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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子其芳     反贪大明txt下载     反贪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这个沈沐很可疑

    沈沐从县衙大牢离去之后,梁百户也没再去大牢里面巡游一番,而是回到了太平县那简陋的驿馆休息。

    那位与死去的青衣锦衣卫长相相似的锦衣校尉在刘师爷的带领下,带着几人去了放置尸体的地方,并对青衣锦衣卫的尸体和几名黑衣人的尸体进行了查看,此时回来,正将详细地信息告知梁百户。

    不仅如此,在看了那些尸体之后,这位韩总旗还去了发现自家堂兄尸体的那片树林。

    这才过了不到两日,树林里还遗留有当日打斗的痕迹,被刀剑砍到的树枝草枝已经干枯了,但还是隐约看的出,当时打斗激烈的样子。

    韩总旗也看了自家堂兄身上遗留下来的其他物品,似乎没什么不对,但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倒底缺了什么呢?

    这种感觉怪怪的,他们韩家自从迁移到南京后,世代都在南京这边的锦衣卫中做事,半个月前,堂兄只是说有事情要出门,谁知竟会命丧在这太平县。

    想到家中,伯父伯母,还有堂嫂侄子在自己来之前还抱有一线希望,现在,希望是完全破灭了。

    堂兄比他大三岁,从小他们感情就很好,和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此刻他心中充满仇恨,只想尽快找出那些黑衣人身后的幕后主使,为堂兄报仇。

    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与堂兄死亡有关的疑点的,特别是那个姓沈的小子。

    “大人,属下总觉得那沈沐出现在树林中有几分可疑?”

    他今日后面虽没有见到百户大人和那个沈沐在县衙大牢中对峙时的现场画面,但后来也听同行的人说了详细过程。

    他第一反应是:这个沈沐不简单。

    想想他韩琳作为百户大人的心腹属下,平日里和百户大人说话时都要斟词酌句,可这沈沐只是一个小县城地痞混混头子之子,从小就没出过这小县城。

    可谁给他那样大的胆识,敢跟百户大人如此说话,除非这小子有所依仗。

    更可疑的是,这沈沐发现大哥和那些黑衣人的尸首之前,他也曾在这树林中出现过。

    这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那几个黑衣人自相残杀的过程却让他疑心顿起。

    他不相信那唯一还活着的那个,黄河十三鬼中老七会无缘无故地向自己的同伴动手。

    在他从刘师爷口中听到事情大致经过后,也找了那个憨厚老实有些傻的叫牛蛋的少年,从这少年口中进一步印证了这个沈沐似乎并没有说谎。

    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里面是有诸多蹊跷的。

    对他们锦衣卫来说,有时也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

    “哦?何处可疑?”梁百户转着手中的两个铁球,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用眼神询问。

    “这沈沐返回树林寻找什么护身符的行为本身极为可疑,那几名黑衣人在树林中自相残杀更可疑!”

    “韩总旗的意思莫非是,那沈沐丢了从小带在身上的护身符不该回去寻找?

    那几名黑衣人也不该自相残杀,在遇到沈沐他们几个少年后,应该将几个少年也杀掉?”

    梁百户目光锐利地反问。

    “这……大人,属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韩琳闻言,忙急着辩白,在这一刻,他蓦然惊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大概是被堂兄的死刺激的让他失去了平日里的谨慎小心,

    整个太平县的官吏都可以觉察到百户大人对那沈沐的维护之心,他却偏偏认为对方的行为很可疑,这分明是打百户大人的脸。

    难道沈沐这小子和百户大人有什么渊源,才被这样维护?

    “你也不必如此,我知道,韩靖的死,让你这个当弟弟的很是难过,自然想早日找到凶手,为自家兄弟报仇雪恨,可本百户何尝不是如此。

    韩靖这几年虽不是跟着本百户的,但昔日,我们也是关系不错的兄弟,如今,他被贼人杀死,我这个当大哥岂会不愿为他报仇雪恨。

    可如果你将视线放在那个沈沐身上,只怕会误入歧途,那个沈沐从小在这个地方长大,相信当地的探子们已经把他详细的资料报了上来。

    这样一个少年,甚至没有习过武艺,两天前还吵着去学堂读书,你觉得他有能力有资格参与到你堂兄被杀这样的大事中去吗?”

    “大人说的是,是属下想差了。”

    “我也知你心中有诸多猜疑,不过该你知道的,你终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现在也别多想。”

    “是,属下明白了!”韩琳也听明白了,这沈沐身上的确有些事情是百户大人不能明言的。

    想到昨夜天都黑了,叶千户突然急招百户大人去他府上,是不是与此事有关呢?

    他不敢再深思下去。

    为了进一步多探听些这里面的干系,他又开口道:“大人,属下还有疑惑,那就是大人与那沈沐的赌注,大人是真的相信那沈有期不是杀人嫌犯吗?

    万一那沈沐查到最后,也一无所获呢?”

    他虽觉得这个沈沐不简单,有些可疑,可本心里,他还是不相信沈沐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子有本事查找出凶手来。

    如果一个小毛孩子都能查清这等大案,那还要刑部的捕快或他们这些锦衣卫的金牌密探作甚?

    “一无所获?呵,既然敢打赌,就要承担后果不是吗?

    不过,你不觉得这太平县最近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情,却是我们锦衣卫都不知道的,这说出去,都是我们的失职吗?

    而本百户决不允许有人在我们锦衣卫头上动土,现在既然有人动手了,那就等着尝尝我们锦衣卫的手段吧。

    至于那个沈沐,要是最后他没让本百户失望的话,将他招揽进我们锦衣卫又何尝不可,无非就是多一口人吃饭而已。”

    沈沐猜到他的布的局,锦衣卫方面应该会有反应,但现在他却在不慌不忙地秀自己的厨艺。

    虽说这下面放柴的大锅,火候不好掌握,可梅家厨房里储备的食材实在很丰富,一些常备的调料也有。

    夏巡检方捕头他们看着沈沐很熟练地刀工,对视一眼,这小子不是说,他以前不曾做过饭吗,这样式看着不像呀。

    大概半个时辰后,沈沐做出了几样,色香味不错的菜肴。

    将做好的饭菜分出来一些,留给大虎他们下地道的三人后,其他的饭菜全被端上了桌。

    沈沐做菜,还是以清淡为主。

    夏巡检他们看着这饭菜卖相不错,倒没有迟疑,就动起筷子来,当下几人吃的胃口大开。

    等几人用过餐后,又坐在那亭子里休息片刻后,下地道的大虎他们终于从地道口钻出来了。

    大虎见到沈沐后,顾不得擦拭身上的灰尘,就开口道:“沐哥儿,你可知这地道是通向何处的?”

第四十七章,地道中的发现

    “可是通往我们发现尸体的树林?”

    “老大……你……是怎么猜到的?”

    大虎原本还要继续解说,结果沈沐一下子报出了正确答案,让他到嘴边的话,霎时卡住了。

    “这问题其实很简单,在两位衙役大哥没有说话前,你抢着说话,说明这地道通往的地方一定是你我知道的。

    而这两日,我们去过的比较可疑的地方只有那片发现尸体的树林,

    更别说,我刚才做饭时,发现了这梅家庄子的厨房准备的食材数量煞是可疑。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当日我们在树林中发现的蒙面黑衣人就跟这梅家庄子有关。

    太平县本来就不大,通往树林到县城的路只有一条,如果这些黑衣人在县城出现过,方捕头和大刘叔他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些黑衣人平日就藏在这庄子上,让人觉察不到,那日去树林也是通过地道过去的。

    他们原本准备杀了人之后,又从地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却没想到,最后会葬尸在树林内。”

    “老大,沐哥儿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大虎张着嘴听沈沐这一番解释后,喃喃自语道。

    “那是因为我现在忧心我爹的事情,凡是遇到任何可疑的事情我不免都要多想几分。

    当然,我推测出的这些,夏叔和方捕头也早就想到了。”

    说到这里,他特意看向夏、方二人道:“是不是夏叔、方捕头?”

    沈沐知道,在查案这个小团体内,他虽然有那个锦衣卫百户的背书,可实际上不管是从官场地位,年龄阅历方面,他都不占优势,

    但他又必须要保持一定的话语权,树立在这个小团体内的威望,让他的话说出来有人听,有人信,这案子才会按照他的节奏查下去。

    所以,他该说话的时候就不能保持沉默,该秀智商时就要高调秀一秀。

    但他同时也懂得适可而止,保全这个小团体内身份比他优越的两人的脸面,这才能让这个小团体能够优良地运转。

    果然,夏巡检闻言,当即打了个哈哈道:“贤侄刚才所言甚是,老夫见到那地道出现后……也有所怀疑,只是不能肯定而已,如今听了贤侄的话,才进一步有了相同的结论。”

    夏巡检这时看沈沐,已经是用岳父看女婿的心情在看,自然是沈沐越出色越好,根本就不会觉得对方的言行抢了自个的风头。

    至于方捕头呢,其实人更豪爽一些,他能当上太平县的捕头,实在是因为手底下有几下子,当年曾抓住一个入室杀人的大盗,一下有了名头。

    再加上他是本县大族方家的旁支,虽然是已经出了五服的,可在这个宗族观念浓厚的时代,这捕快虽然是杂役不入流的小吏,但方家多少也是出了面的。

    这才让方捕头这么多年来,稳稳地坐着捕头之位。

    这几日,太平县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方捕头其实心中是很发愁的,如果不能尽快破案,县令大人的压力大,也给他来个限期破案,他又该咋办?

    以前街面上有鸡毛蒜皮的事,都是本县县境内的事情,他只要发动手下所有的力量,想要查清楚不难。

    可现在树林中青衣锦衣卫的死,还有那些身份成谜的黑衣蒙面人,以及死去的梅公子,这些人都是外来的妖魔。

    偏偏他们还跑到太平县来捣乱,这让他这个本地的和尚办起案来真的没有什么头绪。

    如今,这沈家小子一参与进来,一日就这么多发现。

    这让他也有些感激锦衣卫梁百户大人将沈家小子塞进来的这神来之笔,又岂会妒忌沈家小子的多言多语。

    他巴不得沈家小子的脑瓜子聪明绝顶,能早点帮他把这几件案子查清楚,然后,将该送走的妖魔和神仙全都送走,让太平县又恢复往日的太平安宁。

    于是,他大手一挥道:“沈家贤侄,你脑子转的快,你方叔的脑子慢一些,日后你想到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好共同议议,也好早日将这案子弄清楚,好给县令大人和全县百姓一个交代。”

    他看夏巡检一直叫沈沐这个地痞之子为贤侄,此时也不再矜持了,也跟着贤侄贤侄地叫起来。

    沈沐看夏、方二人说的似乎都是真心话,还真不介意他事事当主导,这才将话题继续转到了地道之上。

    “除了这地道通往那树林中外,你们还在下面发现了什么?”

    “回巡检大人,方头,沈公子,我们在地道中,还发现了几件黑色的衣物,还有三把刀。”

    先前那个下了地道的小个子衙役将手中的东西展开来,让沈沐他们看个清楚。

    “这些衣物果然跟那些死去的黑衣人身上的很像。”

    夏巡检伸手摸了摸那几件衣物的料子道。

    “夏叔说的极是,这刀也和那位锦衣卫大哥尸体旁那些黑衣人的佩刀是同一个制式。”沈沐也道。

    当日,他检查过和青衣锦衣卫对打的那三人身上的佩刀,对刀的样式记忆深刻,的确是同一个款式。

    只是不知这种款式的刀是不是在大明很流行?

