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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临波倚浪     横明txt下载     横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90 难怪苏菲娅不穿裙子

    既然要练,当然要练透,前边的止血实验,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脱敏实验。

    等到人们都适应之后,就是杀猪环节。

    就是要趁热打铁,直接进行下一步,省的回头还需要从头开始。

    毕竟,一头猪的成本可不算小,总是拿止血练手,未免有些浪费。

    杀猪与杀鸡还不一样,杀鸡不过是稍微见血,杀猪可就是哗哗放血,算起来,两者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比较。

    李尽忠将匕首发到每个人手上,一边发一边说着,“各位,都小心伤手,咱们的刀快,不留神就割住自己了啊。到时候兄弟们也就直接拿你们救援。”

    见他说的好笑,人们也跟着笑笑,但是心里却当一回事。

    看看手里的刀锋,不知道经过什么处理方法,隐隐的反着蓝色幽光,看着就比一般的刀厉害。

    “好了,拿上刀就开始吧。”方书安笑呵呵说着。

    解剖么,先行放血也也能解剖,主要是不浪费,不然解剖完不放血,还没办法吃了。

    虽然说是放血,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不,看那画面,应该说是各路妖魔鬼怪齐聚。

    杀猪放血,还没有正式开始解剖,苏菲娅和方书安、李尽忠各自转悠着。

    防止有人伤到自己,或者是伤到别人。

    “莫要紧张,好歹猪都是麻翻的,要是活蹦乱跳,你们两三个人也不见得能按住。”

    方书安一边看一边招呼着,但是么,总归还是有人闹出不可控的事情。

    李尽忠看见一人在奋力的切割,只不过,脖子歪向一旁,根本不就不敢看。

    “你他娘的,让你放血呢,你都快把猪头割下来了!”

    那人无奈的说着,“实在是不敢看啊,只敢合着眼睛下刀。”

    方才是见血包扎,现在是直接拿着刀将猪颈动脉割开,给猪放血,那是两个概念。

    好不容易,所有人都完成放血的过程,终于到了解剖的环节。

    苏菲娅招呼着人们,“全都过来,在此为大家演示。”说着,她站在一个高台上。

    难怪今日苏菲娅穿着和他们一样的作训服,原来是方便上台。

    “你们边上放着的是解剖工具,里边不但有刀,还有手斧、骨凿、手锯,方便你们开膛破肚……”

    开膛破肚……

    苏菲娅这用词,简直是一言难尽。

    讲解完各种工具后,她便指引着一个学生开始试验。

    “切开皮肤之后,用手分离组织层即可,不要要刀划那一层白膜,不容易切开。”

    皮下系膜弹性很好,用手撕开是最好的方式。

    将其从上到下破开之后,人们经过刚才放血的过程,总算是敢于看破开的样子。

    “破开肋骨,此处需要些力气,手锯或者骨凿都可,注意莫要伤到自己手。”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过后,总算是将整个猪的胸腔和腹腔展现众人眼前。

    “好了,接下来认识各个脏器……”

    此时,人们的好奇心总算是超过害怕,因为几乎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看见脏器的真实情况。

    “苏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这猪的脏器,是否与人体相差极大?”史可法提问道。

    “你问的正好,不过,令你失望了,猪于人的脏器大同小异,只不过是分部稍微有些细节上的差别……”

    随着讲解,大明首次有人大规模的开始认识脏器的真正样式,而不是仅仅从过去的传闻当中进行了解。

    讲解完以后,便是各自解剖,虽然依旧有些不敢,经过一点点努力,都克服此前的心境。

    整个一天,人们都在与血肉为伍。

    当残阳将血红泼在大地之上,似乎天地都被染上血腥。

    “好了,今日的教学便到此,最后,将猪放好,自有人收拾放到后厨。”

    放到后厨……

    人们总算是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猪肉。

    而且,也终于明白,为何经过实验之人,就没人在愿意吃猪肉。

    这经历过一整天和猪打交道,怎么可能会有心情再去吃猪肉?

    经历过加强轮训之后,人们在包扎的造诣上都提高不知一个档次。

    而且经过猪解剖实验,人们对过去关于人体的说法,又有了新的认识。

    经过一阵忙碌,方书安总算是有时间回城,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他出行总是一辆不起眼的乌棚马车,外边极为普通,除了极少数有心人才会发现这辆马车的与众不同。

    与那些需要依靠马车外观展现自己地位不同,方书安的马车,并不需要什么鲜艳的外观彰显自己身份。

    在认识的人面前,他不需要,而在不认识之人面前,也没有必要。

    再说了,方书安的马车,简直就是大明版的辉腾,虽然看上去十分低调,但是内在豪华,一般的马车可是不能相比。

    在大明,再好的马车行走时也会发出吱嘎声响,唯独方家的马车很安静。

    与过去不同,方书安从一个人独来独往或者只有一两个人相伴,变成有些护卫。

    按理说,大明士子一般都是骑马。

    但是么,由于现在他肩负的东西越来越多,所以不得不提高防卫,马车的防御水平,总归比骑马好。

    左右各几个黑衣黑裤的护卫,虽不怎么起眼,但在练家子眼里就会发现他们的厉害。

    不论马车如何行进,他们总会保持一个阵型,护住马车要害,眼神不经意的逡巡,都带着十分坚定的气息。

    虽然不是杀气腾腾,但是毫无疑问,即便是遇上危险,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冲过去。

    方书安不想搞这个阵仗,奈何老方不同意,他可把孙子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无论是对于方家或者是大明,都需要他。

    因此,老方便把方家培养的几个拔尖护卫通通派给方书安。

    此番,他是要去参加熊家乔迁之喜的,熊芷晴跟着方书安和林月华做生意,短短半年光景,身价已是不菲。

    靠的盈余,总算是能拿出身价,在城西置办了一处宅院。

    宅院不大,还没方书安别院一半,但胜在结构精巧,布置清幽。院子里的布置也没有其他江南商人那样,弄个移步换景的庭院。

    不过么,倒是符合熊廷弼一贯低调简朴的作风。

391 难得一醉方休

    今天邀请的也只是些亲朋,没有其他外人,方书安到时,林月华正在帮着布置宴席。

    好歹大家合伙做生意,能和熊芷晴平辈相交之人,原本就没有几个,有一个就要顶上一个的用处。

    看见方书安,林月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方书安知道原因,臊眉耷眼的假装去参观宅院。

    前次正情浓时被人搅了局,方书安竟忘了去安慰,这会让人怎么想?

    换做是方书安,他同样会生气,现在么,林大小姐正在气头上,轻易不敢招惹。

    两人的交流时间很短,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注意,但是么,总有些人时刻盯着两人。

    这不是,一切都被熊芷晴看进了眼里。

    自从方书安进门,她可是一直在暗中观察,见到两人的动作,神情里有些落寞和不甘。

    此前,还觉得方书安不过是个登徒子,但是越是了解,越发现此人不简单,尤其是接触不少大明顶层的青年人,她的眼里早就装不下别人。

    像是方书安年纪的人,或者是文采斐然,将来可能登堂入室,位列馆阁。

    或者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将来说不得能官运亨通。

    再者,年纪轻轻便很有经商天分,说不得能成为下一个张田余之类。

    但是,从没有人像方书安一样,能够将以上所有的有点兼顾到一人身上。

    试问,满大明,还能发现第二个方书安么?

    话说回来,看看他们两人,林月华虽有些经商头脑,但终究缺乏官场智慧。

    虽然说,官员家眷大部分时候都是花瓶,但在有些关键时候,还是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毕竟,官员的夫人们也是需要交际,她们能解决很多官场不可言明的东西。

    尤其是在不方便官员们本身出马的场合,由夫人们代为传达或者联系,怎么也多了一层缓冲,而且也不需要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来传播消息。

    想了片刻,熊芷晴在心里默默的摇摇头,方书安此人,从未明确表露过心态,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考虑。

    至少现在,依然没有做出合适的选择。

    将几人的复杂情况驱赶走,熊芷晴挥挥手,吩咐侍女准备好父亲珍藏了十几年的那坛女儿红,熊廷弼说过,要在女儿出嫁时才饮那坛酒。

    现在,虽然不是出嫁,但……

    也不知道是刻意为之,或者是有什么其他方面的考虑。

    不知怎的方书安被安排在熊家亲戚一桌,知道他的身份后,酒盏就没放下过。

    按理说,方书安的酒量,等闲人不具有任何可比性。

    只要不是喝快酒,方书安就属于能一直喝不带醉的那种。

    可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他就是再厉害,也挡不住很多人来车轮战。

    等方书安酒至半酣再抬头时,发现场中已无多少人。

    林月华不知去向,李尽忠钻到桌子下抱着一只酒坛,再举杯,桌子上已无人能对饮,对方书安来说,大明的白酒并没有什么难度,度数低,口感不算好,并没有后世的那般工艺。

    虽然他们也有蒸馏酒,但是除非是特别好酒之人,通常情况下,普通场合是不会准备蒸馏酒作为接待用酒。

    正愣神间,一身粉色衣衫,打扮俏丽的熊芷晴走了过来,巧笑嫣然,“方大哥喝的可还尽兴?小妹这里有一坛好酒,请大哥品尝品尝。”

    不对啊,熊芷晴何时这样?

    方书安晃晃脑袋,试图将脑海中的幻想赶走,他不敢确定,现在自己是否已经喝醉了。

    没醉?那是不可能,没醉的情况下,怎么会看见粉色衣衫的熊芷晴?

    平日里,打死她都不会变成如此萝莉风。

    思考了一会,还不等方书安回答,熊大姐拍开泥封,顿时满屋酒香。

    “看来,是没醉?要不然,做梦还能闻到酒香?”方书安嘟囔着,随即闻了闻,不由赞道,“好酒!”

    熊芷晴倒好两碗酒,先端起一碗饮了下去,道,“小妹先干为敬,祝愿大哥前程似锦,与林小姐白头到老。”

    搞不清楚状况的方书安,又有些纳闷了,怎么的,熊大姐会嘱咐自己,看来还是在梦里……

    他知道熊芷晴对自己的心意,只是自己情事一塌糊涂,总不能弃了林月华,而且,以熊芷晴的身份地位,又不能当小。

    难办啊,难办啊,以前是因为其他原因,没有时间成家立业,现在么,则是因为困难,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酒不醉人人自醉,心里有故事,胸中有烦恼,就更加容易醉。

    正是如此,方书安一杯接一杯,稍微开始有点上头。

    不过么,他却没看到,熊芷晴眼眸越来越亮。

    两人虽然都在对饮,当时方书安并没有注意到熊芷晴的小动作,她每饮酒都用袖子掩着嘴,就连袖口嘀嗒的酒渍丝毫没有察觉。

    酒总是陈年的香,新制出来的酒体,各组分还没有完全配合,所以入口会有辛辣感,而且整体偏薄。

    面前的酒不一样,经过十余年陈化,已经进入最佳适饮期,这坛酒,如丝如挂,不仅醇厚,度数自然也不低。

    酒到酣处,方书安眼前情景旋转,醉的一塌糊涂,潜意识里被掺着躺在塌上,随后脑中一片空白……

    等到醒来时,眼前亮着两只蜡烛,好久才回过神来,发现正是自己卧室,青儿听见动静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银耳粥,“少爷醒了,您可睡一天了,林小姐来过,见您不省人事,待一会便走了。”

    方书安捂着有些嗡嗡发痛的头,道:“我几时回来的?”

