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想去,便去
听到沈寒御这个名字。
男人眸子眯了眯,“怪不得时安从明城回来,情绪那么低落。”
若桑浅浅现在是和沈寒御在一起,那不怪时安沮丧。
此人而今算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通讯业巨头,以时安目前的身份,的确难望其项背。
提到谢时安,崔曜脸上露出几分难得的同情之色,“那晚在郭先生寿宴上,安少爷遇见沈寒御和桑小姐,可能是受了刺激,醉得一塌糊涂。回了酒店吐得不行,还一直喊着桑小姐的名字,要桑小姐原谅他。”
他躬身提起茶桌上的茶壶,给阮承的茶杯添了些热茶,这才继续道:“我也是看得不忍心,这才擅自提升了警告等级。”
沈寒御年少有为,却偏又极为沉稳低调,基本不在媒体上露面。
而且私生活也极规矩,以至于崔曜想要找他的把柄,都很难找。
但任谁都只有一条命,没人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就算再喜欢一个女人,可若是因为这个女人,可能丢掉性命,怕是他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你也是挺能给我惹事的。”
阮承淡淡道,“生怕事情不够多?”
崔曜有点惭愧,垂着头解释:“不这么做,我怕对沈寒御根本起不到威慑作用。”
阮承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阴郁的面庞。
他低头,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既然做了便做了,记得处理干净,别让人查到京城来,更别给时安惹来麻烦。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多事。”
崔曜恭敬道:“承爷放心,就算查到安少爷头上,他们也不可能查到什么,这件事和安少爷根本也没关系。我都安排好了,绝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阮承颔首,慢慢地喝了两口茶,摆了摆手。
崔曜知道,这是要他退下的意思。
躬了躬身,他无声地掩好门,出去了。
阮承放下茶杯,斜靠在榻上,闭目养了会神。
有人推门,脚步很轻地走进来,可能是见他在睡觉,踟蹰好一会儿,没做声。
阮承没睁眼,“有事就说。”
阮晓霜鼓起勇气,“大哥,我想去明城呆一段时间。咱们家在那边不是有个海运分公司来着,我能不能调到那里去上班。”
男人依旧阖着眸,声音淡淡的,“理由?”
阮晓霜咬了咬唇,“明城有个朋友,很多年没见了。我想再去见见他。”
阮承终于睁开眼,浅淡的目光打量着阮晓霜。
明明这目光算得上平淡,但阮晓霜的神经还是下意识就紧绷起来。
阮承眉眼微微挑了挑,“就是那个让你当初连婚事都定了,也不惜要悔婚,怎么都不肯嫁人的朋友?”
阮晓霜低着头,“嗯”了一声。
“那人什么身份?”阮承淡淡问。
阮晓霜慌了慌,“就,很普通的身份,家境很一般。”
她似乎是怕阮承反对,语声急促地补充,“可我们家也不缺钱,他是什么身份,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年大哥你也看到了,我不是没相亲过,也不是没试着跟别人交往过,可我真的找不到感觉,就只有他......”
她红了脸,没再往下说。
阮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和时安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怎么好的不学,净随我不好的?”
太过痴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随时都有了软肋,任人拿捏不说,一朝分别,好端端的人生,也会从此变得一团糟。
阮晓霜想起她大哥这些年的遭遇,心中黯然,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想起过往旧事,牵动心绪,阮承低头咳嗽起来。
阮晓霜默默走到阮承身边,替他拢了拢身上的薄毯,又轻轻抚着他的背。
犹豫片刻,还是道,“大哥,秋灵姐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你......看淡些。”
其实也知道自己这句劝,是多么无力。
看淡些,这三个字说来容易,要做到,何其难。
这么多年,她不是也看不淡过去那段感情。
一见到桑明朗,明知可能不会有结果,却还是跟飞蛾扑火似的,不顾一切想要靠近他。
阮承总算止了咳嗽,有些苍白的脸上染了缕不正常的红。
他微微闭了闭眼,平复着呼吸,声音有几分低沉,“你要想去,便去吧。别给自己留遗憾。”
阮晓霜简直不敢相信,她大哥就这么答应了她的要求。
她喜出望外,声音都带了激动,“谢谢大哥!”
“去明城记得替我跟郭叔带个好。”
阮承难得笑了笑,“有什么事就跟郭叔说,他会照应你的。”
阮晓霜应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走了。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阮承的目光黯淡几分。
他是过来人,所以太能体会阮晓霜的心境,对这个妹妹,也格外纵容。
生离总好过死别,还能重逢的人,总好过,再也不能遇见。
无论是时安,还是晓霜。
他都不希望他们以后步他的后尘。
......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还是这次有沈绍丰亲自陪着沈寒御来。
桑鹏程对沈寒御的态度,还算客气。
问了好些婚礼的细节问题,沈寒御都有条不紊地对答如流,桑鹏程还算满意。
他还要继续再问,桑明朗都有些不耐烦了,“爸,婚礼是他和浅浅的,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桑鹏程瞪他一眼,“寒御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
桑明朗耸了耸肩,“行,您爱问问,问到明天早上也没问题。”
桑浅浅盘腿坐在一旁沙发上,含笑捧着盘草莓,吃得开心。
桑明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下午一晚上都在说你的事,你倒是好,跟个局外人似的,悠哉悠哉。”
“我有寒御和爸替我操心,我当然悠哉。”
桑浅浅瞥了她哥一眼,“哥,你是不是大姨夫来了?怎么看谁都不顺眼?”
桑明朗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果盘抢走了,举得高高的,“敢这么说你哥?这草莓你甭吃了。”
桑浅浅站在沙发上去夺果盘,兄妹俩正闹得不亦乐乎,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一看来电名字,桑浅浅立马收敛几分,清了清嗓子,接起来:“晓霜姐。”
听到晓霜姐这三个字。
桑明朗身形僵了僵,先前脸上还带着的笑意,无声收敛,染了几分冷意。
第151章 夜色中的吻
阮晓霜征得她哥同意后,当天下午,就飞到了明城。
下了飞机她连公司都没去,直接去了桑明朗住的那间简陋的房子。
敲了很久的门,里头也没人应。
从黄昏等到夜色深沉,桑明朗也没有回来。
犹豫了很久,阮晓霜还是给桑浅浅打了电话。
“你一直在那等我哥?”
桑浅浅这个惊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个,晓霜姐,其实我哥他,他......”
有心想告诉阮晓霜真相,又怕她哥跟她没完,想了想,还是道:“晓霜姐,你等着,我让我哥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桑浅浅看了眼她哥,语气有几分复杂,“晓霜姐从下午四点,一直等你到现在,还在等。你给她回个电话吧,她应该是有事找你。”
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桑明朗神色淡漠,“她能有什么事找我?让她走吧,就说我没空。”
桑浅浅被气到无语,“打个电话的功夫,你也没空?”
桑明朗将那盘草莓塞回她手里,轻飘飘地说了句“当然,我忙着呢”,转身径自上楼去了。
桑浅浅:“......”
真要被她哥气得吐血。
只能给阮晓霜打了个电话,找了个托辞,含糊过去。
那头,桑鹏程终于结束了对沈寒御漫长的“盘问”,回头瞥了眼落地玻璃窗外,花园秋千架上桑浅浅隐隐约约的身影,含笑道:“浅浅一直在等你,快去吧。”
桑浅浅其实并不是在等沈寒御,而是被她哥气得不行,出来吹吹风的。
她哥也真是够可以的,怎么就能对阮晓霜这么绝情。
就算曾经的恋人闹掰了,做个朋友不可以么,他竟然连个电话都懒得回。
也着实是无情得可以了。
心里正默默吐槽着她哥,抬眼就看见身形俊朗挺拔的男人,缓步朝着她走过来。
他站在秋千架前,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她。
对上他漆黑深沉的眸,桑浅浅弯了弯唇,“我爸问完话啦?”
沈寒御“嗯”了一声,目光仍是落在她身上,一瞬不瞬。
女孩梨涡浅笑,水眸盈盈地仰着小脸,带了几分由衷的赞叹,“寒御,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还挺厉害的——你都不知道,当初我们刚来粤城,我爸和我哥,有多恨你。”
桑鹏程恨的,是沈寒御拒绝自己宝贝女儿的表白,还害得女儿白白挨了一刀,差点丢命。
桑明朗不止是恨这些,更恨好端端的桑家宏远集团,就因为沈寒御,不得不彻底消失,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那时候晚上我们一家人吃饭,偶尔赶上电视上播Phoenix公司的新闻,我爸脸色立马就会沉下去,我哥干脆气得饭也不吃了,黑着脸起身就走。”
桑浅浅想起那时旧事,心情有点五味杂陈,“那时我哥发脾气,我都不敢说话的。好在后来很多事都挺顺利的,我心里才稍稍好过一点。”
沈寒御重复她最后四个字,似不解,“好过一点?”
“是啊,你以为,我说服我爸来粤城,没有压力么。”
桑浅浅歪着脑袋,“宏远集团名下那么大的产业,说卖就卖,桑家多少年的基业说放弃就放弃,虽然那时我的初衷,是希望桑家能平安,可,心里真的对我爸我哥挺歉疚的。”
那时桑明朗憋着一口气,执意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桑家的永嘉医疗发展起来。
但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所有的资源,关系网都要重建。
公司从成立到壮大,这中间那条漫长的路,他们不得不再次走一遍,个中艰辛,可想而知。
所以她在学校,才拼了命的学习,七年本硕连读的医学课程,她四年多就修完了。
头两年还只是一门心思攻专业课程,后两年除了专业课,还要临床实习,忙得昏天黑地,日以继夜。
是真的苦,真的累,累得人随时随地都要散架,无论何时何地闭上眼就能睡过去那种。
现在想来,桑浅浅都不知道自己那时怎么熬过来的。
“你不知道,那时我有个特殊技能,每次从学校坐地铁去实习的医院,一上车,我站着都能睡着,可一到站,我立马就醒了。”
桑浅浅含笑道,“现在怎么都不行了,回粤城后试过两次,老是坐过站。”
沈寒御目光微深,“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桑浅浅认真道:“想早点回来,多陪陪我爸。他工作太辛苦,那时身体也不太好。还有我哥,工作起来恨不能玩命,吃住恨不得都在公司,我在家,他多少还能收敛一点。”
桑浅浅每次回国来看望他们,是真的忍不住心疼。
没法帮他们做什么,只能将所有的心思投入到学业上,想要早一点回粤城来陪他们。
起码她在家的时候,这个家里,平日总还有些欢声笑语,不至于过分冷清,死气沉沉。
夜晚的风吹过来,拂起女孩的长发和衣裙,她身上清浅的甜香,也跟着一并落入他的呼吸间。
沈寒御突然就很想吻她。
为他们这错过的五年,各自吃过的那些苦,为他们终究又重逢,相遇相爱的今天。
他这么想,也便这么做了,手指轻抬起女孩的下颌,低头,就要吻下去。
桑浅浅慌乱,手指捂住他的唇,“别,我爸和你爸在屋里,隔着玻璃能看见的......”
“有花树挡着,看不清。”
低沉宠溺的嗓音落在她耳畔,温热的呼吸像是极轻的羽毛掠过耳边敏感的肌肤,桑浅浅浑身都颤了颤,还是极力保持着理智,“不要。看不清,那还不是多少能看见,我们.......唔......”
