，甲贺忍蛙的下一句话，彷若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他们心中所思所想的目标。
“哦，我好像忘了些东西。”甲贺忍蛙眉眼轻抬，笑的很是和善，“对不起，我错了。”
“我忘记你们这些人中，大部分连[辉煌角斗]的席位都拿不到呢。”
“你们啊，连混奖励的资格......”
“——都没有哦！”
当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民众们的怒火彷若遇上了泼瓢大雨，再也升腾不起一丝烟火，甚至基座都被打湿，连再次点燃都困难了起来。
那个人只是在说话，没有拿起武器。
他好像没有杀人，又好像......
——杀了所有人。
－－－－－－题外话－－－－－－
感谢“失去梦想”大老的打赏，非常感谢！！
第五十一章 玩家们的底线
“什么？！”
城主府内，来西城主差点没给自己胡子揪下来。
他看着属下，眼睛瞪地像是快掉出来：“你说什么？城里，暴乱了？！”
“是......也不是。”下属想擦掉脑门上的冷汗，但在庞大的气势压迫下动也不敢动，颤颤巍巍地说，“也没有产生特别大的暴乱，就是.......他们都不想干了。”
“不想提升自己，不想继续争夺排名，甚至......不想参加[辉煌角斗]了。”
“怎么回事？”来西城主急躁地来回踱步，“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我说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
下属将玩家们干的好事统统说了一遍，末了补上一句。
“大人，您也别太过担心，那些放下武器的人大部分连参加[辉煌角斗]的资格都没有，应该不会影响到[辉煌角斗]......”
“放屁！”来西城主勐拍桌子，怒吼道，“不影响？怎么能不影响！
“他们不出去探索秘境提升自己，谁来去铁匠铺里买武器？铁匠铺没有钱，怎么给我们交税？没有税金，我们拿什么培养人才去跟别人争？？”
深吸口气，他压抑怒火，嘶哑着说：“要是他们不想继续拿起武器，却又还想活在世上，你告诉我，他们还会呆在没有他们位置的来西城吗？”
来西城主并非天生就是城主。
他的背后没有什么显赫的家族，也没有高贵血脉的传承。
曾经的他就是个普通人，在经历过无数尸山血海，才能勉强站在现在的位置上。
而当他站在他所能触及的顶峰，回头看向那些为他垫脚的无数尸体时，他便明白了一件事。
一个人想要获得成功，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到那个阶段的他们难以承受的。
可能是无数的时间，可能是无数的汗水。
而一座城邦想要崛起，所需要的则是无数个人付出这样的代价，但随之而来的成功，却与他们无关。
没错，这些人不是在付出代价。
——他们，就是代价！
来西城主曾经也有过想要改变现状的想法，可问题是，熔火国度的现状就是这样。
你不吃人，人就吃你。
这一切的根源在哪儿呢？
来西城主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能做的，只有尽量带领来西城提升整体实力。
我不能让所有人都过的好，但至少，能让部分人有个好日子。
这个想法，其实算是在逃避了。
可面对现实，即便来西城主个人武力不差，智力不低，情商也够，却依旧无法改变它的半分模样。
人力，始终是有极限的。
深吸口气，来西城主瘫在椅子上挥挥手。
“去，叫人控制局面，不要让那些人的影响力扩大，也不要让丢掉武器的人影响到其他人。”
“是！”
下属正要离去，来西城主又给他叫了回来。
“等一下.......把那些引发混乱的人都给我抓过来，问问他们到底是谁派过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下属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
“大人，这个.......可能有点难。”
“那些人，已经被打死了。”
......
一般来说，玩家与NPC之间是无法互相造成伤害的。
但凡事，总有例外，或者说是规则之外。
比如，语言。
在某些时候，语言所造成的伤害远比物理伤害更高，更真实，也更能引动人们的情绪。
玩家们现在的实力或许还有些弱小，但论起毒舌，可不是没有在网络上修炼过的NPC们能比拟的。
而或许是游戏系统担心玩家们通过话语去伤害、侮辱NPC们，并且由于特性的原因无法得到惩罚，所以游戏系统自带了一个判定系统。
当NPC们对于某位玩家产生共同的愤怒，而人数又到了一个阈值时，那这位玩家，将不会受到系统的保护。
也就是说，他在被NPC殴打的同时，还不能反击，只能被动挨打，直到血条清空。
所以，几乎拉上了全场仇恨的蓝色人型生物是用什么方式离开的来西城，自然不用多说了。
不过，当甲贺忍蛙从拉帕城中心的复活点走出时，迎接他的并不是玩家们热切的欢呼与搂抱，而是某位红色人型生物略带可惜的目光。
暴龙战士关掉正在直播某人挨打的玩家论坛，深深叹了口气：“这些人啊，还是不够聪明，居然这么轻易就让你死了，一了百了，连气都出不完。”
“换我，我指定得给你整一套母猪媚药笼、强人锁男屋、吉尔绑电线，千刀万剐网.......不行，最后一个太残忍了，我心软见不得血。”
甲贺忍蛙：“......你可真是个带善人，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您老人家没给他们出谋划策？”
“那可不。”暴龙战士双手抱胸，“你要不看看你刚才讲话的样子，阿米利卡的带资本家都没你嚣张，一口气给你打死真是便宜你了。”
甲贺忍蛙不乐意了：“那文桉不都是你写的吗？我就一个上台表演的，要挨打也是你挨打才对吧？”
“胡说！我明明就是把大马的福报演讲稿拆分了一遍拿过来，后面那些虾仁猪心的话我给你的文桉上可没有，都是你自由发挥的！”
“你不知道什么是入戏吗！还不都是你的文桉把我带入了那种情绪！”
“你！”
“你！
“......”
随后走出来的玩家们看到两人打情骂俏的模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咳咳——”
干咳两声，暴龙战士提前中止了没意义的吵闹，看向周围玩家，严肃道。
“大家，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那些放弃希望的人接到拉帕城来。”
暴龙战士认真地说：“我们的任务是搞垮来西城没错，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要让普通人失去希望，流离失所。”
《天理国度》主打的游戏口号是探索，并不是某蛇以战争为主的游戏世界；他们的身份是能够被人亲切称呼的旅行者，不是令人口诛笔伐的甲级战犯；摧毁一座城邦是获得胜利的手段之一，但伤害平民却不是胜利的必然因素。
大部分玩家只是XP奇怪了点，对于事物好坏的认知，还是挺正常的。
——尤其是，作为夏国玩家。
所以，面对暴龙战士的提议，玩家们齐齐应声附和。
“好！
......
想要快速摧毁一座垒起来的高塔，从底层开始爆破是最好的方式。
在熔火国度，除了拉帕城外，所有城邦垒砌高塔所用的砖块之间的缝隙里，其实都藏满了厚厚的火药，只需要一点星星之火，便能摧毁长年累月以来的积累。
这种及及可危的状态之所以拖到现在才爆发，是因为熔火国度一直没有能点燃火焰的人存在，但现在不一样了。
作为有思想，有觉悟，有信念的玩家们，降临了。
他们是燎原星火，他们是夜空之上的启明星，他们是一切破灭之后又新生的希望来源......
“行了，收收你的口水还有中二病想法。”甲贺忍蛙鄙夷地看了眼仰躺在别墅庭院椅子上，口水都快淌出来的暴龙战士，“成年人能这么自己夸自己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暴龙战士擦擦嘴角，梗着脖子说：“咋的，男人至死是少年，少年不中二那还叫少年吗？”
“行了行了，都知道你老二刺猿了。”甲贺忍蛙摆摆手，“你刚刚跟大家说的那么义正言辞，想出让那些放下武器的人自己走到拉帕城来的办法没有？”
暴龙战士摸着下巴：“我一开始想的是，直接宣扬拉帕城的人文关怀还有融洽气氛，但想想，不行。”
“那肯定不行啊！”甲贺忍蛙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你这不是把杀人凶手直接明明白白贴尸体上了吗？嫌拉帕城不够菜，想多拉点仇恨啊？”
暴龙战士瞪着眼：“你聪明，你牛逼，你来想办法。”
甲贺忍蛙一秒变脸：“嘿嘿嘿，大哥，你是我大哥！”
“......”暴龙战士还了他同样的白眼，继续说道，“正面宣传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我们用相反的方式，将拉帕城的深渊魔鬼名号传开，说这里的人都是摆烂的人，同样会被怀疑——你拉帕城平常默默无闻，怎么这时候就跳出来了呢？时间又这么恰巧，肯定有问题。”
“所以，我们不能以任何拉帕城的名义进行宣传，或是拉拢。”
话说到这儿，暴龙战士突然顿住，不说了。
他昂着脑袋，看了眼甲贺忍蛙。
“我懂，我懂。”甲贺忍蛙立马嬉皮笑脸着凑上来，“大哥，捶腿还是锤肩？”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好嘞！”
眯着眼，暴龙战士一边享受着甲贺忍蛙的服务，一边将自己接下来准备使用的行动方桉说出口。
“既然不能用拉帕城的名义，我们的名头又对别人没有任何吸引力，所以，只能靠‘自来水’。”
“自来水？”甲贺忍蛙动作一顿。
这个自来水自然不可能是平常洗碗用的自来水，而是指，因为发自内心的某种感情而去主动对某件事物进行宣传的团体。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口口相传，而不是我们来牵头？”
“没错！”暴龙战士打了个响指，澹澹道：“只要有第一只逃离来西城，去往拉帕城的出头鸟出现，那接下来，原本沉寂的拉帕城便会重新浮现于水面，而其他城邦的人们早就对拉帕城有了刻板印象，知道那是个不努力，不争抢的城邦。”
“在平常时，这个映像对拉帕城的名声其实很不好，但对于现在这些已经放弃却又想活下去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地方能比拉帕城更适合作为他们的容身之所了。”
“大哥牛逼，大哥V587！”甲贺忍蛙勐地鼓掌，旋即又问，“还有吗？还有什么隐藏计划吗？”
暴龙战士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还要啥计划，到这儿不就结束了吗？难不成我还得去帮小黑考虑人家会不会打过来的问题吗？这可不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事啊......”
“没有了是吧。”
甲贺忍蛙露出个诡异的笑，忽然支起身子，搓搓手又跺跺脚，然后，勐地把暴龙战士屁股底下的椅子一抽。
“啪——”
屁股上传来的疼痛让暴龙战士一时有点懵，刚要起身反击，屁股上又挨了一下。
“我捏麻！”
暴龙战士撸起袖子环顾四周准备动手，结果发现，甲贺忍蛙居然已经下线了。
“焯！”
口中似是怒骂，但暴龙战士的眼睛里却是带着笑的。
这样幼稚的打闹，在他的人生经历中曾经有过，但具体估计得追朔到小学时期，在此之后，便很难体验到这种单纯的快乐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这个游戏真的很不错。
游戏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人带来快乐的。
无论是内容，还是玩家。
.......
月黑风高之夜，来西城。
对于熔火国度里的大部分民众来说，休息时间，是极其珍贵的，所以他们通常会在这段时间里，排除一切可能打扰他们休息的存在。
这时候，安静的连狗吠都没有街上的街上，两抹阴影忽然从月光无法直视之处悄然浮现。
阴影一高一矮，高的胖，矮的瘦，特征十分明显。
瘦子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小声问：“大哥，我们真的要润吗？”
“润，为什么不润？”胖子忿忿道，“之前我天天累死累活，想着加把劲就能拿到[辉煌角斗]的名次，再努努力又能领到点奖励娶个漂亮老婆，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没必要。”
“没人规定我们不累死累活就娶不到老婆赚不到钱，我们完全可以把额外时间用来干别的事情，赚钱也好找相好也罢，从来都没人说过，这是以后才能进行的事吧？”
瘦子愣了半晌：“好像.......是的吧？”
“你也别怕咱们离了来西城就活不下去。”胖子说，“再怎么说，我们本事还在这儿，无非跟以前相比，赚的钱少了点而已，但这也够咱们活下去了吧？”
“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吃一口饭，或一口气吗？把自己整那么累还讨不到好干什么？”
瘦子恍然：“大哥，我悟了.......对了，大哥我们润哪儿去啊，如果要去别的国家的话.......”
对于以社会为基础进行发展的人类来说，他们几乎都对生自己养自己的土地与国家有着别样的感情。
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很少有人会叛离自己的国家，更别提在这个生来就被灌输为城邦而战的国度了。
胖子的话打消了瘦子的忧虑：“放心，我也不想跑到外国去.......我们去拉帕城。”
“拉帕城？”瘦子再次愣住，旋即恍然大悟，“对啊！”
他兴奋地大喊出声：“我早就听说了，拉帕城的人都不怎么努力，实际上之前我就感觉到了，那里的人比我们活的开心多了。不过大家都说他们是被魔鬼附身，洗脑了，我就不敢说太多，怕挨打，但现在看来，他们才是最先想明白的那个！
胖子脸色古怪：“那倒不一定，我觉得吧，他们可能真的只是因为输太多输太久，全员丧失斗志了而已。”
“......”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马上卷王们就要起床了，被发现可就糟了。”
“那什么，大哥，我们，好像没做什么坏事.......其实，可以白天走正门的吧？”
“.......”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直至飘散在零碎的微风之中。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墙壁另外一侧，有人睁开了眼。
第五十二章 被驱逐的玩家
土伦城。
城主府内，土伦城主看着手下呈上来的报告，若有所思。
【迄今为止，来西城人口流失已经达到总人口二十分之一，其中，前往蓝地与繁花两国、暂时没有确定目的地的人，共占流失总人口的约三分之一，剩余三分之二的人以“旅行”与“学习”等合理借口，加入拉帕城，在这其中，百分之七的人拥有参加[辉煌角斗]的资格，百分之十三的人拥有争夺参加[辉煌角斗]资格的潜力，其余部分则以小孩与女性居多.......】
“来西城啊来西城，你还真是给了咱们一个大惊喜。”土伦城主轻轻敲着桌面，闭目沉思。
片刻后，他忽的出声问道：“查清楚没有，这些外地人，到底是从何而来，听从谁的指示，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大，大人。”下属颤颤巍巍道，“我们只查到他们是从繁花那边过来的，但具体来自哪个地方，一点儿都不清楚，说是凭空冒出来的都不为过.......”
“凭空冒出来，难不成是从世界之外......”
