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
回忆——
“徒儿，你可知妖族和灵兽的区别吗？”一言仙背着双手看向窗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言欢坐在桌边摇了摇头：“不知道。”
“就像人族修士中会有魔修一样，灵兽在妖族中也是异类一样的存在。妖族是兽类，多数凶残嗜杀，但其中也有不少不喜争斗爱好和平的，它们不受妖族待见，也不想没日没夜的和其他妖族战斗，所以来到了人族地盘，寻个安稳生活。
修士们接纳了它们，并给他们安排了一块区域，就是天宫的百兽山。为了区分它们，人族称它们为灵兽。”
言欢恍然大悟：“哦！原来在妖族混不下去跑来人族地盘生活的就是灵兽啊！”
一言仙顿时哭笑不得：“你这丫头，不过这么理解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些灵兽虽然不喜争斗，但也不是人人可欺的角色，它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不过人族为灵兽提供生活的区域也不是没有要求的，百兽山受我天宫管辖，若是哪天天宫遭遇强敌，百兽山中的灵兽也要出山帮忙退敌，因为一旦天宫被毁，它们想要的安稳日子也就不复存在。”
一言仙说到这里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除此之外，还有另一项协议内容。天宫会定期安排一批弟子进入百兽山，寻找自己喜欢的灵兽，若是那灵兽也愿意和弟子一起离开，便可以与之签订契约，带离百兽山。”
言欢顿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对于此次去寻找契约灵兽，为师对你有一点小小的要求……”
果然，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
言欢垂头丧气的走在百兽山的山间小道上，对找契约灵兽的事情已经不抱希望了。
且不说大多数灵兽并不想离开百兽山，就说有几个看上她的灵兽一听她要签血契便也放弃了，没赶她出山都算灵兽脾气好的了。
契约分为平等契约和血契两种，平等契约很好理解，就是对双方都是公平的，一方不可以命令另一方做出其不愿的事，若是想解除契约，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以解除契约关系。
而血契就不同了，血契又叫奴仆契约，定下血契就等于一方成了另一方的主人，不可违抗主人的命令，即使主人的命令是让你去死，解除也只有主人愿意才可解，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言欢对灵兽可没有什么挑剔的，她自己都是个半妖，可关键是没有哪个灵兽愿意定下血契这种不平等契约。
师父这是想让她空手而归吗？不，空着手她也回不去啊！
出来前，一言仙对她的要求是用血契带回一只灵兽，他说，如果带不回灵兽，她也不用回去了，就留在百兽山吧。
师父！天底下哪有您这样坑徒弟的师父啊？
百兽山虽叫做百兽山，但山上可不止一百只灵兽，山也不只是一座，而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天宫的弟子们早已各自分散去寻找合心意的灵兽，因为与天宫有过约定，灵兽们不会伤害天宫的弟子。
言欢一路闲逛也不知道该去哪，走累了，便寻了棵巨大的树沿着树干坐了下来。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契约兽啊！”言欢叹了口气。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百兽山啊！”树的另一边传来一个细嫩的声音。
言欢吓了一跳：“你是什么人？”
另一边的声音里也有些惊诧：“你是哪只兽？”
言欢站起身，往另一边看去，刚好碰上那声音的主人。
“原来是小狼崽。”言欢舒了口气。
“竟然是两脚兽？”小狼崽声音里倒有些惊喜。
小狼崽小巧的一只，长得十分可爱讨喜，浑身雪白的皮毛一丝杂色都没有，怎么看都是一只普通的小狼，只是它身后却有两条尾巴。
对视了好一会儿，然后一兽一半妖就开启了对话模式。
“两脚兽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小狼崽你想和我签订契约成为契约兽吗？”
“签了我就能离开这里了？”
“签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那好，那我就跟你签订契约了。”小狼崽爽快的答应了。
言欢有些诧异：“你不问问我签什么样的契约吗？”
小狼崽原地转了两圈，有些迫切：“管它什么契约呢？只要能让我离开这里就行了！反正我也不懂人族的契约。”
“好吧，这可是你自愿的哦！”言欢盘坐下来，伸出手掌给小狼崽看，掌心有一个精致的血红色图案，“接下来呢，我要激发这个契约，然后印在你的灵魂上，然后你就是我的狼了，我就可以带你离开了。”
“嗯嗯，你快点吧！”小狼崽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也坐下来。
言欢亮出爪子，划破手掌，让血染过契约图案，契约图案亮了起来，言欢抬手，靠近小狼崽。
契约便从她的手掌印到了小狼崽的头上，逐渐消失，小狼崽的身体里飘出了一个和它一模一样，但是透明的它。
是灵魂体！
契约正印在小狼崽的灵魂的额头中间，然后灵魂再慢慢回到它的身体中。
血契完成的一瞬间，言欢的脑海中就多出了一些小狼崽的信息。
小狼崽是一种名叫双尾魂狼的灵兽，特征就是身后的两条尾巴，一条代表肉体，一条代表灵魂。
而名字里的魂字和它的能力有关，双尾魂狼可以在肉身或者灵魂状态间随意切换，而当它变成灵魂状态的时候，发动的所有攻击都是针对灵魂的。
言欢觉得，她可能是捡到宝了。
只是这捡到宝的欣喜还没有持续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了几声狼啸，恐怖的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她逼近。
“小狼崽啊，你还有个娘老子的能不能早说啊！刚刚那几声是你爹娘嚎的吧？它们要杀过来了！”言欢撒丫子狂奔着，不是不想用飞的，而是这深山老林的，周围都是树，飞起来就太麻烦了。
小狼崽倒是轻轻松松就跟上了她的速度，用一种很是无所谓的语气回她：“你也没问啊！还有，不要叫我小狼崽，明明你自己也是。”
签订血契的双方是信息互通的，言欢在知道小狼崽的身份之后，小狼崽也知道了她的情况，她是人族和妖狼的混血。
言欢一边跑一边回应：“那不一样，你是纯狼族，可我还有一半的人族血统，也是人形。”
小狼崽“哼”了一声，好心的提醒她：“你有没有一瞬间就能离开这座山的手段？不然我阿娘马上就能追上你，然后把你活撕了，然后我阿爹可能会把你吃了，你还没带我离开呢，可不能死掉。”
“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言欢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小狼崽的娘老子这么凶残的吗？
言欢回头一看，已经能看到远处逐渐放大的白点了，还不止一只，这是小狼崽全家都来追杀她了吗？
不过，一瞬间离开百兽山的方法，她还真有！
自她开始修行之后，师父就给她准备好了一切物资，包括储物袋，其实就是师父送她的荷包。而她的荷包里，也装着不少东西，其中一小堆，放着的，都是画。
言欢伸手在腰间一抹，一道灵光闪过后，手中甩出一幅画，贴在前面一颗树干上，然后边跑边用一言仙教她的方法，打开画界的通道，她一手捞起小狼崽，纵身一跃，跳进了画里，通道逐渐关闭。
身后赶来的双尾魂狼们看着可恨的人类和自己家孩子进了画里，却始终迟了一步，只能愤怒的将那副画撕碎了。
在言欢离开后，愤怒的双尾魂狼一家在百兽山到处寻找，还影响了好几个正在签订契约的弟子，让他们的契约中途被打断了。
不过这些，言欢是不知道了，她和小狼崽通过画直接回到了画心殿里。
一言仙看着自己家小狼崽出了一趟门又拐回了一只小狼崽，还是十分欣慰的。毕竟双尾魂狼能力特殊，战力强悍，虽然还是只幼崽，但它肯定会长大的，而且感情从小培养，以后和言欢也会更加亲近的。
“师父，小狼崽还没有名字，您给取一个吧。”言欢看着在画心殿里到处跑的小狼崽，对一言仙道。
一言仙摇了摇头，摸着言欢的脑袋：“这是你的契约兽，名字也要你来取，为师就不越矩代疱了。”
小狼崽听到是要给自己取名字，也不闲逛了，慢慢踱到言欢身前，眼中有些期待。
“好吧。”言欢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总算是憋出了一个名字，“就叫，云鬼！”
小狼崽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切，还以为你能起什么好名字呢。”
“……”小狼崽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言欢有些垂头丧气。
“不过呢，看在你这么认真的给我想名字的份上，以后小爷就叫云鬼了。”
小狼崽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它刚到这个地方，还没熟悉环境呢。
第十六章 离家出走是为了变强
自从画心殿里有了两只小狼后，一言仙觉得好像有点热闹过头了。
他家的蠢徒和她的契约兽没事就爱斗嘴，不仅吵得他没法安心看书，而且这两只的破坏力加起来可比言欢一个人大多了。
吵嘴的原因多为以下几点：
一，小狼崽云鬼在画界待了一阵，待腻了，想出去，但是爱黏着师父的言欢不想出去。
二，言欢喜欢管云鬼叫小狼崽，云鬼认为言欢自己也是小狼崽，不能这么叫它，但是言欢喊它云鬼的时候，云鬼也不一定会搭理她。
三，言欢把云鬼带回画界之后才知道，这是一只离家出走的小狼，因为它实在受不了爹娘把它宠得生活不能自理，想成为一只独立的狼。然而……它的契约者言欢就喜欢被她师父宠得生活不能自理！
云鬼觉得心很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病急乱投医，结果找了个这样的契约者，带它离开百兽山了是不错，但是她居然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没有！
可是它也不能反悔，血契签都签了，还能怎么办？
言欢觉得这不是她的错，她又没强迫它当自己的契约兽。而且，她明明签的是血契，为什么别人家的血契，灵兽对主人言听计从，她的这只就爱和自己斗嘴！
难道她签的是假的血契？
一言仙被吵得头疼，连哄带吓得把言欢丟去了外界，让她带云鬼在天宫晃悠晃悠，反正天宫那么大，没个几天时间还逛不完呢。
言欢给沈兰之飞了传讯蝶，准备去看看他，上次闹那么大的误会，她听说沈兰之因为强行冲破禁制受伤了，也不知道伤好了没有。
云鬼悠哉悠哉地东跑跑西看看，反正它速度快，嗅觉也灵敏的很，不怕跟丢言欢。而且最主要的是，总算离开画界了！离开了画界，就等于远离了一言仙。
它的契约者虽然是个既胆小又爱对她师父撒娇的家伙，可她师父厉害啊！即便他收敛着威压，它还是能感觉到一言仙的恐怖，在他面前，就算他轻描淡写得看它一眼，它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虽然一言仙看上去很温和，但它能感觉到，只要它敢伤言欢一根头发，那它下一秒绝对会成为狼肉锅。
只是还没跟着言欢到达她要去的地方，它就感觉到了周围奇怪的气氛，他们都在窃窃私语，在背后对言欢指指点点，但没有一个敢当着言欢的面说。
“阿欢阿欢，这些两脚兽都是你们天宫的吧，他们看你那眼神很不对哦，特别是母两脚兽，她们看你那眼神都好可怕，你得罪她们了吗？”云鬼跑到言欢身边，好奇的问道。
“没有，只是她们不喜欢我。”言欢摇了摇头，“还有，这是人，不叫两脚兽！”
“好吧，人。那这些人为什么不喜欢你？”云鬼改了一下称呼，又把话题带回之前的问题上。
言欢沉默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云鬼，人是很可怕的，我想离他们远一点，你也离他们远一点。”她突然这么说。
云鬼感觉到了一种委屈和伤心的情绪，还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些恨意，这情绪不是它的，是通过印在灵魂上的血契传递来的，契约者的情绪。
要安慰她吗？可是它要怎么说？怎么做？阿爹阿娘只教过它怎么和别的四脚兽打架，没教过它怎么安慰两脚兽，嗯，人啊……
云鬼没有回答，她也不再多说。和云鬼相处的这些天，她总是不知道它不说话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她也不想去猜它在想什么。她只要知道它没有恶意就可以了，能和她拌拌嘴已经很好了，如果哪天它不想当她的契约兽了，那她一定放它走。
“阿欢。”它停在了后面，叫住她。
言欢转头：“嗯？怎么了？”
“只要是你说的，我会都听。你不想靠近那些两脚兽，那我也不会让他们接近你。”
它很认真的这么说，言欢也很认真的听着。
它不想被阿爹阿娘一直保护着，所以它才会离家出走，离开百兽山。它会很努力的成为一头可以独当一面的狼，拥有强大的力量，保护它想保护的人。
阿爹阿娘为它遮风挡雨，它要保护它们，阿欢带它离开百兽山，它也要保护好她。
“嗯！我相信你！”言欢说。
云鬼看着言欢脸上带着暖意的笑容，在心里默默的嫌弃了一下。
小爷的契约者傻傻的！哼！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言欢走得有些远了，它连忙追上去：“喂！你要去看的两脚兽……你要去看的人对你好吗？不好的我去咬他啊！”
……
言欢来到馨兰苑的时候，沈兰之正在练剑，满院子飞舞的凌厉剑气刮出的气浪让站在馨兰苑门外的言欢都觉得脸疼。
言欢伸手，将灵力凝聚在指尖，在空气中写出一个“盾”字，然后灵光一闪，那“盾”字便逐渐散开，言欢周身出现了一个闪着灵光的护盾。
这是一言仙的《言灵字诀》，在言欢看来，这门功法神奇的不行，别人都是玩水玩火玩各种自然元素，她家师父玩的语言和文字，别人会的他都能通过这门神奇的功法间接模拟出来，而且威能不俗，真正的言出随法。
只是言欢学这门功法的时候总是掌握不了要领，学得很慢，就她这点功力，召个护盾都要靠写出来，师父开口说一下就有了。
不过就算有了护盾，她也不敢踏进馨兰苑里，一点气浪都刮得脸疼了，那要是被剑气蹭到一下，岂不是要疼死？
云鬼站在言欢身旁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个两脚兽不错！很帅！很强！它也要当一头又帅又强的狼！刚刚还准备万一他不好就去咬他的，看样子不需要了。
直到沈兰之结束手中的招式，言欢才进了馨兰苑。
“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沈兰之泡了一壶茶，又端出一碟点心给她。
当然也给云鬼准备了一份。
言欢嘴里吃着糕点，手上还拿着一块，含糊着回答：“前些天，天宫让好些融灵境的弟子去百兽山了，进山之前我还看到了贞贞和白师姐，就是没见你，我以为咳！以为你的伤咳咳！还没好咳咳咳！”
因为一边吃一边说话呛着了，沈兰之连忙给她续上茶水，轻轻拍着她的背：“吃完再说，又没人跟你抢。”
等到言欢缓过来了，他才继续说道：“上次闯禁制的伤早已经好了，只是我进入融灵境比你们都早，所以早就去过了，才没和你们一起。”
“是这样啊……”言欢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师兄你可真厉害。”
沈兰之笑了笑，看着在他这里蹭吃蹭喝的言欢，伸出手帮她抹去了粘在嘴边的糕点碎屑。
“不过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总算知道关心师兄了，师兄我还是很欣慰的。”
言欢吃着糕点，抬头对他傻傻的一笑：“师兄待我好，我当然知道，而且上次也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的……”
“那件事错不在你，只是外面传得太难听……”沈兰之话还没说完，他的馨兰苑就又来了客人。
“沈公子在吗？”