    青儿回道:“半夜才回来,是熊家派人将您送回来的。”

    方书安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只记得最后陪熊芷晴饮几杯酒,之后什么也记不起来,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断片了!

    啪啪啪!

    方书安拍拍自己脑壳,妄图想起昨晚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惜啊,这是他头一次酒醉,也是神经系统一次彻底当机。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只要是没有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别的都不算是什么大事情。

392 青儿亦是异常

    “熊家大姐说什么没有?”方书安歪着脑袋问道。

    “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就是说要照顾好您。”青儿回答到。

    “什么都没说,那……看来真的是想多了。”

    “不过……”青儿突然冒出半句。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怎么跟那些人说的,说话净说一半。”

    方书安有些着急,青儿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些坏毛病。

    “芷晴小姐与平时很不一样,您知道的,她看见你,多半眼神是种很复杂的神情,有时候是欣赏,有时候是嫌弃……”

    “什么欣赏什么嫌弃的,你就想说啥。”青儿没来由的一段话,让方书安有些纳闷。

    “唉,这么说吧,昨日她送你回来之时,眼神内不是平日的欣赏和嫌弃,而是另一种眼神,就像是,新妇送着丈夫上战场,眼神里即是心疼,还有不舍。”

    青儿说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好像说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怎么个情况?

    咋还就变换表情了?

    “还不是你家公子受人待见,其实这才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吧,平日里那些什么厌烦,不过是装出来罢了,哈哈哈哈。一但发现我没有看着她,便原形毕露,没办法,你家公子实在是太优秀了,哈哈哈。”

    方书安说着,哈哈大笑,招呼道,“来些吃的,肚子里那叫一个难受。”

    听他说完,青儿不情愿的转过身,去准备去了。

    不过刚出门,便是表情一滞,甚至脚下都有些慌乱,平日里,她少有这般情况。

    难道,究竟是两人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公子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情……

    罢了,罢了……

    究竟他们一个是佳公子,一个是大家千金,算起来,也是良配。

    不像自己,身份都不敢说出来,能有个什么未来?

    而方书安,方才还得瑟的表情,瞬间垮掉,换成一副发愁的表情。

    难道说……

    熊大姐那人,真的趁着他酒醉,干了什么?

    需不需要负责?

    万一对方有身孕,怎么办?

    林月华怎么办?如何向林家交代?

    他下意识的摸摸双腿当中,都他娘的是它惹的祸啊……多少人都是倒在双腿之下。

    可是,哪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手起刀落,解除忧愁吧。

    而且,熊大姐也没表示什么。

    算了,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吗,兴许就是一些巧合呢?

    再者说,青儿的观察也不一定准确,谁知道当时心里是怎么想?

    想明白此处,他便不再纠结,而是稍微活动筋骨,等着吃的过来。

    宿醉的感觉太难受了,方书安可不记得自己究竟喝掉多少。

    不一会儿,青儿便端着东西过来。

    看得出来,应当是此前准备好的,要不然,现在又不是餐点,根本不能马上变出来。

    “有心了,还知道给本少爷提前准备吃食。”他笑呵呵的说着。

    “少爷您是许久不醉一次,没有办法,奴只有学着别人,准备了。”

    方书安喝着青儿的银耳粥,入喉下去,十分舒坦,一股热流从口腔直接眼神到腹内,整个人都像是激活一般。

    “还别说,宿醉之后喝一碗热粥,那是真舒服呀。”方书安长处一口气,向青儿伸着大拇指。“咱不说其它,就是你做粥这份功夫,满天下也找不到几个相提并论之人。”

    表扬的有些夸张,但是青儿还真当的起,她的粥食,真能算上一绝。

    东西虽好,但是架不住昨日刺激的厉害。

    努力喝完一份粥,方书安胃里仍然难受,浑身不爽利。

    准备开开窗子透透气,刚打开一点。

    呼呼~

    窗外的冷风便吹进来,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低很多。

    “一阵秋风一阵凉,看样子,很快就要入冷了啊。”

    现在是小冰河时期,相比起其他时间段,冬日来的早,而且温度更低。

    人要知冷知热,自己照顾好自己。

    方书安虽然很是强壮,但是与保暖没有关系。

    所以他索性披上张田余送的熊皮,躺在软椅上养神。

    难得休息一会儿,先不管那各种活计,现在就想呆着,不想其他。

    见他如此,青儿稍微放下心来。

    方书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像懒虫一样,窝在房间内消磨时间。

    青儿翻出来自己的绣活,趁着时间,在一旁忙着着。

    如此一来,画面颇为温馨,很久不曾有过的样子。

    青儿看了一眼有些萎靡的方书安,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解。

    自方书安改了性子,还是头一次这般模样,往日里只有在青楼胡混过才会如此。

    看来,昨晚八成是发生过什么……

    青儿在心里嘀咕着,这一次,她莫名的感觉到心里一疼,仿佛是什么牵扯一般。

    以前方书安不是没有去过青楼,即便每次都是纵欲过度后再回来,她没什么感觉。

    此次,不是在花柳之地,而是良家子。

    按理说比过去的情况要好多了,但是……青儿不但不觉得欣慰,反倒是心里极为不平静,好像有什么地方堵着一样。

    越是有此种感觉,便越是想着找个事情将其过去。心里想着事情的同时,手上的活计没有停止,而且,力度还更大了些。

    “哎呀~”

    她不留神将自己手扎住,不过瞬间反应过来,将绣活拿开,免得脏了布面。

    “哎吆,我看看,怎得恁不小心呢,看样子,需要少爷我照顾你一段时间了啊。”

    方书安抢过来青儿的手,仔细查看情况,他用手挤了挤伤口,有血流出来。

    还好,出血量并不大,按压一会即可。

    不过么,未来几天还是不太方便沾水。

    “好了,你休息几日,莫要在用手沾水,虽说伤口不大,但是遇到炎症,总归是难以解决。”

    处理好之后,方书安嘱咐着青儿,让她注意伤口。

    “您说笑了,如此小的伤口,不碍事的。”青儿甩甩手掌,将手背在后边。

    自己不照顾他,谁来照顾他?

    “你放心吧,让春桃来就行,不会委屈到你少爷我的,哈……”

    “不行!”

    方书安还没笑完,便被她打断。

    只不过语气很是强势,让方书安瞬间觉得自己是仆人一样。

393 给药方式

    反正青儿总是奇奇怪怪的,也不在乎多这点变化……

    方书安自己给自己放了假,其他人就没有那个好命,一切如常进行。

    尤其是学院的教学等,更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当丽塔和苏菲娅入手之后,她们能很好的承担起初学者的教授。

    需要方书安出面的时候,就是后边难一些的课程和更加有难度的一些实验。

    只是么,他想歇着,却不见得能歇着。

    自从能力提高以后,很多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就找上门来。

    一个寻常的伤情,最终引起不寻常的故事。

    锦衣卫一个小旗,在担任学院护卫时候,意外受伤,原本,不过是小伤,他也不碍事。

    谁知道,由于处理不当,慢慢的变成炎症。

    而且,由于受伤的环境比较差,所以感染来的异常猛烈。

    若是在过去,基本上没得救。

    若是夏天,炎症会很快化脓,而且因为创面面积大,化脓的程度会很厉害。

    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会变成脓毒血症,最终导致死亡。

    可以说,化脓到一定地步,只有听天由命。

    好在!

    方书安已经试制出青霉素,而它的使命,就是在一般方法无效的情况下,控制住严重炎症。

    可惜,还没有合适的注射器,想要肌注或者静推都比较困难。

    还好,伤情是大面积外伤,主要的炎症也都在皮肤上。

    方书安命人用酒精处理伤口之后,再撒上青霉素。

    还好,小旗不属于敏感型体质,青霉素很快的发挥作用,前一天还是化脓的伤口,第二日竟然有要结痂的迹象。

    经过三日,原来无法直视的伤口,都开始结痂!

    那是好事情,开始结痂便意味着,伤口的愈合功能恢复,不用继续发炎。

    本来是必死的事情,在新药的作用下,竟然奇迹般的活下来。

    这是对青霉素最好的炎症。

    锦衣卫小旗,也成为抗生素治疗的第一人。

    事情到这一步,按理说该结束了,但事实就是如此,小旗不是普通人,他也是锦衣卫世家,兄长恰好是朱常洛的侍从官。

    在听完小旗的故事之后,朱常洛意识到,这又是方书安搞出来的一个重大发现!

    其重要程度,比他弄出来的那些什么单车之类,更加有价值。

    能在鬼门关上将人救回来,还是十分难处置的化脓,那对于伤员的意义太大了,在作战中,无形中就能降低死亡率。

    都不用仔细思考,朱常洛就能意识到其中的价值,他极为重视,急招方书安进宫。

    听说是青霉素的事情,方书安心里有底,准备好需要的东西,便向皇宫里进发。

    青霉素这样容易致敏的药物,在还没取得一些临床数据之前,方书安是不敢大规模进行推广的。

    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解决针头的问题。

    注射器好说一些,玻璃工艺越来越成熟,制造些可蒸煮灭菌的玻璃注射器,问题不大,稍微克服工艺难题就行。

    但是针头呢?那个是考验工业底子的事情,以现在的工艺,方书安不保证能做出来。主要的是,他现在并没有那方面的人才储备,想要开发都困难。

    一边思索着面临的问题和挑战,一边埋头赶路。

    走在紫禁城中,方书安恍如隔世。

    现在的紫禁城是高门大院,禁卫森严,前世时由于工作原因在北京进修,没少逛过这地方。

    除了第一次真的参观,其他都是给朋友当导游,在外人眼里极度神秘的紫禁皇城,方书安一点都不好奇。

    了不起也就是大点的房子,走起来还费劲,也不知道待的个什么劲。

    带路的小太监看方书安模样,有些纳闷。

    以前不是没有带过新人或者准新人进宫,别人进宫都是趁人不注意四处偷打量,眼前这位是真的什么也不看。

    即便是经常进宫的朝廷大佬,也没有方书安的淡定从容,甚至是有点,心不在焉……

    就像……就像在逛自己家似的,还思考着什么问题。

    带路太监自己告诉自己,一定是错觉,一定。

    见到朱常洛时候,他正在暖阁看着奏章。

    自从事实上继位以后,他便一直在处理积压多年的问题。

    万历因为股本之争,几十年未曾上朝,国家大事,也就是捡着一些重要的事情处理。

    其他可办可不办的,基本上都积压处理。

    不说其他,连每年都需要维护的河工,在万历末年,也变得不如从前,要不是此前极为河道用心,再有束水攻沙的方法。

    黄河早就横冲直撞了。

    都是大事啊,虽然不是重要紧急的事情,但是一桩桩都要办。

    不过,事情也不能一起干。

    毕竟,虽然说财务稍微有些缓解,也不是什么项目都能拍马就上。

    “陛下,微臣方书安奉旨觐见。”

    朱常洛放下卷宗,笑眯眯的抬起头,“方小子,你个皮猴儿,当初可是没少拐带着校儿做些事情。朕还以为你们就是胡闹,不曾想,一次胡闹比一次厉害,一次胡闹比一次有收获。这次听说,你们弄出来个很厉害的药?”

