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发誓
罗霄没想到自己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对陈桥道：“叶夫人说的没错，关于你儿子的安全你只管放心就是。家父前几天刚来信说西北如今一切安好，连西厥人的滋扰都比去年少了许多。”
陈桥一听心下大安，脸上的表情便轻松许多：“如此便是天大的好消息了！真是多谢叶夫人！多谢罗公子！”说着便是深深一揖。
叶一澜对云雁一使眼色，云雁便上前一步扶起陈桥。
“陈老板，咱们不是一两天的交情了，可不用如此。你还是早些将陈登的书信内容告知婶子，也让她心里有个数。你越是隐瞒，她越会胡猜。”
“是！是！是！叶夫人说的是，我今天回家就好好跟她说。”陈桥心中轻松，连声应着。
再次上车，罗霄坐在叶一澜对面，看着她扶着星儿看窗外的风景，含笑道：“你对这个陈老板倒是尽心，不过就是个造房匠人罢了，也值得你如此？”
叶一澜轻轻白他一眼：“你们这些皇亲贵胄哪里还管百姓的哀乐？可是你们却没有想过，你们不过就是托生到了一个钟鸣鼎食之家而已，去了你的身家，扒了你的一身绫罗绸缎，你们跟普通百姓有什么区别？你是天生三只眼了还是有点石成金的神通？你的哀乐是哀乐，难道百姓的哀乐就不是哀乐了？要我说，人生而平等。一碗饭即可以喂饱你，也可以喂饱陈桥；一把刀，既能伤你，同样也能伤他。人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况且，人活一世，你怎么知道你将来不会有求于人？难道你就靠着那些皇亲贵胄就能安稳走完一生？佛说因果，你怎知你无意间的一个善念将来不会救你于水火呢？我也不是为了将来让陈桥救我一命才如此对他。只是我相信我释放出的善念，也会以某种形式，在某个时刻回馈于我。就算我终身不知道那回馈是何时以何种形式实现了，可是我听他说自己的烦恼、开解他、宽慰他，总比我因为他心不在焉而斥责他甚至跟他吵一架要好吧？”
罗霄挑眉，他倒是头一次听她说这种“人人平等”的理论，心中惊骇，却没有打断她。又听她后边说的，便又笑：“原来你是个与人为善的。看你赚我的银子时可不像。”
“你有钱我不赚你的银子赚谁的？街上的乞丐也没钱啊！”她故意瞪他。
罗霄笑了一下，又收了笑容正色道：“你那‘人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理论，还是少与人说，我听听也就算了。我虽然大致能理解你的意思，可是这是个皇权至上的地方，你可千万别四处宣扬那些话，小心被人扣上谋反的罪名。”
叶一澜笑了一下：“你以为我傻？也就是刚才你的话勾起的我的话，否则我才不会与你说。再说了，对你我还算放心。我也不会跟别人说，反正只要有别人说我什么，那就一定是你传出去的……”
罗霄忽然笑弯了眼睛：“‘对我放心’？我就知道一澜你对我是不一样的！你放心，你的事情我都会保密。”然后眼珠一转：“我罗霄在此发誓，今生若泄露半分对你不利之语，必遭天打雷劈！”
“得！得！得！”叶一澜赶紧拉下他举起的右手急道，“你快住嘴吧！我怕你什么？我若是对你有所疑心也不会跟你说这些。多大点事就乱起誓？”
星儿已经看着罗霄半天了，这会儿有样学样的举起自己手奶声奶气道：“星儿发誓……”
气得叶一澜又去拉她的手柔声道：“星儿乖，你罗叔叔是个傻的，咱们不跟傻子学的哈！发誓呢，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是要经过娘亲同意才能做的。你罗叔叔不但傻，还没有经过他娘亲同意就随便发誓，是要被他娘打的。被娘打很疼的，知道了吗？”
云雁坐在车尾车门处听了这话忍住笑转过头去：小姐也太……敢骂一个侯府世子是傻子！也就只有她们小姐能干出来！
星儿似懂非懂的看看自己的娘亲，又转头看看罗霄，只见罗霄一言不发，嘴角用力向下压着，眼中含笑，微微对她点了一下头：“星儿，你娘说的对……”
星儿便又看着叶一澜点点头：“知道了娘。星儿不要被打，星儿今后不发誓了。”
叶一澜长出一口气，趁星儿不备对着罗霄瞪眼呲牙，一脸“你老实些”的样子，让罗霄更想笑了。
马车转过一个弯，是三面山坡围起来的山谷，又趴在窗前看风景的星儿发出了一声惊叹：“哇！娘！花花！好多花花！星儿要花花！”
罗霄也探身去看窗外，被眼前的景色惊得跟星儿一样“哇”的一声惊叹。
外面好大一片开得正盛的油菜花田，阳光下漫山遍野的黄色花海，其间蜂缠蝶绕，美不胜收。花海之后，山脚之下，是一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就是叶一澜她们今天要住的地方。
星儿见了那大片的花海便闹着要下车，好容易马车来到了那院子院门前。刚停稳，星儿就嚷着被云景抱下了车。然后一身绿色衣裙的小娃娃和一只黑色的大狗便欢叫着跑进了花海里。
院子里早有人出来接应，云松就指挥着让人搬东西进去。
叶一澜站在田埂边手围成喇叭状对着撒了欢的星儿方向喊：“玉静，看好小小姐！”然后听着星儿银铃般的笑声忍不住也笑了。
罗霄站在她身边，看着远处，嘴里忍不住叹：“这地方真美！一澜，你真是花了大力气在这片山里了。这是什么花？开得真是娇艳！太美了！”
“这是油菜花。我看你虽然不至于四体不勤，不过怕真的是五谷不分了。这油菜花也是农物的一种，将来成熟后打籽可以榨油，就是菜籽油。所以我这片油菜花地，不是只能开花观赏而已，将来还有出钱的地方。”
第三百四十二章 农舍
罗霄低头看她：“佩服！”然后看看身后的院子，“所以你将这个院子建成个农家院子的样子，就是为了应这个景？”
“你不觉得这样很搭吗？一个院子一个风格。这里现在虽然是一片花海，可到底也算是一片农田，过了花期，可就只剩庄稼了。那些有钱人，成日住在朱栏玉厦之间，偶尔感受下农家风情也算新鲜。”叶一澜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星儿，见云景和玉静都围在她身边，便安心的转身进了院子。罗霄连忙跟上。
这院子倒是仿农家仿的彻底，院门上连个匾额都没有，倒是在两扇大门上贴着两个门神。院子的围墙都是用的修剪过的枯枝，都是山上随处可见的东西，平日都是山里人捡来当柴火烧火做饭用，捡也捡不完的。材料没花钱，就是这修剪、捆扎的功夫可比那些柴火枝值钱多了。
正对着院门就是一个面阔五间带着两侧各两个厢房的宅子，都是泥墙茅顶，门窗都是做旧的深色木头，看着仿佛有年头的样子，很是有些农家屋舍的样子。门窗上依旧用的都是琉璃，不过屋子里都挂着白纱，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院子里没有精致的花草，倒是都是一些粗陶大缸或者废旧石槽之类的物件被当成了花盆用，里面或是几株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或是一缸的睡莲，很有意趣。靠近院门的地方还有个木头搭的亭子，里面一桌二椅都是竹制的粗犷式样，倒是跟院子很搭。
叶一澜自己信步进了中间的堂屋，里面一样的农家风格，都是简单实用的桌椅器物，看得罗霄很是新鲜。屋子里就没有鲜亮的颜色和耀眼的装饰，所有软硬装饰都是素色为主。只是各处桌几上放着粗瓷别致的花插等器具，配上很有田园风情的花草，别有味道。
罗霄看得热闹，余光却扫到叶一澜已经绕过一个柱子就不见了，忙追了过去。
原来那堂屋里对着大门的那面墙的后面还有一个后门。罗霄追着叶一澜穿过后门，才发现原来这个院子后面还别有洞天。
后院不似前院那样的农家风情，而是好像碧草堂一般的日式屋院。微缩园景、宽宽的檐廊、深褐色的木地板、糊着明纸的推拉门……
罗霄看着眼前的洞天又是另一番惊喜和些微的错愕。
叶一澜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想什么呢，解释道：“怎么可能让那些锦衣玉食的贵人们真的住前面那样的地方？看个新鲜而已！她们真正能休息好的地方都在后边的院子里呢。这里是一个主院，旁边还有两个小小的偏院。”
整个农舍的院子从外面看不大，实际上是四个卧房，三个汤屋，大小三个院落，能容纳至少四个住客和若干的下人。
罗霄只大致看了看各处，就忍不住有些激动的跟在叶一澜身后：“一澜，你真是心思奇巧！这个院子你别说让我住几天，让我在这里住几个月都行！这个院子开了之后，肯定不必那‘暗香疏影’差！你这么多新奇点子，只在晋城赚钱可惜了……不如我帮你去云盛城也建一处吧！京城的有钱人可是多！你这里一天把十八两，到了晋城得翻翻儿啊！”
叶一澜看着他双眼放光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我说世子爷，您缺钱吗？”
“刚才你还说你没钱要赚有钱人的钱呢，我这不是给你想办法呢么？如何？”罗霄笑嘻嘻的，却一脸期待。
叶一澜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在晋城很好，没那个闲心更没那个心力去京城搞这个度假庄园。你省省吧！再说了，你以为哪里都能开呢？京城有温泉吗？有大片空闲的山林吗？京城天气那么冷，冬天没有温泉你让那些娇气的大爷们去玩儿什么？你再看看这院子里的一件件东西，你以为哪里都能做呢？你可知道我做这个庄园占了多少天时地利与人和？”
罗霄便没了声音，自己安静下来想着什么，手里端起一杯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叶一澜见他如此，又觉得自己好像话说重了，人家也是有脑子的，怎么能想不到这些。自己这么说话好像有些打击人？
空气里仿佛有一丝尴尬。
叶一澜自己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问他：“前几天我给你的那个望远镜，你又送到侯爷那边去了？西北现在真的想你刚才说的那样安定了许多？”
“对啊，送去我爹那里了。他拿着用处更大些。怎么？弄了半天刚才你跟陈桥说的都是你信口说的？我还以为你真的知道如今西北的状况。”罗霄也配合她换了话题。
“怎么说呢，我也不算是信口说的。我是觉得既然你爹定西侯已经去了，就冲这个封号—定西侯，也不是白给的。如今西北的情势肯定多少有缓解的。而且，我从左家大公子那里听说的也是如此，说是如今你父亲在奉西掌管修城一事还算顺利，今年应该接着翻修其他城镇的城防了。”叶一澜把她知道的大致说了说。
