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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sir,嘘,不许动全文阅读

作者:miss_苏     阿sir,嘘,不许动txt下载     阿sir,嘘,不许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8章 请允许我弥补过失(2更1)

    隔着时差,孟初雁死亡的消息从新加坡传回m国,正是时年下班的时间。

    叶禾和小麦聚上来,三人商量着待会儿去超市买什么食材,回去好一起做着吃。

    消息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传过来,时年挂断手机半晌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叶禾和小麦知道出事了,便低声问怎么了。

    时年抓起外套和公事包朝外走,简洁吩咐:“叶禾今晚简单吃点儿,别折腾了。下班之前订明天最早飞新加坡的航班,两张。小麦在公司坐镇,手机24小时在线。我先走一步,晚饭不用等我。褴”

    叶禾和小麦都是专业人士,虽然没被时年告知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她们也知道怎么来寻找信息的来源。她们两个默契地同时上网,搜索新加坡当地最新的新闻。

    时年走到门外,掏出手机来鲎。

    皇甫华章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佛德集团的办公室。他近来并不是经常来公司上班,凡是他亲自出现在公司办公室的时候,就是发生了大事的时候。

    完全玻璃幕墙的办公室,仿佛悬空而设,360°无死角俯瞰整个中国城。凡是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的人,都会产生一种俯视尘寰、我为君上的错觉。

    他握着手机微笑:“你今晚请我吃饭?呵,消息怎么可能传得这么快,你这么就知道我的决定了。不过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这样总归是要告诉我,你已经接受了我的道歉。”

    时年反倒怔住:“先生在说什么?”

    皇甫华章一怔:“你难道不是听说了我刚刚决定支持汤明羿竞选了么?”

    “什么?”时年当然没想到:“先生的意思是,佛德家族和佛德集团都支持汤大律师?”

    皇甫华章满意却又惆怅地叹了口气:“原本我还在举棋不定,汤明羿的团队和对手的团队都在争取我的支持。可是因为我的不理智,让白马的事惹得你不开心。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尽力补偿,所以我决定全力支持汤明羿!”

    冬日的斜阳原本没什么热度,可是这一刻却倾天而下,让时年只觉额头冒汗。

    “先生这关系到佛德家族和佛德集团未来的发展,倘若选错了边,可能会有重大影响。先生你当真不必因为我……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他又笑起来:“又说傻话。我说过对我而言再没有任何事比你更重要。先告诉我,我这样做够不够弥补上一次的过失?”

    时年只得垂首,“够。所以我更该请先生吃这顿晚饭。”

    半个小时后,皇甫华章欣然赴约。

    两人平心静气吃完这顿饭,席间皇甫华章吃得不多,却只是目光静静落在她面上,含笑凝视。

    ——有点像个刚刚尽力取悦过家长的小孩子,心满意足,又隐有期待。

    吃完了饭,侍者撤去餐盘,时年用餐巾抿嘴,皇甫华章点了点头:“你一直若有所思,忧心忡忡。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时年抬眸望来:“先生实则这顿饭是告别。明早我去新加坡采访。”

    “哦?”皇甫华章扬起眉来:“有什么要紧的case,要你这么急匆匆过去?”

    时年望住皇甫华章的眼睛:“孟初雁死了。”

    皇甫华章也微微扬了扬眉,却随即又是一片平静:“那你为何这么激动?”

    时年抿了抿嘴:“她是汤燕卿介绍给家人的女朋友……我心里对她曾有过不舒服。所以听说她死了,我心里有些抱歉,所以我想亲自去做这个case。”

    他垂眸下去,只看那些几乎透明的骨瓷在幽幽的灯影之下近乎遗世独立般地洁白着。

    “燕卿……也在新加坡。”

    时年深吸口气:“所以我要请先生吃饭,要跟先生报备。我是记者,追查新闻真相是我的职业,我不希望受到私人情感的掣肘。”

    他将手肘抵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根根相对:“好,你去。”

    时年这才嫣然笑开:“谢谢先生。”

    .

    新加坡,当地警局。

    警员方星纬在给秦嘉骏做笔录,汤燕卿立在单层覆膜玻璃背后凝神观察。

    查到秦嘉骏,是孟初雁手机里的记录。

    秦嘉骏今年不过20岁,刚上大学,周身还带着浓浓的稚气和书卷气,是典型的被世家养在温室里的模样。

    可是也因此而显得缺少运动和阳光,俊秀的脸上有些苍白。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双眼睛就更是因为恐惧而茫然和空洞。

    “没错我是朱迪的粉丝,我十分喜欢她。我跟着她来新加坡巡演,然后约她见面……可是我没有杀她!”

    方星纬拿出机票和护照:“那如何解释你连夜飞回m国的举动?”

    “这有什么奇怪?”秦嘉骏有些激动:“我是m国公民,我来新加坡只是追星。见过面之后我心满意足,还留在新加坡做什么?”他左边唇角微微下垂:“s

    ir,新加坡好小的,我在这里多留一晚都没处可去,我为什么就不能当晚搭机回国?”

    “你是可以回国,可是这件事发生在朱迪死亡之后。两件事联系起来,你难道不觉得你连夜回国就显得有些不寻常了么?”

    秦嘉骏哑然失笑:“sir,我怎么会知道朱迪今晚会死?我回国的机票是早就定好的,跟她的死又有什么关联?”

    汤燕卿透过耳麦跟方星纬说:“先问到这儿,让他静静。”

    方星纬从审讯室出来,也有些急躁。刚过新年就发生了命案,且是备受瞩目的明星离奇遇害,让他的压力也有些大。

    他迎着汤燕卿走过来,一脸的疑惑:“朱迪死了,作为朱迪今晚见过的最后的人,他的嫌疑最大。难道汤sir不这样认为?”

    汤燕卿递上一根香烟,摇摇头:“他看似嫌疑最大,可是也因此反倒可能不是凶手。”

    方星纬犹豫下,接过香烟,点燃。

    新加坡的警局里也不许吸烟,可是真正办案的刑警都彼此理解对方:遇到难案的时候,他们都离不开烟草。

    “为什么?”方星纬牙缝儿里向外喷着白烟。

    “手机。”汤燕卿只淡淡答。

    方星纬一时没听懂,眯眼盯着汤燕卿半晌,才忽地一跺脚:“对啊!如果是他杀人,他就不会将手机还留在孟初雁身上。他是用手机客户端跟孟初雁联系,他自己自然明白这是最要命的证据,所以他杀人之后一定会将手机也带走!”

    汤燕卿点头.

    可是片刻之后,方星纬又犹豫起来:“可是也可能是他杀人之后慌乱之下忘了手机。”

    汤燕卿依旧淡淡的:“凶手丝毫都不慌乱:留在朱迪脸上的十字,切口平直,一丝不苟,那凶手甚至整个过程里手指都没抖过一下。凶手镇定自若,每一个动作都从容不不迫,他甚至来得及将现场的指纹和脚印都擦干净,他怎么可能会慌乱到忘了最重要的手机呢。”

    方星纬瞪大了眼睛,也说不出话了。

    使劲抽了几口烟:“这么说来,是凶手故意留下手机,想要故意嫁祸给秦嘉骏?”

    “很有可能。”汤燕卿在烟雾里抬起眼来,“以现代人的生活习惯,手机是最重要的物证线索,所以以凶手的冷静和从容,他就算不一定事先知道朱迪和秦嘉骏之前是用手机联络,却也一定在杀人之后先检视手机里的内容,以防有蛛丝马迹留下。那么他最后还是留下了手机,最可能的目的就是将嫌疑推在秦嘉骏的身上。”

    方星纬有些失望。本来希望嫌疑最大的秦嘉骏就是凶手,这样这个案子就告破了。可是现在看起来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要放秦嘉骏离开?”

    “不急,”汤燕卿面上依旧淡淡地,可是反倒因为如此而更显得莫测高深:“先关满他48小时。让他的情绪继续发酵。”

    “让他的情绪发酵?”方星纬没听懂:“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就算秦嘉骏未必是凶手,而且很可能是被嫁祸的,可是他却还是能当我们的‘现场录影机’,能帮我们还原案件现场,给我们提供重要的线索。”

    方星纬也一拍手:“是啊,尽管音乐酒吧里和街上都没有监控录影,可是他是当事人,就在现场,他一定曾经见过或者听见过有关的讯息。”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

第299章 还是想站在你身边(2更2)

    这样说起来,方星纬心下就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既然如此,汤sir你方才为什么要拦住我问他的口供?多从他嘴里掏出来些当时的情形,我们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啊!”

    汤燕卿却否决:“你方才的态度是将他当成犯罪嫌疑人的,他面对你的审问,只会本能地竖起防备。在逆反心理之下,他没办法冷静思考、完整回忆。真正有价值的线索都隐藏在细节里,我们得等他的抗拒情绪平息下去,否则问出来的口供价值也不大。”

    “方sir,在现场证据极少,且嫌犯是冷静的成熟型罪犯的时候,研究犯罪心理会帮你打开更多的门窗。可是想要得到嫌犯和证人的心理轨迹,首先要求警员自己心理强大,将每一场审问都当成一场斗志斗勇的较量才行。”

    方星纬肃然起敬,悄然将香烟从唇边抽开,“受教。”

    汤燕卿点头:“不必将他挪走,就让他继续留在审讯室里。审讯室的氛围会给他适当的压力,让他的回忆更有效率。鲎”

    汤燕卿说完转身就走。这里是新加坡,他不能直接办案,只能以这样类似于顾问的形态,所以他要小心翼翼保持好自己的距离,不引起当地警方的反感才行。

    倒是方星纬又追上来,“汤sir我还有一事不明:凶手在朱迪脸上留下十字,又代表什么?”

    正说着话,忽然有清脆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的大门处传来。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声音里能透露出行走者习惯的步速,甚至这声音落在敏锐的耳朵里,还能辨别出行走者习惯的受力点。而这些通常跟人的指纹一样,是每个人都不同的。

    汤燕卿便只竖起了耳朵,没顾得上回答方星纬的问题。

    方星纬一怔,“汤sir,怎么了?”

    走廊上逆着光,一下子看不清那个来人的面容。可是那个人却先传过了声音来。

    “谁说留下十字的,就一定是凶手了?”

    .

    随着这清脆的嗓音,来人终于穿过了逆光的光雾,走到了两人目所可及的距离来。

    她抱着手臂,扬眉望住汤燕卿,面上却没有笑容。

    “这位是?”方星纬诧异。

    对方这才转眸过来,主动伸手向方星纬,可是面上的清冷依旧未褪:“《深喉》记者时年。你就是方星纬方sir吧?相信《深喉》驻新加坡办事处已经与贵方打过招呼了。”

    方星纬便也握住时年的手,微笑点头:“是,新闻官已经打过招呼了。”

    m国的明星死在新加坡,新加坡警方也有些尴尬,于是m国的著名媒体要求跟进,新警方出于更方面的考虑便也接受了。

    此时的气氛忽地有一点微妙,时年只跟方星纬说话,也只跟方星纬握手。而且不知是不是方星纬忘了,竟然握住时年的手说话,半天了都忘了松开。

    汤燕卿一直被无视,他也只能高高挑起眉毛,盯着那两个人依旧握在一起不肯撒开的手,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儿。

    幸好方星纬捉着时年的手,说的却是公事:“时记者方才说留下十字的不一定是凶手,为什么?”

    时年道:“因为从十字切口的平滑度,以及血液的凝集程度来看,十字更可能是孟初雁死后才划上去的。所以如果单从血十字来判断凶手的话,这个证据便不是很充分。”

    汤燕卿一挑眉,终是忍不住插话:“你的意思是,飞机落地之后你没有第一时间到警局来,反倒先去见过法医?”

    时年这才转眸过来看了他一眼:“从法医那里能见得到尸体,而且能得到更准确的数据,所以我为什么不先去见法医呢?”

    方星纬便也竖起大拇指:“时记者是娱乐版的,却原来这么专业。”

    汤燕卿咬唇,忽地道:“小方你左手竖大拇指,合适么?”

    方星纬不是左势,而所有右势的人自然都习惯用右手挑大拇指。这从潜意识里来说,用惯用手挑起大拇指才是真诚的,反而用左手的话便有些诚意欠奉,甚至有可能是有讽刺之意的。

    方星纬便登时有些尴尬,连忙说:“是该用右手。”说着这才松开了时年的手——他的右手之前都一直握着时年的手呢。

    方星纬的脸造了个大红布,时年则也是不赞成地挑眉朝汤燕卿瞟了一眼。那一眼,自然是戳尽了他那点小心思。

    汤燕卿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脸皮厚不怕戳的无赖相。

    不过好在方星纬真是个敬业的警员,所以没太留意这点子尴尬,随即又转回案情:“可是如果划下十字的都不一定是凶手的话,那我们手里最重要的两条线索就都断了。这可怎么办?”

    “没断。”时年从公事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方星纬:“这是秦嘉骏社交网络里有关朱迪的po文下头的网友留言。我们提炼出其中的几条,相信能帮得上方sir。”

    时年出示的正是当日约瑟提炼出来的那几个采访方向。

    在“不正常事件”上,记者的嗅觉有时候甚至是超乎一般警员的。警员更重逻辑,可是记者却有更加丰富的想象力和演绎能力。

    时年指着那张纸:“这些正是集合了秦嘉骏、手机所代表的社交网络这两点的延伸,方sir可以调查看看。”

    方星纬有点为难:“这些留言不过是网上最常见的那些论调,而且留言者的年纪都不是很大。他们的态度也多数并不是认真的……这些能帮到我们么?”

    汤燕卿倒是好奇宝宝似的凑过来,瞧见了便咂咂嘴。

    “小方,这里头说不定就藏着血十字的答案。”

    方星纬忍不住盯了汤燕卿一眼。仿佛从这位时记者出现之后,汤sir对他的称呼就变了。之前还是郑重其事的“方sir”,现在忽然变成了微微有一点俯视态度的“小方”。不过怎么说呢,“小方”也许是比“方sir”更亲近的叫法,也说不定汤sir这是表达亲近之意,那他就不好在乎了。

    方星纬于是又敬业地继续说案情:“这些留言跟血十字,能有什么关系?”