“你有什么事吗？”沈兰之蹙着眉，洗澡事件的罪魁祸首怎么到他这来了？
包戎歉意的看着沈兰之：“上次的事确实是我的错，但这一次我是真的有事情来找言欢师姐的。”
言欢是一言仙的弟子，论辈分，比普通的天宫弟子都大得多，即使多数人不愿承认，除了向学堂那一批弟子之外，其他人叫她师姐确实是合理的。
沈兰之让开道让他进来。
“言师姐要查的人，已经有结果了。”
第十七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
伤心？绝望？痛苦？
言欢不知道，也没有体验过，但她知道，肯定不好受。
坐在沈兰之的馨兰苑里，包戎已经把他查到的所有事都告诉了她，也因为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洗澡事件，没好意思再收她一块灵石。
根据包戎带来的消息，洛儿第一次出现，是在天宫六百年前的拜师大典上，一言仙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收下了她，是一言仙第一个徒弟，论辈分，言欢还得喊她一声师姐。
她和言欢不同，她是纯正的人族。一言仙收下她之后对她亦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教她修行，她也对一言仙格外的孝顺恭敬，在外人看来，他们师徒间的感情好得令人羡慕。
洛儿的资质很好，学什么都很快，一点就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如此天资聪颖，这让一言仙对她愈加宠爱。
但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谁能想到这个洛儿竟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呢？”包戎是这么说的。
言欢和沈兰之，包括享用着糕点的云鬼齐齐瞪了他一眼。
洛儿的家人是死于一个寿命将近，想要突破修为增长寿命却不慎走火入魔的妖族手里。
当时正好路过的一言仙见他也没几天好活了，就放走了他，带走了存活下来的洛儿。
但是这洛儿却对一言仙放走那妖族耿耿于怀，一直怀恨在心，一言仙多年的养育教导根本没能感化她，后受到魔修挑拨，彻底反水至魔修阵营，还泄露了一言仙的秘密。
“秘密？师父有什么秘密啊？”言欢连忙问道。
包戎无奈摊了摊手，道：“这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可以威胁到一言仙大人生命安全的秘密，但是现在完全查不到，想来就算是有人知道也不敢说出去。元莲仙尊不在，所有人都指望着这颗大树遮风挡雨呢，哪个敢自掘坟墓泄露一言仙大人的秘密啊？”
后来，反叛为魔修的洛儿联合其余魔修妄图入侵天宫，杀死一言仙，后被一言仙亲自镇压，从悬崖坠落，死于崖底，而洛儿死去的那片悬崖，就是天宫内的，坠魔崖！
但这么多年来，一言仙总认为是他没有教导好洛儿，才让她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言欢很想问问这个死了几百年的师姐，师父对你这么好，为什么要背叛他？亏得别人还说你聪明，明明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死心眼！仇人都死了，何必盯着过去不放呢？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言欢觉得自己也像个白眼狼。
娘和婆婆对她那么好，一直护着她，但她们被王家村的人逼死了之后，她也只是杀光了他们报了仇。
之后呢？
之后她就跟了一言仙，和其他人生活在一起，他代替了娘和婆婆继续保护她。她也就没有再执着于过去，人都已经走了，继续执着下去，她能得到什么呢？
所以她选择跟着一言仙，选择继续活下去，虽然她不喜欢很多人，但是她喜欢一言仙啊！还有沈师兄，林贞贞，他们一直都对她很好。
就连白若水，虽然和她没有什么密切的交集，但她在上次漫天的流言蜚语里选择相信自己，她就知道，白师姐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想，她永远不会背叛师父的。那些对她好的人，她也希望他们能得到幸福。
包戎送完消息就走了，临走之前还附赠了一条消息给言欢。
他说，天宫最近事务不知为何有些繁忙，连带着天宫弟子们接任务也频繁起来，略有些人手不足，所以天宫准备加派一些人手，让还没有接过任务的弟子也出动。
而言欢，也在天宫安排的名单上。
天宫为了保证弟子外出任务的存活率，只安排融灵境的弟子，融灵境以下的就乖乖待在象牙塔里好好修炼，别出去丢人现眼还丢了小命。
言欢已经踏入融灵有一段日子了，前些天还签下了自己的契约兽，已有自保能力，可以出去接任务了。而且，上次和言欢一起进入百兽山的弟子统统都被安排好了。
不过，接的任务和接任务的时间不固定，需要去的时候才会通知，所以言欢依旧每天待在画心殿里修炼，时不时的和云鬼拌拌嘴，或者因为打扰到了一言仙被扔出画界。
每当这时候，言欢就会带着云鬼在天宫乱晃，有时和林贞贞打打闹闹，有时去沈兰之那里蹭吃蹭喝，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直到言欢接到了天宫指派的第一项任务。
……
“不，我不要去！”犯犟的言欢气鼓鼓地说道。
天宫接到求援信号，在天宫北方的某一个小镇内潜伏着一名妖族，当地官府隔三差五的接到报案，先是有人失踪，没过几天又会在镇上某一处发现一具已经被吸成人干的尸体，当地的凡人现在是人心惶惶，白天都不敢出门。于是官府向天宫求援，希望派人过去找出妖族，将其灭杀。
云鬼一听这任务，两眼放光，有架打！一定要去！
“阿欢，走吧！我想去打架！”云鬼劝道。
言欢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我不喜欢人，凭什么还要去救他们？”
她巴不得离人类越远越好，妖族杀几个人关她什么事？现在还要她去解救别人？当初怎么没人来解救她？
而且天宫弟子那么多，干什么非要派她去？换别人去不行吗？
“师父，我不想去，让别人去接这个任务不行吗？”
言欢祈求地看着一言仙，希望他能让天宫换人，却发现一言仙一脸平静的看着她，没有宠溺，不带任何表情，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他说：“你必须去。”
“师父！”言欢走到一言仙身边，抱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师父，我不想去接什么任务，不想去解救别人。徒儿也知道了洛儿师姐的事，但徒儿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只想永远在您的身边，永远不背叛您。”
别的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只要在他的身边就可以了。
一言仙轻抚着她的秀发，他知道她对自己的依恋，狠了狠心：“你若不去，我便不认你这个徒弟。”
言欢猛得一抬头，满眼的难以置信，霎那间红了眼眶，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师父，您不要我了吗？”
眼里蓄满了泪水，她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的衣袖。
“师父，别不要我……”
一言仙叹了口气，他还是心软，总是没办法真正狠下心。
“真拿你没办法！”一言仙搂过她，按在怀里，“这是天宫安排给你的一次测试。即便过了这么些年，他们仍是对你的身份不放心，也担心洛儿那样的事会再发生一次。你若不想接这个任务，或者对那妖族不能狠心下杀手，到时天宫的人就会把你当做异类看待，你不能永远都待在画界，我担心他们会趁我不备对你下手。”
原来是这样吗？
言欢擦了擦眼泪，虽然一言仙给她解释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抗拒。
“可是……”言欢还想说什么，但被一言仙打断了。
“没有可是。”一言仙捧起她有些肉肉的小脸，“即使这不是天宫特地安排给你的测试，你也要心甘情愿的接受，也必须接受。就算你再不喜欢他们，也只能放在心里，要做到不让别人看出来，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闹腾。”
“是，我知道了。”言欢垂着头。
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异类。人族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天宫的人防着自己再正常不过了。想在天宫继续生活下去就必须打消他们对自己的猜疑。
就像师父说的，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对人族的厌恶。
一言仙点头，手中灵气凝聚，逐渐形成一个长条状的物体。
“为师希望你永远记住……”
第十八章 你会打架吗
言欢苦着一张小脸一路向北飞行，眼中还隐隐有些水汽，睫毛也湿漉漉的粘在一起，她举着双手时不时地轻轻吹气。
原本白嫩的掌心现如今却是一片通红。
“阿欢，你还好吧！爪子痛吗？”云鬼跟在她身边，探着小脑袋问道。
言欢撇过头看它，气不打一处来：“废话！你去挨几下试试？”
“你要早听小爷的，接了任务出来，说不定就不会挨揍呢？”它早就想出来打架了，可是言欢不听，它也没办法啊！
“可我本就不想去……”言欢委屈的给自己揉揉手，“再说了，师父他要打我，你也不知道出来劝劝？看我挨打你很高兴吗？”
云鬼想了想，决定说实话：“高兴。”
“你！”言欢一时语塞，天底下的契约兽难道都像她家这只一样吗？就不能盼着她点好？
“好了好了，别委屈了，等下我去寻一株治外伤的草药给你敷敷，很快就不痛了。”云鬼也很是无奈，它这不上进的契约者还需要她的契约兽来安慰，“我想帮你拦着那也得有那实力才行啊！师父大人那么厉害，我哪拦得住他？”
“别说的那么好听，明明是你怂！”言欢给了云鬼一个白眼。
云鬼也毫不客气的回怼她：“行，小爷我就是怂师父大人。那你霸气一个我看看？他揍你的时候你不也怂的很吗？”
言欢不说话了，怂是真的怂，不怂不行啊！她能打得过谁呢？且不说师父了，她和一言仙的差距就是一道天堑。估计她连云鬼都打不过……
看见没，她的全速飞行，云鬼跟着她像在散步一样！不论打不打得过，反正跑是跑不过的。她也就仗着契约和云鬼吵吵嘴，但有时候，她也不一定吵得过云鬼。
所以除了怂，还有别的办法吗？这真不能怪她，她本来就胆小自私还怂，实力不强，也不是很机灵，全靠一言仙罩着才安全的活到现在。
……
任务的地点是天宫北方的一座名叫青云镇的小镇。
言欢来到这里的时候，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一丝声响都没有，活像一座死镇。
抬头望了望天，上空飘着厚厚的乌云，仿佛随时都能下起倾盆大雨。
“万一等下突然下雨，淋湿了我怎么办？我可不想湿漉漉的回去。”言欢担心地自言自语。
“你就这点志气？”细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云鬼叼着一株药草放在她手里，“这种草的汁液治疗外伤很有效的，以前我在山里跟隔壁小虎打架受伤，阿娘就找这种药草给我，用来消肿止痛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言欢按照云鬼说的方法，将药草的汁液挤在手中，轻轻抹匀，果然很快就有了效果，手上的痛感减轻了不少，火辣辣的感觉也逐渐被一丝清凉代替。
“谢谢你哦，云鬼，看在药草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你刚才突然跑没影的事了。”言欢笑眯眯地说道。
云鬼还给她一个白眼，它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人。
“阿欢，你想好要怎么干掉潜伏在这个镇子里的妖族了吗？”云鬼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
“没有。”言欢直接就这么说了，“我从来没接过什么任务，哪会做这些？我倒是希望那个妖族能自己出来让我杀，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打不打得过他。”
云鬼叹了口气，就知道自己不能指望她，太不靠谱了！
言欢看了自家契约兽一眼，就知道它又在嫌弃自己：“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有一个，但算不上什么好办法。”云鬼伸了伸懒腰，向前走了几步。
言欢好奇地看着，只见云鬼深吸一口气：“里面的妖听着！小爷是天宫派来杀你的！麻烦你自己滚出来受死！”
言欢听得目瞪口呆，这样也行的吗？你确定他听到了之后不会直接开溜吗？万一他跑了，那这任务还怎么做啊？
云鬼的嗓音虽然细嫩，但这嗓门绝对不小，言欢都还能听到些许回声在上空飘荡。
一时间，寂静的小镇忽然就有了不少动静，悄悄拉开窗闩窥视的，互相咬耳朵的，还有来回走动的声音，虽然微小，但这逃不出言欢和云鬼的耳朵。
云鬼带着言欢大摇大摆的在街道上走着，每隔一会儿就重复一边刚才的话，直到某个人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够了！你们也太嚣张了！天宫是没人了吗？派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来？”那人穿着粗布衣裳，脸上有一些胡茬，面色蜡黄，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
言欢打量了他几眼，这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中年男人的样子。
“云鬼，他是妖吗？”言欢问道。
“你看他印堂发黑，周身煞气围绕，还带着刺鼻的血腥味，虽然血腥味太重把妖气都遮住了，但是我肯定不会弄错的，就是他。”云鬼旁若无人地分析了几句，十分肯定地说道。
“你们！可别太嚣张了！当老子不存在吗？”
那中年男人以极快的速度向言欢冲来，来的过程中，身上逐渐长出毛发，将整个身体都覆盖了，竟是一只狼妖！
就算是恢复了妖身，他依旧可以直立行走！狼妖挥出一爪，带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爪风向言欢袭来。
言欢连忙向一旁闪避，堪堪躲过这一抓。云鬼想靠近狼妖的身边，和他贴身近战，但狼妖的体型却比云鬼大多了，每当云鬼靠近他的时候，他就挥出一爪子逼迫云鬼闪躲，借此机会远离云鬼，只盯着言欢。
“阿欢，你别光顾着躲，反击啊！”云鬼叫道。
狼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紧追着言欢不放，还能顺便嘲讽云鬼：“小狼崽子不好好做你的妖，自甘堕落去当人族的契约兽，被人骑在头上颐指气使的滋味可好？”
云鬼哼了一声：“小爷的契约者可算不上人族，也从来没指使过我。你有空关心小爷，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算不上人族？狼妖心中疑惑，再去看言欢时，她已经站定在前面，周身亮着一个灵光护盾，双手交叉，十指长出锋利的爪子，还隐隐泛着寒芒，更为显眼的是她头上那对狼耳。
他原以为这个小姑娘是个人类的，没想到……
狼妖笑得越发凶狠：“区区一个半妖而已！我们妖族可容不下这等杂种！”
言欢心里微微有些苦涩，天下之大，她竟真的没有容身之地。
人族觉得她是异类，担心她会背叛，妖族更是叫她杂种！
言欢抽身上前，与狼妖对拼一爪，锋利的爪子间的对抗擦出了些许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一爪的对拼，言欢落了下风，她没有狼妖的力气大，最后还是被掀飞了，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阿欢，你没事吧！”云鬼飞奔到她的身边，一边防备狼妖偷袭，一边询问道。
“没事。”
