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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临波倚浪     横明txt下载     横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50 典礼流程的漏洞

    方书安是真的忙,作为火器专家,他被要求和骆养性一起,排查登基大典可能遇到的袭击。

    按照过去冷兵器的思路,锦衣卫们都是大拿,自然无需他来配合。

    但是在有火器,特别是新型火器出现情况下。

    安全方位就是崭新的局面了,需要重新进行评估,这里边,当然少不了方书安和李尽忠这样火器专家的帮忙。

    登基大典,大部分仪式都不是在皇宫内完成的,相当于在京城的几个场所来回游走。

    所以说,如果真要动手,那时候,真是最佳时机。

    皇帝不在宫里,百官也跟着他走。

    不管是路上或者是什么场合,都方便施行各种各样的袭击。

    三个人骑着马,身边跟着一堆锦衣卫,并且不同于平时,他们人手一个望远镜,正是用来观测使用。

    这就是确定安全的前置工作了,按照一般的习惯,因为地点是固定的,所以路线基本也是大体确定,只不过会在细节上进行一些改变。

    大明的登基典礼,说起来还是老朱自己设计的方案。

    首先,作为皇帝本人,朱常洛需要在圜丘祭告上天,让老天爷了解到,人间的皇帝换人,需要告知上天。

    当然,一般来说,上天也没有不同意的时候,反正老天爷即便是想说自己反对,也没有途径……

    圜丘位于天坛,说起来这一段不算特别远,从紫禁城出来,约有八里多地。

    但是要知道,一路上百官们可都是走过来的,那可就不近了。

    路上需要设置重重保护,就这都不敢保证,是不是会有问题。

    三人走到一多半的时候,方书安突然停了下来。

    “骆兄,此处,我觉得不合适,还是将那些树砍掉吧。”

    方才在远处的时候,方书安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现在看看才明白,是有些树木太高了!

    近距离隐藏一些问题的话,还是极有可能。

    尤其是当中栽种了一些松柏,那就更麻烦。

    普通的落叶乔木,枝叶早就不见踪影,他们想要藏上去,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松柏就不同了,有着常年保持的树冠,想要隐藏起来。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将树木砍掉吧。”李尽忠无奈的说着。

    “砍树?”骆养性迟疑片刻,随即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砍,当然要砍掉!”

    实际上,别看那些树长得不小,若是说起来,还真的是必须砍掉。

    因为那一段路是每个皇帝登基时的必经之路,所以不可能会留下有百年树龄的树木。

    而那些树木看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种植的时间足够长。

    从万历登基到现在,已经将近五十年了,除非种植的银杏这样生长缓慢的树种,否则,哪怕是松柏,都能长到不小。

    而到达寰丘之后,很多活动都是在里边进行。

    比如说接下来就是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们摆放金椅在祭坛东面,方向朝南,代表的是“坐北朝南,南面称孤”。

    然后百官带头跪拜并奏报,礼成,请朱常洛即皇帝位,并且他们还是扶持簇拥着朱常洛坐上金椅。

    当年,老朱这为了显示自己是被拥戴上去的。从那以后,便留下来。

    后面的皇帝也继承了这一做法,流程上没啥差别。

    天地祭拜完了,天坛仪式结束,去宗庙祭拜列祖列宗。

    按理说祖宗们拜完,又该又回到爹娘面前行五拜三叩礼,再回到奉天殿即位。

    但是朱常洛不太一样,因为他即位之时,万历还健在,因此到时候就不是祭拜,只是去参拜。

    从天坛回到太庙,还需要仪式感,那中间也有出问题的可能。

    不过比起来去的时候,危险次数要小很多。

    当然,再从天坛走到太庙,光这来回倒腾的路程都能把人折腾死,更别说穿的又厚又重的衮冕服。

    当然了这个祭拜的过程不会就是单纯的走路,走到地方拜,拜完又走,跟走马灯似的转,那可不一样,这中间还有许多细微的操作。

    比如说,朱常洛他坐到金椅上之后,百官们拿着衮冕服给他套上,大冬天换装,也太冷了。不过他是常服换冕服,其他皇帝现场孝服换衮冕服,更厉害,反差更强烈。

    而这个环节,也有可能出问题!

    如果到时候,上去动手的官员里边有图谋不轨之人,他就有很好的机会对着朱常洛下手!

    方书安说出自己的观点,骆养性也陷入思考当中。

    是啊,他们能做的工作,就是在这一层面得到解决。

    毕竟锦衣卫查探的人员也有限,有些东西是平日里可能不显山不露水,等到特殊时候们就能起到暂时各界

    衣服套好之后,官员回到刚刚队列里,先给皇帝陛下鞠躬,随后庄严的音乐响起,百官们进行整齐划一的令人叹为观止。

    随后平身,音乐停止。

    接下来又是一套繁琐的百官送宝流程,大致上的意思就是:

    皇帝老人家今天即位大喜的日子,百官一起送个玉宝给他,以后玉宝就代表皇帝身份,百官见宝如见人。

    当然了,大块玉石头不可能皇帝陛下本人拿着,那多没牌面,于是尚宝卿站出来,把玉宝收入匣中。

    而送这块玉石也很麻烦,需要的首辅走上去然后跪下,从下跪的捧宝官手里接过献给皇帝,献完起立,然后再次行礼之后平身。

    礼毕才回到队列里,回到队列又要鞠躬加两次行礼,平身之后再鞠躬,居然还要跳舞......

    这些都是细节,不过方书安令无法想象那个群魔乱舞的画面,百官三次舞蹈的画面一定十分的“优美”,也不知道当初这个三舞蹈的设计是怎么想的。

    舞蹈之后,左膝下跪,三次叩头外加山呼三次。随后又是跪右膝展示手上的笏板,又是鞠躬外加四次行礼再平身,整个祭天典礼才宣告结束。

    方书安是第一次了解大明的典礼,真是事无巨细,很多时候都明确的说了手上动作该怎么做,然后需要做多长时间。

    这次计划巡视,才刚刚看完两个地方,就已经这么多细节。

    方书安想想都头大。

451 大典前夜

    夜幕已深的时候,为明日大典该做的也都做了,方书安站在一家酒楼的二楼,看着仍在下面四处奔走检查的锦衣卫番子,紧皱双眉。

    此处位置极好,距离明天的各处要道远近相同,是个很好的临时指挥部。

    按理说他们要是有大行动的话,今天怎么也该有所端倪。

    尤其是那些京营的军官们,难道说现在不是串联的时机?

    监视他们这么久,现在还不行动的话,明天难道说要来个突然袭击?

    按照现在的通信条件,方书安不相信他们能做到。

    莫非是军队放弃了?

    似乎,也不太可能吧,如此好的机会,如果说背后的势力真是要放弃,下次再有好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朱常洛的人气远比万历要高,只要拿到手上实权,马上就能推进他要干的事情。

    现在,熊廷弼和方从哲以及刘綎,文武几个代表,都是朱常洛的铁杆支持者,如果不是现在找机会动手,未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军队也就算了,就是民间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异动,到现在并没有查出任何叛乱消息,哪怕些藏匿的兵器都没有。

    要么就是他们准备的隐秘到幡子们都查不到,要么就是,仍旧还在潜伏当中。

    但是吧,锦衣卫们也算是尽了最大努力。

    别的不说,好多通缉多年的悍匪,一直找不到踪迹,此番被抓拉出来。

    只不过,锦衣卫们大规模出动,力度之空前,一网下却只抓住几条杂鱼,骆养性也有些失望。

    不对!肯定是遗漏了什么。

    “书安,我再去盯一盯,此处你多费心。”他决定再去看看,防止有什么东西错过。

    “特殊时期,再小心也不为过,你去吧。我在此处顶着。”

    李尽忠想说什么,张张嘴还是合上。

    现在骆养性的心情,他能够理解,毕竟自己也经历过与之类似的局面。

    “尽忠,你也去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来顶我,今夜能不能睡觉,都还是个问题。”

    “嗯……好。”李尽忠还想客气几句,但是想起来晚上肯定要睡在这个临时指挥中心。

    他们两个是火器专家,至少要有一个留守,保持清醒。

    锦衣卫毕竟除了有骆养性、还有方书安他爹等人,几个主要的副手都在。

    李尽忠也没有敢去多吃,稍微找个地方对付了口,便去迷瞪片刻。

    不过么,李尽忠也是累了,稍微迷瞪一会儿,醒来就已经后半夜。

    等他过来的时候,方书安在听着骆养性副手传来的消息。

    “方大人,仍旧是没有发现……”

    “没有便没有吧,你们继续,我和尽忠轮换一番。”

    仍旧传来的仍是无事的消息,方书安紧绷的神经才算放松下来。

    “看来他们真没有明显的行动,或者是我们想多了。”李尽忠也说到。

    “对了,既然没有事情,你先去休息吧,明日你要陪同,还有的熬。”

    方书安想要客套两句,但是想起还有人等着他,便没有再客气。

    “那辛苦你了,明日还只能随机应变,我先回去。”

    如果有什么发现,他肯定就不会回去,但是现在没有变化,还是要去看看。

    毕竟林月华还在等着,明日的大典,她想亲自为方书安穿上那身官服,所以留宿方家,按理说就要出阁的姑娘家哪有快出嫁了还住在夫家的。

    但是么,林胖子不在意,方家也不在意,别人嚼舌头就随他去。

    方书安此前多少荒唐事,相比之下,眼前这点事算个什么。

    ……

    ……

    半夜的京城,还是别有一番风味,若是在平日,坊市还是灯红酒绿。

    现在么,赶上登基大典,人们知趣的早早回家,谁也不想半夜被巡城的锦衣卫抓个现行。

    有点背景的还能说清楚,那些说不清楚的,只能去牢里,先熬过典礼再说。

    后半夜的月光更强一些,方书安的车队在路上,只剩下马蹄的声音。

    “谁!”

    突然,路上传来吆喝声。

    为了避开关卡,他们已经尽量绕开明日要走的路线。

    “方书安方大人的马车!”

    “请出腰牌!”

    守卫的巡城听闻之后,语气明显客气不少。

    查验腰牌的功夫,方书安将头伸出门帘,问道,“这位兄弟,半夜没有异常吧。”

    “方大人,没有,您还是后半夜经过的第二辆车马。”

    第二辆?

    这话一说,方书安心里便有些疑惑。

    今晚后半夜要走这条路的人,可是不多。

    “那是谁家的车马?”

    “国公爷家的车驾。”

    “国公?哪位国公?”

    “英国公家的。”

    张惟贤家的马车?

    方书安眉头皱了起来。

    英国公此前掌控京营,后来他在万历昏迷时候,与方从哲一起,成为擎天巨石。

    当人们都以为,英国公权势要更上一层楼的时候,情况却发生了大反转。

    万历醒来,让位与朱常洛,张惟贤不但失去了坐镇皇宫的特权,甚至还丢掉京营的指挥权。

    一来一往之下,地位不增反降,找谁说理去!