罗霄了然道：“原来你从左家听说了。你的消息没错，如今奉西形势大好。奉西守军力挫西厥蛮夷几次之后，逼得他们不得不同意跟奉西合作开放互市。”
叶一澜有些惊讶：“侯爷真的开起了互市？看来侯爷才是真心要解决西北的边防问题。只是互市不是小事，怕是朝廷中会有人有异议吧？”
罗霄对她赞赏的笑着点头：“一澜你很聪明。其实互市这件事，是父亲离开京城前就已经跟皇上禀告过，皇上也同意了。但是为了慎重，不让朝中那些反对的声音把这件事搅黄了，皇上特意叮嘱我父亲，互市事宜只以密报行事直接汇报给他，等着真的有了成效了，再在朝堂上公布。到时候，已有了安定西北的作用，任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叶一澜服了，这是皇上联合自己的心腹一起对那些朝臣“先斩后奏”啊！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望远镜
叶一澜想了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呵呵，皇上也是不容易啊……只是，侯爷是不是年纪也不小了，你不考虑去帮侯爷？你忍心自己的老父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在西北吃土？”
罗霄哈哈大笑：“什么叫吃土啊？一澜你说话太有趣了！西北虽然气候不好，贫瘠点，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苦。再说我父亲是个侯爷，能苦哪里去？你以为我之前从你这里拉走的那些吃食都到哪里去了？再说了，我父亲也没有那么老，刚过四十，正是壮年呢！”
“那侯爷真的打算听你的在西北推行种植玉米了？”
“对啊！不过也不算是听我的，毕竟我说了玉米的那些好处，确实适合在西北种植。父亲依然打算从奉西开始，先征集一些愿意试种的百姓种，不行就找些兵丁来自己开荒种些。你说的很对，将士们不打仗的时候就是巡防边疆，空闲时间相对多一些，可以用空闲时间种些地，也算是给自己解决粮草和兵饷的一条路子。”
叶一澜咧咧嘴，看来自己是真要影响这个时代的前进步伐了……这是不是穿越者的大忌啊？
“对了，你之前说那个望远镜我们自己也能做的，可做出来了？”罗霄忽然问。
罗霄第一次见到望远镜的时候弄清楚它的用途之后简直如获至宝，直喊望远镜是千金难换的宝贝。叶一澜想了想，觉得赚点朝廷的银子也是不错，便很随意的说：“什么宝贝？！不过就是有些关窍而已，咱们自己的人一样能做！”
罗霄本来一脸不相信，不过想到叶一澜张罗出来的那些东西他又觉得叶一澜不像是在唬他，便求叶一澜找人做，且说“你做出来多少我要多少”的豪言壮语。
“应该吧，我最近倒是没去看。”叶一澜也没忘记望远镜的事情，她早就找了梁禾竹安排梁家的匠人研制望远镜，不过最近事情多她没有过问这件事。“明天下山之后我去问问吧，你只管准备好银子就是。”
彼时两个人正在花海旁刚支起来的两张竹椅上坐着，一人捧着一碗浇了酸奶的水果吃着，看着花田里星儿举着一支开的正盛的油菜花又跳又叫，山谷里回响着她的笑声和大黑的叫声。
罗霄捧着碗吃的欢，这酸奶配上切好的水果真是爽口又开胃，吃上就停不下来。
“这酸奶到底是怎么做的？这味道真是酸甜适口，这要是放在日暖阁里卖，不知道又要招来多少夫人小姐……”
“你不说谁能知道你是个侯门世子？整天不是想着吃的就是研究卖吃的！”叶一澜摇头，不过还是说了酸奶的做法，“酸奶就是牛奶发酵后做出来的东西，稍微加些糖调味，就酸甜可口了。现在你也有了奶牛了，你可以尽兴了！其实我觉得我介绍给你的吃食，很多都不适合大酒楼的，也就云畔楼还是比较合适的。你倒是荤素不忌的都放在你酒楼里卖，也不怕把一个好好的酒楼弄的不成样子，竟然没有人质疑你吗？”叶一澜挖起一块苹果放在嘴里。这空间的水果实在是好吃，停不下来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一澜。京城的人啊，吃惯了大菜荤菜，也见过了各种的山珍海味。缺的，还就是你这里的这些新鲜东西。吃食只要新鲜好吃就行，哪里管什么大菜小菜的。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在京城开个像云畔楼那样的茶楼？把日暖阁里的小吃类的东西都改到茶楼里去卖？”罗霄看看叶一澜，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他开同样的铺子，尽管是在很远的京城。
“你看我干吗？你想开就开呗！是在京城又不是在晋城。再说了，你不开自然有别人看到云畔楼的模式想开的。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愿意让你来做。我之前给你的那些方子里就有许多适合在茶楼里卖的，比如蛋糕、蛋挞、芋圆、酒酿圆子那些。现在你有了奶牛，可以自己做奶茶、沙冰甚至酸奶来卖。”叶一澜不但不介意，还帮着他想起菜单来，“这样一些夫人小姐就不用为了吃那些小吃类的东西巴巴儿的去日暖阁了，也给你日暖阁腾出些位置来招待订不到包厢的客人，很好啊。不同的消费人群本来就应该去不同的消费场所啊！”
罗霄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消费”不“消费”的，不过他大致能明白“消费”就是“花钱”的意思。让他高兴的是他能看出来叶一澜是真心支持他的。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叶一澜，勾唇笑笑，继续吃自己手里的水果捞。
皇宫中，康王在自己母妃的宫殿里听到静妃告诉他的消息不敢置信的问：“什么？母妃，你说赤羽门失败了？怎么可能？”
静妃也有些沮丧，眉头轻皱看着自己的儿子道：“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不过赤羽门的人承诺了本宫，不管用多长时间，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皇儿你就先不要急了。你这个急躁的性子……”说着重重叹了口气。
康王知道自己的母妃最是不喜欢自己急躁的性子，闻听此言便收敛了下神色道：“是儿子急了，儿子错了。只是儿子听说这个赤羽门接下的任务还从未有过失手，看来也不过是谣传。可是他们这个承诺我们又等得起不等得起呢？儿子实在是有些不甘心……那个什么叶夫人，之前儿子在晋城也见过，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女子罢了。没想到在赚钱上倒是一把好手，短短一年之间，就积累了那么多的财富。一次募款就捐出去上万两银子，后来听说父皇赏了她金子后她又各处做善事，变着法儿的又捐出去上万两，可见她的生意有多赚钱。而且又是个有些能耐的，一招接着一招的帮着老六和太师在父皇面前长了不少的脸，这么下去，怕是要成大患……”
第三百四十四章 训斥
“皇儿你有这样的想法没错，有些事情应该提早准备，有些不应该存在的人，就应该早些除去。只是恐怕这个叶夫人也不是个简单的，否则怎么能连续两次被刺都死里逃生？要说上次是准备不充分也就算了，这次这赤羽门也能失手……看来咱们小瞧了她了。”静妃白瓷般细滑的脸上显出一丝厉色，一双平日温柔似水的眼睛此刻目光异常凌厉。
静妃沉默片刻，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声音微恼的问自己的儿子：“本宫怎么听说最近外面不太平？好像你那个不成器的表舅舅徐守则有些忘形了？”
康王一愣，没想到自己母妃身在宫中，竟然连外面的花边新闻都听说了。
“哦，是有那么一点。表舅舅他回京之后统管京师，跟在西北相比，自然舒服了，好像空闲时间也多了些。可能是之前在西北困了太久，最近便跟几个副将一起常出去酒楼喝个酒什么的。儿子想着也不算什么大事，也就没说什么。”
“喝个酒？”静妃恼道，“喝个酒能喝到花楼里头牌的床上？喝个酒能跟庆王世子打起来？他是不是活够了？庆王那是皇上的亲弟弟！一母同胞！连皇上的亲侄子都敢打，他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静妃说着一拍手边小几，她身后的宫女倒是纹丝不动，却把康王吓了一激灵。
“母妃息怒！表舅舅只是刚从西北回来，想着放松放松也是有的，过些日子就好了。儿子一会儿出去就提点他。”虽然吓了一跳，不过康王倒是也清醒了些。根据他这么多年的经验，自己母妃一发怒，那就证明事情很严重了。因此他万万是不敢轻视静妃的话的。
静妃还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知道他这副样子一定会把她的话听进去的。微微缓了下语气，问另一件事：“上次你去晋城，本宫怎么听说你还带回一个女子？”
康王心中一凛，心说怎么这件事母妃也知道？看来自己身边还有母妃的眼线，必须想办法查出来是谁，否则今后自己做点什么都束手束脚！
可是眼下，康王只能实话实说：“回母妃，确有此事。不过那女子是从前我院子里一个妾室的妹妹，儿子这次路过晋城，顺路召那小妾的父亲来见了一见。发现那家人如今家道中落，又逢那家唯一的儿子换了重病，怕是今后也难有起色了。那人哭求，求儿子给她女儿一个依靠……”康王半真半假的说道。
“所以你就把人收到你府里了？”静妃声音发冷，“本宫的儿子如今这么心善了？只怕是那女子长得还不错吧？你难道忘了你的身份？怎么能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自己屋子里拉？！”静妃气道。这个儿子真是越长大越让她操心！
康王忙起身“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儿子不敢！母妃息怒！儿子只是想着，那陈家毕竟从前帮过儿子，一个女子而已，不过是一口饭的事……”