    汤燕卿悠闲地指着其中那条:“瞧,这位是在指责,说孟初雁不是表面上这么清纯。”

    又指另一条:“这里说秦嘉骏交往过十几个女朋友,个个都有孟初雁的部分影子。”

    时年便自然接过来:“十字会让人联想到宗教,血十字就更是近乎中世纪时对行为不检点的女人所判下的烙印红十字的刑罚。所以这有可能是认为孟初雁装清纯的动机体现。”

    “至于秦嘉骏的十几个前任女友……这就是情杀动机。说不定当中有哪个女孩儿不喜欢自己其实是孟初雁的替身,又不满秦嘉骏对孟初雁的执着,因爱生恨动了杀机。”

    方星纬茅塞顿开:“对啊!我现在就安排人沿着这两个方向去查!”

    方星纬说完便捧着那张纸兴冲冲地走了,幽幽长廊就剩下汤燕卿和时年两个人。

    竟然有一点诡异的尴尬,两人面上谁都放松不下来。

    汤燕卿便索性挂上一向最安全的痞痞模样:“时记者怎么会亲自来报道这个案子,忙得开么?”

    他这话自然是意有所指,就是要说她要忙着应付皇甫华章才对。时年便也没客气:“死去的是汤sir的女朋友。汤sir对朱迪用情至深,陪着在亚洲巡演,可是怎么女朋友遇害了,汤sir却没有男朋友该有的悲痛,这也不对吧?”

    汤燕卿愣了下,随即蹲下去,双手抱住头,嚎啕大哭。

    时年扶了扶额。

    可是也还得上前扶住了他,柔声劝解:“汤sir节哀。相信新加坡警方一定会抓到凶手。”

    抬眸望过去,却看见他面上当真流下的泪。那写在眉眼之间的哀伤,却并不是假扮出来的。

    时年心下忍不住一坠。

    莫非,他对孟初雁并非只是演戏?

    她便皱眉,松开了手,掏出手机去打骆弦声的号码:“……汤sir在警局哭成了泪人儿。骆总你有空的话,麻烦来接他一下吧。”

    骆弦声很快赶过来,说正跟合作方商讨应急方案。

    “朱迪这样突然出了事,她后头所有签好了合同的通告都办法完成。相关合作方利益受损……虽然我也十分难过,可是要先应付好这些公事。”

    时年理解地点头:“我明白的。骆总也别太难过,注意身子。”

    骆弦声一脸疲倦望过来:“只是没想到时年你亲自过来。是来陪燕卿么?”

    ---题外话---谢谢如下各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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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上来就撕(2更1)

    时年仿如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手掐腰,一手扶着墙壁笑起来。

    “骆总真风趣。拿我也当你们这些出身富贵的公子了么,可以为了私人的事就放下工作满世界飞?真可惜我不是,我得工作,现在是工作时间。我在工作时间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来工作的。”

    骆弦声颇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失言了。”

    时年又掐着腰笑:“骆总怎么还说笑?以骆总纵横商场这么多年的阅历,每一句话都是别有深意,怎么还可能失言?”

    骆弦声说不出话来。时年便将手指在自己和汤燕卿之间划了一下:“骆总这样明白的人,就别总有意无意将我跟汤sir说到一起去。汤sir的女朋友刚刚离世,尸骨未寒;而我又已经有了交往中的男朋友……所以骆总方才的话说得十分不合时宜。褴”

    骆弦声也被说得垂下头来:“对不起,我道歉。”却还是有些不甘心,“……我是燕卿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他的心我一向都明白,他是如何对你,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时年,我觉得你们还……”

    骆弦声的话还没说完,时年便冷笑着打断他:“骆总自己心下怎么以为,请恕我没兴趣知道,所以请骆总留在自己心里就行了,不用向我说出来。总归我跟骆总没这么大缘分要‘心心相印’,我跟骆总从公从私也没这么大交情,所以骆总千万别将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头上。鲎”

    骆弦声被抢白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汤燕卿也抹了一把眼泪:“小声,我现在也只想先把朱迪的案子破了,没心情谈别的。”

    骆弦声也只好讪讪点头:“我知道了。”

    走到车边,骆弦声礼貌邀请时年坐他的车一起走。只是站在车门边,骆弦声犹豫了一下,仿佛在考虑他该坐在哪个位置。时年瞟了他一眼,却简单直接地拉门坐上了副驾驶座位,将后面的大座留给骆弦声和汤燕卿。

    汤燕卿上了车便闭上眼,仿佛还沉浸在悲戚的情绪里。骆弦声出于礼貌,搜肠刮肚在考虑该跟时年说什么。

    方才时年那一番疾风骤雨,将他也给吓住,轻易不敢说话了。

    倒是时年从容地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和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公事公办地问:“请问朱迪出事的时间,骆总在做什么?”

    骆弦声一怔:“时年你是在给我录口供么?”

    时年扬了扬眉:“你是她老板,是陪同她来新加坡的成员之一,也是与她私人关系最密切的人之一。客观来说,骆总你也应该做出解释才对。”

    骆弦声叹息一声:“我没干什么。那么晚了,我自然是在房间里休息。”

    时年小小惊讶:“娱乐业的大亨们不是夜生活应该五彩缤纷才对?骆总怎么那么乖地在酒店睡觉?”

    骆弦声一脸尴尬:“我个人不爱好那些五彩缤纷,宁肯安静休息。你如果不相信的话,酒店有监控视频,你可以设法调阅。”

    时年也笑了:“我倒以为酒店业也有自己不成文的规矩:行政楼层以上的房间,如果客人提出要求,酒店是要关闭相关监控的。尤其是当出现演艺明星等公众人物时,为了保护客户的私隐,酒店也会这样处理。很不巧,朱迪就是明星,而你们居住的是酒店高级别的房间。”

    骆弦声小心地吸一口气:“可是,我为什么要杀死我旗下正在蹿红,能给我赚钱的艺人?这几年为了包装和推介她,我花了大价钱;而且因为她的死亡,后面大把的演出合约无法履行,我因此也要承担巨额的违约金和诉讼费。我这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骆弦声的反驳有理有据,连汤燕卿都悄然睁开了眼睛,静静倾听。

    可是时年随即反击:“金钱成不了骆总的挡箭牌。首先骆总家大业大,那些付出对骆总来说根本谈不上伤筋动骨;至于违约金,我也大致计算了朱迪前面已经完成的那些演出所获得的报酬,那些钱也不少了,足以应付后面的违约金,不至于叫骆总你另外拿出钱来的。”

    “至于动机,我们做媒体的也早听到过风声:朱迪被世界各地的网友拍到过,画着夸张的妆容出现在夜店里;其实狗仔们也一样拍到过。之所以还没有爆出来,也是因为她的妆容和服饰与往常差异太大,不好确认。由此可见她其实是个叛逆的小妞,对于这样不听话的艺人,老板们都会很生气吧?”

    骆弦声绷起脸来,什么都没说,只是肃然盯住时年。

    时年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所以除非骆总能给出更有力的解释,否则从推理层面,警方已经可以申请拘留骆总了。”

    这时候一直半死不活似的汤燕卿,却悄然坐直了身子,歪头望向骆弦声:“许多人都说记者是地球上最讨人厌的物种。小声啊小声,你说你刚刚邀请他上车干什么?不如叫司机靠边停车,撵她下车!”

    骆弦声倒只是垂首一笑:“不必。”再抬眸温煦望向时年:“之前邀请你上我的车,是因为私人的交情,所以方才的谈话我也只看作是

    私人之间的闲谈,没当做过正式的采访。所以也希望你别把刚刚那段话作为采访,否则我是不会认可的。而且事关朱迪的人命案,你对我的引导可能会引向极为严重的猜疑,所以我也会保留法律诉讼的权利。”

    汤燕卿耸肩:“砰……谈崩了。”

    他漠然转向时年:“要我是你,我现在一定会有点眼色,自己要求下车去。”

    时年也毫不客气地转头朝汤燕卿一笑:“怎么,原来在司法公正和发小的情意之间,汤sir也决定徇私枉法了么?”

    汤燕卿却摊手:“你说错了。我虽然是警员,可却是m国的警员,这里是新加坡,我没有执法权。所以我在这里的身份只是受害人的亲友,而不是什么维护司法公正的officer。我现在的立场自然只跟我们小声在一起,侦查破案什么的是人家新加坡警方的权限。”

    时年笑了,咬着牙点头:“原来汤sir也是这么一副嘴脸。”

    骆弦声歪头看向窗外:“不好意思时年,我们的酒店到了。你住在哪间酒店?”

    汤燕卿呲牙一笑:“我记得方才咱们时大记者说过,她可不是咱们这种出身的公子哥儿,她来新加坡也只是工作……所以呢,小声啊,你就别逗了。《深喉》给记者的差旅费能有多少,不够住咱们酒店的。人家是靠工薪生活的,你就别难为她了。”

    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时年十分有扑上去撕了他的想法。

    不过她忍住了,歪头看了一眼窗外:“哦,滨海湾金沙哦,造价到底是20亿英镑还是40亿?”

    汤燕卿一副欠揍的表情盯着她冷笑:“怎么,找大表哥哦?你自己住不起,可是跟他在一起,可以让他给你花钱。”

    时年按开门锁,伸脚踹开车门,昂然下车。然后走过来扶住后门,朝内冷笑:“祝你们在顶楼那没边儿的游泳池里直接掉下来!”

    .

    时年走后,汤燕卿便也板起了脸,一直到下车走回酒店。

    走进电梯,四面都是镜子,骆弦声小心觑着,忍不住问:“……怎么会闹到这么僵?”

    汤燕卿深吸口气:“你别理她,她是冲我来的邪火,你是受牵连罢了。”

    骆弦声也是皱眉:“原本……你那么爱她。”

    “爱?”汤燕卿扬声一笑:“小声你别逗我了!起初跟她也是不打不相识,为了采访的事儿跟她斗嘴玩儿,觉得挺有趣儿的。后来知道她是向远的老婆,嫂夫人嘛,小声你懂的,就觉得更想尝尝罢了。”

    “她有她的魅力,是我没碰过的类型,所以觉着新鲜。可是今天你也看见了,她那个记者的牙尖嘴利有时候有多么烦人。”

    “早腻了。女人没性格没意思,可是太牙尖嘴利了又过了。”

    骆弦声皱眉:“本来以为你这次是认真了……毕竟,你之前四年一直都空窗,以为你终于等来了你喜欢的。”

    汤燕卿扬了扬眉,倒也没否认:“是喜欢的,不过现在来说只是‘喜欢过’。况且人家现下攀上了高枝儿啊,有了皇甫华章,她就也再不是从前的她。我累了。”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

第301章 风铃动,叮铃,叮(2更2)

    时年离开金沙酒店,去了案发的音乐酒吧。

    叶禾早一步来了,正在周围走访。

    做这群众走访的工作,最适合叶禾。她甜美亲和,有时候说话还能说出些仿佛不经大脑的,特别招人稀罕,一点都没有记者职业病的牙尖嘴利、故作深沉,所以能不叫受访对象反感。

    时年到的时候,叶禾已经走访了一圈儿回来了。两人站在路当间儿,不方便这么对词儿,叶禾就左顾右盼准备找一间店进去坐坐。

    这一条街前后都是小店,咖啡、茶室、酒吧。时年却一拉叶禾的手:“就进那家。”

    时年说的是发生命案的音乐酒吧鲎。

    为保障经营者的利益,警方取证完毕之后,就将警戒撤了,交还老板正常开业经营。

    发生了命案,对酒吧的影响宛若一柄双刃剑:一方面有人会好奇命案,所以会特别进来消费;可是另外一方面还是有人会觉得不吉利,所以换到了别家。

    时年和叶禾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的顾客大约有一半的样子。店门外围拢起许多鲜花,挂着孟初雁的海报,还有孟初雁最喜欢的各种各样紫色的物品。时年也觉黯然,便回头去也买了一束紫色的鸢尾,敬放在孟初雁恬静微笑的海报前。

    两人走进店去,想要孟初雁原本坐过的位子。可是店家将那座位已经罩上了白布,上面放了告示牌,说这个座位从此不再招待任何来宾,敬请谅解。

    店主被带回警局协助调查,店里只有两个工读生模样的年轻男孩儿。时年问这店里除了这个位子之外,其他地方也做过调整么?

    工读生一愣,时年忙解释:“这个位子不让坐了,我担心其它地方也要调整,所以我想事先问清楚比较好。”

    那工读生才一笑:“没有了。命案到现在也才40多个小时,老板又在警局,我们来不及做更多调整的。”

    时年点了酒水,跟叶禾选了安静的座位,低头说话。

    叶禾先小心打量时年的神色:“……头儿你不高兴啦?”

    两人下了飞机直接去见法医,然后出来就各奔东西:时年去警局见汤燕卿,叶禾来酒吧现场走访。叶禾担心的就是头儿既然是去见汤sir了,怎么还反倒不高兴了?

    时年也有点惊讶,伸手拍拍脸颊,心说:难道有那么明显么?

    她摇头:“没有啊,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叶禾吐了吐舌:“可是头儿的样子分明是不高兴了啊……汤sir做什么啦?”

    时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反正金沙什么的,我是真的住不起。”

    原来那样的人一旦摆起公子哥儿的嘴脸来,是真的很讨人厌。怪不得当初他就能那么轻轻巧巧说出“你不配”来。真实鼻孔朝天的混蛋!

    叶禾瞄出苗头不对,便也只好忍住好奇心,转说公事。

    叶禾说酒吧因为命案的事,谢绝拍照,而且现在看手机,店家根本连wifi也关了,就是怕有猎奇者拍照发到网上去,继续扩大影响。叶禾说完小猫儿似的笑:“不过我还是从远处拍了照了。”

    说完将手机拿给时年看。

    为了避免太引人注目,时年和叶禾都没带大相机。

    叶禾办事也仔细,手机里存了这间酒吧的几十张照片,几乎各个角度的都有了。

    时年问:“有案发当晚,以及一周前,一月前的么?”