    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有一阵没有抛头露面,现在在趁着大半夜,又走这个方向,是要去干什么?

    第一个念头,便是他趁此机会,要么混水摸鱼,要么就是有别的想法。

    但是,张惟贤家可是世袭罔替的英国公,现在又不是战时,他也不可能封异姓王。

    别的,他能有什么想法?

    这样想着,也没想明白,方书安便招呼车夫继续往回走。

    回去之后,林月华果然还在苦苦支撑,一豆灯光之下,她在那里,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垂在身旁。

    见其如此,方书安也没有向叫醒她,便准备悄悄摸摸的去休息。

    不过么,明显她是打瞌睡,稍微有点动静,变睁开双眼。

    “回来了……”

    一边说着,林月华揉揉眼睛站起来,看的出来,她等的时间不短。

    “一直在等着我?”方书安温言道。

    “应该的……”林也甜甜一笑,他接过方书安的外袍,挂好之后。转身不知道从何处拿来热巾子。

    “来,擦擦吧。”

    看着她像是变魔术一般,方书安更加暖心了。

    难怪人们都喜欢找个老婆,这日子,多舒坦!

452 禽兽不如的方书安

    “我来擦吧。”看着方书安还在沉思,林月华主动接过去巾帕。

    “您看看自己,近几日消瘦许多。”她一边给方书安擦脸上的风尘,一边表达着看上去是埋怨其实是关心的情谊。

    不过么,方书安虽然表情有些变化,却仍抚不平方眉头的皱纹。

    “没办法,国事艰难。”

    不是他不想和林月华交流,实在是因为心里却是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只不过,等他回过神来,双脚已经泡在热水盆里。

    仔细看去,林月华正用她白如削葱根的玉手给自己洗脚。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方书安像是惊到了一般,慌忙将脚提起来。

    不过么,林月华既然要做,自然是不会让他撤走,手上加大了力道。

    “你呀,怎可让你为我如此。”

    方书安奔波一天,双脚味道之酸爽,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让几乎就没有自己洗脚的林月华了。

    不过么,人家可不这么想。

    有的时候,这也是种表达亲近的办法,林月华却白他一眼,按住方书安要缩开的双脚,柔声道,“我已经算是半个方家人了,你我亲事就在眼前,为你洗个脚算的什么。”

    一番话说出来,很是暖心,但是么,总觉得还有些意思没有表达出来!

    方书安有些感动,看着在认真按摩脚丫子的林玉华,他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她俏脸轻轻一抚,“那,就辛苦你了……”

    如此一来,林脸红了更多,头都快要埋进盆里。

    也许他真的想多了,朱常洛帝位稳固,那些人肯定不敢在京城乱来。

    两个人合衣躺在床上,林月华顺从倚在方书安怀里,就这样静静的,灵儿在外间的小床上已经发出呼噜声。

    与此同时,方书安的怪手也不再老实,林月华俏脸一片酡红,娇躯酸软无力,在探向最终禁地时,林月华还是拿住了方书安的怪手,轻道一声,“不要……”

    两人其实对双方身体早已极为熟悉,只是没有突破最后那层防线,林月华终究是个比较保守的女子,让方书安如此施为已经是她的底线。

    方书安轻叹一声,以为今晚就能得偿所愿,看来还是得等到洞房花烛夜。

    便不再骚扰,两人相拥赶紧睡去。

    睡不了多少时间,方书安就又要起床……

    心中有事,便不可能睡得踏实。

    方书安醒来的时候,恰好青儿走了进来。

    叫起这种事情还好要依靠青儿,灵儿不行,依旧还传出她熟睡的声音。

    林月华看看天空,依旧黑着,但是她也没有怨言的爬起来,给方书安做准备。

    ……

    ……

    皇帝的登基大典极为繁琐,前边踩点的流程,一个不落的都走一遍,有些地方甚至比此前更麻烦。

    毕竟踩点只是他和锦衣卫,并不包含礼部的官员。

    礼节繁琐,也就意味这需要消耗更多的时间和体力。

    即便是方书安自认体格强健,也有些顶不住,这哪里是什么登基大典,简直就是大明版马拉松。

    他在心里腹诽着,然而一旁的那些老头子们仍将礼仪做的一丝不苟!

    这特么,他们还是人么?

    都是一把年纪之人,比方书安还要厉害,你说说,这找谁说理去?

    明明都是一把老骨头,难道他们是有什么独门秘方么?

    毕竟,官员们有时遇到上朝,也要耽搁很多时间。

    想必他们已经练出来对付此类事情的办法,想到此,方书安更是自叹不如,他自己坚持不住不说,做的动作也经常忘了。

    为此,已经成功被礼部巡视官员盯上,目前已经被巡视官员呵斥好几次。

    那人打算再度开口的时候,方书安赶紧小声道,“我知道,这就改,这就改……”

    虽然被训斥几句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方书安还不想在人群里继续当焦点。

    礼部官员很忙,他要确保事情顺利进行,所以必须盯着那些容易出错之人。

    宗庙祭祀列祖列宗结束,要再去万历身前拜见。按礼仪已经拜见过万历,整个大典走到此处已经接近尾声。

    后边的事情,就是要到大殿举行。

    按制,皇帝登基如此大的事情,当然要在奉天殿举行。

    奈何奉天殿命途多舛,两次烧毁,两次重建。体量已经比此前小上许多,遂在嘉靖年间改名皇极殿。

    就是缩水版的奉天殿也成,也能成为登基大礼仪的场合。

    可惜啊,万里二十五年,皇极殿在内的三大殿又被烧毁。

    逼不得已,此番典礼只好在武英殿举办。

    虽然没有了奉天殿,但是百官称贺的劲头可不能少!门外的仪仗队是威风八面、旌旗招展,就连一些狮虎豹象都是无所不有。

    方书安看不见那些手持金瓜锤的力士有多少,反正他平时也看不见这些行头。

    皇帝登基需要的家伙事是真的多,平日里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藏着,他们此番还有准备时间,对于大部分皇帝来说,从先帝驾崩到新君登基,时间不见得会太久。

    百官跟着皇帝到武英殿,各自按照顺序站好。

    御座是专门挪过来的,在朱常洛走上御座的过程中,雄浑大气的帝王之乐传遍四面八方。

    直到朱常洛坐上御座后音乐才停止。

    等到他坐上御座,接下来随着王恩呼喊,百官鞠躬跪拜伏地,连续四拜然后挺身平身。

    随着一声悠长的吆喝,捧表官双手举着即位诏书,膝行至已经放好的案几面前。

    接受之人正是受表官,受表官接好之后,跪着将其放好然后退下。

    随后,是宣表官膝行上来准备宣读即位诏书。

    不过么,他只是负责宣读,并不是亲自打开,打开还有专门的展表官。

    一个诵读诏书的过程,都需要四个人来完成。

    诵读完毕,百官又是一套叩首大礼,山呼万岁,来往几次之后,一套恭贺皇帝即位的流程才终于宣告结束。

    方书安在心里默默的感慨,在大明当官的不容易啊,有些七老八十的老官员这一套流程下来怕不是半条命都没了!

    但是现在看他们的脸色,好像充满了热情。

453 卫生用品的古今妙用

    等到结束的时候,方书安感觉自己两腿像是灌铅一样,迈不动步子。

    如果现在有计步器的话,只怕他朋友圈运动的步子不会少于五万步,妥妥的要排在第一,霸占运动的背景图。

    迈不动算是小事,双脚似乎都已经起了水泡。

    如果明天不来一场排酸慢跑的话,只怕腿要疼上好几天。

    有水泡,还要再运动,人生艰难啊……

    乳酸堆积不是白说的,如此之大的运动量,不做好后期排酸的话,会难受上好几天。

    正是如此,他才更加佩服那些老大爷们,他们究竟是靠着什么样的一口气坚持下来的。

    方书安在队伍里,一边执行着礼仪,一边不断关注着边上负责警戒的锦衣卫。

    如果有什么异动,从他们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好在啊,一直到结束,都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各神归位以后,骆养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满脸风尘之色。

    “我的娘,总算是完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的抢过方书安刚喝了一口的饮子,咕咚咕咚几大口下去。

    长长出口气,才道一声,“舒爽!”

    “确实舒爽,这事情干的不容易,提心吊胆一天不说,还要一直跟着走动,你的脚底板还好吧。”

    方书安看着依旧能站着笔直的骆养性,问道。

    “还好,我们办案最多的时候,比这走的时间可要长。”

    “你走的长归长,但是脚是如何不起泡的?”方书安很是纳闷。

    “起泡?先不说俺们的脚丫子上茧子皮厚,哪个锦衣卫没有绝活。怎得,令尊没有告诉您,咱们锦衣卫都有特制的鞋垫么?专门为此类仪式使用。”

    方书安哪里听他老子说过这个,露出狐疑的目光。

    看着不像是作假,骆养性从身上摸索出来两个所谓的“鞋垫。”

    方书安拿到以后,登时就乐了。

    还别说,古往今来,广大人民群众的想法都接近,骆养性这个所谓的鞋垫,并不是一般的那种,里边填充着柔软的棉花,更像是后世的卫生巾。

    很多男生在军训或者团建的时候,怕磨坏脚,都去找女朋友找一双卫生巾垫到鞋内,效果拔群。

    见方书安一点都不惊喜,骆养性问道,“难道你见识过?”

    “哦,此物我尚未见识过,只不过想起有些类似的东西,虽然不是用作此处,但是能起到类似的作用。”

    方书安不想在卫生巾的问题上与之过分讨论,便换个话题。

    “今日所担心之事没有发生,明日会否有其他可能?”

    “明日一切恢复正常,虽然百官休沐一日,但是锦衣卫和守卫们不会有变化。再者说,今日时机最好,对头们都没有反应,我不信他们明天还能有所动作。”骆养性对于明日的事情,胸有成竹。

    今日皇帝在外,路边都是人,正是行刺或者动乱的绝佳机会,如果今日都没有可能,那后边就更加不可能。

    当然,虽然说守卫的强度不是今天这般大,但是也不会说瞬间放松,还不如平时。

    方书安心里并不踏实,但是就像骆养性说的一样,今日如此好的机会他们都不动手,明天就更加难了。

    两人作别以后,便各自交接差事,赶紧回家睡一觉。

    ……

    ……

    方书安是磨破脚丫子,骆养性则是因为一边熬夜,一边注意力高度集中,现在骤然放松,几乎快要到了晕厥的边缘。

    虽然他以前经历过节奏更加紧张的案子,但是没有什么事情像这件一样,折磨人的神经。

    回到家里,老方和方世清都未回来。

    灵儿不知道在哪里,林月华在补觉,昨晚上她等的厉害,又没有睡好。

    等待他的是青儿,方书安还有试卷要判,没有时间的情况下,只好交给青儿代笔。

    “怎样,这些学生们的水平进步如何?”