“哼！”静妃冷笑一声，“一口饭的事？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皇子了？你就没想过你如今收到府里的那些女人，在外面别人都怎么说你的？皇家的颜面都让你给丢没了你可知道？你以为你父皇没说过你你就没事了？等他发作那天，你后悔都来不及！本宫当初让你挑几个咱们华盛国里有名的豪商，用纳妾的方式取得他们财力上的支持，可没叫你没有止境的什么人都往府里拉！你看看你这些年纳到府里的那些个女子，都是什么等级的人家？本宫倒是替你找了个好借口让你享尽艳福了！你那些个心思，若有半分用在正事上，你父皇也能多看重你几分！”静妃越说越大声，却又想到儿子的颜面，便又压低声音斥责道。
康王已经白了脸，跪在那里半垂着头不敢出声。
静妃见他如此，更是生气，正要继续说，身后自己的奶娘齐嬷嬷就端上一杯茶来举到她眼前：“娘娘息怒。王爷也是一时想歪了，您慢慢教就是了，万万不能动气啊。”说完又靠近静妃些在她耳边道：“王爷大了，不能为这个伤了您跟王爷的感情啊。”
齐嬷嬷是静妃的奶娘，这些年一直跟在静妃身边。静妃想送她回家养老，齐嬷嬷却说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姐，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人在这狼舞虎穴一般的后宫中生活，一定要跟在她身边直到她死那天。齐嬷嬷对静妃也确实十分尽心。因此齐嬷嬷的话，在静妃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静妃听见自己奶嬷嬷的话，便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有些过头了。
她从齐嬷嬷手里接过茶杯缓缓的饮了一口，平复了下心情，才看着下面还跪着的康王道：“皇儿，你长这么大，母妃也算是费劲了心血，你可知道母妃有多疲惫？之前母妃不说，不表示你做的对，只是想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想到这一层。今天既然说了，你就要好好记住母妃的话。咱们母子俩，走到今天，不容易。母妃的苦，不想你和你的孩子们再体会一遍。因此盼着你争气……算了，嬷嬷帮本宫付皇儿起来吧……跪的我心疼……”
静妃听见自己奶嬷嬷的话，便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有些过头了。
她从齐嬷嬷手里接过茶杯缓缓的饮了一口，平复了下心情，才看着下面还跪着的康王道：“皇儿，你长这么大，母妃也算是费劲了心血，你可知道母妃有多疲惫？之前母妃不说，不表示你做的对，只是想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想到这一层。今天既然说了，你就要好好记住母妃的话。咱们母子俩，走到今天，不容易。母妃的苦，不想你和你的孩子们再体会一遍。因此盼着你争气……算了，嬷嬷帮本宫付皇儿起来吧……跪的我心疼……”
齐嬷嬷上前去搀扶康王起身，康王抬眼偷偷感激的看了一眼起嬷嬷。
第三百四十五章 哀求
淑妃一身品级正装，直直跪在乾安殿前的空地上，身边跟着贴身伺候她的大宫女青桃也陪着跪在那里。二月里依然春寒料峭，虽然披着锦鼠斗篷，跪在冰冷的砖地上用不上半个时辰，淑妃和青桃就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青白了。
刘全站在殿门口看着这一主一仆，面无表情，心里却想着：真是够拧的。淑妃年纪不小了，近年已经很少侍寝，所以一年也见不上几回皇上。如果不是有个三公主一直颇得皇上和太后喜欢，只怕一年连一面也见不到了。如今连三公主也惹了皇上厌烦，今后这淑妃的日子是不好过了。如今不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宫中管教公主，却还要来这里惹皇上生气。
乾安殿里静悄悄的。
景帝在案几后翻看着一本最近刚拿到的印书细细翻看着，仿佛并不知道外面还有个女人跪在那里。海平站在书房门前，背对着书房静静站着。
淑妃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她已经懂得脸色发青，双唇没有血色，无力的跪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支在地上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双眼却紧紧盯着乾安殿的大门。青桃身上可没有皮毛披风，她只穿着宫女配给的棉衣，因此比淑妃冷的更厉害。可是她主子在这里，她便不能自己离开，咬着牙也要挺下去。
“皇上~求皇上见一见臣妾！求皇上了！您原谅香月吧，她是您的女儿啊~”淑妃知道此刻皇上一定就在乾安殿里，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必须要见见皇上，求皇上宽恕三公主。她这些年已经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娘家又没有人能给她帮助，如果再没有了三公主，她就真的没有什么指望了。皇上不见她，她便只能在此跪求。
海平在殿里听见淑妃的声音，立即眉头紧皱：这个淑妃，是疯了！他目光严厉的看了眼窗外，仿佛自己的目光能穿透门窗看见外面跪着的淑妃和门口守着的刘全。
刘全仿佛能感觉到自己师傅严厉的目光一般后背一凉。他心里咒骂着疯魔了淑妃，却不得不快步走向淑妃。
“淑妃娘娘，奴才已经跟您说过了，皇上此刻没有空见您，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呢么？您这样对您自己也不好啊！”刘全说完又看向青桃，“青桃，你也是宫中的老人儿了，怎么不劝着些娘娘？你这不是胡闹么？”言外之意淑妃是在胡闹。
青桃白着一张脸，上下牙打架打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道：“刘公公，娘娘、娘娘也是心疼公主，您、您帮个忙，再、帮、帮娘娘通传一声，我们娘娘、保证、保证不会占用皇上太多的、的、的时间……”青桃也是没办法，既然是淑妃的奴才，就只能帮着自己的主子。她自然知道自己主子是在犯糊涂，无奈她劝不动啊！
淑妃也不管刘全，仍颤抖着声音用力喊道：“皇上！皇上求您了！见见臣妾吧皇上！”
景帝在案几后“啪”地一声把手里的书摔在书案上，脸色十分难看，几乎要喷火般看着前方不知道什么地方。他轻轻合上眼，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景帝“腾”的起身，绕过书案，向殿门走去，海平忙拿起件玄狐皮大氅披在景帝肩上。门口两个小太监躬身垂头推开殿门、掀起帘子，一阵冷风兜头罩在所有人身上，让所有人齐齐一激灵，头脑顿时清醒起来。
海平紧跟在景帝身后来到殿前，看着跪在那里几乎蜷缩成一团的主仆二人。
景帝站在清冷的空气里，双眼紧盯着冻得脸色青白毫无血色的淑妃，片刻无语。
淑妃一听见殿门开了的动静，立即惊喜又紧张的盯住殿门，眼中忍不住开始盈满泪水。青桃见状忙低声提醒淑妃，淑妃自知不能御前失仪，忙抬手用是手指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咬紧下唇，楚楚可怜的看着景帝。
景帝与淑妃四目交接，见她那副眼神和神态，心中无名火起。
他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平静的说：“淑妃，朕为什么不想见你，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朕以为，你作为后宫四妃之一，就算不能成为后宫表率，也应该懂得宫中的规矩和礼教。现在看来，你竟连女戒、女训也忘在脑后了……”
“皇上！”淑妃咬着牙抓住景帝说话的空隙向前膝行几步开口，“臣妾一向敬您为天，万万不敢有不敬之意。只是，臣妾也是一个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如何能不挂心？求您看在臣妾侍奉您多年的份上，饶了香月吧！她知道错了！都是臣妾！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从前对公主疏于管教，才叫她犯下如此大错！求您了皇上！”说罢以额触地伏在地上哀求。
景帝看着这个女人，虽然不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心中却一直知道她对自己忠心不二，入宫多年从未使手段争宠灭敌。又一直念着当年她与春黛交好，多次帮助春黛躲过其他妃嫔的暗害。只是淑妃为人懦弱，春黛去后她便很少出门，与宫中其他妃嫔来往极少。景帝念着春黛，才将她升到妃位，也算是给五皇子在后宫中多一份助力。可惜，这个女人性格实在懦弱，竟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如今铸下大错，让皇家颜面尽失！可恨！
“你既然知道是你疏于管教，怎么不好好在宫中看着三公主，反倒跑出来非要见朕？三公主不止是你的女儿，也是朕的女儿。她犯了那么大的错，朕不过是让她在自己宫中闭门思过而已，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朕要将她赐死一般？淑妃，你糊涂了，还是被人蛊惑了？”
景帝声音冰冷，听在淑妃耳中却如炸雷一般。
“不是！不是！不是！”淑妃就算再蠢，也听出了皇上话语间的不悦，连忙抬起头慌张的看着景帝解释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 怨怼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臣妾知道皇上也是疼香月的……只是如今香月已经……已经……”她磕巴着说不下去，实在是不敢再提三公主未婚先孕的事情，“整日郁郁寡欢，什么也吃不下，才几日就已经瘦脱了相，臣妾看着实在可怜。臣妾每次去看她，那孩子都是双眼红肿，宫女说她每日都以泪洗面……臣妾实在是不忍心她继续这么下去……皇上，求您了！”淑妃再次向前膝行到景帝近前，双眼含泪的望着他。