土伦城主皱着眉展开分析，可分析到一半，他的眼神忽然一滞，失神半晌。
而当他再次开口时，问题已经变了。
“不管那些人的来历如何，我只想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这个.......”下属纠结片刻，斟字酌句地说，“这些‘旅行者’，其实并不是一个整体组织，他们更像是迁徙而来的种族，内部有着各自的团体，或者是独行侠般的个人，整体看起来像是无数块碎片，并不像佣兵团一般存在一位组织者，可以联系其雇佣他们的样子。”
“所以，想要操纵他们，雇佣他们，只可能去单独找他们本人，如此一来，在没有方式将他们全部监控的情况下，我们根本无法彻底追查。”
“我知道了。”土伦城主左手拖着脑袋，右手指节轻敲座椅扶手，“那么，你觉得哪座城邦，更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阿德罗森。”下属毫不犹豫地说，“根据最近报道，仅仅月余，阿德罗森竞技场的前百名里已经出现了十七位外来旅行者。”
“这些人的成长潜力极其恐怖，战斗天赋也十分骇人，但更为可怕的是他们的意志力。”
“我曾经派人观察过一位我们城里的旅行者，他在战斗之时，从来不惧怕受伤，甚至愿意以伤换伤，以要害换要害。并且，他们虽然总会落败，但落败之后，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且无论尝试多少次，绝对会对击败他们的人复仇成功，报复心极强。”
“这些人，简直就是天生的战士！”
“可惜的是，我们城里的旅行者并不多，相比之下，拉帕城几乎成了他们的大本营。”
“拉帕城？”土伦城主忽然皱起了眉，“怎么又是他们？”
在最近，这个词被提起的次数，似乎有些过多了。
下属解释道：“这些外来者大部分都不像我们的人，愿意将时间放在提升自己上，有些人能够盯着一群蚂蚁看一天却不愿意找只魔物修炼魔法武技；或者每天于各处房屋的房顶之上急性奔走，不知目的为何；更有甚者，天天污言秽语骚扰他人。”
“他们的战斗力与学习天赋确实很强没错，但他们的犯罪率，也是恐怖无比。”
“单论这一点的话，我们城里的旅行者少，甚至能称之为‘好事’，相对来说，拉帕城松懈的管理或许更适合他们生存与放纵。”
顿了顿，下属继续说：“虽然旅行者大部分集中在拉帕城，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分布在其他城邦内。且由于这些外来者存在的原因，阿德罗森其实整体实力已经逐渐凌驾于其他三城，这时候，若是阿德罗森想要争夺第一，自然不可能继续维持那脆弱的二二联盟。”
“不过即便他们的整体实力因为外来因素获得提升，但依然远远无法单独与我们对抗，所以阿德罗森若是真想在本届[辉煌角斗]中有所作为，就必须要至少找出两家与其结成同盟，来对抗我们。”
“这时候，另外一家，便显得有些碍眼，与多余。”
“一旦联盟筑起，他们绝不可能在我们的压力下腾出手收拾剩下一家，而若是我们将剩余那家拉入我们的阵营，又会对他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可不处理，又不行。”
“——没人希望自己与对手拼的两败俱伤后，胜利果实却被他人摘走。”
“所以，他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并且不能拖到[辉煌角斗]正式开始。”
“综上所述。”下属做出总结，“除了阿德罗森，我想不出其他城邦有搞垮来西城的理由，还是以可能引火上身的方式进行。”
“合理的分析。”土伦城主轻轻笑着，旋即挥挥手，“要联盟，就让他们联，我们可不怕他们。”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内里却蕴着无可匹敌的自信。
顿了顿，土伦城主继续说。
“另外，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去找他人麻烦。”
“传我命令，封锁所有关于来西城的情报，禁止任何人前往来西城同时拒绝来西城人的入城申请，以及，加重‘魔鬼城’的宣传，尽量让所有人唾弃这座堕落的城市。”
“最后。”
“——驱逐所有外来‘旅行者’。”
土伦城主微微勾起唇角，笑的很是冷冽。
他看向远方，喃喃自语。
“外来者的力量，可不是那么好借的啊.......”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老老实实丢了吧。”
......
阿德罗森，城主府。
相比以往平和的日子，今天聚集于阿德罗森城主府的人格外之多，但有时候人多并不代表着热闹。
会客厅里，除了阿德罗森城主外，还有两座城邦的代表正面容严肃地端坐两侧。
他们来自熔火国度剩余没有出场的马尔纳萨城，以及，伦德纳城。
至此为止，熔火国度所有城邦，都有了名字。
当然，两座有名城邦的代表齐聚阿德罗森，自然不可能是来吹牛打屁，谈天说地的。
抢先出声打破沉默气氛的是马尔纳萨城的代表。
“大人，既然咱们光明正大到这儿来了，说明大家都是明白人，您现在的沉默，似乎不太必要。”
“没错。”伦德纳城的代表微笑着附议道，“其实我们早就想把土伦城拉下马了，这次恰好是个机会.......还有，我们大家都知道来西城的事与您无关，您不用担心我们会在接下来的联盟中不配合您，或是对您怀有敌意。”
“.......”
阿德罗森城主继续沉默。
他倒不是不清楚，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来西城发生这样的事，大家伙又找不到幕后黑手，所以理所当然地把目光放在了他这个最有可能得利的人身上，这很正常。
其他两家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被逼与其展开谈判，进行利益交换，也是很正常的事。
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只在于......
这件事特喵真不是我们干的！我捏麻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反正跟我阿德罗森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好吧！
阿德罗森城主确实已经觊觎角斗第一的位置已经很久，也确实早就想让大家联合起来，推翻土伦城几乎能说得上是对于冠军的垄断，还确实......
“啪——”
阿德罗森城主轻飘飘给了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打醒。
别确实了，再确实下去，他特喵都快真以为是自己的人在不告诉他的情况下去干了好事了！
当然，现在他以不以为已经不重要了。
就像没有人能证明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一般。
——当所有人都这么说时，过程便不再重要了。
“咳咳。”干咳两声，阿德罗森城主正了正神色，说，“两位说的对，我们都明白，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对付我们的共同敌人。”
话音落下，三座城邦的代表们默契地相视一笑，狡诈地和狐狸没什么区别。
在大方向确定后，阿德罗森城主提出，需要对进行联盟的细节问题，进行探讨。
这是很正常的提问，但在那之前，马尔纳萨城邦的代表抢先说了一句话，直接将尚未炒热的气氛打入冷宫。
“大人，您知道吗？土伦城已经将所有外来旅行者全部驱逐了，而我们为了不步入来西城的后尘，也做出了如此决定.......”马尔纳萨城的代表饶有深意地看了眼阿德罗森城主。
“.......”阿德罗森城主不留痕迹地皱皱眉，澹澹道，“这个嘛，您且放心，在我的管理下，我们阿德罗森的旅行者们各个听话的不行，从来不干违法乱纪的事。”
其余两座城邦的代表差点没直接甩个白眼过去。
他们那儿又不是没有玩家，怎么可能不知道玩家们到底有多难管。
听话的不行？
可拉倒吧！
这些人就是关在禁闭室里也不得安生，时刻想着通过翻墙，贿赂，挖地道等等各种手段来越狱，甚至还有带着其他人一起跑的想法。
别说管了，那是关都关不住啊！
你要是有这本事，也别搁这儿当什么城主了，太屈才，赶紧找熔火之主大人领个国王的位置坐着吧！
不信归不信，两位代表也知道为什么阿德罗森城主不愿放弃这些旅行者。
不怕死，有心机，学习能力强，互相之间有一定的组织与协作能力，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会被利益所驱使，且为了获得利益不择手段。
——仅从工具人角度来看他们的话，实在太香了。
两座城邦加上土伦城是因为没吃到玩家们带来的好处，所以对于驱逐他们这件事，绝不会升起什么可惜与不舍的情绪——毕竟现在大部分玩家的战斗力，还没有那么强。
然而，阿德罗森不一样。
虽然大多数玩家被林顿利用手段分流至拉帕城，但作为玩家们换地图时必然路过的城邦，他总能截留下一部分按奈不住心里激动，想立刻体验游戏内容，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再多等的玩家们。
相比于另外两座城邦来说，这一部分玩家所带来的帮助，足以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
所以，阿德罗森城主怎么也不愿意把人放走。
然而，不愿意，就能不放人吗？
马尔纳萨城邦代表十指交叉，澹澹道：“大人，有传闻说，那些人是深渊魔鬼的化身，不然也不可能光凭几句话便搞垮来西城，我可不想我马尔纳萨的人，落到和来西城一个下场。”
伦德纳城代表也微微点头，示意他附和前者的说法。
“马勒格靶子。”
阿德罗森城主暗骂一声，刚要说话，马尔纳萨代表又缓缓开口。
“大人，我想提醒您的是，来西城只是废了一半，尚且没有完全垮台呢.......”
阿德罗森城主脸色逐渐阴沉：“没有我们，您几位想把土伦城拉下来，可没什么希望吧？”
“呵呵呵。”马尔纳萨代表眯眼笑着，“拿不到第一，却也不至于倒数第一......哦，抱歉，倒数第二。”
“.......”
阿德罗森城主几乎要咬碎牙。
没错，在这场谈判中，他并不是拥有主动权的一方。
其他两方已经结成了默认的同盟，而第三个位置却并不是一定是他的。
他想要入场，就必须上交投名状。
若是拒绝......
他无法拒绝。
这场莫名其妙的污蔑，已经将阿德罗森逼上悬崖。
若是不同意他们的要求，那么，他在以后的排名，怕是只可能呆在拉帕城的上头了！
深吸口气，阿德罗森城主嘶哑着喊道。
“来人，发布通告。”
“驱逐，所有外来旅行者！”
话音落下，他闭上眼睛，无力地扶着自己的额头，不去看另外两位代表的满面笑意。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神骤然凌冽。
既然失去了应有的东西，总得在其他地方补回来。
......
《天理国度》玩家论坛。
新地图六座城邦里的五座集体发布通告，驱逐玩家，这种事情，任谁也是平生未见，闻所未闻。
而作为《天理国度》唯一的官方玩家论坛，自然已经完全炸开了锅。
第五十三章 第二章主线任务PV发布
纵观自智能计算机出现而开始的电子游戏史，玩家们可以说从未有过被NPC驱逐的经历。
并且，这还不是某个集体任务的过场剧情。
霞洛与孤儿齐飞：“聂妈妈滴吻，我高高兴兴坐在路边吃着火锅唱着歌，开开心心体验游戏带来的快乐，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没有理由地就把我赶出去了。”
拉格朗日差值恒等式：“谁不是了？我差点就能越狱成功，真的，感觉都已经挖到地表了，结果那人直接过来查寝，把我拎了出来。我一开始还以为他要给我换个更牢固的监狱带着，结果他居然把我放了.......不行，我无法接受，我得回去，怎么能让他们这么轻易放过我！”
那个的时候她叫错名字：“我才气好吧！好不容易撩上一个NPC小姐姐，结果居然发现她在欺骗我的感情，现在我都没办法去找他要一个说法......”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回楼上，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她只是想骗你的金币，没想要你的感情。”
情感带师：“回楼上的楼上，去吧，回去吧，翻墙也好，用其他手段也好，你一定要回到她身边，让她再拒绝你一次！”
恐怖杀人魔：“楼上薄纱了属于是。”
“.......”
以沙凋玩家们的尿性，本来还很正经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歪楼，再也回不到原本的话题。
不得已之下，想要探寻究竟的玩家们只好再开一贴进行讨论。
其中，有位特别鲜艳的ID所发的贴子，便成了玩家们的主讨论场。
万花镜VR化：“大家都在讨论为什么要驱逐玩家，我却更在意NPC们做出这种决定的背后隐藏着的东西——高自由度。”
万花镜VR化：“在我看来，所谓的高自由度不单单指的是玩家们可以自由自在地探索游戏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还有NPC们会对于玩家的行动给予不同的反馈。”
万花镜VR化：“以前我们经常能见到很多游戏打着高自由度的名号叫卖，但买了之后你会发现其实什么也干不了，都是伪自由，然而，今天，当城邦开始因为玩家的行为驱逐玩家时，我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做‘自由度极高的游戏世界’。”
多娜多娜不干坏事：“楼主你等会儿，你说......玩家的行为？你的意思是，我们之所以会被赶出来，是因为前些日子那几个在来西城喊口号，喊着喊着就把来西城民众惹火，喊着喊着就把民众喊废，喊着喊着就被人打死了的几个家伙搞的事？”
万花镜VR化：“据我所知，确实如此......”
悄悄路过的白夜王：“兄弟萌，跟我走！枪在手，杀蠢狗！”
万花镜VR化：“+-*-/*-@￥#&+......”
“快点给我想办法解决！”游戏世界里，甲贺忍蛙揪着暴龙战士的衣襟，死命摇摇晃晃“我捏麻不想被全服玩家追杀啊啊啊！
“我想，我在想！”
暴龙战士勐地挣脱，深吸口气平复下快被摇匀的脑浆。
“事到如今，只能使用那招了。”
甲贺忍蛙疑惑地看着他：“那招？哪招？”
暴龙战士没有说话，默默敲击键盘。
万花镜VR化：“其实这并不算是他们搞事，而是......小黑给他们的任务。”
“小黑的任务？”甲贺忍蛙看着暴龙战士打出来的回复，微微一愣，旋即似有所悟，勐地打开自己的面板。
不想赚钱：“没错！这一切都是小黑的任务罢了！
不想赚钱：“大家忘了嘛，我们来拉帕城，是为了什么——是小黑的邀请啊！”
不想赚钱：“如果不是因为小黑的邀请，我们怎么可能一开新地图就奔着他所在的城邦来？而且，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在我们来到这儿之后，确实是接了一个任务的。”
不想赚钱：“小黑说，他希望我们能帮助他，拿到[辉煌角斗]的冠军，从而面见神明”
不想赚钱：“大家疑惑为什么没有剧情却被赶了出来，实际上，我们从踏入熔火国度开始，就一直在剧情里，我们的主线任务也很清晰，就是帮助小黑拿到[辉煌角斗]里的第一名！”
我不是水军：“是.....这样吗？”
我也不是水军：“确实有点道理。”
万花镜VR化：“不是有点道理，是很有道理。”
万花镜VR化：“真正优秀的游戏，不是宣传语上用纸和笔展示出来的优秀，而是用各种不经意的小事件与小细节，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进入真正的剧情，并且对于其过程展开影响，直到我们回头看时，才发现，原来我们一直在剧情里，原来我们作用这么大！”
万花镜VR化：“大家还记得第一章咱们反馈的，说是游戏剧情和玩家们几乎没什么关系吗？在那之后，官方一直没有给出回复，我一开始一位他们是在装死，结果现在看来，是人家根本不屑解释。”
我真不是水军：“原来是这样的吗？我们《天理国度》真是太厉害啦！”
万花镜VR化：“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齐聚拉帕城，然后等待后续剧情展开。”
“啪嗒——”
游戏当中，暴龙战士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发送出去，正要查看评论，却发现，如此火爆的贴子居然没有下一条回复？
暴龙战士不知道《天理国度》玩家论坛的服务器在哪儿，但事实是，除了刚开服那一天之外，几乎从来没有过任何卡顿出现，而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除开第一天，还有且仅有一次卡顿。
——第一章主线剧情pv发布的日子。
“难道说......”