    “这刀的上面还有字。”相对于几件衣物来,方捕头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放在那几把刀上。

    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片刻后,马上发现,这刀把上其实还刻着字。

    “丙字十三!”

    “丁字零二!”

    “庚字二五!”

    他读了出来。

    三把刀上的数字不同,难道这是一批锻造出的刀。

    沈沐现在得到的信息有限,他又对大明朝的这种刀具武器什么的不熟悉,就没贸然开口,而是想先听听夏巡检方捕头他们的看法。

    夏巡检闻言,放下手中的衣物,也接过那几把刀上下打量起来。

    当日沈沐觉得黑衣人使用的那几把刀质量不咋地,可那也是他见惯了后世精湛工艺,流水线上打造出来的各种削铁如泥,样子精美的刀一具,自然对这样子的刀看不上眼。其实,以这时代的锻造水平来看,这几把刀的工艺和质量还是不错的。

    “方捕头,你觉得这几把刀是不是很像卫所兵丁常用的佩刀。”夏巡检打量片刻后,神色凝重地道。

    “属下也觉得很像。”方捕头此刻的脸色也不好看。

第四十八章,神秘的幕后人

    他们脸色能好起来才怪。

    如果这些道刀一具真的是卫所兵士们所用的刀一具,为何会落到这贼人手中。

    要知道这种刀具,是工部下面的工坊统一打造的交付兵部的。

    上面都有编号,下发时,会发到相应的卫所,和相应的兵丁手中。

    应该都是登记在册,有案可查的。

    可如今这兵器却出现在梅家庄子下面的地道里,这让他们不能不多想。

    况且附近的卫所到底怎样,他们平日里也甚少与对方打交道。

    如果这些兵器是卫所士兵可能使用的武器,那这些黑衣人的身份,难道不是他们以为的私人豢养的死士或者家丁,而是卫所的士兵?

    一时之间,夏巡检和方捕头想了很多,他们也觉得这事情有些严重了,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两人对视一眼后,夏巡检当即开口道:“贤侄,这梅家庄子上发生的事情如此重大,我们需尽快将此处事告知梁大人和县令大人,请他们定夺,你还有何想法,还请提前告知。”

    “夏叔太客气了。小子也认为尽快告知锦衣卫百户梁大人和县令大人才是应有之道。

    且那些黑衣贼人既然出现在梅家庄子里,定然与那梅家公子脱不了干系,详细情形,小子还要再问过家父,看家父被诬陷杀人与此事到底有何关联。”

    沈沐在听到夏、方二人说这刀具和卫所士兵所用的刀具极其相似时,也觉得这案子进一步复杂化了。

    在现代时,他也只知道的明代卫所,那是明代军一队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明太祖朱元璋所建立的。

    一般几个府会设有一个卫所,卫所下面设有千户所,百户所。

    卫的主官为指挥使,所的主官为千户百户,各卫所好像属于各省的都指挥司,统由五军都督府统辖。

    另外,百户所下面的军职应该还有总旗小旗和普通兵士。

    可到底每个卫所编制是怎样的,他心中并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这大明的卫所到了后期,兵士的主要职能变成了屯田,只有小部分驻防,而到明末,屯田基本成了军官的私田,大量的军士生活困苦不堪。

    有些人甚至参与到了明末的农民起义中去,彻底动摇了大明朝的根基。

    现在只是大明中叶,不知卫所的兵士的生活待遇如何,但牵扯到军一队的事情,这不是他这个身份所能搀和的。

    关于梅公子被杀这个案子中,他只能想法因势利导,力求尽快帮沈父洗清嫌疑。

    至于其他的事情,还要看那位锦衣卫百户会怎么看。

    他相信,锦衣卫不仅在民间无处不在,在卫所中也应该安插有人手。

    当然,他觉得那些黑衣人拿的兵器虽是卫所的制式兵器,但身份到底是不是卫所的兵士值得怀疑。

    可不管是不是,这些人只是棋子,并不是主谋,他觉得关注的重点仍然在住在梅公子庄子上的那个神秘人身上。

    这个神秘人到底有什么凭仗,竟然敢对锦衣卫下手。

    而青衣锦衣卫到底知道什么秘密,才被这神秘人派人追杀?

    想到秘密,他不由地想起了已经被他遗忘的托付。

    那个青衣锦衣卫临死前,曾让他将一包东西送到县城青山客栈的丁字房给李姓客商。

    可那李姓客商人已经死了?到现在为止,他还不能确定这李姓客商的身份,对方到底是不是锦衣卫中人。

    那个神秘人能够几乎在同时谋划了对青衣锦衣卫的刺杀和李姓客商的毒杀,说明此人心思缜密,善于谋划。

    事后,又对冯大梅公子主仆,以及梅家庄子上众人赶尽杀绝,说明这人心狠手辣,没有妇人之仁。

    应该是个棘手的对手。

    可这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沈父也给牵扯到里面,那大家就来一场对决吧。

    那个神秘人看似抹除了许多线索,但又留下了更多的线索。

    现在他应该回家找出那包东西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否能找出新的线索来。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下一沉,当初他设的局,想的是能吸引锦衣卫的注意,可如果青衣锦衣卫留给他的那包东西如果那么重要的话,那神秘人会不会将怀疑的目光也投向他,猜到这东西落入到了他的手中?

    会不会对方并没有离开太平县城,而是还在关注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看来自己提前还是要做一些准备。

    ……

    回到县城之后,夏巡检和方捕头要去复命。

    夏巡检,方捕头回到县衙后,就听门口守门的兄弟说,那位锦衣卫百户梁大人已经去了县城驿馆休息。

    现在县衙里只剩下其他四个巨头:王县令、胡县丞、刘主簿、还有孟典史。

    这四人中,刘主薄是抱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谁让他负责的主要是县里面钱粮方面的事情呢。

    而孟典史,则觉得太平县出现这么多的这么多贼人,主要是夏巡检的责任,他这个典史平日里也只是管管牢狱,现在只要让大牢中的沈老大不要出事就好。

    其他的事情县令都没辙,他一个小小的典史又能做什么?

    就算是上面的板子打下来,那也是官职高的顶着。

    只有胡县丞一脸愤慨样。

    本来这胡县丞在太平县已经当了两任县丞了,好不容易将前任县令给熬走了,正打算找人活动活动,顶上县令的位置。

    谁知还不等他活动妥当,上面就派了王县令这个县令下来,让他活动了一半的成果打了水漂,还损失了一大笔钱财。

    他心中本就对王县令心存芥蒂,平日里在一些大事上也爱阳奉阴违,可这王县令别看年纪不是太大,可这城府和手段还是有的,让他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这几年太平县还算风平浪静,让他也掀不起什么水花来。

    可现在,太平县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包括一位锦衣卫总旗和一名锦衣卫密探,还有自家妻子的表舅家的侄子梅公子。

    虽说他和梅家只是拐了几个弯的亲戚,但也听说过梅家老太太甚是娇惯这个小孙子。

    如今这个小孙子命丧太平县,梅大人又是个大孝子,岂会善罢甘休。

    至于沈家那小子与梁百户打的那个赌,在他看来,这沈家小子就是自个找死。

    沈家父子死不死,他并不怎么关心,他也并非真心要为梅公子之死讨回什么公道,而是要通过这件事,最好能将王县令搞下去。

第四十九章,街边等候的姑娘

    王县令淡定地坐在正堂上,手中端着一个茶盅,正在询问刘主薄今年秋粮的征收工作怎样了?县里的水利工程安排的如何了。

    懒得搭理胡县丞这种上蹿下跳,唾沫飞溅地为梅公子的死抱打不平的行为。

    对于胡县丞这样的人,以王县令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是自己的外放占了太平县令的位子,让这胡县丞的打算落了空。

    可官场就是如此,那会温情脉脉地让来让去。

    虽然初上任时,这胡县丞也给他折腾出几样事来下绊子。

    可很快就让他拿捏住了对方的把柄,让这老小子老实了一段时日,没想到,最近借着他那曲里拐弯的亲戚,又开始不太安分了。

    结果他还想坐看这老小子又能折腾出什么事时,那个梅公子就出事了。

    虽说梅公子有一个在南京吏部坐冷板凳的爹,可那又怎样,他的从叔还是天子近臣,太子的老师王鏊呢。

    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只是这层关系他不愿大肆招摇,引来官场同仁的攻击罢了。

    再说了,他的格局和野心,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太平县的县令能够满足的,只有胡县丞这种人才会紧盯一个小小的县令职位不放。

    不管这梅公子是因什么而死的,可如今,既然锦衣卫都介入了,梁百户又隐含维护沈家父子的意思,那到时候,梅家人找上门来,也有锦衣卫在前面顶着。

    反正在他看来,这梅公子既然能跟冯大那种人地痞混混混在一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准这私下里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到时万一那沈老大真的无罪,又找不出真凶来,大可从梅公子身上下手,找出梅公子一些不是来,了解了此案。

    提起这梅公子,他马上想到,这夏巡检和方捕头,还有沈家那小子又去查看梅公子死亡的现场,都去多大半天了,眼看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这一行人怎还没回来,不会又出了什么意外吧?

    实在是最近太平县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这个当父母官的有时都觉得脑子不够用。

    也就在这时,刘师爷移步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大老爷,夏巡检和方捕头他们回来了,说是有事要禀告大人。”

    “让他们进来。”

    最近太平县发生的各类事情与他这个知县都没有直接关系,不管夏、方二人查到了什么,也牵扯不到他的身上去,也就没必要让夏,方二人私下里回禀,也正好让胡县丞和孟典史他们听听。

    夏巡检和方捕头进了县衙后,看看堂上几位上官的样子,心中就有了几分计较。

    夏巡检回禀时,也没多啰嗦,就直接进入主题,将他们去了梅公子主仆死亡现场后发生的事情按照顺序开始讲述。

    “什么?梅家庄子上也死了人?”胡县丞一开始,还漫不经心地听着,可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毕竟不是个彻底的蠢货,听到此处后,当即惊叫出声,整个人也站了起来。

    “县丞大人,梅家庄子上的确死了人,有梅庄头一家,另外还死了一男一女,只是无法确定身份。

    特别是那个女尸,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可以初步判断,她的死亡时间应该不会少于十天,这就意味着死去的那位梅公子应该跟此女的死亡脱不了关系。”

    夏巡检现在看沈沐,那是抱持着岳父看女婿的心态来看的,但要想成就这门婚事,固然要做好他兄嫂的思想工作,更重要的是,需要把沈老大身上的罪名尽快给洗脱掉。

    如果洗脱不了沈老大身上的罪名,这婚事提都别提,就算沈沐这小子再怎么有潜力,可若有一个杀人犯的爹,自家侄女又不是嫁不出去,自家兄嫂又怎么会考虑这个沈沐。

    所以,他特别强调这一点,就是告诉王县令,不管这沈老大杀没杀那梅公子主仆,这梅公子首先有杀人嫌疑。

    一个有杀人嫌疑的人死了就死了,这是大多数人的正常心理。

    夏巡检说的这么直白,胡县丞岂能听不明白,他心下一沉,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也是到了这时,他突然想到,这梅公子到了太平县城后,虽然上门拜访了他一次,可他还真不清楚这梅公子到太平县是来做什么的。

    对方只是说出来游学,四处走走,他就没放心里去,甚至想着,这种公子哥在这小地方应该待不了几天,就会回南京去。

    没想到就这么十来天时间,竟发生如此多的事情。

    他也不是完全的愚蠢,总觉得这事情后面可能还隐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就连他甚至也会被卷入其中。

    可偏偏,这查案的主动权也不在他这个县丞手中,而夏巡检和方捕头这两个老油子也不是他能使唤动的。

    更别说,前任县令在时,他就跟这夏巡检多有不合,这王县令上任后,很快就收服了夏巡检,让对方成了他的一条狗,指那咬那,平日就多跟他过不去。

    “不仅如此,我们在梅家庄子还发现了一个佛堂,那佛堂下面有一个地道,吴成和小四下去探了探,这地道的出口,恰好就在那位锦衣卫总旗大人死亡地方的不远处。”

    方捕头也开口道。

    他平日里也多看这胡县丞不顺眼,仗着自己读过几篇圣人文章,对他们这些捕快衙役们喝五喝六的,几乎把他们当仆役看待。

    而这一日,跟沈家那小子在一起,他觉得沈家那小子还是挺对自己胃口的,又有梁百户的关系,当下心中就有了几分偏向,开口补刀道。

    先前,还算淡定的王县令这时手中举的茶盅也停在了半空,他听懂了方捕头的意思。

    这是怀疑梅公子与锦衣卫韩总旗的死有关?