她的手腕突然被男人有力地攥住,移到一边,然后下一刻,唇被堵住了。
所有来不及说出的话,变作细碎的呜咽,随风飘散在这深暗静谧的夜色里。
......
客厅里,沈绍丰和桑鹏程聊得投入,倒也没空留意外头。
“我看了下你们公司的产业布局,在好些城市都设了分公司,建了医院,唯独明城没有。”
沈绍丰很有些歉然,恳切道,“桑总何不在明城设立分公司,进一步扩大业务?”
明城周边的省市,综合潜力还是很大的。
桑家放弃这块市场,沈绍丰当然知道,是因为过去桑家和沈家的那些纠葛,但现在,大可不必。
第152章 换药,被发现了
桑鹏程笑道,“考虑是考虑过,不过你也知道,现在明城的地价,可不是五年前了,这事须得从长计议。”
“只要有桑总这句话,那就好说。”
沈绍丰从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明城某地块购入协议,热诚道,“寒御娶浅浅,我也没什么表示的,这是我为桑总准备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不要拒绝。”
桑鹏程:“......”
他刚那句话就只是客气话,不意沈绍丰竟是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欲要推脱,沈绍丰却异样坚持,苦口婆心劝了好久,无奈桑鹏程只好接受了这份好意。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翌日便让公司有关部门做了一份全面的企划书出来。
组建分公司的重任,不出意外便落在了桑明朗的头上。
得知哥哥这次要和自己一起回明城,且,要在明城呆很长一段时间。
桑浅浅简直乐不可支,“哥,我让你去明城待几天你还不去,你看你现在,终究还是没能拗得过命运啊。”
桑明朗板着一张脸,“幸灾乐祸是吧?来,往前走两步,到你哥跟前说这句话。”
桑浅浅憋着笑,“才不。”
她哥现在心情貌似不太好,她可不敢招惹。
来粤城的时候,一行是三个人,回明城的时候,成了四个人。
他们刚下飞机,郭木杨就给沈寒御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
往机场停车场走时,桑明朗突然皱眉,瞥了眼身后不远处,几个人高马大西装革履的人。
这几人貌似从粤城机场,就遥遥跟着他们,飞机上,好像也坐在他们周边不远处。
本来他并没疑心什么,但到了明城,这几人似乎跟得更近,更紧。
他在这方面向来警惕,自然就发现了些许端倪。
桑明朗也没吭声,直到他们安全上了车。
这才扫了眼沈寒御,淡淡道:“沈寒御,你得罪什么人了?这一路都有三四个人,从粤城跟你跟到明城。你最好悠着点,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坑了我妹。”
桑浅浅和沈绍丰都愣住。
沈绍丰这个不放心,“寒御,到底怎么回事?”
沈寒御默了片刻,还没说话。
郭木杨已然笑道:“那是我安排的保镖,上半年寒御不是被韩天逸行刺受伤来着,公司担心再出事,所以做了些防护措施。”
沈绍丰松了口气,“上次那事闹得不小,寒御还受了伤,的确是得注意。”
桑明朗若有所思打量着这车的内饰,点头,“那你们这防护措施,也是够到位的,连防弹防爆车都用上了。”
这车是国外某著名车企品牌推出的最新款防弹车,能承受两颗DM51手榴弹同时爆炸的威力,且防弹玻璃还是多层,子弹根本无法穿透。
最重要的,这车五秒内,能直接从零加速到250公里/小时的最高速度,各国政要、商界巨贾都对这车青睐有加。
当然,车价也是天文数字,令人啧舌。
听到哥哥这话,桑浅浅下意识看了眼沈寒御,“这是换新车了么?”
上次郭木杨来接她,好像还不是这车。
沈寒御微微笑了笑,“有备无患。”
桑浅浅抿了抿唇,莫名,又想起那个梦里沈寒御身受重伤的一幕。
虽不知道梦里的情景会不会发生,但有所准备,倒的确不是坏事。
车到桑家别墅。
桑明朗早就知道老宅已然被沈寒御买下,如今桑浅浅住在这里。
但,看到满脸笑容前来相迎的原来桑家的司机瞿江,再看到院内屋内,几乎没任何变化的布置陈设。
桑明朗脸上的表情,着实有些一言难尽。
沈寒御这人,为了追他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么多年过去,这老宅,简直跟当年是一模一样,半点都不带改的。
“哥,你的房间,也还是跟原来一样。”
桑浅浅推开一间卧室的门,笑道,“你那时候收集的手办也都还在。”
屋内一排玻璃柜,擦拭如新,里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手办动漫人物。
桑明朗的目光落在那些手办中的其中几款上,眼眸有些深。
年少时他痴迷手办收藏,只是那时他性情叛逆,出国留学前夕跟他爸关系闹僵后,不肯再用他爸的钱,在国外自然也就再没碰过这些东西。
但偶尔去商场看见,还是忍不住流连,其中有好几款,还是......阮晓霜看他特别喜欢,悄悄买来送他的。
初回国那几年,他将这几个手办视若珍宝,心里犹自存了想要跟阮晓霜重逢和好的奢望。
但这几年发生了太多事,而今时过境迁,再来看这些东西,却只觉可笑。
桑明朗淡淡道,“玻璃柜给我搬走,东西都扔了吧,这些玩意儿,没必要留着了。”
桑浅浅:“......”
当初可是花了不少钱买的,这就要扔了?
她心里腹诽,却没说出来,下楼去找了人过来收拾,将那一长排玻璃柜抬走。
至于里头的东西,怎么说也算是他哥年少时的一点记忆。
桑浅浅想了想,到底没扔,直接搬到储物间去了。
因了桑明朗住在这里,沈寒御自然不便再留宿,径自回了御溪台。
翌日,桑浅浅起来时,她哥已经走了,分公司要组建,一大摊子事,够他忙的。
桑浅浅扒了两口饭,也匆匆出门。
而今明城大学的进修课已然上了一半,学校根据阶段性计划,安排了十天的医院观摩见习实践。
今天便是见习实践的第一天,桑浅浅要去的那家医院,算得上明城知名医院,她可不敢迟到。
去医院中医科报完道,桑浅浅换上熟悉的白大褂,跟随带教老师去病房查房,熟悉患者情况。
查完房回来时,桑浅浅正跟带教老师说话,余光似乎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侧头望去,那道身影已然拐进了一间屋内,那里,分明是外科的换药室。
跟带教老师说了声,桑浅浅大步奔过去。
果然就见到了沈寒御,正坐在医生面前,垂眸挽着右胳膊的衬衫袖子。
“寒御,”桑浅浅错愕,“你,你怎么来这里了?受伤了?”
第153章 她好像气得不轻
听到这道声音,沈寒御的动作骤然僵住,顿了片刻,才缓缓回身。
故作镇定地看了眼桑浅浅,正想着该怎么解释。
医生见桑浅浅也是穿了身白大褂,只当她也是医院的同事,笑着道:“这是你男朋友?”
桑浅浅点了点头,“大夫,他怎么了?”
“手臂贯通伤,还不轻。”
大夫边说边三两下将沈寒御右胳膊的袖子捋了上去,动作利落地解绷带。
“贯通伤?!”
桑浅浅盯着沈寒御,说不出是心疼还是生气,“受了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手臂贯通伤,他还跟着她去粤城,一路还替她推着行李箱,任由她挽着他这条胳膊,也半点不吭声?
沈寒御默了片刻,还是开口:“这伤,没多重,我想着......”
“没多重?”那大夫不乐意了,“你这可是子弹造成的贯通伤,不是别的伤。”
桑浅浅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您说,这是什么造成的伤?”
“子弹,你男朋友应该是遇到了枪击事件,那天警方还来我们这里了解过他的伤情。”
大夫说着话,已然解开绷带,顿时蹙眉,“不是嘱咐你这条手臂不能乱动?怎么伤口还是有轻微的崩裂?”
沈寒御薄唇紧抿,没吭声。
大夫很有些不满意,责怪道:“子弹的冲击力有多大,你也该知道,这种开放性损伤,感染的几率很大,到时万一出现并发症,可就麻烦了。”
她已然将桑浅浅当做了沈寒御的家属,语重心长叮嘱道,“你也是大夫,回去好好盯着你男朋友,这手必须得好好休养,否则感染并发症,这条胳膊能不能保住都还得另说。”
桑浅浅的脸色有些发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好。”
她沉默地站在一旁,直到医生为沈寒御处理完伤口,这才道了谢,跟在沈寒御身边,出了医院。
一直到了他车边,保镖恭敬下来,开了车门。
桑浅浅这才抬眸,看着沈寒御,开口时,声音有些发颤,“到底怎么回事?”
沈寒御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从刚才听医生说他遇到枪击事件开始,她脸上就骤然没了血色。
沈寒御真的不想再刺激她,“浅浅,就是一个小意外,已经没事了......”
“沈寒御!”
桑浅浅骤然拔高了声音,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她在沈寒御面前,几乎没怎么发过脾气。
只除了,当初两人还没在一起时,他强吻她时。
那会儿她也是如眼前这般,又气又怒又难过的模样。
沈寒御静了几秒钟,桑浅浅只当他不肯说,冷声道,“你不说是吧?不说我去找郭木杨。”
昨晚郭木杨亲自来机场接他们,车又都换了防弹车,他不可能不知道沈寒御受伤的事。
桑浅浅转身要走,沈寒御拽住她的手腕,无奈让步,“我说便是。”
然而到底还是隐去了那张纸条的事。
直觉如果桑浅浅知道,他受枪伤是因为对方想要他离她远点,怕是,她当场就得跟他分手。
桑浅浅好半晌,没说话。
“这件事警方已经在调查。我这边也有了应对,昨天你都见到了。”
沈寒御的声音很低,有种温柔相哄的意味,“我不会有事的,浅浅,别担心。”
“有没有事,你都不该瞒着我。”
桑浅浅想起这几天,他跟个没事人似的,用这条手臂做这做那,就忍不住气。
“我做了噩梦都肯告诉你,你受了伤,为什么不跟我说?要是我今天不撞见,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让我蒙在鼓里?”
她气得眼泪都憋不住,浑身都在发抖。
沈寒御凝视着女孩,默默地抬手将她拥进怀里。
微带粗粝的指腹轻抚上她的眼角,想要替她拭去眼泪,然而那眼泪却只是擦不完般,落个不止。
“是我不好。”
沈寒御有些无措,那眼泪让他心里生出细细密密的的心疼,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桑浅浅正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响起,是带教老师打来的电话。
她极力忍住眼泪接起,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我现在有事,要回医院。”
桑浅浅红着眼,“晚上别来接我,我去御溪台找你。”
沈寒御:“......”
莫名有种直觉,今晚这一关,他可能会比较......难度过。
她好像真的气得不轻。
不过,她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在学校进修来着,怎会突然出现在这家医院,还那么巧,就撞见他来换药......
出乎沈寒御的意料之外,晚上桑浅浅的情绪,倒是平静了许多。
没有发脾气,只是细细问了眼下的调查进展,叮嘱他以后务必要多小心。
然而,就无比平静地为他做针灸治疗。
这段时间的针灸治疗,的确有效缓解了他的失眠头疼之症。
连带着一觉也可以睡得很长了。
沈寒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多,窗外夜色将明未明,仍有些暗。
他下床,准备去厨房,喝杯水。
却发现厨房的门关着,里头亮着灯,透过未关严的缝隙,他隐约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鸡汤味?