言欢摇了摇头，重新调整气息，运转功法，调动起周围的灵气，指尖迅速写出一个“定”字，向前一指，“定”字便飞向了狼妖，印在他的身上。
狼妖大惊！他本想躲的，却没有躲开。这是什么奇怪的功法？他竟然不能动了？
言欢乘机向前，攻向狼妖的心脏位置，本以为可以一击必杀，没想到最后关头他冲破了言欢的“定”字诀，可以动了！
狼妖抬手一抓，想挡住言欢冲着心脏来的攻势。言欢硬拼拼不过他，若是此刻闪躲想再近他身就难了，言欢保持冲势，身子一矮，转攻狼妖下盘。
同时，口中高喊一声：“云鬼！”
身后的云鬼踩过她的肩，纵身一跃，一爪直接抓向狼妖的眼睛，鲜血四溅，云鬼身上也染上了一些。
狼妖一时大意失了明，怒火使他狂性大发，凌厉的爪风向周围不断地胡乱攻击，在街道边的屋子上留下了许多抓痕，甚至穿透了房屋伤到了里面的凡人，顿时惊声四起。
言欢撤离不及时，左手手臂被爪风挂到了一下，血涓涓地淌出，白色的衣袍上顿时晕开一片鲜艳的红。
攻击了一阵，狼妖也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但他已经无心再战，靠着敏锐的嗅觉缓慢地向一旁撤离。
“不好，他要跑！”云鬼及时的发现了狼妖的行动。
言欢伤了左臂，但右臂完好，她再次举起手，甩出一个“定”字诀，狼妖看不见字诀，再次被定身，云鬼不用她吩咐，径直冲上前去，一口咬住了狼妖的脖子！
尖牙没入狼妖的皮肉中，大量的血液喷薄而出，狼妖刚开始还在挣扎，想把云鬼从他身上拍下去，云鬼死死的咬着他不放。
很快，言欢就听见“噗通”一声，狼妖终于没了气息倒在了地上。
任务，完成！
第十九章 到底谁是电灯泡
血色染满了整片衣袖，血珠顺着手臂滑落，躺过苍白的指尖，在地上绽放出朵朵红梅。
言欢捂着左臂的伤口，冷眼看着那些在狼妖身边欢呼的人。
狼妖死后，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凡人出来，确认死亡无疑之后，所有人都打开了家门，围着那狼妖唾骂着，甚至对着狼妖的尸体狠狠地踩上几脚。
没有一个人过来关心她一下，即使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手臂在滴血。
言欢扫过这些人的脸，厌恶，鄙夷，还有畏惧，多么熟悉的目光，他们在看一个异类！
可笑！你们的命都是异类救的！
她想回去了，回到师父身边，师父会温柔地和她说话，会揉她的头，会夸她的耳朵可爱……
现在的一切都是师父给的，师父就是她的一切！
言欢拖着手臂往回走，她要离开这个令她厌恶的地方。
只是身体为什么越来越沉了？她，还没回到师父身边呢……
“那个姐姐流了好多血，你们快去救救她啊！”
“阿欢！”
倒下前，她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模糊间看到了云鬼焦急得向她奔来。
真好啊，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关心她……
“伤口再深些都可见骨了！那妖族爪上还附有剧毒，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我……”
言欢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见到沈兰之和一只契约兽吵架，也没想到平时嘴上不饶人的云鬼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真是庆幸啊！庆幸这个世界并不是冷漠到绝情，还有那么几个人是在意她的。
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小木屋里。
左臂的伤已经包扎起来了，衣服也被换过了，只是全身都无力的很。
“好了，都别吵了，言师妹都被你们吵醒了。”白若水端着一碗药进来，苦涩的药味让言欢皱了皱眉。
沈兰之这才转过身来，见她确实醒了，有些歉意地笑笑：“竟真的把师妹吵醒了，是师兄的不是了。”
云鬼跳上床，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不用担心。”言欢咧着嘴笑了笑，只是脸色苍白的她这笑并不是那么好看。
沈兰之瞪了她一眼：“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这不是没死嘛！言欢腹诽了一句，没敢说出来。
白若水端着药碗上前想给言欢喂药，却被沈兰之接了过去。
一时，白若水愣在了那里，沈兰之没有察觉，一副要亲自把药给言欢灌进去，盯着她喝得一滴不剩的样子。
言欢偷瞄着白若水那有些不自然的脸色，从沈兰之那里接过药碗，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一碗药还是拿得动的。
“我自己喝。”说完便咕咚咕咚的把一整碗汤药全都喝了下去，强忍着要吐的冲动给沈兰之展示了一下干干净净的碗。
沈兰之将药碗又递给了白若水，白若水拿着碗出去了。
言欢拍着胸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实在是太苦了！
“我现在是在哪？沈师兄和白师姐怎么会在这儿？”这个问题从她醒了就想问了，终于是问出口了。
“这里还是青云镇，你已经昏迷两天了。”沈兰之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又继续道，“我和白师妹执行完任务准备回去，刚好路过这里，被你的契约兽拦住了去路，这才知道你受伤了。这两天里你高烧不退，可把云鬼急坏了，到处给你去找药草，今天总算是退烧了。”
云鬼别扭地把头一扭，声音细若蚊蝇：“确实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怎么会呢？没有云鬼，靠我肯定杀不死那个狼妖的！说不定还会反过来被他杀掉呢！”言欢安慰道，实际上这也是实话，这次任务如果没有云鬼她一个人铁定是搞不定的。
云鬼把右前爪放在言欢的手上，保证道：“以后我一定会变得更强的。”
“好，”言欢回握住云鬼的爪子，“我相信你！”
……
言欢没有在青云镇停留多久，醒了不过半天时间便央求着沈兰之带她回天宫。
言欢并不是不能立即回到画界，只是天宫的任务需要做完之后，去到内务处交接才行。
坐在一只剑翅凰的背上，言欢看着两旁的景色飞速倒退，逐渐化为远处的一个点，直到消失不见。
剑翅凰是沈兰之的契约兽，言欢不知道它战斗是什么样的，但言欢亲眼看着剑翅凰迎风一展，从小小的一只变成一船大小，载上四五个人完全没问题。
只是白若水没和她一起坐，她端坐在自己的契约兽烈阳虎的背上，烈阳虎的背上展开着一对灵力凝聚出的翅膀，飞得稳稳当当的。
身为剑翅凰的契约者的沈兰之也没和她一起坐，他脚下踩着自己的爱剑，御剑飞行，衣袂飘飘，真是要多帅有多帅！
云鬼倒是和她一起坐了，只是这两天到处去寻找药草把它累坏了，正趴在剑翅凰背上打盹。
言欢看着在前面开路的沈兰之和白若水两人，真心觉得他俩看上去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话本里不都这么写的吗？意气风发的俊秀少年和柔情似水的温婉少女最终总能发展出一段佳话。
可现实偏偏不是这样的！
言欢叹了口气，白师姐看沈师兄那爱慕的眼神，连她都看出来了，可白师姐偏偏什么都不说。
她不相信沈师兄这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可是他也什么都不说，不仅不说，还总是在关心她。
这个问题好复杂啊！白师姐喜欢沈师兄，沈师兄喜欢……她？
可是沈师兄他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沈师兄对她一直很好，让言欢觉得他像哥哥一样，可是她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也拿自己当妹妹。
言欢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想这些事，这不是她该管的事，她只是想维持着现在的生活，平静而幸福。
回程的路途不算太遥远，飞行的速度也很快。白若水想尽办法地找话题，和沈兰之多说说话，言欢偶尔也插上几句，帮白若水助攻一下，白若水时常会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之下，很快便回到了天宫。
天宫的内务处下派给弟子的任务完成之后，弟子需要亲自来到这里交接，任务上回要求弟子带回一些物品。
如果是外出采摘药草的任务，就需要上交药草，如果是像言欢这样除妖或者除魔的任务，就需要带回任务目标身上的一样东西。
言欢这次的任务要求是杀掉狼妖并拔下狼妖爪子上的指甲带回来，但是言欢在杀掉妖狼之后就昏倒了，根本没来得及去拔指甲。
就在言欢急的都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白若水“嘭”的一声从她的储物袋里放出了狼妖的尸体。
细心的白若水知道执行任务的流程，需要带回任务物品，不知道具体要带什么，就替她把狼妖的尸体收了起来，之前一路上也忘了问，不过好在她帮她带回来了，总算是成功过了关。
“这不仅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白若水附在她耳边是这么说的。
但言欢还是对着白若水千恩万谢了一遍，和沈兰之打了个招呼，带着云鬼回到了画界。
看着画心殿里熟悉的摆设，看着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对着自己微笑的一言仙。
言欢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师父，我回来了。”
第二十章 为什么又要打架
言欢的养伤日子过得很是舒坦。
师父每天嘘寒问暖，给她换药的时候也是特别的温柔，生怕弄疼了她。
言欢怕吃药苦，但是一言仙盯着又不敢不喝，索性天天缠着他，要他喂。
就这样待在画心殿里每天胡吃海喝，拿着一言仙搜集的天材地宝当饭吃。云鬼跟着她也蹭了不少吃的，整只狼都胖了一圈，体型也大了不少，不用说，得到的好处肯定不小。
一言仙怕这两只狼崽子吃出问题，特地抽空给自己多年收集的宝贝们分了类，这一堆能吃，这一堆不能吃，这一堆要是敢吃就等着挨揍……
原本言欢借着受伤当理由，不去修炼，每天腻着一言仙，享受来自师父的关爱挺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又有些忙碌，时常被传讯蝶叫走，出去好长时间才回来。
言欢忍不住好奇心去问一言仙，但一言仙也没告诉她是什么事，只是替她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好得差不多了，嘱咐她不要把修炼落下了，因为在不久之后，天宫会有一场小比举行。
言欢有些摸不着头脑，宗门小比这种事肯定用不着一言仙出动，更何况一言仙还出去得那么频繁。
但是一言仙不说，她又不想出画界，没有消息来源也只好安分修炼了，一言仙还时常会抽查她的修炼情况。
云鬼自从知道了小比的消息之后，兴奋的不得了，总是拉着言欢切磋对练。
一向不擅长战斗的言欢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肯定是打不过云鬼的，经常还没过两招就很干脆的认输投降。
热衷于打架的云鬼很不满意，都还没热身呢就认输了！它的契约者什么时候能上进一点？
但深知言欢最大弱点的云鬼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在一言仙这住久了也算是熟悉了，俗话说得好，爱屋及乌嘛！
所以，它去向一言仙告状了。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直坚持想让言欢学会独当一面的一言仙听后，做了个决定。
让言欢和云鬼每天必须对练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如果一言仙没被叫走的话就盯着她俩对练，他会在一旁指导，谁要敢偷懒或者放水，那他就亲自下场陪着练练。
言欢吓坏了，和师父对练？那哪叫对练，明明是她单方面挨揍，还是老老实实得每天和云鬼练练就好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言欢在刚开始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会输给云鬼，偶尔赢那一两次也不知道是不是云鬼走神了。
在一言仙的指导下，言欢逐渐能和云鬼打个平手，再然后，也有不少胜绩了。
云鬼可开心了，每天都有架打，得到一言仙的指导之后，它觉得自己也在逐渐变强。
长此以往，言欢和云鬼也愈加默契了，就连吵嘴都多了新的话题。
你昨天偷吃了我的灵芝，我前天比试赢了你之类的。
……
言欢以为小比只是她所处的天宫总部内的弟子比一场，没想到东南西北四个分宫的弟子都来了。
更让言欢觉得打击的是，分宫的弟子最低修为也有融灵境，洗尘和踏月境的弟子根本就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天宫总部都不会安排融灵以下的弟子接外出任务，更可况保卫一方平安的分宫呢。
这一次的天宫小比主要是踏月境和融灵境弟子之间的比试，洗尘境的弟子还打不起来，而入道境则是晋升为天宫长老了，破坏力太大，也不好随意出手。
这一次比试人数众多，即使按照修为分开比试，怕是也要比上好几天。
言欢看着这人山人海的样子就害怕，一个劲的往一言仙身后躲，只是一言仙的身份实在是太招眼，看向一言仙的目光里有不少都对言欢很感兴趣的。
“去吧。”一言仙柔声道。
言欢点点头，从不显眼的地方溜下去了，在一堆弟子间灵活的穿梭，云鬼跟在她后面，去到了林贞贞的身边。
林贞贞一脸的期待，在她身边的人多数都是一同在向学堂上过学的弟子，只不过言欢平时和这些人没什么交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互相点个头算是招呼过了。
场地上设有许多擂台，每一座擂台下都铺有阵法，形成结界，可防止能量溢出影响台下观众。毕竟整个宗门的小比，洗尘境的修仙菜鸟和还未洗尘的预备修士都会来观看，万一伤到他们就不好了。
小比是抽签一对一淘汰制，胜者进入下一轮，败者回到台下观看或者离开去随便逛逛都行，直到所有人比完，会有一次挑战别人的机会，赢了就可以顶替掉那个人的名次，结束后，天宫会根据名次发放奖励。
言欢抽到的序号是八十三号，而林贞贞这运气也不知是好是坏，抽到的是六号，现在已经在台上了。
林贞贞左手持一把白色折扇，右手背在腰间，亭亭玉立地站在擂台上，等待着对手，她的肩膀上还停着一只蓝色的蝴蝶，美丽的翅膀正微微颤动着。
而她的对手是一名手持长枪的青年男子，枪剑闪耀着阵阵雷光，他的枪柄上缠绕着一条黑蛇，吐着蛇信子，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每一座擂台上都站着一名充当裁判的长老，一声令下之后，长老飞至擂台外，将战场留给对战的弟子。
持枪青年率先攻来，手中长枪一举，伴随着刺耳的雷鸣声，闪电般刺出几枪。
林贞贞早有准备，足下轻点，步履轻盈，将这几枪的攻势全都躲开，并闪身至一旁，但衣裙的下摆还是被刺出了几个洞。
林贞贞抬起手中折扇轻轻一挥，飞出几道青色风刃，反击回去。
青年举枪，枪尖迅速刺在风刃上，不知为何，被长枪刺中的风刃就在一瞬间消失了，就像林贞贞从来没有发动过风刃的进攻一样。
林贞贞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便发现了端倪，是缠在枪上的那条蛇！
那蛇竟将她的攻击全都吞了下去！
持枪青年正欲再次进攻，手持长枪向前冲刺，林贞贞再一挥手中折扇，调动灵力注入其中，折扇一时间青光大盛，这次并不是风刃了，而是掀起了一阵狂风，让持枪青年前进的步伐阻了一阻，之后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逆风前行，自然是十分辛苦。
青年心知不妙，改变姿态，双手舞起长枪，一杆长枪在高速的转动中形成了一个枪盾，将狂风挡在身前，并召出道道雷霆击向林贞贞，枪上缠绕的蛇也不知何时从枪柄离开，绕在了男子周围，虽是小小的一条，却能非常快速地吞噬掉周围的大量狂风。