    “在地道下面,吴成和小四还发现了跟树林中蒙面黑衣人身上衣物和佩刀十分相似的衣袍和佩刀。

    最主要的是,这些佩刀极有可能是工部统一打造的,兵部下发到各地卫所士兵手中的制式佩刀。”夏巡检接着方捕头的话头继续道。

    ……

    听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王县令终于沉思片刻,放下手中的茶盅,表情温和地看向胡县丞道。

    “胡县丞,本案如此重大,已经超出本县所能管辖的范围,我看我们应该尽快将新的发现报给锦衣卫梁大人才是,你看如何?”

    胡县丞闻言,恨不得抬手给王县令这种脸一巴掌,发泄心中的憋屈,可他真的能打吗?当然不能,只能继续憋屈着。

    且说这边,沈沐和夏巡检方捕头还有几位衙役分开后,觉得大虎跟他跑了大半天了,大虎的家人一定也担心了,就让大虎也先回家。

    和大虎分开后,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家,查看一下那位死去的锦衣卫总旗托付给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然后根据纸包中的东西来判断,杀死锦衣卫总旗制造这一系列杀人事件的幕后神秘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为何要将沈父牵扯在内,沈父到底发现了什么?

    他一路向家的方向走去,走过一个街角时,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穿着干净利索的小姑娘,正站在街角看着他。

    那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这小姑娘是谁?

    不会又是原主的桃花债吧?

第五十章,哭泣的姑娘

    没接收原主的记忆,有时真很无奈。

    就目前而言,他只知道,原主跟那日在街上碰到的李秀才家的李姑娘有关系。

    只是这种关系,男主的单相思更多一些,缺少实质性的关系,他就再没把更多的心力放在那位李姑娘身上。

    如今,这李姑娘还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他也只是抱持着帮沈父洗清罪名并顺便帮着找人的念头。

    再多余的情感就没了。

    他不是那种见一个漂亮女子就走不动的人,更不会随意怜香惜玉。

    像他这种比较自律,对感情和女人要求比较高的人来说,喜欢女人的眼光也是极高的,不是什么香的臭的女子,都会收到身边的。

    更不会时刻都要弄出点事来显示一下他身为穿越者,对许多女子具有何等吸引力的优越感。

    更别说原主的身体现在也只有十五岁,生理需求还没到饥渴的地步。

    所以,他暂时不会去考虑女人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沈父从牢房中捞出来,查清梅公子和韩总旗的死亡之谜,为他将来进入锦衣卫做好敲门砖。

    这么想着,他就打算不理会这小姑娘,直直地走过去。

    凭心而论,这小姑娘的面相有些英气,跟他前世的老妈气质还有几分相似,只是太过稚嫩了,还没有完全长开。

    “沈家哥哥。”就在他不管不顾地准备走过去时,那小姑娘轻唤了他一声。

    看来,还真是熟人呀,这下他不得不停下脚步,面向对方,因为不确定对方身份,只能用目光回应,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娘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也没说过一句话了。”小姑娘看着他时,又说了一句。

    这话让沈沐更加懵逼了,天知道她娘是谁?吃不吃饭,说不说话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莫非?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但不好确定,只好试探地道:“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这日子还要过下去。

    多劝劝你娘,让婶子别糟践自个身子,也让她为你们这些儿女多想想。”

    “嗯,我知道了,沈家哥哥,也希望你能尽快找到杀冯大叔的凶手,让沈大叔早日能从牢房出来,我就先回家了。”

    小姑娘说完,没等沈沐回应什么,就转身小跑着向街道的另一边跑去。

    街道的另一边,应该就是刘寡妇家吧,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那小姑娘应该就是刘寡妇的大女儿。

    昨晚沈沐去刘寡妇家找人时,并未见到她。

    既然是刘寡妇的女儿,那她在这里等沈沐也就不足为怪了。

    且不说冯大和刘寡妇在一起,符不符合这时代的伦理道德,可冯大的确对刘寡妇一家人不错,特别是对刘寡妇三个孩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冯大其实充当了继父的角色,是这家人的主心骨。

    如今,这冯大和梅公子主仆突然死于非命,这对已经习惯了凡事有冯大帮衬着的刘寡妇又是致命一击。

    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必然会产生感情,冯刘二人听说也在一起至少七八年了,从街坊邻居相对宽容的态度来看,他们跟普通夫妻也没什么区别。

    冯大再有千万不好,也不是身上没有一点闪光点,刘寡妇家人对他产生一定的感情也是顺理成章的。

    只是,冯大和刘寡妇他们之间毕竟没有婚书,也没有经过三媒六娶,没有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刘家人事实上跟这冯大毫无关系。

    这导致冯大死了,刘寡妇和她的子女们也不能为冯大披麻戴孝,公然致祭。

    这小姑娘专门等在这里跟他说这句话,其实是表达了两个意思。

    一,她相信沈父不可能是杀死冯大的凶手;

    二,她大概也知道了沈沐帮着衙门查案子的事情,希望沈沐真的能查到谁杀死了冯大。

    沈沐站在原地,看着这小姑娘的背影,回想起那晚找沈父时去刘寡妇家找冯大的经过。

    也许,从那晚起,冯大就根本没有再回过刘寡妇家,而是一直待在梅家庄子上,直到被杀。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命运,有时自不量力地搀和不适合他们的棋局,就只能枉送了性命。

    他回身,想想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会不会也对沈家人产生其他的负面影响。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就绝不会懦弱地后退,只会一直向前,向前,再向前。

    在同一时刻,刘寡妇的女儿莫颜躲在一个墙角,看着沈沐的背影还去,想着对方冷漠的态度,忍不住蹲下身去,将脸埋在膝盖上,痛哭出声。

    ……

    沈沐继续向家走去,街面还是能够碰到一些人,这些人看的眼神不再像早晨那样躲躲闪闪,反而多了几分好奇与探究。

    又向前走了几步后,老远就看到一个中年人正向他所在的方向而来。

    这个中年人正是那晚跟在沈父身后一起到树林中寻找他们的小刘叔。

    昨日,大刘叔不是说小刘叔昨个一早就为沈父送信骑马去了南京城吗,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到这个小刘叔,他突然想知道,沈父到底在南京城中有何背景关系,这种背景关系能不能为他所用?

    毕竟,现在锦衣卫总旗的死和梅公子的死牵扯的面太大了,就算锦衣卫百户已经搀和进来了,可沈家只是一个小县城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如果沈父本身是清白的,却被大人物之间的交易坐定了罪证,到那时,就算他能查出真凶又如何。

    前世的经历,让他每做一件事情时,都要考虑到最坏的那一面,从而提前制定备用计划,这点到了现在也一直从未改变过。

    想到这里,他快走几步,上前跟小刘叔打招呼道:“小刘叔,你这么快就帮我爹送信回来了,不知现在可有时间找个地方坐坐,侄儿有事正要向您请教。”

    “就去那边的徐记小茶馆吧,你小刘叔我也想知道,不过去南京城送了个信,为何这一回来,老大就进了牢房?

    你小子今日一天都跟那帮官差在一起折腾,好好给小刘叔说说,这到底是怎回事?”

    小刘叔这人性子有些直,那晚在树林中,就净说大实话,现在沈父虽被关进了牢房,他对沈沐的态度并没有变。

    进了徐记茶馆,两人坐定,茶伙计上前给他们二人上了茶,沈沐这才定定神色道:“小刘叔,关于我爹的事情,那案子本身就很复杂,现在只是有一些头绪,但有些事情侄儿现在也不能告知您,但可以确定的是,那冯大和梅公子可能跟我前日在树林中发现的那位锦衣卫总旗的死有关。

    我爹绝对没有杀人,只是被牵连了,现在,还请您告诉我,我爹让你去南京,将信送给了什么人?这人能否在我爹的事情上帮上忙?”

第五十一章,会求娶受了侮辱的她吗?

    “你说你爹让我送的信呀,信是密封的,我也没在半路上偷看,是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你爹也只是告知了我地址,让我将信送到南京燕子矶附近的一座不大的宅子里,交给那里守门人就成,其余的不要多管。

    我就按照你爹的吩咐,问了几个人才找到那个地方,然后敲门,将信递给了守门人,又告知我是从太平县来的,那守门人打量了我几眼,并没多说什么,挥挥手就让我离开了,其他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因为信送到时,天色已经晚了,我就胡乱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对付了一晚。

    今个早饭刚吃过,因为大哥说送完信就回来,我也没心思闲逛,就快马回到县城,才知道你爹出事了。

    我和堂兄商量了下,打算去县衙大牢走走路子,看能否在县衙大牢见到你爹,告诉他,信已经送到了。

    只是看守大牢的那几个,今日一律推脱说,上面发话了,不能随便再放人进去,要是放人进去,你爹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担不起那个责任,我这只好让大虎的六堂叔带个话给你爹,告诉他,他让我送的信已经送到了。

    然后就离开了,又想着你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大嫂如何担心呢,正要去你家,就看到了你小子。”

    小刘叔说的云山雾罩的,也没甚条理性,这让沈沐现在只能确定沈父确实写信给了南京某个人,对方的守门人收了信。

    至于那个收信的人倒底是谁?

    看没看信不知道。

    假如看了信什么反应?

    更不知道。

    既然从小刘叔话中得到的信息实在有限,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再次见到沈父问个清楚才好。

    至于小刘叔见不到沈父的原因,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那位锦衣卫梁百户的到来,让看管大牢的兵丁和牢子们不敢再玩忽职守,不敢再随意放人进去。

    不过这样也好,管的严格一些,才能保证沈父在牢里面的安全。

    现在这位梁百户的到来,让他参与到梅公子的案子中去,实际上让他有了名正言顺见沈父的机会。

    只不过,他看出沈父也是个精明人,而他没有接受原主的记忆,面对沈父内心总是有几分心虚的。

    现在,沈父被关进县衙大牢虽是个倒霉事,可对他来说,也不是全无益处,至少让他有时间能尽快熟悉周围的环境和人,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说啥啥露馅。

    “多谢小刘叔关心,不过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需要我亲自去面对,我爹的事情,如果遇到需要帮忙的,我会定毫不客气地找小刘叔帮忙的。

    至于我爹手下的那一帮子人,还需要大刘叔和小刘叔管束管束,不要让他们在现在这个时间闹出什么事来,有些不安分的,两位刘叔就看着处置吧。”

    沈沐本心是不想让小刘叔去沈家的,看得出,这位长辈可能也是从小看着原主长大的。

    这要是在沈家说一些他不知道的话题,不是引来新的麻烦吗?