    朱常洛现在日理万机,也没时间和方书安弯弯绕,上来就直奔主题,毕竟,他要过问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陛下,青霉素我们确实最近研制出来,而且,经过初步的动物实验和人体试验,已经基本确定有效性。”

    “那可真是好东西,怎么样,何时能配备?”

    朱常洛还是很关心新技术的应用。

    “回陛下,事情……没有那么顺利……首先是因为没有找到更高产的菌种,所以产量不大。再一个,我们还没找到更加合适的给药方式,还需要通过不断的尝试来完善。”

    “菌种?那朕还真帮不上你们,还需要你们多费心思去找寻。至于你说的给药方式?说来看看,朝廷或许有方法?”

    见朱常洛如此说,方书安心里一动。

    谁说不是呢,他那里没有的工艺,不代表京城甚至死大明没有。

    “微臣需要的是一种空心的铁针,我们需要将其扎入人体,进行注射,那样,青霉素的效果会更好。”

394 突然消失的熊芷晴

    空心针,基本上属于大明工艺的顶尖技术了,即使是朱常洛,也不能马上就拿出来。

    不过工部以及某些造办处,有不少名不见经传的老妖怪,不见得就做不出来。

    听闻方书安的需求后,他便安排王安去寻找,或许宫里就能找到高手也说不定。

    对于此观点,方书安开始还有些疑虑,不过想想大明工匠确实有奇人,他也就释然了。

    连簪子都能做成空芯,做成针头的话,或许真是不是想的那么困难。

    如果能找到,那自然是更好。

    难题有人负担之后,方书安也能将精力转移到其它事情上。

    可惜,他还没有完全投入到下一件事情,其他的突发状况总是会层出不穷的过来。

    算起来,秋叶遍京的时间还没有多久,但是气温下降的太快,所以叶子掉落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即便是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全部出动,几乎都赶不上黄叶掉落的速度。

    当最后一片落叶坠地之后,寒霜越发频繁的侵袭京城。

    与之相反的是,几乎每个月都要到方家打卡十数次的熊芷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其中有蹊跷么?那肯定是有的,方书安心里犯着嘀咕。

    仔细回想,应当是那日之后,她便再没露过面,并且,熊家开始起色的生意,也逐渐也交给熊芷雨。

    是灰心意冷?

    定然不是,熊家正在蒸蒸日上,她没有理由远走天涯。

    人一旦习惯了她,突然不再出现后,多少会让人不适应,比如说,方书安的祖母,每次见到孙子都要提一嘴。

    会过问熊家大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得到方书安确定没出事的回答后,才做安心。

    但是老人家依然会念叨着,这个不算方家人的姑娘。她在老人家面前出现的频率,比很多方家的子女还要多!

    一般这类人,很容易被主家人嫌弃,但是熊芷晴不同。

    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法子,方家的女人几乎都喜欢熊家大姐!

    那可就是十足十的功夫,异性相吸不难,同性还能不相斥,那才是真的有难度。

    由此,方家内宅被熊芷晴收拾的十分妥帖,仿佛天然的方家女主人。

    林月华自然紧张,意识到熊大姐的做法之后,同样是更是不计成本在方家撒好处。

    她也有样学样,坚持每日都去给方书安祖母问安。

    说句难听的,就是方家那些孝子贤孙,也不见得能做到如此。

    虽然林月华比熊芷晴起飞的晚,但是她做的更加到位……

    所以,总算是稍微拉回些印象分。

    而那些得了好处的方家女人,也不好明面上偏向谁,面对两人时都笑得像个弥勒佛。

    若是老祖母惦记也就算了,当连续十数天没见到熊芷晴,林月华也察觉出异常。

    联想到此前的事情,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必须要查清楚,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其弯弯绕绕,不如直接去找熊二姐问问。

    想好便行动,林月华带着婢女,装上礼物,便驱车前往熊家的新宅子。

    比拼规模,自然是与林家有差距,但是比此前的小院子好上很多。

    门子听说是林家大姐,赶紧去回禀。

    如今熊家和林家算是生意上的伙伴,门子自然知道孰轻孰重,至于其他的故事,他也就是私底下嚼嚼舌根子,表面上不敢表现出什么。

    看见芷雨娉婷的走来,林月华整理下思绪,露出热络的笑容,说到。“芷雨妹妹旬日不见,别来无恙。”

    芷雨盈盈一福,回道,“托林姐姐的福,小妹就是刚接手,有些不习惯。”

    两人客套一番,便步向花厅。

    一边走着,芷雨笑眯眯的问,“林姐姐可是来寻姐姐的?”

    林月华也没想到,熊芷雨会先发制人。

    不过么,她的名声在外,向来泼辣直接,倒也是真性情体现。

    “可不是么,芷晴妹妹突然不见,让我们这些姐们还有些不习惯,众位便让我来,看看妹妹是否有什么难事,或许能帮忙。”

    林月华说的客气,熊芷雨便没有多为难。

    “林姐姐忧心了,姐姐是带着几个老仆回了江夏老家,那里老宅年久失修,回去修葺一下。”

    现在去修葺老宅?

    这个理由,很难让人信服啊,毕竟冬日来临,江夏又不是什么南岭,冬日也是冷,哪里方便干活呢?

    不过么,人家就是这样说,即便不是,又能怎样?

    “原来如此,林家倒是有些修建的好手,若是妹妹不嫌弃,我让他们去江夏,帮帮芷晴。”

    林月华顺嘴一说。

    “就不劳烦姐姐了,您家的工匠,那都是营造法式般的高手,老宅并非是大修,只是简单修葺,大匠们过去,还真是大材小用。”

    熊芷雨终究还是拒绝了林的提议。

    越是如此,林月华就越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是,不管怎样,现在熊芷晴确实暂时消失。

    莫名没有敌手,林月华虽觉得怅然若失,却也松一口气。

    若说别人跟她争抢,还能稳坐钓鱼台,熊芷晴出手,她不敢怠慢,除去熊大的因素,实在是方书安太出色,就像一块扔到狼群里的肥肉,都想啃两口。

    不算熊芷晴,还有方书安的大丫鬟,说是大丫鬟,但是谁都能看出来,青儿的地位十分特别,比一般的丫鬟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

    或许青儿影响不到林月华和熊芷晴的主位之争,但是将来若是要分走些地位,也不是不可能。

    林月华将探听来的消息,一并分享给方书安。

    她想知道,方听见此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芷晴回乡修房子,她选的时间真是与别人不一样。”方书安淡淡的说着,并未进行更深入的讨论。

    不过,令她失望的是,方书安几乎就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就好像那事情与他没有关系一般。

    其实,这样的结果,已经在方书安的预料之中,他早早的就做过思考,因此摆在面前的就不是个什么能引起多大变化的问题。

    方书安原有一肚子疑问要问熊芷晴,知道熊芷晴回了老家,也只好打消念头。

395 问还是不问?都是个问题!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问,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问一个姑娘家那种问题,熊芷晴没有当场翻脸都是好的。

    但是,如果发生了而又没问,也是个问题!

    问还是不问?

    都是个问题!

    方书安想来想去,可能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如果说,熊芷晴的事情是一个插曲,那么另一件事情,则是个会引发地震般的存在。

    方书安回到学院他的房间,宋应星便一脸神秘的挤了进来。

    进来之后,老宋先不说话,鬼鬼祟祟的看看来的方向,确定无人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关门。

    “老宋,你这是干什么?”

    方书安有些纳闷,宋应星突然间如此谨小慎微,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我不知道他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总归不算小就是!”

    见他所得严肃,方书安也收摄心神,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你说吧,我听着,若是不便流传的事情,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就算完事。”方书安算是给他一个保证。

    “你最好了,不瞒你说,此事我听闻以后,只敢与你说。”宋应星明显有些慌张。

    “说罢,无碍,多大的事情,有我、有学院呢,再不济,还有家祖。”

    方书安蹡蹡的拍着胸脯,宋应星才小声说着,“制作望远镜的苏茂珍,发现一个了不得的事情,原来,月亮上,没有神明!没有玉兔,没有广寒宫,没有嫦娥仙子!”

    “哦??”方书安强忍着笑容,故作疑问道。

    月亮上有什么,方书安当然知道,也就是一些环形山,除此之外,连水火都没有,怎么会有神仙?

    “老宋啊,那些东西,到底都是传说中的事物,现在没发现,原本就是正常。”方书安安慰着他,说着。

    可是,宋应星并未得到安慰,依旧紧张兮兮的表情,“这还不算,他们发现,太岁、荧惑等等,也都是普通的大圆球,看不出任何神仙迹象,而且,他们应当和月亮一样,就是个巨大的石头!”

    竟然能看出来,行星是石头,那真是了不起的发现!

    “苏茂珍如何能确定,那些星星都是石头呢?”方书安明知故问道。

    “月亮看着明亮,但是用望远镜看去,能清楚看清上边的东西,尤其是在白夜交接之时,更加方便。

    看到月亮以后,他便看其它星星,最后发觉到,天上似乎有两种星星,有的能透过望远镜,看到表面都是石头。而有的,像是日头那样,本身就能发光,或许,日头这样的,才算是神明!”

    额……

    方书安听着还算激动,谁知道最后还是纠结到神明的事情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人类的水平有限,无法通过理论去解释一些东西的时候,便去创造对应的神明,来解决对应的问题。

    古人不懂的雷电产生的原理,便只好去创造雷公电母,或者雷神来解决雷电的问题。

    下雨,掌握不了原理的基础上,便搞出雨神,风神河神,都是用来解决暂时还没有认识到的原理。

    至于苏茂珍会说恒星是神明,也是他找不到合适的理论去解释当时的现象。

    如果他知道什么是核聚变、什么是恒星发光的原理,自然也就不会向神明那里靠拢。

    牛顿晚年就是无法解释第一推动的来源,最后只好向神学去靠拢,妄图从神学当中找到最原始的推动力解释。

    按照方书安的理解程度来说,宋应星或者苏茂珍他们,自然是还停留在较为浅薄的程度。

    但是对于大明的文人来说,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高度!