虽说是风，但其实是由灵力形成。
只是这风刚才还是一小股，现在却已经弥漫到整个擂台，若不是擂台周围有阵法护着，怕是能请在场的所有弟子喝一次西北风。
身处这样风的中，林贞贞却丝毫没有被影响，轻盈躲开密集的雷霆之力，缓步向持枪男子走来，任由身后的擂台上落下许多焦痕。
青年注意到，她肩膀上的那只蓝色蝴蝶正微微扇动着翅膀，每扇一次，风的力量就增大一分，而蝴蝶周围包裹有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这层光晕也将林贞贞笼罩住了。
望着逐渐接近的林贞贞，那黑蛇吐着蛇信子体型变得巨大，将狂风挡住，让自己的主人不受风的影响。
青年持枪一扫，欲逼退林贞贞，却只听得“呼啦”一声，白色身影纵身一跃不退反进，眨眼睛已到了青年身后。
衣袖从青年耳边滑过，林贞贞将折扇抵在青年的后颈上，青年叹了口气，果断认输了。
合起折扇，林贞贞轻喝一声：“收！”
剧烈的风逐渐平息，最终化为微风拂过两人的脸颊。
青年收起长枪，对林贞贞抱拳问道：“敢问仙子此招何名？是否与仙子的肩上灵蝶有关？”
林贞贞欠身回礼：“道友承让。此招名为‘风蝶效应’，这是与我签订了契约的疾风蝶，可增幅风系法术且自身不受干扰。”
“原来如此，在下甘拜下风。”
林贞贞想了想，指着青年脖子上的蛇道：“小女子也有一惑，望道友解答。道友可否告知，此蛇是何名？”
青年微微一笑：“贪食蛇。”
第二十一章 火焰与白若水
灼热的火焰从言欢耳边擦过，言欢退至擂台的一角，抓紧时间喘着气，如今整座擂台都被灵火灼烧，只有这一小块被她护住得以暂且喘息，周围的高温蒸得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汗水如雨般从脸颊上滑落。
小比已经进行了两天了，大多数人已经淘汰，现在已经进入了前百的排名。
林贞贞已经输掉了比试，她的对手因为身上刚好有一颗定风珠，非常克制她的风系法术，十分可惜的落败了，排名在前两百。
而言欢今天的运气似乎并不怎么好，前百的排名比试刚开始，她就抽到了白若水当对手。
之前的那么多场都是靠着她和云鬼的默契配合闯过来的，当然偶尔还有运气很好的轮空过几次。
白若水的实力在她之上，这一场，她已经做好了落败的准备。
但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败，也要努力打过一场才是，更何况师父还在台上看着，认输得太干脆岂不是丢他老人家的面子？
稍微休息了一下，言欢招呼云鬼再次向半空中的白若水攻去，一左一右，两面夹击。
白若水端坐在烈阳虎的背上，双掌中各发出一道赤色光芒，两颗火球飞出，以阻挡言欢和云鬼的进攻。
言欢和云鬼在空中各挥出一爪，爪风将白若水的火球打散，身子继续向上飞行，目标烈阳虎。
见火球术没有建功，白若水指挥烈阳虎再向上飞行。
言欢和云鬼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要攻到白若水身边了，她却飞离了这个位置，若不收住势，言欢势必要和云鬼撞在一起。
可若是放弃这次进攻，下一次想近身会更困难。
白若水是法修，根本不给言欢机会让她近身！言欢也用过“定”字诀，可每次都被烈阳虎以身接下，然后白若水会释放大范围的法术攻击，让言欢根本没办法接近她。因为修为的缘故，“定”字诀威力有限，还有时间限制，根本撑不到言欢突破白若水法术的时候。
言欢和云鬼对视一眼，心灵相通的他们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云鬼在碰到言欢的一瞬间，借她的身子为踏板，奋力向上一跃，在烈阳虎的腹部留下了几道爪痕，再轻巧地跳回擂台，鲜血很快就染红了烈阳虎白色的皮毛。
言欢落在擂台上，呼吸越加粗重，这场战斗已经持续好长一段时间了，她已经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而周围的高温更是让她的体力消耗得更快。
烈阳虎腹部受伤，白若水不再勉强它飞行，也逐渐降落，站在擂台上。
“白师姐，决胜负吧！”
她的体力没有办法再撑多久了，必须速战速决！
白若水点点头，温柔且认真地回应她：“好，言师妹小心了！”
言欢猛地提速，向白若水冲刺而去。
白若水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周围浮现出无数火焰并凝聚成箭的形状，向正在高速移动中的言欢射去，宛如在下一场火雨。
言欢险而又险得避过一道又一道的火箭，逼近白若水，在这样密集的火焰雨中，云鬼不知所踪。
“嗷呜——”
忽然间，一声略有些稚嫩的狼啸在擂台中响起，此声仿佛极有穿透力，透过耳膜响彻灵魂深处，令人为之震慑。
是云鬼的天赋技能，此时的它已经转化为魂狼状态，对白若水发动了灵魂攻击，虽然修为不高并且还是幼年期的缘故，并不能真正产生灵魂伤害，但令对手发愣几秒的时间在赛场上已是极为难得。
这是言欢与云鬼约定好藏着的底牌，但此刻不用，之后也没机会用了。
受灵魂震慑的影响，漫天火箭暂时失去了白若水的操纵，停留在空中。言欢趁机近到白若水身边，准备发动全力一击。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白若水悬挂于腰间的通灵玉发出一道温润的碧光，将言欢的攻击挡下，白若水也在通灵玉的作用下及时清醒，迅速退至烈阳虎身后，抬手甩出一道“火龙诀”，天上飘浮着的火箭便凝成一条巨大的火龙气势汹汹地攻向言欢。
从降落后就趴在擂台上毫无作为的烈阳虎也张开虎口，喷出一团刺目的光球，随火龙一同进攻。
与此同时，消失了一小会儿的云鬼突兀地出现在白若水身后，偷袭的效果很好，白若水肩头受了一爪，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袖。
言欢在全力一击却被当下之后，几尽脱力，但火龙来势凶猛，情急之下，匆忙凝聚出最后一点灵力召出“盾”字诀，但只是稍稍阻拦了一下便被狠狠地击飞了出去，掉落在擂台边缘，再也无力爬起。
失去阻拦的火龙直撞在擂台的结界上，巨大的能量产生的破坏力一时间让结界都有些难以承受，若不是裁判长老及时出手，怕是会殃及看台上的其他人。
云鬼没了言欢的掩护配合，也很快被制服了。
言欢输了。
下场的时候，脱力的言欢是被白若水搀扶着下去的。
“白师姐，你的名字里有个水字，也这么温柔似水，为什么偏偏修的火系法术啊？”言欢挂在白若水身子上，在她耳边轻轻问道。
“这个我也想不通啊。”白若水笑笑。
谁知道呢？或许她就像这火焰一样，绚烂、美丽又强大，但总有一天会燃尽的吧！
……
比试输了，那这场小比在结束前也没她什么事了，言欢宛如一条死狗趴在画心殿里休息，霸占着一言仙的床。
言欢在画心殿里有自己的房间，但她就是喜欢一言仙的床。
窝在师父睡的床上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嘛！
而且师父的房间的门是其他人不敢来敲的，因为这两天的画界，很不安静！
天宫虽大，但不知道为什么，住房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和上次拜师大典不同，上次拜师结束之后，各宫的弟子都连夜赶回去了，但这次小比一天完不成，天宫的住房又紧张，分宫的弟子住哪儿就是个问题了。
但是，天宫自建立以来，小比肯定不止一次，甚至还有其他盛事，那时的弟子们都住哪呢？
答案是，画界。
一言仙作为画中世界的绝对主宰，其实这要他想，这个画界可以要多大有多大，但画界又没那么多人住，所以平时只有画心殿这一个宫殿，住着一言仙师徒俩，还有负责管理打扫的几位侍女姐姐。
这种特殊情况下，一言仙会临时扩张画界，随便挥挥手就能凭空出现许多空的房屋，就连生活用品都应有尽有，就这样解决了分宫弟子的住宿问题。
因为进入画界的方法特殊，所以一言仙还临时赶制出了一批出入令牌，有使用时间限制，五天后就会自毁，不怕居心叵测的人打画界的主意啦！
分宫的弟子是方便了，但这可严重影响了言欢的生活。
大家都知道她是一言仙的徒弟了，对她感兴趣的人大把的有，来拜访她的人一波接一波的，她的房门都快被敲烂了！
言欢何时面对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苦不堪言，她躲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一个个的都如狼似虎的？还是总部的弟子好，因为总部的弟子碍于一言仙之前的震慑不会来找她麻烦，也不会太过热情。
她也只有躲在一言仙的房里才能够安静歇歇了。
言欢叹着气，虽然她都已经融灵境了，晚上不睡觉也没事了，但是她有时候还会和以前一样，到了晚上就想睡。只要没在修炼，没什么事干的她不睡觉还能干啥？
这两天的比试可把她累坏了，晚上不想修炼，就想睡上几觉，可其他弟子都不睡的啊！半夜来访的都有啊！
这些人真是太可怕了！
但这似乎还没完……
言欢好不容易熬到了比试结束，只剩下败者挑战环节了，听说这个环节一般挑战的不是特别多，半天就能结束了，然而这回还是出了意外。
她低估了天宫弟子对她的“热情”！这回不仅是分宫弟子，就连总部弟子都有不少想挑战她的，当然，总部挑战她的全是女弟子，分宫倒是男女均衡。
言欢想哭，她做错什么了，一个个的都这么对她！总部的这些女弟子难不成都是沈兰之的追求者？沈师兄的魅力这么大的吗？
而且上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事情是没人提了，但她小狼女的外号是整个天宫都知道了，现在更是分宫的人也都知道了，一个个上台都喊着“在下某某某，希望挑战小狼女”。
言欢委屈的跑去和一言仙撒娇，说自己明明有名字，师父取的名字这么好听，为什么他们都喜欢叫外号。
身为宠徒狂魔的一言仙果然不负众望，当众摸着言欢脑袋，捏她的小脸，然后带着一脸宠溺的笑告诉她，是这些人没眼光，不懂欣赏。
底下的弟子一个个看向自己的师父，瞅瞅，这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师父”，再对比自己家的，嗯……
想挑战言欢的人更多了。
第二十二章 想不出标题的表白大戏
言欢最终，还是接受了五个人的挑战，这五个人是一言仙亲自挑选的，和言欢实力差不多，和她打得有来有回，最后以三胜两负结束。
其他再想挑战的都去找别人，她言欢哪有那无限的体力一个个打过去啊！
除了她，众人想挑战的还有沈兰之，不为别的，只为他得了这小比的第一。
沈兰之半步入道已有好一段时日，按理来说，以沈兰之的资质，这一线之差早该跨过去了，但他偏偏就一直停留在这个境界，不知何故。
而其余弟子中，也有不少人修至融灵大圆满，虽还没摸到入道的门槛，但也是极强的，他们多数都心有不甘，认为自己不比沈兰之差，遂想在此挑战环节击败沈兰之，以证自身实力。
看台上昏昏欲睡的宫主大人沈林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笑呵呵得将决定权交给自己的孙子，然后又打着瞌睡什么都不管了。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他的挑战者中，选出了十位实力最强的人，一同上台，令他们一同出手。
十名弟子互看一眼，群起而攻之。
沈兰之不慌不忙，在各类眼花缭乱的法术攻击中从容游走，身法灵活地躲过他人飞来的各式武器。一瞬间剑气爆发，令他们疲于应对，自顾不暇，无法出手支援他人，再逐个击破，以以一敌十的姿态漂亮的赢下了这场挑战。
至此，再无人不服沈兰之第一的实力。
站在台下看得眼睛都直了的言欢忽然想起之前一言仙说过的话，如果哪天她能打赢沈兰之，那她也算出师了。
言欢摸了摸鼻子，她估计这辈子都打不过沈师兄了，还是不出师了吧！
言欢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感叹不已，包括站在她身边的林贞贞。
只不过贞贞这几天，身边多了一个男子，就是小比头一天，和贞贞比试过的那个用长枪的青年，他还有个贪食蛇契约兽。
据他自我介绍说，他叫时青，是天宫南分宫的弟子。
自从他和林贞贞的比试结束之后，他就以各种方式出现在林贞贞身边，性格端得是开朗健谈，相貌虽没沈兰之那么出色，也是仪表堂堂了。林贞贞也是个爽朗的性子，几天下来他们就已经混熟了，连带着言欢也和时青相处得还算不错。
言欢万分的纠结，她又看出来了，时青对贞贞有好感，但贞贞似乎只是拿他当兄弟……
要不要告诉贞贞呢？言欢思来想去，决定不说，还是那句话，这不是她该管的事，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请言欢师妹上台。”
想着事情的言欢忽然间听到这么一句话，猛地一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台上对她微笑的沈兰之。
这是怎么了？
按理来说，此时应该是给前十名颁发一些特别准备的奖赏，其他人的会在几日后逐渐送到各自住处，她言欢只不过是个前百，哪有她的事啊，为什么要上台？
见她呆立在台下，不知在想些什么，沈兰之便飞身下台，亲自带她上去。
言欢任由他牵着，脑袋一片空白。
她站在沈兰之的身旁，低着头，不愿意去看台下的其他人，不用看她也能猜到他们脸上的表情，疑惑的，嫉妒的，不屑的，看好戏的……
只听见沈兰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本次小比的奖励中有一项，天宫会满足第一名的一个合理要求。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趁此机会，在这里表明一件事。”
沈兰之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她想抬头，但又不敢，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沈兰之将要说的话。
“言欢，我沈兰之在这里，当着全天宫的面，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他说，“我喜欢你。”
她想逃开，想避开这众目睽睽，可是沈兰之抓着她的手，让她挣脱不开。
“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想要把你捧在手心里，好好保护你，我多希望当年那个胆小怕生的小小的你能躲在我的背后。
‘缘’之一字多么的奇妙，我竟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就把你放在了心上，我不敢相信，又不得不去相信。
可是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是什么原因你我都很清楚。
但我还是想说出来，我对你多年来的感情，我希望你知道，你是我沈兰之认认真真喜欢了多年的人，是我想保护的人，并且以后也会继续下去。”
沈兰之捧起她低着的脑袋，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即使我得不到你，也要在你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我要你记住，”他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夺走你初吻的人，是我沈兰之。”
言欢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扭头不去看他，慌乱的不知所措。
这里的气氛十分怪异，这也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她不喜欢这样被人瞩目，似乎只有师父的背后才是容纳她的最好的地方。
她看向一言仙所在的位置，想寻求师父的帮助，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言欢又想起了白若水，此时她也在台下，被她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她会怎样？会上来告诉沈兰之她的心意吗？
言欢寻找着，但她还是晚了一些，她的目光找到她的时候，只看到了白若水颓然转身的背影，和一颗不知掉落何方的晶莹。
台下掀起了轩然大波，而她在台上束手无策。