沈寒御透过缝隙,往里瞧了一眼,顿时怔住。
本以为,昨夜就已离开的桑浅浅,此刻正穿着围裙站在煤气灶前,轻轻地搅拌着灶上炖的鸡汤。
他抬手拉开门,“浅浅。”
桑浅浅回头淡淡瞥了眼男人,“这么早就醒了?去刷牙洗脸吧,一会儿准备吃早饭。”
沈寒御扫了眼垃圾桶里扔掉的食材,目光掠过女孩食指中指上的创口贴,眸底墨色深沉,压着复杂至极的情绪。
缓步走到她身后,沈寒御轻轻环住她的腰身,下巴搁在女孩肩膀处的发丝里,嗓音异样低哑:“怎么会想起给我熬汤?”
她分明都不会做饭的,这锅汤,也不知她费了多少功夫,又守了多久。
“这不是有人受伤了?喝点鸡汤有助于加强营养。”
桑浅浅淡定地盖上汤罐,关了火,转过身来。
沈寒御揽着她的腰没放开,她这一转身,后背抵在操作台上,倒像是,被他完完全全地禁锢在了怀里。
第154章 对你没有信任了
她是仰着脸蛋的,而沈寒御,是低着头的。
男人的薄唇几乎要贴在她的唇上,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脸颊上。
这个姿势,着实,太过暧昧了些。
桑浅浅脸颊微热,一把推开他,“我去洗个澡,待会一起吃早饭。”
昨夜在厨房折腾大半晚上,她全身都是汗,感觉人都快馊了。
等桑浅浅洗完澡出来,沈寒御显然已是洗漱完毕,换了身黑色西装西裤,甚是矜贵清冷的模样,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
窗外微明的晨光照进来,他俊脸的半边隐在阴影里,柔和又冷冽的意味,矛盾又完美地在他身上展现,忍不住让桑浅浅凝视他好一会儿。
察觉到女孩的视线,他抬眸,唇角勾出笑来,收了手机起身:“去吃饭。”
餐桌上,放着烤过的吐司面包,还有两份煎蛋,一杯她爱喝的西柚汁。
他竟是直接将桑浅浅还没来得及做的活,全都做了,动作还挺利落,而且那煎蛋的卖相好像还很不错。
“生怕你这手好不了是吧?”
桑浅浅有些着恼,“这些活我自然会做,要你来?”
沈寒御薄唇微扯,“左手做的。没用右手。”
桑浅浅瞪他一眼,“算你懂事,不然你手好不了,我不会要你了。”
沈寒御:“......”
桑浅浅坐下来,先咬了口煎蛋,发现竟然是溏心蛋,味道格外可口,“想不到你还会煎蛋,看不出来啊沈总。”
沈寒御微微挑眉:“何止。”
桑浅浅弯了弯唇,“那你除了煎蛋,还会做什么?”
沈寒御轻描淡写地说:“该会的都会。以前我家里的饭,都是我做。”
他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工作又忙,晚上放学回家都是自己做饭,还得兼顾照顾夏思彤。
桑浅浅这个惊讶,“那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也从来没见你做过?”
“现在工作忙,回来得晚。”
沈寒御看着她,眼底蕴了笑意:“你要是想吃,改天我做给你吃。”
桑浅浅心里莫名就有了几分忐忑,“那你尝尝我这汤,味道怎么样?”
心道,沈寒御这么会做饭,她炖的那锅汤,算不算班门弄斧。
沈寒御喝了好几口,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很好喝。”
桑浅浅很是开心,“那你多喝点。”
自己也喝了两小口,脸色都有点异样,“沈寒御,你睁眼说瞎话吗你?这么淡,还好喝?”
而且姜和料酒可能放少了,略有点腥。
“不是说瞎话。”
沈寒御面不改色地喝着剩下的汤,“我是真的觉得好喝。”
桑浅浅:“......”
好吧,不跟他掰扯了。
“晚上我加点盐,再放点姜和料酒,重新加工下。”
桑浅浅自我挽尊,咳了咳,“第一次做,也没什么经验,下次我就会了。”
沈寒御注视着女孩,她的神色很有些憔悴。
从在一起以来,沈寒御就知道,她晚上一旦睡不好,眼下就会有暗青色。
她皮肤又白,显得黑眼圈格外分明。
沈寒御深深地看着她,“昨晚,没睡?”
桑浅浅:“......”
他怎么知道她昨晚没睡的。
她抬眸,嗔他一眼,“谁说我昨晚没睡?我只是起得比你早而已。”
怕自己做不好这锅汤,十二点就起来忙活了,虽然睡得少,但还是睡了的。
沈寒御没说话,可看着她的眼神,似乎能洞悉一切。
桑浅浅干脆低头吃东西,直接无视。
一顿饭吃完,沈寒御主动收拾了桌子和厨房。
等他出来,桑浅浅正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靠在门口看着他,“汤也喝了,饭也吃了,不如,我们聊聊?”
沈寒御微怔,“聊什么?”
“聊你骗我的事。”
桑浅浅收了笑意,正色道:“沈寒御,要是你下次再骗我,你说,该怎么办?”
沈寒御一颗心都沉了沉。
他还以为,昨天他骗她的事,已经翻篇了,却不意,在这里等着他。
只能低声软语地哄,“我不会。”
“我不信。”女孩撇嘴,“我现在,已经对你没有信任了。”
沈寒御看着她娇嗔的模样,眸光都温柔几分,“那你说,要怎样?”
桑浅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正色道:“你要是再骗我,那我们就分手。”
她说得掷地有声,沈寒御呼吸都沉了几分,“我不会再骗你。”
他的嗓音低沉,明显有些紧绷,甚至,是紧张:“我保证。”
桑浅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泛起几分柔软,可更多的,却是酸涩,是不安。
但愿,但愿那个凶手能尽快被抓住,永远也别给沈寒御下次骗她的机会。
但愿,她和沈寒御,永远也不会重蹈梦里的覆辙
只是不知这次枪击案的凶手,和梦里那个害惨了桑家的幕后黑手,是否有关系?
是否,又是同一个人?
......
晚上九点多,桑明朗正在新公司忙,桑浅浅推门进来。
桑明朗挑眉,“怎么来这里了?这里百废待兴,可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哥,晓霜姐她还在你那住处等你。”
桑浅浅好声相劝,“你还是去见见她吧,她可能真的有事找你。”
都已经连续等她哥三个晚上了。
关键给她哥打电话,他也不接,还把人家电话拉黑了。
桑浅浅也是真的无语,“不管以前你们怎么样,可人家现在这么放低姿态,只是想见你一面,你为什么就不能去见见她?”
“我为什么要去见她?”
桑明朗对着电脑,眼神都没抬,“浅浅,我跟她的事,你就别管了。你看不出来,我现在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你见她一面,就扯上关系了?”
桑浅浅也是不能理解,从包里拿出上次阮晓霜给的那张卡,“这是晓霜姐给你的卡,里头有一笔钱。她以为你穷得很,说让你好好吃饭,如果有什么想做的事,里头的钱也足够当资本。”
她直接将卡放在桌上,“晓霜姐说密码是你的生日。这张卡,你要不想要,就自己还给她吧。”
等桑浅浅离开。
桑明朗敲键盘的动作终于停下来。
目光复杂地落在那张卡上,沉默了许久。
到底还是拿起来,下楼打车,去了那个破旧不堪的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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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好意思,昨天刷台海演习刷上头了...等到想起写稿都来不及了,三更补上哈,下次不会了,今晚更新恢复正常~
第155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
桑明朗才刚到了他以前的住处。
就看见阮晓霜默默地坐在门边,抱膝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眼中闪过惊喜,慌忙站起来。
桑明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阮晓霜,你是实在找不着男人了吗?一次一次的跑来找我?”
他语气轻佻,又带了几分冷,“怎么,我在床上就那么让你难忘?”
阮晓霜咬着唇,眼中泛起泪花,“明朗,你明知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个。”
“别在我面前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搞得我好像欺负了你。”
看到她这副样子,桑明朗莫名有些烦躁,“不是要见我,到底什么事,说吧。”
阮晓霜忍着情绪,“我现在因为工作调动,来了明城,勉强算是公司里说得上话的人,若是你想上班,或者你想做些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桑明朗定定地看她两秒,“怎么,你这是真打算管我的闲事?阮晓霜,你到底想干嘛?”
阮晓霜踟蹰片刻,“明朗,我上次跟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没有老公。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我现在......也不敢指望你能原谅我,我就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所以你来找我,只是为满足你那点可怜的愧疚心?”
桑明朗脸色沉下来,一把扯过她的手,将那张卡塞进她手里,“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拿上你的东西,滚吧。”
阮晓霜握着这张卡,心里有万般话涌到嘴边,却只是说不出口。
她对桑明朗诚然愧疚,可她三番两次来找她,当然不只是因为对他的愧疚。
她希望能和桑明朗重归于好。
可此刻说出来,似乎显得她过于异想天开,自作多情。
见她只是站着不动,桑明朗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目光轻浮又肆无忌惮地掠过她的脸蛋,露出的锁骨,她纤细的腰,和笔直的腿。
桑明朗挑眉轻嗤,“还不走,是想像上次那样,再让我艹一回?也行,免费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啪”。
阮晓霜哆嗦着,冰凉的手指扇过来,力气没多大,声音却在寂静的楼道里,很是清脆。
桑明朗脸色骤冷,死死盯着阮晓霜,神色阴沉,“谁他妈给你胆子对我动手?阮晓霜,真以为我不打女人......”
他的话戛然而止,女人苍白的脸上,一串晶莹剔透的泪珠大颗往下滚落。
“桑明朗,你真的很下作。”
她眼睛通红,声音颤抖得厉害,“如果你这么对我,就是为了让我别来找你。如你所愿,我不会再来了。”
转身,她快步离开,发丝带着淡淡的曾经无比熟悉的洗发水清香,掠过桑明朗胸前的衬衫。
桑明朗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楼道里的灯熄了。
他才靠在墙上,从兜里摸出根烟点着了,暗红的光,在夜色里一明一灭。
五年,曾经浓稠不见底的爱,后来变作刻骨铭心的恨,再后来,都渐渐地消散了。
桑明朗以为自己早已能波澜不惊地面对过往那段岁月。
然而再见阮晓霜,他发现自己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听到她在明城,立刻就赶了来,故意装作恶劣的样子,出言不逊,想要狠狠地报复她,一夜荒唐。
可荒唐过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思念着那个女人,思念着她的味道,她的一切。
有更荒唐的念头,在心里蠢蠢欲动。
桑明朗要用尽此生所有的理智,才能遏制住自己,别靠近那罂粟般的毒。
下作么,的确是下作了点。
可不这么做,阮晓霜还会来找他。
而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抵抗多久。
他和她之间,横亘着五年的过去,而未来,依旧不清晰。
一场或许根本就没有结果的感情,倒不如最初就不要开始。
手里的烟蒂烧到了手指头,桑明朗才恍惚惊觉。
他面无表情地掐灭了烟,下楼。
......