“她既然一心求死，那就让她死了好了。我们皇家的颜面，不能因为她一个人都丢尽了！”景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朕让她闭门思过，她倒来个绝食以死相逼！让朕原谅她，你倒是说说朕要怎么做才叫原谅她？朕对她还不够宽容吗？一个好好的皇家公主，如果她有看中的人，朕就是抢，也要给她抢一个驸马出来！如今可好，自己私相授受，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现在满京城，不，整个华盛国的百姓都等着看咱们皇家的笑话呢！你还有脸来求朕？！朕看出来了，你们母女这是怨怼于朕啊！”景帝恨不能抬脚将眼前的淑妃一脚踹开。
淑妃原本想求景帝原谅三公主，既然已经有了孩子，不如就直接将谢金峰召为驸马，这样既能全了自己女儿的心思，也能挽回些皇家的颜面。可是现在听了景帝的话，竟然毫无挽回的余地了。看来皇上是不能原谅她了……
淑妃听了景帝的话，愣愣的呆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青桃焦急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心里埋怨自己的主子真是耳根太软，被三公主哭闹几次又说些哀求的话来就被蛊惑来求皇上。自己的主子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现在可好，措辞不当惹恼了皇上，今后宫里怕是更要艰难了……
“来人！”景帝看着淑妃那副泄了气的样子，厉声喊道，“把淑妃好好送回宫去。淑妃今天受了寒，身体不适，从今天起，闭宫养病！后宫中人，不得打扰淑妃修养。另，三公主身体抱恙依旧，太医院一直束手无策，简直废物。传朕旨意，三公主的‘病症’，限太医院三日之内解决！否则，朕要所有太医去西北做军医，终生不得回京！”
景帝说完，转身就走，再不管瘫坐在那里的淑妃。
殿前的空地上再次静了下来。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的架起浑身无力的淑妃，也不管她有没有在走路，几乎是拖着她出了乾安宫的大门。
淑妃精神有些恍惚，任由太监架着她一直向前走，脑子里不断的回响着刚才景帝的那些话。什么叫她“受了寒”、“闭宫养病”？这是圈禁她吗？她可是四妃之一，皇上怎么可以圈禁她？还说香月的病来着……香月没病啊！香月只是有了身孕……皇上让太医院三日之内解决香月的“病症”……这是要……要打掉香月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啊！！
淑妃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消息传到端王府的时候，江南星都愣住了。
他想到了父皇会生气，会把三公主禁足，也有可能就随了三公主的心愿招谢金峰为驸马，将她的丑事盖住。他却没有想到父皇能如此处理这件事。看来淑妃犯的蠢是真的惹恼了父皇。
“这……”范之冠也是一脸的意外，看向江南星，“看来皇上是真的怒了。这淑妃……是怎么想的啊？”能犯这种蠢的，在范之冠看来能在宫中活到今天简直不可能。“看来咱们之前给谢金贵准备的大礼，是用不上了……可惜了。”
左子淳看看范之冠那一脸“真的好可惜”的表情，觉得这个范先生有时候真是坏透了，比自己的这位表弟还要“坏”……
“怎么会呢。这件事，今后怕是还有转机。父皇虽然不让三公主留下那个孩子，可是也说了如果三公主真的看好谁，他是会成全她的。我倒是觉得，父皇只是不能容忍三公主如此损害皇家颜面而已。父皇更不能容忍谢家用这样的方式攀附上皇家，这简直是在羞辱皇家一样。父皇早就准备动谢满贵了，怎么能容忍谢家在这个时候抓住三公主翻身呢？可是三公主的事情如今尽人皆知，三公主今后只有三条路可走了，再没有别的选择……”江南星有些唏嘘道。
范之冠想了想道：“王爷的意思，是三公主要么死，要么终生不嫁，还有什么选择呢？这也就是两种选择而已，王爷说的三条路……”他边说边想，然后眼睛一亮，“难道王爷觉得皇上还会允许三公主招谢金贵为驸马？”
左子淳安静的听着，并不出声。范之冠此言一出，他咋听之下觉得并不可能。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第三条路也只有这个了。
果然，江南星点点头道：“正是。父皇毕竟是慈父。他不会允许别人利用自己的女儿，最终却会因为自己女儿的哀求和坚持而同意她的选择。不过，”他想到了什么又轻蔑的笑了一下，“就怕我那个好妹妹，以为她是公主可以任意妄为。她如果以后向父皇请求招谢金贵为驸马还好，就怕她犯些蠢来再看上别人，那就是自己找死呢。”
范之冠点头：“是啊，那就是往皇家脸上抹黑呢。皇上是不会允许的。”
不再说三公主的事，江南星问左子淳：“表哥最近回晋城，外祖母一切可好？她身体如何？今年冬天可有犯咳疾？冬天阴冷，腿还会疼吗？”他连珠炮般的问下来。
“左府去年夏天翻修过祖母住的屋子，加了火墙和地热，如今冬天也不用火盆了，屋子里一样暖的很。王爷派人送去的那间墨狐斗篷十分暖和，祖母十分
第三百四十七章 种玉米
江南星忍不住笑着点头：“青溪表姐是捡到宝了，又或者说外祖家捡到宝了。我倒是跟着左家借了不少的光。”他伸手拿起桌上一个琉璃镇纸，对着窗户眯起眼睛细细观赏，“聪明，懂事故，通人情，又是个赚钱的好手。真是天助我也！最近春雨轩的生意可好？”
范之冠想到春雨轩就笑的合不拢嘴：“好！自然是好！现在那些夫人小姐简直离不了咱们春雨轩了！都说用了那加了‘神仙水’的妆品用着极好的！无论是胭脂还是口脂都不止能修饰容颜，还能明显感觉到肌肤都细滑了。简直神了！那些做妆品的师傅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都转着圈儿的问配方，恨不得所有的胭脂水粉里都用上‘神仙水’。”
“要不怎么叫神仙水呢？不过你千万管住他们，不能为了求财就放量生产。咱们现在已经很惹人瞩目了，如果真的放量生产随意售卖，那就是在断人财路。叶夫人怎么说来着？‘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想起叶一澜说的话，江南星就忍不住笑起来，这话虽俗，却是句再直白不过的真话。
“王爷放心，在下盯着呢，绝不让他们胡来。”范之冠收了笑容认真道。
江南星对范之冠十分放心：“你记得我的吩咐就好。对了，琉璃的事情，也差不多可以准备做了。先打乱我那四哥的阵脚，让他无暇顾及其他。既然给谢金峰准备的他暂时用不上，那就先给徐守则送去好了，反正他们都是一路货色，肯定上钩。这样我四哥就没有空闲去救徐守则……这叫声东击西！先给梁家送个信儿，让他们有个准备。”
三月已经是春回大地。即便是在西北这样的地方，大地也已经回暖，农民们开始准备播种了。
奉西城周边的村落今年不少人家都不再种植麦子，改种一种叫做玉米的作物。
虽然很多百姓都对这种没有种过的新奇作物心存疑虑，可是奉西城县衙今年免费提供玉米的种子，这就给百姓们节省了一笔实实在在的开销。
而且，去年冬天的时候，很多人家都在村长家品尝过用玉米磨面做的窝头和饼子，跟麦子相比，味道并不差。听县衙的衙役宣传，这种叫做玉米的东西抗旱性很好，适合在西北这种雨水少的地方种植，而且产量还比麦子高。
村长说了，县老爷保证秋收的时候跟麦子一个价收购玉米抵税，肯定不能让百姓们吃亏。
这缺吃少穿的地界，谁家不盼望着一年到头手里能多剩下点粮食让家里的娃娃多吃顿饱饭？就算不吃也可以卖了换钱啊！而且听说当兵的兵营周围现在都已经有兵士在开荒，据说要种的就是这玉米。可见这玉米还是靠得住的。
经过一个冬天的推广和春种之前的努力宣传，奉西周围的村落几乎每个村子都有差不多一半的百姓选择种植玉米。
康大人为了保证拿走种子的那些人真的将种子种了而不是卖了或者吃了，专门找了各村的村长作保，领种子的农民签字画押。然后这一年中康大人会派人不定期的抽查这些领了种子的人家，如果他们领了一亩地的种子却只种了一分或者根本每种，那都按欺诈罪处理，或赔钱，或杖型，总之不能不了了之。
康大人将各村的种子分发下去后，就开始了每月不定期的下村抽查工作。
自从互市开了以后，总是愁眉不展的康大人脸上开始有了笑容。主要还是他真切的看到了奉西的希望，西北的希望。就算家里老婆再怎么埋怨他不知进取、总窝在这个穷地方没出息，他也能笑呵呵的去开解自己的老婆了，因为这个不知道被那婆子骂过多少回。
从出了正月，定西侯就带着两个副将离开了奉西。他们要用半年多的时间把整个西北所有的城镇都走一遍，就是为了动员城防修整一事。
侯爷一走，康大人顿时觉得奉西城好像空了许多。想了想才明白，那些工匠也一起走了，侯爷还带走了他的亲卫和一些兵士，这奉西城可不就觉得空了？一想到侯爷不在，康大人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侯爷是西厥的克星，有侯爷在，西厥人就不会来一样。
为了减少这种不安感，康大人埋头在公务之中，用公务把自己的时间填满，就再没有空闲想乱七八糟的。
互市仍然每月两次的开着，不过因为春季已到，西厥人要开始游牧到其他牧区放牧，因此最近来互市的西厥人越来越少了。
很多西厥人在跟华盛的百姓在互市交易的过程中发现原来这些华盛人跟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普通百姓，都是为了吃饭穿衣而整日忙碌。从前印象里他们只要弯弯腰就粮草满仓并不是他们的真实情况，他们为了维持自己的生活一样很困难。也许是接触的多了，越来越多的西厥人和华盛人开始彼此熟悉甚至成为朋友。
康大人在城墙上看着互市里西厥人和华盛人互相打着招呼、高谈阔论的交谈、大声讨价还价，心中十分开心。王猛站在他身边则举着那个罗勇留下给他的望远镜看着远方。
王猛是罗勇特意安排留下来守卫奉西城的。虽然现在大部分的西厥人已经离开边界去了其他的地方放牧，可是奉西城是不能没有守军守护的。
“王副将，你看什么呢？今天是互市，西厥人营地里大多数人都来了这里了，你看着远处没有用啊，盯着下边的这些人不要趁机作乱才对。”康大人看着王猛道。