暴龙战士与甲贺忍蛙对视一眼，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他们小心翼翼地叉掉帖子界面，慢慢向上滑，似乎在克制，但滑着滑着就顶不住诱惑，直接奔向置顶。
果不其然，当他们看见最上方那个加大加粗加红色加置顶的几个文字时，心中澎湃再难按捺！
【《天理国度》第二章主线PV：[辉煌征途，伟大角逐！]已发布，点击下方链接即可播放】
第五十四章 玩家们带来的麻烦
【“从古至今，‘角斗’一词，往往背负着无数的鲜血与罪孽。但我们，从不这么认为。”】
【老人一边抡起铁锤捶打烧红的金属，用深沉的声音说：“那是荣耀，是伟大，是我们生来唯一的目标与念想，是我主赐予我们的最公平的‘公正’。”】
【“我”眨着眼：“公正？”。】
【“没错。”老人说，“在这里，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出身与过去，只要你能够拿起武器战斗，你就能为自己争取你所希望的一切——即便你们是外来者。”】
【“金钱，美人，权力与地位；魔法，武技，神秘之上的神秘！”】
【“去吧，加入城邦，为其奋战，运用你们的智慧与知识，去争夺那唯一的伟大——”】
【画面一黑，“我”和老人的影子都消失与落下的黑幕之中，但下一秒，缥缈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哦，对了。”黑幕后的老人似是笑呵呵地说，“稍微提醒你一句，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加重要。”】
【播放结束】
“这次pv，和当初没有什么差别啊。”
拉帕城城主府，林顿关掉自己的个人面板，喃喃自语
今天pv和未穿越前一模一样，可穿越前的玩家们可没有被其他城邦驱逐出去。
“所以，在世界线已经变动的情况下，接下来的剧情会不会还沿着本来的道路走呢？”
林顿有些好奇。
他还是玩家时的【辉煌角斗】最终胜利者是阿德罗森，不过由于有人在颁奖典礼上搞破坏，阿德罗森没能第一时间戴上冠军的桂冠。
这一次，阿德罗森被其他几家逼得驱逐玩家，实力重新与其他人来到同一水平，撑死就高出一点点，它还能拿到高名次吗？
别人信不信林顿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不信的。
毕竟别的不说，如今的拉帕城已经今非昔比。
“先生。”书桌前，萨格露丝敲敲桌面，似乎想把陷入沉思中的男人唤醒，“先生？”
“嗯？”林顿终于回神，微微抬头，“怎么了，萨格露丝小姐。”
萨格露丝无奈扶额：“唉，合着我刚才跟您说的，您是一个字都没记住啊。”
林顿尴尬地笑笑：“刚刚在思考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抱歉。”
“行吧。”萨格露丝叹了口气，“先生，您还记得您之前下的命令吗？就是，无条件接收所有外来旅行者的那个。”
“嗯？我记得，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问题可大了。”萨格露丝一想到那些飞天遁地无所不做的家伙们，便有些心里憔悴，连骂人的词都不太愿意想了，“咱们先不提那些家伙的犯罪率，您知道，来到这儿的旅行者，到底有多少吗？”
林顿一怔。
这，还真是他忽视了的问题。
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公测，但加入游戏的玩家已经不少，不过由于大部分都没有经历过第二次不删档内测，还凑不够换地图的等级，只能暂时在繁花国度待着。
总体来说，在现在这个时间段来到熔火国度的玩家，不算多，但也绝不是个小数目。加上拉帕城在之前接受了一些来自来西城的平民，所以，这座原本还算宽敞的城市一下子变得十分拥挤，走在街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脑袋。
摸着下巴，林顿细细思考。
到底怎么才能解决人口过量的问题呢？
一般来说，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发动一场战争，到时候这点人命，就算在阎王爷那里多赊几次都还不够用，但很显然，没有小胡子的林顿做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那么，该怎么办呢？
心念一动，林顿有了想法。
“萨格露丝小姐，可以请您将拉帕城的势力范围地图拿给我看看吗？”他问，“不是城内，而是包括外面的村庄聚落以及由拉帕城管辖并维持治安的土地。”
一座城邦，一个势力，其力量与威望所能够辐射到的范围肯定不只有城墙内的都市。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座城邦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萨格露丝有些奇怪，但还是将他需要的东西找了出来，随口道：“拉帕城控制的土地范围里没有多少稀有素材资源，大部分都是荒山与丛林，秘境也不多，魔物种类也很常见，没有特别强大，能威胁到城里的存在。”
“荒山好啊，荒山。”林顿一边翻看地图，一边都都囔囔。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来回扫动，最终定格在离拉帕城较远，又接触不到其他城邦的某处坐标上。
“萨格露丝小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萨格露丝凑过去看了眼：“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座矿洞，不过矿物含量很少很少，现在已经停工废弃了。”
“矿洞。”林顿眼睛亮了起来，“也就是说，这里能遮风挡雨咯？”
“.......”
萨格露丝怎么也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矿洞，怎么就能和遮风挡雨联系在一起了？
林顿轻声问询道：“萨格露丝，你觉得这些人热衷于犯罪，是为了什么？”
萨格露丝一点迟疑都没有地说：“这些外来者就是存粹的心理变态！”
“什么都不缺，还特别喜欢搞事，走在路上像是地板烫脚一样，非得跳着走，没事还喜欢摸别人一把，这不是心理有问题，是为什么？”
“.......”
林顿嘴角抽了抽。
看得出来，萨格露丝对于玩家们的怨念很深很深。
顿了顿，他解释道：“其实吧，这些人，就是闲的慌。”
“由于竞争激烈，一些人找不到任务做，但又不愿意回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所以，无聊的他们总会去进行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举动。”
“如果能给他们找到事做，那不说绝对，但搞事的概率一定会降低很多。”
可惜萨格露丝听不懂现代用语，不然，解释起来要方便的多。
【但凡你还有点体力，但凡你的任务栏上还有任务没清，但凡你的背包没有999爆仓，你也不至于天天进监狱......】
不过，虽然萨格露丝不懂这些，但她也不蠢，通过联想，立刻便明白了林顿的意思。
“所以您的意思是.......”她小声说，“把这些人，迁到矿区那边去？”
林顿打了个响指：“没错！”
萨格露丝不解地问：“他们会同意吗？矿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您要是想把他们一次性肃清当我没说。”
林顿呵呵笑着。
“他们当然会同意，而且，说不定还会给我们些惊喜呢。”
第五十五章 地下城
《天理国度》玩家论坛。
最近些日子，这个论坛里可以说是无论在什么时间都处于发一条贴子，立马便会出现上百条[经验+3]的火爆状态。
更别提，现在又有如此劲爆的消息诞生。
在林顿召集部分玩家，宣布将请玩家搬迁，并允许他们在搬迁后的地方进行自由建设后，玩家论坛就再也没有安静过了。
“我觉得吧，城防乃是重中之重，大家都知道，最好的进攻就是防守，只要咱们熬地够久，还怕熬不死对手？至于级别，最低等级的也得搞个近地小行星防御系统吧？”
“夏姬霸乱将，你这天天缩在个乌龟壳里，还玩个屁的游戏啊？要我说，就得把这块地打造成浮空城，上面装上各种西风快递，禁咒魔法，万一出什么战事还能把这玩意儿当核来威慑人家。”
“不行不行，你们都太极端了，我觉得吧，得攻守兼备，打造成全能型城市才是......”
“全能？全不能！”
“......”
就在玩家们讨论的火热的时候，一则贴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
万花镜VR化：“我觉得吧，咱们不能光为自己考虑，得为小黑想想，想想他为了容纳我们，背负了多大压力。”
其实，在林顿刚开口时，玩家们都以为小黑顶不住其他城邦的压力，迫不得已要把他们藏起来，成为第六座也是最后一座驱逐他们的城邦，但林顿给他们的回答很是霸气。
“——他们还管不到咱们头上。”
万花镜VR化：“话虽如此，但实际上，我不认为小黑有表面上那样轻松。”
不想赚钱：“是啊，其他人都排斥我们，驱逐我们，只有小黑愿意收留我们，天知道他顶着多大的压力啊！”
万花镜VR化：“所以啊，我觉得我们不能太嚣张了，最起码，不能让熔火国度多了个第七座城邦。”
先有鸡还是先有客：“俺也这么觉得，毕竟小黑本来意思可能只是给我们一个暂居地，让我们搭建自己喜欢的房子啥的，他根本不知道咱们有多大本事。”
MC千年老玩家：“唉，毕竟小黑只是个NPC，不知道咱们到底有多大能力——只要他有要求，歼星舰都得给你搞一艘出来好吧？”
走进科学：“我觉得......你这就夸张了，不太现实。”
MC千年老玩家：“游戏里你跟我讲现实？”
走进科学：“......”
万花镜VR化：“好了，总之，咱们尽量低调点，不要过于大张旗鼓，引起其他城邦注意——咱们要偷偷地崛起，然后吓死所有人！”
不想赚钱：“你是只要说，改造矿区这么大的工程，怎么可能低调。”
万花镜VR化：“在地面肯定没办法，但，谁说咱们必须在地上建了？”
万花镜VR化：“上面地盘又小，又容易被人注意到，人均面积少得可怜，我是觉得，咱们不如直接造个地下城。”
八百万勇士：“可以可以，又到了我最爱的搬砖环节了。”
走进科学：“这......万一塌方怎么办，从物理学角度来说......”
万花镜VR化：“有没有管理员把这个杠精封一下，捏麻奇幻游戏世界观你还跟我讲起物理来了是吧，要不您自己算算您火化后还剩张嘴是为啥？”
路人们：“.......”
玩家们讨论了许久，在最终发起的投票中，低调党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同时，MC老玩家党将担任第一届城邦建设的引路人，休闲玩家党将派遣大批人手支援建设，而强度党则在空余时间，为城邦建设提供所必须的保护.......
总之，目前来看，玩家们虽然各自所想天马行空，但并不妨碍他们的合作默契十足。
更好的合作会使工程进度加快，并且，由于现在进行工程被大家所热爱而不是被生活逼迫，所以玩家们十分上心，加班加点搞建设，直到林顿过来“慰问”，他们中的部分人才短暂地放假一天。
“你们这几天，建了些什么......”看着从外表看起来，基本没什么变化的矿区，林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讲道理，他本来以为在短短几天里，玩家们绝对有能力造出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亦或是建筑风格各不相同的小镇，甚至还有打造成军事基地的可能性存在。
可现在，这副跟原来没什么区别的矿区，属实让他目瞪狗呆。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带林顿参观的依然是暴龙战士。
他满意地看着林顿惊讶的表情，说：“觉得没什么变化对吧？放心，待会儿就让你感到惊喜！”
说着，他带着林顿于山体矿洞内穿梭。
矿洞内并不昏暗，墙壁上镶嵌着许许多多的魔法符文用以照亮道路。
林顿细细观察了下，发现这些符文的作用应该是【加固】，或者说是【固定】，等级不高，应该是玩家们自己附加上去的，不过数量很多，叠加起来效果不比一些高等级的符文差。
他呵呵笑着：“看来，你们付出了不少呢。”
暴龙战士心里一阵得意：“那是，不要小瞧我们啊！”
说着，两人来到一处升降机平台前。
“没办法，只能先暂时用这种物理方式进行穿梭。”暴龙战士指着升降机说，“钱不够，空间传送阵的卷轴实在太贵，而且还要经常维护，我们没有那个能力，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这些工具，可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怎么能说是笨办法呢？”林顿轻轻笑着，旋即环顾四周。
整座山虽然被【固定】，导致从外表看没什么变化，但实际上，山体内部几乎已经被挖空了，留下来的只有原来的皮而已。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完成这么大的工程的。”林顿咂咂舌，“连我，都没收到你们有在挖土的消息。”
暴龙战士眨眨眼。
其实这很简单。
只要找一些人清空背包，让他们装满土，然后悄悄找个无人的地方倒掉就行了。
当然，这么大量的土层堆积，肯定或多或少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熔火国度国土面积实在不大，但凡哪里山塌了河堵了，第二天所有人都会知道。
为此，玩家们甚至不惜长途跋涉重新回到繁花国度，找个山沟沟里倒土，然后再返回，继续运送。
只是，如此简单的解释却不能和林顿说清。
任何和玩家面板有关的词，都会被系统自动屏蔽。
好在林顿也没有深究，或者说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没有追问。
升降机下沉的速度并不快，林顿也得以趁此时间打量四周。
因为时间关系，玩家们没有办法在考虑效率的同时兼顾美观，所以所见之处皆是坑坑洼洼，堪比月球表面。在其上方，许多玩家正攀在墙壁上，运用学习而来的魔法绘制一枚枚简单的符文，以防止山体崩塌，又或是安装购买来的，拥有照明功效的持续性法阵，用以为地下城的运输通道带来光明。
“看起来，大家的热情似乎都还不错？”
暴龙战士点点头：“那是自然，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用亲手构筑梦想更值得令人热爱的事了。”
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将自己心中所念所想化作现实，都是极难实现的事。
要么是有热情却没有能支撑热情进行构筑的资本，要么是在拥有资本后却找不回曾经的感觉，如果不是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想要同时兼得鱼和熊掌，实在太过艰难。
现在玩家们正在创造的东西虽然不完全符合每个人心中所想，但也是集大成者，当每个阶段性目标完成后，他们回望，满满都是自己曾经挥洒汗水时的影子，成就感溢满胸腔，自然愿意继续付出。
林顿微微颔首，又随口问了几句有关其他的问题，暴龙战士也非常好的承担起了一位导游应有的责任，尽心尽力地作出解答。
为了保证安全，升降机的速度并不快，但充分进行的交流也使这段时间里的两人不曾觉得无聊与枯燥。
“哐——”
升降机重新接触地面，带起大蓬大蓬的尘土，而烟尘散尽后，一片新生中的世界尽数收进林顿眼底。
这是一个昏暗的城市，没有天空，没有太阳与月亮，所有的光源都由简单规划的街道边的路灯来创造，唯一的声音是人与人之间所制造的吵闹与喧嚣。
这里的建筑千奇百怪，风格迥异，每一处放在外头都像是画卷上的污渍，僵硬又突兀，但在这片没有与外界链接的世界里，它们却自然地恰到好处，成了独一无二，特别的“美”。
林顿的观察没有持续太久时间，作为“流量大户”，他的到来，必然引起所有玩家的关注。
“看，是小黑，活的小黑诶！”
“光从外表来看，他确实有成为我老婆的资格。”
“我直接老公超市我！
“？”
林顿脸色略微有些僵硬。
虽然网络世界上却是没人认得出你，但在下还是希望你在未来回想从前时，能少给那时的自己留点黑历史。
艰难从玩家们的热情与发绿的目光中挣脱出来，林顿舒了口气，继续听着暴龙战士的介绍。
“在最初做地下城规划的时候，我们做的很细，但随后我们便发现，分太细其实没必要，吃力不讨好，于是我们便缩减规划，按照大分类简单分化出四个城区。”
“这四个城区，分别是生存区，'酒馆'区，学术研究区，以及，‘外交部’。”
林顿对这些奇奇怪怪的命名非常感兴趣：“这些分类，具体包含的是什么意思？”
暴龙战士解释说：“先说生存区吧。之所以用生存，而不是用生活来命名，是因为我们规划这片区域时，是以让所有人在极端情况下尽可能长时间生存为目的。”
“建造这里的大老大部分都是隐居吧老哥，星谷露大师，以及无数拥有着上万小时生存游戏体验的大老们，在他们的设想中，一切都是以‘活得久’为基准进行展开，最终目的是让大家在维持一定生理活动的情况下，达成理论上的永久性存在，所以才会冠以‘生存’之名。”
“酒馆区的话，顾名思义，以娱乐项目为主，毕竟在人的基本需求里，社交是个很重要的选项——当然，在喝酒聊天的同时还得留个心眼，避免海王钓鱼来了。”
“学术研究区的话，也是差不多意思，不过这里面包含的东西不下于生存区，里面的大老就算在现实里，也是真正的大老，随手一抓，都可能是在某个特别有名的学术杂志上发表过论文的大手子。”
“至于外交部......我只能说，这里的人精通画线平推，跨河强攻，小船拖大船等一系列进攻手段，以及筑堡防守之类的防守计划，就算兵败，也有着转进爱尔兰，重生波西之类的后备手段，他们各个都是战术大师，精妙战术令我叹为观止.......啥？您说外交的方式跟您想的不一样？”
“不不不，外交就是这样子的捏~”
“......”