    叶禾傻了下,不过小妮子随即就抓过手机来,忍着肉疼,用自己的手机流量上网。几分钟后就笑弯了一双眼:“感谢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旅游博客里真是什么都有啊。”叶禾将手机交给时年,果然找到了案发当晚,新年假期时,以及一个月前、三个月前不同时间的照片。

    一间店的门脸是本店的活招牌,有时候旅客也许记不住店名,却会记住设计独特的门脸设计。所以这间音乐酒吧的门脸也几乎没有过大的变化,只是因不同的季节而摆放不同的花卉,或者因商业的需要而悬挂不同的彩灯,或者活动主题的海报等装饰物。

    案发之前因为是新年假期,所以照片中的门脸上悬挂着许多的金纸星星,也有中国传统样式的大红中国结、门神。那些都是喜庆的意味,发生了命案之后自然就都撤了下来。时年拿着照片走到门口,前后看了。

    因为命案的缘故,警方、媒体和游客都对这间店太过关注,这也给工读生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所以看时年又在前后左右地看,便目光里都有些防备。

    时年于是决定不公开自己的记者身份,只是微笑,指着照片:“我很喜欢这一串风铃。从照片上看不出材质,好像是古陶的吧?总之很有古拙之美。我想问问是你们店里有卖的么?”

    工读生看了也有点惶惑:“风铃么?不是店里的商品,只是新年的装饰品罢了。用完都已经扔掉了。”

    .

    两人喝完东西,结账离开酒吧。

    坐上出租车,叶禾才问:“头

    儿你怎么对一串风铃那么感兴趣?”

    时年将那张案发当晚的图片翻出来给叶禾看:“你是网购达人,在各大电商的网站上见过这样的风铃么?”

    叶禾用力想了想:“好像没有。”

    时年点头:“虽然照片有些模糊,看不清具体材质,不过我还是觉得它不是普通的用料。”

    时年说着拨电话回去给小麦,将图片发给小麦:“用你旅游博客的身份登录,去跟网友问有谁在新加坡一间音乐酒吧门口见过这串风铃的。就说你喜欢,求详细描述。”

    网友的潜力是无穷的,不久小麦就收到了许多旅友的答复。有的虽然也说不清楚,不过还是发来了更清晰的图片给小麦看;也有高人,给小麦分析这种古朴造型的风铃可能会用到的几种材质:或碎玉,或木片,或青竹,或砗磲,或紫铜。

    最后有一位言之凿凿:紫铜。

    小麦将消息汇总,发给时年。

    时年便更是笃定,对叶禾说:“这样一挂样式独特,有可能是手工打造的、紫铜的风铃,造价不菲,你觉得会有人只暂时作为店面的装饰,用过几天之后就随手丢弃了么?”

    叶禾想想,却还是摇头:“也许因为回答问题的是工读生,他们不了解情况。”

    时年点头:“有这个可能,可是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

    回到酒店,虽然也是国际酒店,却也只是个三星。时年莫名地还是有点小懊恼,便先进去洗澡了。

    作为天生带着媒婆+神助攻体质的叶禾,是怎么也忍不住还是拨了汤燕卿的号码,低声问汤燕卿是怎么惹头儿生气了,还通风报信说头儿是真的生气了,直到现在还没消气呢。

    汤燕卿那边儿依旧怪怪地冷哼一声:“她要生气,我有什么办法?我又能做了什么呢,无非是说金沙酒店超出了你们公司的差旅费标准罢了。难道我说错了?”

    叶禾听了便直接问:“那汤sir你就不能帮我们头儿订一间金沙的房间么?”随后讷讷说了声儿:“不用带着我的,就给我们头儿订一间就行。我就还在这间三星里住着,也挺好的。”

    孰料汤燕卿却傲慢地哼了一声:“我给她订房间?啊哈,凭什么呀?”

    叶禾也有点恼了。

    正好这时候时年的手机响了起来,叶禾拎着手机到洗手间门口敲门:“头儿你手机。”

    时年闭了闭眼,以为是汤燕卿打过来,便不想接,吩咐叶禾代接。

    叶禾却没想到是皇甫华章打来的。对着这位高傲神秘的理事长,叶禾紧张得有些结巴。皇甫华章却温煦的笑:“你们头儿今天工作顺利么?开不开心?”

    叶禾一时没忍住便招了:“头儿不开心,因为住不起金沙酒店……”

    .

    夜色粼粼,尽管刚过完新年,可是新加坡近日的温度还是达到了27c。许多从冬日国度而来的游客都聚拢到楼顶的“没边儿”泳池享受夏日的情调。

    骆弦声跟汤燕卿也来了,只是汤燕卿来了也没下水,只是躺在浴椅上眯眼欣赏城市的夜色灯光。

    骆弦声下水去游了一圈儿,上岸来关切地问:“你晚餐几乎没吃什么。不如叫点吃的过来。你要是喜欢这里,就坐在这儿吃也不错。”

    就在此时,他们身边忽然有人跟秤砣似的噗通蹦到了水里,登时水花飞溅。汤燕卿刚张嘴想说话,结果就喷了一脸一嘴。

    ---题外话---【大家暂时会有看不懂的地方,这是很正常的哈,毕竟咱们这是推理文,需要大家跟主角一起去动脑筋的呀,属于烧脑类。若能一眼就看穿的推理文……咳咳,那成啥了,对吧?别急,多看看留言区的留言,好多老厉害的亲看得十分明白,大家一起脑筋振荡哈~】

    谢谢如下各位亲:

    9张:1209104768;

    2张:吕晋;

    15007275749的鲜花

第302章 背后的眼睛(2更1)

    实则浴椅与水面还有一段安全距离,设计者自然会留意到这样的细节,所以只要戏水者能正常入水就不会发生这样尴尬的喷溅事件。反过来说,既然还是喷溅了,就证明那戏水者自己的入水方式一定是有问题的,或者是故意的。

    汤燕卿伸手一把抹掉脸上眼上的水,便有些恼了,眯眼望向水面,两眼的阴森褴。

    这就是汤燕卿真正不高兴了的模样。不像他平时不认真时候的故作火冒三丈,而是反倒一声不出。

    骆弦声瞧见了,心也跟着一紧,急忙起身喝问了一声:“这谁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随着骆弦声的话,水面呼啦破开,里头站起来一个女子。头发都湿了,平贴在头脸上,将五官神色更加凸出。

    “我啊,怎么啦?”

    她还挺横的哈?骆弦声也有点被激怒了。

    倒是汤燕卿的目光掠来,随即挑了挑眉,在骆弦声将要发作时伸手拦住了骆弦声。

    ——这枚砸入水中的秤砣,正是叶禾。

    叶禾便朝汤燕卿瞟过来,目光如火:“其实这金沙酒店,我们只是不稀罕住。房费又有多少钱,从网上预定的话,也就几百美金,核人民币两千块就能住到不错的楼层上去。只是我和我们头儿不稀罕住,只因为这间酒店最大的卖点不就是楼顶上这没边儿的泳池么?可是我们做媒体的早就知道这水里其实可埋汰了。想想啊,每天跟这么多人泡在这大池子里搓泥儿,景观再美也恶心人!鲎”

    说着挑衅地盯汤燕卿一眼:“汤sir尝出矿物质味道来了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矿物质水哟。”

    汤燕卿登时反胃,好悬没呕出来。拼命忍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瞟回去:“你不如直接说让我喝泥汤儿,别诬陷人家矿物质水好伐?”

    “叶禾!”

    这边都交火了,时年才匆匆赶过来。她也就是进房间安顿一下的当儿,一扭头叶禾就没了,之前是听见叶禾嚷嚷要到楼顶泳池去,没想到她这么急着就来了。

    这楼顶的没边儿泳池只对房客开放,所以所有的房客几乎都不会浪费这样的待遇,于是在这里跟汤燕卿和骆弦声狭路相逢也不意外。时年瞟了汤燕卿和骆弦声一眼,二话不说上前护住叶禾:“我知道今天可能对二位言语上有所得罪,二位好歹是大男人,又是世家公子,你们想反击也请只管来找我,凭什么两个人联起手来欺负我的小助理?”

    画风突变,汤燕卿和骆弦声互视一眼,心下这个委屈。

    骆弦声不方便说什么,汤燕卿便高高扬眉:“我们都知道时大记者牙尖嘴利,可是拜托也别强词夺理啊。刚才事发的时候,你又没在现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就下了断言?”

    罗先生这才补充:“原来这位小姐是你的助理,恕我眼拙,不认得。不过燕卿说得对,真的不是我们在欺负你的助理,反倒是你的助理故意砸入水面溅了燕卿一头一脸的水。”

    时年微有脸红,回头盯了叶禾一眼,回头却继续维护叶禾:“是么?那请问这泳池边几百人,我助理怎么就溅了汤公子一头一脸的水?”

    汤燕卿一声冷哼:“你说呢?”

    时年随即点头一笑:“因为只有汤sir不偏不倚选了这张椅子啊。话说回来,倘若汤sir没坐在这张椅子上,就算我助理砸进水里,顶多只会把水溅在这椅子上,伤不到汤sir半根寒毛。”

    汤燕卿都气乐了:“所以你的逻辑是:因为我自己选了这张椅子,所以才会自己找喷了一身水,所以错在我,不在叶禾?”

    时年挑起大拇指:“汤sir不愧是推理高手,说得真对。”

    叶禾爬上来,跟时年击掌,“就是啊,错不在我,我还莫名被他们骂。头儿,纨绔子弟都这么仗势欺人的哦?”

    骆弦声有些认真了,想要理论,却被汤燕卿拉住。汤燕卿脸上还挂着新鲜的“矿物质水”呲牙一笑:“小声,联络酒店安保,就说有非房客潜进泳池来,干扰了到了房客的利益。”

    骆弦声一扬眉,走到一旁去打电话。叶禾想要理论,却被时年拦住。

    汤燕卿盯着她们的姿态,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你在等着小声出丑?如此说来,你们已经住进金沙来了。呵,原来还是找了你的金主,想来我尊贵的大表哥一定给你们订了最贵的房间。”

    叶禾扬了扬眉:“就是600多平方的那个房间哦。对了,我在里面都迷路来着,正想着要不要房间的管家给我当向导。”

    汤燕卿就笑了:“30万一晚,对于大表哥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时年叹了口气:“若真的是要花那么多钱的,就算先生肯订给我,我也不会接受。”

    叶禾用力点头:“就是的,这世上酒店多了,多少钱的都有,那还有什么特别?我们要住呢,就住不花钱的。不花钱还能住到600平的,那才是真正的赢家。”

    说到这里骆弦声才面色有些尴尬地走回来,低声跟

    汤燕卿解释:“酒店方说她们二位不但是房客,而且是今晚最尊贵的房客,可以无限制体验酒店里所有最高级别的服务。”

    汤燕卿点了点头,自然没有什么意外,只起身将浴巾裹在腰间:“那就算了。我先去洗一下,回头挂着一身泥球,我怕被自己脏死。”

    时年盯了他一眼。

    .

    十分钟后,时年也走向泳池附设的公共洗手间。

    欧式的石材干挂,营造出金碧辉煌的天花和地面;其中的细节却是用了中式与和风的软装:雕花窗格、红纱宫灯、一角垂着流苏的擦手巾。中西合璧,充分体现出新加坡这个城市国家的特点。

    时年洗完手,面对服务员含笑恭敬递上的擦手巾,犹豫着舍不得接过来擦手。那流苏垂坠的设计,让这擦手巾分明是一件艺术品,而不该当做擦手纸擦过即扔了。

    身后伸过一只手来替她接过了,随即板正折起来,搁进口袋里,然后将自己的领带递过去:“既然舍不得,就用这个擦吧。”

    时年抬起头来脸就红了。原来是汤燕卿已经换好了衣服,穿了牙白衬衫与丹宁长裤立在中式的红纱宫灯光影里。这般望过去,翩翩少年,眉目成画。

    “不用,这样就行了。”她将手在空气里随便甩甩,自然风干。开玩笑啊,中国人谁还上完厕所洗完手不会这么纯天然无污染、外加纯绿色环保的干手法的?

    再说,她是舍不得那堪称工艺品的擦手巾,难道她就舍得他那真丝纯手工的领带了么?拜托,那领带更贵10倍不止的好不好?

    他倒也不拦着,等她手干了,才拍拍他自己的裤袋:“你喜欢的擦手巾在我这儿。”

    时年伸手去要,他却仿佛没看见,径直转身就走出去了。

    挑空大厅,玻璃幕顶,万千星光哗啦洒了下来。他的背影刻印入星芒璀璨。

    时年压住心跳,赶紧追上去:“汤sir你又什么意思?报复我是吧?用擦手巾也来找我的麻烦,汤sir的心眼儿可真够了。”

    他外头看她,“我有说不给你么?要真的想不给你,我刚刚就不会替你接过来。”

    时年赌气伸出手去:“那你倒是给我啊!”

    他依旧不说话,反正也是不给,只头顶着这样的万千星光垂眸望住她。

    时年登时便只觉心虚气短,连忙别开头,赌气道:“算了,那就送给你了,我不要了!”

    他抱起手臂:“又想逃?我还没让你走,你最好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时年叹息,悄然环视周遭。此处是休闲观景平台,有各种各样的食店和咖啡座,游客熙来攘往,在身边川流不息。

    他难道坚持要在这何样开放的场合跟她说话么?

    他竟然这样淡定,她反倒紧张。

    他盯着她的神情,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说:“方才我起身离开,你盯了我一眼。那是什么表情,你有什么不予苟同的?”

    他转身离开,原来还后脑勺长了眼睛,看见了她那么细节的神色?

    时年一愣之间,大脑迅速运转,便也明白了。

    所谓“没边儿”泳池,当然不是真的没边儿,边缘上是用了透明的挡板,利用了视错觉而已。所以在楼顶各处视线转折的角度上都有玻璃幕板,只要站在合适的角度,借助恰当的灯光,就能看见背后的人的表情。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

第303章 我们这样……安全么?(2更2)

    时年迟疑了一下,却也还是说了:“……是,对你起身围住浴巾的做法。”

    他扬眉:“哦?”

    时年有些尴尬,垂下头去,“因为起身之后用浴巾围住腰际的,一般都是女人。可汤sir显然不是女人,而且根本就没下过水,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哑口无言,却反倒长眉畅然高扬,唇角随之勾起。

    分明是十分欢喜褴。

    时年悔得肠子泛青,咬住舌尖儿。

    他却更是得意,反倒追问:“是啊,你说我为什么要那么多此一举?鲎”

    字儿不在多,关键在“举”。

    时年低声“呸”了一声,懊恼道:“算我没说!”