    能将恒星和行星做简单的区分,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如果现在有Nature这样的杂志,这一项发现就能够刊载其上。

    “还有更为可怕的事情。”宋应星语调愈发的小,好像说出来会引发什么轩然大波一样。

    “直说便是,何许藏着掖着?”方书安开解道。

    “他们发现,我们好像是围着太阳在转……”

    “什么?”听见他如此说,方书安也是惊了!

    谁能想到,像苏茂珍这样的工匠,竟然会发现地心说的谬误!

    “你刚才说他们?难道不是苏茂珍看出来的?”

    方书安皱着眉头问道。

    “除去苏茂珍,还有毕懋康,历山书院山长。”

    “毕懋康!”方书安也有些吃惊,这位大佬他是知道的,毕竟在原来的历史上,毕懋康是大明燧发枪的发明人,怎么现在,成了日心说的联名发现人呢?

    “您知道毕懋康?”宋应星有些疑问。

    “哦,毕竟是书院山长,我还是有所耳闻。”

    他也只能这么说了,总不能说是知道人家是燧发枪的发起人吧。

    “不过,你们是如何知道,人家也发现的?”方书安有些不明白。

    “购买咱们望远镜的人数有限,他们在遇到什么问题以后,都会写信交流。而毕懋康的信件里,多次提到此类问题,恰好,苏茂珍也一直在观察,不曾想两人同时发现……”

    宋应星讲述着事情的缘由。

    “此事,是个重大发现,假如披露出来,影响巨大。如果,他二人不介意,我们可以徐徐图之,没有必要一次就让所有人都明白。”

    方书安一边思考,一边想着该如何将此事温和的表述出来。

    大明不会发生像是布鲁诺一样的惨案,但是谁知道别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

    如果眼下就公布,人们没有缓冲的余地,很难相信事情的真假。

    若是再被有心人一搅和,那就更加复杂了。

    所以,方书安的意思,是希望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让人们先打破既有的印象,稍微产生些许疑问,然后渐渐的将事情的真相一点点放出来。

    那样的话,群众的接受度会好很多。

    但是么,最终还是要尊重两个发现人的意见,如果他们必须要发,那还是只能遵循两人的要求。

    只不过,他相信,毕懋康肯定会做出更加合适的选择,至于说苏茂珍,已经不是年轻人,或许也明白方书安的苦心。

396 美貌是本钱也是元凶

    天文学自古以来就是帝王家和钦天监的禁脔,在他们的认知里,天象,藏着人世间最为高深的秘密。

    所以,此事数千年来,都是一些专门的人员在做,除非必要,否则绝不外传。

    或许他们公布自己的发现之后,不会像布鲁诺一样,被火烧死,但是多少会受到一些限制。

    至于到什么程度,方书安也不敢说。

    现在时局特殊,还不是点燃如此大炮仗的时候,所以说,事情还是需要等一等,最起码等到泰昌大典过后,才方便搞些小动作。

    “先按下不表?”宋应星眉毛拧成了十字。

    “老宋,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先观望看看吧,可以继续观测,多记录一些事情,等到能够公布的时候,要让天下震惊!”

    方书安攥着拳头,眺望着远方,不知道心里是在和谁做对。

    天文的发现固然是好事,但是出现的时间不合适,即便是推荐科学发展意愿强烈的方书安,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难道是,我们做错了?”宋应星有些不甘心,他们好不容易观察出来的数据不能公布,那是多么难过的事情。

    “当然不是你们做错了,这样的事情,人们高兴还来不及,可惜啊,眼下只有保持安稳,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或许,人们对方书安这句话的理解各不相同,大多数都以为,是要让泰昌安稳继位。

    只有方书安自己心里明白,他要做的是让朱由校顺利登上太子之位!

    朱常洛代表的自然是现在,而朱由校才是未来,尤其是被方书安矫正过的朱由校,才有可能把大明带向另一个高度。

    看着宋应星心怀愤懑的离开,方书安心里也十分难受,来大明后,大部分时间,他都能敞开手脚,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只能束手束脚,半点绕弯的办法都想不到。

    当他回到书房时,发现前几日交给李尽忠的一份册子还在,这不应该啊。

    李尽忠是有什么事情?这么不靠谱的行为,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他稍加思索,无奈的摇摇头。

    熊芷晴的离开,使得林月华压力骤减,可以从容的面对方书安。

    而对于李尽忠,何尝不是?

    以前,因为有熊芷晴的存在,即便是心里没有什么想法,李尽忠也不敢常常去找熊芷雨。

    就这,还经常被大姐念叨。

    而因为她离开京城,事情就有了变化。

    没了熊大姐当电灯泡,李尽忠几乎每日都要往熊府跑,如此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鬼知道熊家大姐何时归来,到那个时候,又会像从前一般难搞,还要经常打游击战了。

    正因为李尽忠心思在熊二姐身上,无形之中便耽误不少事情,连学院的训练也开始变得不如从前那样用心。

    面对此事,方书安虽然有意见,却也不好阻止自家兄弟追求幸福,没多说什么。

    训练的事情,暂时落下,后边可补充追赶进度。

    虽说李尽忠最近表现的有些差劲,那也是与此前比较的情况下。自从担任教学以后,大部分时候表现的都还不错。

    现在又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就让他先去努力吧。

    看看那份文书,方书安只要自己去城里一趟,那是捎给孙传庭的一份文件,算是方书安对新型火器使用的一些建议。

    随着明军对迅雷弹和鸟铳应用的日益完善,大明需要建立新式训练体系了。

    现有的训练内容,很多还是冷兵器时候的思维,对于热兵器的使用和领会,还是差了些档次。

    所以说,他对新式战术的应用,拿出了更为合适的方案,力求能够将大明的战力,再次提高一个档次。

    由于老方的命令,方书安现在出门都是马车,不再骑马,虽然对于男子汉气概有些影响,但是事急从权,大部分人也都能理解。

    这不是,才说出学院去城里,刚出大门没多远,就被一阵喊冤叫声拦住。

    何时连喊冤都找他头上了?

    如是其他事情也就算了,他擅长的事情很多,但是里边怎么也不包括处理冤假错案啊?

    他那叫一个郁闷,这要是让相关人员知道,保不齐就是顿参奏

    可是,又不能置若罔闻,而且人家能找上门,就说明应当知晓一些基本的信息。

    稍作思考,他一把掀开帘子,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不长眼的角色,要在此时拦着他。

    只不过,看见情况的瞬间,他的主意就打消了。

    只见,马车前跪着一个书生,相貌俊朗,气质倒也不凡,一脸悲戚的举着状纸,口中不停喊着冤枉。

    冤枉的真假,暂且不与评论,但是书生的样子就有些令人心酸。

    都说读书人只拜天地和父母,但凡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不会让书生如此为难。

    方书安苦笑摇摇头,“这位兄台,喊冤尽可去顺天府、大理寺,哪怕去刑部也比找我有用啊。”

    书生耿直脖子道,“阁下可是方书安方大人,当朝首辅之孙?”

    方书安一愣,“那倒是我。”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认识的足够清楚。

    见他承认,书生心情似乎得到宣泄,顿时哭声连连。

    “我说,咱有话好好说不是。”

    方书安看见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

    好不容易止住哭声,道,“请方大人为舍妹主持冤屈,舍妹她死的惨啊!”

    当街喊冤,自是聚了一大堆看热闹的,而且越聚越多,方书安无奈,吩咐人将书生带到方府,马车掉个头回方家。

    在方家,总算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

    自从开始组织选秀来,便出了各种各样的小的或者大的事。

    书生的事情,是一个典型见色起意的案子。

    书生家乃是山西繁峙县,算是偏远之地。

    不过,贫寒的条件不会影响女儿的美貌,作为一个北国女子,书生妹妹生的落落大方,我见尤怜。

    大多数时候,美貌是一个人的本钱,并且是扶摇直上的好本钱。

    可惜,有的时候,也会成为障碍,甚至会成为夺走生命的元凶。

397 妹子的贞烈

    繁峙县山高皇帝远,作为一个知县就能横行一方。

    选秀女原本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但是因为有很多人不想参选,便留下各种各样的歪门邪道。

    比如说,京城的有些人家,不想自己女儿去的,都在想办法许好人家。

    因此,一时间嫁妆大涨,彩礼骤降,凡是有些点像样的人,都是媒婆踩破门槛。

    也就是方书安这样的极品,才没有几个敢上门。

    也正是有如此现象,所以选秀一个本来应该是自愿的事情,后边由于各个地方自主报名的人数不够,或者是人数虽然有,但是都凑数为主,相貌难以上得台面。

    那可是给帝国延续血脉的存在,总不能找的都是无法直视之类的吧。

    种种原因在一起,最后造成的结果便很不理想,基层送上来参与选秀的人数不够。

    不够其实也没什么,少点也能参加。

    但是因为上下级考评体系的存在,有些人就将其变成硬性指标。

    一但事情和考评结合起来,那么事情就变性,原来办不办都可以的情况,也就变成必须要办好。

    如此一来,两厢矛盾之下,选秀从自愿项目变成了摊派。

    摊派之下,原来就有上下其手的空间变得更大。

    书生的妹妹,本意也不想去,正好,知县见他妹子生的漂亮,便起了贪念。

    想要不去参加选秀女,要么就是嫁为人妇,要么就是过不了婆子们的甄选。

    不明就里的书生妹子,就这么被知县忽悠了,说只是要不是处女,就可通不过婆子们的选择。

    然而,等到临头,妹子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掉进一个陷阱里边。

    可惜啊,知县早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到手的鸭子,他当然不会让妹子飞走。

    于是乎,原本是忽悠加上骗人,最后就成为了用强。

    按照繁峙县知县的经验,凡事吃亏的少女,大部分都是因为名节,不想自己名声变得什么都不是,所以会忍了下来。

    但是么,虽然知县使手段把妹子强了,却未能和往常一样得逞。

    当知县在妹子面前吹牛自己过往的时机之时,并且威胁要是说出去就杀掉她是,妹子已经在心里竖起绝不妥协的旗帜。

    虽然她们家并非富贵人家,但是也有着刚烈性子,并且,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节和对知县的报复。

    她选择了最为极端的方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妹子留遗书,用死亡将知县送上风口浪尖。

    然而,妹子还是低估了知县的能量,事情败露,也有遗书,却没有能直接指向知县的物证。

    知县在当地也是经营多年,有自己的实力,尽管自己妹妹死了,但是书生告状无门。

    并且,害怕事情会闹大,知县还找人在追杀。

    书生的性格与妹妹一样,都是不死不休之人,原本他就不打算让知县好过。

    既然对方还要追杀,那就更加是不死不休之局!

    这样一来,即决定来京城告御状。

    “但是,你为何会先找上我?”