王猛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而是一边看一边有些疑惑的说：“难道是我眼花了？我也觉得今天来的西厥人按说应该已经是他们营地中剩下为数不多的人的一半了，可是我总觉得今天他们的营地有些不对呢？可是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第三百四十八章 异常
“嗯对！是不算什么！那你还那么紧张他？”梁禾竹斜眼看着她笑的暧昧。
叶一澜眼神乱了一下，端起杯子假装喝水道：“我那不是看在他是星儿的父亲的份儿上嘛！再说了，他好歹救过我两次，又是身份贵重的侯府世子，在我这里出了事我怎么能不管呢？”
“对！对！对！阿碧做什么都是对的。”梁禾竹也不在纠结，转而问另一件事，“昨天那些杀手可找到什么线索了？”一说这个梁禾竹脸色就严肃起来，他们两家好容易把阿碧找回来，可不能再出事了！可是就他知道的，阿碧都已经被人算计几次了？真是可恨！
“下午长雪回来了，说那个被抓住的活口不等被审就自尽了。那些杀手的尸体是长雪和罗霄的侍卫一起收拾的，在他们发现了每人都有一个红色羽毛的纹身，却是证明不了他们为谁而来……”
“红色羽毛？”梁禾竹问，“那就是赤羽门了。赤羽门是江湖上专门的杀手组织，而且一向号称为买凶者严格保密。你想从他们口中查出幕后黑手怕是很难。而且，这件事还有一个难办的事情，”他有些抱歉的看着叶一澜，“一般来说，赤羽门在执行任务之前都会彻底调查清楚目标的背景。我想，就算他们不知道你跟梁家的关系，也知道你是梁家重要的生意伙伴……”
“那又如何？”叶一澜看不懂梁禾竹的表情。
“我是青门弟子，青门和赤羽门是几代的对头，如果他们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怕是更会对你痛下杀手……”梁禾竹解释。
“哦？”叶一澜一挑眉，并没有害怕的表情，“看来小舅舅在青门的地位不低啊~”她嘻嘻笑着说。
“你还笑！”梁禾竹真是对她没办法，叹了口气道，“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反正都是传言而已。青门现任门主是我的师傅，师父这几年一直有交出门主之位的意思，小舅舅我，也是被传有望接任门主之位的青门弟子之一。”
叶一澜双眼闪闪发亮的“哇！”了一声，然后又收了表情微笑道：“看来小舅舅是无意门主之位啊！否则也不会这两年一直不回师门只帮大舅舅打理梁家的生意了。”
梁禾竹赞许的点点头：“还是阿碧了解我。我是个闲散惯了的，可不愿意被人绑在一个位置上承担太沉重的责任，再说，梁家本就人丁单薄。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帮着大哥打点家里的事情。我现在只是担心赤羽门的人听信了那个谣言，伤害我身边的家人来打击青门……赤羽门的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最是不讲道义的！”
“那我倒不怕。我不相信他们能查到我跟梁家的关系，毕竟沈一凤和沈语晖上次当着大家的面闹的那么大，整个儿晋城谁不知道我跟沈家没关系？铁证都在，他们再怀疑也没有证据。只是恐怕我们见面的机会就要少了……”叶一澜垂头想想，既然暂时查不到谁是背后买凶之人，那为了不再招惹一个赤羽门，还是尽量保持跟梁家的距离为好。“小舅舅等我一下。”
叶一澜起身出了穿堂回了趟自己的安澜居，片刻就出来又回了穿堂，一只手里抱着一只小小的黑白花纹的小猫，另一只手上拎着一只小巧的竹篮子，肩上还蹲着一只非常普通的小麻雀。她让屋子里其他下人都出去，屋子里只留她和梁禾竹两人。
梁禾竹看着叶一澜这副样子满眼的疑惑。
叶一澜将小猫放在炕桌上，小猫便乖乖的爬在桌子上任由叶一澜抚摸它。
“小舅舅，这是我养的两只宠物，很有灵性的。今后咱们传递简单的消息就由它们来完成吧。”小麻雀仿佛能听懂她的话一般跳到她举起的一只手指上，仰着头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周围，“我会把纸条绑在它们的腿上，或者肚子上。今天你带它们走，在你身边好好养着，有事情只管把消息放在它们身上放了它们，它们自己能来找我的。喵喵最
第三百四十九章 稳住
王猛忽然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看了一眼康大人，又看了一眼下边空地上依旧热闹的互市，垂着眼睛拧眉想了片刻，“呼”地又举起望远镜看向远处。
康大人更是糊涂了，他疑惑的看着王猛，然后自己手搭凉棚看向王猛看得方向，想知道王猛到底在看什么，嘴里嘟囔着：“王副将，你倒底在看什么啊？跟我说说让我也帮你参谋参谋啊……”
王猛再次猛然放下手中望远镜，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后忽然放松神情，眼睛却仍不时看着下边的互市。他先回头低声招呼身边的一个亲卫：“二狗，传令，让王闯集结百人队伍，等我号令，不要声张。你下去再给我叫亮子上来。”
那个叫二狗的兵士接令转身就悄悄的走了。
康大人一听王猛的命令顿时神色紧张起来：“这是怎么了？王副将，是西厥人又要来？他们不是在下边互市呢么？而且他们营地里剩下的应该都是老弱病残才是……”
“放轻松康大人。”王猛咧着嘴做出一副笑脸来，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我发现这些西厥人的营地里多了许多人活动的影子，虽然人数多少不知道，但是我看着营地里的那些人在烧水杀羊的样子，可不是他们现在留在营地里的这些人能吃喝完的。必是营地里来了人了，看着还不少。这个时候按说应该不是做饭的时候，可是营地里各处升起的炊烟却很多。这绝对不对！我刚才看了那么半天，看到几个壮年男子在营地间探头探脑看着我们这边，而且我觉得他们营地里的马匹似乎也多了不少……你也说他们营地里应该只剩老弱病残了，又哪里来的这些人和这些马？难道是他们的人去而复返？……现在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可是咱们却不得不防。你不要一脸紧张的样子，放轻松，城下没准有他们的探子在看着我们呢……”
正说着，一个身材瘦小、一身便服的年轻人从城下“蹬、蹬、蹬”跑了上来。王猛闻声看去，见那人正要喊他，忙不动声色的“嘘”了一声：“亮子，弯腰俯身过来，我说你听，挺清楚了就下去办差。”
那年轻人便放低身子没有声息的来到王猛跟前蹲在那里听王猛吩咐。
王猛依然一脸轻松的样子，甚至嘴角还带着笑，眼睛看着康大人嘴里却说：“亮子，你带着十个人混到互市里，不要声张，装作买卖东西的样子，随时注意那些西厥人，以防他们有诈，挑着他们身材健硕的人你们混在他们身边。万一他们暴起，你们要立即控制住他们，不要让他们伤了我们的人。去吧。”
那年轻人没有二话，转身依旧蹲着身子走了。
康大人已经镇定下来，听着王猛有条不紊的布置下去，知道这位王副将是早有准备，便也放松了一些，已经能装作带笑点头配合他互动了。
“王副将，依你看，他们难道要撕毁协议又来攻打我们不成？可是他们的苍达头领明明已经跟我们立下盟约……”康大人眼中仍有忧色，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问。
“这件事说不好。按说一个部落的头领，不应该言而无信，可是谁知道他们对之前的盟约是不是心服口服呢？而且侯爷走之前我们接到消息，今年西厥领地上北部地区冬天遭了百年不遇的大雪，有两三个西厥部落受灾严重，冻死不少牛羊，春季一开化，怕是就要有春汛，这就是雪上加霜啊！因此侯爷在出发前已经派兵向北提前出发增加北面的城防力量。侯爷特意叮嘱我务必多个心眼儿，今年的春夏怕是不如从前安生，让我以防万一。”
康大人听前面心都提起来了，听到后面又知道这是定西侯罗勇早有安排，心中大安。他见王猛是已有准备，便不再多问，只说：“在下愿意配合王副将做好城防，不知道可有我能做的事情？是否需要在下派人通知各村加强防备？”
“不用，先稳住看看再说。城下的这些西厥人，看着倒不像是来浑水摸鱼的。我已经让人下去留意了，咱们先按兵不动。一会儿我会躲到墙垛后边去继续观察他们营地里的情况，只要发现他们有异动，北城门的队伍会立即出城拦截。不过，”他放缓声音安抚康大人，“大人要有准备，一旦西厥人撕毁协议、故态复萌，咱们的这个互市，就要停一阵子了。”虽然态度温和，但是王猛的眼神坚定而不容置疑。
康大人沉声道：“这个你放心！我已有准备。这也是必须做的。否则就是咱们在示弱了，这是万万不行的。副将放心，本官一切皆以奉西城、以华盛国利益为重。”
城墙上演完了戏，王猛和康大人两人分开各自行事。王猛找了个隐蔽位置用望远镜继续观察西厥营地，康大人装着看热闹的样子在城墙上看了一会儿互市之后才慢悠悠晃下城墙去。
他坐着轿子往县衙去，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要准备点什么才对，就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疾驰而过。他心中有种预感，这是去北城门送信的，怕是西厥人的营地里真的有了异动了。这么想着就不自觉掀开窗帘寻声看出去，却只看见一个已经快跑没影的马屁股。
路边行人小贩纷纷避让，已经见怪不怪。奉西城百姓都能看出那是奉西守军的马，马上的人也是奉西守军兵士，定是有什么急报要送，否则也不能城内驰马—定西侯来后，奉西守军各种纪律严明，无事城内纵马那是要受罚的。
北城门内一直待命的队伍接到命令立即开了城门非常安静的出了城门，并没有惊动百姓。他们出了城门后不走官道，而是向后绕了一下走了一条小路尽量安静的前进。探子一队快马当先去摸清西厥人的方位，然后大队人马直奔他们的队伍而去。
第三百五十章 冲啊
西厥人一队人马五十多人已经渐渐逼近山麓脚下一个村子。
如今正是春忙的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忙着翻地播种。许多人家的壮劳力去年在奉西城做劳役修城墙，赚了不少的银子。在西北这地方，能有这样一份收入的工那也是相当不容易了，毕竟是官府的活儿，比自己出去找的活计保靠多了。因此今年开春的时候，很多去年去做过劳役的人都想着赶紧帮着家里把地种上，然后结伴一起向北去彭城。他们早就打探好了，今年侯爷从彭城开始修缮城防，彭城肯定也需要劳役。