一连数日,平静过去。
枪击案之事,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那座大楼有三十余层高,警方通过模拟沈寒御受伤时子弹射来的方向,锁定了十层到顶层的方位,对这些层出现的人员进行了地毯式铺查。
排查力度不可谓不大,但所有人,几乎都能通过证人证言或监控,排除嫌疑。
换句话说,这些人彼时都在正常上班,根本没可能去实施一场枪击案。
郭木杨将一些重点怀疑对象从里到外的信息都查了个透,恨不能祖宗十八代全都查到。
然而得出的结论,比警方的结果,还要让人沮丧。
这些人何止是没时间,根本就是没能力策划枪击案。
只是再普通不过,为了柴米油盐努力的上班族而已,连枪都没可能接触到。
调查就此,陷入了僵局,这桩枪击案,竟是成了悬案。
“既如此,那就再等等。”
沈寒御淡淡道,“对方早晚会再来的。”
“我怕的就是对方会再来。”
郭木杨第一次感到说不出的焦虑和隐忧。
那颗子弹里留下的纸条,是要寒御离着桑浅浅远点。
寒御非但没有,反而,即将和桑浅浅举办婚礼。
万一对方在婚礼上惹出点事来,那可如何是好。
沈寒御合上手里的材料,看着他,“对警方和你的布置,就这么没信心?”
“信心还是有的,就是......多少有点不踏实。”
这么多年,郭木杨和沈寒御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
他们查询追踪的技术可谓越来越炉火纯青,有时连警方都得仰仗他们查到的线索。
但这一次,却比哪一次都跌得惨,连别人的影子都没摸着。
那个枪手,竟好像凭空消失了。
沈寒御眉眼敛着,很是淡定:“该来的,总是要来。”
对方想要他做的,他绝无可能遵从。
所以麻烦,注定是躲不过。
“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郭木杨点着头,“你和桑小姐身边的人手,我又增加了不少。这两天我再跟警方好好沟通下婚礼现场的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
某顶级奢侈品婚纱店内。
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本杂志的男人,听到脚步声,抬眸时。
就见到了穿着一身白色婚纱的桑浅浅,在店员的引导下,从试衣间出来。
第156章 婚礼,你是此生唯一
女孩绝美的容颜在面纱下若隐若现,长长的曳地裙摆随着她轻盈的脚步,如云起伏。
宛若误坠入尘世的精灵仙子。
沈寒御看着她,瞳眸漆黑深沉,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
桑浅浅被他看得不自在,对着镜子打量了下,好像没什么问题,挺正常的啊。
她有点疑惑,“不好看吗?”
这套高定的婚纱款式之前是她选的,还选了很久呢。
沈寒御喉结滚了滚,嗓音有点哑,“好看。”
桑浅浅松口气,嫣然一笑,“你刚那么看着我,我还以为有什么问题呢。”
她侧头和店员说话,沈寒御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追随着她。
凝视久了,只觉心脏都发紧,四肢百骸血液的流动,都加速了几分。
曾经梦寐以求的婚礼,而今终于就要成真。
原来极致的幸福感,也会让人感到眩晕。
......
试完婚纱,桑浅浅又去取了戒指。
先前沈寒御送她的那颗粉钻,被设计成了一枚精美绝伦的钻戒,戴在桑浅浅葱白般的手指上,华光璀璨。
最后,她跟着沈寒御去看了婚礼现场。
淡紫色百花主题的布置唯美浪漫,梦幻至极,恍若仙境。
这曾经是桑浅浅选定的主题,在沈寒御做的那个动漫短片上,她就见过。
但她没想到,沈寒御竟是完美地将动漫中的场景,复刻到了现实中,连光影色彩,都是分毫不差。
桑浅浅惊喜,又震撼,“寒御,你怎么做到的?这个还原成这样,很难很难吧?”
沈寒御眼中带了些许笑意,“是你想要的,就能做到。”
他看着她的眼神专注宠溺至极,好像她就是他的全世界,漆黑眸底清晰倒映着她的模样。
被他这样的眼神凝视着,桑浅浅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偌大的婚礼现场,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此刻的距离,又很近很近,近得呼吸可闻。
男人抬手,大掌轻轻捧住她的脸,好像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易碎的珍宝。
他低头,唇轻轻落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
顺着额头,落在她的眉眼,脸蛋上,最后,辗转到她的唇边。
温热的呼吸洒在桑浅浅的肌肤上,伴随着那些轻柔至极却又带了无限深情的吻。
桑浅浅只觉有些站不住,本能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男人好像被她的动作刺激到般,毫不犹豫地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了下来。
......
等两人吃过晚饭。
回到御溪台时,已然是很晚。
“今晚是你最后一次针灸了。”
桑浅浅含笑,“明天开始,我可就再也不用晚上来找你了。”
沈寒御唇角微勾,“的确,不过后天晚上开始,你就要住在我这里了。”
后天,是她和他的婚礼。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结完婚他们就是夫妻,夫妻住在一起,本就天经地义。
可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补充了一句:“我再也不用忍了。”
桑浅浅耳根悄然爬上一缕红晕。
脑海里不知为何,就想起那个噩梦里,他每次在床上,温柔又强势地与她亲近时的画面。
好多次都把她弄哭,也不肯停下。
桑浅浅低头,假装没听见沈寒御这句话,“躺下,我要针灸了。”
......
翌日,桑浅浅和沈寒御去机场接桑鹏程。
一路上,桑鹏程少不得又问了沈寒御许多问题,还亲自去看了趟婚礼现场,这才满意。
等他回到桑家别墅,看到瞿江,看到几乎原样不动的外院内宅。
桑鹏程看着沈寒御的眼神,比当初桑明朗的还要复杂。
这里毕竟是桑家的老宅,是他们一家人,曾生活过数十年的地方。
承载了太多温情与回忆。
本以为这个地方早就面目全非,没想到,仍是和五年前一样。
桑鹏程眼角都带了点湿润,“寒御,你有心了。”
到此刻,才算是真的信了,沈寒御说五年前,就喜欢浅浅的话。
又感慨,又唏嘘。
这世上,竟真有人痴情至此,而女儿,竟是有幸遇到了。
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终于可以彻底放心了。
云黎是晚上到的明城。
她因为接连采访到容毅和沈寒御两个大佬,如今在杂志社被提升成首席记者,除了要采访,还要带新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来得晚,没法提前去看婚礼场地,但看了粉钻戒指,她觉得也值了。
“沈总当初送你粉钻,是不是就想着娶你回家?”
云黎小心翼翼捧着这枚戒指观摩,笑着打趣,“他可真是藏得够深的。”
桑浅浅也笑了,沈寒御可不是藏得深。
之前替他针灸,相处那么久,她愣是半点迹象都没看出来。
“浅浅,这是什么?”
云黎突然举起戒指,在灯下细看,“这里头好像刻了字。”
昨天试戴戒指的时候,桑浅浅都没注意,这会儿认真看了下,还真有字。
很小的几个英文字母:“Noonebutyou”。
你是唯一,无人及你。
桑浅浅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撞。
就好像当初,看到他做的那个婚礼小动漫,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柔软。
一个感情深沉内敛的人,突然不经意流露的浪漫,往往最是能打动人心。
“沈总是真的很爱你啊。”
云黎羡慕嫉妒恨,“浅浅,你真的好幸福。什么时候,我才能遇到一个像沈总这样深情的人。”
桑浅浅安慰她,“会的。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三个月前,她踏入Phoenix办公大楼,去找沈寒御时。
那时何曾想到,三个月后,她会嫁给他。
云黎眸光黯淡些许,下一刻却露出个笑容,点头,“借你吉言,明天你的手捧花,一定要扔给我哦。”
......
九月秋阳微暖,天高云阔,晴日朗朗。
是个极好的天气。
化妆室内,桑浅浅换上洁白的婚纱,妆容明艳娇美,唇角抿出浅笑。
美得不可方物。
“不怪沈总花那么多心思追你,我要是个男人,我都想娶你。”
云黎将手捧花递给她,眼中是由衷的惊艳,“浅浅,你真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桑浅浅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等你穿上我这身衣服,你也不差......”
“浅浅。”
桑明朗便在这时走进来,俊眉微微蹙着,“谢时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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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轻易承诺了...昨晚我又没忍住看忘了...晚点还有~
第157章 梦境重现
沈寒御和桑浅浅的婚礼极为低调,这次邀请来的,也都是相熟的亲朋好友。
就连媒体也没有一个知情的。
按理,远在京城的谢时安,不可能知道。
但转念想到阮晓霜和谢时安的关系,谢时安知道她要结婚,似乎也正常。
可,他千里迢迢在婚礼这天赶过来,就不正常了。
“他来做什么?”
桑浅浅心微沉,“寒御知道他来吗?”
“暂时还不知道,沈寒御在前厅招待客人呢。闻旭将谢时安拦在门外了,没让他进来。”
桑明朗捏了捏眉心,“谢时安说想见你,有话跟你说。我看他那架势,大有你不去见他,他就不走的意思。”
谢时安还带了好些人,抬的都是礼物。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来恭贺婚礼的客人。
大喜之日若是动粗,怎么说都不好看,还不吉利。
桑浅浅想了想,“哥,你去叫他进来。”
云黎有些紧张,“浅浅,今天可是你结婚的日子,你真要见谢时安?不怕沈总吃醋?”
桑明朗也扫了眼穿着婚纱的妹妹,“你这个样子,让他来找你,不合适吧?”
“我话还没说完。”
桑浅浅笑了笑,“顺便让寒御也过来。我跟谢时安之间,没什么话不能让寒御听的。”
谢时安跟着桑明朗进来时。
乍然望见穿着婚纱的桑浅浅,猛地怔住。
“浅浅。”
只叫得这一声,谢时安喉咙仿佛就被堵住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了拳,继而,眼尾泛起了些许红。
若非当时他离开,今日娶她的人,本该是他。
她本该,是他的新娘。
桑浅浅朝着他走过来。
谢时安浑身都僵住,连呼吸都仿佛停滞。
然而女孩直直越过了他,走向谢时安身后,站在门口的男人,语声轻软:“寒御。”
沈寒御揽住女孩,眯眸扫了眼谢时安,敛下锋芒。
“谢时安,你不是说,一定要见我,有话要对我说?”