    他悠长悠长地叹息:“你那一眼虽然也看我了,可是你分明不该挑开这个话题才对。说吧,究竟什么觉得不对劲?”

    他还真的要在这么开放的场合说话?

    不过……总是相信,凡是他决定的事,一定有他的理由。

    她便深吸口气:“你对骆弦声的态度不对劲。”

    他欣慰扬眉,却朝她微微垂下头去,反问:“怎么不对?”

    “他去打电话,你分明看穿了我拦着叶禾的动作,你猜到了我们已经是金沙的房客。所以你应该及时通知骆弦声,以免他出丑。可是你没有,反倒仿佛等着看他出丑。他是发小,你的态度未免古怪。”

    一语道破。

    汤燕卿就只能除了叹息,还是叹息了。不过那叹息却是无限的欣慰。

    不过他还是试图遮掩:“我当时没有手机……所以没办法通知。”

    时年讥诮:“如果你想,法子多的是。借手机,或者通知就在身旁的酒店管家,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只专注跟我和叶禾斗嘴。”

    她盯住他:“骆弦声做过什么,让你对他起了疑心?是不是孟初雁的事?”

    汤燕卿连忙将口袋里的擦手巾掏出来塞她手心儿,努力挤出微笑:“好了我输了,手巾还给你哈。”

    时年劈手夺过手巾,眼睛却不放过他:“说!”

    汤燕卿脸上尴尬更盛:“说来话长。”

    时年再向前一步:“我去采访你!一个采访的时间,够说了么?”

    “啊?”汤燕卿一怔,“采访什么?”

    时年柳眉倒竖:“采访什么?汤sir,朱迪死了,你甚至是排名比骆弦声更靠前的嫌疑人呢!”

    .

    汤燕卿气哼哼走回房间,骆弦声已经早回来了,看了他的神色忙问:“怎么了?”

    汤燕卿叹口气:“去个更衣室还被她给缠上了,非说要采访我,给我一个小时准备。”

    骆弦声皱眉:“采访什么?”

    汤燕卿目光落下来:“……她说朱迪死了,我的嫌疑比你还大。”

    骆弦声面色也是一变:“她怀疑你?”

    “倒是没错,”汤燕卿懊恼地坐下来:“从办案的程序来说,的确应该从身边的利害关系人查起,我自然嫌疑最大。不仅她,警方同样是这样想的。”

    骆弦声惊讶望住他:“可是你去警局不是协助警方办案么?”

    汤燕卿摇头苦笑:“小声你太抬举我了。这里是新加坡,我这个m国的警员能来指手画脚么?警方叫我去协助调查,不过是客套的说法;实则一样是给我录口供罢了。”

    骆弦声皱眉:“警方也录了你的口供?”

    汤燕卿摊手:“现在连媒体也要盯上我了。这样因爱生恨的女人,利用职权要兴风作浪,真是好烦啊。”

    骆弦声想了想:“不然我想想办法,你可以不接受她采访。”

    汤燕卿摇头苦笑:“刚刚她警告过我了,说我如果不接受采访就是心里有鬼。那帮记者最会编故事,尤其凭她对我的恨,还不定编出什么来。”

    骆弦声抱起手臂来:“那你还真答应了?”

    汤燕卿眯了眯眼。抱臂的手势表达的是【拒绝】和【防备】。

    汤燕卿桀骜地哼了声:“她想黑我,就让她黑。我倒看她能黑我到什么程度!”

    .

    说给汤燕卿一个小时准备,实则半个小时后时年就下楼来了。

    骆弦声忍不住说:“时记者真不必这么紧密盯人。”

    时年回以强势微笑:“骆总是想教一个记者怎么工作么?怎么,骆总当过记者?”

    “可是你说了给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骆弦声忍着薄愠。

    时年咯咯一笑:“骆总又说笑。我说给他一个小时,何时说过也给尊驾一小时了?或者说是汤sir要接受我的采访,我可没说要采访骆总你啊。”

    在车上他不是说过了么,那不算接受采访,她若报了,他也不认。那她不采他了,还不行么?

    骆弦声听得懂这弦外之音,忍了忍:“你说给他一个小时,也

    还没到。还有半个小时。”

    “没关系。”时年又送上嫣然一笑:“让他准备,我坐等就是。我保证,绝不提前打扰。”

    走进房间,时年特地转了一圈儿。这也是酒店高等级的套房,200个平方,不过还是比她现在住的低了几个品级。看罢她莞尔一笑:“没想到原来汤公子和骆总也这么俭省。”

    骆弦声脸上一阵红:“我们来新加坡是来工作,不是度假,所以给朱迪和燕卿订了这个等级的套房,够用就好。”

    汤燕卿走出来,不明状况似的补了一刀:“我当然也想自己补600平的那个房间,不过酒店说那个房间暂时不接受订房。给钱也不行。”

    骆弦声盯了汤燕卿一眼。这是豪华型酒店的一贯做法,最好的房间一般反倒要预留,以备有身份极为尊贵的客人突然要用这房间。以汤燕卿的身份都订不到,可是时年和叶禾却没花钱就住进去了……这个中微妙的胜负之分,细想起来叫人牙疼。

    汤燕卿说完便事不关己地走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了,骆弦声只好说:“俭省是华人的祖传至宝,我们俭省自然也是应该的。”

    好在时年没继续纠缠,反倒回到公事:“只是不知道朱迪死后,骆总会做出这样的调整措施,会用谁来填补朱迪的空当呢?”

    娱乐公司每个类型都会有相应的艺人。朱迪去了,这个类型却不能就此空白,要扶新人上位来填补才行。时年问得很专业,骆弦声倒不好回避。他点点头:“等回国之后,公司会开会研究决定。”

    时年耸了耸肩:“是哦,现在骆总和汤sir一定都处于限制出境状态。”

    骆弦声沉一口气:“配合调查而已,不是说我们一定有嫌疑。”

    时年清浅一笑:“骆总还记得第一眼看见朱迪的时候么?她那时候几岁?又是如何惊艳了骆总,叫骆总念念难忘,于是签约下来,用心力捧的?”

    骆弦声默不作声,面上的神色却严肃下来:“时记者你不是说不会采访我么?”

    时年摊手:“闲聊罢了。朱迪死亡才50个小时而已,追溯与她有关的往事,也是在怀念她,不是么?”

    骆弦声却轻哼一声:“我现在的心情还难以平复,任何与她有关的话题都会让我难过。对不起我先失陪了。”

    骆弦声愤愤而去,房门砰地关上。汤燕卿闻声从里屋出来,望着房门轻叹了口气:“时记者,你惹我家小声伤心了啊,你太坏了。”

    时年起身盯住他:“可是汤sir又一次‘见死不救’,明明知道我在欺负他,可是你就在身边,却袖手旁观。为什么?”

    他盯住她,唇角微微勾起。

    又何必要问?更何必回答?

    她心下明白就够了。

    时年心下酸酸甜甜地一颤:因为骆弦声得罪她了啊,所以他才听凭她向骆弦声戳刀,却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一旦听见骆弦声反击,他才会适时出来给骆弦声补上一刀,然后又没事人似的转身走开。

    时年别开头,忽地觉得这个房间真的太小了。才200个平方啊,就像2个平方似的,只觉天花和四壁都向他们两个人挤压过来,只凭她急促起来的呼吸就能将房间的温度催热。

    真讨厌,她开始想念自己那600个平方的房间了。

    他只叹息一声,伸手捉住她手肘,将她拖进怀抱,紧紧拥住。

    缩小的不是房间,不是天地,只不过是两个人的心啊。心眼儿都那么小,不够装天地,只够装下一个人罢了。

    她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睛:“……这房间,安全么?”

    他叹息:“理论来说不太安全,毕竟是酒店的公共房间,还是小声公司订的。”

第305章 生生世世,音声不息(2更2)

    “是。”

    时年说着再点开网页上的美女硬照,随即便显示出该美女的名字、年龄、三围、爱好、特长、接单意向,以及最重要的价码和联系方式。

    “看见了吧,就是这样公开而且方便,看中了照片的就可以私下自行联系。而按着网络法规,星空网只是提供一个平台,从中不收取任何费用,所以无论客户和上面的女孩儿私下里实际上是做了什么生意,星空网自身却是免责的。”

    “公开合法,而且十分巧妙,是不是?”时年望住汤燕卿。

    汤燕卿眯眼盯住pad:“怎么想到的?鲎”

    “用一个商人的视角去想问题。”时年记得爸和汤燕卿在课堂上曾经都说过,如果遇到犯罪现场可以提取的线索极少、不足以分析案情的时候,便要转换视角,将自己想象成是嫌犯,用嫌犯的心理去看待和分析问题。

    “只要是商人,便希望能将自己所有的成本都获取最大的利润,更何况是童妻这样一桩不仅犯罪,而且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生意,相信老板就更希望从每个女孩儿身上压榨出最大的利润来。褴”

    “可是从我们已知的情形来看,燕舞坊的女孩儿主要集中在12~16岁。一旦开始发育,不再符合某些人宗教上的标准,便会沦落成卖药女,如同妮莎一样。在那些女孩儿里,我想妮莎因为生育过,所以应该处于金字塔的最底层;而那些超过了16岁,没有生育过,依旧年轻貌美的女孩儿,那就还是可以继续通过其他的方式来替老板赚钱的。”

    汤燕卿眸光一冷:“星空网。通过星空网自荐的方式,做外围。”

    “这是产业链的延伸,星空网是燕舞坊的延续。”时年也是叹息:“而孟初雁则一定是其中极为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才有可能从星空网上那么多自荐的女孩儿里脱颖而出,被骆弦声看中,签约进了他旗下,而且获得了力捧。”

    “只是这种所谓的出类拔萃,对于她自己来说却不是荣耀、不会庆幸,反倒是意味着更长时间的黑暗,更无力逃脱的命运。所以她成名之后,外表越是光鲜亮丽,越是更多粉丝说喜欢她,她反倒会觉得自己更悲哀,她自己更想逃避这种巨大的反差。”

    时年抬起头来,忧心地望住汤燕卿:“……所以我怀疑骆弦声不仅是燕舞坊的客户,他更是这整盘生意的联合经营者。”

    汤燕卿站起身来:“让我静静。”

    他走进阳台去,独自站在倾天而下的阳光之下。天空很蓝,远处的水面同样一片碧蓝,青天碧水穿过阳台透明的幕墙在视野里合并起来,这样看过去便仿佛汤燕卿是悬在半空一般。

    他在抽烟。

    凡是遇见让他也为难的事,他总是要这样独自躲起来抽烟。

    时年有些担心,便立在窗边紧紧盯住他。

    一根烟抽完,汤燕卿走回来,目光有些阴沉。

    “……你有点不喜欢小声。瞧你们这次在新加坡见面之后,你对他的态度就有点戗着。”

    时年想想,却也点头:“是有点儿。其实无关我个人,毕竟我跟他没什么太多交集。我是……因为大声姐。”

    “为了大姐?”汤燕卿挑眉望过来:“什么意思?”

    时年此时想来还在替大声心寒:“原来这些年,小声根本就没明确跟大声姐表白过。这样的男人,虽然他也有他处境的为难,但是毕竟他是男人啊,他应该更勇敢一点的。可是既然他一直都没能做到,我就觉得他有些左右摇摆。大声姐为了这样的男人蹉跎了所有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真的爱过……我都替大声姐不值。”

    时年说完,心下忽地一动,忍不住抬眼瞟他:“你是觉得因为我对他有所成见,所以前面的分析是不客观的?”

    汤燕卿轻轻点了下头。

    时年便笑了:“那你自己也一样。他是你发小,你下意识想维护他,所以你宁肯怀疑我不够公正。”

    两人心下都有些别扭,可是……刚刚才那么亲密过。

    汤燕卿也有些抱歉,伸手去拉她的手:“对不起。”

    时年却避开,“算了。”

    她小心地望向窗外,缓缓说:“那我再帮你找一个论据吧,实则我刚刚的分析里也已经给你露出了一个破绽:倘若骆弦声是共同经营者的话,他就自然知道孟初雁真正的身份,所以他还签下孟初雁,甚至力捧的行为,是非常不明智的。”

    汤燕卿眸光一闪。

    时年犹豫了下,还是点头:“骆弦声有嫌疑,但是,我想也许没有那么深。甚或更可能,他是不一定知道孟初雁原本身份的。”

    汤燕卿绕着房间走了两圈,“希望如此。”

    暂时放下骆弦声的话题,时年坐回椅子,将之前找到的音乐酒吧的照片拿出来给汤燕卿看。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串风灵有点奇怪。”时年指着前后几个时间段的照片:“你看案发之前几天,门口都没有那风铃。风铃

    是案发前才挂上的,甚至可能就是案发当晚才挂的;可是案发之后风铃就消失不见了。”

    汤燕卿仔细看过网友发过来的图片,便是扬眉一笑。

    “同样的风铃,我也见过。”说着取出手机调出图片给时年看。

    是香港,兰桂坊,一间酒吧的门口。

    时年仔细看了,惊喜:“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汤燕卿道:“那晚孟初雁失踪,我就是在这间夜店找到她的。”

    时年心下轰然一声:“孟初雁出现的夜店门口都挂着这串风铃……这不会只是个简单的巧合!”

    汤燕卿点头:“你看这间店的门脸完全是纯西式的风格,门口却挂着这种传统中式的风铃,是不是有些不伦不类?”

    时年便重重点头:“所以你发现了不对劲,才格外留意了这串风铃。”

    汤燕卿收起手机,坐下,伸开长腿:“知道这样的风铃该叫什么吧?”

    时年细想一下,点头:“它不该叫风铃,该叫‘铁马’。”

    多赖外祖教书于南开,曾与多位国学大师私交甚厚,所以耳濡目染之间,时年也得过不少滋养。

    汤燕卿满意微笑:“铁马做什么用?”

    时年接道:“一是警示,二是调整风水,三是佛教上的意义。”她自己说到这里也忽地一拍腿:“可是那都是说挂在檐角之下的。民俗学上来说,铁马挂在门前,却是招魂之用!”

    汤燕卿点头:“所以我想,当日在香港如果我不是早一步找到了孟初雁,她那晚也已经死在了香港。”

    .