各个村子都有这样的情况。不过所有村子的村长却都跟村民们说好了，不能所有的壮劳力都出去，那些已经被编进村子的民兵队伍的，是不能离开村子去外地打工的。不过，那些民兵也都有官府发的补贴，又不用撇家舍业的出去赚钱，倒都觉得也不算亏。
地里村民们忙着，村口有两个值班的民兵则在村口新支起来的瞭望台上时刻注意着边界的方向。如今每个村子都是如此，每天全天都有人在瞭望台放哨，每班都是两个人，一个人在台上，一个人在台下，或是走动着或是在台下的简易窝棚里休息。
这一队西厥人来的时候也是嚣张，竟然好不掩饰自己的行踪，纵马直接穿过边界就奔着这个村子过来了。也许是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选离奉西城最近的村落了，离着守军兵营那么远，肯定没事。因此一行人快马扬鞭，带着滚滚烟尘就奔了过来。
瞭望台上的村民远远就看见一阵烟尘。这烟尘和隐隐的马蹄声太熟悉了，因此不用等他看清马上的人和这个队伍的实际情况，他立即对着下边的那人大喊：“快！西厥人来了！快！快送信儿去！”
下边的正坐在那里支着二郎腿闭目休息，听见这话如同屁股上扎了钉子般从地上蹦了起来，抓起手边的破铜锣撒腿就往村子里跑，边跑边用力的敲着，鞋都跑丢了一支也不管。
“铛”！“铛”！“铛”！
刺耳的锣声远远从村口传来，一些村民们还在愣神想怎么回事的功夫，二三十个青壮年的汉子已经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从田间或自家屋子里跑了出来。这些人手里都拎着一把一模一样的砍刀，看着样子倒有些像农家人用的砍柴刀，不过却更长一些。他们从村头到村尾的各个方向跑出来，都汇聚在村子里的主路上，一起跑向村口，各个面容沉着冷静，眼神里都有那么一丝兴奋。
夏强是这个村子里常驻的教头，此刻也从村长家的厢房里拎着自己的一杆长枪冲了出来汇聚到队伍里，他的身后还背着一把弓和一个箭囊。
二三十人没有人慌乱、喧哗，彼此都用眼神打着招呼，然后便安静的行成一个井然有序的队伍向村口而去。
送信的人看见队伍便从腰间抽出自己的砍刀来，进入队伍自己的位置上随着队伍返回村口。这时，一声响箭“嗖”的一声带着刺耳的哨响窜入半空中最后变成一个红色的亮点，片刻后消失了。这时村口的那个哨兵在给奉西城发信号。
多年被西厥人烧杀抢掠，说不恨西厥人是假的。因此就算已经跟西厥人有了互市，实现了暂时的和平，也没有人会完全的相信西厥人会立地成佛，无论是罗勇，还是普通的百姓。因此每个村子都配备了响箭，为了在遇袭的时候给奉西城最近的守军和周围的村落送信儿。
这只民兵队伍在村口集结好后，西厥人的马队已经近得能看见他们的衣裳了。
大家在看到对面的西厥人队伍后心中都是一凛：对方的数量大约是他们的两倍！但是不战是死，死战尚且还有一丝活命的希望！战！
“冲啊！杀了这些西厥蛮夷！杀！”二十多人齐声大喊着冲向西厥人的马队，各个儿眼神里都是杀意。
夏强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袍角掖进腰间，边跑边一手持弓拉满弦后果断射出一箭，正中一匹马的脖子。那马嘶吼一声扬蹄抬起上身，马背上一个一脸胡子的西厥汉子就险些掉下马来……眨眼之间双方战成一团！一时间人吼马嘶，刀光剑影。
西厥人占着人数上的优势很快就让这些刚训练了一个冬天的村民吃了亏，很快就有人受伤倒地了。
村民们一见有自己人受伤，立即杀红了眼，挥舞着手里的砍刀专往马身上砍。
这是夏强交给他们的技巧。西厥人善骑射，混战的时候就直接砍他们的马，让他们摔下来后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立即给他们一下，西厥人不死也伤。
可是这些村民毕竟是新人，也就一个冬天的时间，夏强再用心教，也赶不上一个营中士兵的水平，何况现在的局势是一对二呢？
转眼之间又有村民应声倒下，那西厥人举刀正要砍向他，夏强摆脱了跟他对战的人一个转身就一枪捅穿了那个西厥人。“噗呲”一声，西厥人的血直接喷了那倒在地上的村民一身……
夏强眼看着这些民兵就要拦不住西厥人，心中焦急不已，手中的枪越发快了起来，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挨了一刀，此刻也不觉得疼。
正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败势已定、想要跟西厥人拼命的时候，一队人马犹如神兵天降，从西厥人后方杀了出来加入了战局，瞬间便扭转了局势。
王闯带着一百人的队伍出城后原本想在半路拦截西厥人的队伍，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些西厥人并没有选择比较近的村落，而是来了这个村子。他们只好根据探子的回报及时调整线路，加快速度，想在他们动手前拦住他们。谁知道这些西厥人脚程却快，他们一直没有赶上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远处的响哨，这才循着响哨的位置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 暂停互市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五十三个西厥人或死或受伤被俘，村子里的民兵有四个人受了或轻或重的伤，但是好在都没有性命之忧。那些没受伤的民兵们非常兴奋的用绳子将那些俘虏捆了个结实。
夏强胳膊上受了伤，在看到王闯的队伍后就拖着刚才被他救下的那个村民闪到一边休息了，一直到所有的西厥人都被制服，他仍支着自己的枪在那里喘粗气。
王闯上前拍拍夏强的肩：“你还行？受伤了？赶紧找人包扎了。”
夏强扯开自己领口的一颗扣子，气得大骂：“他娘的！这帮狗崽子！真让侯爷说准了！敢撕毁协议、杀个回马枪！还带这么多人来，真是要屠村啊！幸亏你们来了，不然我们今天就交代了！”
“行了，今天也是王副将发现的他们营地里的异动，这会儿互市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既然已经收拾了他们，我就带着这些俘虏回去了，奉西城那边一定在担心着呢。你回去好好登记了今天受伤的人，回头报给营里。”王闯看了看那些还在收拾战场的民兵，“强子，不错，今天你们以一敌二还能顶住这么长时间，也是不容易了。你回头记得给他们鼓鼓劲儿，留心着那些受伤的人，可别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那些受伤了的马，就给你们留在村子里吧，你们自己看着办。剩下这二十几个俘虏和马匹我就带走了。这些天你们多加防范，营里最近也会加强巡防的。我先给你留十个人给你帮帮手，三天后让他们回来报道。”
王闯这便带着人急急又赶回了奉西，一路上将那些西厥俘虏又拖又拽，也不管他们能不能跟上，反正是一路狂奔回了城。一直到看见城门了，百十来号人才放慢速度，那二十来个俘虏已经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了。
又经过城内百姓用烂菜叶子、土块石子儿夹道欢迎过后，这些俘虏才被关进一处空院子、戴上镣铐看关起来。
奉西城这边，早在看到远处的响哨那一刻，王猛就立即下令终止互市。埋伏在互市人群里的兵士们一收到信号，立即七手八脚的分开所有的西厥人和华盛人，口里大喊“西厥人又抢劫啦！”、“百姓们立即回城！”、“西厥人不守信用、互市终止！”等话语将华盛国的百姓开始向城内驱赶。同时城内冲出一百多奉西守军帮着百姓们撤回城内。
空地上很快就没有了华盛人了，奉西城门关上的时候，那些西厥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知道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慌乱的也往回跑，却有几个人呆呆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奉西城外开了三四个月的互市，就这么暂停了。
远在幽州的罗勇收到消息的时候很是平静。身边的几个副将却都是十分气氛，纷纷咒骂西厥人不守信用。
“侯爷，西厥人如此言而无信，咱们就应该出兵直接把他们的营地端了！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
“就是！就是！”
“侯爷如果是担心奉西兵力，不如派属下带五百人回去支援！属下保证杀那些西厥人一个片甲不留！”
一群武将群情激愤，纷纷嚷着要罗勇下令派自己回去收拾那些西厥人。
罗勇嘴边带着笑，仿佛这些莽汉的叫喊是悦耳的音乐一般。一则他早就想到这种情况，已经有所准备，并不担心。二则，他现在眼前全是刚收到的儿子罗霄送来的一封信，信里夹着一张信纸大小的画像，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一身绿色衣裙笑吟吟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握着一把黄色的花束，正是星儿那天在油菜花田边的样子。星儿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里仿佛含着笑，头微微歪向一旁，一脸的娇憨与天真，看得罗勇心里软软的，恨不得立即去晋城亲手抱抱这个孙女。
他现在脑子里全是星儿的小模样，眼前这些粗拉拉的汉子在他眼前仿佛都看不到一样。
一群人吵了半天见侯爷没有动静，还笑的一脸的温柔，纷纷放低声音渐渐住了嘴，互相对视着用眼神询问彼此侯爷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笑的这么……吓人……