    “比期中考试好上不少,但是像您说的,依旧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至少现在我还能判阅他们的试卷。”青儿答道。

    自从方书安决定迎娶林月华之后,青儿改变的十分明显,开始的几天,她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但是经过一些时日的调整,知道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无法改变的局面。

    于是乎,态度也渐渐恢复从前。

    不过么,在对待方书安上,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但是一些关键点,方书安感觉十分明显。

    比如说,她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在两人独处的时候,说一些主仆不分的话了。

    究其原因,方书安也明白,以前家里没有女主人,青儿是半个女主加上半个仆人。

    以前他还没有发迹的时候,要不是青儿去帐房据理力争,说不得很多他的好处都被剥离掉。

    后来,方书安起势,再也没有人敢短缺他的用度。

    当然,现在已经不需要,方书安各项产业的产值都是天文数字,想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少,只是已经无需再去通过方家的帐房去走经费。

    看着青儿刻意保持距离,方书安心里叹息一声,并未说出来。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不管曾经的关系如何,一但没有过去的感觉,也就很难回到类似的状态。

    “您累了,要沐浴么?”看着方书安的状态,青儿问道。

    “去准备上吧,泡个热水澡,人能轻松不少。”

    “我这就去。”

    青儿去安排热水后,方书安走到案几前,翻看着她批改的试卷。

    还别说,女孩子的笔触就是细腻,小小的面积就能写上很多的评语,换成是方书安,他定然做不到。

    不一会儿,青儿便来回禀,热水已经备好。

    方书安刚要站起来,便发觉双腿已经快要抬不起来。

    赶紧,要赶紧去泡上,一会儿晚了,连澡盆都出不来。

    按照惯例,等方书安进去之后,青儿不知道从那里出来,给他捏着肩膀,搓着后背。

    “唉,左边一点,对对,就是那里。”方书安一边舒服的快要呻吟,一边指挥青儿帮他收拾。

    尽管有一些看不见的距离,但是两人聊得还算是热闹。

    而在他们视线之外,门廊一角,林月华探出一点身子,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眼里露出难以言明的目光。

454 突然紧张的气氛

    林月华在心里想到,她与方书安的关系,何时才能如此的亲近。

    不过,此事也非一日之功。

    没有进方家门之前,林月华还真想过,应该怎样将其边缘化。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朝夕相处,她已经明白过来。

    青儿的地位,是不可取代的,在方家,方书安的院里。

    灵儿可以没有,自己可以可有可无,唯独青儿,是不可或缺之人。

    原因么,不难看出来,青儿与方书安长期配合,大多事情合作的十分愉快。

    尤其是方书安关于格致或者他的新课程,全家只有青儿能与之交流,别人都是一脸抓瞎。

    认识到情况之后,林月华知趣的重新进行定位。

    方书安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没有人敢说能看得清他,但是有一点,他看似对家里人大大咧咧,其实心里十分精细。

    要不然,不能凭空靠他自己将方家推向如此之高的位置。

    再说,方书安与林家的关系,并不是对等关系。

    如果现在方书安没有超一流的创造能力,也没有各种丰富的学识,只不过是个平常的官宦人家子弟。

    他们商人和官员的结合倒也算合适。

    但是方书安本身就有着天下最挣钱的买卖,现在选择林月华,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关系先天近一些。

    要不然,选择任何一个体量规模与之差不多的,都能将方书安的产品卖出去,同样的,也能在这个过程中,使自己家的产业发扬光大。

    对于这件事,林月华还是感恩的,她选择退让,也是因为当中有愧疚在其中。

    想想当年,还与别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心里就觉得对不起他。

    夜里,劳累一天的方书安睡的特别沉,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疲惫,整个人感觉躺倒床上,就感觉睡意迅速爬上脑门,随即,便去找周公下棋去了。

    翌日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呼唤了几声后,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方书安犹豫再三,还是自己起床吧,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就没一个靠谱的。

    三个人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只留下他自己的家,桌子上倒是有些扣着的早饭,但是现在也该凉透。

    “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

    方书安自己嘟囔着,将没有热气的早饭吃完,便决定去慢跑一段,好缓解身体内的乳酸堆积。

    李尽忠那厮走的应该没他多,去他家看看,这厮究竟在干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听闻他比较忙,一边是学院学生的训练,一边是轮训军官,还有就是熊芷雨。

    总之三件事情他是都没耽误,虽然说没有全部办好,至少没有落下。

    一路上,人比昨日少了很多,毕竟一场大典,很多人都是跟着队伍在行走,他们平日里没有训练,腿脚更是难受。

    就连巷子口那几个热火朝天的小吃摊位,今天都没有几个人,向来忙碌的伙计们,都哈欠连天的在当带着顾客。

    “方公子,您这体格是真好,今日还能出来。”

    一个伙计甩甩肩上的抹布,跟方书安打着招呼。

    “现在不出来活动活动,明日更加难受。”

    “您来碗豆花么?热乎的,今天人少,咱们都拿热水温着。”

    “不要了,我这刚吃进去些东西,现在吃,受不了。”

    他们家的豆花还真好吃,方书安此前没少吃过,不过他在家吃了些,并没有兴趣在运动之前继续进食。

    跑到李尽忠小院的时候,这厮竟然不在家,早早的出去了。

    他能如此勤奋?

    还是在休沐的时候!

    如此勤快,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去找熊家二小姐,其他事情,李尽忠不可能这般放在心上。

    既然是去熊家了,那可是大事,终身大事,方书安就不再打扰他,出得门来,反正有些时间,他决定去自家别院看看,一方面是了解下暖房的情况,另一方面是看看孙传庭在干什么。

    反正还需要再跑一会儿,在哪里跑不一样呢?

    只是,他还没有到别院的时候,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寻常。

    刚才还空荡荡的接到,突然出现了好几队官兵,他们并非是通常的巡城,而是全甲出动!

    有情况!

    方书安马上意识到,有什么要紧事情发生!

    心中有事,他便加快脚步,果不其然,路过两个路口的过程中,见到三队官兵开了过去,虽然规模都不大,但是能看的出来,已经急赤白脸。

    好容易他看见一个认识的纨绔,虽然不记得对方名字,但知道是个还在镀金的把总。

    “怎么回事?”

    “方……方少爷……大事不妙啊,听说有人要强行闯城门!”

    “闯城门?”方书安傻了,那几乎等于军队哗变,换句话说,真他娘的有人要造反!

    现在是午饭时光,今日又是休沐。

    除了少部分官员值班外,其他人都在家休息当中。

    如果突然爆发,事情不敢想象!

    “知道是哪里人么?”

    “听闻是步营。”

    三大营的步营!

    距离城门最近,虽然没有骑兵的突击能力和火器营的强悍攻击力,但是数量巨大的优势也难以逾越。

    城门上即便有迅雷弹和火炮,在仓促准备之下,也不见得能成功。

    北门外,此刻聚集的士兵越来越多,开始他们还吵吵闹闹,现在则变成了沉默。

    沉默,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如果他们在嚷嚷,那么说明有所诉求,现在保持沉默的话,那就不好办了,真不知道,需要的是什么!

    朱振三看着麾下的士兵们,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曾经,理论上来说,他也是皇族一员,可惜因为一次次的分封,等到他父亲这一代,已经成为一个小小的武官。

    而在他苦苦经营之下,家里终于从底层武官,变成了有些地位的指挥官。

    但是,同样是皇族,别人什么待遇,他又是什么待遇!

    心里不平衡之下,朱振三便受到朱常洵的拉拢,渐渐的成为其铁杆粉丝!

    如果是朱常洛即位,只怕他依旧没有什么机会。

    但朱常洵真能上位,他朱振三还有可能再度成为权势滔天的王爷!

455 闹饷与哗变

    朱振三,听名字就知道,已经出了老朱安排的家谱。

    实际上,这怨不得他,自他爷爷那一辈,因为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被赶出家谱。

    虽然他们早就远离权利中心,但是身上的血脉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绝境会让人绝望,但有的时候,绝境却能给有些人一些希望。

    正因为他前几代经历过从皇族到百姓的经历,所以仍旧会有这样活着那样的信心。

    若不是如此,他爹和他也不会在泥地里爬起来。

    只是,想要再进一步,之后借助其他的力量了,很明显,他找到了自己的助力,就是朱常洵。

    朱常洵的拥趸同样不少,如过他真的有机会崛起,现在跟着他的,能能所成是从龙之人。

    如果能成功,那自然是一步登天,朱振三怎祖宗失去的东西,一把就能拿到手!

    风险与机遇并存,失败的话,则是彻彻底底的葬送才有的一点起色。

    自从上次剿匪之后,整个京营便处在一种很奇怪的氛围当中,有些人总是认为,自己就是天底下最能打的兵。其他人都是不入眼的辣鸡等等留言。

    就是这样一种氛围下,再加上兵油子们的煽风点火以及主官们的有意识放纵,整个京营都处在一种十分为妙的场景。

    而最终,他们终于爆发了!

    当然,谁都知道,所谓的爆发,不过是背后有人在引导节奏而已。

    朱振三的诉求核心就是,他们同样参与了剿匪,得到的封赏与神机营差距太大,再有就是冬日的服装,神机营发放的装备都是全身防风,还有风帽的款式。而步营比起来,几乎什么都是不是!

    闹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历史上有过无数种闹饷的案例。

    当然了,单纯闹饷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千里当兵打仗,大部分人都是为财。如今,待遇差距如此之大,步营的士兵们这么能受得了?

    大家都是京营的士兵,一碗水端平才是最应该出现的场面。

    要是边军也就算了,有差距那是应当,近在咫尺还要分个三六九等,那可就说不过去!

    对于闹饷的事情,士兵们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反正即使闹得再凶悍,最后收拾的不过是那些带头之人。

    对于基层巨官和士兵们,基本上都不会惩罚。

    所以说,闹饷对于士兵们来说基本上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只要机会有,他们就能冲破底层,成功成为掌握更高阶资源之人。

    只不过么,这次的闹饷动静有些大!

    以往顶多就是在自己的营地或者防区才去什么样的措施,能够成功宣告他们的诉求。

    现在在城门前等着,难道是要攻城么?

    当然,攻城的念头在人们的心里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瞬间消散。

    他们比起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也就是在装备上的种类更多一些。

    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他们的兵刃们都套着保护套或者索性就拿着没有开封的库存装备出来。

    北城门,因为步营不请自来,大门已经仔细收起来吊桥,并且守军们也摆好架势,准备随时迎接。

    看着步营的架势,守城的将领心情有些复杂。

    经营的待遇不差,而且什么东西都帮着提供,比他们守城的可好好多了,怎么现在,就有人造谣捣乱?

    直到现在,守将都没有把步营的闹饷当成是哗变!