沈兰之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将她抱进怀里，召唤出自己的爱剑，御剑离去。
言欢任由他抱着，也不问去哪，亦不说话，她该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
她一直不明白沈兰之对她的好到底是为什么，今天她终于明白了，可是面对他的感情，她却什么回应都做不到。
沈兰之带着她来到了他们之前经常约见的亭子里。
此亭有个名字，名“望归”。据说曾经有个外出打仗的丈夫与妻子约定过，一定会再次回到这里，于是妻子便日日在这里盼望丈夫归来，这就是望归亭的由来。
“这里没有旁人，我想知道你的意愿。”
明知不能在一起，但他还是爱了，这条错路上，他不愿回头，但他仍渴望一个结果，不管是好是坏。
“在你的心里，我是谁？”他看着言欢，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是……沈师兄。”她迷茫了一下，说出了答案。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她的心里，他只是她的沈师兄，仅此而已。
是这样啊，这样也好。
这就够了。
……
“师父大人，阿欢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了，”云鬼十分忧心地和一言仙说着，“我说要吃光她的零嘴她都不理我！”
“她到底怎么了啊？”云鬼又焦躁地问了一句。
一言仙将手中书翻了一页，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不用担心她。”
感情的问题，是旁人无法插手的，孩子大了，有些事情终归是要自己想明白的。
小比结束了，各分宫弟子也各自回去了，天宫又平静了下来，回归之前的样子，但是不是真的和之前的生活一样，就因人而异了。
天宫弟子的生活看似依旧和之前一样古井无波，但实际上暗地里都在谈论沈兰之和言欢的事，除了个别几个修炼狂人，其他人都对沈兰之带走言欢之后发生了什么很是好奇。
而言欢被沈兰之的一番话影响，到现在还把自己关在房里不愿见人，一言仙没有去开导她，感情的事他教不了她，他甚至有时候都不明白自己的心。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正巧一言仙又被叫走了，言欢“啪”得一声推开了房门，把在外头玩耍的云鬼吓了一跳。
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打开画界通往外界的通道，然后直接飞了进去。
“哎！阿欢你去哪？”云鬼连忙喊道。
无人回应。
第二十三章 坠魔崖与命运的转折
言欢来到坠魔崖的时候，白若水早已等在了那里，手里捏着那块兰花帕子，静静地立着，宛如一朵柔弱的小花。
素手撩起被风吹得有些乱的青丝，白若水对她温柔一笑：“你来了。”
“嗯。”言欢走上前，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是接到白若水的传讯蝶才出来的，传讯蝶上别的都没说，只有一句话。
“请言师妹至坠魔崖一谈。”
白若水从未主动与她相约过，而今约她来此，定是与那天小比的事有关。
言欢一直都知道，白若水喜欢沈兰之。
但言欢不知道，沈兰之会在那天，那样的场合，将他的心意就这么说了出来。
她现在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白若水。
行至白若水身边，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言欢打量着这个坠魔崖，这个洛儿葬身的地方。
她知道这里，但从没来过。
虽说坠魔崖这名字听上去有些严肃和恐怖，但周围风景着实不错。
碧蓝的天空宛如一块巨大的幕布静静悬挂在上空，山崖四面是丛林密布的群山，山腰往上笼罩着一层山间特有的薄薄的雾气，将远处的风景遮挡得若隐若现。言欢朝悬崖下看去，只是悬崖很深，一眼望不到崖底有什么。
有修为的人从这里掉下去也会死的吧，言欢想，不然当初的洛儿为什么没活下来？
“这几天，弟子之间都在传沈师兄和你的事。”白若水还是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毕竟是她约言欢出来的。
“我知道。”言欢回道。
“那天我走得早，所以后面的事，你……喜欢沈师兄吗？”白若水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言欢知道她的意思。
喜欢吗？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
言欢微微摇头：“沈师兄待我好，我自然是喜欢他的，可我只把他当师兄看待，并无他意。”
“但他没有把你当师妹啊！他的心里除了你，别人根本进不去！”白若水忽然有些激动。
言欢愣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她每次面对白若水都是这样尴尬的境地。
“抱歉，是我失态了。”白若水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语气重了。
“白师姐，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沈师兄很般配。”言欢说的是实话。
她能看出白若水对沈兰之的喜欢，不仅是她，天宫很多人心里都清楚，言欢甚至还想过，或许有一天，沈师兄会看到白师姐的努力，会被她打动。
“般配吗？”白若水笑得苦涩，“即便是这样，他的心里也没有我的位置啊！”
“白师姐，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这样执着的喜欢沈师兄是为什么呢？”言欢问道，虽然这是白若水的隐私，但她仍是好奇。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但喜欢上一个人确实有原因吧。第一次见到沈师兄还是在进入向学堂之前……”白若水看着远处，想起了她和沈兰之的初见。
到了可以修行的年岁，便可以拜上天宫的山门，得到天宫承认之后就可得到天宫的教导，成为天宫的弟子。
那是她第一次来到天宫，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陪着踏过天宫外的长阶梯，进入山门，只有她是一个人走过的。父母只是带着她来到山脚下，其余的路，他们让她自己走。
这长长的阶梯对小小的她来说，宛如在攀爬一座高山，才走了一半，她就已经体力不支，气喘吁吁了。
勉强又爬了几阶，最后却还是腿脚酸软，左脚绊右脚得摔倒在台阶上，不慎蹭破了手掌，还弄脏了脸颊和衣服。
疼得想哭，忽然又想起孤身一人的她就算哭得再伤心，谁会来安慰她呢？
眼中蓄着满满的泪水，但是她不能哭，她必须自己站起来才行！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啊……
“你怎么了？”
这四个字如天籁之音一般灌入了她的耳中，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了阳光一样的小小少年，眼泪终是在眼眶中待不住了，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滑出了两道清晰痕迹。
“你别哭啊！”小少年拿出一块绣着兰花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但总擦不干净，就把帕子给了她，让她自己擦，“你的爹娘呢？”
她摇了摇头。
“好吧，我也没有爹娘。你是要去天宫报名修行的吧，我就住天宫里，带你去吧。”小少年误以为她没有爹娘，主动拉着她的手往上走。
虽然她刚刚擦破了手掌，现在被他拉着手很痛，但她忍着没有说，是她不想放开。
少年带着她报了名，然后又领着她下山，才看到在山脚下等着她的父母。
“原来你有爹娘啊！”小少年有些失落，原来没有爹娘的人只有他。
“对不起。”她小声地道歉。
小少年摇头：“你不用道歉，是我误会了，你和你爹娘回家吧。”
少年转身准备回去了。
“那个，我叫白若水，请问……”她连忙喊道。
“沈兰之。”
……
“也许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注意他了吧。”白若水说道。
言欢看了看她手上的手帕，帕子的一角确实绣着一株浅黄色的兰花，在悬崖边的风中绽放着。
仅仅是这样吗？白若水自问。
不，远不止这样。她喜欢沈兰之，不仅是初见时他对她的善意，还有其他的原因。
因为沈兰之，是她想要成为的样子啊！
他的身份地位，沈家的独苗，天宫未来的继承人，被众星捧月一般长大，是她羡慕的，无法改变的，求而不得的。
他的资质实力，一直都远超同龄人，和天宫长老过招不露下风，还是此次小比当之无愧的第一，是她一直在努力的想要达成的！
沈兰之太过优秀了。
她在背后努力追赶着他的步伐，想要一步一步的靠近他，成为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
这才是她喜欢他的原因吧……
但喜欢一个人时间久了，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只要是他就好了，不是吗？
只是她都知道，沈兰之对后来出现的言欢一直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是因为她也没有了双亲，只剩下一个可以依靠的长辈，所以看上去同病相怜吗？她没有办法确定。
而且言欢看上去，只是特别在意她的师父一言仙，从不惹事，甚至胆小怕事，偶尔还会帮着她说话，从来没有和她竞争的心思。
她知道这些事都不能怪在言欢的头上，毕竟不是她自愿的，只是她终究还是牵扯进来了。
“白师姐，我会尽量少和沈师兄见面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沈师兄，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得到沈师兄的认可。”言欢衷心地祝愿道。
“那就承师妹吉言了。”白若水温柔地笑着，准备离开这里，“很高兴你能来，能知道你的想法，我也就安心了。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也许，她还有一丝机会也未可知吧。
“好。”
两人刚迈开步子，崖顶却刮起一阵怪异狂风。
狂风来得突然，走得也快，就在言欢以为没什么的时候，却见白若水向坠魔崖追去。
不知是不是她没有抓紧，那块帕子被风吹着向崖底飞去。
白若水抓住那块帕子，准备飞回崖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力量似乎被限制住了，无法飞行！
怎么会！难不成她白若水今日就要在此陨落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嫩的小手抓住了她。
是言欢！
言欢一只手抓住白若水，另一只手长出锋利的爪子，牢牢的抓住崖壁，两个人就这样吊在了坠魔崖上。
白若水稍稍松了口气：“言师妹，谢谢你。”
“师姐，等下我把你甩上去，你小心些别伤着了。”言欢暗自庆幸，幸好她是个半妖，肉身力量不差，不然还真抓不住白若水。
“好。”
听到白若水的回应，言欢用力将她甩了上去，白若水发现，只要在悬崖的范围里，就算是上空也会被限制力量，一旦离开，这股限制之力就没有了。
她迅速落地，准备去拉言欢上来。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刚才她和言欢站过的地方突然崩塌，来不及去救言欢了！
她亲眼看着言欢掉下去却无能为力，错愕的表情凝固在她的脸上。
“言欢！”
第二十四章 传说中的元莲仙尊
言欢从坠魔崖掉下去的时候还在想，是她用太大力了吗？把崖顶都砸塌了？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到现在还没掉到底呢！得想个办法自救一下才行，她还年轻，还没在师父身边待够呢！
虽然身在半空无处借力，此处灵力被封也用不了法术，不过幸好她还有肉身力量可以用。
妖族血脉激发，一对可爱的狼耳不再遮掩，双手长出锋利尖锐的指甲，一把抓住了斜着长在崖壁上的树，灵巧的一个翻身，便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树干上。
“嘿嘿，看来我的身手也长进了不少嘛！真是多亏了前段时间的对练特训。”言欢笑嘻嘻的自言自语道，露出两颗小尖牙。
自从进入融灵境之后，言欢就已经逐渐能够掌握一些自身的血脉力量，只是很久以前沉睡的妖狼魂一直没有动静，也感应不到。
刚准备转身，沿着崖壁攀爬上去，忽然又起了一阵狂风，将树干上的言欢吹得东倒西歪，言欢死死的抱着树干不撒手。
“我去！老子好不容易把你弄下来了，怎么能让你再爬回去！给我下来吧你！”
崖底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吓得言欢瞬间起了一身冷汗，男子的话音刚落，言欢就听见“咔嚓”一声。
树干断了！
“啊！师父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言欢害怕地闭上眼睛，脑中已经想象出了自己摔成一滩肉泥的血腥画面，又想到了师父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容。
“师父对不起，徒儿先走一步了！”言欢想得太过入神，完全没注意到刚刚那股狂风虽然把她吹下来了，却也托着她慢慢降落，直到她安全着陆才消散。
“走走走！走什么走！你特么就这么想死吗？”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分外暴躁。
言欢这才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除了衣服有点脏，什么事都没有。
“你是谁啊！出来！”言欢大喊道。
“我是谁？这不重要。我懒得动，也不想出去，你自己进来吧！”那声音回答她。
言欢巡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前方有一个山洞。言欢走上前，“啪嗒”一声，踩到了一块石板上。
她把脚从石板上移开，看到了石板上的四个大字，“欢迎光临”。
言欢饶头，不明觉厉。她扒着洞口往里头张望，但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也不敢贸然进去。
“别看了，直接进来吧。”
言欢只觉得毛骨悚然，明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但这个人仿佛在她背后按了眼睛一样，她做什么都知道。
言欢摇了摇头：“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人，师父说了，不可以相信陌生人。”
“嗯，有道理，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不过，你师父还说要毁了老子的天宫呢！好了，不废话了，进来吧！”
言欢刚想问“你怎么知道”，话还没说出口，她就眼前一黑，随后就已经不在洞口了。
眼前是一间石室，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当然，都是石制的。
石室的墙壁亮着，显示着一幅画面，外界的风吹草动在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能知道我在做什么，言欢心想。
墙壁前的男子转过身来，言欢大叫一声捂住眼睛。
“你你你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男子身上只有一件衣服，袖子很短，裤子也只遮到了大腿，露出了白花花的胳膊和修长的腿，脚上的鞋子连鞋面都没有，只有两根带子连接着！
“怎么了？短袖短裤人字拖，有什么问题吗？”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一眼言欢，恍然大悟，“在洞里待太久了，忘记这里不是现世了，你等着，我换身衣服见你。”