看着大厅里的一群汉子终于都安静了，而且齐齐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罗勇才收回思绪，扫视了大厅中的众人后慢慢开口道：“这件事咱们之前早有准备，你们激动什么？西厥的形势，在西北这么些年，你们难道还不了解？西厥王庭对这九个部落的态度，一直是任其争斗，谁也不能做大，又都要臣服于王庭之下便可。之前就有探子来报，去年冬天的雪灾和今年春天的水灾，王庭也不曾出手救助。现在如果然如我所料，有北方部落受灾无以为生了，这便又开始侵扰咱们的百姓了。奉西城所邻的苍部落可不是受灾的部落，他们包括青壮年在内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前往其他牧区放牧，去年冬天靠互市交易也存了些粮食，不愁吃喝，为什么没事来跟我们打仗？且等两天看奉西的消息再说。如果我所料不错，只怕那些人根本不是苍部落的人，而是那些受灾地区部落的人。”
果然，奉西这里，王猛通过审讯得到了跟罗勇推测出来的结果一样的供词。
原本那些西厥人是嘴巴闭得死紧，什么都不肯说的。王猛见严刑逼供没用，想着之前侯爷说过的话，转了转眼珠就想出了个别的主意来。
他让人停了审问，只把那些西厥俘虏关好。每天不给吃的，只给一点点的水维持着让他们不至于渴死。饿了三天之后守卫就来报说那些人饿得已经开始吃牢房里的干草了。
王猛仍然不去审讯。他让人继续饿着他们。又过了两天，守卫来报说再不给吃的那些人怕是真的要饿死了。王猛仍然不让人送饭，倒是给守卫们准备了一顿有酒有肉的好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塔部落
他特意叮嘱他们，一定要在牢房里吃，把那些西厥人栓得紧紧的让他们看着他们吃喝。
结果一顿饭都没吃完，就有西厥人嚷着要招供了，只要给饭吃，什么都招！
他们招的内容跟罗勇所猜相差无几。
他们是北方的塔部落，去年冬天受了雪灾，冻死好多牛羊。本来活的就够艰难了，老人和孩子都有冻死或饿死的。结果盼着开春以为能好点，偏偏冰雪一化又发起了水……简直是不让人活！
他们被逼的没办法，听说另一个有相同境遇的突部落已经开始向华盛边界出发，要去抢劫华盛国的村子，他们便也动了心思。他们都知道，春季之后那些挨着边界的部落都会向远处的牧场迁徙放牧，营地里没有多少人。他们便想混到其他部落的营地里，先抢一点吃的，然后在找机会去洗劫华盛国边界上的一些村落。
据他们交待，他们是那天上午到的苍部落。他们中间有人跟苍部落的人有姻亲关系，便借口探望亲戚先去苍部落打个秋风。他们刚到不久，还没有暴露自己的真正意图，苍部落里的一些人就出发去奉西城外的互市了，因此并不知道后来自己部落里的事情。
苍部落留下的几个老人看出了他们来者不善，想着招待他们一顿好的把他们好好送走，因此便杀羊煮饭的忙活。他们在跟苍部落的人闲聊的过程中得知奉西城这一年多守备增强许多，想抢劫可没那么容易了。他们便想着不行就走远一点，去离奉西远点的村子应该会好抢些。
结果万万没想到在村外就跟村里的民兵遭遇上了……
他们还交待，他们并没有想过抢劫后再回苍部落的营地，因此在营地饱餐过后就全部一起出发去抢劫。王猛听到这个消息便也放心不少，怕那营地里还有这塔部落剩余的人留守。现在既然已经是一网打尽，那再有人抢劫的事情可能性就小了。
王猛对这些西厥人采取的是分化的方法，凡是有主动招供的，就立即送上饭食。其他人一见招供的人敞怀大嚼，顿时也憋不住了，纷纷主动交代各种情况，什么细枝末节的事情都往外说，生怕自己没饭吃—就算不吃也受不了看着别人在自己眼前吃啊！
包括康大人在内的所有人看见这些西厥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是王猛听完所有他们的爆料后只是让人把他们好好看管起来。他不敢随意处置他们，立即将得到的消息写成快报派人送去给罗勇。
王猛在审讯西厥俘虏的时候，康大人也迎来了苍部落的一位长老。
原来那天之后，苍部落的人回去之后四处打听，才知道那些塔部落的人竟然在离开他们的营地之后直接去袭击华盛国的村子想要抢劫。营地里的人都气愤不已，大骂那些塔部落的人不是东西、连累他们，连那个跟塔部落有姻亲的人家也是悔恨不已，直喊着要断了这门亲戚。
苍部落经过这三四个月的互市交易，已经十分认可互市这种货品交易模式。他们不但可以换到粮食这样的必需品，还能接触到更多的华盛国的特有物产，比如茶叶、瓷器、丝绸等等。他们跟华盛国的人交换物品越多，就越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公开谈判
苍卡两人用磕磕巴巴的汉话废了半天劲把那天的经过说了一遍，反复解释自己的族人是真的不知道塔部落人的真是意图的，也不知道他们离开自己的营地后就去抢劫了，否则他们一定会劝说他们不要那么做的。
“骗子！西厥人都是不守信用的骗子！大人不要相信他们！”
“蛮夷！强盗！土匪！滚出奉西城去！”
“对！你们都是骗子！你们自己人向着自己人！”
“不能相信他们啊大人！”
……
苍卡二人话音刚落，不等康大人开口，外面的围观百姓中就爆发出一阵阵怒吼。苍卡二人面色难看，康大人面容不变，一脸镇定的看着他们。衙役们在门口维持着秩序，过了好一会儿那些百姓才安静下来。
“苍卡长老，你也看到了，我们奉西的百姓对这件事有多生气。你认为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平息大家的怒火呢？”康大人语气平静的缓缓道，“在你们看来，塔部落的人跟你们无关，可是他们毕竟是西厥人。我说的再直白点，也只有你们能识别出谁是你们的人，谁不是你们的人。对于我们华盛国的百姓来说，你们都是西厥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苍卡面色阴沉，并不辩驳。那个跟着他的年轻人倒是想开口辩解的样子，被苍卡的眼神止住了。
康大人看到了两人的眼神交流，也在意，继续道：“咱们奉西，首开全国的先例，跟你们开展互市交易，你可知道朝廷中有多少人反对？定西侯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带着本官开放了互市？”他语气冷冽，表情严肃。
围观的百姓都认识这位身材清瘦的康大人，却没见过康大人如此有官威的样子。
苍卡自知理亏，尽量摆出谦逊的表情道：“康县令，我也知道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我今天来，就是为解释这件事。我们理解你们的想法，可是这件事真的是跟我们无关啊……我们也是被那些塔部落的人给坑了……”
“长老一直说你们不知道他们是来抢劫的。”康大人打断苍卡的话问道，“那我想多问长老一句。如果长老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你们也劝说他们了，可是他们执意要继续自己的抢劫行动，你们会如何做呢？你们是会主动拦下他们，还是会派人告知我们，让我们的人能提前预防一下呢？”康大人眼神沉静的看着苍卡问道。
苍卡闻言一僵，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那年轻人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的长老，话到嘴边，要说不说的样子，别的十分难受。
围观的百姓们再次骚动起来，男女老少议论纷纷。
“就是啊！他们都是西厥人，说的再好听，也只会帮着自己人……”
“可不是嘛！说是跟他们没关系，我看他们就是帮凶！”
“这次幸亏咱们的守军早有准备，否则不知道现在那个村子还能剩下几个人了！”
“就是啊！抢劫屠村是他们一贯的做法，他们都习惯了。就算知道其他部落的人去抢劫，他们难道还能帮着咱们拦住他们不成？不趁火打劫就不错了！”
……
这些声音纷纷落在苍卡二人耳中，二人面色愈发难看起来。那年轻人甚至额上暴起了青筋，一脸怒容，马上要爆发的样子。
见状康大人倒是笑了：“长老也不必生气。百姓们这样的想法毕竟是我们双方之间多年来往日积月累出来的，单凭几个月的安定可改变不了我们对彼此的印象。我相信你们部落里，也一定不是所有人都赞成你们苍达头领的决定，肯定还有人觉得像从前那样没有吃的了就来抢劫下我们的村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苍卡缓了缓面色道：“康县令说的是，你们统治你们的百姓跟我们族长管理我们的部落没有什么不同，不可能每个决定都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支持。我们西厥人，虽然好战，虽然曾经做过许多对你们的百姓不好的事情，可是我们还有很多人是不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专供
“……也不是缺了你们的皮子过不了冬，更不是怕你们来一次次抢劫我们。我们完全有能力击退你们的进攻，也完全能护住我们的百姓不受你们屠戮。我们只是想通过互市这样的方式，为我们双方寻找、建立一种更好的交流方式，一种可以避免战争、避免流血和伤亡的方式，一种可以帮助我们双方的百姓都获益、都能过上更安定、更富足的生活的方式。我们关掉互市也一样饿不死，我们只是不想浪费人力、物力和财力在打仗上。你们好好考虑下，今后要如何做吧！”
几天后，远在幽州的罗勇收到晋城来信。厚厚的两封信分别是王猛和康大人写给他的。他边看边笑，心里知道西北安定有望，多亏他离开京城前端王在皇上面前对他的一番话，让他茅塞顿开。
晋城。
叶一澜按照之前对罗霄的承诺，带着他再次去了梁记。不过这次跟梁禾竹一起接待叶一澜和罗小的，还有梁秋安。
梁秋安看着似乎比上次见面瘦了一些，眼神有些阴郁的看着罗霄。他已经从二叔那里听说了星儿的生父就是罗霄，因此对于罗霄跟叶一澜的这层关心心中十分不安。
罗霄明显能感觉到梁秋安对自己和对叶一澜态度的不同，心中不由将这个首富梁家的未来家主视为了自己的情敌。他面上带着一贯的笑，轻松而亲切的跟梁家叔侄寒暄，仿佛并没有意识到梁秋安对自己的态度。
梁禾竹对自己这个侄子也是十分没有办法。本来梁秋安是被梁禾桦支出去办差的，可就是中间空闲这么几天这个孩子也坚持要绕路来晋城看看。其实梁禾竹是赞同自己大哥的做法的。如果阿碧对安儿有心，他自然乐见其成。可是他们都能看出来阿碧是无心男女之事的，不然她也不会给自己编了那么个跟夫君走散的身世了。什么为了星儿才编造的，那不过是借口。收留个孩子而已，不是非要给自己弄出那样的身份背景的。