    方书安有些纳闷,这些似乎都不是他该找上门的理由啊。

    “后学晚辈,本不应该叨扰于您,但是那狗官背景深厚,据闻知府也与他关系匪浅。”

    书生说着,满是叹气。

    如此,方书安才明白,为何他要拼命来告御状,合着还是地方上官官相护的那一套。

    “那不过是地方官的势力,他们影响不到大理寺或者是刑部,为何要越过他们?”

    “只是……只是……”书生犹豫着,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不瞒您说,我上路后未带足银两,又不愿舍得面皮,在中途饿晕过去,幸得一车队相救,嘱咐我来京城,要寻你,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车队?

    指点来找他?

    方书安也有些纳闷,这是何方高人,为何指名道姓要他参加。

    难道那人是因为自己的名声?似乎是不太对,想不清楚之下,他便不再想,毕竟自己事情很多。

    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体上已经清楚,但是该交给谁还是要交给谁。

    此事不是他的职权范围,贸然插手,不是个好主意。

    思索一番,他没有太好的主意,最后还是找人去请孙传庭和骆养性。

    让他们帮着自己参谋一番,看看找到谁是最合适的选择。

    孙传庭一时走不开,说等晚些时候到,骆养性最近将事情料理的七七八八,暂时没有特别忙碌。

    “我觉得,此事不寻常,秀女的事可大可小,大了说,可是皇爷的女人,这知县可算是色胆包天。”

    涉及到秀女的事情,可是通天之事,地方锦衣卫竟没有奏报,骆养性也有些意外。

    “下边没有传来讯息,看来锦衣卫里,说不好是拿了人家好处,我得跑一趟。”

    他分析一番,决定亲自去看看。

    太祖最恨贪官,设置登闻鼓,允许百姓击鼓鸣冤,但太祖之后也逐渐闲置,不是没人敢敲鼓,而是没有敲鼓的机会,大都被消灭在敲鼓的路上。

    现在虽然有人来了京城要告御状,但是能不响起登闻鼓,还是不要响了吧。

    “那你是何意,要么就直接让他去衙门,要么就等一等,我们去下边调查一番,看看是何种情况。”

    骆养性说着自己的打算。

    按理说挺大的事情,却一点也没有消息,那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地方官隐瞒的太好,再或者就是,书生说的不见得是实话。

    后一层意思,骆养性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保持怀疑的态度还是要有的,谁知道此人不是有心人要陷害方书安?

    “最好是等我回来再确定,放心,不会耽误你的事情。”骆养性想法既定,便将自己的计划说出。

    至于原因,他并没有给方书安解释。

    不过么,他相信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即便不说,也能知道一二。

    “既然骆兄你要去,那自然是最好的,还请多费心啊。”方书安抱抱拳说着。

    “嗨,这又不是你的事情,说到底与锦衣卫也有关系。辽东一线刚整理妥当,西边看来也需要重新看看了,这些人啊,不让人省心。”

398 事态很严重

    骆养性刚走没多久,孙传庭便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书安,怎得?晌午有些急事,脱不开身。”

    方书安刚将书生安排好,便把下午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孙传庭并不着急说话。

    见他如此,方书安心里突然有些不祥预感,问道,“怎么得,有何不妥?”

    “骆养性有没有说,他去的目的是什么?”

    “说是去看看,当地的锦衣卫是不是已经废弛。”方书安说到。

    “废弛?倒是个理由,不过有没有想过,还有其他的可能?”

    “其他的可能?”方书安皱着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或许,他是怀疑那书生,有可能说的是假话,又或者,没准是一个阴谋。”

    见他说的严重,方书安思考一番,“你是说,书生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现在说了也不算。得要他们查探一番,才能清楚。”

    孙传庭明显要更加谨慎一些。

    “对了,你那个小娘子,怎样了?”

    方书安突然想起来那会非要跟着他的徐鱼儿,遂问道。

    “唉,还不是那样,不过么,她现在与贱内走的甚近,两人都快一个鼻孔出气。”

    对于徐鱼儿的套路,孙传庭不知道还说什么是好。

    “两人能说到一起还不好,总好过勾心斗角,一人主内,一人主外,你就踏实做好自己即可。”

    如果两人能够分工协作,那对于孙传庭绝对是好消息,有了徐鱼儿帮助,家里收入就不是问题。

    孙传庭也能安心做个纯臣,而不是有其他的心思。

    “象生的官做的如何?”方书安问道。

    “并不顺利,新君继位,事情很多,再加此前有大量积压之事,象生又是刚上任,事情繁杂之极。若不是我来的早一些,只怕也会如此。”孙传庭叹气说着。

    “忙着好,熟悉以后,就能有大用,若只是闲着,那人多半是废了。”

    说着此事,方书安想起前世自己部分同学。

    毕业当时,去的都是铁杆企业,好处是稳定,轻易不会有大变动。

    缺点就是太稳定,根本就看不见自己未来,似乎以后的几十年都会是那样。

    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是不错的职业。

    但大多时候,人们并不想能一眼就看到的未来,他们渴望有更多的可能。

    “竟说我们,你呢?听闻熊大姐突然离开,是有什么事情?”

    孙传庭也难免开始八卦,说到底,谁都有一颗八卦之心。

    “说是家里老屋年久失修,回去修建老屋。”

    嗯???

    这话你说是糊弄别人,就是孙传庭都觉得有些假。

    “修建老屋,为何要她亲自去,不会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吧。你是不是……”

    孙传庭玩味的看着方书安,好像他做了什么一样。

    方书安什么人,怎么能让老孙这样胡诌。

    “你可别胡说八道,我们可没有…”话未说完,方书安稍微一滞。

    “怎么,难道有事情?”

    孙传庭问道。

    “有没有还真不清楚,不过,那天喝了很多酒,醒来以后,我就在家了。”

    “你还能让人喝醉?还是个女子?”

    对于方书安的话,孙传庭实在不敢相信,他从未见这厮喝醉过。

    “你是在说梦话?还有人能将你喝到?”

    “我也不曾想过,但事实如此。”方书安无奈的摊手。

    “有没有可能,你的酒里,有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听他这样说,方书安心里一凛。

    可不是么,此前没有想到过,经他一提醒,或许还真在里边下药说不定。

    反正方书安搞了不少东西,总有一些能起上作用。

    “难道说,她给我下了药?然后再?”

    方书安分析一波。

    “经过你如此一说,或许还真有可能!熊家大姐回家,说不定就是不想人们看见她的变化。”

    她的变化?

    方书安心里突然一动。

    “不会吧,按照你这么说,那?”他不敢向下想了,那样的话,岂不是意味着,熊大姐真的发生过什么,而且竟然珠胎暗结?

    “老孙,东西能乱吃,话可不好乱说,谁知道是其他用途的呢?”

    “好吧。你不愿说,不说就是,但是还是好好想想。”

    两人说完,时间就不早了,孙传庭明日依然有许多事情处理,只好早点回去。

    等他走了一会儿,青儿回来添加灯油。

    “说说吧,你到底想听到什么?”方书安叫住青儿。

    被他这么一说,青儿突然顿住。

    “没有,什么都没有,您想多了。”

    方书安叹口气,“你呀,也是越来越坏了。以为少爷我看不出来?你好好想想,从老孙进屋子开始,进来几次?此前,你可是没有如此高频率!”

    原来是被注意到了!

    青儿无奈的叹气。

    “奴只是听听,没有其他意思。”

    “没有?不见得吧,是否月华给你许了什么?”

    方书安还以为,会是月华做的小局面。

    原来是以为林家小姐,青儿的思绪少爷不是那么紧张了?

    “林小姐并没有什么要求,您不要胡思乱想了?”

    说完,青儿飞一般的逃了。

    林小姐不过是他拿出来随口说而已。

    至于青儿来的原因,无非也想知道,熊芷晴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书安能看的出来,这一年以来,青儿态度的变化。以前是不喜欢他甚至有些讨厌。

    现在呢,完全是两种风格!

    似乎是看见就要过来,问问是不是需要帮忙之类!

    事情的转变,在方书安眼里,还是十分明显。

    骆养性去得快,回来的快。

    他直奔方书安的书房,焦急的等待着。

    方书安简单归置一番,看他如此,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怎么,事情很严重?”

    “可以说,严重!”骆养性神态颇为严肃。

    “怎么的,是什么事,能让你如此下去?”

    “这么说吧,知县确实有想法,并且还和上级有很深的联系!”

    “那……”方书安稍微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还不是全部,另外一件,比此事还早可怕!”

    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骆养性嗯一句话,让方书安不淡定了

399 隔山打牛

    官官相护又能怎样,即便是能在地方上一手遮天,在帝国中枢,还不是一样完蛋?

    而骆养性的话,则让方书安心里一寒。

    “此时正是关系到朝堂之上的官员。”

    朝堂之上!

    那还真不是一般的案件,事情牵扯到庙堂之高,那就不是和此前想的那么容易。

    方书安做好了有上下其手的准备,却没想到,真的会关系到高层官员。

    而且还是关系到决策层。

    如此一来,还真不是一般的调查部门能做出决定的情况。

    “那么,这就是锦衣卫没有上报的原因?”

    “是,也不是,他们也在搜集证据,只不过,没有想象中的顺利。”骆养性叹气到。

    “怎得,难道那知县,都能和锦衣卫相抗衡了?”方书安有些不相信,地方官员的势力再厉害,也不可能和大明的情报组织抗衡。

    “一个地方官,当然不会让锦衣卫思考太多,背后的实力,才可怕。”

    能让锦衣卫都感觉到棘手的存在!

    “背后的实力,那是谁?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察院都御使?即便是这些人,也不能将你们锦衣卫怎么样。”

    “你说的对,若是这些人,自然不能将我们怎样,但是有些人,还是会有极大影响。”

    话说到这份上,方书安算是从新冷静下来,能影响到锦衣卫决策的,只有那么一些人。

    比如说司礼监,比如说内阁。

    而这些人,目前都不是能动的人,

    “怎么,难道是李恩?”方书安有些不确定,李恩刚去位,他的影响还在,如果是李恩有想法,那故事就有的说了,莫非是,太上皇有什么想法?

    那不应该,万历自从到西山之后,从不理会正事。

    选秀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影响国家政策的大事,所以他不会在此事上来表现影响力。

    不是万历的话,也有可能是李恩,或者下边的人乱来。

    李恩在时,下边人钱财不缺,现在人走茶凉,又没有抱上大腿。想办法搞一些钱财,赚一票完事。

    如此一来,也说得通。

    “不是李恩,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骆养性摇摇头。

    “不是李恩?那就是王安了么?似乎更加不可能吧。”

    与李恩不同,王安更加没有主见,或者说是,更加谨守本分。

    也正是他的性格,后来才会被魏忠贤钻空子。

    而且,王安还没有正式任命,他要是背后的主谋,更加说不过去。

    但是,看骆养性的眼神,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真是王安,那么只能是背后有人…”

    话说到一半,他不敢继续了,王安背后的人,只能是朱常洛。

    他为什么要阻挡自己的选秀?难道是因为有了看好的人选?还是说,根本就不想?