没过多久，实际上也就过去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言欢就听到他说：“好了。”
言欢这才小心翼翼的挪开手，然后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眼前的这人看上去是和沈兰之差不多大的弱冠少年模样，一身天宫的月白色服饰，不是弟子服，但和长老们的服饰样式也有点不同，倒是和一言仙穿的有点像。刚才他还是一头短发，现在却已经青丝如瀑，身形挺拔，英气俊朗，和刚才判若两人。
只不过这个帅气的少年正笨手笨脚的拿着一根发带绑头发，言欢看不过去，上前帮他。
“不错不错，这高马尾绑的挺好，谢了。”少年摸了摸头发，夸她。
“不客气。”言欢下意识的回道，又想到了一些问题，连忙问道，“刚刚听你说的话，你认识我师父吗？现世是个什么地方？还有，你到底是谁呀？为什么要害我从坠魔崖掉下来？”
“小丫头问题真多，你师父没教你问题要一个个问吗？”少年竖起一根手指，点在言欢的额头上，看着她。
“哦。”言欢点点头。
少年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自顾自的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了一句：“未来的妖王居然是这么个呆萌的小丫头片子。”
言欢听得一头雾水，刚想继续发问，少年又继续说道：“好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呢，这些你等下你会就知道的，我就先回答你前面的问题吧。”
“我叫连源，来自一个叫现代的地方，也可以叫现世，那是我老家。”名叫连源的少年说道，“我和你师父早就认识了，他不常说我是甩手掌柜吗？别以为我出不去就不知道他在背后说我坏话！”
连源一拍桌子，那石桌立刻碎成了石块。
言欢吓了一跳，往洞口方向挪了挪。
不过，连源的话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让师父一直记挂的人，而且，连源的样貌也十分的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别那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连源一挥手，碎成石块的石桌又恢复了原貌，“怎么说你也是天宫的人，怎么着我也不会对自己人动手。”
“而且我见过你，在上一届的拜师大典上。”连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言欢又往后退了两步，朝山洞的墙壁上靠了靠，一副随时准备拔腿就跑的样子。
她稍微定了下心神，回想起那时仙尊灵像一闪而逝的鬼脸，说出自己的猜测：“你是元莲仙尊对吧！”
连源歪了歪头，勾起一抹笑容：“好像是有这么个称号，不过呢，我更喜欢别人叫我，源魔尊。”
他一步一步向言欢逼近，逐渐散发出一股邪异的气息，强大的威压让言欢迈不开步子，直接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太可怕了！师父平时都收着威压的，她从来不知道永生境修士光凭自身威压都能让人升起绝望、无力反抗的念头。
永生强者，恐怖如斯！
此刻，言欢好想念师父的怀抱。
师父大人，您的挚友元莲仙尊为什么是个魔修啊！
“哈哈哈哈！小丫头真不经吓。”连源突然笑得肆意，将气息都收了回去，就像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一样。
连源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按到了石椅上，他自己也坐了下来。
接下来，言欢陷入了怀疑人生当中。
要不是这个人刚刚散发出那么可怕的气息，她真的怀疑自己遇到了神经病。
这个人说，他有一个叫“系统”的东西，这个系统会给他发一些任务，当初，“以仙尊身份建立天宫”也是任务，所以这才有了天宫这个势力。
言欢不信，魔修怎么能被人当成仙尊呢？难不成正道修士都瞎了不成？
连源摊了摊手，又用正道修士的威压欺负了她一遍，言欢小可怜这才瑟瑟发抖地投降求放过。
仙魔兼修了不起啊！嗯，真的了不起。
反正她惹不起。
然后，连源告诉她，最近这个系统给他发了新任务。
系统说，她言欢将是未来的妖王，连源的任务是在她成为妖王之前保护她不死。
为了任务的顺利进行，系统给了他自由行动的权利，让他得以暂时离开这个困了他千万年的山洞，只是时间未到，还要在洞里待上一天。
言欢表示，她不想当什么妖王。
她言欢就是死，被杀死，从坠魔崖跳下去，也不会跑到妖界当妖王的！
连源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她，只见他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真香。”
“什、什么意思？”言欢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这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事。看着吧，即使你不想，事情也会一步一步朝着既定的轨迹发展。”
连源说着，取出一个奇怪的，会发光的小方块。
第二十五章 一天的物是人非
言欢非常苦恼的坐在桌边，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聊得在石桌上点啊点，发出清脆的“咚咚”响。
她被困在这里一天了，这个不正不魔的连源在洞口布下了结界，不让她离开这里。
他把他手上那个会发光的小盒子拿给她看了，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对她说，她必须按照这个盒子上的指示去做，盒子让她第二天正午回去，她就必须正午才能走出这个山洞。
对了，连源管这个小盒子叫手机，他还说，系统就在里面，不按照上面的指示去做会死得很惨。
言欢问他，具体怎么个惨法。
连源听后，没有先回答，反而是问了她一句：“你知道洛儿吗？”
言欢精神一振，她怎么一下来就把洛儿忘了！洛儿不就是从坠魔崖摔下来死掉的吗？
“知道，听说是从被师父镇压，从坠魔崖掉下来死了。”言欢看着连源的手指不停地在那个小盒子上滑来滑去，或者戳来戳去，虽然很好奇，但是她也不敢过问。
连源头也不抬的告诉她：“这个洛儿本来可以活，如果乖乖遵守系统指示，她本可魔道成尊。可惜呀，她以为我是个疯子，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天王老子都救不了她咯！”
连源手里的小盒子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随后就见连源突然就笑得满床打滚。
如果不是连源用威压吓她两次，还布下了她打不破的结界，不然她也觉得他是个疯子。
“哦，对了对了。”连源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洞口的方向说：“那个洛儿就埋在我洞口那块石板下面。这都过去几百年了，到现在还怨气未消，如果不是老子用镇灵石镇压了她的尸骨，这坠魔崖都不得安宁了。”
这一番话说得言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她多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到师父的画心殿，去告诉他，她想他了，出了趟门还顺带找到了您的挚友元莲仙尊。
而且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上云鬼，也不知道它有没有把她的零嘴吃光。哼！要是真吃光了，她……她好像也不一定能完胜云鬼。她就找师父告状！
还有白师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以为她已经摔死了？
要赶紧出去才行！
“那个……元莲仙尊？”言欢试探着叫了连源一下。
连源看着他的手机，没有回应。
“呃，源魔尊？”
还是没有反应。
言欢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连源！”
连源像是被她吓到了，手一颤，手机飞了出去，他连忙打出一道灵力，准确地接住了手机。
连源恼怒得看了她一眼，随手一挥，她坐着的石椅就碎成了渣，言欢“哎呦”一声，摔到了地上。
连源拿起飘在半空的手机，走到言欢的身前，居高临下得看着她，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言欢害怕。
言欢自见到连源，他面上就一直带着笑意，又或是看着那个小盒子突然狂笑，笑得像个傻子，何曾有过这般冷酷的模样。
“我被困在这个世界多年，受制于系统，已经无法回家了，全靠系统才能让手机还能继续使用并且不会没电。但我不能确定它会不会因为其他原因损坏，比如摔坏，我不能也不敢尝试。如果它因为你的原因失灵，没了系统的命令，言笙也不在这里，我想杀了你和碾碎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连源捏着她的下巴，对她说道。
“我、我知道了。”言欢咽了咽口水，下巴被捏得生疼，虽然前面她没怎么听懂，但最后一句就已经足够让她不寒而栗了。
最后那句她听懂了，因为之前连源说，是那个小盒子里的系统让连源保护她不死，如果没了那个小盒子，连源就不用听系统的命令了，言笙是师父一言仙的名字，师父不知道她在这里，现在她确实是任连源摆布的。
“不过你放心，看在言笙的面子上，我不会杀你的。”他把言欢拉起来，又恢复了之前笑眯眯的样子，毕竟这个战力低得和弱鸡没区别的小丫头还是她的任务目标，“论身份，天宫是我建的，论关系，我和言笙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也别老是仙尊魔尊的叫我，不如改口叫师叔吧。”
师父大人，您的挚友喜怒无常，还这么凶，徒儿好怕怕。
不过怕归怕，但讨好还是要讨好的，不然他一个不开心灭了她怎么办？
“源师叔好，师叔不要生气，人家刚才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讨好道歉加认错，她言欢没有别的优点，但认怂速度绝对不慢。
“行了，我知道你想出去。”连源将言欢从地上拉起，“还有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等下我和你一起走。”
言欢乖巧地点点头，拍拍身上的灰，坐到了另一个没有损坏的石椅上。
只是刚坐下没多久，言欢就感受到了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这种情绪，正通过她和云鬼直接的血契印记不断传来。
她“腾”得站起来，看了一眼坐在石床边上，支着一条腿斜靠在墙壁上的连源，又咬了咬唇坐了下去。
云鬼一定是出事了，外面可能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可是她又不敢在连源这里闹腾，他，太可怕。
连源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天宫总部被妖族攻破了，原因是内部出了奸细，被里应外合了。”
言欢大惊：“怎么会！不是还有师父在吗？”
连源难得沉默，脸色有些难看，没由来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怎么了？”言欢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给你看一下吧！”连源的手指在手机上划过，指尖凝聚着灵力，随后点在了墙壁上。墙壁上出现了立刻出现了会动的画面。
言欢来不及惊诧这个小盒子还能监视其他地方，因为画面上的内容更让人震惊！
平时宛如仙境一般宁静祥和的天宫，此刻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烽烟四起，天宫的弟子们都在奋力地和妖族厮杀着，平日里从不轻易出动的长老们如今正四处支援。
一个个身影倒下，有妖族，还有天宫的修士。
百兽山的灵兽们也出来了，它们按照约定守卫天宫。
“师父呢？可以看到师父吗？”言欢转头，焦急得看着连源。
有一言仙在，天宫怎么可能会被攻破？她不相信！可是如今妖族却打进来了，那这不是在告诉她，一言仙出事了吗！
连源撇过头去：“别问我！我没有办法直接看到言笙的情况。”
“那你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师父！”言欢飞奔至结界前，不停地踢打着结界。
“不行，时间未到，你不可以离开这里。”连源指尖射出一道灵光，被灵光笼罩住的言欢顿时动弹不得。
“可是我想见师父！他一定是出事了！”
“我知道。”连源看见言欢眼中含着的泪花，他叹了口气，又低下头去，不停地摆弄着他的手机，烦闷的情绪摆在了脸上，“我虽没办法直接看到他，但我知道他是不会死的。”
“真的吗？”因为不能动，言欢只能任由眼泪滑落。
连源在这里，所以还是有希望的吧……
“我有骗你的必要吗？”连源反问，没等言欢回答，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你乖乖听话，我可以用系统帮你查探天宫的情况，或许能看到言笙，虽然无法直接让你见到他，但你现在出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毕竟，这都是被系统安排好了的剧情……
“我乖，什么都听师叔的，师叔您一定要帮我！”
她，不能没有师父！
第二十六章 知道永生的代价你还想永生吗
魔修！魔修！
她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言欢捏着拳头，飞奔在去往藏书阁的路上，她要去藏书阁寻找可以救醒师父的办法！
在坠魔崖底的山洞时，连源用他的系统查出了师父昏迷不醒的原因。趁着妖族与内应里应外合攻破天宫护山大阵的时刻，魔修趁乱混进了天宫，利用一言仙的弱点令他陷入昏迷，无法作战。
一言仙很强，但并非没有弱点，只是少有人知道，他的弱点是蕴育出他的一幅画卷，名《天地卷》。
《天地卷》并非人为作画，而是自这片天地诞生起，天地为纸，道为笔，逐渐形成的画卷，之后，画中有了灵，那就是一言仙。
一言仙原本将《天地卷》藏得很好，几乎没有人知道藏匿的地点在哪，甚至言欢从来没有听一言仙说起过。
哪曾想，这个秘密，却掌握在魔修手上。为什么？因为洛儿。洛儿背叛了一言仙堕入魔道，作为一言仙当初最宠爱的弟子，一言仙对她毫无隐瞒，所以当她背叛他时，这个消息也随着她落入了魔修阵营。
但因为魔修受到正道修士打压，天宫亦防守得固若金汤，几百年来，魔修始终找不到机会潜入天宫，此次借用妖族的力量着实是捡了个大便宜。
这一路上，处处可以看到交战的身影，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有妖族的，也有人族的。言欢还看见了不少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弟子的面容，不久前，他们还会玩笑般地叫她“小狼女”，如今却冰凉地躺在同样冰凉的地上。
流淌着的赤色血液，也染红了她的双眸。
生命多么美好，却又如此脆弱。他们拼命修炼，不就是想多活几天，多享受一下活在人世的美好，甚至永生吗？
为什么一定要互相伤害，这样的血流成河，对于人妖两族到底能得到什么？
还有趁虚而入的魔修，平时不都躲躲藏藏的，偏偏在这种时候……
而她，身为一个人与妖混血，不管在哪都不受欢迎，可她只是想安稳地待在一言仙身边，陪伴着他，也被他陪伴着，她有错吗？他们凭什么夺走她的师父！让她又再次陷入一个人的境地！
跟在言欢身后的连源忽然觉得她身上的气息有些不稳定，忽高忽低，但她仍旧执着的向前走着，速度很快，对周围的战斗视而不见，即使脚下躺着不知何人的尸体，都没有阻碍到她的脚步。
空中飞行会变成众人的靶子，所以才选择走过去，而半路上不知好歹跳出来拦路的妖族，全被言欢一爪封喉，加入尸体阵营。