    当然,沈沐也知道,就算这小刘叔是沈父的好兄弟,可他现在对沈家人以外的人,都缺乏信任;

    又不清楚父手底下这个街面小团体到底都有那些人,品行都是怎样的,他不想这些人在这敏感的时刻出来添乱。

    小刘叔大概是个直肠子,闻言,也没多想,当下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沐哥儿,怎么短短两天没见,你这小子现在看着是真长大了。等这次你爹的事情了了,是可以娶媳妇了。”

    “小刘叔!”沈沐忍不住满头黑线,小刘叔这是什么嗜好,难道长大了只能等着娶媳妇?

    老婆孩子热炕头虽然是大多数人的人生理想,可他的真正愿望是能够完成系统赋予的任务,让他能够重生到前世小时候,弥补人生缺憾。

    也就在此时,他突然意识到,这才穿越到古代不过两三日的时间,他现在看前世,仿佛真的已经变成了上辈子的事情。

    有的记忆已经变的遥远起来。

    如果说小刘叔给他提起成婚的事情来,让他觉得对方不过是在调侃罢了。

    那等他回到家后,沈母也对他提起了成婚的事情是什么鬼。

    “沐儿,那李姑娘真的失踪了?”用过晚饭后,沈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他点了点头,经过一晚上,李姑娘还没找到,她失踪的消息可能全县城都传遍了,沈母知道也不奇怪。

    “那你……”沈母有些欲言又止。

    沈沐有些莫名其妙,他今日回家后,对沈母简单讲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安慰沈母他一定会早日帮沈父洗脱罪名,让沈母不要担心。

    可他仍觉得,沈母看他的目光怪怪的,让他一度疑惑,是不是哪里露馅了,才让沈母的态度如此奇怪,说话间都要多看他的脸色。

    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原来沈母也知道原主暗地里暗恋李姑娘,如今这李姑娘出事了,沈母是担心他受不了这一连串的打击?

    真是一个不太美丽的误会。

    “娘,我没事的,你放心。”面对这个事情,他又不好多说,只好言辞苍白地继续安慰沈母。

    “原本,娘还打算尽快选个日子去李家帮你求亲呢,谁知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这李姑娘生死未卜,就算是能活着回来,沐儿,你还能接受她?求娶受了侮辱的她吗?”

    沈母显然认为他就是受了打击,才欲盖弥彰地说没事,又继续道。

    闻言,他还真有些吃惊,没想到,沈母还打算让他或原主娶那个李姑娘为妻?

    虽只有一面之缘,他对这个李姑娘并无恶感。

    可想着原主也才十五岁,那李姑娘有十五岁了没?

    两个中学生结婚生子?

    就算他想尽快地适应这时代的一切,可有些观念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转换过来的。

    有人曾说,身为穿越者最大的痛苦就是孤独,因为你的一切,别人不理解,甚至会嘲笑。

    除非你完全同化成一个古人。

    显然目前他还未同化彻底。

    不过让他更讶异地是,在这个对女人名节很看重的时代里,沈母竟然问他,如果这李姑娘被人侮辱了,他还会娶对方吗?

    这个问题实在太尖锐了。

第五十二章,沈母的看法

    关于女人的贞洁问题,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虽说喜欢李姑娘的是原主,可沈母不知道呀。

    按照这时代的价值观,沈母不是应该坚决让他打消喜欢李姑娘的念头吗?

    不是应该为他另选合适的婚配对象才是正常吗?

    “沐儿,其实你没那么喜欢李姑娘吧!”看着沈沐变幻莫测的脸色,沈母叹息道,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

    当年,沈大哥不顾她的出身,也不嫌弃她被人侮辱过,更不嫌弃她毁掉的那张脸,还是将她娶进了门,这些年,他们夫妻也过的恩爱美满,沈大哥实现了他的承诺。

    可沐儿对李姑娘如今看来,根本没那么深厚的感情,他的喜欢是那么的浅薄,那么的不值一提。

    也罢,多情本就是一把匕首,可以将一个人的人生割的七零八落,儿子既然不是个情种,那就过普通人的日子吧,

    至少这样一来不会为了女人失去自我,要死要活,更不会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至于沐儿的婚配,等到沈大哥从牢中出来后,再另做打算吧。

    那李姑娘,只希望这个姑娘能够平安地活着,如果能完好无损地活着就更好了。

    面对沈母的感慨,沈沐很难得地感到没办法回答,原主的确很喜欢李姑娘,这从他现在还摆在屋内博古架上的雕像就可以看地出来。

    甚至连沈母这当娘的都知道,他这要是直接否认,更加没有说服力,反而会让沈母对他产生怀疑和看法。

    认为他嫌弃李姑娘不贞洁。

    罢了,就让沈母这样认为好了,日后,沈母再提起婚事,他可以以此受了打击为由,推脱婚事。

    刚吃过饭,沈沐正打算回房去将那位韩总旗临死前托付给他的东西找出来查看时,牛蛋和小猫来到了沈家。

    牛蛋一幅做错事不安的样子,不时地看向小猫。

    “这是怎么了?”沈沐挑眉看这两人道。

    “沐哥儿,今天有几个很凶的人,说他们是锦衣卫,来找我说话,问的是那晚我们在树林中碰到黑衣人的事情,我不敢不说,但小猫说,我不该乱说,会害了你的。”牛蛋期期艾艾地道。

    “哦,你都说了什么?”沈沐闻言,神色平静,他早知道,如果锦衣卫下来后为了查清真相,牛蛋这样的人是最好的突破口。

    虽说憨厚老实的牛蛋是作为他班底的第一人选,可他还是没特意嘱咐他该怎么说,他是想看看,这牛蛋的老实有没有底线,会不会老实到分不清轻重好坏。

    会不会别人一逼,什么有利的不利的全都倒出去了。

    “大致上都说了,只是我没说那几个黑衣人自相残杀,可能是沐哥儿你做的手脚,在那火堆里放了什么东西。”牛蛋像做贼一样,还特意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

    沈沐闻言,松了一口气。他早就知道,那晚的事情发生的突然,事先他不能进行更缜密的准备,又没在牛蛋和小猫面前遮掩,两人有所怀疑是很正常的。

    如今看来,牛蛋也没傻到底。

    “我不想沐哥儿出事,就算他们拿刀逼我,我也不会乱说的。”

    牛蛋睁着一双牛眼,看看他的脸色,煞是认真地道。

    “牛蛋,是我误会你了,只是面对锦衣卫,我们要是说错一句话,就可能真会要了沐哥儿的命。”

    小猫语含歉意道。

    小猫是个聪明人,看他现在的做派,沈沐就可以确定,他应该知道什么才是对锦衣卫能说的。

    锦衣卫应该没从这两位伙伴口中得到什么重要的信息,如果他们确定那几个黑衣人是他动的手脚才自相残杀的话,恐怕这时,早就找上门来了。

    大虎今天跟他跑了一天,他让对方早点回去休息了。

    小白今早来给沈母报过信后,没准又让他的家人给关起来了。

    所以,看着面前牛蛋和小猫两人片刻后,他伸出双手,分别握着两人的手道:“好兄弟!”

    牛蛋见状,只是傻笑。小猫的神情却有些怔愣,不知想起了什么。

    “想什么呢?”沈沐知道这小猫心中一定有什么秘密,但他还装作不知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梅公子的死越发地扑朔迷离了?”

    “凡事有因必有果,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必然会留下痕迹。顺着这痕迹追查下去,该露的东西总会露出来的。”

    因为对小猫的信任总是打个折扣,他也不好将案情的发展全盘托出,只能模棱两可的道。

    “老大,常叔今天回县城了,我就不在你家多待了,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小猫回过神来,告辞道。

    “好。”

    虽不清楚小猫家都有些什么人,可这已经是小猫第二次提到常叔这个人了。

    第一次是在确定那个被称为乙头没死的黑衣人身份时,常叔第一次出场,他竟然见过黄河十三鬼的通缉画像,说明这个常叔也不是普通人。

    这让他对小猫的身份更加多了几分猜测。

    小猫离开沈家后,牛蛋并没离开。

    沈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消消食,顺便整理一下思路,牛蛋就像个影子一样跟着走来走去。

    之所以没让牛蛋离开,是因为他还想从牛蛋的口中套出更多的他不知道的事情来,比如那个常叔,比如大虎小白他们分别还有哪些家人,至少一个大体的影响,不至于一无所知。

    等觉得从牛蛋口中掏出的东西已经不少时,他才将牛蛋送出家门。

    将牛蛋送出家门后,他关好大门,一回身,就看到沈盈像个幽灵一样,飘在他的身后。

    这妹妹走路,是真一点声音都没有。

    尤其是在晚上,感觉真的挺惊悚的。

    对方纤细的手腕儿提着一桶水,仿佛这手腕下一刻就会被水桶拉断似的,他见状,忙接过去道:“二哥自己来。”这应该是为他准备的洗澡水。

    沈盈也没勉强,将手中盛水的木桶递给他,并无一句话,然后又像幽灵一样的飘走了。

    这妹妹她简直无语了,怎会有如此奇葩的性格?

    将来还能嫁出去吗?

    在这一瞬间他看着着妹妹的背影,突然有些忧郁。

    将洗澡水放放好之后,他并没有马上洗澡,而是想起了被他藏起来的那包东西。

    将墙角的一块地砖挖开,从里面掏出那个油纸包来。

    这油纸包中包的会是什么呢?

第五十三章,某人的身份标识?

    油纸包上面还残留些许血迹,这是那位青衣锦衣卫身上的血。

    有见血强迫症的他,忍住身体的不适,从房间里找出一块布巾来,蘸着水将这油纸包上残存的紫黑色污渍一点点清洗掉。

    然后才将油纸包一层层打开。

    在没打开油纸包前,沈沐对里面包的东西有各种猜测,但从外边捏一捏,里面似乎有个圆方形的东西。

    这个圆方形的东西被一方手帕包着。

    手帕应该是初学刺绣的女子刺绣的,上面有半个月亮,还有几个星星。

    月亮和星星绣的都有些死板,稚嫩,并不怎么精致。

    应该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之类的东西。

    后来,沈沐才知道,青衣锦衣卫叫韩铭,他的祖上并不是汉人,而是少数,成祖时从西北迁移到南京来的。

    他们在锦衣卫中的职位,也是世袭的。

    这手帕上的图案,不过是他临行前,十岁的女儿绣的他们祖的族徽罢了。

    谁知这一走,他就再也回不去,只能是一具尸体了。

    难怪那日,青衣锦衣卫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时,会神色温柔地看向远方,也许在那一刻,他想到的就是他那可爱的女儿吧。

    估计这两日,他的家人也应该出现在太平县运走他的尸身了,看在两人有所渊源的份上,如果时间地点方便,他也许会去送对方最后一程。

    其实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沈沐很快看到了这手帕里包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块玉质还不错的玉佩。

    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并不是那种一看就特别温润特别通透的。

    这玉佩呈圆方形,上面刻着花纹,看起来像他前世见过的一些家族的族徽刻纹,除了这花纹之外,上面还刻有一个字。

    这个字使用的应该是篆体,他上下翻转地探看,才觉得这个字好像是一个“衣”字。

    实在是他对古代先秦两汉的那些文字基本不认识。

    对这个字,自然也只能凭着感觉猜。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应该能在书店这种地方找到对应查看的字典吧。

    毕竟,古人写诗词绘画什么的,还是爱玩个花样。

    像许多女子趋之若笃的梅花篆字就是其中一种。

    先不管这个玉佩上的字到底是不是衣字,他现在考虑的是,青衣锦衣卫特意将这玉佩托付给他,让他送到青山客栈丁字号房李姓客商手中,这玉佩到底包含什么意义,代表的是什么?