    都不太对啊,后宫空虚,是时候补充了,此前也没有明确表示过不同意。

    而且,真实历史上,朱常洛是个喜欢女人的皇帝。

    如果不是王安,还能有谁?

    方书安左思右想,想不明白。

    骆养性没有搭话,仍旧是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等等,方书安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说,那人,是他爷爷?

    “你…你的意思不会是”,方书安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

    此时,骆养性默默地点点头。

    这…未免也太扯淡了…

    事情最后竟然牵扯到自家头上,想想就让人难受。

    不对啊,他爷爷不是那种人啊?以前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是这种说不上来原因的事情。

    “是如何牵扯到我家身上的?”方书安冷静下来

    “那知县田柏光,是国子监出身,当时的令祖刚好在国子监。”

    这有些小题大做了,国子监一年多少学生,当几年祭酒,自然是门生故吏遍天下。

    “不止如此,他的上官也是国子监出身,而且,还是令祖爱徒。”

    ……

    方书安有些蛋疼了,这也能算到头上?

    不过,真要算,有时候确实可以强加,门生,不就是这样么。

    突然,他想到什么,“到底是谁的车队,提醒那书生来找我!”

    事情的背后,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那人连身份都不愿意透露,却让书生找方书安,很明显,他知道里边的事情!

    绝对是有阴谋!

    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仅仅是开始。

    “此事,你们不要管了,不超过几日,京城必定会掀起风暴!”

    如果没有书生上京这件事,事情还是在小范围内,现在已经上京,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你赶紧回去吧,我有预感,此事近日就有巨变!”

    看他说的严肃,骆养性也体会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转念一想,问道,“那个书生,现在何处?”

    书生?

    方书安恍然大悟现在书生不是能在他家呆的时候!

    “此事还要劳烦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务必要保证安全!”

    “你是说,有人会下手?”骆养性说到。

    “对方准备充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直留着他到京城,就是要掀起风浪。我也是猜测,近几日就要分晓。”

    将人支到方书安家里,本来就是抱着坏心思,如果中间人死了,那就更加没有办法解释。

    “好,我明白,这就安排起来,锦衣卫的大狱,我看谁能进来!”骆养性说完,便准备去请人。

    “此事还需谨慎啊,骆兄,一个不小心,咱们都要倒霉!”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对头这么做,就是瞄着咱们来的,但是背后真正是谁,你我都清楚。”

    表面上看,似乎是冲着方从哲和锦衣卫,但是两人都是不折不扣朱常洛的支持者。

    隔山打牛的招数,还是不够精细。

    “我们不做些什么,就这样等着。”骆养性有些憋屈。

    “放心,咱们何时吃亏过,对方早有算计,就是要在此时爆出,打个措手不及,只要有准备,就不能让他们得逞!”

    事情发展的极为迅速,也就是第二天,便有人开始发难。

    奏章和弹劾一起上来,矛头都只有一个,方从哲门人图谋不轨,敢对秀女下手!

    所有的要求不约而同,让方从哲暂时避嫌,接受调查!

    内阁如今形式,当然不能没人。

400 没有阁老的日子

    奏章呈上去之后,人们开始还有些慌张。

    此前不是没有集中弹劾过,最后算是一场血战,才拿下最后的胜利。

    每当有此类情况,基本上都会是一家腥风血雨的战斗。

    因此,他们也都担心,方从哲来个鱼死网破,尽管自己下去,也要把那些带头有潜力之人搞下去。

    那样的话,尽管他们搞掉方从哲的目的达到,却没有人能顶上去,还是便宜了别人。

    然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无论是朱常洛或者是方从哲,一句话也没说,全部留中不发!

    这是什么样的操作?

    留中不发,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皇帝的意思。

    他就是要让闹事的人们知道,皇帝是站在方从哲一边的。

    但是,如此大事情,人们岂肯善罢甘休?

    于是乎,奏章更加疯狂的扑上去。

    浙党齐党不是没有人,他们见识了东林党人和一些清流的疯狂之后,便也开始不要命的上折子。

    这边是弹劾,那边就是各种各样的保护。

    然而,十分怪异的事情出现了。

    竟然无人过问,身在大牢里书生的事情。

    也没有人再去过问田柏光的事情,似乎,整个案件单纯就是用来弹劾方从哲一样。

    作为首辅,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他见朝野纷乱,便上了折子,告病在家。

    如此以来,唯一一个拍板的人不在,做决定的权利回到六部手上。

    虽说是权利得到扩大,但是事情却比此前要混乱。

    他们没有人能独当一面,只晓的自己的事情是最为重要,却不能在彼此之前分出个前后,为此,纷纷将自己的事情作为头等要事递给朱常洛。

    不过两日,朱常洛就烦躁了。

    以前有个首辅在前边顶着,他只需要做选择题就好。现在,首辅在家休息,这帮六部首脑倒好,只会将问题罗列出来,大部分没有方案,即便是有,也只有一个,并无备选。

    而且,每个人都在争执,说自己的最为重要。

    如果不是确实知道哪些事情都有他可取之处,朱常洛必然认为这些人在给方从哲助攻。

    他确实要做很多事情,也有很多想法,但是不能将每日大部分时间,用来听大臣们撕逼吧,那样,效率实在低下。

    看着几个人在下边争得面红耳赤,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你们先去内阁那里吵,吵出个子丑寅卯来,再来朕面前说!”

    朱常洛愤怒的摔下奏章,拂袖而起,径直去了。

    看见皇帝如此,几人不过是互相白瞟一眼,不再吭声。

    平日里几个好说话的,现在都是各自看向一边,谁也无法说服谁。

    “唉,何大人,你说说,我这训练方式前不久下的命令,要求尽快开展,多么着急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提前么?前几日才说的,现在就要改主意?”崔景荣十分无奈,在想何宗彦抱怨着。

    事情怪不得他,关于更新训练内容,并不是他们带头提起,而是朱常洛看见折子,要求兵部去执行。

    作为补充,官员调整以及物资采购和人员配备都要跟上。

    当崔景荣将准备好的方案拿上来讨论时,几个人的意见却又发生变化。

    老方在的时候,李汝华明确说会优先保证兵部训练计划更新的实施。

    可是啊,现在老方不在,李汝华的意见也开始有了变化。

    林如楚也是着急,“你一个训练纲要,早几日晚几日又能怎样,河工的事情是能耽误的?大典的工程是能耽误的?不趁着深秋枯水时候将河工整修,难道要等到农忙或者汛季?那不是草菅人命?”

    赵焕同样摊着双手在抱怨,“行行行,你们都重要,我这里不重要,不给你们补充上官员,我看看你们要求的事情,谁给你们完成!”

    吏部补充人员也是着急的事情,毕竟现在添上的官员还没有多少。

    每一个事情都很着急,看上去谁也没有拖延的时间。

    正是如此,人们都在争着往前,要先将人力物力财力资源拿过来,先进行着。

    虽然说现在财务相对轻松,但是不可能所有事情齐头并进。

    所以说,谁先拿到经费,先开展工作,必然会比另外先行完成。

    按照现在的情况,谁能先完成自己的计划,便意味着在皇帝的心中,有更好的排列位置。

    当然,并非是说人们都自私的想着自己,有些事情确实也是因为不能耽误。所以都在想着自己的办法。

    ……

    暖阁当中,朱常洛表情恢复如常,并没有方才在殿里生气的样子。

    “陛下,您莫要气坏了身子。”王安说着,接过来一碗银耳羹,递给朱常洛。

    “生气,跟他们生气有什么用,再生气也不会让阁老回来帮朕。王安,你说是不是真的需要两个人进入内阁?在阁老不方便的时候,帮着朕处理事情。”

    按理说,这就是正常的问题。

    但是,王安听到以后却觉得十分刺耳。

    皇帝问此类问题,无论如何回答,都是个送命题,尤其是当王安还有特别想法的时候,只怕就是这么一问,就能断送他的前途。

    不过还好,王安多年的经验,知道自己该面临什么。

    “陛下,您太看得起奴婢了,奴婢几斤几两,心中有数,您要是说要让奴婢挑选什么人,那真是折煞奴婢。满朝文武,个个都是能人,奴婢常年在深宫大院,犹如井底之蛙,怎么能跟天上翱翔的雄鹰们相提并论呢?”

    王安说完,朱常洛扑哧一笑,“你个王安啊,年纪不大,说话做事倒是风雨不透,也罢,既然你不愿说,也不为难你。来将这几封心带给阁老,让他老人家看看,顺便,将朕问的问题转告给阁老,看看他如何回答。”

    见皇帝没有为难自己,王安小心翼翼逃过一劫,将麻烦转手给方从哲。

    谁让他是当朝首辅呢!

    官做的大,自然也需要多担一些风险。

    王安也能看出来,皇帝并非要强行怎样,不过是要他将几封折子带过去。

    如此一来,也只能说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401 姜总是老的辣

    方从哲休息还没有几日,王安便将奏章拿了过来。

    对于王安,老方该有的态度还是有的,“怎得,王公公这是……”

    “阁老,您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吧,现在大明,怎么能离开您,也就是那些人乱叫唤,坏了您的心境。喏,这些都是皇爷让拿给您的,他们吵着不像话,还是需要您来居中调和。”

    王安将奏章放在桌子上,不忘给老方吹捧一番。

    “行了,你个王安,倒是把自己位置放的低,老倌儿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将来是一号人物啊。”

    “看您说的,咱家就是皇爷的狗腿子,什么人物不人物的,让您说笑。”王安自嘲的说着。

    “宠而不骄,王公公真能做到这般,别人咱不敢说,以后青史上,少不得你的英名。”老方笑呵呵的说道。

    “阁老,您再说,咱就该钻个地缝进去了,皇爷正在烦恼,要不,您看看?”

    眼见方从哲就是不去翻折子,王安有点着急,他还等着复命呢,可不能跟老方在这打哈哈。

    “你啊,也是个办实事的,来吧,陛下着急,你更着急。我来翻翻。”

    “可不是么,咱家不就是皇爷不急我着急。何况现在皇爷原本就着急。”

    看王安着急的样子,方从哲揉揉额头,从窗前绕到书桌上,他只是翻看了一眼,来不及细看,便说到。

    “这几个家伙,老夫早就与他们说过,事情商量着来就是,非要着急个什么劲。新式训练要求是陛下亲自要求不假,但是又不是现在要执行,相比之下,典礼才是最迫切之事。

    还有河工,趁着枯水期不办,还要等到何时?人手不够就分段整修,为何非要一大段整修?”