    朱振三在等,他为了将那些大头兵们忽悠出来,并没有带什么远程的武器,也没有带强大的火力,也就是带着一些长短兵刃。

    忽悠人们来的原因就是闹饷,如果说那时让他们都带上重型装备,谁都知道那是哗变,能响应之人就太少了。

    虽然说他们没有重武器以及攻城装备,但是北门依旧能够打开。

    当然了,不能依靠他麾下的士兵冲锋,而是依靠另外的人。也就是那个居中联络之人。

    朱振三的京营无法起到攻城的作用,也就是接下来的任务。

    而在此之前,已经下过不少功夫。

    “阿昌,你的消息可准确?”

    朱振三问问身边的副手,他们俩算是步营当中难得一些从基层爬上来的军官。

    “将军,他们言之凿凿,必定会准时打开城门,再者说,他们真打不开,咱们就当自己是来闹饷,也没有什么不妥。”

    阿昌是他的副将,一副鬼心眼,与他接头之人说的很确定,只要他们能带着队伍过来,便能打开北门。

    为此,阿昌便向朱振三提出来建议。

    只要是有人打开城门,他们就按计划行事,一旦出现意外,城门没有打开,他们就在城门口游荡一番,等到有人来给台阶之后,便会下去。

    闹饷和哗变造反可是两回事,没有人帮忙的话,仅凭他们三四千人的队伍,想要攻城就是痴人说梦。

    时间一点点过去,双方对峙的氛围也渐渐发生变化。

    刚开始还士气狰狞的闹饷队伍,这会已经不如之前。

    要说他们也是真傻,以往闹饷都是在春秋等气温合适的季节,现在冬日严寒。

    人们在外边骂上一会儿,都觉得手脚冰冷……

    如果还不能开门的话,只有一点点的机会也会渐渐消失。

    城墙上的守将一动不动,而且还没有什么变化。根本看不出来能有什么机会搞事情!

    “再不来,咱们只能回去了。”

    队伍出来的匆忙,所以他们就没有带着夜晚宿营的东西,还想着一白天就能确定,谁知道,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情况,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可就真的没法控制了。

    正在他们在做决断的时候,城门上突然有了变化。

    只见方才还在守护着城墙的士兵,开始收起兵刃,渐渐退后几步。

    这是要撤了?

    那不可能吧,现在好歹有人在外边闹事呢,他们就这样走了?

    正在阿昌和朱振三还在怀疑的时候,方才站在城头的守将,竟然也掉头了。

    这是唱的哪一处?

    难道说?

    他们真的已经实现了,能让他们这些人进去?

    里边的人究竟使出来什么样手段,竟然不声不响就做到了!

456 打开城门

    “看样子,是在换防!”阿昌仔细观察一番,最后得出结论。

    “换防?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们换防?不过么……正因为换防,我们才有机会!”

    城下有人在闹腾,城头士兵换防,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朱振三一眼便看透了背后的本质!

    这可不是什么换防,分明是给他们进城做准备!

    随着指挥官离去,城头上的士兵渐渐走了大半。

    当然,即便走掉大半,仍旧比平时要多。

    毕竟,城墙上只是站岗的话,一百丈也就那么几个人。

    也就是在这时,大门吱呀呀的打开了!

    就这样打开?

    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的目的或许不同,但是没有人能想清楚,要么是方书安还想着,这里边到底有思考在其中。

    正在换防的士兵,瞬间陷入混乱当中。

    还在城下的步营们,迅速反应过来,撒丫子就往城内冲!

    这可是捞功劳的时间,也就是憋着看谁速度快。只要能冲进去,将军答应的条件就能实现!

    看着城门下蜂拥而入的士兵,城墙上已经停止换防,并且迅速进入战斗位置!

    不管上架命令日和,作为城防兵,他们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守住城墙!

    即便是有人下令要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京城城墙,才是他们最大倚仗。

    守城官兵开始动手的时候,场面已经从闹饷变成了暴力!

    那就不再是最开始的打算。

    只是,到底是谁泄露风声,有到底是谁动了此一次手?

    朱振三不敢抬头,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用?

    何况,现在的他,已经是没有任何皇室信息的资料。

    即使他跳出来说自己是,真正的还有几个人能信呢?

    头顶箭支和擂木如瓢泼大雨,人们一倒下就是大片!

    不过因为他们距离城墙实在是太近,人们几乎一口气就能冲进城门楼子!

    所以虽然火力凶猛,却没有阻挡住他们在自己的口吻写。

    城墙此时的人手明显不够用,虽然有人前来支援,但是毕竟他们离得远,并不方便。

    也就是在战斗进入白热化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批黑衣人。

    他们个个身手矫健,功夫了得。

    城墙上的守军,都在盯着那些黑影。

    也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在地面,无发开展,没有此前训练出来的阵法使用。

    黑衣人的出现,让朱振三减少了很多压力。

    此时人少,还要有人腾出手来对付黑衣人,所以步营冲击的速度更快。

    只要他们能冲进城墙,躲进城门洞子里,或者是其他能阻挡箭雨的地方,城墙上的守卫就更没办法了。

    虽然说城头激战的正热闹,但是他并没有找人帮那些黑衣人的忙。

    除去彼此不认识之外,还有其他原因。

    例如,朱振三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保持城门的开启状态!

    仅仅凭借他几千军队,想要让京城改天换地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说,有人帮着他们打开城门,而他们能够守好城门的话,便能得到更多的人驰援!

    因此,朱振三并没有着急去解决城头的敌人,而是将路线摸清楚之后,便等着其他队伍的到来。

    城头厮杀的十分激烈。

    黑衣人少,一共不超过两百余人。

    而且,他们都不是经过完备系统训练的军人,所以在战争上,不可能不吃亏。

    那是讲究阵法的地方。

    不过现在并不能显示出守城官兵阵法厉害的一方。

    毕竟城头位置有限,人们无法列阵,只有一对一互砍。

    就是这样,依旧不够展开。

    所以二百来人的黑衣人,看上去作用十分明显!

    方书安跟着大部队到来的时候,步营已经和调来的官兵们开始了接触。

    毫无疑问,因为步营另有目的,所以面对守军的进攻,他们只有防御的动作,并没有要向前冲击的架势。

    论战力,虽然步营水平差劲,但是面对守军,还是要强一些。

    毕竟步营是真正的野战部队,而守城军就真的只是守城。

    再者,现在赶来的守军,都是从附近赶来支援,他们各有统属,暂时无法集中进行指挥!

    不过么,场面随着李尽忠带人出现,渐渐好转。

    这厮不知道是从熊府还是哪里出来,身上穿的那叫一个锃光明亮,显然是在干什么需要脸面的事情。

    “列阵!”李尽忠指导了不同人培训,因此还是很有办法让他们集中起来,统一听令。

    虽然说,守城军在阵法上更是菜,连步营的零头都比不上。

    不过,好歹人们都学习过阵法的布置。

    捡起那些东西、跟本就不需要从头再来,只要是口号和阵法应用合适,就能从零开始!

    “杀,杀,杀!”几声呐喊之后,守军迈着同样的步伐,开始向城门压缩!

    只要能将他们挤回去,那就是大功一件!

    看着两个战场,两队对手,依旧在互相砍杀,而且么,局面也越发明显。

    两百黑衣人虽然是开始能占住上风,

    但是随着不断有人倒下,形成的震慑力也不如此前那么强横。

    而城墙下边的步营,在守军的压迫下,从街道上开始向瓮城里便推。

    看样子,只要不出意外,就能将其打回去!

    造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又没有多少人手。

    想要搞定京城,起码要十倍为之,才有可能。

    城内守军少说也有一万,想要搞定这一万人,如果不用其他办法的话,少说也要用五万。

    硬实力不济,只有采取这种办法!

    杀生震天中,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不是方书安他们想要看到的情况,怎么说也得有一些看上去不太差的效果吧。

    正在双方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一大片烟雾。

    “是谁的人?”

    方书安心里一紧,如果是对方的援军,那么可就是腥风血雨了。

    如果是自己人驰援,那么下场还能好点。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不远处有一队人马直接杀到离转弯很近的地方。

    不行,不能耽搁了,赶紧确认对头的实力,然后分辨如何进行。

457 张惟贤!

    457张惟贤!

    看见旗帜的瞬间,方书安瞳孔一缩!

    因为举起的大旗是个“张”字,有这个旗帜的只会是一个人,那就是张惟贤!

    张惟贤来干什么?

    他是有朝廷授意,还是自己的行为?

    方书安脑子飞速旋转着。

    他带着兵现在来,真不是应该出现的局面。

    此前已经将节制京营的权利给了刘綎,现在又带兵出来,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是要和朝廷抗命?还是说,为了营救?

    又或者?

    他和李尽忠对视一眼,尽管是数九寒冬,彼此的汗水依旧顺着额头流下来。

    谁都不敢相信,是张惟贤在背后捣鬼!

    他可是与大明同寿的世袭罔替的国公,没有任何理由不遵命!

    想归想,还是要先弄清楚!

    “你说,他是来摘桃子,还是来……”

    后边的话,两人不敢继续下去。

    如果只有朱振三,那么怎么他也不可能成功,但是有张惟贤帮忙的话,那还真有可能拿下!

    不对,不是说真有可能拿不下,而是说,取胜的概率就极小了!

    即便他们不能占领京城,但是要改弦更张,还是有可能。

    看见来人,同样兴奋的还有朱振三!

    总算是来人了!

    现在来人当然不会是自己的敌人,肯定是来帮忙。

    看看那些人,怎么能扛得住如此一股势力的进攻。

    为此,刚才还占下风的步营,硬生生的将守城军压的靠后了些!

    “尽忠,快去找刘老,只有他能扛得住!”方书安招呼着李尽忠,现在京里只有刘綎能压制张惟贤!

    挂着张惟贤旗帜的军队,并没有马上冲过来,他们似乎在调整着节奏。

    也或许是做着什么准备?

    “要去你去,我来顶住!”

    李尽忠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将机会留给方书安。

    “你快别胡闹了,你让熊二小姐怎么办!”

    “熊二小姐?你难到就没有林大姐?还有,你要知道,你更重要的是有天下需要你!大明能离开我,可离不开你!”

    李尽忠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识,方书安是什么人,那是大明最不能少的人之一。

    他李尽忠倒下去,还能有张尽忠、王尽忠。

    但是方书安倒下之后,便再没有另外一个方书安了。

    “你……唉……”方书安叹气一声,无奈的被李尽忠推着向外走。

    “慢着……”

    “慢……慢什么!再慢你想走都走不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

    “看什么看,赶紧的!”

    “哎呀,尽忠,你快看那些兵,他们的意思不是攻城!”

    “什么?不像是攻城?”李尽忠这才明白,方书安一直阻止他的意思。

    难道说,张惟贤带着一只大军过来,真的不是要谋反,而是来……看热闹的?

    虽然说这种危急关头,保持中立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种非你就我的情况下,根本不是做墙头草观望的时候。

    那样任何一方胜出,都不会觉得他是在帮自己。

    “看那意思,他们是冲着乱军去的?”李尽忠看了看势头,明白了方书安的意思。

    那些骑兵的进军方向,正是在渐渐完成排兵布阵的步营!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很有意思了。

    方书安和李尽忠的都在心里判断着。

    当鼓点敲到最繁密的时候,骑兵们终于冲刺到城墙跟前,毫无疑问,他们的冲杀目标正是只带着部分兵刃的士兵!