    时年的心狠狠地沉下去。

    那风铃也许就是有人在标明孟初雁的所在位置,暗示召唤同伙来动手。

    或者说那是一个信号,就像谍战电影里,间谍们接头的时候会在窗边摆一盆花,用此来通知同伙“此地安全”。

    “如此说来,音乐酒吧的老板或者员工里,一定有他们的人;还有香港兰桂坊的那件夜店,也要详查!”

    汤燕卿扬眉,终于隐约露出一点笑意:“已经在做了。”

    两人独处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时年便深吸口气,收拾本子和笔,准备离开。

    汤燕卿凝视着她,她收拾本子的小动作都用足了力气……她的不舍,全都写在她那些动作之间。

    他悄然轻叹:“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当身披金甲的大英雄,我就应该尽早破案,不该让你也夹在里面,一起左右为难。”

    她倒笑了,抬眼瞪他一眼:“我乐在其中。凭什么福尔摩斯、波洛、柯南、金田一,不论东西长幼,都是你们男的啊。”

    她收拾好了,站起身来,眸光晶亮:“再说追寻真相,从来都是我们身为记者的职责。我是记者,我责无旁贷。”

    他点头微笑,清泉样的眸子里是熏然的微光。

    走到门口,她捉住门把手:“汤sir在新加坡虽然不能参与执法,但是相信你心里也有了一份嫌疑人名单。”

    他也伸过手来扶住门把手,掌心盖在她手背上,深深凝注她。

    “嗯。排名第一的嫌疑人,就是我自己喽。”

    门打开,时年抽回手,扬手便甩在汤燕卿脸上:“汤sir请自重!”说罢绝然地,转身就走。

    外祖讲过,“契经”有云,供“铃驿”于塔庙,可生生世世得好音声。于是她脑海中不断想到那两个名字里有“声”的人。

    生生世世,音声不息。

第306章 排名第一的嫌疑人(2更1)

    翌日,时年采访孟初雁命案的第一篇稿子便见了报。文中分析了案情、命案现场,最后将疑点矛头直指汤燕卿。

    汤燕衣看了报道就炸了,将报纸恨恨摔在桌面上:“她有病啊?!”

    警局的同事也忍不住面面相觑,都想起汤燕卿曾经就在警局走廊上冷笑着跟时年闹分手。

    她是记者,也是一个因爱生恨的女人,果然找到机会开始反击了。

    时年的稿子刊发出来,《黑幕》立即开会褴。

    《深喉》和《黑幕》的关系,就像是麦当劳和肯德基、可口可乐跟百事可乐,虐恋情深了这么多年,《深喉》出了稿子,《黑幕》自然要赶紧跟上。

    熊洁死后借机上位的小鲵自然还想让自己更上层楼,便主动请缨。艾利点头,却问小鲵打算从哪个角度切入鲎。

    艾利说:“这次《深喉》抢了先机,先派时年去了新加坡,咱们现在派人去也已经晚了,一手的资源已经没了。现在必须要切出新角度来,才有希望夺回一杯羹来。”

    小鲵盯着时年的稿子,“时年做的是常规方向,案情分析、现场报道、圈定嫌疑人。太平了。我会挖人物关系,让人成为刑事案件的主角。”

    艾利鼓励地道:“说说看。”

    “自然是三角大戏。”小鲵心有成竹:“1、孟初雁曾经跟骆弦声也传过绯闻,紧接着汤燕卿介入。二男争一女,男方都是世家公子,还曾是发小,难免争风吃醋,因爱生恨;”

    “2、骆弦声和汤燕卿原本也都还有自己的前女友:比方说坊间传闻骆弦声跟汤家两位姐妹花都有暧昧,那二位汤小姐对孟初雁都多恨,不难想象;而汤燕卿呢,据说汤家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小姐对这个小哥情有独钟,那位二小姐可是女警里的佼佼者,她要想动手杀了孟初雁,一点都不难。”

    “3、怎么都不能忽略掉我们可爱的时年小姐。她跟汤燕卿曾经那么亲密,如今竟然跳出来写稿子直指汤燕卿,这恨该有多深啊。更何况时小姐一向桃花不断,前有向远,后有威廉·佛德,这就又构成了几个三角……”

    前两个艾利都听得微微含笑,最后一条却挑了挑眉。

    “媒体做报道有自己的警戒线,除非是有了切实的证据,否则不要在臆测的层面招惹太多大人物。你写汤家,可以写汤燕卿,还有汤家那几位小姐,可是注意不要直接提到汤家长辈,尤其是正在选战中的汤明羿;同样的道理,你提到时年,却别提到威廉·佛德。”

    小鲵便点头:“明白。”

    小鲵做事也是飒爽,虽然赶不上早报,却也赶上了在网络平台的发布。《黑幕》对小鲵的稿子重磅力推,给了网站首页的大横幅位,稿子发出来便引发了网络的热议。

    这一天之内,汤家的孙子辈:汤燕卿、汤燕声、汤燕翦、汤燕衣,霍然都成了新闻里的主角。本就声名煊赫的汤家,这一下子就更是被高高推到了风口浪尖。

    汤明羿的竞选办公室一个下午就收到了数十家媒体的采访邀请,请汤明羿回应此事。

    工作人员将这些媒体邀请汇总到竞选经理顾峻这里,清瘦严谨的男子忍不住一声冷笑:“战火果然烧到家人身上了,贴身肉搏开始了!”

    工作人员急问:“现在我们如何应对?”

    顾峻扬了扬眉:“去放料吧。汤家人身上有新闻,华莱士身上难道就没有么?以眼还眼罢了。”

    华莱士是对方阵营共和党的州长候选人,是餐饮工业大亨,如今涉足多个领域,身家雄厚。

    当晚社交网站上便出现了一条网贴,发布人是一位不起眼的高中生,谈及自己所在的高中又到了每年“掠夺师妹”的时候。帖子里说这是该校的传统,所有即将毕业的高年级男生都要在毕业离校之前尽可能多地夺走低年级师妹的第一次。如果有男生一个都没有斩获的话,就会被同学嘲笑;而那些“厉害”的男生则会展开竞赛,看谁能收获更多师妹的第一次。

    这网帖看似与选战,与汤家毫无关联,可是在网络间迅速发酵了起来。更有网友直接点出了那间高中的名字,并且说最近那间高中还有女生家长报警,警方带走了几个男生。

    其中……有一个男孩子说巧不巧正是姓华莱士的。

    此时此刻,《深喉》和《黑幕》都在围绕孟初雁命案火力全开,其他中小媒体正在愁该写什么主题与两家巨头抗衡,这条新闻线索的曝出令那些媒体欣喜若狂。几乎网贴发布热度升起来的同时,许多媒体便已蜂拥到了“瀑泉”镇高中和当地警局去。于是猜测被很快证明,那个被逮捕的正是共和党州长候选人华莱士的儿子。

    .

    以选战为背景,汤家和华莱士两大家族携手为传媒界奉上了一场狂欢大餐,普通百姓自然照单全收,买报纸的时候索性将所有媒体的报纸都买上一份,凑成一叠,一道一道“菜”来享用。

    皇甫华章的早餐桌上,也这样地垒起了厚厚一叠。

    这是

    仆人们的尽职和敏锐,可是皇甫华章却没那么多兴趣,他依旧每天只看《深喉》,只看时年的稿子。

    时年也是个极有专注心的记者,纵然这一时之间热闹纷呈,可是她却依旧守着自己的初衷,只盯准汤燕卿一个人的嫌疑来写:她写孟初雁曾经对夜店的那些朋友抱怨过,说讨厌汤燕卿的死缠烂打,说她最讨厌这些世家公子;还说孟初雁曾经撞见过汤燕卿的母亲沈宛,可是沈宛在酒店大堂里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分明是嫌弃。

    还有路人曾经目睹过,汤燕卿和孟初雁在巷子里厮打,孟初雁哭着低喊:“你强抱我……”

    皇甫华章静静地看着,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没有太多的神情。

    夏佐忍不住上前躬身道:“没想到小姐这次这样犀利。”

    皇甫华章点点头:“碰触到她底限的事情,她一向都很犀利。”

    夏佐便眯了眯眼睛:“那么这次是什么碰触到了她的底限?”

    “她的黑白观。”皇甫华章放下报纸,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并未抬头:“她是警察的女儿,她理所当然将警员当做正义和光明的代名词,可是她这回却发现了汤燕卿的黑暗面,她对他的信任开始动摇,乃至瓦解。不管汤燕卿这个人有多好,只要他披着警服却做黑暗之事,她就再也无法接受他。”

    夏佐点头,回想起先生彼时指尖划过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的情景。

    那张名单上,只剩下汤燕卿一个人了啊。

    夏佐忍不住说:“只是,汤燕卿这个人没那么好对付。”

    皇甫华章将修长苍白的手指盖在报纸上,缓缓抬眼来望住夏佐:“你以为我要对付他么?何必呢?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便跟他一点交集都不会有。他好不好对付对我而言都没有半点意义,我想要的不过是她心里对他幻灭罢了。”

    “只要她放下了他,对于我来说,他就已经死了。”

    .

    华堂律师事务所。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如每日一样,员工们下班先走一步了,偌大的写字楼里还剩下三位老板:向远、路昭、罗莎。

    罗莎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喝了一大杯酒,然后走进洗漱间将化妆镜掰过来,颓然看向自己的面容。

    那么苍白。

    她便用力拍了拍自己两颊,让脸颊上露出些红晕来。

    看看时间,她只得将凌乱了的头发重新拢拢,然后走出自己办公室。

    走廊里已经调成了夜晚的暗光,她走向路昭办公室的方向。可是……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犹豫片刻,还是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她偷偷去看向远。

    她缩在墙角,看了他长长的几分钟,可是玻璃门内的向远却全然不知,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她心下涌起黯然,只得转身走回了路昭那边的方向。

    她再放不下,他却已经全都放下了,还能怎样?

    走进路昭的办公室,路昭早已等着,她进门来他便关了灯。这一次是将她抵在窗上,将她的身子全都无情地挤压在玻璃上,对着下面那流光溢彩的街道。

    待他闷哼着释放,她却半点感觉都没有。

    路昭在她耳边呢喃着问:“宝贝儿,好么?”

    她闭上眼睛,用力说:“很棒。”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

第307章 情敌(2更2)

    “很棒?”

    路昭突然笑了,恋人般地昵语:“既然很棒,你怎么没高朝,嗯?”

    罗莎心下一跳,想要回头去看他,却被他伸手又按回窗上去。

    罗莎吃痛,只好辩解:“谁说的?我到了。”

    女人是可以伪装出来的鲎。

    这之前跟路昭之间的每一次,她也都是这么装过来的,他不是也都没有发现过?

    “你到了?”路昭笑得依旧温煦:“你再说一遍。褴”

    罗莎有些不耐,用力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开路昭,“我说我到了,到了!”

    男人在这方面莫名其妙的自尊心,真是烦人!

    路昭终于松开了她,向后退开一步。罗莎趁机站稳,收拾衣裙。却冷不防路昭一个耳光甩过来,狠狠摔在了罗莎脸上!

    罗莎被打懵了,捂住脸高叫:“路昭,你竟然敢打我?”

    一向温儒的男子,一直在律所里承担和事佬的角色,不仅帮向远摆平与其他合伙人和雇员之间的关系,更是在向远和罗莎吵架的时候居中调停,罗莎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路昭一双总是含笑的眸子里凶光毕露:“你真当我不知道么?从你第一晚跟我在一起,你就从来都没高朝过!是我不够棒么,还是你心里始终都只有向远,啊?”

    罗莎不想跟他吵,深水推他,想要离开。路昭却狠狠攥住她手腕:“想走?行,咱们两个干脆一起去见向远,告诉他这些夜晚你留在我办公室里都跟我干了什么!”

    路昭说着当真扯住罗莎的手,将她向外扯去。罗莎怕了,手撑住办公桌,死活也不肯向外去:“路昭你这样有意思么?你我都是成年人,跟阿远有什么关系!”

    路昭冷笑着捏住罗莎的下颌:“是么?可是听听啊,你现在还在‘阿远’长‘阿远’短。”

    罗莎闭上眼:“如果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委屈,那你就不要跟啊。”

    路昭大怒,死死捏住罗莎下颌:“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跟我一起没办法高朝,可是跟向远在一起却可以?是不是你就喜欢他虐你,你就是一只犯j的母狗!”

    “路昭你够了!”罗莎拼命踢蹬。

    路昭更加得意,冷笑道:“……没错,你就是一只犯j的母狗。因为你小时候被带走的经历,你就喜欢别人那么狠狠地对你,如果不够狠,你就根本高朝不起来!”

    罗莎怔住,惊愣地对上路昭的眼睛:“你说什么?”

    .

    向远准备下班。

    这些日子来媒体大战,让每个律所都看到了更多的生意。他也在为此忙碌。

    走到门口,他习惯地看一眼罗莎和路昭的办公室。这些日子已经成为惯例,只要他还没下班,罗莎和路昭就也还不走。他想打声招呼,便上前敲罗莎的门,没有人回应。门边下却还露出灯光。

    向远蹙了蹙眉,还是走向路昭的办公室。

    立在门边,却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动静。

    虽然华堂的装修都是大师手笔,门板也做过隔音处理,可是因为夜色太静,还是隐约听见了。

    罗莎在哭,撕心裂肺。

    向远觉得不妥,便用力敲门:“师兄你在么?罗莎是不是在这里?”

    听见门外传来的向远的叫声,罗莎登时紧张得不敢再出一点动静。路昭一把拎住罗莎的长发:“听见了么?是向远就在门外啊。兴奋起来了么?”

    他拎着罗莎的长发,将她一把按在自己腰之下:“满足我!”

    罗莎挣扎,他却按得更紧,冷笑:“敢拒绝,我现在就打开门,让向远看看你我在做什么!”

    罗莎无声痛哭,绝望地张开口,含住……

    路昭坐在椅子上,满意地颤抖,然后冲着门喊:“我还有一个case,你先下班吧。罗莎早走了,怎么,她没跟你打招呼么?”

    .