桑浅浅淡淡道:“现在可以说了。”
谢时安转身,看着沈寒御和桑浅浅的目光,异样复杂。
他们半拥着站在一起,女孩娇美乖巧,男人气场矜冷,低眸看着女孩的眼神,却温柔含情。
就连谢时安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很般配。
谢时安的眼睛被刺得有些疼,心也跟着疼。
唇动了动,想要说的话,却仿佛被什么堵住,说不出来。
最后,定了定心神,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说辞。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听说你结婚,所以来送些贺礼。我记得,你以前说你很喜欢tasmine早些年出的樱花水晶花瓶,只是那些已经是绝版,买不到。”
谢时安的声音听来温润平和,一如当年在医院对她说话时,“我设法让厂家再生产了一整套,还有配套的水晶餐具,希望你会喜欢。”
桑浅浅沉默了一会儿,心绪很有些复杂。
tasmine是国外著名的高奢家居品牌,谢时安说得虽轻松,但这背后,想必付出了不少心力。
不管他当初突然分手消失,害得她多狼狈。
但那四年,他待她,是真的足够好。
温暖,又不过分亲近,举止有度的分寸感,一如今日。
“谢谢。”她轻声说,“也希望能早日听到你的好消息。”
明明是一句祝福的话。
谢时安却只觉嘴里都发苦,黄连般,直苦到五脏六腑。
然而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路过沈寒御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沈寒御,你真的很幸运。”
谢时安对上沈寒御眸光沉沉的黑眸,笑了笑,笑容却有几分惨然,“恭喜你。好好待她。”
沈寒御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漠:“我会的。”
等谢时安走后,门外的闻旭和桑明朗才进来。
“这人还留了一张支票,放在那些礼盒上的。”
闻旭给桑浅浅递过来,语气也有点异样,“数额还挺大的,姐你看看要不要?不要我就给他退回去。”
数额确实挺大的,四个六,后面尾缀是千万。
“他送的是婚礼礼金,退回去多不合适。”
桑明朗扯了扯嘴角,拿过那支票,“待会我让人登记入册。等他结婚的时候,浅浅你让沈寒御原样数额送回去。他要不送,桑家出这笔钱。”
“不必麻烦大哥。”
沈寒御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会替浅浅双倍回礼的。”
“浅浅,以后好好管管你老公。”
桑明朗皱眉,“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家。”
动不动就送送送,送给他妹就算了,情敌结个婚,他还要双倍还礼。
真是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桑浅浅忍笑,“知道了。我会管好他的。”
......
婚礼奏鸣曲响起时。
桑浅浅挽着父亲桑鹏程的胳膊,走在百花铺就的鹊桥上,一步步走向另一头,穿着笔挺黑色西装,长身而立,含笑凝眸注视着她走近的男人。
看到沈寒御,她莫名有些紧张的心绪,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桑鹏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脸上的笑容,挤得皱纹都出来好些。
终于,他们走到了沈寒御的身前。
“寒御,我女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桑鹏程将女儿的手,放进沈寒御的大掌中,又是欣慰,又是不舍。
沈寒御握住桑浅浅手的瞬间。
淡紫色星空背景下,万千星辰闪烁,百花骤然盛开,会场美轮美奂,仿若仙境。
而他们,仿若仙境中,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
主持人声情并茂地宣读结婚誓词,接下来,便是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环节。
沈寒御漆黑眼底笑意深深,轻轻握住女孩的无名指,替她戴上那枚“粉色之恋”。
会场所有来宾,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屏息凝神地等候着这激动的一刻。
当戒指终于交换完成,他们十指交握时,全场欢呼。
一道极轻微的,微不可闻的声响,被淹没在这激动的欢呼声里。
有一缕冰冷的寒光,飞速没入鹊桥上沈寒御的后背,速度快得仿佛头顶天幕上,闪过的星辰流光。
沈寒御闷哼一声,身形陡然踉跄。
桑浅浅下意识抱住他,手抚上他的后背时,摸到了一手粘稠温热的血。
桑浅浅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
第158章 百密一疏
桑浅浅好像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暗不见底的深渊。
身体和魂魄好像都飘飘忽忽的,一直在往下沉。
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她紧紧握住的,沈寒御的手。
然而,当沈寒御被推进急救室,她被医护人员强行拉开时。
掌心里那最后一点救命稻草般的希望,似乎也没有了。
身体好像骤然沉到了底,轰然的一声重击。
人好像四分五裂般,碎裂开来,尖锐的,剧烈的疼,袭击了身心。
“浅浅!”
桑明朗焦急揽住摇摇欲坠的桑浅浅,扶她坐在旁边长椅上。
桑浅浅好像失了魂魄般,脸蛋全无血色,眼神直勾勾的,空洞无神。
她还穿着那身婚纱,雪白的裙上沾了鲜红的血,她的手,仿佛三九隆冬里,最寒的冰。
桑明朗沉着脸,脱下外套给妹妹披上,裹紧。
跟着一起赶来医院的云黎心疼得不行,“我去给浅浅倒点热水来。”
一杯温热的水,被云黎小心翼翼放在桑浅浅的掌心。
这温暖,让桑浅浅的神智稍稍回了回神。
她低头看了看染满鲜血的手和裙摆,又抬头,盯着抢救室那三个鲜红的大字。
意识好像被什么拽着,又回到了那个噩梦里。
她看到沈寒御双眸紧闭,满身是血地躺在急救室病床上,数名医生神色凝重地为他手术。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心电图在微弱的波动后,竟成了一条直线。
有医生焦急大喊上强心针,人影奔忙,急促的脚步声乱作一团。
然而倏忽便是雷霆大作的风雨之夜。
那个流着泪的女孩,哽咽着留下最后的遗言:不要喜欢沈寒御,会害了桑家,也会害了他。
桑浅浅手里的水杯骤然跌落在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桑明朗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妹妹这般模样,她眼里,竟是满满的,恐惧。
“浅浅,你别怕,沈总会没事的。”
云黎以为她是担心沈寒御的伤情,轻轻握着她的手安慰。
桑鹏程脚步匆匆赶来,目光落在失魂落魄般的女儿身上,眼眶发红。
桑明朗抬眸看了眼父亲,前后短短不到一个小时,桑鹏程好像骤然憔悴了许多。
“沈绍丰怎么样?”桑明朗低声问。
沈寒御出事,震惊了现场所有人,沈绍丰受的刺激不轻,当场就晕了过去。
桑鹏程语气沉重至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郭定嵩在病房里陪着他。”
桑明朗没再说什么,桑鹏程也沉默了。
走廊里的空气,压抑至极。
......
婚礼大厅内,已然被彻底封锁。
所有宾客和酒店服务人员在警方排查清楚前,不得踏出婚礼大厅一步。
郭木杨盯着地上,已然饮弹自尽的凶手,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暴虐,恨不能将此人碎尸万段。
凶手用的是一把消音手枪,现场欢呼声太大,湮灭了子弹发出的声音。
好在,现场的安保人员反应足够快。
发现不对劲后,立刻紧急采取措施,以最快的速度,护住了沈寒御。
凶手一共开了三枪,一枪正中沈寒御左胸的位置,还有两枪,射中了安保人员。
在被安保人员抓住之前,此人当场饮弹自尽。
这人年纪约莫四十左右,穿的,竟是酒店服务人员的工作服。
没人知道他怎么进来的。
今日婚礼会场内,不止是有他安排的众多安保人员,更有警方不少便衣人员隐藏其间。
连参会的宾客,酒店服务人员,也都是要安检后,佩戴特制的安检手环,才能进入。
然而这名凶手竟如此明目张胆,在重重监控下,持枪混进了婚礼现场,在众目睽睽下,开枪杀人。
郭木杨调来了最得力的人手,配合警方快速分析今日所有人员出入婚礼会场的监控数据。
等到基本理清凶手的来路,郭木杨简直不敢置信。
这人,竟是先前,帮谢时安抬礼物的那些快递员中的一个!
他进来后,借着上卫生间,换了身酒店服务人员的衣服,竟是压根就没离开过。
安保人员和警方便衣今日俱都神经紧绷,人人等的是之前那名枪击案的凶手。
然而百密一疏,竟忽视了这名快递员。
更让郭木杨难以接受的,是此人的枪,竟是从谢时安送给桑浅浅的礼物盒中,拿出来的!
那些礼物太大件,过不了安检门。
执勤的安保人员特意开了另一扇门,让他们搬进来。
没人怀疑这些礼物有问题。
谢时安是桑明朗带着亲自进来的,安保人员没人不知道桑明朗是桑浅浅的哥哥。
哪有哥哥亲自带来的客人,会害自己的妹妹?
婚礼仪式已经开始后,所有安保人员和警员的注意力,已然全都转到了大厅中,没人再留意前厅堆放礼物的地方。
人人都如临大敌地盯着会场中的一切。
而前厅里,凶手以酒店工作人员的身份整理摆放那些礼物,悄悄摸出了那把枪,然后借着送酒菜,堂而皇之进了婚礼现场,造就了一场惨剧!
郭木杨盯着监控录像,目眦欲裂。
他想到当初,枪击案刚发生时,那张藏在子弹里,要沈寒御离着桑浅浅远一点的字条。
再想到,当初沈寒御对谢时安的怀疑。
他的额角冷汗涔涔而下,头发都被汗水湿透,攥着手机的手,不停颤抖。
当日对谢时安的调查,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再加上他多少主观认为谢时安不太可能做出那种事,便没有再沿着这条线追下去。
岂料今日,铸成大错。
......
谢时安送完礼物,见过桑浅浅一面,便漫无目的地去了海边。
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桑浅浅身穿婚纱被沈寒御半拥在怀中的那一幕。
回到酒店时,已然是晚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干脆起来坐着,只等天亮,便离开明城。
岂料,房门便在此时被急促敲响,数十名警员荷枪实弹地冲进来,围住了他。
谢时安错愕,又震惊。
等被押上警车,到了警局。
他这才知道,自己已然被列为谋杀沈寒御的头号嫌疑犯。
等他接受完警方问讯,戴着手铐出来时。
就见到了黑着脸等在外头的郭木杨。
第159章 他终于醒了
向来神色温和,总是带着笑意的郭木杨,今天是真的动了怒。
他眼睛里几乎在冒着火,伸手拎着谢时安的衣领,将他拖到到楼梯角落,拳头如铁般狠狠砸下。
谢时安很快便被揍得满脸是血,气息奄奄。
警员怕出事,及时赶来劝住了郭木杨,“郭总,凶手的具体身份查出来了,我们领导请你过去看看。”
郭木杨狠狠踹了一脚谢时安,这才跟着警员离开,去了办案室。
闻旭正跟警方负责人说着什么,见郭木杨进来。
闻旭神色有些复杂,“郭木杨,没准,我们错怪谢时安了。”
“不可能。”郭木杨断然否认,“只有他有对寒御动手的动机!”
“那倒不一定。郭总看看这个。”
警方负责人递过来一份信息表,语气意味深长,“凶手和沈总,以前渊源不浅哪。”
郭木杨皱眉接过那张表,脸色,竟是慢慢变了。
枪击案的凶手,名翁新,竟是韩尚荣当年的秘书兼心腹,翁同的儿子!
当年翁家得势时,翁新在明城就是个仗势欺人的无良纨绔,酒吧里骚扰女服务员不成,纠结一帮小弟竟是活活将人殴打致死。
翁同动用了所有关系试图摆平此事,却被沈寒御拿到了监控录像,后来交给警方。
不久后,翁同因职务侵占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余年。
而翁新的案子,却多少有点走了狗屎运。
那名女服务员虽然是他最先动手打的,但最致命的伤,却是他手下干的,也因此,翁新后来只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这几年因积极改造,翁新竟还减了刑,今年上半年,刚刑满释放。
出狱后,翁新辗转换了好几个工作,一个多月前,到了这家快递公司上班。
也是凑巧,他接到公司安排,负责替谢时安送这批礼物,到了婚礼现场。
“翁新手里的这把枪,是他半个多月前,通过地下黑市购得。经过我们勘察,此枪和沈总第一次遭遇枪击案的枪,为同一口径。”
警方负责人说出结论,“我们初步怀疑,翁新很可能是为了当年翁家之事,报复沈总。”
郭木杨不信,“那子弹里的纸条,怎么解释?翁新有什么动机,要让寒御远离桑小姐?”