    他看了这么一会,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总不会这玉佩里面有什么藏宝图吧?

    他很难得地脑洞大开,对着烛光又看了看,还是没看出这玉佩上有什么特殊的类似地图的纹路来。

    玉佩也很薄,更不像是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他又把这玉佩放在水中,看是否有其它变化,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这玉佩仿佛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他原本还指望能从这油纸包中的东西找出新的线索来,可如今看来,这个想法似乎从一开始是有点太想当然了。

    可如果真的是一块普通的玉佩,那个青衣锦衣卫会为何招来杀身之祸呢?

    这不合常理呀!

    难道是这玉佩不缺少秘密,而是他缺少一双发现秘密的眼睛?

    玉佩下面还吊有红色的穗子,穗子用的应该是上好的丝线。

    见水后,也没有褪色的痕迹。

    从上面红色绳子的断口来看,这玉佩的绳子应该是被什么利刃割断的。

    难道这玉佩原本是被某人带在身上的?

    是某人的身份标识?

    他又想到那个杀死冯大和梅公子主仆以及梅家庄子上众人的那个幕后神秘人?

    莫非,这玉佩就是此人的身份标识?

    可就算这玉佩真是此人的一种身份标识,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抓不住对方的狐狸尾巴,过多的推测和猜想都是无用的。

    比较棘手的是,这人当日来到梅家庄子上时,可能就没有经过县城,而是从那地道进入的,否则,沈父还有大小刘叔,以及方捕头他们这些人,平日都是经常在街面上走动的,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

    要想追查出新的线索来,只好把排查的范围放在到太平县必经的主要道路上,看能否有什么线索。

    可这人来太平县应该不是这两三日的事情,至少也过了十多天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就算去排查,未必有人还能记得有这等可疑人物。

    再说这路上每天经过那么多人,能看出哪个是可疑的,哪个是普通人?

    除非那段时间内,路上发生什么特别值得让人关注的人和事。

    尽管这条思路比较渺茫,可他还是打算明日让方捕头以及大小刘兄弟们撒出些人手去查查。

    说不定那个幕后神秘人看到太平县的风头不对,在这一两日离开了呢?

    如果只问这一两日的事情和人,也会有发现也说不定。

    沈沐觉得自己以前做事一直用罪犯的思维来思考,算无遗策才算满意。

    可现在他更要学会警探人员的想法,就算是大海捞鱼,也要去试试。

    没准还真捞着鱼了呢?

    不过,现在这个玉佩既然如此重要,他也不适合上交给锦衣卫梁百户,只能暂时先藏起来。

    如果上交了,纸包不住火,且不说锦衣卫会怀疑他的居心,那幕后神秘人知道了,恐怕就会马上要他的命。

    在没有任何个人势力能自保前,他必须要慎重行事。

    他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当柯南找出这个神秘人是谁?而是要找出洗清沈父的罪名的证据。

    找出那个神秘人,是锦衣卫和方捕头他们的本职工作。

    当他整理好所有思绪,将玉佩重新藏好后,发现浴桶中的水都凉了。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再去厨房重新打一些热水。

    走出房门后,月光就洒在他的身上。

    马上应该快到中秋节了,天上的月亮已经是个大半圆,还算明亮。

    他路过沈父和沈母的寝室,看到里面还亮着烛光。

    一面窗户开着,他一眼就看到房内的沈母正低头,在缝一件厚实的衣袍。

    天凉了,县衙大牢那种不见阳光的环境,里面透着湿寒,地上也只铺着脏乱的稻草。

    真心对沈父的身体不好。

    沈母做的很认真,低头的样子有一种别样的温柔和温暖,让人第一时刻可以忽略她脸上那狰狞的疤痕。

    也许是觉察到他的目光,沈母抬起头来,挤出些许笑意道:“沐儿,可是有话对娘说?”

第五十四章,抬头望月的男子

    “娘可是在为爹缝制在牢中穿的衣物?”沈沐回过神来道。

    “是呀,不过好在你爹这次没受什么罪,不像上次,被打的差点没了半条命,腿也受伤了,瞧我说这个干什么?”

    沈母也许是觉得自己失言了,忙住了话头。

    显然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沈母明显也不愿意多提。

    却留给沈沐众多猜想,沈父以前还进过大牢呀,可听今日小刘叔说,沈父这是第一次进大牢呀。

    难道沈父的过去,小刘叔也不清楚。

    也就在这时,沈沐突然意识到,沈家在这太平县城,似乎并没有什么亲戚。

    沈父被关进大牢,这样的大事,也不曾见什么亲戚来过沈家,安慰沈母或者帮忙。

    联想到沈母脸上那伤疤纵横的脸,她可能极有一段不平凡的过去,自然不愿留在有熟人的地方,和沈父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才有可能。

    至于沈父,穿越到现在,算起来,他和对方相处的时间实在极短,但一点看不出这爹有那种不让儿子去读书的短视。

    如果说家庭条件不允许的话,昨日沈母让他去牢房打点,还能拿出一百两的银票来,说明也不是经济原因。

    从感情上来说,沈父沈母也不是那种极品自私的父母,他们对原主那个儿子,是真心关爱的。

    那么?是为什么不让男主去读书呢?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这大明朝参加科举,是需要家庭背景验证,身份验证,身份作保的,难道他们沈家人的身份有问题,这才是沈父必须断了原主去读书心思的关键原因?

    沈沐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实在是,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其他沈父非要阻止的理由。

    罢了,自从他打算搭上锦衣卫的线后,读不读书其实已不重要了,那些深奥的经义文章他可能不懂,但明朝的大多数字体他还是认得的。

    等这段事情过去了,他再在这方面进行自我强化。

    想到这里,他再次开口道:“娘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今晚衣袍做好了,明日跟我一起去大牢看爹可好。”

    这世上多的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多的是以貌取人色衰遭遗弃。

    可沈父沈母这对平凡的男女,至少让人看起来,会觉得这个苍寒的人世其实没那么冷酷,没那么无情,人活着的日子还是值得期待的。

    “好,娘今晚就不睡了,等做好衣袍后,再做几件好吃的肉食带给你爹。”沈母闻言,这下脸上的笑容终于变的真实多了,可见她是真的想去大牢看看沈父好不好。

    “娘,用不着那么赶,我们下午再去,您还是早点睡吧,要是熬夜病了,怎能让爹在牢中安心?”

    “没事,娘身体好着呢!”

    “要是娘再这样不顾及自个的身体,那我和妹妹就要生气了。”沈沐顿时脸一沉道。

    他不仅在外边要建立起一定的权威来,在家里也要有话语权,这一点需要一点一点的潜移默化。

    “你这小子,现在脾气怎变的这么大?好好好,娘做好衣袍就会早点睡,不让你们兄妹俩生气,你也早点睡,明日还要去衙门呢。”

    沈母看着沈沐沉了脸,莫名觉得,不能让儿子生气,也知道,以儿子的倔性子,她如果不听的话,儿子也不会善罢甘休,只好妥协道。

    “娘,我希望你和爹都好好的,爹现在发生了这等事情,娘更要保重身体才是。我先去洗澡了,娘也早点休息。”

    沈沐又想起了前世恩爱的父母,情绪有些低落,也不想再说下去。

    继续去了厨房去盛热水。

    沈母看着儿子的身影从窗外消失了,“唉!”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坚强如她,不会遇到什么事情,就哭哭啼啼,怨天尤人,那样是无济于事的,反而会更加影响儿子和女儿的情绪。

    她相信,沈大哥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只是最近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总觉得儿子的性子有了诸多改变。

    有时显露出的神情,让她这个当娘的看着,都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而且,她从来不知道,儿子的城府和心思会那么深,在关乎李姑娘的事情上,她似乎探到的也是表面。

    似乎真的表现的太过平静了。

    她低头用嘴咬掉衣袍上的一个线头,心中祷告:但愿,沐儿能早日将他爹给救出来。但愿他们一家能够平安地度过这场风波。

    ……

    沈沐躺在浴桶中,想到那个鸡肋似的惩治贪官系统,又用意念开始召唤系统界面。

    他要查一查,今日经历的一切,会不会与惩治贪官有关?会不会增加声望值。

    下拉开声望值界面,昨晚看时,声望值只是三十,可经历过短短的一天,声望值却飙到了一百。

    问题是,他对这声望值是怎么增加的还一头雾水,这系统的功能虽说他能看地懂,但对系统程序的运行,总是找不到程序。

    最后,他想了想,就像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原本的目的并不是在惩治贪官,可如果他的行为却在客观上导致了某位或者几位的贪官恶官最后受到了惩处,是不是也会增加声望值?

    既然暂时还是解锁不了初级功能,他就将那系统丢在了一边,不再去想,反正他是靠智商活着的,不是靠作弊活着的。

    同一时刻,太平县的许多人仍没有睡。

    王县令他们是要在梁百户面前做出一副深夜不眠,勤政爱民的样子,而梁百户自从听说关于梅家庄子上的佛堂,还有地道,以及杀死韩总旗的黑衣人用的制式兵器可能是卫所的兵器后,也无心睡眠。

    相对查案缉凶来说,锦衣卫的政治敏感性更高一些,他们存在的基础就是充当皇帝在各地的耳目,这件案子背后似乎隐藏着对朝廷或者对皇上不利的影子。

    看来,这件案子还是要尽快上报给千户大人才行,而太平县境内,应该再撒出去一些人手,他就不相信,会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这个沈沐,倒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真是后生可畏呀,如果将这小子收在自己的麾下,那……

    太平县的邻县,有一座精致的庭院,庭院内的亭子中,此时有一白衣人正抬眼望月,耳中实则在听属下回报太平县这一两日发生的后续事宜。

第五十五章,神秘的白衣人(求收藏,求推荐)

    “沈沐?沈沐呀!”这白衣人静静地听属下回禀完太平县这一两日发生的事情,又静思片刻,才发出这么一声悠长呢喃式的叹息。

    在今晚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太平县还有一个名叫沈沐的少年。

    所以,他这一声沈沐是真的心存疑惑。

    而这第二声沈沐呢,分明是含了些许赞叹之意。

    据下面的人回报,这个沈沐如今不过才十五岁,比他小上五六岁,由于老爹是个街面上的地痞混混,这小子从小也就在街面上晃荡。

    前几日,突然深受刺激,想要去学堂读书,却被他爹拒绝了,所以,现在还是个不识字的睁眼瞎,跟他这种从小受过大儒熏陶的人完全没法比。

    可对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却在整个事件中不断出没,甚至能左右官府和锦衣卫的态度。

    让事情越发向一种控制不住的态势发展下去。

    本来,他在此处的事情已经基本完成了,只是收尾时,有些不慎,让锦衣卫的探子发现了端倪,虽然截杀了那个探子,但那个探子临死前早讲发现上报给了他的直属上司锦衣卫总旗韩铭。

    这韩铭才一路按着线索追他追到太平县来。

    在此期间,双方经过一次互相试探,不过这韩铭为了确定他的身份,在他易容的情况下,竟趁他不备,抢走了他的贴身玉佩。

    这才让他不得不暂时留在太平县,继续追回自己的玉佩,并杀掉韩铭以及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以绝后患。

    谁让这玉佩上有他的名字,和家族族徽。

    他现在做的都是捅破天的事情,将来事发或者事败,这玉佩落到锦衣卫手中,这一深查下去,必然会连累家族和家人。

    于是,他给派出去的三人下的是死命令,一定不能让韩铭活着,一定要找回自己的贴身玉佩,虽说韩铭还没确定他的真面目,可他们毕竟打过照面,锦衣卫的线错综复杂,只要顺着线查下去,迟早有一日会确定他的身份。

    只是他第一个没想到的是,韩铭的功夫竟然那么好,他派出去的三个人竟然最后和韩铭同归于尽了。

    但值得怀疑的是,四人同归于尽了,县衙的人事后检查遗物,似乎也没发现自己身上的玉佩。

    毕竟这玉佩在一般人看来,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罢了,应该不会刻意隐瞒这其中的信息。

    那么,现在的问题,他的玉佩到底去哪了?