    方从哲主事多年,当然知道,什么是重要而紧急的事情,什么是重要而不紧急。

    “兵部的事情,可以等到开春以后再展开,现在甚至可以帮着工部去整修河工。至于工部准备典礼人手不够,向吏部借人也就是了,不行还可以向西山那里,工坊里边有各种各样的工匠,满足他们的需求。

    至于吏部,还真有些难度,他们确实需要补强人手,但是又不是说所有都一股脑上来,让吏部整理人选,先将典礼需求相关的人提上来,再将河工相关的人安排。随后可以分批次到任,一次进来如此多人,吏部也不怕闹出乱子,真有他们的。”

    方从哲将几件主要的事情进行安排以后,再对其他不是特别重要又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进行了安排。

    唯独剩下最后一个,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阁老,这最后一个您看……”王安见他不说话,只好自己硬着头皮问。

    “内阁只有一人,不合祖制,我早就向陛下提议,至少要提拔两人上来。但是,人选却不应该由老夫做主啊。”

    最后一封奏折,正是提议选拔两人进入内阁。

    独相的感觉很爽,但是方从哲并不想再一个人呆下去,以前万历不管事情,工作内容虽然大,但是能放缓。

    现在朱常洛要管的事情多,方从哲筛选的范围更大。

    如此一来,对于几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来说,实在是有些难。

    只不过,次辅的人选,还真是个问题。

    朱常洛一方面想要朝局平衡,另一方面,又想上来的人不能阻碍他改革的脚步。

    如此一来,人选就很是头疼。

    既要不完全是浙党齐党之类,又不要是完全保守的清流或者东林党。

    要说里边推荐的一些人,方从哲倒是有几个看重的。

    比如说熊廷弼,虽然是楚党,但是和东林党人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现在和方从哲走的近,但是受到的非议会比原来小很多。

    自从他在辽东取得辉煌战役以后,人们也选择性的忘记了他在此前的事情。

    而且担任一方经略,官职和资历来说也已经足够。

    再有就是徐光启,按理说他的资质还不够,尚未担任过六部或者是同等级别的高官,也没有在地方担任过布政使或者总督一类的实权官员,比起熊廷弼差整整两个层次。

    用作次辅肯定不合适,但是要说进入内阁排个三四顺位以后,开始历练,倒是也可以。

    在内阁挂上名字,然后在工部或者哪个部门挂上一个侍郎或者对应的职务,也不是不行。

    毕竟当年内阁最开始的时候,本官的官职并不高。

    如果给徐光启加一个侍郎的职位,再进入内阁,还算是能够说服众人。

    另一个提议,老方也想加进来,就是杨涟。

    虽然此人是东林党人,但是他并非是只会划拉利益之人,相比之下,更像是一个纯臣。

    也就是因为其他原因,和东林党人走的比较接近,但是和钱谦益、左光斗那些人不同。

    如果他能进入内阁,也算是满足了朱常洛对于内阁职能的要求。

    但是,同徐光启的问题一样,甚至于说,杨涟的还要更严重,因为他的官职更低,贸然进入内阁,绝对会引起满朝震惊。

    甚至于哪怕就是加上一个侍郎的职位,都算是大步流星。

    “杨涟此人不错,可惜啊,本官职位实在是有些低,进入内阁,只怕六部长官都不同意。此人建议作为内阁备选,先越级提拔,等到机会合适再行抬阁。”

    老方将自己的想法转告给王安,他自己就没有留下字面的记录,毕竟现在是请假在家,不能坏了规矩。

    嘴上说说无妨,若是文字被人记录下来,只怕那些御史会疯了一样的咬上来。

    “奴婢这就将阁老的意思尽数转达,半点不敢隐瞒。”王安拱手致谢。

    “好了,老夫怎能信不过你,倒是骆思恭那里,还劳烦公公多叮嘱一句,让他眼睛放明亮些,老夫总觉得,此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们此前弄阴谋,哪一个不是有所准备,此次的事情,老夫问心无愧,至于背后之人要如何运作,就不是此时能猜测到的,还希望骆思恭做好准备啊。”

    老方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王安一眼。

402 买东西的最高境界

    王安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此话名义上是转告骆思恭,其实还不是转告给朱常洛,就是要告诉他,阴谋最终还是指向这个尚未登基的皇帝。

    要是同时将骆思恭和方从哲拉下水,那么事情可就有的看。

    内政和情报部门一把手同时失势,对于正在过度时期的朱常洛的打击将会是巨大的。

    甚至于,如果有可能,会让太上皇重新过问朝政,那时候,事情会变得十分玄妙。

    东林党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么,现在他们自己也面临这一些问题。

    左光斗和王化贞不是一路人,说起来,他和孙承宗更能办实事一些,一个擅长税水利,一个擅长修建城堡。

    但是,因为左家儿子的事情,左光斗本能的排斥方书安。

    他和杨涟差不多,但是在儿子这件事情上,却被性格影响,渐渐的靠向另一边。

    而王化贞,毫无疑问,是站在摇旗呐喊第一位,他与方从哲有矛盾,又和熊廷弼有矛盾,可以说现在朝廷当权那一派,都与他不对付。

    说起来,打倒两人,他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可惜了,现在的矛头只能指向方从哲,却奈何不得熊廷弼。

    若是能一箭双雕,将会是十分美妙的事情。

    “左大人,还犹豫什么,现在正是好时机,他方从哲看着像是个大公无私的人物,谁知道私下里竟然对选秀女的事情下手,此时,无论是谁都不能忍。您就振臂一呼吧,相信满朝文武必定响应,到时候,看他还怎么下台!”

    王化贞恨不得下一刻就将方从哲拿下来,但是左光斗知道,那是不现实。

    “王大人,你也是经年老吏了,也不像想,就这么一个无头无尾的事情,怎么可能将方从哲拿掉?不说其他,就是案子现在还没有着落,是不是真相还未可知,如此一来,咱们火力都指向方阁老,等到案情水落石出后,与他没有关系,那不是朝自己脸上打?”

    左光斗的意思,还是要查到确凿的证据,到时候,就算是案情还理顺不通,也能给方从哲狠狠的打击。

    但是,和大多数兴风作浪的人不同,他们只需要一个名义,就能发动进攻,至于说事情真假几分,他们才不管。

    “我的左大人,事情是不是真假,哪里是那么容易追查到的?如今不管是骆思恭还是刑部,都是他方从哲的人手,再加上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即便是真的,最后说不定也能做成假的。您看,那知府和知县都是方从哲的人,不管怎么说,他一个查人不明是跑不掉的。”

    王化贞的意思,是咬着查人不明已是不撒嘴,但是么,一个查人不明,能把方从哲怎么样?

    “王大人,紧紧靠一个不轻不重的罪名,能让方阁老下台?你在痴人说梦?”左光斗到底是比王化贞官职高,而且他向来嘴快,说话也是刀子嘴。

    “左大人,行不行,要试试才知道,光说不练,自然是不行。想要看效果,还是需要您带着啊……”

    自从上次东林党人计划失败以后,周嘉谟也回了浙江,不愿意跟这些人一起掺和,比起来此前的叶向高们,王化贞、钱谦益、房可壮等人,实在是没有底限。

    作为老一辈东林党人的代表,刘一燝和左光斗算是能拿的出手的两个人。

    刘一燝比较起左光斗,更加的与世无争,他没有左家公子和方书安的仇恨,也就没有什么向方从哲开炮的斗志。

    正因如此,想在下边搞事情的东林当中人,才聚集到左光斗周围,眼下,他算是京里能说得上话之人。

    “王大人,就靠这一点,你怎么说服老夫?难道就指望如此一点小事情?”

    左光斗虽然要和方家做对,但是不能没有枪就往前冲,他是要给儿子出气,但并非是无脑冲出去。

    “这次机会千载难逢,而且,咱们并非是自己一拨人战斗,还会有其他人配合!”

    王化贞说的咬牙切齿,似乎是不将方从哲彻底搞臭,自己就会死一般。

    “那你来说说,对方是谁,又有什么好主意?好教我等心里也踏实。”

    左光斗对他空手画饼的大话丝毫不关心,要是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他还敢说下一刻就让方从哲下台呢。

    但是,可能吗?

    要是没有些实打实的罪名,朱常洛怎么会同意换内阁?

    从山东赈灾,再到发行国债,然后是平定辽东,收购蒙古羊毛,任何一项政策,只要赶上一个,都能保证在内阁位子上几年不动摇。

    方从哲是什么人,一下子使出来数个招数,整个执政手段下来,不但扭转了从万历三大征后开始紧张的国库。

    更是解决了日益严重的边患。

    最了不起的是对于经济上的改善,由于新式产品的出现,极大的刺激了富裕人群的消费。

    此前许多没有余粮的农户,因为一系列经商手段的实施,竟然变得有闲钱起来。

    而他们有了闲钱之后,又参与到新产品的消费当中,无形中,整个大明的商业得到了盘活。

    当然,左光斗他们并不能认识到这么深刻的经济学道理,但是,直观的感受是显而易见的,不说多久远,也就是这一年多时间,京城里都不知道刮过几次风潮,那些大户人家在如流水般花出去银子后,还要冲着几家账户说一声好!

    这就是让人花钱的最高境界,让人求着花,不花出去都难受的那种!

    “左大人,有些事情,现在还真不好说,但是您相信,下官是不会骗您的,毕竟,咱们都是为搬到方从哲这只老狐狸。”

    王化贞并不想说出来是谁给他的承诺,毕竟事情还没到一定程度,如果对方有变化,他还真不知怎么给左光斗交代。

    其实,现在王化贞就是处在中间一起忽悠的阶段。

    只要他能够忽悠双方当中一方出手,另一方也会跟着。那样的话,他的计划才有可能成功。

    当然了,按照王化贞的理解,他也清楚,双方的合作不过是建立在扳倒方从哲的基础上,至于下一步,是合作还是要对着干,还真说不清楚。

403 并非铁板一块

    王化贞从来就不是一个忠贞不屈的人物,就像是他名字一样,化贞,化贞,化解忠贞。

    纵观王化贞的心路历程,也绝对算是一号人物,能在不同阵营左右逢源,绝对不是一般的本事!