    《黑幕》将汤家的几个姐妹都牵连进来,关椋虽然都关心,但是无疑更关心的是汤燕衣。他真怕凭她的性子会直接冲到《黑幕》去找那写稿的记者理论。

    可是关椋却没想到,汤燕衣除了看了时年写汤燕卿的稿子被气到了之外,她对有关自己的报道倒是没什么反应。这天到关椋的“秘密基地”里来,带来的却是小时候的照片,一张一张排在桌面上细看。

    关椋凑过去,忍不住由衷赞叹:“小衣,你小时候好漂亮,跟刘亦菲小时候好相像。”

    汤燕衣瞟了他一眼:“我没跟你显摆我小时候的照片,我在看大姐和小妹。你跟着乱激动什么?”

    汤燕衣手里保存的大声和燕翦的照片,多数都是姐妹之间的合影,这才暴露了她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关椋便一挑眉:“你现在更关注的难道是她们两个,而不是你自己?”

    汤燕衣一声冷笑:“我自己有什么好关注的?报纸上喜欢写是我杀人,就写好了。我这段时间

    都在国内,没有过任何出入境的记录,所有怀疑都不攻自破。”

    关椋也举手:“我也可以给你作证,每天我们都在一起工作,你没去过新加坡。”

    汤燕衣却没理关椋这“忠犬”的表白,只将大声和燕翦的照片推到关椋眼前:“你是外人,视角更客观。帮我看看,她们两个的照片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关椋眯眼去看:“天,她们两个长得好相似啊。尤其是小时候,你看大声姐小时候的照片,简直就是那个年龄的燕翦。”

    关椋说着调出面部特征对照的软件,将两张照片扫描进去。网格线层层比对,给出结论:两人的相似度竟然高达近乎9成!

    汤燕衣秀眉紧蹙。

    关椋印证了她的一个担心:燕翦几乎就是小了十岁的大姐。

    “为什么突然对她们小时候的照片感兴趣?”关椋有点疑惑。

    “我在模拟小声的心理状态。这么多年了,他为什么要一直摇摆在大姐和小妹之间,从没做过明确的选择和表白。”

    关椋望住电脑软件里那具象化的两人酷似的面容,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巨大的疑惑。

    “小衣你说有没有可能骆弦声原本是喜欢大姐的,可是当大姐年纪大了之后,他就情不自禁又喜欢上几乎是大姐翻版的燕翦?也就是说……他更喜欢年纪小的女孩儿?”

    两个人四目相对,心下都浮起一个直觉。

    年纪小的女孩儿……童妻?!

    .

    汤家。

    自从孙子辈都成了新闻主角,汤家上下倒是一派平静。老爷子亲自发话,说日子还得照常过,该干嘛干嘛,除了当事的几个孩子,谁也不准随便议论。

    夜深人静,汤燕翦深吸口气,还是敲开了大姐的房门。

    姐妹两人之间多年这桩避而不谈的心事,却被媒体这样霍然揭开,两人都不得不面对彼此,状况很是有些尴尬。

    燕声笑笑:“这么晚了,小妹你找大姐有事么?”

    燕翦咬住嘴唇点头:“大姐,也许是时候咱们姐妹两个说开了。咱们两个里,必定要有一个人先站出来否认,彻底了断这段感情。”

    燕声垂下头去:“好,我来。”

    燕翦已经在大趴那天向家人表白了态度,那么身为大姐,这件事理所当然该由她来做。

    燕翦深吸口气,眼中还是含了泪:“大姐,我不想伤害你的。从小我爸妈就不在身边,几乎是大姐把我拉扯大。所以大姐我就想要你一句实话:你究竟爱不爱小声?你到底想不想要他?只要大姐告诉我,说你也跟我一样,这么多年从来都只能看见小声一个,没了小声就活不下去的话……那我明早就离开,回我爸妈身边去,再也不打扰大姐和小声。”

    说到离开,努力紧绷着的小女生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大声凝望着这个堪比女儿的小妹,伸手将她揽过来,抱在怀里。

    “傻丫头,你想多了。好,我承认,当年跟小声之间是有隐约的情愫。谁叫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个‘声’字,就总被长辈们凑在一起说。一来二去,就也入了心。”

    “可是这多年大姐我走南闯北,见过那么多人,经过那么多事,怎么会只将一个小声放在眼里心里呢。再说,如果大姐我真的那么爱小声,我就早跟他主动表白了……所以傻丫头你放心吧,我跟他之间顶多还有一点小时候的情愫罢了。”

    “真的?”燕翦泪眼盈盈,紧盯住大姐的眼睛:“大姐不要撒谎,就像小时候明明也喜欢吃鸡腿,却说怕胖,将鸡腿都留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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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308素衣清淡,愿伴枯荷(2更1)

    翌日汤燕声便召开媒体见面会,地点就在她的“中古”。

    簪花和小楷都有些不放心,问老板为什么不选在汤家,或者租一间酒店的会议厅来也好啊。还有,为什么不将燕翦也一起带来,两人一同来面对媒体呢?

    实则最该出现在现场的人还有骆弦声,他是个男人他得有肩膀,可他还在新加坡,限制出境,没办法。

    汤燕声听了便笑了:“我虽然是汤家的孙女,可是这是我的个人感情,跟汤家没关系,又何必拖累家族声望。至于燕翦……其实还是那句话,我要交割的只是我自己的感情,跟燕翦和小声实则都无关。”

    “再说媒体见面会选在咱们店,还能给咱们店做一次免费宣传,何乐不为?”

    汤燕声让自己看起来冷静、放松,可是当站在一众蜂拥而至的媒体面前,迎向那些长枪短炮的摄影机的时候,她的脑海中还是忍不住盘旋起昨晚燕翦问过的她的那句话鲎。

    “大姐不要撒谎,就像小时候明明也喜欢吃鸡腿,却说怕胖,将鸡腿都留给了我。”

    到底是不是撒谎呢,汤燕声也问自己。

    小时候燕翦最爱吃鸡腿,虽然以汤家的家境来说,鸡腿自然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可是汤家家训犹在,汤老爷子也严格规束儿孙们不准做暴殄天物之事,所以家里晚饭每张桌子也只能上一只鸡,也只有两条鸡腿而已。

    她自己当然也是喜欢吃鸡腿的,可是还是将鸡腿一条夹给燕翦,一条夹给燕卿,然后扯谎说自己不爱吃。

    最开始自然是撒谎啊,可是谎话说得多了,便仿佛也成了真。如今她禅修,对鸡腿这些荤腥的东西果然用得少了,兴趣也淡薄了下去,仿佛当年的话都成了真。

    心里的波澜便又重新归于平静,她淡泊微笑,迎向媒体。

    “从始至终,我只将骆先生当做我的弟弟。不知道外面的风传由何而来,我个人对骆先生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记者有些不甘心,便追问:“那燕声姐为什么这么多年单身,不谈恋爱也不结婚?”

    这个问题早在燕声意料,她偏首,从身畔砚石莲盆里取出一支干枯成墨色的莲蓬,静静抱在怀里,清静一笑:“我修禅,各位忘了?”

    消息随即传到新加坡,是汤燕卿亲自拿给骆弦声看。

    新闻标题字号巨大:“汤燕声亲证对骆弦声绝无情愫。大声小声,原本无缘。”

    配发的图片里,汤燕声身穿素色麻衫,手捧淡到极致的枯萎莲蓬,含笑凝立。

    无欲亦无求。

    骆弦声手指一抖,报纸如枯叶一般坠地。

    汤燕卿紧紧盯住他的脸:“小声,开心了?大姐终于替你做出了选择,你的犹豫不决终于换来了大姐判了你死刑!”

    骆先生双手空握成拳,颓然闭上眼睛。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汤燕卿都忍不住冷笑:“大姐当然可以这么做!大姐等过你这么多年,将青春的大好年华都耗在了你身上,她对你已然仁至义尽!连我都嫌大姐这么做得太晚,她早就应该下这个决心了!”

    骆弦声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要让大声蹉跎等待,我只是,只是在她面前永远不够自信。在我眼里她永远是独立冷静,就像这照片里的模样,见之忘俗。可是我自己呢,燕卿,我自己就是个在红尘里摸爬滚打的俗人。我经营娱乐业,这个圈子里还有太多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所以我不敢向她表白,我怕自己亵渎了她!”

    他深吸气,努力想要让自己表达得清楚:“在她面前,我永远是个不懂事的小男生,我自惭形秽。所以我想还好有时间,让我自己再长大一点,用时光填满我跟她之间的距离,等我也能学会她这般超脱微笑的模样,我就终于可以鼓足勇气向她表白了。”

    他痛苦地闭紧眼睛,双拳紧握:“有多少次我几乎张口就要表白了,可是……我怕被她拒绝。”

    他的肢体动作写满了他的痛苦,汤燕卿细细审视,继而别开头去,也叹了口气。

    “你的心情我也明白,我自己也曾有过。越是在乎却越迟疑,总担心自己还不够好不够强大,所以还没到表白的时机。可是,小声,现在大姐已经发声了。你如果现在还在犹豫,那你就不会再有机会。”

    大姐的性子他了解,看着柔缓如水,沉静若莲,可是一旦下了决心,便刀山火海都敢往里闯,一去不回头。

    骆弦声黯然点头:“我现在就见记者。”

    有人敲门。

    汤燕卿走过去打开门,伸进来的竟然是时年的头。

    时年没搭理汤燕卿,只朝骆弦声招招手:“骆总,需要记者么?”

    骆弦声和汤燕卿都吓了一跳,时年却径直掰开门缝,推开汤燕卿走了进来。

    骆弦声难掩满脸的防备:“时年,你什么意思?”

    时年也一举pad,页面正是那篇稿子的

    电子版:“m国出了这样的消息,那么接下来最热点的就该是骆总你的回应。我近水楼台,所以看了稿子就守到你门口来了。这是记者的嗅觉,骆总是不是该为我的专业态度点赞?”

    骆弦声长眉紧皱:“无可奉告!”

    时年歪头:“多谢。其实‘无可奉告’本身也是一种回答,我现在就回去写稿了。四个字的回答,加上现场的气氛,就够我至少写一千字的稿子了!”

    时年说完转身就走,骆弦声反倒惊诧,急忙上前扳住时年的肩头:“你站住!”

    骆弦声在娱乐圈打拼这么多年,太了解有些记者胡编乱造、无中生有的本事,于是他怎么能放心时年扔下那么句话就走呢!

    “时年,你究竟想怎么样?”

    时年抬头望住他,神色早已敛去笑谑:“我想怎样?我当然想第一时间听见骆总你的心声。我时年不仅是一个记者,我私下里跟大声姐也是朋友。我实话告诉你说,当日你跟孟初雁的绯闻传出来,大声姐第一时间联系了我,希望我跟同事说说情,尽量降低对你的负面影响;而且……她那时候是真的为那条新闻而难过。”

    “我看了消息就守在门外,其实倒真不是为了采访,我是想替大声姐第一时间问问你究竟怎么想的!骆总,你要是个男人,你就赶紧做出个回应。再晚了,你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汤家,汤燕翦在学校里躲了一天,傍晚才回到家。

    刚进门就被汤燕衣给逮住,攥着手臂给拽上楼,拎进了房间。

    汤燕余随后也走了进来。

    燕翦懊恼地摔臂:“你们要干嘛?”

    汤燕余跟燕翦的感情最好,汤燕余的性子也相对最温和,所以也没办法说出什么来,却也是抱着手臂朝燕翦叹气。

    倒是汤燕衣压不住了火气,手腕一抖将燕翦甩了个趔趄。

    “汤燕翦,你那么做有意思么?”

    汤燕衣生得本就清冷,这般当面质问,直接得像一把尖刀。

    汤燕翦结舌:“什,什么啊。”

    汤燕衣从前对她不是这样态度的,因为汤燕衣知道自己不是汤家的血脉,所以对她们多少有一点忍让。可是今天汤燕衣竟然也火了。

    “汤燕翦你别装傻!如果不是你说了什么,大姐今天怎么会见媒体,全盘都否认了?”

    燕翦咬了咬唇:“你们以为我就开心么?可是这件事迟早要做一个了断,对不对?我也问过大姐,如果大姐对小声的感情也跟我一样深,那我就退出,我就去找媒体来发这个声明好了。”

    “我没撒谎,我是真的很爱很爱小声,这么多年我眼里从来没装进别的男生过。再说现在咱们汤家在风口浪尖上,越晚回应就会越给媒体和外界瞎猜的机会,只有早早做出清晰的回应,才能将对汤家的伤害降到最低。”

    燕翦说着瞟了两个姐姐一眼:“再说现在是三伯选战的紧张阶段,难道要让三伯也为咱们之间的事受了影响么?我知道我这么做可能会让大家伤心,可是难道继续这么拖延下去没个结果,大家就都不伤心了么?”

    燕翦难过地转过头去,望向窗外。

    “实则我跟大姐都不是关键,关键反倒是小声。我就是要逼他做出决定,别再让我们姐妹为此而伤了彼此的心了……”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

309.309爱你已是30年(2更2)

    有人敲门。

    汤燕衣走过去拉开房门,是汤燕犀。

    燕翦有些小小崩溃:“怎么,竟然把二哥也给惊动了。看来我真的是干了大逆不道的事,现在是不是全家人都想骂我?”

    汤燕犀没说话,只将一份打印出来的网媒新闻递给她。

    燕翦接过来看,刚看过标题,便蹲了下去鲎。

    汤燕衣和汤燕余便也忙凑上去,看不清正文小字,却看清了那标题。

    “骆弦声平生至爱一人,爱了她30年。褴”

    汤燕衣便也跟汤燕余对了下眼神。骆弦声虽然没说得很直白,可是“30年”这个数字却足够说明了一切:燕翦今年才22岁。

    燕翦蹲在地上,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里,不肯让哥哥姐姐看见。良久,她忽地丢了报道,起身便奔出了门去。

    汤燕余担心地追上去:“燕翦!”

    紫檀楼阁,红灯如雾,汤燕翦拼命忍着没有在哥哥姐姐面前流泪,却伸手阻止汤燕余:“你们谁也别跟着我。拜托你们有点智商,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还有,我难过也只会向小声去发火,不用你们管的!”

    她用力控制情绪,可是小小的肩膀还是在光雾里伶仃地耸了起来:“我已经长大了,我不再是个小孩子,我不是时刻需要哥哥姐姐照顾的小妹妹……我其实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一句明白的话。不必怕我伤心,别直到最后才让我梦醒,难道不行吗?”