    是被韩铭事先藏起来了?

    他也曾猜想这玉佩是不是落在住在青山客栈的那个锦衣卫探子身上,并不在韩铭的身上。但派人毒杀掉那客商后,并没从客栈的房间内搜出什么来。

    这客商自从来到太平县,也没和可疑的人物接触过,更不会将他的玉佩转移掉。

    现在这玉佩下落就成谜了,虽说找不到,终归还是一个隐患,可如果这玉佩落入除锦衣卫之外的其他人的手中,他只要说是,玉佩丢掉了,或被抢掉了,就完全可以让他们无处下手。

    倒是这个跟他同姓的沈沐,突然让他产生了几分兴致。

    本来,派出去的那三个黑衣人就算与那韩铭同归于尽,事情还不到最糟的地步,后面派出去的五人完全可以为那四人收尸。

    可偏偏这个沈沐和几个少年会抢先一步发现那些尸体,先一步报了官。

    而后面他派出去的五人,却在见到韩铭和前面三人的尸体时,莫名地发疯,自相残杀。

    然后四人死的不明不白,坏了他的事,另外没死的那个,虽说也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可这留着也是个麻烦,不如就让这人再也不要醒过来好了。

    反正此人是黄河十三鬼中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要不是为了给主子办事,不能找一些品行好的人做事,他也看不上黄河十三鬼这种渣滓。

    这下,那锦衣卫总旗韩铭不仅死了,还死了这么多身份不明的人,会引起太平县的注意,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当然还有那冯大,梅公子,这两人原本跟他的计划毫无关系,偏偏那个妖僧,要不是主子需要这妖僧在关键时候,让他们那些人为主子鼓动人心,造谣生事,他也不会成为主子和这妖僧的联络人。

    也不得不忍受这个妖僧的愚蠢和好色。

    偏偏这妖僧抓住这梅公子身子有隐疾的事情,蛊惑这梅公子抓良家姑娘,满足他的私欲,还美其名曰,修什么欢喜禅,可以让梅公子不举的症状得到治疗。

    在他看来,这梅公子分明是年少时,过于放荡,弄坏了身子,这欢喜禅是个什么鬼?

    梅公子这个蠢货,又节外生枝,前几日在街面上看到那李姑娘,觉得人家虽是小家碧玉,,但姿色出众,另有一番颜色,非要将人给那妖僧弄了来。

    结果沈有期这个地痞头子不知怎么,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也不知一个小县城的地痞混混,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为何会兴起行侠仗义的心思来,竟然一路跟着。

    差点跟到了梅家庄子上。

    要不是他私下里派人盯着梅公子这个蠢货,都发现不了。

    这要是沈有期发现点什么,并将那个什么李姑娘的失踪案报上去,太平县的知县这人也不是好糊弄的。

    这一查,没准会查到他的身上。

    所以,这时,他就想着这梅家主仆们知道的已经太多,那梅公子又是个草包,继续留着毫无用处。

    不如就顺势除掉,顺便嫁祸给沈有期这个地痞混混好了。

    按照常理推断,在没有更多的线索前,他不认为太平县的知县会偏向一个地痞混混头子,这年头,冤案还少吗?那王县令也不是那种一心为民,不为政绩考虑之人。

    更别说,梅家也有两三房远亲,在官场还是有些势力的,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到只要这沈有期的罪名坐实,还有梅家庄子上的那些人,他有的是法子,让这些人暂时闭嘴,又让他们作为苦主出现,大闹县衙。

    可偏偏那个妖僧从地道离开时,将梅家庄子上的人也顺便除了个干净。

    这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如此一来,让整个事件的发展越发不受他的控制了。

第五十六章,给沈沐一个警告

    原本就以一个县衙的能力,恐怕能查出的事情也是有限的,偏偏,整个事件中夹杂了一个名叫沈沐的少年的名字后,县衙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有了那么大的进展。

    最致命的是,那个妖僧离去前,连收尾都做不好,竟将那地道给暴一露出来了,偏偏不知手下那个蠢货,将衣服和佩刀留在了原本以为很安全的地道中。

    这让他原本栽赃沈有期的心思落空了,还让锦衣卫根据手下人的佩刀,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卫所军队。

    这要是让他们由此联想到什么,那他这次的任务就存在败露的危险。

    主子的大事们还没准备好,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彻底布局完毕,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在他身上出错。

    而家族经过上次抄家后,已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回报的属下看着他只是抬头望月沉思不语,不由地试探开口道:“先生,既然这个沈沐这么喜欢坏咱们的事,是不是要了这小子……”

    属下的话虽没说完,可话中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怎么,一个小小地痞混混之子就吓到你们了?”白衣人终于缓缓转身,月光下,他的脸上戴着半个蝴蝶型的薄翼面具。

    这面具不仅不会让他显得狰狞可怖,反而与他本人的气质融为一体,更加多了几分出尘不凡和神秘莫测来。

    他的声音应该是特意经过压制的,有些沙哑。

    “怕倒是不怕,也不过是个少年而已,只是属下就觉得他很碍事。”回报的属下不敢直视主子这位谋士的眼睛。

    即使在月光下,对方的眼神没那么清明犀利,他也不敢直视。

    虽然他不害怕,对方用眼睛读出他心中此时此刻的想法,他对主子的忠心也是可以保证的,但没有人喜欢被别人随时随刻不经允许地看个透彻。

    “呵呵!”白衣人笑了,他的笑声有一种低沉暗压的韵味,笑声毕,他才道:“主子的大业,将来遇到的碍事的人会很多很多,他们许多人更加阴险狡诈,老谋深算,如果一个小小的沈沐就让你们如此紧张,将来又如何能成就大事?”

    “那先生的意思是,暂时不理会那小子?”

    “不理会?你怎会这么想,刚才你不是说,沈家还有一个小姑娘吗?找个地方关上几天,也好给这沈沐一个警告。”白衣人口吻一转,轻描淡写地道,顺手还用修长的手指拨了拨原本放在亭子琴桌上的瑶琴。

    在寂静的夜里,这琴弦虽是被白衣人单指拨动的,可发出的声音却不刺耳,反而有几分悠然的感觉。

    将一个小姑娘掳来,关上几天,看似并没伤害对方性命,但却直接要了对方的名节。这要是性子软一点的,回去没准就不想活了。

    看来,主子这位谋士他原本还以为对方对那沈沐慈悲为怀了呢?结果,现在更是杀人不见血。

    白衣人自然不是慈悲为怀,相反,他对碍自己事的人一向下手毫不留情。

    之所以只是动沈家小妹,而不是选择直接对上沈沐,是因为他知道锦衣卫现在就在太平县,要是他们再将沈沐杀死,只会引来更多的后患。

    最重要的是,这位白衣人觉察到锦衣卫对沈家父子如此关注,显然也不正常,也许这沈家还有他们没查出的背景。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为了以后主子的大业,现在只能暂时打住了。

    况且,他突然对沈沐这个小子产生了几分兴趣,想知道这个小子以后还能走多远,将来有一天,他们会不会在某一个地方正面对上。

    到时应该能好好地较量一番吧。

    “那个牢中的沈有期,我们不用管了吗?”

    “那个沈有期也只是看到了冯大和梅公子掳走了李姑娘,才一路跟踪梅公子,被你们打昏的,对我们其他的事情并不清楚,我们就不用去管他了。”

    做事需要把握一定的尺度,既然决定掳走沈家小妹给那沈沐一个警告,那就没必要再针对沈父,如果再针对沈父的话,那就是双方不死不休了,对这个沈沐,他现在虽然还不放在眼里,多少还是有所忌惮的。

    现在只是警告这小子,洗清了沈父的罪名后,不会继续对他们追查下去。

    如果再紧追不放的话,他们可以随时掳走沈家小妹,就可以随时能要了沈家所有人的命。

    他相信这个沈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知道应该怎样选择,才是对他们有利的。

    而对有的对手,有时他也会给予对方相应的尊重的。

    此时在睡梦中的沈沐却不知道自己将来的一个强大的对手,会在他羽翼还没长成时,有一个人就已经将他当做了对方,两人还曾无声地交锋过。

    第二日一早,沈沐在厨房用餐时,就看到沈母眼角的细纹变深了,他就知道,对方昨夜做好衣袍后,可能睡的很晚,今日一大早,又早起为沈父做吃食,根本就没好好休息。

    原本沈沐打算一大早,他先去县衙一趟,沈母中午再去探监就可以了。

    可现在沈母既然已经准备好了东西,他们就决定现在出门了。

    沈母胳膊弯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几样吃食,沈沐手中提着一个布包,布包中包着沈母昨夜做好的那件衣袍,吩咐沈盈在家看家,不要随意出门,两人就向县衙大牢的方向走去。

    对太平县的大多数人来说,这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沈家的事,梅公子之死,包括冯大的死,不过只是微他们提供了饭后些许谈资而已。

    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到了县衙大牢,门口的守卫们看到是他们母子二人,也没多加阻拦,给了守门人几两碎银子,还是同样的说辞,让他们下值后去打二两酒喝。

    他们就一路畅行无阻地见到了沈父。

    这小县城的消息其实传播的很快地,沈父大概已经从看守的牢子口中得知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事情,在牢中也没受到虐待,精神头还不错。

    此时看到他们母子出现,沈父面上顿时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来,他这笑容当然不是针对儿子的,而是针对妻子的。

第五十七章,沈父与锦衣卫

    “放心,这次不过在这牢中待上几日的时间,你不用担心。”沈父隔着牢房的栅栏,握着沈母的手道。

    “我能不担心吗?这衙门的牢房是那么好出去的吗?”沈母嗔怒道。

    沈父这才把目光投向沈沐道:“沐儿昨日做的事情我已经听你满堂叔说了,沐儿你这是在爹还没觉察到的时候就长大了。”

    满堂叔就是大虎那个看守牢房的六堂叔。

    沈沐闻言,只是笑笑。

    面对沈父这样的人,说的越多,有时反而起反作用。

    有时他也想着要不用下那烂大街失忆的套路,可又一想,一个好端端的人,去了一趟树林,就失忆了,必然是经历了什么?

    那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呢?

    他能实话实说吗?不能!