    面对全副武装的骑兵,步营在没有结阵的情况下,跟本就不是对手!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一样,除去一些骨干分子外,大部分人都被按在地上,那些敢于还击的死硬分子,都被砍倒在地。

    一时间,步营数千人的叛乱就被砍瓜切菜一般解决掉。

    张惟贤威风凛凛,身披家传的铠甲。

    看见方书安等人,便笑呵呵的道,“线人跟我说,在陛下登基完之后,他们才有可能发动,现在看,那些线人说的还真准了。”

    “国公爷的线人真是手眼通天,小子佩服佩服。”

    方书安表面恭维着张惟贤,实际想着,究竟应该怎样顺利的离开此地!

    “好了,你们去吧,此处我来处理。”

    对于张惟贤的提议,方书安和李尽忠都不清楚,是都应该去一样?

    如不走的话,好容易有个离开的理由没了,而且,也会让其他人感觉,自己两个人并不听从张惟贤的安排!

    电光火石之间,方书安已经做出决定。

    “好,既然有国公爷在此地,那最好不过,我们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

    说完,方书安拖着李尽忠也就离开了。

    当然,那些临时收集起来的士兵也需要跟着他们走。

    只不过,在两部分人都没有注意的城墙上,尤其是瓮城城边上,方才摆着的一排火药弹,被悄悄拿下去!

    如果方书安知道在翁城里准备了火药弹,他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就是那些指挥官,宁可要保守再保守,也绝对不允许使用。

    想想真是后怕,在最为关键的时候,都没有使用,也不知道他们要在怎样的情况下使用火药弹。

    也就是说,哪怕就是现在的人马都能过来,还都有可能歼灭大部分军队!

    京城的几大城门都有瓮城这样的几口,只要将大部分人放进去。然后用迅雷弹清理。

    对方想要赢下来,那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方书安不知道城门上布置有多少迅雷弹,但是他们知道在此前送过来的迅雷弹不是小数目。

    而且,这类东西都是消耗品,一次次的使用以及训练以后,不会有多少存货!

    所以,方书安是真的想不到,守城军队手里,已经有那么多的迅雷弹。

    他们不知道不要紧,守城的将领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但是这次下的命令,却就十分草率。

    直接将军队使用迅雷弹的权限取消!那么遇到问题,难道是让所有百姓帮忙么?

    而城墙边上,失去绝对优势的步营,正在被收缴武器当中,不管是长的健硕还是长的普通。

    所有人都在被检查着身体!

    看看身上有没有被藏起来的什么东西,那样的话,有可能会逃跑,也有可能会再次哗变,还有可能会伤到他人,总只就是全部拿走!

458 最好的选择

    对于步营的叛军,朝廷处理的极为迅速,直接不经过审判,就在城墙下接到命令。

    直接发配到辽东!

    那里,熊廷弼要人都要疯了,他根本就想不到,辽东可耕地的数量,竟然要超过北直隶、山东等地之和!

    比较此前的计算,需要的劳动力和劳动工具动辄几倍以上!

    不管是对于大明还是对于熊廷弼来说,都是幸福的烦恼。

    需要的人马越多,就说明生产的潜能更大。

    而潜能越大,也就意味更有可能产出更多粮食。

    能生产出更多粮食的话,至少能让大明百姓不饿肚子。

    ……

    按理说,造反之人基本都杀头了,哪怕是数量巨大的士兵,也会选择流放!

    当然,在别人眼里,去辽东也是流放,而且是超过三千里那种。

    但是相关人员都知道,他们真正到了那里,会比在京城周围不差!

    京营虽然相对宽裕,但是也算是军户,没有多少银钱,还没有自己的土地。

    没有银钱、没有土地,如果他们能去往辽东,局面会是截然相反。

    但是在辽东可就不一样了,那里可是给东西让人去种啊!

    现场负责核验姓名的两个刑部书记官,还在嘀咕着。

    “你说,辽东那么好的地方,怎么就便宜了这些造反的王八蛋呢?”

    听见有人说自己,刚被押过来的罪犯想要争辩几句。

    但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只好很无奈的停止自己想要做的动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书记官们的对话还在继续,“好地方怎么了,都说是好地方,得有人愿意去才行啊。你看看前期愿意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他对那些首批去辽东的人,都很有意见。虽然说,大明刚开始进行移民工作,处于困难,找不到自告奋勇并且又是身家清白之人。

    当时就搜罗不少人,只要是能够离开的,都被发给熊廷弼。

    “说的轻巧,正常人是那么容易的么,能看的上内容都是些什么人?”

    “我和你说,有家里一堆儿子的、有老光棍、有无赖、有小混蛋,总之就没有一个正经人。你说那些人去了辽东,正经人谁还愿意去?”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子,那些正经人在本地都能很好的养活自己,所以他们没有必要去遥远的辽东,感受天寒地冻,感受没有人愿意去体验的生活。

    虽然,那些体验是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书记官们的谈话,让听到的叛军士兵感觉到了希望。

    难道说,极北之地真的是童谣里说的那样。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这次造反,还真不算白干。

    当军户的日子他是受够了,自家还算情况好的,有的军户家里,因为人太多,到手的东西不够,家里女人都做起了半掩门子生意。

    若不是如此,他们步营也不会因为去闹饷拿钱,就被朱振三忽悠来城下。

    神机营和神枢营,士兵的待遇很高,所以他们对于贫穷的感觉都不明显。

    相比之下,步营的待遇实在是太差劲了,他们迫切需要各种方式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

    方书安和李尽忠正在往刘綎的宅子走去,两人都不曾说话,在思考各自的事情。

    北门杀声震天,按理说现在京城应该人心惶惶才是。

    但是人们似乎是没听到一般,依然在进行着自己的生意。

    这让方书安很是纳闷,难道说,民众对于大明必胜的信念,已经强悍到如此程度了?

    那么按照这种心态的话,后来建州部不可能打进京城啊!

    带着疑问,方书安飞快的问过一个活计,才闹个清楚。按照那伙计的说话,像这样闹饷的情况,经常会有。

    闹饷不是什么大事情,所以不必引起恐慌。

    至于说喊杀声,人们就再理解不过了,虽然京城许久没有听见喊杀声,但也正是如此,就证明,城外的喊杀声也不足为惧。

    得到答案的方书安,为此生生感慨。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给了他们信心呢?

    而在城外,张惟贤很快也完成对叛军的隔离审查以及押解的安排。

    “记住,此番你们要好生安排,千万不敢让一小堆人里,出现两个以上背景统一,来源接近。那样的话,没准会有人卷土重来。”

    事情安排之后,他也迅速向皇宫赶过去。

    如果最后一步没有做好的话,那么今日的一切都将是无用功。

    “你们按照命令处理此事,什么都不敢耽搁。”

    张惟贤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能不能趁着这点时间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如果能解释过去,那么他的话也就是这样了,再也没有人知道里边发生过的故事。

    皇宫之内,朱常洛终于名正言顺成为泰昌帝。

    他看着手里的线报,若有所思。

    “看样子,发配去辽东的壮丁不成问题。阁老,你说说,还需要将他们家一起搬过去呢?”

    泰昌就叛军家属的情况还有些疑问,需要商议一番。

    “依臣来看,就带上吧,让他们举家去辽东,怎么说也能有不少收成。靠着收成,他们也能很好的过冬。”

    方从哲就发配辽东给出了自己的选择,按理说家属并没有犯错误,所以还真没有必要去一起流放。

    但是一来是谋反大罪,二来是更给那些家属们制造一个正常生活的机会。

    在京城待下去的饿货,换到辽东,可就是生路,将来他们能剩下孩子,那么对于辽东平定的意义重大。

    “那城墙上的士兵,没有多少伤亡吧。”

    “除了几个有伤亡,别的都没有太大情况。”

    “陛下您为了熊大人辽东的书信,真是煞费苦心。”

    其实,谁传令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下命令的人是谁。

    是泰昌亲自下令城墙守军不用迅雷弹,里边自然有着皇帝的考虑在其中。

    可能是为了不伤及无辜,也可能是为了需要更多的壮劳力。

    将那些造反的士兵送到辽东去开荒,可以说是一个各方面都能接受的方法。

    所以,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

459 堪比曹操的国公爷

    “英国公的事情,阁老怎么看?”

    方从哲一直就在等着这个问题,终于还是到来了。

    “按例,现在京营由刘将军统御,英国公不该插手。但是事出突然,并且那些人也多是英国公旧部,有他带领去平叛,也说的过去。就是以后,到底是英国公还是刘将军执掌,还是要分清楚。”

    刘綎的意思很明白,这次虽然是英国公一边通风报讯,一边平叛,但是他再度带着旧部去平叛的事情,还是有越俎代庖之嫌疑。

    也就是君臣二人在讨论他的时候,太监通报,张惟贤觐见。

    “说曹操,曹操到啊。”方从哲捋捋胡子,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泰昌从他的笑容当中,读出来一些意味。

    老方就这点好处,他是万历留下来的首辅。

    直到现在,泰昌没有表现出任何更换首辅的原因就是因为,老方一点都没有倚老卖老的劲头,他还一直保持着最开始当首辅时候的谨慎。

    能保持这样一个姿态,名留青史的名相当中,没有几个能做到。

    其中尤其以张居正为代表,但凡是他能在万历面前多给一些面子,也不会遭到人死灯灭的结局。

    “阁老,该问的你来问,朕听着就成。”

    泰昌为了表示对老方的尊重,特意嘱咐一句。

    这就是他与老子的差别,像是这样的事情,万历从来不会明说,需要老方自己去领悟。

    泰昌就不一样了,有什么话就直说,省的绕来绕去。

    “老臣张惟贤,参见陛下。”

    张惟贤行礼之后,与方从哲打完招呼,立在一旁。

    几人站定之后,老方清清嗓子,开始正式问话,“英国公,你是如何得知,朱振三等人要闹饷?”

    “闹饷?”

    英国公微微一笑,表情露出难以言明的含义。

    “阁老,他们的闹饷只不过是借口而已,真正要做的,是谋反!”

    张惟贤说的斩钉截铁,倒是当泰昌和方从哲都愣住了。

    说闹饷,不过是说的委婉一些,明眼人都知道,朱振三的行为,就是奔着逼宫去的。

    然而,张惟贤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着。“以朱振三的实力,谋反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实际价值,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福王!”

    “什么?”泰昌和方从哲近乎于异口同声。

    泰昌帝朱常洛更是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

    按理说,他是知道福王有造反的意图,但是张惟贤嘴里说出来,总是不对味。

    方从哲先反应过来,问到,“国公爷,福王意图谋反,您是如何知道的?”

    东厂和锦衣卫都没有得到的情报,张惟贤如何能得到?