    此前攀上东林党人,有着客观原因,当时首辅为叶向高,也是东林党内风云人物。

    抱紧那样一根大腿,自然会更容易青云直上。

    为了靠近东林党人,他不惜与浙党和齐党交恶,谁知道,风水轮流转,此消彼长之下,齐楚浙三党竟然来个绝地反击,将东林党人几乎清空。

    反观王化贞,由于此前摇旗呐喊,将齐楚浙三党得罪个遍,最后即使东林党人失势,他也只能咬牙坚持。

    此时去别人门下摇尾乞怜,说不得会招来各种白眼,但是在东林党人面前,还能装作清流,能留存那么一丁点名声。

    表面上是这样的做法,初步的行动还真是如此,但是要说心里边,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人生在世,一为名,二为利。

    王化贞是何许人,历史上早已经盖棺定论。

    他的一生,也就是在追名逐利,然后和能人干仗,反而次次干赢能人。

    要不是发掘出几个人,那基本上就是遗臭万年。

    没有得到左光斗的许诺,他也不着急。

    事前就想过,以左光斗的为人,想要几句空口白话就想套路,是不可能达成的事情。

    虽然明知结果如此,他还不得不做,另一个原因就是,要先与左光斗打下基础。

    要让其知道,他王化贞也是手上有资源之人。

    后边等到再有什么计划之类,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王化贞自己弄出来的什么事情。

    房可壮和钱谦益几人,现在让他们办大事,还不成熟,尤其是房可壮,充其量是个嘴炮,还不如钱谦益会算计。

    唯一能堪大用的刘一燝,却明显为此事保持着距离。

    其实,也是他们这些人有些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也不想,方从哲主持内阁六七年,还没有遇到过重大失误,莫说重大,就是大型失误都没有。

    繁峙县紧邻大同府,过去一直是军事要冲,自从隆庆互市之后,宣大的地位急剧下降,后来被辽东超越。

    伴随着宣大边关地位下降的,还有大同府知府的地位。

    以前作为九边之首,担任宣府和大同府的知府,都是一等一的能人。

    隆庆以后,慢慢边境废弛,宣大两地的知府,尤其是大同知府,变成没有几个人喜欢的懒柿子。

    所以说,市面上那些传闻方从哲专门安排自己弟子去大同镀金的说法根本就没有凭据。

    同样的资历,别人早就去了经济发达的州府,比起大同府好到不知道哪里去,升迁也更加容易。

    大同府一任下来,不超神发挥的话,能评到中上是难上加难。

    再说繁峙县知县,一个挨着边境不远的穷县,有些人分到此地,宁可继续想办法在京城候缺,也不来上任。

    两人都在原地呆满一任,由于考评一般,而且没有人惦记他们的位子,所以目前都是第二任。

    就这,还有人说什么阴谋论,那不是脑子秀逗了么?

    所以,刘一燝早早的便和左光斗等人保持着距离。

    在他们争论热乎朝天时候,刘一燝收到了周嘉谟的来信。

    信的开头也就是问问家长里短,说些过去的故事。

    他仔细看了看,确实没看出什么有意思的部分,才再度浏览。

    “呵呵,邀请老夫回浙江啊,看来你们也是不想老夫参与进去。”

    他看着书信,自言自语。

    周嘉谟全篇都在说着有的没的,偏偏在背后说什么江南虾蟹丰收,正是饮酒吃蟹的好时节。

    虾兵蟹将有什么可吃的,周嘉谟明明知道不喜欢吃那些带壳的东西。

    所以么,有此邀请,还是想让他也去浙江避避风头。

    此前在京城,也是为东林起复留着火种。现在看么,王化贞和左光斗这些人,可不是想要将东林重新撑起来的意思,他们的做法,分明是要讲东林在京城的势力往死了弄!

    如此局面,只有先行蛰伏,再寻找机会就是。

    此前,左光斗和刘一燝被默认作为东林党下一任双壁,甚至于,人们对左光斗的期望更大一些,现在看来,似乎是人们都被蒙蔽住双眼,他刘一燝才是更为稳妥的选择。

    虽然说能力没有左光斗那么突出,但是胜在稳健,很多时候,想要守成或者是蛰伏等待时机的时候,那些稳健之人才是最优选择。

    “刘权,收拾东西,准备回江浙一段时日。”刘一燝将书信点燃,任火苗将纸张吞噬,最后剩一角残灰,才将他扔到池子里。

    “老爷,前日不是才买完冬日的柴炭么?”刘权一愣神,对于主人的吩咐有些摸不清头脑。

    前几日才说要多准备些冬日的吃穿用度,为此他刚刚去买了些焦炭。

    如今京城木炭越来越少,听闻是市场限售,都以焦炭为主。

    普通焦炭有些烟气,听闻从阳泉那里运过来的无烟碳,比普通炭耐烧而且烟气少,所以大户人家都去买。

    因为远在阳泉,所以贵上不少,但就是这般,也要拿着配额才能能购买。

    因为阳泉焦炭实在是太好卖了,人人都找关系购买的前提下,很难找到现货。

    于是乎,炭店便采用配额和预定的方式,大户人家都有一定的配额,是伙计们直接送到门上。

    凭借着配额,才能采买上阳泉炭。

    为了多准备阳泉炭,他还走些关系才高价拿到。

    现在么,刚刚将其搬到家中,就又说不在京城过冬,那可是难为了刘权。

    “老爷,您不是说笑呢吧。”

    “谁有心情与你说笑,我知道你做了不少准备,但是现在事情特殊,只好先南下,等到来年看情况再说。”

    刘一燝现在挂这个闲职,有他没他几乎没区别,要想回去,也就是写一封折子的事情。

    周嘉谟没有说时间,但是他自己很清楚,看双方的劲头,或许今晚就有可能行动也说不定。

    那样的话,早日脱开为妙。

404 小事变大事

    不管是东林党人还是方从哲,当然没有那么快就行动,说到底是一件需要仔细部署的事情,不是就一口气或者一腔热血就上。

    那是愣头青而不是深谙斗争哲学的官员。

    最主要的原因是,方从哲此次就没想着主动出击。

    按理说,知道对方的想法,趁着他们还没有动手,来个提前反击,会是最佳时机。

    但是没有更好的理由前提下,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展行动,贸贸然凭借主观意图,那和对方有什么分别?

    方书安能看清背后的意思,老方自然也能看明白。

    现在双方还是在试探和准备,看看彼此的实力究竟会拿出多少来进行比拼。

    爷孙两人很有默契,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等待。

    不过么,等待的方式还是有些差别。

    方书安回到家中,看见他爷爷四平八稳的在亭子里喝茶,就知道爷孙俩想到一起去了。

    他一身羊毛纺的斗篷,里边还裹着让裁缝帮他定制的大衣,仍旧有些难以抵御初冬的寒气。

    昨日大风呼呼的刮,应当是西伯利亚的寒潮到了,人们纷纷裹上厚重的行头。

    但是,风到寒处,无论捂得多严实,都难以逃过去。

    现在没有太好的保暖措施,风吹着人脸,像是刀子一样锋利,发生一系列冻伤时间以后,方书安便和刘綎商议,暂时取消每日的训练,只是三五天会有一次拉练,保持学员们的体力。

    军事训练的好处显而易见,不说别人,就是偶尔来参与训练的朱由校,身体都比原来更加强健,要不是他更喜欢搞科研,说不定此时已经向另外一个正德皇帝发展。

    朱由检小小年纪,倒是能忍着,一段时间的训练,整个人精气神发生很多变化。

    若是说普通的军事训练,皇室并不缺乏相关的教育。

    朱常洛看中的,是方书安在里边加入的一些理念,比如有意识的培养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培养成为小组指挥官的能力,配合如何进行日常的救援和防护。

    以上内容,作为皇室,学一些对他们也有实际用途,虽然不见的会成为多么重要的技能,但是在关键时刻,能起到保命作用就是很好的结果。

    “听闻你将训练停了?”老方第一句话就是关于学院学生们的训练,因为他和朱常洛都在等着学生们出山。

    方书安提起茶壶,先给老方续上,最后给自己倒些。天太冷,要不是一直喝着热茶、守着炭炉子,人还是真的待不住。

    “爷爷,没办法啊,学生们冻伤的厉害,尤其是耳朵,很多人都不成样子,发给他们暖耳,仍旧不行。索性,孙儿就给他们停了,只是保留着拉练留存状态,等到开年继续。”

    “你的训练是要伴随着整个求学生涯?”老方很是关心学生们的训练。

    “如果可以,孙儿想让其伴随整个生涯,但是恐怕二年级时候,他们的课程太多,时间不够,到时候只能保持三五天一次的频率。”

    方书安思考一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莫非,你在第二年安排的课业很多?”

    “爷爷,主要课程都安排在第二年,第一年不过是让他们加强些认识,由于学生水平差异较大,有些人底子很差,学会东西需要多一倍时间才可。

    既然是招来的学生,就以教会他们为目的,因此教学开展的极慢,尽管说的很详细,但是有些内容相对而言,仍旧是晦涩难懂。”

    方书安说的当然是涉及到自然科学的部分,由于此前没有相关基础,因此很多事情哪怕是简单的阐述,人们也难以理解。

    都需要进行深入浅出的讲述,于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此时还没有正规的预科之类,本身就不是同一起跑线的人们,却被要求要同时跟上进度,那样的难度,可想而知。

    “是来问问你爷爷我,下一步应当如何?”老方一饮而尽,将空杯子放在方书安面前,一边等着他倒茶,一边看看方书安的反应。

    “孙儿原是有此意。”他说着,将再次倒上的茶水推过去。

    “哦?原来,看来是改主意了,那么是什么事情让你突然间改变主意?”老方有些好奇,笑眯眯的问着,眼神里包含的意思,看起来还能是高深。

    “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孙儿看见您坐在亭子里饮茶,就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哦?你说说我是如何考虑的?”老方饶有兴趣的问道。

    “您肯定是想静观其变,看看他们能有什么手段,孙儿就是想看看您在做什么,如果就是在等着,那孙儿也就等着他是了。”方书安老老实实说着。

    “看不出来,我孙儿果然还是那个聪明的孙儿,不过啊,你有一点忽略了。或许我在此处,就是等着你到来呢?”

    等着自己到来?

    那到是有一种可能,不过么,堂堂方从哲,还不需要跟一个方书安稍微改变,玩个捉迷藏之类的方法。

    方书安只是笑笑,对于这样一个问题不置可否。

    “说说吧,你想怎么办?”老方终于提到正题。

    “爷爷啊,咱们最要紧的,就是保重你的身体啊,我怕这一次,他们会兵行险着!”方书安将自己最大的担心说出去。

    那书生一直没有人管,而繁峙县那边也没有新消息传过来,一切都说明围绕着事情本身,并没有多少的行动,经过一番思考,方书安推断出一种可能性!

    或许,他们会直接采取刺杀的计划?

    仔细思考一番,也不是没有可能。

    罪名对于方从哲来说,不过是个小事情,而要将小事情变成大事情,是需要大量的投入其中。

    一旦方从哲遇刺,立马就会背上罪名,到时候再将事情宣传出去发出去,因为畏罪自杀但是,那样的话,几乎就成为一件铁案。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老方思考一会儿,点点头说着,“你说的很对,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或许真就是无法翻案的存在。”

    祖孙俩达成一致,便讨论一些细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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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明介绍:
横明(hèng)
这是一个大忽悠的故事。
梁小帅,化学民工,实验爆炸回到明朝,成为首辅之孙。
在他的忽悠之下,周边都被忽悠瘸了,大明实现泰(昌)天(启)中兴,一扫百年积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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