    如果再用谎言堆砌出另外一个借口来,同样需要用无数谎言来弥补。

    与其那样,就先这么着吧,等他进了锦衣卫后,想必跟原主以前认识的人就接触的少了,也就不用再担心露馅的事情了。

    “这能不长大吗?马上就要娶亲的人了,李姑娘失踪的事情,大哥你也知道了吧,你看上的儿媳妇人选这是不成了。”沈母絮叨着道。

    “这事在我被关进大牢前就知道了,是冯大和一位贵公子掳走了李姑娘。

    我亲眼看着他们带人捂住了李姑娘的口鼻,将人抢上了马车。

    如果不是联想到,当年你也是这么被人掳走的,李姑娘又是沐儿喜欢的姑娘,被掳走后,可能会遭受什么不堪的事情,为夫根本就不会追上去,就不会有后面这牢狱之灾。

    结果,这人没救着,在城外却被人从后面打昏,栽赃陷害了。”

    沈沐第一次探监时,沈父考虑到李姑娘的名节问题,也考虑到将李姑娘这事明白地说出去,可能会引来更大无法预知的结果,所以只能私下里暗示了儿子。

    可这两日,看守牢房的牢子们也提到李姑娘失踪了,既然这李姑娘失踪的消息都传遍大牢了,那在外边也极有可能传遍了,让他少了几分顾忌,这才将当日的事情和盘托出。

    沈沐闻言,眼神闪了闪,沈父的叙说跟他猜想的大体差不多。

    倒是沈母的身世的确有问题,当年竟然是被人掳走的,却不知沈母原本的家世如何?

    看到沈母脸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痕,想必在被掳走的日子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

    这虽是原主的生身之母,可此时,他还是感觉心中堵得慌。

    他明白,虽然跟沈家人只是相处了短短几天,他已经开始对他们产生一定的感情了。

    而沈母闻言,神情稍微有点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儿子的表情,毕竟在这时代,被掳走是一件并不光彩的事情。

    有些迂腐的人家,如果女儿家丢失过,甚至让女儿家去死,为的就是维持家族名声。

    别人怎么看沈母管不着,可她不希望最亲近的亲人也介怀她这种过去;更别说,正因为沈大哥和她过去的身份,沐儿才没有资格参加科举,沈大哥才不让沐儿去读书。

    虽说他们现在的身份看起来也是清白的,可是有心人要是去查,终究还是会查出一些端倪来。

    他们原本之所以不让沐儿去读书,只是想让他当一个普通人,等过上两三代,就算再有人对他们的身份生疑,当年知道的人恐怕早就作古了,完全查无实证。

    到时,要是沐儿的子孙想去读书,他们就不会阻拦了。

    沈沐此时并没太留意沈母的想法,毕竟,原主父母的出身怎样?不是他会纠结的问题。

    穿越过来这短短几天时间内,他感觉到这沈父沈母对自己的关爱就可以了,这种关爱虽取代不了他前世的父母给予他的关爱和呵护。

    可正因为他年少时失去了父母,对这种情感才会尤为看重,也愿意在更多的时候,将自己完全带入原主身份,敬爱他们夫妻二人。

    至于沈父想救下李姑娘的行径,他现在觉得沈父应该是误判了形势,认为他在太平县还是有几分能力的。

    可谁能想到,杀死梅公子冯大的人是路过太平县的恶龙,沈父这条地头蛇的力量还是太薄弱,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只是他也没想到那幕后人会用杀人灭口这等拙劣的方法,又杀了梅家庄子上的人,难道真是杀人上瘾了?

    他总觉得对方这前后行事的手法有些不统一。

    不过,他现在应该可以先去正式拜访下梁百户,探探对方的口气,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赌注。

    当日为了争取协助查案的权利,在没有任何凭仗之下,他只能赌一把,现在应该也到了收回赌本的时候了,

    等搞定梁百户这边的事情,再去找县令大人交涉一下,看是否可以放沈父出狱了?

    至于查找凶手的事情,那本来就是官府的事情,在其位谋其政,虽说他现在想为惩治贪官系统增加声望值。

    可系统又没提示他一个准确的方向,让他无法直接针对目标。

    他为了洗清沈父的罪名跳出来,这是身为人子应该做的事情,但其他事,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白丁,在没搞清楚目标之前,就搀和进去,只能是一种自不量力的赌博。

    而一个通一缉犯是不会随便下赌注的,因为那赌的是他的命。

    如果刚穿越时,没有牵挂,他可以毫不在乎选择再去死一次,可现在,又认识了新的亲人、朋友,他已经有些舍不得随随便便死了。

    不管现在怎么说,先进入锦衣卫吧。

    “听说锦衣卫下来查案的是一位名叫梁通的百户?”沈父和沈母又絮叨了几句后,沈父突然看向沈沐问道。

    “是呀,爹,你认识这位百户大人?”

    “以前有过几面之缘,有什么事,你可放心向这位百户大人请教。”

    原本他想让儿子在这小县城中当个平凡人,可这次的事情一出,他已经看到儿子就如同那藏在布袋中的尖锥一样,锋芒是遮掩不住的。

    虽说,锦衣卫的身份在许多时候很让人惧怕忌惮,但在更多的时候,也是一块护身的招牌,儿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沈沐听沈父如此说,心中道:“果然如此。”

    他早就觉得梁百户愿意搭理他这么一个白丁,绝不会是什么心血来潮,也觉得锦衣卫的办事效率挺快的,这么快就来到了太平县。

    现在结合沈父话语中的信息,他是不是可以猜测:沈父在觉察到他已经卷入了青衣锦衣卫和黑衣人死亡事件中时,就开始行动了,特意让小刘叔去南京城送信。

    难道收信的地方就是锦衣卫一个联络点?

第五十八章,两个挡路的男人(上)

    沈父看似是个小县城的地痞混混头子,实则是锦衣卫中人?

    或是与锦衣卫有某种渊源?

    当初在他被系统逼迫,对自己的未来做了规划,决定设一个局与锦衣卫搭上关系时,才会带着牛蛋大虎他们一起回到小树林中去成为青衣锦衣卫尸体的发现者。

    要是早知道,沈父有这一层关系的话,他还会不会选择回到他刚穿越的那个树林中呢?

    现在再来追究这个答案已经毫无意义了。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至少他知道,不管是在那个时代求职,你能通过一定的关系进入一个圈子是一回事,让要让那个圈子的人知道你的能力和本事是另一回事。

    正因为事先不知道有沈父这等背景关系,他才会在沈父被冤枉时跳出来,并尽心尽力地查案,并借机让梁百户等人了解他的能力。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前世时,他习惯了在许多事情上用自己的能力来解决问题,而不是想着走捷径,走路子达到目的。

    这种傲气可能一直存在他的骨子里,从未改变过。

    “好了,不要多想了,都回去吧,为夫既然是清白的,想必很快就能回家了。”沈父终归还是劝解有些不舍离开的沈母道。

    “那我回家了,这吃的也放不住,记得早点吃完。”沈母这才想起,放在地上的篮子里带来的吃食,忙给沈父递了进去。

    看着沈父揭开上面的布巾,开始吃时,沈母才一步三回头地和沈沐一起离开大牢。

    出了县衙大牢,一眼就看到大虎和牛蛋两人正等在大牢门口。

    大虎的性子有些定不住,不时地在门口走来走去。牛蛋则呆呆地盯着县衙大牢外边的院墙不知在看什么,好像那墙上长着一朵花似的。

    “婶子,沐哥儿!”看到沈沐母子出来之后,大虎拉了一把牛蛋,两人忙迎了过来。

    “你们来了也好,牛蛋,你陪我娘回家吧,大虎,你去找大刘叔和小刘叔,让他们这几天派上几个人留意我家周围的动静。”

    “啊?”牛蛋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愣地。

    倒是大虎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几分,当下开口道:“沐哥儿,你是担心他们会对婶子她们不利吧,现在锦衣卫就在县城,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也不知道,但在这个时候,还是应该小心一些。”

    梅家庄子上死的那几人,特别是梅家庄子庄头的两个小孩子,对方都没有放过,由此可以看出,这幕后之人做事可能是没有底线的,心狠手辣,沈沐不想在这个时候,赌一份侥幸心理,他习惯什么事都防患于未然。

    “哦,好,我这就去找大刘叔小刘叔他们。”大虎神情也变的紧张了一些,想着不管会不会发生,多做一些防范总是极好的,当下没有磨蹭,就去找刘家兄弟去传沈沐的话了。

    牛蛋则是挠了挠自己的头,被沈母唤着跟沈母一起回沈家去了。

    沈沐目送三人离去后,打算去驿馆拜见梁百户,他觉得有必要在一些事情上探探梁百户的口风。

    只是他迈步向前走了不多几步时,就觉察到身后似乎有人正鬼鬼祟祟地跟踪他。

    拜前世做罪犯的经历所赐,他在这一方面尤为敏感,更何况,对方的跟踪一点都不高明。

    他猛地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了不远处躲躲闪闪的人影。

    他定睛一瞧,还真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李姑娘的那位赌鬼哥哥李含章。

    这个赌鬼跟着他干什么?

    他身上是带了几十两银子,这赌鬼是想从他身上偷钱?

    说起来,当初李姑娘失踪后,他还怀疑过是不是这李含章外边欠的赌债太多了,还不上了,输掉了自家的妹子,才和赌场做的局,让李姑娘给拐卖了。

    如今看来,李姑娘的失踪事件和她这位哥哥,应该是没什么关联,他当日是多疑了。

    也不过一两日不见,这李含章的形容比那日在赌场门口所见的更加狼狈不堪。

    脸色憔悴,胡子拉碴,双眼发红,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这李含章看到沈沐停下来,看着他,他就再也没有躲下去,而是鼓起勇气站直了身子,快走几步到了沈沐的面前。

    “说吧,你跟着我,想做什么?”沈沐的神情很平和,他看的出此刻的李含章并没有什么攻击力。

    再说,今日又不是那日在赌场门口,这李含章也没必要攻击他才是。

    “我听街上的人说,你这几日跟着方捕头他们,很快就要抓到杀死冯大还有那个梅公子的凶手,要为沈大叔洗清罪名了?是不是?”

    “嗯!”沈沐挑了挑眉毛,虚应一声,等这李含章继续说下去。

    “我妹妹失踪了,你应该知道了,不知到被谁掳了去,我想求你帮我找找我妹妹。”

    沈沐闻言,并没马上回应,而是用研探般的目光盯着这个李含章。

    他在评估这个李含章此刻的真实心理。

    李含章被他这么盯着,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哀求之意,整个人的形体表情也比较不安,却看不出掩饰和惊慌的痕迹。

    这是个当哥哥的赌鬼!

    沈沐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说起来,如果不是这李含章输掉了他们娘亲的东西,李姑娘也不会去当铺,也许不会恰好在沈父发现她时被掳走。

    李含章如今如此模样,也不是没有因由的。好在这个赌鬼,还没有彻底被赌博迷失了所有心性。

    “只要我妹妹能平安回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看着沈沐神情不动,不置可否,李含章又继续哀求道。

    如果说,先前他赌输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已经让家垮了一半,气病了娘亲,可如今妹妹失踪了,家中的天那是全塌了,爹爹也病了。

    他现在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官府方面,家中已经拿不出足够的银两来打理关系,而爹爹那些同年们,有的性子迂腐,也不好上门去求。

    就在这时,他刚好在街上又看到了沈沐这个小混混。

    关于这小混混,这两日也是街面上众人口中热议的人物,听说他和锦衣卫下来的百户大人搭上了线。

    鬼神使差间,他就不由地跟在对方身后,这个时候,任何一根稻草都是他想抓住的。

第五十九章,两个挡路的男人(下)

    “如我能帮上忙,自会尽力,但我无法保证一定能帮你找到你妹妹,现在人已经失踪两天了,你和你的家人最好有个心理准备。”片刻后,沈沐终于给了这李含章正面回应。

    说起来,这个李姑娘原本跟沈家人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就是因为原主暗恋对方,沈父遇到对方被掳劫时,见义勇为了一把,才将他栽了进去。

    如今,对上李含章这等请求,他也无法拒绝,因为,在这一刻,他想到了性子很是怪癖的沈家小妹沈盈。

    即使与这妹妹缺少交流感情的机会,可如果有一天沈盈也遇到什么危险时,他那时心理大概与此时的李含章是一样的吧。

    所以,他此刻是有些怜悯李含章的。

    没有人愿意莫名其妙地失去自己的亲人,就像前世,早晨老爸老妈还送他出门去上学,到了晚上却接到了噩耗。

    而李姑娘失踪这件事,本就交织在整个事件中间,他应允李含章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在梅家庄子上,那些衙役们搜了个遍,并未发现李姑娘的踪迹,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用来掩埋尸体。

    他猜想,这李姑娘可能还没死,只是被那待在佛堂中的人临走时,给带走了。

    对方那么狡猾,他掌握的信息又有限,他甚至不知道,就算将来能找到那个溜走佛堂之人的踪迹,对方会不会嫌带个女人累赘,直接除掉李姑娘?