    “情报?在他们看来自然是情报,在老夫面前自然不是,福王派人传话过来,说只要老夫对京城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便封王,。世袭罔替!”

    封王?

    如此大一个瓜,方从哲看看朱常洛,后者没有张嘴的意图。他便继续说道,“看来这福王还真是敢许出去啊,大明异姓王,还是世袭罔替,将是头一个啊!”

    话说到此处,泰昌接过了话头,“福王给的价码不低啊,英国公何不考虑一番?”

    “陛下!”张惟贤当即跪了下去!

    两人都看出来,朱常洛生气了,但是生气的原因,就有些微妙。

    事实上,他生气的原因很简单。

    福王和张惟贤暗通款曲,而且在行动之前,身为英国公的张惟贤,还不将具体事情说明白,反而擅自行动。

    如果他带兵不是平叛,而是与朱振三一道的话,那现在泰昌可就不能在这里说话,说不定已成为阶下之囚或者身首异处。

    做臣子做到这一份上,皇帝自然是不高兴。

    即便是事情紧急,好歹那些通风报讯之人提到一些啊。

    “老臣惶恐,实在是时间紧迫,怕禀告陛下后再等待下一步命令已经来不及,只好擅作主张,先解决掉那些谋反之人,再向您请罪!”

    说完,张惟贤紧紧磕在地上,不再动弹。

    方从哲看看他,再看看泰昌,在后者的注视下,缓缓的摇摇头。

    泰昌无声的做了个叹气的动作,继续道,“起来吧,你虽然有错,但是做事也是为江山社稷。此事就到此为止,朕不再追究。”

    能得到如此结果,张惟贤也是有些错愕,看来这个皇帝确实比他爹要好说话的多啊。

    不过,片刻之后,泰昌继续说道,“以后京营的事情,英国公一点也就不要插手了,再出类似的事情,刘老将军那里不好交代。”

    不好交代?

    那不过是借口罢了,实际上是双方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英国公保留着这个消息,一直不说,到了攻城的时候才来救援,很明显是在坐山观虎斗,或者是在待价而沽。

    如果他真的想要救驾,只需要在起兵之前将之拦截在半路上就能办到,何许要等到人们赶到城下?

    那种情况下,也不用冒险将人马放进瓮城来清理!

    当时人们已经做好准备,如果能在瓮城结束战斗,让叛军们缴械,就将他们发配去辽东。

    如果不能将其压服,那么只有采用另外一个方案,就是用迅雷弹,将叛军们彻底消灭!

    对于张惟贤的想法,方从哲心知肚明。

    这厮就是待价而沽,最后发现基本上没有可能,所以他最后才决定站在朝廷这一边,而不是福王那里。

    张惟贤的选择是正确的么?

    很难说,但却是最稳的选择。

    诚然,按照福王的许诺,如果成功的话,很有可能是大明第一个世袭的异姓王。

    但是风险也大,只要失败,英国公的封号将被彻底取消。

    传承两百多年的英国公,就要在他这一任上消失,那样付出的代价太大。

    事实上,只要稳住不作妖,英国公一脉将会一直流传下去,毕竟是大明世袭罔替的国公。

    事情的处理方式,基本达到张惟贤的预料。

    明知道是造反的行为,他却没有上报,虽然是平叛有功,但是仍旧逃不出惩罚。

    现在泰昌嘴上说的处罚,其实真的算不上处罚。

    兵权此前几乎已经交出去,所以实际上并没有失去多少权利。

460 尚膳监下毒

    三个人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王安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按照惯常来说,他做事是四平八稳,向来都给人十分稳重的状态。

    但是么,这次不一样,他步子很急,像是有即将爆发的事情一样。

    奇怪,很奇怪,以前很少如此过。

    王安的性子很稳,属于与世无争的类型,能令他如此,看的出来事情很严重。

    方从哲甚至是担心,又有什么地方杀来一支军队!

    一支步营就让现有的城防有些紧张,如果再多两支,那么京城的防护可就真的稀巴烂了。

    不过,很明显,王安并未想要将事情在三人面前说出来,而是跑到泰昌跟前一阵耳语。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泰昌表情开始变化。

    “什么?竟敢如此!给朕将那些人剁碎了喂狗!”

    泰昌相比万历,可以说是泽心仁厚,能令他生气如此之大,可见事情糟糕到什么程度。

    “你将事情说与阁老与国公,无需隐瞒,他二人都是大明柱石,有权利知道此事。”

    见皇帝如此说,老方和英国公都不约而同的站直了。

    这是皇帝信任的一种表现,无论怎样都要表现出一副很有意思的模样。

    “尚膳间发现几名内侍串通,要在陛下的食物中下毒,幸好有忠于陛下的内侍发觉,才……”

    王安后边的话不用说,两人也知道是何意!

    如果真是让他们得手,那泰昌终究还是会完蛋。

    阴险,实在是太阴险了!

    明面上,表面闹饷、实际上谋反;暗地里,竟然还在下药,这做法可真的是里应外合,双管齐下了!

    只有有一种方法成功,泰昌还没坐热乎的位子就要让出来。

    至于福王继位或者是朱由校继位,那就不好说了。

    当然,陷入思考的不止有泰昌自己,还有方从哲以及张惟贤。

    方从哲考虑的事情,则是如何在这样的关头,稳住局面。

    虽然说内侍之中出了叛徒,但是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能一刀切,需要找到合适的办法筛选。

    至于张惟贤,他想的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

    是此事涉及到的其他事。

    福王的传话当中,并没有要说他们会去给泰昌下毒。

    那么不是福王的意思,又会是谁在背后下毒?

    是福王有意瞒着他?

    难道说还是有人自发的?那就过于玄幻了。

    不过,两人顺着尚膳间这一思路,都向上思考,于是便都想到一个人。

    那便是已经在西山的太妃,郑太妃!

    王太后与人和善,她与泰昌也没有任何利害关系。

    而郑太妃就不一样了,她可是福王生母,如果下毒得手的话,毫无疑问,福王将是最大受益者。

    想来想去,也只有她是最大的嫌疑。

    福王的手能伸到皇宫内,还是尚膳间几个太监,难度很大。

    如果在不惊动东厂的情况下,收买一两个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那是好几个,凭借福王的手,根本伸不进来。

    而郑太妃去西山不过半年时间,她打下的基础仍在。

    当然,也不排除是有人栽赃陷害的情况。

    为了让郑太妃失势,索性让人给皇帝下药,并且,要故意让人发现!

    等到发现之后,一口咬死是郑太妃!

    后边的戏码么,就好办了,一直咬死不改口,他们也不能怎样。

    只要罪名坐实在郑太妃头上,想要不死,也得掉层皮。

    也就是他们在天马行空想着的时候,又有人来报。

    那几个尚膳间的太监,真的死了!

    他们在口中含着剧毒,被抓住之后,还不待审问多少,便死了,一个没留!

    听到这个消息,方从哲面皮冷不丁一笑,由于表情实在是诡异,连在对面的张惟贤都在心底颤了一下。

    论起阴狠来,还是文官们厉害,他们这些武将比较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阁老,您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死无对证,眼下手中已有的证据都指向太妃……”

    “陛下,是时候问问郑太妃了!”张惟贤也在一旁加一把火。

    在他看来,事情清楚,证据也不少,只需要当面质问,就能发现问题。

    “不可,郑太妃虽然不是陛下母亲,但是毕竟要按母亲执礼。天下没有儿子审问母亲的道理。所以,我们还是死了要去询问郑太妃的想法。”

    “那怎么行,即便事不是她干的,也有莫大的关系,如果不问问,如何能说得过去?”张惟贤一番话,又回到当初他和老方二人坐镇中枢的画面。

    “问,自然还是要问的,诚如国公所言,不问当然说不过去,但是怎么问,由谁问,这里边可就有意思了。”

    方从哲微笑着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那还请阁老说说,应该怎么个问法?”对于这样勾心斗角的事情,张惟贤不是不会,但是在此类场合,他确实不错。

    “我们只需要将所有的卷宗和分析写好,呈给太上皇,最后的结论,太上皇定夺就是。”

    方从哲说着他自己的想法。

    嗯?还真是那么回事。

    泰昌和张惟贤,都十分赞同老方的说法。

    虽然说现在泰昌已经正式加冕,但是太上皇万历仍旧在世。

    那样的话,关于太妃的事情,还是要由万历来决定。

    反正收集的证据很全面,就连分析结果都在其中。

    所以说,这样的事情们必须要交给太上皇去进行。

    分析完郑太妃的事情,几人再讨论一番,便各自回去。

    路上,张惟贤长吁短叹,一直得不到缓解。

    “公爷,您这是……”

    “好好赶车就是,我无大碍。”

    他并没有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事实上,是根本不能说。

    对皇帝和方从哲的话,他只说了一半。

    虽然说,他确实和福王有过接触,但是那是出于什么目的,要什么样子的诉求。

    就不是他们能够想到的事情了。

    张惟贤一直是纠结,一直到最后一刻,他才决定,站在朝廷一方,而不是福王那一侧。

    当然了,最后放弃的原因,确实因为福王的实力太过差劲。

    想要靠着几千人就想成功,那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张惟贤作出他的选择。

461 谁还不是个狐狸

    失去的不过是本来不存在的带兵权利,张惟贤还算满意。

    在别人眼里,或许他是福王的一枚棋子。

    但是只有那么一些人才知道,福王何尝不是张惟贤利用的目标呢?

    他看看天边残日,正是斜阳坠落,将夜时刻。

    同样的黄昏,同样的画面,同样冰冷的寒风。

    张惟贤想起了从前,那时候,他还是个四六不懂事的孩子。

    彼时,英国公还是张元德。

    当他对张惟贤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后者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大明祸福与共两百余年的英国公家,竟然也有着别样的想法。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英国公两百余年的传承,向来是为大明效力。现在,竟然是有二心?但是,他理解的意思究竟是不是张元德说的意思?

    毕竟是口耳相传,到了这一代,是否会有一些偏差,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按照张元德的说法,众勋贵也是与朱明休戚与共,同样也是一起治理天下,老朱家带头,众勋贵如星捧月,最开始,这个原则执行的很好。

    但是从土木堡之后以后,情况便发生巨大变化。

    由于勋贵凋零,文官集团迅速崛起,再加上成祖得国不正,朝廷成了文官和厂卫为代表的宦官集团对抗的场面。

    而作为四大世袭国公的后代,英国公一脉,一直幻想着重新恢复明初的荣光。

    大明的勋贵,怎么也要在朝堂上说话掷地有声,南征北战有用武之地!

    想法是好的,有了目标,去执行便是。

    可惜啊,张惟贤领会的就有些偏颇。

    在他的理解里,勋贵掌实权,才是最大的事情。

    哪怕是皇帝反对,都可以想办法找一个不反对的皇帝!