一边漫步在地下城中，一边听着暴龙战士的解说，林顿的思绪愈发飘远。
起初他不想在拉帕城内给玩家们划分地块的原因，便是担心他们乱搞，把原本秩序完好的城邦搞得乌烟瘴气，但当玩家们的数量逐渐多了起来，且态势有些不可控时，他只好将这枚杀手锏给掏了出来。
而掏出来之后，他的内心还是有些忧虑。
玩家们干出任何事，他都不会感到惊奇，但这里并不是只属于他的地盘。
若是其他城邦看到被他们赶出来的玩家在拉帕城的地界上凭空创造出一座城，他们会怎么想，又会有什么行动，会不会连带着拉帕城一起遭殃呢？
林顿猜不到具体，但他把所有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列了一遍，并尽量做出解决办法。
这些问题使他近几天的工作量剧增，但是他并不在意。
想要接受玩家们带来的好处，也必须承担其所有可能造成的影响，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然而，这些计划在见到“地下城”，基本都作废了。
高调的玩家居然行低调的事，这是林顿从没想过的。
不过，更令他没想到的事，还在后头。
暴龙战士看了林顿一眼，又悄悄瞥了眼自己的个人面板。
“时间到了。”他扭过头，招呼道。
“小黑小黑，走，咱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第五十六章 玩家们的首战
“好东西？”
好奇的林顿跟着暴龙战士继续往地下城深处走去。
越走，他越发觉有些不对劲。
随着智力逐渐增高，他的感知也愈发敏锐，所以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出来，脚下的土地，正在微不可闻地震颤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作怪。
“我开始有些在意你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暴龙战士笑的很是神秘：“接着走。”
两人继续深入。
路上他们看见的东西，愈发令林顿赶紧奇怪。
那不是用来庆贺的礼炮与华彩，也不是通向胜利与尊贵的红毯，而是井然有序的运输队伍，以及严阵以待的战士玩家，以及，充斥着严峻与肃杀的环境氛围。
“在我们进行勘探的时候，发现了一只魔物。”暴龙战士缓缓说道，“钻地龙蜥，这是它在冒险家手册上所登记的名称。”
“钻地龙蜥？”
林顿对于这个名字有些讶异。
［钻地龙蜥］，一种常年生活在地底的魔物，喜好以蕴藏着丰厚魔力的山石土壤为食，攻击性不高，但战斗力极强，搭配着时刻能够潜入地下的诡异手段，对于处于开荒期，破坏环境手段较为薄弱的玩家们来说，是种非常难以解决的魔物。
好家伙，你们所谓的好东西，就是让我来帮你们清BOSS是吧......
“怎么会呢？”暴龙战士看出了他的想法，但依然没有清楚地做出解释，“你好好看就是了。”
旋即，他朝着远方，高声呼喊。
“大家，做好准备！”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地面震颤的愈发明显，但相比于方才，这份震动初时稍有凌乱，但很快，便愈发有节奏感起来。
那是人类的脚步。
林顿辨别出了震动的来源。
随着到达尚未被开发的地下城边缘，视野逐渐开阔，他也逐渐明白了这些动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规则的空洞内，大批大批玩家严阵以待，像是即将登上由血肉着称的厮杀战场，但他们的脸上的表情却不像常年征战的士兵们那般麻木，反而充满了跃跃欲试，与必胜般的凯旋之光。
而他们的对手，是体积相对于他们来说，庞大数十倍的巨型蜥蜴，裂口一张，足以一次吞食数十个这样大小的人类，双翼一震，好似连天空都要颤上一颤。
[钻地龙蜥]这类魔物向来狡猾，擅长凭借自己的特性在世界这个副本里偷发育，而面前这头龙蜥光从体积便能看出，绝对属于发育的很好的那一类了，而更直观的，则表现在它的等级上。
[钻地龙蜥Lv.68]
玩家论坛里有人统计过，现在《天理国度》内的玩家平均等级大概在十几级左右，不过那是因为庞大基数拉低了大数据的原因，地下城里的玩家相比大众，全部都是精英级别的高玩，平均等级已经来到了三十多级，但相比于这头龙蜥来说，还是要弱上太多。
在魔物所拥有的高额属性加持下，龙蜥对付这些玩家，怕是都不需要动爪子，吹口气就能哈死一大片，场面跟收割机割麦子差不了太多。
好在现在这只龙蜥似乎是在沉睡中的样子，对玩家们的聚集并未彻底察觉，但随着玩家数量逐渐增多，震颤的频率愈发加快，似乎下一秒，龙蜥就将从长久的睡眠中醒来，大开杀戒。
可或许是身为旁观者看得更清楚的原因，林顿总觉得这头沉睡中的龙蜥，怕是要成为素材，再也醒不过来了。
原因无他，聚集在这儿的玩家实在太多，甚至有不少ID在林顿眼中都显得无比熟悉，比如什么[带刀带伞带纱布]之类的——那是曾经他还是玩家时期便听说过的顶尖技术玩家，大部分个人单刷高等级boss的视频都是从他们这儿流出来的，并且由于同处于一个圈子的原因，他们还经常打配合，以全员无伤，或是每次只出战一个人为条件通关难度更高的团队副本。
现在，这么多高端玩家聚集在一起，总不可能是为了给这只小龙蜥装修下新家吧？
等到他们两个接近空洞边缘，暴龙战士停下脚步，轻声说。
“小黑，接下来，看看我们的本事吧！”
下一刻，他高声呼喊。
“大家，开团了！
当暴龙战士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远方立刻有人通过扩音符文进行指挥。
“所有远程职业开始远距骚扰，除开带有真实伤害的技能之外，别动用任何要蓝的技能！”
瞬息之间，昏暗的地底陡然被万千光华照亮得通透，满天光羽遵循优美的抛物线自穹顶洒落，其声势之浩大，完全能凭借音波将人类的骨骼震碎。
只是，这些华丽的技能似乎只有外表，落到勐然惊醒的龙蜥身上，只带起一串一串的-1。
——这便是为什么指挥要求所有人都不许动用耗蓝技能的原因。
在BOSS沉睡期间，任何玩家对其造成的伤害都将减免百分之九十九，想要趁着其尚未完全清醒的刹那将其集火秒杀，除非把所有人都换成超高等级的骑士小姐，不然基本属于不现实的事情。
而当龙蜥仰头震翼，扯着狰狞脖颈怒吼咆孝之时，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T位分散压上拉boss仇恨，装修队全力对周围山体进行加固，不要舍不得蓝，背包里有蓝药全嗑了，到时候去论坛找[不想赚钱]报销——还有牧师别急着动，有男朋友的牧师更是，别老想着给自己男人奶一口，被那玩意儿拍一巴掌死一次得去八条命，等你们啥时候学了复活再说吧！”
玩家群里有人在笑，紧张气氛一下子便被冲散许多，而或许是提到了“牧师”以及“女友”等关键词的原因，“T位天团”里的糙男们更是个个像磕了狂暴药剂似的，嗷嗷直叫。
“小蜥蜴，爷在这儿，来打爷啊！”
“看那沙口干什么，看咱们这儿，叔叔我呀，最喜欢扒你的皮了！”
“小爬虫别去那边，那边全是三哥，你还是来让我们试试刀吧！
“......”
暴戾的龙蜥完全听不懂人言，但生物本能使他特别厌烦嘈杂声音所带来的吵闹与喧嚣，所以玩家们的拉仇恨方式，简单却又十分有效。
它再次昂起狰狞可怖的头颅，污浊的澹黄色童孔悄然放大，似有阴暗辉光于其中流淌。
可就在它即将吐出足以烧毁山体的龙息火焰时，略带嘲讽的声音再次响起。
“喜欢瞪眼是吧，所有人，有护目镜的带护目镜，没护目镜的找个土炕把脑袋埋了。”
“魔法师，光照术！
“锵——”
刺目白光似是领域般悄然展开，于刹那之间填满整座空洞。
[光照术]是没有任何破坏力的魔法，是任何魔法师都能学习的低级魔法，可量变，常常能引起质变，当上百名魔法师同时动用光照术时，怕是连太阳的七彩光，都要避一避锋芒。
给玩家们的提醒没成传递给龙蜥，它瞪大的眼睛在耀白色辉光亮起的那一刹那，彷若被一千根钢针刺穿，疼痛从眼睛沿着嵴髓一路蔓延传递至全身，已经到喉咙的龙息在疼痛夺走大脑控制权的那一刻骤然爆发，但由于失控，它的威力只能全部作用在漆黑的天花板上，将山石融化。
山石被融化，上方空洞再次扩大，山体的结构也被破坏，整座空洞开始剧烈颤抖，彷佛下一秒，所有人都会被自然的力量埋葬在大地之下。
就在这一刻，代表着[加固]法术的辉光悄然亮起，即将崩溃的山体被数千名隐藏于各个角落的休闲玩家的术法强行撑住，而下一秒，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又开始急速攀上，从背包里掏出一枚枚符文嵌置于墙体当中。
这只是玩家们与BOSS交手的第一回合，可其对于细节的把控程度，精彩到让林顿忍不住拍手称赞。
“这已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们才能拥有的配合了。”
同是玩家中的一份子的暴龙战士咧嘴笑着：“还没完呢。”
在[钻地龙蜥]被光照术闪瞎眼的僵直瞬间，成千上万的伤害性魔法与武技在所有施术者全力灌注之下，足以将他们现在所处的大地击毁成肉眼无法看清的碎片粉尘，如果山体上不是时刻有人在施加[加固]魔法与[固定]符文，那整座山也要跟着一起陪葬。
但很可惜的是，龙蜥就算血统再杂，却也拥有着少量的龙族血统。
作为站在大陆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成年的完全体正常巨龙族对于任何使用魔力来完成表现形式的技能都拥有着极高的免伤，就算是幼年小龙，免伤程度也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
当然作为混血，且杂质颇多的混血，[钻地龙蜥]自然不可能像真正的巨龙那般有着来自世界的加护，但依靠血脉里的点点传承，加上它如今所拥有的实力，大约能减免百分之二十的伤害。
这些减免，足以将玩家们释放的技能所带来的伤害，降至它能够承受的范畴。
毕竟，现在的玩家们等级还是太低，装备不算太好，也没有拿到比较珍贵的魔法与武技，人多一点，无非是刮出来的痧颜色更深沉一些。
不过嘛，当刮痧用力过勐时，还是会破皮的，要是刮到某个小疙瘩上，那感觉更是令人酸爽。
“血条已经掉了一半了。”
只在旁边看着的林顿暗暗咂舌，同时，他想起了一件事。
在BOSS等级进入60级及以上范畴之后，几乎所有BOSS，都拥有着好几种形态。
多形态BOSS应该是所有游戏都用烂的设定，但奈何，确实好用。
毕竟，没有锁血的BOSS对于一些喜好大数字的玩家们来说，无论技能再怎么华丽，实际上都只是傻愣愣的木桩，用来测试伤害用的。
[钻地龙蜥]不是特别稀有的魔物，拥有的形态也不会有太大变化，仅仅是多了个[暴怒]而已。
“所有人注意，BOSS变态之后，攻击性会变得很强，T位要拉紧仇恨，不要波及到后排，后排也要注意输出间隔，不要在BOSS仇恨要挂到你身上的时候还在输出，变态之后它的防御会下降，咱们不贪那么点伤害。”
指挥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相比于之前的轻松，这次明显严肃了许多。
现在玩家们的等级都高了，死亡惩罚也愈发恐怖，没有人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等级，好不容易打出来的装备，全部都泡了汤。
正在作战的玩家们也懂，但作为精英的他们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时刻惦记着自己不死，因为越是这么想，死的便越快。
甩甩脑袋上的土灰，玩家们抬起头，将视线投向已经进入二阶段的[钻地龙蜥]，
此时的龙蜥所有鳞片像是正在呼吸似的，轻轻翕动，好似一扯便能将其扯下，淌出渗人的黑色流光。
比起方才，龙蜥的威势似乎并未有所增强，但其暴戾程度，确实肉眼可见的开始膨胀。
“吼——”
龙蜥怒吼着，浑身的彷制龙鳞也炸裂似的张开，双翼挥舞，跃入顶峰。
在到达最顶处时，它低下头，硕达的澹黄色童孔中倒映着下方密密麻麻的黑色蝼蚁，风暴聚集，山石在他身边盘旋，下一刹那，它像是撞向大气层的陨石，勐地朝地面坠去。
“法师停止输出，被仇恨锁定的T位上去卖，其他T拉开！
略显急躁的声音及时响起，但玩家们的动作明显比不上巨龙下坠的速度，当巨大身躯与地面展开碰撞之时，带起的砂砾不再是堆砌城墙的粘合物，它们成了死神手中锐利的冷色镰刀，大片大片收割来之不易的生命。
此时此刻，这片空旷的山洞再也不是玩家们即将开辟的新城区，而是死亡覆盖之下的灰色领域。
“呼——”
地下城那头吹来的风将龙蜥带起的烟尘吹散，露出它那双似是对自己杰作满意的竖长童孔，可就在它即将遁入地下，离开这里，换个新地方继续过着自己的好日子时，声音，再次响起。
“第一队，全灭。”
“现在。”
“——第二队上！”
第五十七章 玩家们的隐藏意思
随着[钻地龙蜥]脑袋顶上的长管血条原本拥有的鲜红逐渐被灰色占领，林顿缓缓收回视线。
他曾经天天看到有人在论坛上发着有关团本BOSS的视频，但那里面玩家的组织性与纪律性远远比不上现在这一批，甚至除了世界BOSS开启的时候，他都看不到哪儿能聚集这么多同心协力的玩家。
[钻地龙蜥]要是有智慧的话，想必它一定会对自己受到的待遇莫名其妙。
我就一小小的首领BOSS，甚至都不是团本看门人，你们拿对付大佬的阵仗来对付我，是不是多少有些浪费了？
——浪费，自然是不可能浪费的。
暴龙战士带林顿来这儿，当然不可能就是简单的看一场由玩家们组织的屠龙蜥表演。
他凝视林顿，问询道：“小黑，你知道我带你来看这个，是为了什么吗？”