四个人在梁记后面的天井中围坐在一张桌旁，小厮上了茶就都退下了。梁禾竹早已经知道今天阿碧会带着定西侯世子来看那新制出来的望远镜，因此也不浪费时间，直接从打开手里拿着的长木匣，将里面的望远镜拿出来展示给二人看。
罗霄眼睛一亮，伸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细看。这望远镜的外壳都是用的黄铜，并没有雕刻纹饰，周身光滑，闪着黄铜特有的光泽，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坠手，看着外形倒是跟那亨利带来的差不太多。
他迫不及待的将较小的一头放在自己眼前，瞄着院中房屋的各处和头顶的树梢一一看过去，一面移动一面用右手左右旋转着镜身上一处接缝调整焦距。
“梁家果然了得！”罗霄一面用望远镜瞄着各处查看一面忍不住赞叹，“竟然能制出这样新鲜的物件！真是厉害！”说完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对着梁禾竹一拱手：“不愧是几代的皇商，佩服！”
梁禾竹笑笑：“世子觉得还能用就行。在下听叶夫人说定西侯镇守西北，这物件对行军打仗瞭望敌情十分有用。因为我梁家有作坊能制出琉璃，这琉璃又是望远镜的关键部件，便委托我们试着做做。为此叶夫人还将一个洋人带来的望远镜给我们拆看制作原理。”
罗霄便满眼宠溺的看着装作喝茶的叶一澜，眼睛里全是甜的腻人的笑。
相比自己的侄子，梁禾竹倒是更愿意看见阿碧能跟罗霄走到一处。那样的话，无论是星儿，还是阿碧的过往，都有机会圆回来。当然了，前提是阿碧也有这个意思。现在看着，至少阿碧没有拒绝这位世子爷，何况在梁禾竹心里罗霄对阿碧有救命之恩。
罗霄收回眼神跟梁禾竹谈正事：“梁二爷，罗某有个不情之请，说了，还请您见谅。”
“世子只管说便是。”梁禾竹道。
“这望远镜，眼下全华盛国，甚至包括华盛国周边几个邻国在内，怕是都没有能做出来的。而这个宝贝，又能在战场上排上大用场。”罗霄轻轻将那望远镜放回木匣中的锦缎上，“您……不，梁家，能否考虑只为朝廷制作望远镜，不对外售卖？”罗霄面色难得凝重的说道。
梁禾竹跟叶一澜相视一笑：“叶夫人好厉害！在下输给你了！”
罗霄便知道叶一澜早就猜到他会有此一说，还跟梁禾竹打了赌，便知道这件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梁禾竹接着笑道：“叶夫人早就猜到世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它会对行军打仗有所帮助。只不过，这件事就算我答应世子又如何？在下对世子并无不敬之意，可毕竟是朝廷的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可以向世子保证市面上三个月内暂时不会出现这望远镜公开售卖，世子觉得时间可够？”
罗霄对朝中各个利益集团的勾心斗角也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因此也明白梁禾竹说的意思，他立即应下：“够了！那就三个月，请梁家等三个月。三个月后如果没有造器司带来皇上旨意，梁家随意。”
“好！”梁禾竹大笑，“早就听说定西侯家世代忠勇，恨不得见。今天跟世子相见才知道世人所言不虚！在下佩服世子一心为朝廷着想，来，今天以茶代酒，在下敬世子！”
“罗某也早就耳闻梁家二爷是位侠肝义胆的青门侠客，今天有幸相见，敬梁二爷！”
二人相视大笑，一起举杯互相致意后饮净，竟仿佛身边的叶一澜和梁秋安不存在一般。
放下茶杯，梁禾竹敛了敛笑容对罗霄道：“今天在下应下了世子的要求，现下也有一个不情之请，不是非要世子应下，不过如果世子不为难，梁家想请世子帮个忙。”
梁禾竹这一句话让其余三个人一起看向他，都不知道梁禾竹想说的是什么。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人重要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梁禾竹轻松笑笑，“我梁家生意遍布华盛国，包括西北地区。甚至几个边界的城镇还是我们的商队与邻国商人重要的交易地点。从前那个远征将军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说我委托他多照顾下我们的商铺了，他恨不得能将我们在西北的分号都据为己有。现在定西侯在西北，请世子替在下向侯爷斡旋。我梁家不求别的，只要在有战事的时候能多照顾我们一分就好。我们也不求财，只希望我们梁家的伙计能多两分生的机会。”梁禾竹说的十分诚恳。
罗霄当是什么事，原来不过这点小事，爽快答应：“这件事梁二爷放心，只管交给我。我尽快给我父亲去信说明此事。梁家是仁商。我听过商家遇事要带着钱财跑路的，却鲜少有像梁二爷这样要求人护着自己的伙计的。”
“钱没了可以再赚，东西没了可以再买，人没了却再也找不到了。好东西到处都能找到，我们铺子里那些好的掌柜和伙计却是很难再培养出来了。人，一向是我们梁家最看重的。”梁禾竹想着父亲梁舒民从小灌输给他的概念，缓缓道来。
罗霄走的时候带走了梁家刚做好的十个单孔望远镜，给梁记的价格是一百两一支，罗霄痛快付款，毫不犹豫。
出了梁记，叶一澜撵着罗霄让他先走，自己还要去趟澜汀阁。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罗霄不好跟叶一澜多纠缠，只好自己带着元吉慢慢往回踱。
叶一澜才不管罗霄有多不情愿。这些日子她也是被罗霄黏的够够的，今天约了左青溪在澜汀阁商量赏花宴的事情，再不想让青溪那丫头一脸促狭的盯着自己看了，因此必须将罗霄打发了。
跟左青溪半个月没见，叶一澜都能想想出来她看自己的眼神该有多怨念。
澜汀阁里，王掌柜回想差不多有个一月没见自己大东家了，此刻一见叶一澜进门忙从柜台后小跑着迎上来笑道：“哎呦东家，二东家说您今天过来，小的可等半天了！”
“最近铺子里可还好？”看见王掌柜笑得包子一般的胖脸，叶一澜也忍不住笑着问他。
“好！好！好！哪里不好过？一直都好！”王掌柜连声道，“最近几个月山上的院子都租满了，可是仍不断有各府来预订。现在可不只是咱们晋城里的人家在定，最远的，有芜城的，周边的几个城镇，什么随城、庆城的，也是越来越多！这名声可是传的越来越远了呢！”他笑眯了眼道。
叶一澜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扫了一眼一楼的大厅里，三五个客人在选皂，后边院子里那屋子门关着，里面应该也有客人在，楼上窸窸窣窣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
她含笑看一眼王掌柜：“你好好做，先辛苦着你。过些日子我看看能不能在楼上或者后边院子里单独弄出个单间来，专门接待预定度假温泉的贵客。”
“那感情好！说实在的，来订温泉院子的客人非富即贵，来了人小的真是不方便在大厅招呼人家，一般也都是领到楼上包厢里说话儿。要是能单独辟出来个地方是最好的。”
又问了两句铺子里的事，见楼上的客人还不下来，叶一澜便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六间隔间，只有两间的格扇开着，另外四间都合着门，里面有低声说话的声音隐隐传出来。办公室里没有人，看来左青溪正在哪个隔间里招呼客人。想必是她相熟的客人，否则她也不会陪着到隔间里说话。
叶一澜自己去了办公室，一边翻看最近的账目一边等左青溪。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左青溪才陪着一位金缕华服的夫人从一间隔间里走出来。那位夫人亲昵的拉着左青溪的手，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亲近、几分欣赏、几分得意……叶一澜透过轻纱看过去，心里觉得那夫人的笑容十分的，怎么说呢，让她觉得不舒服。再看一旁的左青溪，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并没有说什么话，一直看似认真的听着那夫人的话，不时带笑点头附和。叶一澜却知道这是左青溪在应付那夫人的表现，她实在是太熟悉她的每个表情的含义了。
一行人下了楼去，左青溪一直带笑送那夫人下去。过了片刻，楼梯上就传来“咚咚咚咚”的脚步声，说不上来是轻快还是沉重。
办公室的门随即被推开，左青溪一脸受了好大委屈的表情看着叶一澜，一句话也不说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气哼哼的拿过叶一澜面前的杯子喝光了里面剩下的半杯花果茶。
叶一澜忍着笑：“这是谁得罪了我们左大小姐？怎么把你气成这个样子？不是来买皂的？是给你送银子的，怎么看着好像多委屈似的！难道给你的不是银子是米田共不成？一脸吃了屎的样子……”
两个人现在已经熟悉到可以随时把“屎尿屁”挂在嘴边，连两人的丫鬟也不意外了。左青溪是最厌烦装腔作势、咬文嚼字的，自从不知不觉跟叶一澜在一起进入“口无遮拦”的状态之后，两人说话越发的随意了。当然了，这只限两人私下没有外人的时候。
左青溪一脸的难受，嘴里没咽下去的咖啡差点喷了出来：“姐姐！”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在你吃东西的时候说这个！”叶一澜递给她自己的帕子，又把面前的一碟萨其马往她面前推了推。“刚才那位到底是谁啊？我好像没见过，是谁家的？”
左青溪气恼的等她一眼，捏了一块萨其马塞在嘴里，恨恨的嚼了咽下去才说：“姐姐自然是没见过了，那位不是晋城的，连我也是今天第一天见。”
“今天第一次见面应该不至于说什么冒失的话，怎么就惹你不高兴了？”叶一澜纳闷。“倒是谁家的人？看着你好像不好发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