    为此,他便惦记上了朱常洵。

    按理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朱常洛才是诸皇子当中最适合做皇帝那个。

    但是,也要看理解的角度。

    某种层面来说,朱常洛能力太强,年纪长,心智成熟,如果成为帝王,便很难受到张惟贤左右。

    朱常洵不一样,虽然他笼络人心的能力很强,但是他执政能力就要差几个档次。

    水平差不要紧,不是有勋贵和文官们呢?

    这时候,他就能插手政事,从而渐渐恢复勋贵的荣光。

    想法不错,正如同当年长孙无忌他们选择李治一样,中庸之人容易摆布。

    但是,也要看万历是不是头昏眼花,更要看朱常洛是否手松。

    很明显,万历最终的决定还是要将大明交给靠谱的儿子。

    朱常洛同样怀着对于家国天下的执念,并不想让出来位子。

    再说福王朱常洵。

    他对皇位倒是也有着同样执拗的想法,可惜啊,只不过是个样子货。

    表面上的本事和私底下的手段,都要差一些。

    当然,这是张惟贤的看法。

    实际上,如果没有方书安这样一个无解的bug,说不定泰昌会和历史上一样,只有几个月做皇帝的时间!

    不过,即便是泰昌驾崩,朱常洵依旧没有机会,最后皇位还是落到朱由校头上。

    所以说,朱常洵空会喊口号,但是做事不行,典型的嘴炮货。

    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张惟贤经过最后的纠结,还是放弃与朱振三一起向京城施压。

    因为他明白,尽管自己手下能调动几万人马,但是刘綎经过改制,同样能调动不少人手。

    再者说,还有在京城左近休养生息的支援辽东的大军。

    由于各大商队运送了大量物资,所以他们能在京城待到春天,道路好走的时候才启程。

    对于这一支不可忽视的军队,张惟贤心里有数,那是刘綎和方从哲故意放在京城的军队。

    新春是登基大典,京营又不在自己掌控之内,虽说那些大军不一定都能忠心耿耿,但是只要多一方牵制,就能心怀鬼胎之人有多忌惮。

    这也是促使张惟贤放弃他与福王约定的一个原因。

    “老爷,到家了。”

    随着车夫一声,车马慢慢停下来。

    按理说,他这样的武勋世家,上朝应当骑马,但是冬日的京城实在难受,所以马车也成为不少人的配置。

    “告诉门子,明日有人来,就说出门了,不要见客。”

    “是,老爷。”

    张惟贤吩咐完之后,便走进家门,今天在宫里的事情不多,但是两个人的态度值得他要好生琢磨一番。

    复盘一番几个人的对话,看看他们背后究竟还有什么隐藏的含义。

    ……

    而在刘綎府上,方书安和李尽忠两个小辈,等的都有些跳脚的时候,刘老终于出现。

    “我的刘老啊,您再不出山,京城可就完了。”

    刘綎好整以暇,笑呵呵的道,“慌什么,你们在辽东,可不是这样六神无主。”

    “那不一样啊,当时咱们稳操胜券,现在这不是局面不明朗么?”

    “你啊,平时的聪明哪里去了?你以为英国公真的会怎么样?”

    刘綎问方书安这句话,后者冷静下来。

    “这么说,您是知道外面的走向?”

    “要是没有,我能跟你们在这耗着?”

    刘綎说着,给两人思考的时间,自己饮些热饮子。

    “您是说,陛下心里有数?”方书安有些不确定。

    “要不然,你以为为何那些东南和西北的大军还不回去?明明年中就能走的一部分,除了留下需要接受迅雷弹训练的其他回去就是,为何要留着?真以为就是担心辽东有反复?你也不想想,为何在登基大典如此重要的时刻,那些大军的将领们,为何不来京参加典礼?”

    刘綎连珠炮似的提问,方书安总算是回过味来。

    看样子,朱常洛和自己爷爷两个人做的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要多的多啊。

    别的不说,就是辽东退下来的军队,都休整一年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难怪就是京营最近有异常,朝廷都没有拿出手段来。

    原来就是想让他们显出原形,最后再出手整治!

    若是没有修整的大军,当然要投鼠忌器,现在有一只经过血战的大军,虽然是来自四面八方,但是他们可是带着辽东作战的余威。

    京营就算是秋操再厉害,还能和白杆兵他们比拼战力么?

462 神秘库大使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很残酷,在方从哲和刘綎合力作用下,京营最后也只有朱振三一番表演,最后还是便宜了熊廷弼。

    将那一部连根拔起,连带着家属,整整两万人送去辽东。

    据说后续还要牵扯到三四万人,毕竟一个家庭算起来,能送出的人不少,如此来说,也算是给开荒拓土做出一部分贡献吧。

    从刘綎那里回来的方书安,便在心里思索着,朱振三的事情,朝廷究竟提前知道多少!

    李尽忠不敢插话,他知道思考的方书安有多可怕,不过也不是没有事做,劳累一天,他便在椅子上靠着眯会儿。

    方书安经过一番还原和推演,总算是得出来一个推断。

    或许整个事情,本来就是一场戏,一场依旧被预定好的戏份。

    考验的就是别人的演技,例如朱振三这样的就属于杀的那只鸡,张惟贤就是看的那只猴子。

    当然猴子不止一个,还有很多围观的猴子。

    纵观事情的来龙去脉,不难看出,朝堂老手们的功力凸显出来。

    整个过程中,方从哲他们也是蔫坏,根本就不想把事情解决在摇篮里,而是直接等到谋反的时候,才来掐灭。

    这样的态度,反过味来的将领们,都是一地冷汗。

    朝廷是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么?

    不是,他们知道的清清楚楚!

    方书安一边推断,一边把自己思考的结果说给李尽忠听。

    “书安啊,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李尽忠在一边,听着方书安嘀咕,到了这地步,他可算是能插上话。

    “对啊,这就是他们的信心啊,知道那些人不能怎样,知道事情就在自己的掌握当中!”

    方书安有些激动的说着。

    李尽忠能理解,只有当你知道,无论对方用什么手段都不能逃出你五指山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你看吧,他们就是等着,等着朱振三犯事!这是什么样的手段?”

    “什么样的手段?”李尽忠疑问到。

    “虾仁猪心!

    呸,杀人诛心!”

    对于官员的手段,方书安这次的理解整整提升了一个档次。

    虽然他平时也在谋划着什么,但是两相比较之下,还是老狐狸们的手段更加高明一些。

    ……

    次日,孙承宗刚刚晨练结束,便有内侍来传旨。

    朝廷派他去洛阳,调查福王参与谋反一案!

    旨意传出,朝野震惊!

    人们都觉得,这一次泰昌还会像此前一样,饶过福王,不曾想,竟然是此等霹雳手段!

    同样令人吃惊的是,郑太妃被送往南直隶!

    彻底的离开权力中心!

    哪怕是她已经离开皇宫,到了西山,仍旧免不了去往南直隶,更加远离皇权。

    原来,当晚,事情的经过就递到万历桌上。

    虽然说他向来偏袒福王和郑太妃,但是在这件事上,万历再也不能视若无睹。

    朱振三和张惟贤的证词,是压垮福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同样,尚膳监的事情,是压垮郑太妃的最后一根。

    如果没有太监下毒之事,或许郑太妃还有机会,连带着福王还有机会。

    但是下毒的事情出现,是将她逼上绝路。

    因为,所有人都能联想到,万历当时突然中毒的情况。

    原来只不过是捕风捉影,说背后的可能会是郑太妃。

    现在事情一出,可不仅仅是可能了,即便不是她,也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跟随郑太妃一起去南直隶的,还有一个老人,便是后宫当中的库大使,一个神秘至极的人物。

    当初,他曾经在郑贵妃手下救过人,而今,也成了审问郑太妃之人。

    看见是他,郑太妃的求生欲望瞬间降低至零。

    但凡是万历给她一点点念想,都不会让此人来。

    不管是宫里还是西山的内侍们,无论是李恩王安,都会卖郑太妃面子。

    偏生这个库大使,她半点都奈何不得。

    “陛下让你来的?”

    “按照您的理解,正是。”

    库大使当然知道她说的陛下是万历,而不是泰昌。

    “你来做什么?此去南直隶自有人照拂,不需要你。”

    “郑太妃说笑了,老奴原本也不是为了照顾你而来,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心里明白。”

    库大使是什么人,张居正和冯保他都不给面子,你郑太妃又怎样?

    你就是脸再大,还能有慈圣皇太后面子大?

    “本宫可不明白,还请明示。”

    “张忠实和于思君等人,是你安排进去的。”

    “张忠实和于思君?”郑太妃听见这两个名字,愣了片刻。

    库大使还以为是被人揭穿之后的愣住,只有郑太妃自己清楚,她根本就不是认识这两个名字!

    “何方妖魔鬼怪,本宫不认得。”

    “您自然不认得,您若是认的,那还真了不得了,他们两个,正是给当今陛下下毒的两人!”

    下毒的是他们?

    郑太妃刚听见的瞬间,更是失神。

    她安排的人,可不是这两个!

    情况不对,难道他们是那两人找到的帮手,不,不应该,这种事怎么可能借别人的手进行?

    突然间,她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抓到什么东西!

    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她派去下毒之人。

    换句话说,这两个人,不知道是谁找出来的替罪羊!

    再往深处想,就更加可怕。

    有人已经识破下下毒的事情,明明可以不让事情发生。

    偏生,有人似乎就是要赶她下台,索性便找两个替罪羊,继续下毒的事情。

    反正两人肯定是下毒之人的人,也好安排!

    “您自然会说不认识,反正他们也无法作证。”

    “心里有鬼之人,自然不敢作证!”对于这两个名字,郑太妃还是有些放心,她就不信,能将罪名栽上?

    “他们不是心里有鬼,是已经化为孤魂野鬼,在等待着让他们替死之人的出现!”

    死了?

    郑太妃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俩死去之人,一定已经安排好后事,这样的机会,想要不拿下她都难。

    “事到如今,我的话还有用?”她已经意识到事情是个圈套。

    谁能想到,事情变化的如此之快,昨日还是高贵的太妃,今日,可就成了被幽禁之人。

463 下毒的真相

    库大使只管自己负责的事情,至于郑太妃说的她被冤枉的事情,听个乐呵就行。

    一年到头,说自己冤枉的人可曾少了?

    反正这样的事情,郑太妃自己是不可能承认的,真的敢说,任谁也兜不住,那样绝对就是送死。

    但是不承认又怎样,不过是无谓的抗争罢了。

    万历能将她送到此处再行询问,已经是表明心意。

    如果还有心思,在西山问好,再送到南直隶就是。

    “郑太妃,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您不如直接说出来。”

    库大使尝试着用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来忽悠她。

    郑太妃虽然经常脑子不灵光,但是在关系自己生死存亡的问题上,她自然知道如何应对。

    这番话问出来,她并没有答话,只是与库大使对视着,直视着他的眼睛,好像要从里边看出来,眼前这人的底限究竟在何处。

    “本宫知道你心里只有万历皇帝爷一人,但是那也不是你能欺辱到本宫头上的倚仗。今日我到了南直隶又能怎样,只要青山在,他日总能翻身,倒是你,还能有多久好活?总该为自己留条后路。”

    郑太妃毕竟也是攻心的老手,大半辈子在宫里勾心斗角,也不是吃素的。

    一番话想要反过来套路库大使。

    对于郑太妃这样的态度,他心里有数。

    “残缺之人,从未想过善终,能为陛下分忧,便是我等做臣子的本分,既然您不愿说,那我便原封汇报。还请您放心,虽然您不说,但是我也不会胡编乱造,告辞!”