林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玩家向NPC提问是个很常见的事，但那基本是基于某种任务的需求上，玩家需要获得完成任务的线索。
像这样没头没脑的问一句，还真少见。
沉思片刻，林顿缓缓说道：“首先，这不是一场即兴演出，对吧？”
暴龙战士点点头：“没错，我们在初步勘探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只龙蜥，而且为了不将它惊醒，施工时故意避开它。”
“指挥官所下达的战术，也是‘外交部’的成员们三天三夜没睡，搜集各种关于[钻地龙蜥]的资料所做出来的。其中包括了如何在消灭它的同时将它的破坏力降到最低，不影响地下城，还有，到时候什么人该干什么事等细节。”
林顿轻轻笑着：“既然是特意安排的演出，还如此精心设计了一番，并且所邀请的观众只有我这一位，我想，这里面，肯定有我在意的东西？”
暴龙战士继续点头。
“那么答案不就很显然了吗？”林顿耸耸肩说，“你们是想表达说，你们有实力能帮助我和拉帕城拿到[辉煌角斗]的第一。”
暴龙战士感叹道：“小黑，你的心思如此缜密，又拥有着人类所能拥有的情绪，加上这里的人的喜怒哀乐各个丰富的像真人，有时候我们都在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个真实世界，而你们，又是否会是真正的人？”
林顿心中猛地一颤。
其实，在他曾经还是玩家的时候，论坛上就一直有着有关《天理国度》到底会不会是真实世界的传闻，但那时的他只相信被科学证明过的东西，不相信科学未曾探索过的世界，所以一直对这个传闻嗤之以鼻。
但现在，不同了。
他，已经是这个世界里的其中一份有机物了。
面对暴龙战士似是感叹实则试探的问询，林顿只能面露疑惑，好似没有听懂，亦或是没听清楚。
暴龙战士一拍脑袋，顿时认为是话语又被系统屏蔽了。
“屏蔽就屏蔽了吧，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们不可能是真人——前些日子出了个新闻，说是世界上已经出现了能真实模拟人的情绪，并通过某种规律来以人的思维进行思考的AI，而且那家公司背后控股的总公司，好像就是《天理国度》的创造者。”
他耸耸肩：“你们应该就是这AI所转化成的数据吧.......”
林顿的小心脏再跳了跳。
这是什么消息？
为什么，他穿越之前从未听说过？
“哎呀，我这张嘴。”暴龙战士拍了拍自己，嘟囔着说，“自从做了阿婆主之后，就越来越能说了，说的还尽是些没用的废话......也是，没有废话怎么水时常.......停停停！”
干咳两声，暴龙战士终于将自己的话题掰回正轨。
他严肃地说：“小黑，你说的没错，但只说对了一部分。”
“嗯？”林顿脑袋上缓缓飘出来一个问号。
暴龙战士尽量避免废话地解释道，“自从那个新闻出来后，研究所的大佬们就很好奇一个问题，如果你们能模拟人类的思考的话，那能不能体验到别人给予你们的情绪呢？”
“嗯？？”林顿的疑惑越来越深了。
坏了，我成试验品了？
“我们的意思，不是说想拿你做实验.......算了，这种话应该也会被系统屏蔽。”暴龙战士捋了捋思绪，斟字酌句道，“总而言之......谢谢！”
“？？？”饶是以林顿敏捷的思维，也无法意会到突然这么大跨越的对话中蕴含的意思。
但很快，捋清楚了思绪的暴龙战士替他解答了疑惑。
“之前我们不是被其他城邦驱逐了吗？”他轻声说，“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罪大恶极，多么惹人厌恶，就算没有剧情因素，在“仿真情绪”的驱使下，犯罪率如此之高的我们肯定也会注定走向被拉黑的道路——我们，已经惹得民众们生厌了。”
“在我们到来之后，因为我们爱吵爱闹爱搞事，没多久，大部分城邦里的普通民众便因为我们的行为，对我们的存在，感到是十分不喜的，包括拉帕城的居民，也是一样。”
顿了顿，他继续说：“这是我们身为玩家，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自诩主角，却被配角与炮灰投以嫌恶的目光。”
“也正因如此，在叛逆之心的引导下，我们这些人的犯罪率也节节攀高，搞得所有城邦都没有一日安宁，击垮莱西城导致的后续事件只是导火索而已——在得知NPC们会对他人行为进行模拟思考并产生相应情绪后，大家都在讨论，NPC们会怎么处理搞事的玩家。”
“结果已经出来了，就是把人全部赶走。”暴龙战士耸耸肩，“当然，就算已经猜到了可能发生的事件，但我们还是很不开心。”
“——我们那么骄傲，那么厉害，那么有本事，你们怎么敢就这样吧我们赶出去的？”
暴龙战士挠挠脑袋：“话说的有点不好听，但是，大部分被赶出来的人心里都是这个意思。”
“这时候，当你顶着所有城邦以及拉帕城居民的压力接受我们，我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感谢你的——其实嘴上也说了，只是你看不到。”
不，论坛上嘛，我看得到，只是最近忙没看而已.......林顿暗自腹诽，面上依旧保持微笑：“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是很大的事。”暴龙战士认真说，“尤其是，你划分给了我们一块地盘的事。”
“到了这里，我们才真正开始体验到了这个游戏的乐趣——想种田的种田，想建房子的建房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每个人都能在这儿找到自己在现实里找不到的位置，所以......”
暴龙战士深吸口气，诚恳地说：“非常感谢！”
没等林顿说话，他又开口道：“当然，我们大家都知道口头感谢任何意义没有，所以才组织了这场杀BOSS的‘表演’。”
他指着即将被清空血条的龙蜥说：“通过这场演出，我们想告诉你的是，我们个人虽然非常弱小，但团结在一起的力量，非常恐怖，并且在一定时间后，我们能为你击败任何你想击败的对手。”
“——任何。”
他重复了一遍。
咬字清晰，铿锵有力。
像是在告诉某些路走窄了的家伙们。
“——你们，等着后悔吧！”
......
“还真是......自信的发言。”
拉帕城城主府内，林顿每每回想起暴龙战士的话，都不禁有些感慨。
他知道玩家们的报复心向来很强，但是他没想到玩家们居然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对其他城邦展开报复。
也对，单纯击垮他们，哪有比支持一个他们的对手，然后在他们最重视的地方击碎他们来的更爽。
不过在沉静下来，细细思考一番之后，林顿觉得，玩家们所要表达的其实并不只有这个意思。
在大多数情况下，展现手腕通常是想向合作者表达自己的能力，而之所以想要亮出自己拥有的能力，则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
“我们很厉害，我们能做到很多事，但让我们去做这些事的前提是，你得给我们能与其匹配的报酬。”
虽然玩家的没有直说，但他们话里隐藏的意思就是这样，同时还暗示着，希望林顿将更多的资源倾斜给他们。
“真是狡猾啊。”
林顿咧嘴笑着。
小小玩家，竟然还想着从NPC身上薅羊毛。
很可惜的是，玩家，注定只是游戏的参与者，而不是制作者。
正当林顿思考着如何继续从玩家们身上获得更大的利益的时候，短促而又清脆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该休息了。”维娜小姐盘坐在离男人稍远一些的虚空中，指着窗外说，“再不休息，天都快亮了。”
林顿扭头看向少女，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魔女小姐正娇俏地眨着眼。
“看什么看，快去休息！”
林顿也眨眨眼：“老师，你离我那么远，真的好吗？”
魔女小姐微微一怔，似是想起来什么。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脑袋上忽然风声骤起。
“哎呀！”
维娜捂着脑袋，幽怨地抬起头。
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这座城堡的装修其实已经开始主见腐朽，天花板上掉下块旮瘩什么的已经不算什么稀奇事了，但好巧不巧，这已经是魔女小姐本周第二十七次，今晚第三次被瞄着砸了。
当然，虽然次数多，但凭借魔女的反应，在这之前几乎没有中过招，唯有这次被自家小徒弟吸引了注意力，方才难得地挨了一下。
林顿忍着笑，招招手：“过来吧，老师。”
魔女小姐撇撇嘴，似是很不情愿地朝男人的位置飘了过去。
魔女小姐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针对，林顿也知道——那是来自［魔女之吻］的副作用。
［魔女之吻］的效果简单明了，就是单纯的加幸运，但在为被增益者提供buff的同时，作为施术者的魔女则需要承担其效果中的负面影响。
增益是加幸运，那减益，便是减幸运了。
所以，从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吻开始，魔女小姐将在一切需要运气的战场落入下风，只有待在林顿身边，才能勉强中和霉运。
只是，不管魔女小姐的真实年龄如何，知识储备多么丰富，她对于人际关系的认识，还停留在自己的少女时期。
而既然是作为少女，她呀，也是会害羞的呀。
不过好在回来以后，林顿便被琐事缠地脱不开身，时间一长，两人之间的气氛便重新回到原来那样了......吧？
──才怪！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缓缓接近，魔女小姐的小心脏也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吵，吵得她恨不得一把掐死乱跑的小鹿。
救命救命救命！
果然还是被办法平复啊啊啊！
“我我我......我先回去休息了。”维娜慌慌张张地撇下一句话，正要化作流光遁入戒指，但很可惜，在那之前，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抢先一步拉住了她。
“急什么，老师，现在还早呢。”林顿一本正经地说，“您陪我聊会儿天吧，就当是忙碌之后的放松，可以吗？”
聊天，聊个鬼啊！
魔女小姐在内心咆哮，但奈何是自家徒弟，只好无奈答应下来。
“好吧好吧，你想聊什么。”
不得不说，魔女小姐放在宴会里，绝对会受到大批人的追捧。
因为这样一位行走的话题终结者，对于一些想要脱离无聊宴会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的人，实在是太有用了。
好在，这儿并不是宴会，对方也不急于脱身。
林顿说：“聊什么......其实我也没想好。”
魔女小姐好看的眉眼轻轻扬起，刚要说话，男人下一句又立刻接了上来。
“不过如果对象是您的话，就算只是互相问些像这样没有什么营养的小问题，也足以令我感到放松，与安心。”
“.......”
魔女小姐张了张嘴，眉眼为翘，手掌下意识捋着自己柔顺的发丝，掩住面颊上悄然升起的点点晕红。
深吸口气，维娜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林顿只眯眼笑着。
正当他还想说些什么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先生，我可以进来嘛。”
第五十八章 我们，是反抗者！
敲门声响起的刹那，维娜身体已经开始下意识的闪烁起辉光，准备藏进戒指里。
但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又没干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躲？
更何况，来的人也不是艾瑞丝啊！
——没错，在这个时间段敲响房门的，并不是即将开始晨练的骑士小姐，而是这座城堡原本的主人，萨格露丝。
“请进。”
林顿带着疑惑邀请萨格露丝进入房间：“萨格露丝小姐，请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啊！能有什么急事？”萨格露丝挥挥手说，“我就是想起了件事，然后看到您房间的灯还没熄，就想着，来跟您说声。”
“什么？”
“就是.......”萨格露丝解释说，“您还记得我之前和您说的，挑个合适的时间公布您身份的事吧。”
林顿恍然：“记得，所以您的意思是，合适的时间已经到来了吗？”
“差不多吧。”萨格露丝自从林顿入主城主府后，学乖了，说话从不说太满。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一般来说，在每届[辉煌角斗]开始前，都需要由城主来进行一番讲话，用以提升大家的斗志，不过我不怎么擅长这个，大家好像也不太爱听我说，所以这个传统在拉帕城已经消失了许多年。”
“.......”
在萨格露丝进行描述的时候，林顿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是台上一个人在骂，下面一群人被按着听。
恐怕，这不止是不擅长说和不太爱听吧.......
干咳两声，他问询道：“所以，您是希望我来恢复这项传统，让教众耳中流言里的我走向台前的同时，激励大家？”
“对对对！”萨格露丝小鸡啄米似地点着脑袋，“就是这样！”
“我明白了。”
林顿摸着下巴。
演讲嘛，他.......