    这份爱而不得,汤燕衣也感同身受。她也有些难过,想要跟上去。倒是燕犀伸手一边一个拦住了两个妹妹:“燕翦没说错,她长大了。这件事让她自己去处理就好。”

    汤燕犀安排完了三个妹妹,又驱车到了“中古”。

    燕声自己的生意风生水起,可是这些年却从未在外单独买房子,是因为所有的孙子辈都想陪在祖父膝下,陪祖父享天伦之乐。所以今晚这个特殊的时间,大姐还没回家的话,她晚上就除了自己的店之外,没处可去。

    这样的夜晚,以燕声姐的性子,一定不会让簪花和小楷陪她的。而又是因为这样私人的事情,所以她也不会叫自己的朋友来作陪。汤燕犀便想至少自己可以来陪大姐喝喝酒,哪怕什么都不说,这么过完最难的一晚就好。

    却没想到他还是晚了一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玉环”傲娇又调皮,汤家的人来了它逮谁都敢挑戏,唯独不敢跟汤燕犀造次。于是汤燕犀推门进来,充当活体门铃的玉环也只扎撒了扎撒肩膀,没敢叫唤。

    汤燕犀一直往里走,然后,就看见了皇甫华章。

    蔺席蒲团,两人对桌而坐。桌上一瓶清酒,两只素杯。一盘木杆白沙,一支缥缈卧香。

    两人谁都没说话,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只是这样静静地互相陪伴,却在沉默良久之后,宛若心有灵犀般同时拈起酒杯,凌空碰杯。

    看样子,隔着m国与新加坡的国界,燕声现在还不知道骆弦声已经发表了那样的告白,于是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忧伤里。

    隔着那绿色镶嵌老式赛璐珞的玻璃门,汤燕犀停下脚步,隔着玻璃望着那两个人,没有走进去。

    原来最寂寞、最不愿被外人发现的时候,燕声都没有寻找家人的陪伴,却可以接受皇甫华章走进她的私人领地。

    或许燕声跟皇甫华章的交情,原比他们告诉大家的,或者大家自行想象的要深厚许多。

    汤燕犀没离开,就坐在车里,停在中古店门外街角的位置。这个位置不会让出门的人一眼看见,而他却可以清楚地看见“中古”的门脸。

    等了整晚,直到天亮才见皇甫华章走出来。

    以皇甫华章一向出行的做派,除非曾经是单独跟时年在一起之外,他必定是有司机和夏佐的陪伴。可是这一晚为了燕声,他竟然也是一个人。

    他想了想,还是给燕声拨了个电话,将骆弦声的隔空告白告知。

    可是燕声听了也并未有太多的欢喜,只是疏淡地笑:“他爱一个人爱了30年么?燕犀,你怎么能确定那就是我。就算燕翦只有22岁,可是这世上30岁以上的人又有多少,并不是我一个。”

    燕犀攥着手机在晨光里垂下头来:“大姐,你不肯再给小声机会?”

    燕声淡淡笑笑:“我已放下。”

    燕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燕犀也只能黯然闭上眼睛。

    小声,你用30年的光阴,却错过了你今生最美好的人。

    汤燕犀将消息告知了汤燕卿。

    隔着时差,m国是清晨,新加坡还是日光倾城的下午。平均27c的温度让人一时间错认了季节,在冬天里却享受着夏天的温暖。可是燕犀的话,还是叫燕卿心下一冷。

    为了小声。

    也为了兄长所目睹的那一幕。

    他缓了几分钟,才将大姐的回答

    告知了骆弦声。骆弦声彼时正坐在楼顶那没边儿泳池旁,听完了愣怔了半晌,霍然起身便跳进了泳池。一个猛子扎得很远,从边儿上再看不见了影踪。

    骆弦声的水性极好,曾经还想过要当水下摄影师,跟着一档真人秀节目去过人迹罕至的海域,在水下与鲨鱼同游。只是后来被骆家的家长发现了,派人把他抓回去,决不准他做那样危险的工作。

    此时想来,小声当年那么做,也是为了能追上大姐的脚步吧?他也想跟大姐一样历险,成长为勇敢的人,然后再坦然地站到大姐面前,说出自己的心声。

    小声还没动静。

    汤燕卿心下一紧,也急忙起身,身如银鱼,穿入水中。

    华堂律师事务所。

    会议室,正在召开合伙人会议。

    向远简洁道:“我不赞成接小华莱士的case。伤害女孩子的,这么大言不惭伤害女孩儿,真是人渣。”

    小华莱士因为“掠夺学妹”的事儿被起诉,可是许多律所不愿接他的case。未成年少女的伤害是重罪,而且会激起民愤,替他辩护虽然能赚大笔钱,却容易引起民众反感。

    合伙人们的意见也都有些倾向于向远。毕竟都为人父母,谁都可以想象那些受害女孩儿父母们的愤慨。

    路昭却垂下头去,笑了笑道:“阿远,你这样顾忌也是对的,毕竟向叔叔是汤明羿的财务顾问,华莱士跟向家就站在对立面上,没理由让你的律所替对手辩护。”

    这话听起来没错,只是向远还是觉着有些不对劲,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师兄,我的工作跟我爸是分立的,我不会为了我爸的缘故而损害华堂的利益。如果小华莱士犯下的不是这样严重的罪行,我不会反对替小华莱士辩护。”

    路昭依旧垂首,目光没看向远。

    “我只是觉得小华莱士虽然受到这样的指控,但是在法庭宣判之前,我们都没资格认定他就是有罪的。没错,是有十几个女孩子的家长提告,但是谁能保证他们说的就是真相?现在的高中生你也懂的,谁能保证那些女孩儿不是主动钓小华莱士,以至于资源跟他发生关系的?只不过事情闹起来之后,慑于家长的怪罪,她们才不得不说是被强迫的。”

    “小华莱士英俊多金,父亲还即将有机会成为州长,这样的男生在校园里必定是王子级别的风云人物……女孩儿们本来也都想征服他,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不是么?”

    他说到这里,转头瞟向坐在一旁的罗莎。

    罗莎忍不住一颤,手指死死攥住裙摆。

    路昭无声勾了勾嘴唇:“我们当律师的,不仅要让任何一个有罪的人伏法,也更要让任何一个无罪的人免于受到不公正裁决的伤害。小华莱士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确很容易给律所带来负面影响;可是反过来说,倘若我们能够证明他是无辜的,在迷雾之中还原公义真相,那就更能显示出我们华堂的能力,给我们带来更高的美誉。不是么?“

    “再说……”路昭又嘲弄地笑了笑:“现在咱们华堂的财务状况是怎样,阿远你比我还清楚,现在还是咱们能随便对case挑三拣四的时候么?”

    向远呼啦一推桌子起身:“师兄耽误你几分钟,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路昭便也起身,朝几个合伙人点点头:“大家先等等。”

    罗莎则紧张得无法呼吸。

    ---题外话---谢谢如下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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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310对不起,我曾对你说了谎(2更1)

    向远和路昭一前一后走进向远的办公室,向远将门推严上锁。转身盯住路昭:“师兄今天是怎么回事?从前师兄永远站在我这边,无论我跟其他合伙人之间意见怎么相左,师兄也一定会支持我。”

    “再说律所的财务状况已经开始好转。没错我承认从前有一段时间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拖累了律所的经营状况,让大客户纷纷离巢而去。可是我现在已经在拼力改善,甚至接下我本不想接的case,只为了能为律所赚钱。”

    相对于向远的激动,路昭倒是一直还淡淡的:“你说你不想接的case,说的是乔治的案子吧?”

    向远盯着他,没说话褴。

    路昭笑,有些嘲弄:“你是不想接受佛德集团的聘请,因为时年现在是威廉·佛德先生的女友;还是因为,你不想也跟你父亲一样,受先生的恩惠?”

    “你说什么?”向远狠狠一怔:“我爸受过皇甫华章的恩惠,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这是一个秘密,除了向家人和皇甫华章身边知近的人之外,没有外人知晓。

    “路昭,难道你是皇甫华章的人?!鲎”

    路昭笑了,凝注向远:“阿远,先生其实一直都很欣赏你,认定你比你父亲更值得栽培。先生看人的眼光放得很远,当年你才12岁,先生却已经认定你是可塑之才,才会出手帮了你父亲。”

    “什么?!”向远一颤。

    “难道你忘了那个故事么?”路昭嘲弄地笑:“当年康熙皇帝择定雍正继位,据说就是因为看中了雍正有弘历这个好儿子。先生对你父子的态度,也是如此。”

    向远深深吸气:“那他到底想怎么样?他不是已经公开支持汤明羿了么,为什么还要我来替小华莱士辩护?这是自相矛盾不是么?”

    路昭想了想:“这是投资,摊薄风险罢了。选战从来都是一场豪赌,最大的胜率只有50%。所以凭先生的性子,怎么会做胜率这么低的投资呢?”

    向远明白了:“所以他要明着支持汤明羿,暗中也卖华莱士的人情。这样双方无论谁会当选,他都是赢家!”

    路昭笑了:“谁胜谁负又能怎么样呢,不过都是演给普通百姓看的一场真人秀。不管谁赢,先生都会稳坐幕后。说白了,那两个站在台前的人,不过是两颗棋子而已。”

    “你我也一样。”话说到这里,向远反倒平静了下来:“他既然十几年前就看中了我,所以我后来在大学里遇见你,与你成为莫逆之交,再到后来我们一起成立了华堂……这就都不是偶然了。”

    “你明白就好。”路昭点了点头:“这是先生的对你的栽培,而我也注定是你的助手。其实无论先生还是我,都想你能成功。”

    向远闭上眼睛:“那时年呢?”

    路昭想了想:“那是一个失误。也是你父亲不乖。”

    向远心下陡然一惊:“先生现在将一切向我摊开,是不是我父亲因为时年的缘故,已经失去了先生的信任?先生想怎么处置我父亲?”

    父亲的不乖,向远明白怕是因为许心箴的缘故。

    路昭歪了歪头:“那要看你的表现了。阿远,只要你能替补上你父亲的空缺,那先生就什么都不会做。”

    向远深深吸气:“我明白了。请替我转告先生,小华莱士的案子,我接。”

    路昭扬了扬眉:“不必这么忍辱负重的模样。其实小华莱士的案子就算你不接,也还有我。先生的意思是,既然你自作主张承担了祈修齐的律师,那便将祈修齐的一言一行全都向先生第一时间报告吧。”

    向远闻言一怔:“先生这么关注祈修齐是为什么?”

    路昭想了想:“也许是为了时年。阿远你说不是么?”

    路昭和向远一同走回会议室,两人言笑晏晏,勾肩搭背地回来。在座的合伙人们也都欣慰,以为这一向莫逆的师兄弟解开了误会。可是罗莎却高兴不起来,心反倒高高提了起来。

    会议结果,华堂接小华莱士的案子。向远主席,路昭次席。

    合伙人们都说很久没见过他们师兄弟两个携手出击了,这次再度双剑合一,一定会将这极难打的case顺利拿下的。

    罗莎却只觉胃疼,抱着腹部,勉强走回办公室去。

    四顾彷徨,她几番犹豫之下,还是拨通了时年的号码。

    真的怎么都想不到,原来在彷徨无助的时候,唯一能找的竟然是这位前情敌。

    隔着时差,时年那边正是午夜。时年被吵醒,却毫不犹豫第一时间抓起了手机。听见是罗莎的嗓音,忍不住笑骂:“老.毛病又犯了么?还跟我玩儿午夜凶铃?”

    时年说的是当年,罗莎没少了这么大半夜的作妖。

    罗莎却没搭茬,仿佛自顾自问:“我问你,你觉着路昭怎么样?”

    时年一怔:“路昭怎么了?”

    罗莎干笑:“没怎么。问你就

    说,你要是不说,我就挂了。”

    时年心下微微一跳:“要我说实话么?我曾经在你出院那天,发现他有点不对劲。那天阿远抱着你出病房,路昭虽然忙前忙后,可是我看见他脸上一闪即逝的【愤怒】。罗莎你懂的,我说的是微表情,不是那种任何人都能看得见的明显的表情。”

    “你是想说他掩饰的很好。”罗莎也明白。

    “没错。”时年吸口气:“我分析了一下他这【愤怒】的来源……我得出的结论是,我担心他可能对你有感情。”

    “对我有感情?”罗莎笑起来。路昭对她是有企图,可是那样的做法还能被称之为“感情”么?

    时年越发觉得不对劲,小心地问:“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你潜意识里在需要我的帮助,可是也只有你都告诉我,我才知道怎么来帮你。”

    罗莎凄凉地笑:“我跟路昭上了床了。时年,我这个j人,竟然特么跟路昭上了床了!”

    时年脑仁儿也嗡地一声:“为什么?”

    “赌气,”罗莎揪着自己的头发:“跟你赌气,也跟阿远赌气。尤其是汤家大趴的那天晚上,阿远强迫我必须跟他一起去参加,这都是为了你,他想让你放心。我特么就觉着自己怎么可以在你面前这样一败涂地……我脑子就搭错线了,我也知道路昭对我有那么点意思,我一气之下就去找了路昭……”

    “罗莎,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时年的睡意也全都被搅散了,她扶着额头:“你现在就跟路昭彻底分开,然后跟阿远开诚布公谈一次,该道歉就道歉,该服软就服软。你们都是成年人,而且男未婚女未嫁,争取一切可能让阿远原谅你。”

    罗莎凄凉地笑:“阿远能不能原谅我,我都已经不敢想;我现在更是没办法离开路昭……”

    “为什么?”时年眯起眼睛:“他威胁你?如果你敢离开他,他就把你们的关系告诉阿远?”

    罗莎深深吸气:“……时年,对不起,我曾经骗过你。”

    时年心思电转:“你骗过我什么?让我想想……难道是当年的案子,你被小丑带走的那一年?”

    “是!”罗莎声泪俱下:“我不是不记得了,我只是装作全都忘记,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被小丑带走,虽说是过了一段平静而美好的生活,不过那都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罢了……实则我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被他送给一个老头子当宠物!”

    “我是跟你说过,我每天就是画画、听音乐、读书,不过那都是白天;晚上,等我睡熟了,那个老头子就会悄然无声地潜入我的房间……我醒不过来,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的手,那么的苍老,皱纹都划疼了我的皮肤……可是他也许是太老了,不能做实质的,只是——摸我。”

    时年心底翻涌起巨大的愤怒和厌恶:“什么样的老头子?罗莎你仔细想想他还有什么特征?一定要抓到这个老变太!”