“是要突破了吗？”连源喃喃自语道。
妖族似乎对藏书阁没有什么兴趣，这里受到的波及很小，藏书阁外撑开了结界，依旧稳稳地屹立着。
当言欢来到结界前的时候，入口自动打开，放言欢进去了，连源紧随其后。
藏书阁内还和言欢上一次来时一样，守阁人也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
“一言仙的小徒儿呦，老朽知道你来此的目的。”守阁人抚着他那长长的胡子，慢悠悠的说道。
言欢眼睛一亮，连忙问道：“那请问守阁长老可有什么办法？”
守阁人摇了摇头，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连源身前：“老朽没有办法，这座藏书阁也没有救治一言仙大人的办法，但是……”
守阁人顿了顿，拐杖点了点地：“他有。”
“哦？你竟识得我？”连源挑了挑眉。
“在老朽还是垂髫小儿的时候，曾有幸见过您一次，元莲仙尊。”守阁人作揖下去，连源回礼。
“您此次出现，是为了天宫之事吗？天道束缚，永生之人不得随意出手，只怕是您无法干预这场两族战争。”
连源笑笑，对天宫之事毫不在意，只是指着言欢道：“这场大战与我无关，我也不过受天道驱遣保护这小丫头，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怕是到现在都还困在某个犄角旮旯里不得自由。”
守阁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言欢听得一头雾水，虽说大家都传元莲仙尊外出游历数千年未归，但她却在坠魔崖底见到他，现在他又说被困在那，好像之前在崖底洞中也说过一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源见她迷茫，道出了关于永生的秘密。
他说：“你可曾见过言笙离开天宫去到很远的地方？”
言欢想了想，摇头。一言仙很少离开画界，活动范围只在天宫之中，最远也不过是到天宫脚下的一些村镇。
“当初流传出去的，我去云游天下的话，都是假的。每一个永生之人都被天道束缚在某一处，不得随意离开，更不能随意出手。”连源在藏书阁转了一圈，“守阁人被束缚在这藏书阁，不能离开，而我被困在你见到我的山洞里千万年，如果不是接到命令护着你，我现在还是不能踏出那里半步！”
“而言笙，他因为身份的特殊，受到天地的照顾多一些，所以活动范围要大得多，可再大也是个笼子！可笑，永生之人虽是永生了，却也永远丢掉了自由！哈哈，这狗屁的永生！”连源状若疯魔。
“我原以为修至永生，就能找到回家的办法，却不想是我亲手断了回家的路……”
他，只是想回家而已。
……
《天地卷》的隐藏地点，在天宫内的落月谷。
魔修虽然进入谷中，在上面做了些手脚，但始终无法破坏《天地卷》，也不能带走，所以这幅画还在落月谷中。
言欢决定去带走师父的本体，带走他，救醒他。
“师叔。”言欢叫住前面领路的连源。
连源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怎么了？”
“您的家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以至于让你千万年一直念念不忘。
连源脚步一顿：“是我永远回不去的地方。”
他徒然加速，言欢连忙去追他。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讲给你听，你会愿意听我说吗？”
风将他的声音传递到她的耳中，言欢扯起嘴角，喊道：“以后，我拉上师父一起听好不好？”
“好，以后他就算不想听，我也去他耳边叨叨，就说是他徒弟替他答应的！”
……
落月谷，天宫的禁地之一，因为常年弥漫着腐蚀性极强的烟雾，而且，这烟雾还能使人迷失方向，将人困在这里，入道境以下的人来此，等于是自寻死路。
即便是修至入道，来此也需万分小心，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重伤甚至陨落。
言欢在连源的庇护下，缓慢地在烟雾中摸索前行。
她只知道落月谷凶险，却没有想到这里连光都透不进来，就像没有月亮的黑夜一般，难怪叫落月谷。
也不知道进来捣乱的魔修是如何准确寻到《天地卷》所在的位置的，言欢再这偌大的落月谷里寻了两个时辰，才找到了被供奉起来的《天地卷》。
周围的阵法已被破坏，但《天地卷》依旧在供桌之上，只是卷身不知沾染了什么，大面积黑漆漆的污迹让这天地自然形成之灵黯淡无光，宛如被墨汁弄脏了的普通画卷。
连源试图将《天地卷》收起，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弹开，尝试了各种方法，却依旧奈何不得。
“他总在抱怨我不回来，可我现在回来了，他却不来见我，你说他怎么这么狠心呢？”连源喃喃道。
言欢找来一块蒲团，以拜师之礼恭恭敬敬地跪拜了下去。
“师父，徒儿回来了。”
对不起，师父，我来晚了……
《天地卷》没有被黑斑遮住的地方隐隐发出微弱的光亮。
言欢上前，捧起供桌上的《天地卷》，紧紧抱在怀里。
师父，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第二十七章 何为道？师即我道
“小妖女！一言仙大人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他背叛天宫！”
从落月谷出来没多久，言欢就被天宫数位弟子团团围住。
“我没有！”言欢反驳道，但是没有人相信她。
“我天宫的护山大阵就是被妖族内应破坏的！天宫除了你，哪里还有妖族！”
“就是！妖族打进来的时候你人在哪？别人都在杀敌，你在做什么？”
“我……”言欢哑口无言，她能说自己被困在坠魔崖底下吗？说了，他们就会信吗？
“没话说了吧，叛徒！大家都看见了吧，她还和魔修勾结在一起！一言仙大人就是被魔修害的！”那名弟子指着言欢身边的连源喊道。
言欢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发现一直隐藏着修为的连源竟释放出了些许魔修的气息，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她不是更难解释清楚了吗？
果然，天宫弟子不再和她废话，一齐出手，似是要将她就地正法。
言欢在众多攻击间辗转腾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手？误会更深。
不还手？那她迟早会死在这里。
连源周身血光一闪，将众弟子震开，顿时躺倒一片。
“你还在犹豫什么？他们都不信你。你以为不还手，他们就会听你解释？”连源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宛如恶魔的呢喃，“别傻了，他们从未把你当成同伴。”
“可我与他们无冤无仇……”她要怎么做？
“那又如何？他们杀你还需要理由吗？”
是啊，杀她还需要理由吗？她在他们眼里，从来都是异类啊！
不过一会儿功夫，弟子们又再度爬起，又一次发起进攻。
看着这些招招致命的攻击，直取要害的法术，言欢不再只一味躲避，与他们交起手来。
她的命是师父的，师父不取走，旁人谁也没有资格要她的命！
一旁的连源虽也在帮她抵挡攻击，但出手的动静并不大，修为也压制在言欢同一水平，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言欢的气息节节攀升，修为逐渐到了融灵的顶峰。
这是……即将入道？
可道又是什么？
连源撑开一个血色莲花结界，将一切攻击挡在了外面，面带微笑，缓步向她走来。
“入道入道，何为道？”
“他的道，她的道，我的道，你的道，道道不同。”
“你心中，最想要的，必须贯彻到底的，是什么？”
连源注视她，引导着她，战斗可以助人增长修为，而道，需要她自己找到。
“我最想要的……”言欢喃喃自语，她想要的，是什么呢？
“言欢！何为道？”连源的声音在耳边，在心中炸响。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师父从画中走来的样子。
她问自己：“何为道？”
她又回答自己：“师即我道！”
她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她不在乎人妖两族如何如何，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只要有师父就够了。
入道入道，师父就是她的道！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办法，救醒昏迷不醒的师父，陪伴在他的身边，被他抱在怀里，被他揉乱头发，被他捏耳朵，就算做错事被罚，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大约是妖族已被打退，此时越来越多的人往这里赶来。
看着周围聚集的天宫弟子，言欢苦笑一声，临阵突破，到底算不算一件好事呢？
天宫众人见她此时明悟了入道境界的真谛，眼中杀意更盛。
“大家一起上！趁她还没正式突破入道渡过天劫之前杀了她！”
四周忽然升起了一阵烟雾，烟雾中的众人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和五感。
言欢只觉得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说了句：“妾身没有恶意，请随我来。”
言欢本想反击，但听她这么说，且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也就放弃了攻击她的打算，被她拉走了。
连源不受影响，与烟雾主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直到远离了战场，言欢才看清来人，是林贞贞和白若水的师父，天宫长老之一的顾子烟。
言欢跟随顾子烟去到了属于她的长老宫殿。
前脚刚迈进殿中，便看见了一道白色身影飞扑过来。
“阿欢！你死哪去了！害我担心了好久！”云鬼扑来，言欢一伸手接住了它。
“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言欢抱着云鬼，不想放手。
云鬼没事，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出来那天，云鬼和师父都在画界，她从坠魔崖出来之后也尝试进入画界，可通道封闭了，怎么也打不开。云鬼不知所踪，只能勉强感应到它还好好的，她还一直担心云鬼被关在了画界里。
云鬼告诉言欢，它看见一言仙浑身被黑雾缠绕，师父大人让它赶紧离开，然后它就被画界排斥出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它也不知道，后来妖族打进来，它在天宫里四处寻找言欢的时候被顾子烟带了回来。
“阿欢，师父大人他……”云鬼欲言又止。
“会没事的，一定有办法的。”言欢安慰它。
其实她也很需要安慰，但是师父不在，其他人再怎么安慰她，都无法让她安心。
师父不是一直希望她能够独当一面吗？那她一定可以的。
“言欢多谢顾长老相救，不知长老带弟子来此所谓何事？”言欢放下云鬼，对顾子烟敛衽一礼。
“不必言谢。”顾子烟托起言欢，“妾身也是为了若水。”
白若水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见到了言欢完好无损的站在这，一脸的欣喜。
“言师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当白若水亲眼看着言欢因为救她掉下坠魔崖之后，以为言欢已死，陷入了极度内疚自责当中，甚至想自杀给言欢偿命，顾子烟不得已，封了她的修为将她关了禁闭，之后两族大战也没有参加。
天宫各长老忙于四处奔波支援，顾子烟在途中遇到了云鬼。
顾子烟知道云鬼是言欢的契约兽，在之前的小比上见到过，也因此确定了言欢还活着，契约双方中的某一方死亡，另一方必定会有所感应，而云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她将云鬼带了回去，又出去寻找言欢，正巧看到她被天宫众弟子围攻，便出手相救。
……
“希望她能安全离开吧！”白若水站在顾子烟身边，看着言欢离去的方向。
“会的，言欢身边那个人，可是人族史上第一位永达到永生的人啊！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顾子烟皱眉，她能感觉到连源的不正常，与一言仙中正平和带有天道气息的仙灵气息不同，连源的气息里带着一股血腥味。
师徒俩沉默良久，白若水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师父，您看见贞贞了吗？”
林贞贞原本是叫顾子烟派来看着白若水的，以防白若水在没见到言欢之前想不开做傻事。
只是后来见到安然无恙的云鬼之后，她把白若水从禁闭室中放了出来，随后就不知道去了哪。
“不曾，你去寻她回来吧。”
“是，师父。”白若水领命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顾子烟悠悠叹了口气。
看到白若水，就像看到了她自己一样，一样的痴，一样的傻，一样的执着。
在顾子烟年少时，也如白若水一样，心里装进了一个人。顾子烟喜欢上了自己同门的师兄。
喜欢他多年却从未表明心意，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他有了喜欢的人。
他们大婚的那一天，她喝得大醉跑去他们成亲的地方，想借着酒意告诉他她的心意。
她听到了那个姑娘问他，她是谁。
她也听到了他的回答。
同门的师妹，而已。
她失魂落魄地走掉了，从此专心修炼，不再去关心他的一举一动。
后来听说他的妻子意外去世，她的心又如死灰复燃，她借此机会向他表明心迹，却不想只换来他的一句“对不起”。
之后的年月里，他就成了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揣着明白当糊涂，借此躲避一切，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可即使是这样，她的心里依旧容不下别人。
人啊，一旦动了情，就真的再也放不下了。
希望她的徒儿，不要落得和她一样的结局吧。
第二十八章 为你挡刀，请你欢笑
言欢第一次见到被弟子们背后叫做“睡神”，总是一脸慈祥昏昏欲睡的宫主沈林如此凌厉至极的样子：衣袍整洁出新，原本乱糟糟的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腰间依旧挂着那个酒葫芦，面容刚毅，依稀还能看出几份年轻时的风采，佩剑在他的控制下分裂出无数一模一样的长剑组成漫天剑网，堵住了言欢的去路。
意气风发的少年手持长剑，挡在言欢身前，与沈林对峙。
“以我手中之剑，护我所爱之人。”这就是他的道，沈兰之的道。
云鬼站在言欢身旁，警惕着周围其他人的一举一动，倒是连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饶有兴致地观看这一场爷孙大战。
言欢见过白若水后，顾子烟放她从天宫小道离开，若是走天宫正山门的长阶梯必定会被立刻发现，只是言欢没想到，小道埋伏着的，竟是天宫宫主。
沈林并非不讲理之人，只是如今天宫的内应到底是谁还未查清，言欢嫌疑最大，他不能放她走。
他是入道巅峰，在此修为停留数百年，深知永生境界的弊端所以并未突破永生，却也是永生之下最强的人。
但强又有何用，早年丧妻，后又丧子，家族几代单传未有其他分支，如今沈家只剩下沈兰之一个孙儿。
可他的孙儿却执意护着言欢，这个疑似天宫叛徒的人！
他知道内应或许不是言欢，可他身为宫主，总要给天宫众人一个交代，在未查清真相之前，言欢必须留下。
沈兰之将沈林的攻击尽数挡下，回头问了言欢一句：
“告诉我，你是叛徒吗？”
“不是。我绝对没有背叛！”言欢苦笑着摇头，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失去了师父，如今还被扣上了叛徒的帽子。
“好，我信你！”沈兰之提剑迎了上去，“这里交给我，你快走！日后我定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沈师兄，谢谢你。”言欢看着他的背影道谢一声，然后抓紧时间向外突围。