“没准,这就是翁新的高明之处了,故意留下这张纸条,误导我们。若是第一次,他不留这张纸条,没准我们的怀疑对象,还不会那么狭窄。”
警方负责人叹着气,“我们已经初步调查了谢时安的详细行踪,证实他和翁新并没有任何联系,这件事,极大概率,是误会。”
既然是误会,且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谢时安和今晚的谋杀案有关。
那势必也拘留不了他几天,就得放人。
从警局出来,郭木杨的脸色沉如水。
闻旭先前还不知道那张纸条的事,此刻细细回想,也跟郭木杨一样,仍是怀疑谢时安。
“谢时安这人,看着人模人样,做出的事,简直让人匪夷所思。我一直就觉得他报复心太强。”
闻旭对谢时安甩了桑浅浅的事,至今仍耿耿于怀,“你能信他追了我姐四年,第二天就分手,还闹得全院皆知,让我姐简直没法在院里待下去?对自己追了四年的女人都能这么心狠,对别人怕是更甚。”
他蹙眉,“依我看,谢时安可能跟我姐分手又后悔了,看我姐这么快跟沈寒御结婚,估计难以接受,这才对沈寒御存了报复之心。可翁新为什么又要听谢时安的话呢?他明知这么做就是死,图什么?”
这一点,也正是郭木杨想不透的地方。
“这事早晚会查清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郭木杨沉着脸,“谢时安倒是策划得好算盘,罪名全推给翁新,他置身事外,半点责任也不用承担。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就不信,假以时日,查不出谢时安的些许蛛丝马迹!
......
七八个小时的漫长等待后,急救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子弹还差着两三厘米,就射中心脏。”
主刀医生神色疲惫,抬袖擦了擦汗,“病人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四五天,若是能平安度过这几天,基本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桑浅浅仍是穿着那身染血的婚纱,血在雪白的婚纱上凝结成了暗红色,女孩长发散乱,眼神无光。
却寸步不肯离地守在重症监护室外,守了两天两夜,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云黎温声细语地劝,闻旭红着眼恳求,桑明朗发了脾气,她全都置若罔闻,怎么都不肯吃东西。
到最后,还是知女莫若父。
“我问过大夫了,寒御很可能这两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你看你身上全是血,到时寒御醒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他该心疼了。况且,若是你病倒了,刺激到寒御的情绪,反而不利于他伤情恢复。”
桑鹏程叹息着,拉着女儿的手,柔声哄着,“你就先跟你哥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吃点东西,睡个好觉。明早等精神好一点,穿得好看一点来见寒御,好不好?......”
也不知这句话里的哪一句,打动了桑浅浅。
她默默地坐了好半晌,终于起身,却因坐了太久,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闻旭干脆俯身背起她,送她回家。
云黎替她找了换洗衣服,怕她出什么意外,陪着她进了浴室。
花洒的热水,氤氲着雾气,浴室内暖意弥漫。
桑浅浅低眸,目光落在无名指上,犹自染了血迹的那枚结婚戒指上。
眼泪啪嗒啪嗒,一颗颗掉落。
越掉越急,越落越凶。
到最后,终于没忍住,捂着脸痛哭哽咽失声。
......
从浴室出来,桑浅浅的情绪,竟是恢复了异样的平静。
她不用谁说,安静地吃了好些粥菜,休息了几个小时,又去了医院。
第五天时,沈寒御终于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常规病房里。
桑浅浅再也不肯回家休息了,晚上就蜷在沙发上,或是趴在沈寒御的病床边,稍稍睡会儿。
桑鹏程看得心酸,却也只好随了女儿。
沈寒御昏迷的第七日黄昏。
夕阳橘黄色的暖光,斜斜地照进窗户。
病床上,脸色苍白俊美的男人,眉睫轻动,终于,缓缓睁开眼来。
第160章 这就,走了?
病房内很安静,床边的椅子上,坐着容貌俊朗沉稳的年轻男人,正捧着电脑低头敲击着键盘。
竟然是容策。
沈寒御想要起身,只是轻微地动了动,便扯得胸口的伤,撕裂般的疼。
容策察觉,惊喜地合上电脑,“你刚醒,别乱动,我来。”
他伸手按了病床的升降开关,床徐徐升起,到合适的位置,停下。
沈寒御环顾了一眼屋内,就只有容策一个人。
郭木杨没在,桑浅浅也没在。
脑海里回想起婚礼当日,他突然受伤,桑浅浅抱着他,脸色异样苍白的一幕。
“浅浅呢?”
到底受了重伤,又好些天没说话,沈寒御的声音听来很是虚弱,又有些嘶哑。
容策给他倒了杯水,“桑小姐......哦不对,现在该叫嫂子了,嫂子她学校有点急事,去学校了。”
沈寒御接过水,眉眼间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这几天一直守着你来着,寸步没离。今天也是巧了,她刚走没多会儿,你就醒了。”
容策多少能猜出沈寒御的心情,尽量解释。
沈寒御看他一眼,“我手机呢。”
容策忙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递过去,“电都给你充好了。”
沈寒御拨了桑浅浅的手机号,那头竟是没人接。
拨了好几次,直接关机了。
见沈寒御脸色不是很好,容策温声安慰,“可能是没电了。嫂子不可能不会接你的电话。”
桑浅浅貌似是真的挺在意沈寒御的,他受伤这几天,桑浅浅的反应,容策都看在眼里。
容策提醒,“要不你给她哥打一个?下午是她哥送她去学校的。”
桑明朗的手机,也能打通的,但始终没人接。
沈寒御本就微微蹙着的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
容策也意识到不对,“我这就让容颜去找嫂子。”
联系上容颜时,容颜恰好没在学校,跟同学逛街去了。
容策只好又给容毅打了电话,容毅正在宿舍跟同学玩游戏,听说桑浅浅回了学校,但联系不上。
也顾不上屏幕上战况正酣,他扔了鼠标,边接电话边大步往外走,“我这就过去,十到十五分钟回你信儿。”
趁着容毅去找人的功夫。
容策将这几天的事跟沈寒御同步了一下,“沈叔就是受了刺激,已经没大碍,昨儿出院了。至于枪击案,”
他细细将警方的调查结果全都说了。
得知凶手竟是翁同的儿子翁新,且,已然在案发后自杀。
沈寒御神色淡漠,语气冷静,“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木杨也是这般想,他怀疑这事,跟谢时安有关。”
容策说,“不过目前为止,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他跟此次枪击案有关。警方关了他四天,没办法还是放人了。”
沈寒御冷声道:“谢时安回京城了?”
“回了,走得那叫一个快。”
容策轻哂,“从警局一出来,就直奔机场,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木杨找他麻烦。”
沈寒御薄唇抿成一条线,眸中闪过几分冷戾。
要真是谢时安毁了他和桑浅浅的婚礼,这事,算没完。
容策打过来电话,“大哥,桑小姐下午三点多就从学校走了。”
容策眉心都跳了两跳,三点多就走了?
桑浅浅从医院出发去学校,是下午两点左右。
她连着好些天没去上进修课,学院领导亲自打来电话来问,她今天离开时,说是要按照规定去学院补个请假手续。
走时,容策本来说让自己的司机送她,但她没让,说桑明朗在外头等着她。
她不在学校,却是去了哪儿?
沈寒御的心脏突然有些发紧。
没来由地,就想起那个深夜,她赤着脚来敲他的门,浑身冰凉地抱住他,说做了噩梦。
她说梦里桑家遇到了麻烦,他为了帮她,受了枪伤,生命垂危,她执意跟他分了手,说是不想牵累他。
梦的最后,两人......生离死别,阴阳两隔。
那夜她虽然勉强答应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轻易提分手的事。
可沈寒御也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很害怕,害怕梦里的情景,发生在现实中。
而今他竟是真如梦里所预示的,受了枪伤,她会不会,已经如梦里那样,想要分手,甚至,付诸实践了。
“容策。”沈寒御突然沉声道:“把你电脑给我。”
容策立刻明白沈寒御要做什么,“寒御,没准嫂子是有什么事,这才耽搁了。你伤得那么重,就别劳心劳神了,再耐心等等,她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沈寒御看他一眼,容策闭嘴,将电脑递给他,不忘叮嘱,“你刚醒,身体还有伤呢,悠着点。”
别待会儿耗神过度,把自己整出什么事来。
明城的监控网络过度发达,只要侵入全市的天眼系统,便不难查清桑浅浅去了哪里。
而这些操作,对于沈寒御而言,已然驾轻就熟。
桑明朗的确开车送桑浅浅去了学校,再然后,便回了桑家别墅。
接上桑鹏程,一家三口,去了机场。
沈寒御盯着监控,瞳眸微缩,拿起手机拨通了桑鹏程的电话。
竟然又是关机。
沈寒御因为受伤失血过多,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愈显冷峻苍白。
五年前,桑鹏程是不是也是这样带着她和桑明朗,离开明城,去了粤城?
他人还没醒,她这就丢下他,走了?
容策的视线落在屏幕上定格的画面上。
画面里,桑明朗推着行李箱,桑浅浅走在桑鹏程身边,微微低头,桑鹏程正在说着什么。
“嫂子该是去送她爸了吧?”
容策倒是没多想,“桑总在这边呆了这么些天,粤城那么大的公司,也离不开人,也该回去了。”
沈寒御眸底暗沉,一言不发拔了手里的输液管,掀开被子,下床。
“找个车,送我去机场。”
“现在?你要去找嫂子?”
容策脸色都变了,又怕扯到他的伤口,也不敢生拉硬拽,只能苦口婆心地劝,“嫂子是去送人,没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再等等,等等行吗?你这个样子,根本也不能出去......”
沈寒御没吭声,径自往外走,伤处扯出尖锐的痛意,他却浑然不顾。
才刚到门口,外头进来一个人,脚步匆匆的,恰和沈寒御撞个正着。
低眸看着怀中的女孩,沈寒御,怔住了。
第161章 想要跟我分手?
桑浅浅抬眸,看清和自己撞到的人是谁,血液顿时全都涌向头顶。
他醒了,她此刻却没有惊喜,反而又气又怒。
“沈寒御,你这是想去哪儿?不要命了?”
伤得那么重,人才刚醒,就要往外跑?
看到桑浅浅出现,容策松了口气,“嫂子,寒御想要去......”
“找你”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沈寒御已然开口:“去卫生间。”
“去卫生间不会让容总扶着你去吗?”
桑浅浅恼火得很,瞪着他,语气是大夫训患者的语气,很是严厉,“你是个伤者,逞什么能?”
容策瞥了眼沈寒御,他眉眼间方才肆虐游走的戾气,在见到桑浅浅的那刻,消隐不见,紧绷的脸色,也柔和下来。
“说的就是,我刚才要扶,他偏不让,非要逞能。”
容策含笑应,“嫂子,你可得好好教育他。”
沈寒御睨着他,眼中带了几分警告,“你可以走了。”
“是,沈总。”容策笑着去了。
桑浅浅扶着沈寒御重新回到床上,拿了枕头,在他背后垫着,好让他躺得舒服一点。
沈寒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不瞬,就跟生了根似的,半点也不肯挪开。
他昏迷不过才七天而已,她似乎瘦了一圈,下巴尖了好些,眼下黑眼圈很有些重。
之前容策说她这些天一直守着他,她该是根本就没怎么睡好。
他深深地看着她,“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应该是没电了。”
桑浅浅替他扯好被子,回身去包里拿手机,一看果然关机了。
她充上电,开机,这才发现沈寒御给她打了四个电话,笑道,“我手机本来还有半格电,估计是被你打到关机的。”
“我以为你跟你家人,回粤城了。”沈寒御的声音低沉。
桑浅浅微怔,声音柔了几分,“怎么会?我就是去送我爸,我哥不是在明城忙分公司的事,粤城那边没个主事的,要不是那头有个项目特别紧急,我爸都还不会走得这么急。他本来想等你醒了再回去的。”
沈寒御之前悬着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
正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起,是桑明朗打来的电话,“醒了?”