    但这话他现在是无法对李含章明说的,他只能暗示李含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在最终结果没出来前,至少李含章和他的家人还能保留一份盼望。

    “谢谢!”李含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长长地向沈沐作了一揖,等到沈沐转身继续前行时,他才直起腰来。

    沈沐继续前行,向太平县的驿馆而去。

    经过一个街口时,他被一个少年挡住了去路。

    这少年年龄不大,看起来跟他的年纪相差不多,身量应该还未完全长成,眉清目朗,手中抱着两本书册,一身宝蓝色不新不旧的袍子,显得他整个人越发清俊起来。

    平心而论,这书生的气质是那种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人。

    他猜想着对方的身份,以及堵住他路的用意。

    对方不出声,他也不出声。

    即使他对对方的身份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前两日与沈兄争吵,在下口气并不好,还请沈兄不要放在心里。”他书生的语调略带几分粗噶道。

    一听就是处在变声期。

    对方一开口,沈沐马上就判定了对方的身份,秦珏秦瑾瑜,也是太平县城的另一个名人,今年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试案首的秦珏秦瑾瑜。

    原主那日就是和这秦瑾瑜绊了几句嘴,又回家被沈父拒绝了读书的机会,这才去了树林,结果,糊里糊涂地挂了,才让他穿了过来。

    在没见到秦瑾瑜之前,他只觉得这人就属于别人家的孩子那种学霸,可见了对方后,他才发现,读书确实能培养一个人的气质。

    虽说原主的身死跟这秦瑾瑜多少有几分关系,可要是完全迁怒对方,似乎也不合适。

    这让他此刻看着这人的心绪有些复杂。

    而且,他也不想让秦瑾瑜这等人注意到他跟原主之间的不同,于是,只是冷淡地道:“如果我心存介怀呢?”

    “我道歉。”秦瑾瑜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然后很诚恳地道。

    “你应该不是专程来找我道歉的吧?”

    “听说你这几日方捕头一直在忙你爹的案子?”

    “嗯?”

    “那李姑娘?”秦瑾瑜只说了这四个字,就没再说下去。

    “她失踪了,大家都知道的。”沈沐接了对方的话头。

    “我曾想这次得中,就上门提亲的。”秦瑾瑜神色哀伤地道。

    “那现在呢?假如李姑娘被找回来,你还会去提亲吗?”在这一瞬间,沈沐突然想到,昨夜沈母问他的那个问题。

    原主和这个秦珏秦瑾瑜拌嘴的原因,估计就是因为他们两人同时喜欢上了那位失踪的李姑娘。

    现如今,他也想知道,这个秦珏的选择会是怎样?

    秦珏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沈沐见状,冷笑道:“原来你的喜欢也如此廉价!”

    “我是家母的全部精神支柱,这次县试我虽然拿了第一名,在家母看来,这还远远不够,家母不想因为我被儿女私情分心,才不应允这门婚事,原本,我想着再过两年,等过了秋闱,可以跟家母再谈一谈,谁知李姑娘就出事了。

    如今,李姑娘生死不知,我只是想向沈兄打听打听,可有李姑娘的消息或线索。就算我不能再娶她为妻,但还是希望她能平安活着。”

    秦瑾瑜低着头,不敢直视沈沐的眼睛,低声道。

    沈沐这次并未出言冷嘲热讽,因为他何尝也不是和这秦瑾瑜做了同样的选择。

    他不是原主,对李姑娘也只是有些平常人的好感,但不足以然他为了原主成就一个深情不渝的名头。

    在这一点上,他真没资格讽刺秦瑾瑜,谁也不比谁更高尚一些。

    即使不知这秦瑾瑜的家世背景如何,但从这个少年偶尔拧起的眉头来看,学霸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秦瑾瑜还言道,秦母对他的各种期望,说明这个秦瑾瑜在婚姻上同样无自主权。

    这个学霸也不像他当初猜想的那样,傲气满满,不可一世。

    不过他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以后有交集的机会应该很少,这个秦珏秦瑾瑜可能要走的是大明朝士人常走的一条路。

    如果顺利的话,会一路上解试、会试、殿试的考下去,直到金榜题名,然后进翰林院,或者外放,从七八品的小官做起。

    几十年后,如果运气好,智商足够,也许会成为封疆大吏,或位列朝堂,成为天子近臣。

    啊!他似乎想的太远了,与其想这些,他还不如想想这个秦珏秦瑾瑜将来能否当一个好官、清官。

    如果不能,他的惩治贪官系统可就等着呢!

第六十章,忠告与喝酒初体验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很认真地对面前这个少年道:“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将来真能科举高中,记得一定当个好官清官。”

    “啊?”秦瑾瑜闻言,很是讶异地抬起头时,沈沐早就转身离去了。

    他没告诉秦瑾瑜李姑娘的遭遇,这两人以后还有没有关联,与他可是没什么关系了。

    此时的秦瑾瑜绝对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很宿命的预言。

    向前不远处就是驿馆。

    沈沐走到驿馆,向守门告知自己的身份。

    守门的驿卒知道他来见的是锦衣卫的梁百户,也没敢收他的门包,就进去回报了。

    片刻后,一个曾跟在梁百户身边的锦衣校尉就将他迎了进去。

    太平县就那么大点地方,这驿馆也就是一个大概两进大的院子,分前院后院。

    里面的景致只能说一般般。

    前院住的都是一些随行途经太平县的小官吏的亲戚古旧。

    因为是几家住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院子住进了锦衣卫的缘故,住在驿馆的其他人都有些神色紧张。

    其中有一家,有个孩子看起来就三四岁的样子,不知怎么就哭泣了,却被当娘的一把给捂住了嘴。

    特别是看到,跟沈沐走在一起的那位锦衣校尉时,神色有些惊怕。

    早就听说锦衣入虎狼,可不至于这么吓人吧,沈沐皱了皱眉头。

    他还是觉得将来要是搜找贪官时,走群众路线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那些贪官们伪装的手法再高明,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后面的院子环境比较好,则是梁百户他们的住处。

    当日在县衙大牢的院子里,他和梁百户虽然已经打过正面了,但两次见面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今早他出门害死有些迟,又在县衙大牢和街上耽误了些许功夫,这会正碰到梁百户在用午饭。

    梁百户此刻穿的并不是昨日那套比较正规的服饰,而是穿的便服。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几样家常小菜,还放着一个半大的酒坛子。

    吃上几口菜,不时还很是豪迈地举起酒坛子眯眼喝上几口。

    太平县这地方有没有好酒,沈沐不知道,但这梁百户喝酒的姿势却很能勾起旁观者的就酒兴。

    对方看似喝的不少,但看向他的目光却仍清明。

    只是和那日在县衙大牢对方特意收敛起的气势不同,今日,他明显地从对上身上感觉到了那种经常取人性命的杀伐之气。再次提醒他,对方身为锦衣卫百户,绝不是善男信女。

    在梁百户的身后,站着一位有些面熟的锦衣校尉,沈沐不由地多看了对方几眼。

    这才发现这个锦衣校尉跟死在树林中的那个青衣锦衣卫面相有几分相似。

    在他看向对方时,对方的眼神也像冰锥一样刺来。

    他的目光没有退却,只是尽量变的平和一些,不和对方针锋相对。

    在知道了沈父与梁百户可能有某些渊源时,梁百户他们摆出来的这种气势并不能使他更忌惮几分。

    “既然来了,就来跟本百户喝碗酒。”梁百户终于放下酒坛子,伸手向他招了招手道。

    沈沐也没有客气,很自然地上前在梁百户对面的座位坐定。

    那位侍立在梁百户身后的锦衣校尉,这时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两个海碗来,在这桌面上一放,又从旁边一手提过一坛子酒来,放在桌上。

    在前世时,沈沐需要自己时刻保持理智,饮酒也就是小酌一下,从未喝的酩酊大醉过。

    此时,他不知原主的酒量如何,酒品如何,会不会喝多了就发酒疯?

    但他也知道,酒是男人之间联系感情的最好方式,梁百户一个锦衣卫百户会请他这样一个白丁喝酒,他要是推三阻四,一来显得不给梁百户面子,二来,则显得没有男人的气势和气魄。

    事先也不知道会遭遇到这样的考验,不然的话,他好歹准备几样解酒的东西,关键时候含在嘴里。

    喝酒他其实没那么怕,他怕的是酒后吐真言。

    如果他脑子迷糊了,把前世的一些东西说出去,或者把他穿越后在树林中看到的事情说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衡量片刻后,他还是决定能少喝就少喝,现在需要装怂一下子。

    另外,他不习惯将自己的所有底牌都表现在不知根底的人面前,就算他现在有李白的酒量,他也必须要装出酒量很差的样子来。

    于是,他开口赔笑道:“小子和百户大人无法比,小子还是用这个吧!”他手指放在桌上的一个小小的茶盅道。

    马上迎来两双鄙视的眼神,那名侍立在梁百户身后的锦衣校尉出言道:“用这样的茶盅喝酒,看来你小子毛还真没长全。”

    说话间,还特意往他的身一下望了望。

    沈沐才前世,又不是只有十来岁,男人该知道的,该经历的,他都经历过了。

    岂能不知这锦衣校尉暗示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特意强调他是长了毛的。

    要是再打退堂鼓,恐怕也会有损他身为男子的尊严。

    他又看了看两个海碗中,还米黄色的酒液。

    不是说古代的酒酒精成分含量低吗?

    酒水没有经过高温蒸馏,跟醪糟一个味道。

    也许这酒劲真的不大,喝上几碗也没关系。

    罢了,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就试试原主的酒量吧,希望还能经得住考验。

    “韩琳,来,一起喝!”梁百户指了指另一个海碗对那名锦衣校尉道。

    他自己则又提起酒坛子往口中灌。

    这个时候,沈沐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也心一狠,端起这海碗,然后很豪迈地,不打算品尝味道地将一大碗的酒一下子都灌了下去。

    灌的有些猛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酒的味道实在不咋地,有些涩,有些辣,还有些呛人,反正不是一般的难受。

    与此同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头脑有些昏沉起来。

    他想咬咬舌头,保持清醒,可这该死的酒,让他的思绪越发昏沉起来,在这一刻,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这酒里下了药,药效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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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2397/ 第一时间欣赏反贪大明最新章节! 作者:公子其芳所写的《反贪大明》为转载作品,反贪大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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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贪大明介绍:
这是一个锦衣卫一步步升职为大明纪、检、法第一人的故事。
有人说他像包拯,有人说他像狄仁杰,他却淡然一笑道:我只是个心地善良的罪犯,和各国警方打过几天交道而已!反贪大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反贪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反贪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