因为拦路的不止是沈林，还有不少长老，以及接到消息往这赶的天宫众人。
连源的表现一直普普通通，只是偶尔帮言欢挡掉一些攻击，并没有发挥他那强大的实力，境界也压在和言欢同一水平上。
就在残酷的拼杀中，林贞贞不知从何处而来，加入了战局，一道道风刃甩出，与言欢并肩作战。
“贞贞，你怎么来了？”言欢一边应付着向她飞来的五颜六色的法术一边问道。
林贞贞手中折扇灵光一闪，掀起一阵狂风：“来帮你啊！”
“不行，贞贞，这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不能把你也牵连进来！”
林贞贞打掉一支远处射来的羽箭，凑近言欢身边，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欢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们不信你，我信你！”
众人且战且退，言欢眼看就要离开天宫的范围了，一爪拍开不知道谁的长刀，向外飞去。
“阿欢！”
“欢欢小心！啊！”忽然听见云鬼和林贞贞提醒她的声音，随后一声短暂且带着痛苦的呼喊，再没了声音。
言欢心中顿觉不妙匆忙回过头去，却见林贞贞逐渐倒地，后心窝插着一支羽箭！
“贞贞！”言欢悲伤地抱着林贞贞软倒的身子，撕心裂肺的呼喊让人听了不由得心生怜悯。
连源好看的眉毛皱了皱，漫不经心的神情转为严肃，不再浑水摸鱼，手中法诀变幻，凝出一朵晶莹剔透的赤色莲花。
连源将莲花向前一推，充满灵力莲花逐渐变大，一瞬间花瓣凋零，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如水中涟漪一般扩散，将不停围攻他们的天宫众人掀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不少修为较低的直接昏了过去！
只一招，便重伤了几十人！
还在原处的沈家爷孙俩虽没受到波及，但因为动静太大，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没再动手。
那支羽箭本是射向言欢的，连源本可以帮她处理掉，却不想这个叫林贞贞的女子比他更快，竟以身挡箭！
他原本不想过多插手言欢的事，只需要她活着让他简简单单地完成系统的任务就好了，也并不想将其他人牵扯进来，更不要说出一条人命了。
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放弃袖手旁观的想法，还是先带她安全离开天宫吧。
“贞贞！”原处听得一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言欢迷茫地四下张望。
只见一人从远处飞来，满脸焦急地停在了言欢身边，一把从言欢怀中夺过林贞贞。
是时青。
言欢慌了手脚，满脑子都在担心林贞贞有没有事的她甚至都没去想为什么南分宫的时青会出现在这里。
林贞贞勉强睁开眼，气若游丝，她想抬手，但又无力地放下，言欢难过地握住她的手。
林贞贞的脸因为失血而显得分外苍白，她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声音轻得仿若夏季草丛中的虫鸣：“欢欢，有这么厉害的人保护你，我就放心了……以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开心哦……”
真好，一言仙大人不在的时候，她的欢欢身边也有人护着，那她可以不用再担心她了。
言欢眼中噙着泪，心痛得宛如千万根针扎一样，刺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先是师父，又是贞贞，他们一个个的都要离她而去吗？
“欢欢不要哭，我最喜欢笑着的你啊！”她的手在言欢的脸颊抚过。
“贞贞！你不可以有事，不然我会一辈子不开心的！”言欢抹着眼泪，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记忆里，只要贞贞在她身边，那她总是在笑着的，她给她带来了许许多多的欢乐，她和她也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可是如果没有贞贞呢？她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吗？
“师叔！求求您！您那么厉害，救救贞贞！要不是为了我……”言欢哽咽着去拽连源的衣袖，无助地跪倒在他脚边。
他厉害吗？一点也不，呵呵！连源在心中自嘲地笑笑，即便有着一身的修为，也不过是系统的傀儡。
虽是这样想，但他也该去做点什么，连源手忙脚乱地扶起她，安慰了她两句，身为一个宅男，对女孩子哭最没办法了。
“好了好了，你哭得我头疼，你的朋友会没事的。”
连源一挥手，林贞贞身上的羽箭就自动脱离了出来，随即他又打出一道灵力进入林贞贞体内，止住了不停流血的伤口。
“箭上有毒！”时青忽然愤怒地一脚踩断了那支羽箭。
言欢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羽箭，惊呼一声，尖锐的箭头泛着蓝光，的确猝了毒！
连源抬手一抓，地上躺着的一群人中的一人便被隔空抓到此处。那人身上背着箭筒，手里还攥着弓，言欢刚想对他下手就被连源阻止了。
“别造杀孽。”
连源暗叹自己简直是多管闲事，这丫头杀孽重不重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可看她身上的杀业那样浅，想来都是一言仙的布置，罢了，就当是报答他帮他守家那么多年的人情吧！杀孽能帮她挡下的就帮一把好了。
连源将那人身上搜出的解药丢给了时清，随手一抛却被时青稳稳接住。
“多谢前辈相救，晚辈告辞。”时青郑重向连源道了谢，足下轻点，抱着林贞贞离去了。
连源打量了几眼匆匆赶来的沈林和追在他后面的沈兰之，一把拎起还在伤心的言欢和被他威压吓得一动不动的云鬼，丢下一句：“言欢就由本尊带走了，不怕死的就跟上来吧！”
眨眼功夫，他便化作了一个赤色小点，消失在了天边。
沈林刚想抽身去追，不料一个曼妙的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师兄，别去追了。”
“子烟，连你也要拦我吗！”
顾子烟嫣然一笑：“是，怎么？师兄你想和我动手吗？”
……
另一边，连源带着言欢飞出了好远。
“师叔，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言欢挣扎着喊道。
同样被抓住了命运的后颈脖的云鬼倒是一脸乖巧。
其实云鬼的内心此刻是一片浆糊。自从和言欢签订契约之后，先是见到了一言仙，强大的一言仙压得它瑟瑟发抖，好不容易熟悉了，但他如今被奸人所害陷入昏迷，本以为像一言仙这么强的人很少见的，现在言欢又找了一个！
唉！它的契约者别的本事没有，抱大腿的功夫一流啊！
可是现在这个，似乎没有师傅大人那么好脾气诶！它该怎么办？要怎么才能和大佬搞好关系？
听说大佬都喜欢乖巧听话懂事的，那就先装怂吧！
“当然是直接进入妖族领地啊！你不是想救言笙吗？救他的方法就在妖界。”
根据系统的提示，想救一言仙必须得去妖界，而言欢也会在将来当上妖王。
言欢小声地哀求道：“师叔，我们可以悄悄地回去一下吗？我有一个地方想去。”
“嗯？”连源逐渐降落，把言欢和云鬼放了下来，“什么地方？”
言欢捧出一直藏在怀中的《天地卷》，扯了扯嘴角：“王家村。”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一言仙的地方。
第二十九章 我的过去，请你静听
言欢第一次见到一言仙的时候，就惊为天人。
那天她躲在草垛里，看着空中展开的画卷，那画在画中的仙君一点一点从画中走出，那时她就在想了，世上竟真的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只是那时候的她因为受妖族血脉的影响，又满心满眼都是对人族的恨意，当一言仙自报家门说他是天宫的人，她便不自量力的想靠着出其不意的偷袭打败他。
虽说当时是妖狼魂控制的身体，但意识上是相通的，感观也都在。
想想那时候真是太可笑了，她怎么可能打得过一言仙呢？
后来她就晕了过去，被一言仙带回了天宫。
当时为什么会晕过去呢？言欢想了想，好像是她本来要摔倒了，她身后有一朵长在石头旁的小花，她怕压到那朵小花……
“阿欢，你当时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别人英雄救美，你舍身救花？”云鬼说起话来还是这样，一点都没有身为别人契约兽的自觉。
言欢如今正在一片林中悄然前行，连源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一点也不着急。穿过这片林子，就到了曾经的王家村了。她央着连源悄悄地把她带回来了，想看一眼这里再走，毕竟王家村曾经也算是她的家吧！
言欢吐了吐舌头：“我高兴！小时候我可喜欢这朵小白花了，每次被欺负了就跑去和它说话，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那会儿，我还天天帮它浇水呢！”
“阿欢，你以前总是被欺负吗？”云鬼只是大概知道，它的契约者有一个不太美好的童年，但具体怎么样的，言欢从来没讲过。
“以前可能都没有人把我当人吧……”言欢摸了摸自己的头上，她的耳朵现在是收起的，没有人能看见。
言欢的记忆里，她是五六岁时和娘亲搬去王家村的，家里只有三位成员，她，她的娘亲，和一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狼，是她的狼婆婆。
言欢曾经问过娘亲，她的爹爹在哪？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爹，她没有呢？
每当这个时候，娘亲就会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然后抱紧她，对她说：“丫头乖，有娘疼你不好吗？你爹他……早就死了！”
言欢的娘亲对于王家村来说，是个外来人。村民见她一人带着孩子，着实不易，老狼也已老得跑上几步就喘得厉害，无法伤人，就收留了在村子里。原本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直到那天，言欢头上的耳朵被人发现了。
言欢的娘亲很少让言欢出门，实在没办法要出去的话，都要给她扎两个小髻，用头发挡住耳朵，再包裹的严严实实，让别人看不出来她有耳朵。
那一天言欢想要出去玩，娘亲没办法，给她扎好了头发，但是耳朵和头发绑在一起，扎的紧紧的，会很痛，言欢就趁娘亲不注意，将头发弄得松了些。
这原本没什么，但刚巧那天，她和村子里的孩子发生了一些小冲突，他们说她是没爹的野孩子，她反驳，一群孩子便扭打在了一起。
意外就这样发生了，她的头发，松开了。
露在外面的耳朵吓跑了村里的孩子，以为她是妖怪，也吓坏了言欢，她赶紧跑了回去。
只是她到家没多久，刚结结巴巴地说完发生了什么，村民们就拿着农具找上门来了。
言欢平静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在村民们的声声质问中，娘亲死死得把她护在身后，在他们想要烧死言欢的时候，娘亲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最后，她以自己的死亡换来了言欢的生存。
言欢不记得那天，娘亲还说过什么别的，她只记得她的娘亲在离她而去之前，对她说的最后两个字。
“活着。”
她就这样撇下了言欢，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们住的房子里，只剩下言欢和狼婆婆相依为命了。
小小的言欢不得不学着自己做些事，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种一些粮食，也靠着帮村民们洗衣服得到一些食物，狼婆婆偶尔会撑着老迈的身子，去猎一些山鸡野兔给她改善生活。
但生活真的如看上去这样平静吗？并不是的。
村里的孩子动不动就会对她拳打脚踢，用石头扔她，骂她是杂种，野孩子，有娘生没娘养。他们会恶意的弄脏她洗干净的衣服，让她不得不去洗第二遍，第三遍，不论冬夏。更有甚者，在寒冬的天气里将她推进了水中，她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差一点就让阎王将小命收走了！
当然，这只是村民的孩子，他们还有家中长辈。
村民们逼死了她娘之后，也没有过多为难言欢，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里是充满了厌恶不屑的，然后让自己家的孩子离言欢远一点，只不过这只是一小部分。
大多数的人，对言欢都带着恶意。他们教唆着自己家的孩子使劲欺负她，自己在暗地里给言欢使绊子。
他们会给她坏掉变质的食物，借口她洗的衣服不干净不给报酬，没有人的时候破坏言欢种的一些小蔬菜，言欢没有经验，菜本就长得不好，这样一来就更加没有收获。
言欢没有反抗之力，只能默默忍受着。
某一天在去洗衣服的路上，言欢看到了一朵长在石头缝里的小白花。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却很坚强的生存着，言欢顿时就喜欢上了这朵花，把它当成了朋友，时不时得跑来和她倾诉一些心事。
这朵小白花也十分奇怪，柔弱得好像风一吹就会凋零的它不论冬夏，四季常开，而且总喜欢搞破坏的王家村孩子竟很神奇的没有发现这朵小花，于是言欢就更喜欢它了。
这样的日子莫约过了一年多，又一次出了意外。
村里有个鳏夫，独居，总是用色眯眯的眼神看她，会在她去挨家挨户送洗干净的衣服时，在她身上揩油。
那天，那个男人喝了点酒，终于忍不住了，想对她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
她拼命得挣扎大喊，希望有人可以救救她，可是并没有一个人来帮她。
她喊的很大声，太阳都还没有落山，且村子里的家家户户都挨得很近，会没有人听到吗？
他们不是听不到，而是他们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是狼婆婆救了她。
狼婆婆听到了她的呼喊，赶来救她。可年迈的狼婆婆根本不是正值壮年的男人的对手，男人一怒之下，抄起铁锹，砸在了狼婆婆的头上，鲜血直流。
狼婆婆倒下了，再也没能站起来。
言欢看着狼婆婆倒在血泊中的样子，眼泪夺眶而出，仿佛又看到了娘亲为了让她能活下去，用剪刀刺进了自己心脏。
那一瞬间，她早已不知理智为何物，充斥心间的，只有一个“恨”字。身体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手上长出锋利尖锐的指甲，她杀死了这个禽兽不如的人，然后本能得走到外面，走进了其他人家里。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她的身上，心却如坠冰窖。
她杀光了所有村民，在某个人家点燃了一把火。
这才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亲手埋葬了狼婆婆，埋在了娘亲的坟边。
之后她该怎么办呢？狼婆婆都离她而去了，她要不要也随之而去，这样她们就能在地下相见了……
“……都准备在我娘的坟前自我了断了，可能是当时妖族血脉还处于激发状态，我感觉到有其他人的气息接近，就躲在了草堆里。”言欢脸上带着笑容，舒了口气，“没想到那个画里走出来的仙人后来成了我师父。”
言欢抱着《天地卷》，脸颊靠近画卷轻轻蹭了蹭。
师父，当初您说，希望我笑着将这些事讲给您听的，您听到了吗？
“哼，那些人真是太坏了！怎么能这么对你呢？”云鬼愤愤不平的说着。
连源揉了揉她的头，又轻轻拍了两下，什么也没说。
往事说了一路，此时正好出了林子。
言欢向前看去，原本是一片废墟的王家村现在却是一片花海，盛开着无数白色五瓣小花，淡淡香味随着微风传来。
花海中央，站着一位白衣人，满头银丝被风吹着，起起落落。
“终于等到你了。”白衣人转头，回眸一笑百媚生。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