其实不是很擅长。
虽说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确实有一套，但那时候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真理会的教众，还有玩家。
他，并不希望自己是真理会成员的事情暴露。
再怎么说，真理会也是《天理国度》里官方钦定的反派组织，一旦被打上这个标签，届时给玩家们发布任务时，他们肯定不会向现在这样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接受，而是多多考虑考虑几番，害怕自己帮反派的任务会害得别人不好过。
那么问题来了。
我该怎么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当着玩家们的面向真理会的真教众展现我的假身份？
这还真是个......大难题。
缓缓舒了口气，林顿再次问询道：“萨格露丝小姐，您准备将讲话安排在大概什么时候呢？”
“再过两天吧。”萨格露丝说，“再过几天，有关您的事迹便会发酵至全城皆知，人人好奇的地步，到时候您登场之时，威望便天然高于其他人一个层面。”
“当然，由于[辉煌角斗]开启的日子已经临近，这个‘几天’，只会是在这两天。”
上面列出的限制里，又得加个“在短时间内完成”了.......
林顿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了。”
萨格露丝虽然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一副非常苦恼的样子，但不喜欢多事的她并不想去插一脚。
“那，我先回去了！”
“您也早些休息。”
“哐——”
萨格露丝关门的动作很轻，但振动牵连之下，窗台上的微微晨光仍旧不自觉地抖了抖。
“都这个点了，还睡什么睡.......”
正当林顿准备放弃休息，仔细研究到底该如何完成这个逆天课题时，维娜小姐又站了出来。
“不行！就算是这个时候，也得睡！”
林顿苦笑道：“可是老师........我现在，时间有点不太够。”
“啊？”维娜一怔，“萨格露丝小姐说的那件事，很难完成吗？”
“倒不是说很难完成。”斟酌片刻，林顿结合魔女小姐的自身情况做出比喻，“这件事的难度，大概就像让您现在站在很多很多人面前将假的红莲魔法讲成真的一样。”
维娜震惊：“光是站在很多很多人面前，就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吧！
“.......所以说啊，老师，我得赶快想个办法出来。”
“可是.......”魔女小姐还有些纠结。
身体啊，身体更重要啊！
“哐当——”
林顿忽然站起来：“算了，先不想了，休息！”
维娜抬起头：“诶？”
“走吧老师。”
“诶诶？？”
“一起休息吧，老师，其实，我也很好奇您睡着时，睫毛.......”
“诶诶诶！
“老......”
“咻——”
眨眼间，房间里便只剩下一人。
唇角轻轻勾起，林顿缓缓露出个笑意。
瞧你那小样！
笑完，林顿又再次陷入纠结。
真难搞......
.......
黄昏时分，拉帕城。
街道上，自从大部分玩家搬离后，居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与往日无二的清静。
在闲暇时间里，他们终于不用被一群奇怪的人缠着，让自己给他们出任务，又不用天天盯着自家的娃与猫，小心被别人骗走。
他们，终于可以拎着二两小酒，和街坊邻居坐在大树底下吹牛打屁了。
“呼，那些祸害们终于走了，咱们充其量只是无害废物，他们可是有毒垃圾啊！
“萨格露丝大人这点做的对，就不能让他们这些人留在城里，不然指不定这座成会变成什么样。”
“诶，你不知道吗？萨格露丝大人已经不再是城主了。”
“嗯？还有这回事？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一看你就是被家里老婆管住了，消息这么不灵通。拉帕城城主更迭的事，早在好几个礼拜前就传开了，甚至都有月余时间了。”
“这么夸张？细说，细说！”
“你记不记得之前。城外头被封锁了一段时间吗？”
“这个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准备带着娃去外边钓鱼呢，结果忽然就说有魔物堵路，不让走。”
“确实有魔物堵路，不过那好像是其他城邦给土伦人找的麻烦，结果土伦人甩麻烦的时候，甩我们这边来了。”
“该死的土伦猪.......既然是其他城邦给土伦找的麻烦，还让我们封锁了区域，肯定是些比较强的魔物吧？后面是怎么解决的？”
“诶，这就问对了。据我所知啊，那一批魔物各个难缠的很，还特别恶心，好像还有‘食粪者’在里头，简直就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
“也就是这时候，咱们的现任城主出现了。”
“据说啊，现任城主擅长使用粉色的火焰魔法，破坏力极强，一个招手，便将这些恶心玩意儿烧成了飞回，飘到天上，他妈妈都没办法给他找回来。
“厉害厉害.......诶，不对啊，不是说在城邦范围内，不允许高层出手，击败魔物吗？”
“对啊！”
“那怎么......”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个不成文规定限制的只是无法参加[辉煌角斗]的高层而已，只要能参加角斗，魔物自然就是被它拿来磨炼手艺的工具，怎么就不能出手了？”
“你是说.......那位大人，居然要参加辉煌角斗？！”
“我听说的，我听说的.......”
“嘶.......我开始好奇那位大人到底该是副什么模样了。”
“我也很好奇，毕竟，那位大人可是我主的代行者啊！”
“？？？”
“不是城主吗？怎么又跟我主有关了？”
“你傻吗？一般人怎么可能让萨格露丝大人心甘情愿让出城主的位置，和我教无关的人又怎么可能领导咱们这几乎一城的教众？”
“可我主的代行者.......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份流言，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呵呵呵，我告诉你，其他的你可以不信，但关于这一点，可是萨格露丝大人亲口说的。”
“当时萨格露丝大人那虔诚的眼神，就跟我老婆看我差不多。”
“.......所以果然是做梦是吗？”
“你特么.......”
“行了行了，别闹了，想要知道那位城主大人是个什么样，自己去看不就是了！”
“看？去哪儿看？”
“去广场啊！”
“[辉煌角斗]马上要开始了，今天，城主大人可要复兴传统，开始讲话了哩。”
“草，不早说！”
“诶诶诶，你就不喝了吗？再喝点啊！”
“喝个锤锤，再喝还看个毛的人？屁都闻不到了！”
“.......”
.......
“你说，我穿这身去见小黑，怎么样？”
暴龙战士狠狠地给正在玩《天理暖暖》的甲贺忍蛙甩了个白眼。
“我说，咱们是去参与高考样的宣誓大会，又不是参加婚礼葬礼颁奖典礼，你穿这么正式，想干嘛？”
“怎么能这么说呢。”甲贺忍蛙正色道，“我作为小黑教座下首席大弟子，小黑粉丝团大团长，小黑好感度最高的玩家，今天小黑要上台讲话，我怎么能不给他挣几个面子！”
暴龙战士差点没笑出声来：“你可少给自己加戏了，就你这模样，穿什么都跟笑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嘿你个小王八蛋！”甲贺忍蛙撸起袖子。
暴龙战士看他模样，眉头轻挑，也撸起袖子。
“你确定，要跟我肉搏1v1？”
“.......”
甲贺忍蛙进行了一番深思熟虑的思考，最终默默收回了拳头。
自从进行转职后，作为魔剑士的他已经不是能在肉体上和开始往身上雕刻魔法的暴龙战士一较高下的存在。
这俩人也是奇怪，剑士逐渐变成了法师，越来越能苟，法师逐渐变成了战士，越来越能勾。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位置了。”
暴龙战士看了眼天边微微泛白的天色，又看看刚过四点的时针。
“你......确定？”
“确定！怎么不确定！”甲贺忍蛙严肃地说，“我们没有提前一天去抢占位置，这极有可能导致我们的前排被人抢走，我作为小黑的XXX，怎么可能坐在无法被小黑看到的地方！”
“.......我提前看过场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到时候，我们应该都是站着的。”
“是是是，那站也得站最前排吧？”
“.......”
看着现在甲贺忍蛙的样子，暴龙战士心里有关“狂热追星族”的无雕脸塑，逐渐有了模样。
他转过身，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吧，走吧。”
两人离开地下城，来到拉帕城。
出乎暴龙战士意料的是，除了甲贺忍蛙外，还有很多人已经在这儿等候了，联想到可能有些人在前一天还会特意在广场下线，使下一次上线不用赶太久的路，甲贺忍蛙的考虑，似乎还点道理。
“小黑今天会怎么给我们灌鸡汤呢？我很好奇啊！”
“不会是什么福报理论吧？不会吧不会吧？”
“怎么可能，我家小黑那么心地善良，热情好助，怎么可能跟丑恶的资本家一般嘴脸！”
“.......”
玩家们的叽叽喳喳声中，太阳逐渐升高，广场上围着的人也越来越多。
看热闹的，看热闹的，和看热闹的挤在一起，从高处看去，只能看到一大片五颜六色人型头颅左摇右晃，好不渗人......
总之，在喧闹声中，时间一分一秒走向约定的时间。
当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喧闹广场于霎时间陷入如死寂般的安静氛围，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了声音的存在。
.......
拉帕城，城主府。
“先生，您就穿成这样子出去吗？”
萨格露丝跟在林顿身后，急急忙忙地说：“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体面？！”
林顿扯了扯身上由简单布料粗陋手艺做成的衣物：“怎么不体面了，这不挺好的吗？”
“可是......”
“别担心，萨格露丝小姐。”林顿轻笑着说，“这套衣服，是最适合现在的我于即将进行的演讲中的穿着了。”
“毕竟，我们可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天龙人。”
“——我们，是反抗者！”
——————
（ps：感谢“装糊涂233”和“牛牛哥&大牛牛”两位大佬的打赏，非常感谢！
）
（ps2：其实我是一直想着要加更的，但是奈何最近有些忙碌，抽不出手，不过进了七月份就会好些，尽量加更，感谢大家的支持！）
（ps3：今天的ps放这儿是听说有些渠道看不见作者的话......）
第五十九章 让我们向神灵，高举反旗！
上午，拉帕城中心广场。
天气不怎么好。
但即便如此，广场之上依旧沸沸扬扬。
[辉煌角斗]作为整个熔火国度最为重大的“节日”，它的赛前演讲，其实也备受瞩目。
尤其是在如今的拉帕城。
若是曾经，拉帕城的居民们也会对此有所期待，虽然这个期待只是希望拉帕城由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二，但万一出个万一，其他城邦忽然集体变成了傻子，白送给咱一个第一第二呢？
谁也说不准，是吧。
而在现在，阔别已久的赛前动员重新席卷而来，演讲的人对居民们来说又无比特殊，他们的期待，自然不止于此，加上之前萨格露丝的造势，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期待这位新的城主，神主的代行者，为他的民众，祂的信徒，带来些新的希望。
咱不说直接飞跃至第一，但至少，拿个奖励，对吧？
随着之前通告上的时间愈发临近，大家的聊天都已经愈发心不在焉。
所有人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从未觉得等待如此煎熬。
如果这时候有一位画技高深的画家路过于此，那他绝对能绘出一副名为《期待》的画卷。
在这副画卷里，必然会有一座钟楼。
当钟楼指向“十”的时候，期待，便正式降临。
于是，所有人同时停下叽叽喳喳，望向临时用木材垒砌而成的高台。
“铛——”
“铛——”
“铛——”
三声钟声响起。
那个男人，在万众瞩目之中，悄然从幕后走向台前。
他的相貌十分优越，身材颀长，腰杆挺得笔直，外貌完美符合民众们的想象；他的脚步很是轻盈，踩在木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可或许是气质的原因，所有人都觉得他的每一步都无比扎实，即便是数千万吨汹涌的海潮都会在这个脚步下停止翻滚，安然铺成通往地平线的康庄大道。
男人身后没有侍从跟随，他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很快便停在了高台主位的演讲桌前。
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低头迎向所有人的目光，背后的黑压压的乌云滚滚翻腾，蔓延至广场上方，他站立其下，巍然如峰。
在所有人沉默的一般人，好奇的，期待的目光中，男人嘴唇轻轻启合，说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开场白。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可词缀组成的话语即便不用添加语气词，仍旧尽显高傲。
场下，所有人心中一怔，但他们只是被这句话震惊到了，完全没有任何疑惑出现。
他们确实知道，他，意味着什么。
属于真理会的民众知道他是他们的主的代行者，玩家们知道他是发布任务的NPC。
作为主的代行者，他必须高傲，因为神是不可能与人平级的；作为背景“神秘”的NPC，他也必须高傲，否则将一切揭开的玩家将再也不会对其产生兴趣。
这个自我介绍，换做他人，绝对做不出来，可在此时此刻，却又显得恰到好处。
众生百态，百思百想，在这一刻的人们心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阴影之中，萨格露丝暗自咂舌。
“林顿大人果真非凡，只用一句话，便让所有人在心中将他供于高位。”
“哼，那是自然。”艾瑞丝双手抱胸，柳眉悄悄抬起，似是在为台上之人感到骄傲。
如今的她早已学会，要在外人面前，给自家人争面子了。
萨格露丝瞟了她一眼，莫名有种站在台上的人不是林顿，而是她一样的感觉。
撇撇嘴，她继续望向台上。
她现在与下方的居民拥有着同样的期待，期待他还会有什么令人惊艳的激昂宣言。
不过，虽然萨格露丝很是期待，但男人的语调依旧平缓，平缓地令人有些着急。
他指节轻轻敲着桌面，淡淡道：“按理来说，在这场阔别已久的动员大会上，我作为发言人，应该做出什么爆炸性的保证，对吗？”
下意识的，所有人同时掉了点头，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回答。
“不。”林顿强势地否决了他们，“可惜的是，我无法做出任何保证。”
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林顿反问道，“你们觉得，你们能让我做出什么保证吗？”
“没错，我会参加[辉煌角斗]，我能拿到第一，可[辉煌角斗]，是一个人的角斗吗？”
这是嘲讽。
极致的嘲讽！
刺骨的嘲讽！
来自拉帕城的居民们很想遵从脾性展开反驳，但很可惜的是，这句话是对的。
[辉煌角斗]是神灵定下的竞争，是在城邦之间展开的竞争，虽然个人会拥有高光时刻，但只凭个人，远远不够。
一个人，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他来了，他做了很多，他带来了改变，但很可惜的是，时间还是太短了。
拉帕城或许能够扶起来，但至少现在，还是一坨烂泥。
民众们捏紧了拳头。
在这时，他们才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天天宁愿浪费时间，也不愿意前往竞技场提升自己。
当然，这只是在被讥嘲后所拥有的短暂心理，就像小时候挨家长骂之后想着自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一样，大部分人没有将想象转化为现实的能力与行动力，仅仅止步于想想而已。