    库大使说完,拱拱手离去。

    作为宫里的传奇人物,哪怕是在南直隶皇宫,他所到之处,都没有什么人敢露面。

    能硬刚冯保和张居正的人物,可就这么一位。

    出来南京留守皇宫,他抬头看看天,一个时代总算是结束。

    晚霞虽然辉煌,注定要陷入黑暗。

    下一个黎明到来的时候,定然会有更加绚丽的云彩,只是那时候,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

    ……

    ……

    发配完郑太妃、处理完福王之后,万历明显更加苍老。

    好容易能行走后,因为谋反的事情,再度难以行走,虽然说学院打制了一副上好的轮椅,但是终究不如自己来的方便。

    在西山的日子不用处理朝政,并且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于万历来说,本应是极好的生活。

    但是成为太上皇之后,纷纷扰扰的人群也消失不在,难免有些落寞。

    泰昌今日专门来探望他。

    虽然在诸子当中,他是最不受喜欢的那些个之一,但是最终,皇位还是落在自己头上。

    一见面,泰昌便张嘴说到。

    “父皇,儿……”

    万历伸手及时的打断了他的话,“如今你也是皇帝,莫要再称儿臣。事情发展到如今的样子,非吾所愿,天不假年,没有多少时间。

    原本还想看看你和书院能出现何种精彩,现在看来,终究是敌不过老去。方小子怎么用,你要想好了,将来大明能到想象不到的高度,还要靠他,不过么,也不能一直由着他,要记着,适当敲打,用的是势,而不是其人……咳咳……”

    万历难得一次说很多话,相比刚来西山,他又憔悴不少。

    “您回宫吧,那里有暖房,也舒适些。”

    “暖房,此处也有,病在心不在身,你只需做你想做之事。浔儿……”

    说了一点,万历觉得称呼有些不妥,便顿一顿继续说,“福王不从中作梗,诸事也会顺利许多。”

    听着万历像是安排身后事的言语,泰昌有些难过,事情到今日,即是他想看到的,又不是他最终期盼的。

    为此,他刻意避开万历的目光,走到身后,推着其到温暖的暖房当中。

    暖房的面积不大,泰昌推着万历进去之后,朝李恩使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将要跟进去的太监和宫女们拦在外边。

    “一个个没眼力价,看不出来陛下有话要说,门口伺候着!”

    说完,他挥挥拂尘,带头站在门口。

    眼见李恩如此,别人谁还敢造次?便也乖乖的等在门口。

    泰昌过来,好容易找到无人的场合,自然是要说一些紧密的事情。

    眼见李恩将人们拦在身后,泰昌斟酌下用语,便小声的说道。

    “父皇,儿臣想推动税制改革,就是方小子说的那般。”

    “此事……你自己把握,只是要做的话,再提拔两个学士,然后让京郊的驻军再呆上一年!”

    “儿遵命……”

    提拔两个内阁学士,一方面是有人可用,另一方面,也是松散火力。省的人们都讲火力集中在方从哲身上。

    “对了,等到夏收之后吧,那时候学院的第一批学生,也能上手了。”万历能看透税改的意义。

    他当初何曾不想延续张居正的法案,可惜当时墙倒众人推,就是他想留住几条,都没能付诸实施。

    如今方书安提出的税改,比张居正那时还要激进,如果没有之前的东厂事件,现在的福王事件,万历也不相信他能做好。

    这两件事情处理的妥当,万历也明白了泰昌的能力,只要能像这般一样稳住,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曾经,万历并没有觉得泰昌是个优秀的太子,但是一件件事情看来,或许只有他能给大明以新的迹象……

    从西山回来,泰昌整个人并没有显得很高兴,反而是眉头紧皱。

    “让其他人下去。”他朝王安挥挥手,小太监和宫女们便走了开去。

    等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泰昌问道。

    “两个人的家里安排的怎样?”

    “按您的吩咐,都已经安排好,足够他们的父母活到离世。”

    “那就好,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千万不敢让人知道。”泰昌叮嘱着。

    当然了,主要说的是谁,王安心里明白。

    天底下任何人知道都不要紧,只要西山的太上皇不知道就行。

    王安也是没办法,这事还是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法子。

    实际上,尚膳监那些人,行事虽然紧密,但是方书安早就嘱咐过王安,要密切关注尚膳监和御药监。

464 魏忠贤的脑筋

    所以,两人鬼鬼祟祟的时候,便给抓了现行。

    如此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会上报泰昌。

    正常的处理方式,按照流程来说,是将人押到西山当面对质,或者是直接轰轰烈烈的办了。

    但是王安知道整个朝廷面临的情况,便提出来自己的想法。

    既然他们有这样的计划,不如将计就计,装作不知道。

    只是呢,将人换了,原来的两个关起来严刑伺候,算是知道背后是谁在捣乱。

    等到没有利用价值以后,再处理掉完事。

    “王安,将魏忠贤唤来。”

    “是,陛下。”

    王安看看泰昌,踟蹰一下,便退下去找魏忠贤。

    他走出暖阁,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皇帝的要求去办。

    魏忠贤此人,本来是皇子朱由校的内侍,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泰昌调到宫中。

    看上去像是高升,能够直接在皇帝眼皮底下做事,实际上就不是那么回事。

    现在泰昌身边有王安他自己,朱由校身边有王体乾,如果魏忠贤一直在朱由校身边,将来说不定能成朱由校手下的二号人物,成为司礼监秉笔或者是东厂督公。

    但是泰昌将他调离之后,并没有安排到重要的岗位上,这样一来,损失的岂是他自己的未来。

    魏忠贤刚来的时候,也以为是泰昌要重用他,直到将其在尚膳监晾了许久,他才明白。

    新皇帝并不打算重用,只不过因为他是宫里的老人,儿子啊也在詹事府和东宫帮忙过,所以才将调来。

    如此算起来,怎么会有在朱由校身边待着带劲呢?

    但,皇命难为。既然是泰昌做出的决定,他也只有在尚膳监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直到王安告诉他,要密切关注尚膳监两个职位不算低的太监后,他终于明白自己过来的意义!

    原本宫里的老人,基本都是郑太妃的手下人,即使现在没有关系,势力依旧是盘根错节,难以捋顺清楚。

    王安接受命令,是在帮着泰昌处理尚膳监,魏忠贤是朱由校身边人,换言之也就是泰昌的人。

    相比之下,要不原来其他的太监们更加可靠。

    并且,听闻此人心狠手辣,比一般的太监要敢下手的多。

    有他在尚膳监监督着二人,王安可以将手底下的精兵强将派往别处。

    也正是魏忠贤的观察,终于看出来下毒的计划。

    泰昌要见他,也是要看看,此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品。

    如果只是一般,那么此事之后,自然不会有其他事情安排。如果说还算机灵,说不定能安排一些事情去做。

    魏忠贤小心翼翼的进来,看见只有泰昌一个人,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

    “奴婢魏忠贤,参见陛下。”说着,便跪下去。

    “起来吧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奴婢惶恐,定当知无不言。”

    “好,朕来问你,那尚膳监下毒之人,可是你曾亲眼所见?”

    嗯?

    魏忠贤心里有些纳闷,这事情他是原封不动的汇报给王安,王安定然不会有所隐瞒的报给泰昌,难道是传达的不够,还是细节说的不清楚?

    他想着,便有些吞吐的说着,“回……回陛下,正……正是奴婢。”

    “好,既然是你,那么我来问你,下毒之人是谁?”

    下毒之人?

    魏忠贤这下彻底懵了,下毒之人是谁,整个皇宫谁不知道,现在安排他出现,究竟是要说实话,还是为以后的事情考虑?

    短短的瞬间,魏忠贤想了很多,最后他心一横,只好说到。“张忠实和于思君两人,正是奴婢发现,其他几人是两人招出来的。”

    说完,魏忠贤后背已经湿透,虽然泰昌没有说话,但是他知道,这句话就是泰昌希望听到的。

    “好,不亏叫魏忠贤的名字,果然是忠于大明,以后就在尚膳监听用,后边少不了你的好处。”

    泰昌心怀大慰,表扬一番魏忠贤,便令其退下。

    当然少不了一份奖赏,去王安那里领即可。

    对于自己刚才的反应,魏忠贤擦擦汗,表示还算满意。

    他将整个事情的经过曾经详细的向王安汇报过,王安不可能隐瞒任何细节,所以泰昌必然知道事情的走向。

    既然皇帝知道事情是怎样,却还要继续问,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道还让自己再说一遍,目的并不是因为不清楚,而是要考验一番,看看是否能就整个项目产生的工作内容达成一致。

    如果刚才魏忠贤傻不拉唧的将事情真实情况汇报,那么肯定就会说异常,如此情况下,想要再度获得信任,那就很难了。

    想通此关节,他便屁颠屁颠的去找王安领赏赐去了,宫里的赏赐,也分为三六九等,这次的赏赐不用说,指定小不了。

    “王公公,陛下让奴婢来……”

    魏忠贤知趣的没有将领赏的事情说完,如果皇帝提前打过招呼的话,那么王安定然知道是何意。

    “怎得,陛下是让你来领赏么?那好办,喏,拿着。”王安说着,从袖子里滑出一张纸来。

    魏忠贤喜不自胜,拿到东西的瞬间,高兴的不得了。

    “谢过陛下,谢过公公。”他并没有看东西,而是直接收起来,打算离开。

    “慢着,不看看是什么?”王安数道。

    嗯?这是何意?

    魏忠贤心里纳闷,难道说还有什么说法?

    他将东西取出来,瞄了一眼时候,登时很吃惊,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王安。

    “王公公,这是真的么?”

    “真,自然是真的,但是你要有命花才是,这么一大笔钱,如果还堵不住你的嘴巴,只怕它连买棺材的钱都不够!”

    五百两,张家商号的兑票,见到即可兑付的那种!

    不过,也正是五百两张家商号的票,才让魏忠贤陷入两难的境地。

    通常,宫里赏赐都是以实物为主,即便是银子,也是现银拨付。

    谁曾想到,今日泰昌给的是外边商号的票。

    至少,魏忠贤看出来两层意思,一个是让他守口如瓶,另一个则是在关键时刻,可以求助于张家商户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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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明介绍:
横明(hèng)
这是一个大忽悠的故事。
梁小帅,化学民工,实验爆炸回到明朝,成为首辅之孙。
在他的忽悠之下,周边都被忽悠瘸了,大明实现泰(昌)天(启)中兴,一扫百年积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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