沈寒御:“醒了。”
“给我打好几个电话,是要找浅浅?”
桑明朗一下子就猜到沈寒御给自己打电话的用意,“我下午开了个会才去医院接浅浅,手机一直静音。刚开车,没注意。”
他顿了顿,“我已经送浅浅回医院了,看见没?”
“看见了。”沈寒御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多谢大哥。”
他现在叫桑明朗大哥,叫得很是顺溜。
桑浅浅侧头望着沈寒御,有些意外:“你还给我哥打电话了?你不会给我爸也打了吧?”
不然怎会说出,以为她跟着家人回粤城这种话。
沈寒御沉默了片刻,没否认,便是默认。
桑浅浅心绪复杂,好一会儿开口,声音如水温柔,“你还受着伤,我怎会丢下你?”
沈寒御瞳眸漆黑,无声看着她。
梦里,她就丢下他了。然而,他不能说。
桑浅浅轻轻握住他的手,“好好养伤,别想些有的没的。”
沈寒御反手将她柔弱无骨的纤手包裹在掌心,低声说:“让你爸把户口本快递过来?或者,我安排人去取一趟?”
桑浅浅静了两秒,“今天已经跟我爸说了,他回去就寄。”
上次去粤城提亲那次,桑浅浅本来是要回家拿户口本,好和沈寒御在明城领证的。
她记得自己已经将户口本收进箱子里,可到了明城,却怎么都找不着。
打电话回家一问,说是户口本掉在她卧室的沙发上,被抱枕遮住了。
桑浅浅本想给她爸打电话,让把户口本寄过来。
桑明朗轻飘飘地说,“着什么急,让沈寒御等等怎么了?这离着婚礼也就十来天,这十几天里,你要是后悔了,随时能走人,可你要是领了证,你就跟沈寒御绑上了,想分开可就没那么容易。”
桑浅浅当时没听他的,还是接着拨电话,结果被桑明朗把电话抢了。
“爸过几天不是要来明城?到时让爸带过来不就行了?这可是户口本,寄丢了怎么办?”
桑浅浅一想也是,后来特意叮嘱他爸,记得来明城带上户口本。
谁知她爸走得匆忙,竟把这事忘了,以至于,她和沈寒御婚礼都办了,到现在还没有领证。
然而那个婚礼......其实也都没有办完。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此刻,或许都算不得夫妻。
窗外橘色的夕阳,已然彻底黯淡下去。
秋日的晚风有些凉,顺着开了一点缝隙的窗户吹进来,窗帘微微地飘动着。
有些许清新的凉意沁入,带着桂花的甜香。
“浅浅,对不起。”
病房里没开灯,在黄昏里显得很是静谧,沈寒御喑哑歉然的声音,也就异样清晰,“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美好的婚礼。”
本该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却反而,成为笼罩在她头上的阴影,或许是余生都不敢再回想的记忆。
“跟你没关系。”桑浅浅心里又软又酸涩,“寒御,都过去了。”
“我受伤,和你的梦有些相似,但绝对不会完全一样。”
沈寒御凝视着她,“警方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件事,该是到此为止了。别想太多。”
对谢时安的怀疑,没有必要告诉桑浅浅。
若真是谢时安,他自会让他付出足够多的代价。
但这些,是他和谢时安之间的事,他不想,也不会将她卷进来。
桑浅浅明白沈寒御话里的意思。
他是在告诉她,不需要为这次枪击案担心,他和她,也绝不会走到梦里那一步。
可她,怎能不担心。
枪击,重伤,还有那颗子弹离着心脏的距离。
一切都和梦里诡异的重合了。
桑浅浅勉强笑了笑,“我知道。我不会多想,你也是,要早点好起来。”
沈寒御看着她,说不出眼前的女孩,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可一种本能的,敏锐的直觉,却提醒他,桑浅浅有些不对劲。
桑浅浅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轻轻从他掌中抽出手,站起身,“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掌心绵软的温暖顿时空了,沈寒御的心也空了空。
他眸光沉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冷声道:“浅浅。你是想要跟我分手?”
第162章 只想抱抱你
桑浅浅身形微僵,几秒种后,弯了弯唇,露出个笑容。
“刚才还叫我别多想,现在是谁在多想?”
她微微俯身,对上他的目光,秋水般的眸似琉璃,满满映着他的模样。
女孩叹息般,柔软的小手轻轻捧起他的脸,“寒御,别想些有的没的。好好养伤。”
沈寒御喉结滚了滚,“浅浅......”
桑浅浅不等他继续说下去,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句话。
然后松开他,红着脸,转身跑了。
沈寒御怔在当场,良久,才轻轻摸了摸耳边,她气息拂过的地方。
她刚说的,好像是“等你好了,才能洞房。”
是说的这句话,他该没听错吧?
或许此前不曾谈过恋爱的缘故。
对于男女之事,桑浅浅始终有一种懵懂的羞涩,平日绝不会主动提及这个话题。
这约莫是她和他在一起以来,说过的最出格的一句话了。
沈寒御心里那些隐隐的不安,被她这句话,瞬间彻底安抚。
......
陪着沈寒御吃过晚饭,他便坚持让桑浅浅回家休息。
他现在已然清醒,伤情也没有大碍,剩下的,只是正常治疗,等待康复而已。
桑浅浅已然守了他好几天,没有必要再留在医院里。
桑浅浅却不肯,“今晚再陪你一次,明天就不陪了。”
沈寒御拗不过她,只有随了她。
她去护士站抱了被子进来,铺在沙发上,沙发其实不大,但她身形纤细,睡的话,地方是够了。
可这沙发是硬皮沙发,睡上去肯定不会有多舒服。
沈寒御深深看着她,“这几天你都是这么过来的?”
女孩边整理被子便侧首看他,如瀑长发顺着肩头倾斜而下。
她温柔地笑,“也不是,头几天你在重症监护室,我有回家休息过。”
沈寒御动了动唇,没说话。
什么回家休息。
容策都告诉他了,头两天她就一直穿着那染血的婚纱,一动不动守在监护室外,连东西都不肯吃,谁劝都不听。
男人的眸深了几分,“浅浅,过来。”
桑浅浅以为他有什么事,才走过去,腰肢就被他的手揽住,整个人顿时跌坐在床边。
她欲要起身,沈寒御手上用力,将她禁锢得分毫不能动。
“你想干嘛?”
桑浅浅不敢挣扎,怕碰着他伤口,有些着恼,“沈寒御,你重伤未愈,你到底知不知道?”
“嗯,知道。”
他轻轻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搁在她颈窝的发丝间,声音很低,“我什么都不做,只是想抱抱你。”
桑浅浅抿唇,眸中有几分黯然,最终还是没动,任由他抱了许久。
直到后来时间都不早,他还犹自一动不动。
桑浅浅不得已推开他,“太晚了,该睡了。”
沈寒御这才恋恋不舍地松手。
怀中的女孩软得过分,抱着她时,像抱着一团带着香气的云,还有明显止痛的效果。
胸口的伤,都没那么疼了,连带着心境都平和舒缓起来。
如果可以,他真想永远这么抱着她。
桑浅浅关了灯,眼前一下子有点黑,等了一会儿,才适应了这黑暗。
外头有月光洒进来。
今天好像是十五,月亮很圆,这会儿正挂在窗外暗青色的天幕上,白玉盘一般,泛着莹莹光泽。
她掀开被子躺下,本来是平着躺的,好半晌,到底还是翻了个身,侧向沈寒御的方向。
这才发现沈寒御也是侧着的,人朝着她这边。
外面月亮虽然亮,但屋里还是暗,其实看不清他是在睡,还是睁着眼。
但桑浅浅直觉他就是在看着她。
两人无声地默默对视了一会儿,沈寒御说:“浅浅......”
“不准说话。睡觉。我明早还要去学校。”
桑浅浅转了个身,用后背对着沈寒御。
沈寒御眼底蕴着笑意,有些无奈,却温柔宠溺至极。
也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的呼吸变得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桑浅浅转过身去,声音很轻地叫了他一声,“寒御。”
没有回应。是真的睡着了。
月影已经偏移,一束光照进来,角度神奇地恰好照在他的床上,映亮了男人俊美的面容。
他闭着眼,薄唇微抿,侧脸弧度坚毅,棱角分明,有如暗夜的神祇。
桑浅浅痴痴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泪落如雨。
沈寒御说,这场枪击案,已经到此为止。
可他不知道,笼罩在他和她头顶上的阴影,还远远没有消散。
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到此为止。
除非,她远离他的世界,且从此让他心甘情愿地,不再插手她和桑家的人和事。
沈寒御昏迷那几日。
桑浅浅细细回想自己做过的那些梦,发现了一个之前一直被她忽略的事实。
每一次,只要她对沈寒御说,我喜欢你,好像就会触发什么,当晚,一定会做噩梦。
五年多前,她第一次做噩梦,那天,是她对沈寒御表白的日子。
五年后,她再次做了新的噩梦,是因为她对夏思彤说:“我喜欢沈寒御,五年前喜欢他,五年后还是一样喜欢他。”
第三次做噩梦,是她和云黎聊天时,云黎问她,是不是真心喜欢沈寒御。
她回说:“寒御他,值得我喜欢。”
第四次,是桑鹏程给她打电话,她说:“我喜欢沈寒御,他也喜欢我,反正我们迟早都是要结婚的,早结婚晚结婚有什么差别?”
也正是那一晚,她做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个噩梦。
梦里爱而不得,惨烈短暂的一生,如同她亲历,刻骨铭心,想来都心生惧意,痛意。
但桑浅浅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对。
所以,在医院守着沈寒御的这几个晚上,试着说了那句话:沈寒御,我喜欢你。
许久不曾出现的噩梦,果然又来了。
梦里,她看到了她死去后的很多事。
沈寒御亲手将她埋葬后,吐出一口血来,被送进医院,住了好些天才出院。
桑浅浅看到他脸色苍白,日以继夜地在书房里忙碌着。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郭木杨情绪激动,好几次来找他。
到最后一次时,郭木杨似乎崩溃了。
第163章 这代价,她承受不起
桑浅浅听到郭木杨说了很多话。
先是语重心长地劝,后来控制不住情绪,说话都是吼出来的:“她都已经死了,就算她活着,她也是闻旭的妻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了替她复仇,你要赔上你自己的命,赔上Phoenix吗?你忍心看着你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心血,毁于一旦?”