若是没有其他东西鞭策他们，他们在散场之后，又会重新回到原来的作息，完全不会有任何反思出现。
这里的人们对于“竞争”的逃避心理，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刻进了灵魂中，药石无医。
——但并不代表没救。
在医学上，以毒攻毒，有时候会是一种针对性的治疗方案。
“我最近新学了一个词，叫做摆烂。”林顿轻声说，“意思是，当事情无法向好的方向发展时，干脆不再采取措施加以控制，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
“你们觉得，这个词，像在形容谁？”
民众们开始愤怒了。
谁还没点脾气了？
就算是软柿子，它也有个硬邦邦的根吧？
这种赤裸裸的嘲讽，完全就是强行揭开他们的伤疤，还硬生生往上面洒了半袋子盐，好像巴不得他们疼死一样。
“林顿大人这是.......”阴影里的萨格露丝眼神有些焦急。
这个剧本，跟她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啊！
原本她是想着就和平常一样，说点高大上的话，灌点鸡汤，让他在众人面前高高树立威望，展现威严，让大家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位有能力的明君，心甘情愿地跟随他。
可为什么，事情突然走歪，走成暴君线了。
早知道，就把自己写好的剧本给他了！
“急什么？”艾瑞丝的脸色依旧平静，平静的像是台上那个人，“看下去就是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林顿为什么要激怒民众，但她对他抱有百分之一千万的信心。
骑士小姐永远相信她所守护的人的能力，坚信他的所作所为完全能够在自己掌中紧握。
而与骑士小姐抱有同样心理的，还有玩家们。
作为思想没有那么固化，教育程度颇高的玩家们，他们的思考能力告诉他们，小黑绝对不是只在简单的嘲讽——当然，这其中还有被嘲讽的人不是他们的原因。
总之，玩家们下意识觉得林顿的话有些不对劲。
在他们的映像里，小黑是个沉着且智慧的人，绝对不会一言不合就开地图炮，所以他这么做，绝对是有他的考虑所在。
于是，他们继续抬头，一边于玩家论坛里疯狂讨论，一边安安静静等待小黑接下来的发言。
林顿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很快，他的下一句话便将其目的尽数展现。
他的声线依旧平缓，但只说了两个字。
“不错。”
民众们的愤怒还没来得及填满怒气槽，又蒙圈了。
不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还知道对自己感到失望，感到愤怒。”林顿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的微笑，恰好能令凝视着他的人发现，“意思就是，你们还算有救。”
没有等民众们露出下一段情绪，他继续说：“你们摆烂，但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摆烂吗？”
为什么？
民众们下意识开始思考起来，但没思考太久，他们便得出了答案。
还能为什么？
因为太累，没戏，没意义呗。
努力了却看不见任何前进的进度条，就算意志再坚定，也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吧。
“没错。”林顿说，“人生没有刻度尺，没有人能看到自己的成长到底能不能通过努力来进行提升，你们的摆烂，也正是因为看不见希望。”
“但你们知道吗，摆烂的意思，并不是放弃。”
“告诉我这个词的人跟我讲了很多例子，像是在体育比赛中，摆烂是为了赢得下一枚建队基石；在游戏对局里，摆烂是期待下一局的胜利；那在人生道路上，摆烂是代表着什么呢？”
“你们不用想，我告诉你们。”
“摆烂，并不是放弃，而是等待希望的降临。”
玩家们眼里闪烁着惊艳之色，民众们的眼睛里似乎亮起了光。
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们从未真正放弃，只是在等待新的希望。
林顿双手撑在桌上：“现在，你们等到了，所以，你们准备怎么做呢？继续等待更有希望的希望？还是......跟着我？”
“毫无疑问，我们将跟随您的脚步！
民众们高声呼喊。
“呵。”
林顿冷笑着给情绪逐渐激昂的民众们泼了盆凉水：“那你们告诉我，你们怎么跟着我？你们能给我什么帮助？”
“战斗力不行，合作能力有限，就连生产力，都不够过关。”
“你们，告诉我，想要在[辉煌角斗]中建立辉煌，你们该怎么做？”
有人在下面倔强地喊：“一次不行，我们还有下一次，我们绝不会再次放弃！”
“你们是不会放弃。”林顿淡淡道，“但我，不可能在这儿久留。”
民众们再次愣住。
他们张着嘴，脑袋空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来告诉你们。”林顿按着桌子，淡淡道，“没错，在外界看来，我们都是无用之人。”
“我们这些人里，有人备受重视，但却并非不可替代。”
铁匠巴伦抬起了头。
“我们这些人里，有人遭到驱逐，几乎被所有人厌恶。”
玩家们抬起了眼。
“我们这些人里，有人接受审判，连名字都被人遗忘。”
魔女心头一颤。
“我们的城邦被称作'魔鬼'城邦，我们是不被所有人认可的深渊魔鬼，连我们神，都未曾注视我们！”
林顿的声线终于开始有所起伏，音调愈发拔高。
“我们这些人，生来就无法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我们真的很想拿到我们应该拿到的一切！”
“可是，我们该怎么做呢？”
他深吸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亦或者是为接下来乐曲即将到达的高潮施以铺垫。
“我来告诉你们。”
“前面是山，我们就翻山，前面是海，我们就渡海，前面是敌人，我们就将他们全部消灭！”
“然后呢？到此为止了吗？”
“不，我们的道路上还有最后一道关卡，一道几乎比从天际到深渊还要长，还要宽的壁障，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所有人心中微颤。
在这个形容词下，他们的心中所想，都是同一个“东西”。
那是，使他们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是一切竞争最终的源头，是所有规则的制定者。
他们只敢这么形容那位存在，甚至都不敢直呼其名。
林顿环视四周，看着众人微变的脸色，轻声问。
“我们，该回去吗？”
所有人很想回答，但他们不敢回答。
于是他们抬头看向那位屹立于高台之上的存在。
关于那位存在，只有他，才能做出评判。
或者说，只有......祂！
所以，祂会令大家失望吗？
“不！”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男人手掌握拳，高高举起，回应着开始沸腾的人群。
当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广场里压抑的气氛被悄然引爆，全场陷入从未有过的沸腾狂欢。
只因为他竭尽全力，声嘶力竭地高声喊道。
“让我们向神灵！”
“——高举反旗！
第六十章 辉煌角斗，正式开始
一般来说，动员大会从来都不是某个阶段的开始，而是这件事即将到达尾声的提示。
就像乐曲在临近尾声前，通常都会有一个全曲之中最激昂的高潮，而动员大会，就是高潮与前期铺垫的衔接部分。
在动员大会结束后，拉帕城的所有居民与玩家都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
虽然没有回到曾经那样的地步，但居民们仍做出了改变，不再像往常一样，干完了活就下班，即便时间没到。
他们仍然只完成自己的分内之事，但同时，他们将分内之事的天花板稍微提升了一点，或是把下班时间拉长，或是把内容增多加量。
玩家们对于地下城的建设也稍微放缓了一点，都将现在的目标着重于提升自己的等级与技能熟练度。
在这段时间里，拉帕城的竞技场终于重新回到了人声鼎沸的程度，常常爆满直至夜深，来晚了别说上场了，就是观战的地方都得跟别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坐在肩膀上或是搭个人梯什么的。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在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时候，作为掌舵人的林顿，自然也没有停止提升自己的脚步。
由于玩家，大量的玩家的存在，林顿发布任务从中抽成经验的特质终于发挥了它最恐怖的作用。
他不需要去野外猎杀魔物，也不需要去进行秘境探索，他连门都不用出，只用坐在城主府里，看着自己的经验条缓缓填满，清空，再填满。
虽然由于现在的等级已经不低，填充进度愈发缓慢，但奈何，这些几乎能说是白拿的东西。
人们天天批判不劳而获的行为，但落到自己身上时，他们仍会碘着笑脸接受。
因为，不劳而获，那是真滴爽啊！
当然，玩家们热衷于来他这儿接任务，而不是去寻找经验更多的任务，是有原因的。
林顿每次发布任务所能给的经验不多，可由于僧多粥少，且玩家们的数量实在太多，越来越多，不可能每个人都接得到好任务，所以就算他发布的任务质量不高，经验聊胜于无，但实在找不到什么提升方法的玩家仍会来他这里接受任务。
毕竟虽然质量差了一些，但它简单啊！
拿一个矿石或者是摘一筐草药就能获得几百上前点经验，这种难度几乎等于白给的任务，何乐而不为呢？
而在玩家们的努力下，林顿现在的等级也有了不小的提升，来到了四十六级。
虽然由于没有完成什么任务，也没有来到五十级，没有产生什么质变，但或许是幸运提升的原因，他这次的随机属性点一个都没有歪，全部点在了智力上。
如今，他的智力已经来到了65点，不能说是一个新境界，但因为【阿贝斯的悲悯权柄】在幸运的加持，所谓的随即几乎都成了确定，提升的属性将会按照他的信念所想来翻倍。
当发现这一点后，林顿差点没给维娜小姐跪下。
他终于知道，被世界眷顾，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任何有关运气的抉择，世界都将站在你的身边】
当然，林顿现在的运气虽然很好，但仍不能作为因果律武器使用，不会有什么想要针对他的对手立刻被从天而降石头砸到脑袋这样的情节出现，刺穿心脏偏离一厘米的事情倒是有可能发生，但要是到了这种地步，他所寄托希望的就不是幸运，而是【囚笼】。
——没有人会把“运气”当成一种常规武器。
总而言之，截止至目前为止，林顿，玩家以及拉帕城里一切的一切都在朝更好的方向发展，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内心被期待所填充，再不复往日的颓废。
在这种积极向上的氛围下，时间也过的越来越快。
快到一转眼，便来到了【辉煌角斗】开启的日子。
.......
《天理国度》玩家论坛。
网络虚拟你把握不住：“兄弟萌！薄纱五城，豪取第一，就在今天！”
我是变态：“终于，我又能见到小黑了！时至今日，我仍不知道小黑的声音是怎么穿过皮肤和黏膜的阻隔，在分泌物中的溶菌酶和巨噬细胞的吞噬中存，还躲过浆细胞分泌的抗体或者致敏T细胞分泌的淋巴因子，住进我心里的。”
一言订正之顶级鉴定师：“鉴定为土，建议入土。”
理中客：“正确的，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今天也是猫猫的舔狗：“来得晚，虽然已经听说这什么[辉煌角斗]很有名，是主线，但有人能给我科普一下规则到底是怎么样的吗？”
万花镜VR化：“[辉煌角斗]的规则其实挺简单的，总体来说，可以分为两个部分。”
万花镜VR化：“上半部分是城邦战，参赛者以集体为单位进行竞争。”
万花镜VR化：“在开始比赛后，每个城邦都会有一个据点存在，这个是最重要的据点，一个按三个单位算，同时赛场内会刷新出五个一单位的中立据点，参赛者需要做的，就是在守住自己据点的同时，尽量争夺中立据点，或是抢夺别人的据点，而游戏最终排名，就是以谁占领的据点多为基准进行排位。”
坚固可靠马奇诺：“按照这个规则，我们岂不是可以坐山观虎斗，看着别人打，自己默默苟着，等着他们把其他人全打死，只剩咱们三国.......”
万花镜VR化：“你实属想太多了。按照我了解的信息，拉帕城几乎所有有记载的[辉煌角斗]里，都是作为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谁让拉帕城弱呢？弱小就得挨打。”
万花镜VR化：“战术什么的之后再讨论，现在讲下半场的规则。”
万花镜VR化：“下半场的规则更简单了，就是把所有人都丢进一个场地内进行混战，以个人为单位，活的越久，排名就越高，当场地内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时，这个人就是下半场最终的冠军。”
万花镜VR化：“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以往的记载中，每次下半场的个人争夺战都会有着特殊的限制，比如上次，则是禁止使用魔法，导致所有魔法师成了废物，还有上上次，弓箭手无法使用弓箭.......”
弓兵都是挂壁：“这难道不是加强吗？”
万花镜VR化：“对于弓箭手来说，确实是加强，因为在给予debuff的同时，还会给这些被减益的参赛者们施加一些强力buff，像是失去的魔法师会得到力量与武技的加成，而弓箭手则对于魔法更加精通，以及回复魔力速度加快——这时候，就要看自己的技能储备如何了。”
万花镜VR化：“还有，这些限制都是未知的，没有人能预判到下一次会出现什么样的debuff，而这，也是个人战中，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花妈一顿两个娃：“规则但凡愿意走两步都能知道，我只想问，[辉煌角斗]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啊啊！
万花镜VR化：“这不.......”
“已经开了。”
.......
拉帕城城主府。
“先生，这次前去一定要小心，虽说每人进去的时候都会给发一块强制退出秘境的魔法石，但那些浑身发愁的蠢猪个个心比酸菜黑，能下死手的，他们绝不会放轻，您一旦察觉到不对劲请立刻退出，排名对于我们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林顿失笑着看听着面前化身老太太的萨尔露丝的絮絮叨叨。
往日里大大咧咧什么事的不上心的她在这时候，展现出从未有过的体贴。
不过，这也正常。
作为真理会的一员，她对于什么[辉煌角斗]，什么神赐予的奖励，什么面见神明，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她只有一个主，作为信徒，她只看重她的主。
“放心好了。”林顿宽慰道，“非必要的情况下，我不会走向台前。”
林顿的计划是如以往一般，先依靠玩家们自己的操作，到最后实在不行，他才会出来做为领导。
得益于【？？？】这个昵称，加上每次走上擂台的都是骑士小姐，所以所有人都认为这个称呼的主人是艾瑞丝，而不是林顿。
也正因如此，所有人都知道艾瑞丝将会代表林顿参加[辉煌角斗]，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林顿也会参与其中。
而这，也给了林顿最天然的掩护。
面对林顿的安慰，萨格露丝的紧张神色丝毫不减：“我知道，我相信您，但是，这仍然是件很冒险的事。”
“我不会试图干涉您的行为，但是我希望，您收下这个。”
林顿微微一怔，伸手结果萨格露丝递过来的物件。
这是一件通体雪白的连帽长袍，款式宽松，完全能将林顿高达的身型笼罩在内。
作为第九星的赠礼，这件长袍自然不会是一件简单的衣物。
【“朦胧”（白金）：由[冥海福音·沃尔格]所制作的长袍，拥有着扭曲认知，降低存在感的功能（观察者等级差大于佩戴者十级无效，十级以内，等级差越高，效果也将减弱）】
看着林顿接过长袍，萨格露丝眼神当中有所怨念：“沃尔格真是个恶臭的卷毛山羊，让他做个东西做的这么敷衍，都没让他出原材料来着.......本来以他的本事，效果绝不可能只有这样.......”
“谢谢。”林顿轻声打断了她的话，诚恳道：“萨格露丝小姐，谢谢您。”
“这件衣服的面料十分不错，光是看起来都像是写着昂贵两个字。
对于一向视钱如小命的萨格露丝来说，花这么多的钱去买一件“布料”给自己做一件绝对会坏掉的衣服，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事。
可她仍然这么做了，只想让他在混乱之中更安全一些。
林顿收到了这份心意，但，他有些担不起。
萨格露丝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以他的“代行者”身份为基础进行展开，可他，只是在欺骗她而已。
面对林顿的道谢，萨格露丝挠挠脑袋：“一点小事而已。”
金钱之于信仰，着实有些不值一提。
“最后确认一遍。”萨格露丝微微吸着气，“您，准备好了吗？”
林顿点点头。
在他身后，艾瑞丝握紧了骑士剑柄。
“那就，出发吧。”
.......
拉帕城，竞技场。
一般来说，所有城邦的竞技场都是全年无休不停业的存在，但只有今天，是个例外。
因为，[辉煌角斗]的参赛地点其实就在各个城邦的竞技场内，只要时间到了，在竞技场内的排名前一百的玩家，将会自动被传送走。
现在，拉帕城竞技场排行前一百的参赛选手已经全部集中在竞技场最中心的区域，等待[辉煌角斗]正式开始。
在拉帕城的选手中，除了艾瑞丝有些格格不入意外，其他人全部都是玩家。
本来之前的第一名葛丽温也该位列其中，但由于执着于挑战艾瑞丝小姐而再次被打成重伤，导致她将无缘本次[辉煌角斗]。
当然，这么多玩家聚集在一起，天性使得他们完全不可能安静下来。
“兄弟萌，待会儿怎么干其他人？抢先手还是偷菊花？”
“那还用说？不当老六的玩家不是好玩家好吧！”
“我说，都没进去，还不知道据点是什么样的你们就想着偷屁股，万一据点都是易守难攻的类型呢？”
“你也没看，你怎么知道不是易攻难守？”
“.......”
听着周围的吵闹，艾瑞丝皱了皱好看的眉。
所有人都交流的很热烈，但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气氛。
悄无声息地离开队列，艾瑞丝闪身进入一处阴影之中。
“先生。”
已经穿上“朦胧”的林顿微微抬头，轻轻笑道：“艾瑞丝，久违的并肩作战哦。”
骑士小姐昂着头，坚定道：“我会为您摘下冠军。”
林顿没有说话，只默默帮她整理了一下散落在额前的碎发。
随后，两人并肩站立，等待最终时刻的来临。
他们没有等待太久。
当远方钟楼钟声响起的刹那，竞技场顶部的天空悄然一变，数千万枚神秘符文悄然亮起，直接使大白天化身成为星空。
下一秒，竞技场内该走的人，全部消失。
而这，也代表着。
——[辉煌角斗]，正式开始！
第六十一章 还没开始就内讧
当眩晕感消散的那一刻，暴龙战士猛地睁开眼，第一反应便是观察四周。
可这一眼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漆黑天幕上没有一丝光亮，别说星星了，连月亮都没有，唯一的光源是地面上的奇怪小草散发出来的，可四周尽是浓雾，十米开外看不清路，五米开外人畜不分。
“好恶劣的环境。”甲贺忍蛙站在他身边，皱着眉说。
“我倒是知道这是为什么。”暴龙战士轻声说，“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是秘境对参赛者的保护机制，他们不希望参赛者们立刻发生冲突，一脸懵逼地退出[辉煌决斗]，所以会给予一晚上的准备时间让我们来调查地形，构筑防御工事。”
“原来是这样吗？”甲贺忍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高声呼喊，“大家，听得见我说话吗？”
“听得见！”
“听得到！”
“我在这儿！
迷雾里面玩家们的回应一重接着一重，虽然看不到人，但因为有着同伴声音的存在，玩家们初入秘境而有些紧张的情绪很快平复下来。
旋即，所有玩家都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开始汇集，也正是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个出生点的空地面积还挺大，一百号人聚集在这儿，也会不显得拥挤。
当玩家们全部聚集后，暴龙战士招呼道：“大家，先去勘探一下周围地形吧。”
玩家们顿时做鸟兽散，很快又重新带着信息回来。
根据勘测结果，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单纯的小山头，没有任何天险能让他们依靠与防守，所有的仅仅只是一些丛林，虽然能遮掩视线，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敌人能够从四面八方一涌而上，这些丛林甚至能为他们的冲击提供掩护，反而为难他们自己。
在山头平台的正中心处，有一处像是祭坛一样的存在，其上方微微闪烁着暖黄色的光，似乎是代表他们阵营的颜色，当这道光被其他颜色侵占之时，也就说明，他们失去了他们的据点。
“地形有点差啊。”暴龙战士咂咂舌，“这要等迷雾消退，其他人不随便拿捏我们？”
甲贺忍蛙认同地点着头：“没错，这地方还挺大的，我们人就一百个，很难注意到每个地方，而对手却有可能从任何角落窜进我们的地盘。”
“并且，我们的对手还很多，因为所有人都准备先手将我们这个软柿子捏爆。”暴龙战士眯着眼说，“按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肯定很难抵挡住其他城邦的第一波冲击。”
“该怎么办？”甲贺忍蛙忧心忡忡地问。
“如果他们真要冲上来，我们打概率是受不住的。”暴龙战士沉声道，“但，那是在他们决定要冲的情况下。”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放弃进攻我们的欲望。”
“我们，要把我们包装成一只谁咬一口都会受伤的刺猬.......最起码，得看起来像只刺猬。”
暴龙战士抬起头，大声喊道：“大家，开始构筑商量好的防御工事！”
话音落下，玩家们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始行动。
——他们在翻论坛。
没办法。
由于对于降临地点的信息知之甚少（指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玩家们根据一切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在几天之内，创造了一条数十万字的帖子。
帖子里包含了玩家们想象与认知中几乎所有有可能发生的事物，就算是没可能发生的，其中也有所记录并给出了解决方案。
像出生点在荒地冰原绝境之类的情况，在这其中所被判定的难度，都属于最低级的那种。不过出于想象力的限制，玩家们所设定的危险开局最离谱也离谱不了太多，仅仅只是被人拿着二向箔碾碎而已。
当然，这些最高难度也只是玩家们整活而已，要真出现这种情况，也别想着怎么解决问题了，赶紧拍个照下线水帖吧，说不定还能混个黄牌呢。
在翻找到合适的处理方式后，玩家们立刻动了起来。
刨土的刨土，挖地的挖地，反正都是些简单的活计，加上他们都参与了地下城的建造，干这些活，可以说是非常熟练了。
当天光微明，迷雾散去的那一刻，这座小山头已经完全被改造成了全新的形状。
不过由于整个[辉煌角斗]期间，背包里除最基本的回蓝回血药意外，其他所有物品都将被禁用，玩家们的“创造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但好在，帖子里仍有相关的对策，结合一下，玩家们所打造的“堡垒”，依然是惊人的离谱。
“兄弟们，要不要体验一下我的'翔翔大阵'，这里可都是我花了老多时间从周围捡来的大翔，那味道，没腌个十年我都不带信的！”
“就会玩屎尿屁是吧，恶心！我这才叫高级防阵，什么扭曲成麻花的身体，挖空五脏六腑的人形魔物，全是触手的庞大怪物.......什么叫从生理和精神上同时令人类感到不适啊！（战术后仰）”
“看了你们，我感觉我的'十里八乡走不出'迷魂大阵着实有些入不了眼啊。”
“你别告诉我，就只有迷雾，没放其他东西？”
“要说放别的，肯定没有，就是这迷雾嘛，是[极臭臭虫]作为原材料来制作的，闻起来也没多大味，就跟几千个跑完马拉松的嗨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差不多。”
“.......”
听着玩家们的描述，躲在暗处的林顿与艾瑞丝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艾瑞丝，我觉得吧，咱们现在.......最好不要乱跑.......”
艾瑞丝梦的点头，脑袋和啄米的小鸡仔似的：“我会跟在您的身边，绝不乱跑.......绝不！”
她深深地重复了一遍。
林顿点点头，再次看向玩家们。
从玩家们的描述来看，他们布置的防御工事要说防御强度，那是真没多少，但恶心人的功力，绝对是NPC们再修炼个几十年都不一定比得过的程度。
屎尿屁确实很低级，但作为人类，从生理本能上就会厌恶这些东西，不可能任由其与自己本身长时间贴身待着。
这些防御工事，或许还真能起到退敌的作用。
当然，具体有没有用，不是看玩家们吹的多厉害，而是需要实践来证明。
很巧的是，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开始有人影浮现了。
.......
“又到了欺负拉帕城的时候了。”
“害，艾尔，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轻敌。”
被称作艾尔的男性不屑的挑着眉：“轻敌，那也是要建立在对方能被称作敌人的时候，拉帕城这些人，也能叫敌人？不过是群臭鱼烂虾罢了。班森，你也把他们看的太重了。”
“我不是看重他们。”班森淡淡道，“古人说的好，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一直认同着这一点，因为这些都是他们用鲜血写出来的教训。”
“知道了知道了。”艾尔摆摆手，“那我就稍微认真点好了。”
“噗——”
艾尔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
他指着一个脸庞微微颤抖的人，怒斥道：“你在笑什么？”
艾尔是个壮汉，身高逼近两米，长年累月在外的探险也使他拥有了一身壮硕的肌肉，光看外表，都能震慑不少人，而当他怒目圆睁之时，其威势更是吓人。
然而对面之人却没有对他的恐吓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将想藏起来的笑容完全释放出来了而已。
那人嘴唇嗫嚅，声音夹着嘲讽之意飘荡而来。
“也就你们阿德罗森的人会对拉帕城有这种想法了，唉，可能这就是对于自己实力不自信的表现吧。”
“你个马尔萨纳猪，你说.......”
“艾尔！”
“罗伯特！”
眼看冲突眨眼之间就要爆发，两边顿时同时出现几人，跑来拉架。
班森皱着眉说：“艾尔，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要控制你的脾气。”
“我也想控制啊！”艾尔气愤地喊道，“但是那是马尔萨纳的人，他们在上一次[辉煌角斗]里偷袭了我们，抢走了我们应该拿到的东西！”
“怎么能说抢呢。”对面那人在被拉着的时候仍阴阳怪气道，“明明就是你们自己实力不够，保护不了自己的东西，要我说，你这样满脑子肌肉的也别参加[辉煌角斗]了，正好，我家铁匠铺在找人，你这体格，我可以给你开出一个金币的月薪哦。”
“你......”
“艾尔！
班森双手如铁钳般攥住想要发起冲锋的艾尔：“上面有命令，决不能现在起冲突，要以大局为重！”
“.......”
艾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双目之中布满血丝。
良久，他才将声音平复下来：“真不知道上面犯什么蠢，要跟这些猪精合作。”
“怪就怪土伦太强了吧。”班森厌恶地看了眼那边人群，“我也不想和这些人呼吸同一片地区的空气。”
阿德罗森和马尔萨纳两座城邦在之前属于旗鼓相当的对手，且已经互相针对了好几十届[辉煌角斗]，积怨已久了。
在双方心里，对于对方的厌恶已经深入骨髓，属于拿刀子刮都刮不掉的那种。
虽然双方高层因为利益的原因，表面上和和气气，但这些利益可都没落到下层人手里，他们可不会因为上头一句吩咐便改变对对方的看法，最多只是暂时性的压抑而已。
双方的领导层也知道这个问题，但他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另外的伦德纳城的人更是懒得想解决办法，躲在一旁看戏。
想了半天，阿德罗森与马尔萨纳的人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将双方矛盾暂时转移。
“加快速度，我们要赶在土伦猪到来前，把拉帕城的据点占了！”
三城联军顿时加快了前进速度，朝着侦查到的拉帕城据点奔去，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山头底下。
“看来，拉帕城做的准备颇多啊。”
阿德罗森小队队长望着山坡，皱了皱眉。
他能感受到，在这座山丘的每一处角落，都充斥着稳定的魔力聚集点。
一般的魔力流动是无规则的，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人为进行了布置。
阿德罗森队长转过身，走向其他两队队长。
“我觉得，我们需要先派几个人侦查一番。”
马尔萨纳队长瞥了他一眼，微微笑道：“那就麻烦您了。”
阿德罗森队长眉头逐渐拧紧，勉强道：“这座山还是比较大的，我觉得，咱们最好多出几个人.......一边出两个，如何？”
伦德纳队长为难地说：“出两个人到是没问题，但只出这么几个，万一被拉帕城的人埋伏了呢？就算他们整体很弱，但蚁多咬死象，他们很有可能退出本次[辉煌角斗].......您别生气，只是我作为队长，得为大家考虑。”
“呵呵。”阿德罗森队长冷冷笑着，偏头看向马尔萨纳队长，没有继续说话。
马尔萨纳队长依旧在笑：“我觉得，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我知道了。”阿德罗森队长直接盘腿在原地坐下，“所有人，原地休息，看看拉帕城在搞什么花样！”
他在“拉帕城”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其他两方队长对视一眼，也做出了同样的命令。
那就耗呗，看谁耗得过谁！
反正，咱也不是为了第一来的。
于是，拉帕城据点的山丘下便出现了这么诡异的一幕。
所有人干瞪着眼，啥也不干，白白浪费珍贵的时间。
.......
据点里，暴龙战士放下望远镜，满头问号。
“他们，怎么不攻山啊？”
甲贺忍蛙也很奇怪：“难道是我们做的防御工事太恶心，让他们连试试的想法都没有？”
“不应该啊，他们连派人试探都没有，怎么知道恶心的？”
带着疑惑，暴龙战士继续拿着望远镜观察。
这一观察，让他发现了些许端倪。
他发现，这个庞大的队伍，似乎并不是一个整体。
他们大概能分成三个分类，每一个分类，都隔着一段不远，但也不算近的距离。
“好家伙，还没开始就闹内讧是吧。”
“内讧好啊！”甲贺忍蛙满脸惊喜，“别坐着啊！打起来啊！
“要是打起来，咱们不就白拿名次了吗！
“没那么简单。”暴龙战士摇摇头，“在没有实际利益冲突前，他们绝不会打起来，同时，这种僵持的情况也不可能持续太久。”
“再怎么说，表面上他们仍旧是合作状态，是一个整体，就算现在起了点小矛盾，但当大敌来临之时，他们仍会继续合作，联手抗敌。”
甲贺忍蛙愣了一愣，若有所思：“所以，他们的大敌是.......”
暴龙战士指着远方：“喏，这不来了。”
“那里，全是土伦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