沈寒御的反应却甚是平静。
桑浅浅和闻旭的关系非同寻常,她去世后,沈寒御到底还是出手管了闻旭的案子,替闻旭洗清罪名。
闻旭被无罪释放后,来找过他,将曾经和桑浅浅领证的真相和盘托出。
走时,他欲言又止,最后神色复杂地说,“沈寒御,其实我姐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从那年对你一见钟情开始,这些年来,从未变过。”
是以此刻。
听到郭木杨那些话,沈寒御连头也没抬,只淡淡道,“闻旭前两天来找过我。她和闻旭,根本就不是夫妻。”
“就算如此,可你也不想想,桑小姐当初为什么非要跟你分手?她就是不希望你插手桑家的事!”
郭木杨愈发崩溃,“寒御,她最后那句遗言你不是也听到了?她要你好好活着,你是非要让她在天之灵都不能安心吗?”
郭木杨说到后来,语气几乎是在哀求,“寒御,听我的,就此放手吧,行吗?”
沈寒御沉默了许久,抬眸,眸光竟是异样的温和。
“木杨,我要是能放手,早就放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郭木杨身前,“木杨,Phoenix不是我的,它现在,是你的了。”
郭木杨眼睛通红,哽声道:“寒御,你,你......”
然而却只是声音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泣不成声。
梦里,依稀过了很久。
郭木杨再次来找沈寒御,激动万分,百感交集。
“寒御,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
他一见面,就给了沈寒御一个拥抱,喃喃:“结束了,终于都结束了。”
沈寒御脸色很是苍白,漆黑眼底,却有欣慰之意。
他去了墓园扫墓,轻抚着墓碑上女孩的照片,他低低地叫她的名字,眼眶微红。
他在墓前站了许久,郭木杨陪在他身边。
桑浅浅听到郭木杨问,“寒御,什么时候去京城......谢家......接桑明朗?”
沈寒御说:“今晚。”
“你一定要自己去?我安排人去接不行吗?”
“他们去,我不放心。”
沈寒御凝视着照片上的女孩,低声说,“那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至亲。”
郭木杨也不知想起什么,神色间有些感慨,“桑明朗脾气是真硬,命也硬,要搁一般人被那么折磨,早招架不住了。”
沈寒御没接话,目光落在女孩的照片上,手指温柔地掠过她的眉眼。
他的声音也温柔:“浅浅,你哥哥他还活着,我会带他来见你的。”
梦境的最后。
是沈寒御开车穿行在地势险隘的山路上,他看上去容色疲惫。
后座上,桑明朗虚弱地靠坐着,露在外头的皮肤,包括额角脸颊上,都是暗色的青紫伤痕。
山路拐弯处,一辆银色的车轰鸣而来,疯了般加足马力撞上沈寒御的车。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不过眨眼间。
沈寒御的车翻滚着落下山崖,摔落在深不可见的山谷底。
十余秒后,一声巨响伴随着火光,震得山野树木间的鸟雀仓惶飞起。
猛烈燃烧的火焰,很快烧燃了树木,映红了半边天......
车毁人亡。不止是沈寒御,还有哥哥桑明朗。
梦境至此,才是终结。
此后,便是桑浅浅再说出那句能引发噩梦的话,梦境也只是从头再开始一遍。
曾经梦见过的场景,又一遍循环往复,但结局,却始终不变。
梦境的最后,总是那场似乎充斥天地间的可怕大火,裹挟着浓烟熊熊升腾。
哪怕是桑浅浅从梦中惊醒,也只觉心口窒息,久久地喘不过气来。
冥冥中,好像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一直在试图提醒,甚至是阻止她喜欢沈寒御。
梦里,那个女孩坠楼前的遗言,不要喜欢沈寒御,否则,会害了桑家,也会害了他。
像是预言,又像是警告。
若是,桑浅浅没有梦见最后的画面,她或许会相信警方对这场枪击案的调查。
她也或许仍有勇气,和沈寒御并肩站在一起,应对所有的意外。
可梦境最后,是沈寒御和她哥哥两个人的性命。
这个代价太大了,她真的承受不起。
她和沈寒御,注定要分别,也只能分别。
......
翌日。
沈寒御醒来时,桑浅浅已然起了,正在桌边摆着早餐。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女孩的眉眼,说不出的柔和。
她走近来时,沈寒御才发现她没睡好,倦色更重,眼睛有些红肿。
见沈寒御一直盯着自己,桑浅浅有些不自在,“我脸上有东西么,这么看着我?”
沈寒御指尖捏住她下巴,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眸光有些深,“昨晚,哭了?”
明明昨天傍晚时见她,她眼睛还好好的。
“哭?你都醒了,我为什么要哭,笑还差不多。”
桑浅浅无比镇定地说,“昨晚太激动太开心了,一直没睡好。”
沈寒御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真没哭?”
“没有,我压根没哭的理由呀。”
桑浅浅眨了眨眼,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催他,“你快去洗漱,我肚子都饿了......”
沈寒御勾唇,松开她,“好,这就去,很快。”
吃完饭,桑浅浅要去学校,临走前,主动抱了抱沈寒御,软声道:“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沈寒御低眸凝视着她,忍不住俯身,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别太晚。”
他想早点见到她。
桑浅浅心中酸涩,“好。”
......
中午,明城大学附近咖啡馆的独立包间内。
桑明朗推门进来,瞥了眼窗边的人,神色微怔。
桑浅浅神色黯然,失魂落魄地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睛都红了。
“你这是怎么了?”
桑明朗这个诧异,走到桑浅浅对面坐下,“沈寒御不是醒了吗?还哭什么?”
第164章 她的决定
桑明朗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沈寒御病情加重了?
但转念一想,若沈寒御真怎么着,妹妹此刻该在医院,而不是在这家小咖啡馆里,独自黯然伤神。
桑明朗走过去,在桑浅浅对面坐下,打量着她,“怎么了这是?沈寒御欺负你了?”
“没有。他怎么会欺负我。”
桑浅浅勉强笑了笑,“哥你怎么来得这么快?不是说要四十分钟才能到吗?”
“你突然那么郑重其事给我打电话,说有事要跟我说,我想了想,还是你的事比公司那点事重要。”
桑明朗看着妹妹,“到底什么事?怎么情绪这么不对劲?”
桑浅浅沉默几秒,“哥,我又做噩梦了。”
桑明朗眉梢挑了挑,“那梦五年前不是都验证过了?不准。”
桑浅浅看着哥哥,想到梦里他失踪不见,想到郭木杨说的那句,“桑明朗脾气是真硬,命也硬,要搁一般人被那么折磨,早招架不住了。”
她心里难受得厉害。
梦不是不准,反而,是太准。
连那颗子弹离着沈寒御心脏的距离,都和梦里相差无几。
桑浅浅忍着情绪,将自己从那个梦里所知道的一切,全都事无巨细说了。
听完,桑明朗的眉头,拧成了山峰,神色,也凝重许多。
“你确定,梦里郭木杨跟沈寒御说的,是要去谢家接我回来?”
桑浅浅怎能不确定。
梦里,郭木杨和沈寒御站在她墓前,简短的交谈。
“寒御,什么时候去京城谢家接桑明朗?”
“今晚。”
墓园太过幽静,谢家那两个字,如雷霆砸在她的心上。
短暂的茫然过后,便是锥心的疼,她怎么可能会记错。
“难不成,枪击案真跟谢时安有关?他是因为你,才会对沈寒御和桑家不利?”
桑明朗凝眉思索着,继而,又疑惑,“可是不对啊?浅浅,梦里你并不认识谢时安。”
桑浅浅沉默了一会儿,“认识,在国外留学时。”
梦里他也追过她,追了快四年。
差一点,谢时安就做了她的男朋友。
若是她没有接到父亲的电话,连夜赶回明城,若是,桑家没出事的话,她可能就真的答应谢时安了。
梦里她为了打听桑明朗的下落,没有再回国外。
期间只和谢时安通过几次电话,但她和沈寒御在一起后,便和谢时安再没联系了。
桑明朗眼里的震惊,简直难以形容。
梦里的人物,竟和现实中全都对应上,就连很多事情的走向,也基本大同小异,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虽然,警方之前判定谢时安和枪击案无关。
可老实说,桑明朗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怀疑。
谢时安来的时机太凑巧了,而且凶手,就是跟着谢时安才能混进来。
就如郭木杨说的,只有谢时安才有破坏婚礼,谋杀沈寒御的动机。
桑明朗声音都沉了几分,“这梦,跟沈寒御说了没?”
桑浅浅摇头。
“他现在伤得那么重,不说也好。”
桑明朗眉头拧紧,“不然,我去趟京城,找私家侦探查查谢时安。等有眉目了,再告诉沈寒御也不迟。”
桑浅浅的语气很是平静,“哥,这件事,我没打算将寒御牵扯进来。”
桑明朗不是特别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你和寒御是夫妻。”
若真是谢时安有意针对,怎么可能不将沈寒御扯进来?
包间门恰在这时被轻轻敲响,服务员进来送了两杯咖啡。
等服务员出去,门带上。
桑浅浅搅拌着咖啡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们还没领证,婚礼流程也只走了一半。”
桑明朗刚喝下的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咳嗽不止。
他瞪着桑浅浅,“你啥意思?想跟沈寒御分手?”
“哥,我真的不想害他。这次枪击案,他差点就没命了,我不能再拿他的性命去冒险。我要再和他继续在一起,万一真的像梦里那样......”
桑浅浅说不下去了,心头像堵着什么东西,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死了都不能心安。寒御他本来就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什么事都不会有。”
桑明朗眼神复杂,“你真想好了?只怕沈寒御不会同意分手,他对你......用情挺深的。”
“他会同意的。”
桑浅浅的声音很轻,“哥,我想去京城,找谢时安。”
桑明朗如被雷劈了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去京城,找谢时安。”
桑浅浅语气坚定,显然是考虑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只有这样,才能改变梦里的结局,才能设法查找枪击案的真凶。”
那个梦里,提到了谢家,而且沈寒御最后是去谢家接哥哥时候出的事。
桑浅浅不信枪击案和谢时安没关系。
她若不去京城,什么都改变不了,可是去了,反而有一线生机。
若真有什么端倪,她也能及早察觉应对。
“不行。”
桑明朗沉着脸,断然拒绝,“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以身犯险。”
“这不是以身犯险,我去,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而且,也能让谢时安彻底放下戒心。”
梦里,所有的悲剧,似乎都是因她而起。
由她去结束这一切,也好像理所应当。
“你不想牵累沈寒御,我能理解。但去京城还是算了。”
桑明朗仍是不同意,“这件事我会处理,我还是那句话,有我在一天,就轮不到你来替桑家,替我顶事。”
“哥,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告知你。”
桑浅浅看他一眼,“你保护好你自己就行,别像梦里一样,给我拖后腿。”
桑明朗:“......”
这还是第一次,被他妹妹无视得这么彻底。
可想想浅浅说的那个梦,他的确是拖了她后腿。
桑家发生那么大的事,他却缺席了,全都是她一个人承担。
她从小被他和他爸宠着疼着,说是温室里娇养的花也不为过。
可在梦里,她接连遭遇父亲去世,他失踪,桑家欠下巨债等等变故,她该有多无助,可想而知。
桑明朗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思绪转动间,他也有了决定。
“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桑明朗问。
“得等寒御病好了。我进修的课程也还没上完。”
桑浅浅低着头,搅着咖啡,“最快的话,三个月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