    罗莎无奈地低喊:“我都跟你说过了,我醒不过来……”

    刚说到这里,罗莎那边的信号忽然戛然而止。

    时年惊住,忙叫:“罗莎?罗莎你怎么了?”

    可是没有回声。

    时年急忙再拨打过去,能打通,却无人接听。

    时年急忙再打向远的号码。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小华莱士的案子是个真实案例哟,就最近不久发生滴~】

311.311只要犯罪,就一定会留下痕迹(2更2)

    时年的心开始剧烈地跳,罗莎对小丑的矛盾情绪终于有了解释!

    ——本来罗妈妈和医院都发现罗莎是恐惧小丑的,可是跟她谈的时候,她却又否认,还拼命想要说是怎么喜欢小丑,小丑如何对她好,如何没有伤害过她。

    原来都是这样。

    甚至由此可以确定,罗莎都不是偶然被卷进这一系列案件里,不是偶然出现在她和向远的生活里的吧?甚至也许是罗莎自己不知道,却已经懵懂之中成了棋盘上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

    没有罗莎,她又怎么会一步步对向远幻灭,再走到离婚的地步?

    向远那边终于接起了手机来,迭声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卫生间,没带手机。鲎”

    时年顾不上这些,忙道:“阿远你在华堂,罗莎也在是么?你快去她办公室看看,她出了什么事?”

    向远也吓了一跳:“她怎么了?”

    时年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给她打手机,能接通,却没人听。”

    “好,我去看看。”向远暂时挂断手机,时年等在空茫的黑暗里,心里默念:千万都要好好的,拜托……

    大约过了5分钟,向远才打回来,说罗莎没事。

    时年觉得不对劲:“那让我跟她说话。”

    向远犹豫了下,手机里随即才又传来罗莎的声音。却极不客气:“时年,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画风突变?

    时年深吸一口气,只问:“你还好么?”

    罗莎不客气道:“真无聊,我没时间跟你说这些。我要开会了,挂了!”

    手机随即挂断,听筒里只剩下一片空茫。

    时年皱眉,忙致电贾天子,叫他设法看着罗莎一点,另外查查路昭。

    贾天子却回复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到燕卿房间去。”

    时年心说:啥?这大半夜的她进他房间干嘛?

    这个贾天子,就算也是汤燕卿的神助攻一枚,可也不能这么直白吧?

    时年看不见,罗莎的办公室里是站着三个人。自然是向远、罗莎和路昭。

    罗莎自顾挂断了手机,向远和路昭都盯着她。

    罗莎一扭身走回办公桌:“看什么?你们不是刚决定接小华莱士的案子么,难道不需要时间准备么,到我办公室里来大眼瞪小眼做什么?”

    方才她与时年的话说到一半,路昭竟然就闯了进来。她无奈之下直接按断了手机。

    不用问路昭是怎么有她办公室的钥匙,路昭也是律所的合伙人,保安那里自然有每间办公室的钥匙,他只需另配一把就是了。

    路昭便盯住她,阴沉地问:“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为什么看我进来就挂了,有什么怕我知道的么?”

    罗莎压住心惊,嘴硬辩解:“当然是私事,女人家之间的事不用你们男人知道。”

    两人正在争辩,房门又被敲响,是向远来了。

    于是此时此刻毫无预警被凑在一起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之余,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微妙。

    向远直言不讳:“你们在吵?”

    路昭笑了声:“我刚想看看律所的财务报告,不巧正听见她打给时年。当年她也没少了欺负时年,我心下有些过意不去,就警告她别再打扰时年……所以,就吵起来了。”

    他竟然还在这么说!他分明是想彻底毁了她在向远心中的形象!罗莎绝望地盯着路昭,摇头忍不住冷笑:“路昭你一向都很爱护时年,你是真的把时年当成你弟妹的哦?”

    向远盯了罗莎一眼,冷冷道:“你以后别再这么无聊!现在冷落你的是我,你有不满冲我来,别去打扰时间!”

    说罢径直攀住路昭的肩膀:“师兄我们走,她这人一发起疯来就这个德性,咱们少管她!”

    那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地一起走了,房门随即关上。罗莎盯着那房门,绝望地只能一直笑,一直笑。

    混蛋,这世上的男人都是混蛋!

    贾天子这些天也忙得马不停蹄。新加坡警方根据秦嘉骏的口供,派人到m国调查社交网络上的那些网友,以及秦嘉骏的十几位前女友。贾天子亲自陪同,配合调查。

    高城也已经从香港归来,带回了兰桂坊那间酒吧的调查结果。

    于是时年在犹豫了一刻钟,大半夜的终于穿戴整齐了走进汤燕卿的房间时,看见电脑屏幕上同时在线的贾天子和另外小组成员,这才明白贾天子方才那是什么意思。

    时年脸这个红,心说刚刚自己那是在不好意思什么呢?

    线上的贾天子、关椋、汤燕衣、高城、乔治都跟时年点了个头。时年则一眼看见了新加坡警方的方星洲,便也打招呼,倒是方星洲有点惊讶:“时记者也来参加咱们的会议么?”

    汤燕卿伸手搭在时年座椅的靠背上,慵懒点头:“

    记者有什么呀,我还要给大家介绍一位嫌犯与会。”

    方星洲登时吓得一挑眉:“嫌犯也要参加咱们的会议?”

    屏幕中的一格也亮了起来,露出祈修齐的面容。

    祈修齐显然是听见了方星洲的疑问,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只是m国的嫌犯,却是中国的警察。”

    汤燕卿没给他们两个打嘴仗的机会,轻咳了一声:“现在有关椋做技术保障,大家不用担心网络传输不安全。这些天大家各自工作,都辛苦了。今天召集大家在一起,是时候该给出朱迪一案幕后凶手的侧写了。”

    大家便也心头都是一肃。

    高城先给出香港那边的调查结果:“……店门口的确是出现过一串紫铜的古式风铃,而且汤sir找到孟初雁之后的翌日一早,那风铃就消失不见了。”

    “酒吧的老板和服务生的身份背景并没有太大问题,从言谈举止上也看不出他们会跟孟初雁的死会有什么关联。”

    方星洲就笑了:“如此说来,高sir除了查到一串风铃之外,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甚至我都不明白诸位为何那么在乎那串风铃。咱们又是拍魔幻电影,风铃纵不可能化身成人去杀人。”

    高城瞟了方星洲一眼。其实方星洲的疑问,他当初也曾经有过。作为第一线的着装警察,他刚听说汤燕卿那一套犯罪心理学、行为分析的理论时,也是满怀狐疑。

    风铃虽然出现在犯罪现场,可不是与案件直接相关的直接证据,费那么多心思在间接证据上,通过这样看似毫无关联的间接物证去推断案犯的犯罪心理……这在他曾经看来,也觉得是旁门左道,是疯了。

    他便朝方星洲点了个头:“谢谢方sir提醒,请听我往下说:酒吧老板和店员的背景调查虽然没有问题,但是与新加坡案发的音乐酒吧做横向对比,就发现问题了。”

    交叉比对是关椋的长项,他便将两幅图表发到屏幕上给大家看。

    左右两张表格上分别列明了两间酒吧各自的经营特征、老板身份、店员身份。

    高城道:“大家请看,实则两间酒吧有极高的相似度,老板都不是专职,各自还都有自己的职业,所以当晚都不在店中;店里的店员也都不是全职,而是小时计费的工读生,都是各个学校里成绩不错的好学生。”

    新加坡老板是音乐家,香港的老板则是一位医生。

    高城道:“可能大家会觉得这个世上的酒吧跟酒吧相似,是很正常的,毕竟经营范围都是差不多,经营模式也没有太新鲜的。可是老板和店员的身份也这样相似,就不是巧合了。所以我认为香港和新加坡这两家酒吧彼此是有必然联系的。很有可能就是同样的人建立的,或者说整体是按照某个人的审美所打造的。”

    汤燕卿小组的人都深谙了汤燕卿行为分析的理论,都朝高城赞许地点头。方星洲却还是习惯传统刑侦,心下虽然一动,却还是有些如在雾里。

    “老板虽然都是兼职,可是他们的工作又不同。再说现在全世界的酒吧,至少有一半都不是老板亲自经营的吧?这又有什么奇怪?”

    高城不慌不忙:“做犯罪侧写,看职业看的不是表面。是医生还是音乐家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职业所透露出来的本质——音乐家和医生都是专业度极高的职业,并非任何人都能做得来。这两个行业的人都有极高的专业背景,代表他们的智力和行动力。”

    ---题外话---【明天争取给大家加更哈~现在可以说啦,“路昭”取名就是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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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312自杀(三更一)

    高城说到这里稍顿:“当想到这一点时,我又回想起汤sir曾给康川大学系列案件主犯做过的侧写。”

    彼时汤燕卿明确给出过侧写:该嫌犯拥有极高的专业背景,智商极高,行为极度冷静。

    “由此我有一个直觉,仿佛我们又遇到了‘老朋友’。”

    高城是团队里的后来者,现在能达到这个程度,汤燕卿已经满意地勾唇微笑:“说得好。”

    方星洲还是疑惑:“诸位的意思,是两个酒吧的老板都有犯罪嫌疑?香港的我不知道,可是至少新加坡的老板我们警方严密地审问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汤燕卿依旧不慌不忙:“那就对了。鲎”

    方星洲登时懵了:“怎么对了?”

    汤燕衣忍不住哼了一声:“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们自然不会在自己店里作案。”

    时年瞄了汤燕卿一眼,这才第一次发声,却是安抚方星洲:“方sir,你的质疑也没错。他们的嫌疑不在自己的店内,但是他们也都还有嫌疑,因为他们是交叉作案——也就是说新加坡的老板去了香港,而香港的老板来了新加坡。”

    “对啊,香港的老板是医生!”老乔也想通了,低呼起来:“朱迪脸上那个十字,切口平滑,毫不手软,而且很熟悉血液凝集时间,才不让血破坏了十字的没干……这些都足以证明,那个人拥有相当高的专业背景。所以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在香港医生的老板!”

    “说得好。”汤燕卿出言鼓励,却挑眉瞟了时年一眼:“方sir你查新加坡的入境记录,然后用身材特征检索比对该人,相信一定会有所获。”

    方星洲立即打电话。

    安排好后,他坐回电脑边,面容已是有些谨肃。

    “那……那几个工读生呢?他们是不是帮凶?”

    “不是。”时年笃定作答:“我曾与工读生询问过风铃,他们的反应都十分平静,没有半点惊慌,那肢体动作不是装出来的。”

    方星洲蹙眉:“那为什么两家酒吧都选择工读生,而且还都是好学生?”

    汤燕卿就笑了,“在座咱们几个都不算好学生,不过小衣例外。那么就请我们家小衣妹妹说说。”

    汤燕衣登时窘得满脸通红,却还是咬咬牙忍下了:“好,我说。因为好学生都有清高的通病,实则他们的性子又与夜店格格不入。可是两间酒吧都开出了高薪,他们不得不为薪水折腰。但是他们在店里也只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实则与整个夜场还是保持距离的,所以就算他们看店,他们也绝不会过于留意客人的特征,以及客人们都在干什么——就像在学校里,好学生都会懒得看坏学生一样。”

    “怪不得。”方星洲也点头:“当时我们也挨个找了工读生们问话,可是他们面上却是冷漠的,就好像自己店里死了人跟他们没关似的。而且他们对当时殿内情形的描述也十分不完整。”

    贾天子补充:“就因为这样,这两店才要故意聘用这样的店员,因为他们是最好的障眼法,在店里跟没在一样,不会发现他们藏在细节里的秘密。”

    方星洲蹙眉:“贾sir,难道你还不说说么?”

    贾天子点头:“没错,秦嘉骏的前任里的确有一个很有嫌疑:医科学生,而且就是新加坡人,她也有可能是划十字的人……只是,这个人的存在一样只是烟幕,不是她做的。只需查查她的课表,她的年级还没进到外科手术的实际操作阶段,对手术刀的掌握不可能那么老练纯熟。”

    汤燕卿点头:“是有人想要将朱迪的死打扮成一场情杀。”

    老乔粗线条一点,忍不住问:“为什么?”

    汤燕卿便笑了:“打扮成情杀的目的,自然是要将疑点指向与朱迪有情的人:先有小声,后有我。由小声可以牵连到我大姐和小妹,由我又可以将小衣也牵连进来,进而引起时年的关注。”

    关椋盯着汤燕衣,张了张嘴巴:“如此说来,朱迪案想要的不是朱迪的死,而是——想要将汤sir和骆总拖下水?”

    汤燕卿只盯着贾天子。

    贾天子扬扬眉,轻轻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时年便盯着汤燕卿:这两只打什么哑谜?

    汤燕卿瞧见了,笑笑,冲麦克风里说:“我去嘘嘘个。”说罢关了耳麦和摄像头,挑眸盯时年:“我没弯,别怕。”

    “滚!”时年忍不住伸脚踹他。

    他不躲不闪,只是笑得一脸的坏气儿,伸手过来捏时年下颌,柔声哄:“香一个,哥就告诉你。”

    “滚,two。”时年羞红了脸。那还一显示屏的人头呢,就算知道他们看不见,却还是有被群众围观的赶脚。

    可是这一时走了神,却还是被汤燕卿捉住,灼烫地香了一个。虽说浅尝辄止,可是舌尖还是蛮横地刺了刺她的檀口。

    时年浑身轻颤,用力推开他:“别闹!”

    他又捉着她小手用力揉了

    揉:“……那晚我确认从燕舞坊里出来的是小声,给我开车的是皇上。我当时没跟皇上说实话,可是我担心皇上也还是看出来了。刚刚跟他就是确认这个的。”

    时年身子被她揉得滚烫,脑筋却没打结,随即点头:“如此说你们两个都怀疑,除了你们两个之外,另外其实还是有人看到了那一幕,知道你们认出了那是小声……也就是说,甚至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让你们知道那是小声,然后借由朱迪一案,让你对小声的信任彻底瓦解。”

    汤燕卿点头:“况且因为小声跟我家的关系,我对他不再信任之后就会导致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最后伤及的,是我们汤家。”

    时年心下便咯噔了一声,不由得点头:“我同意。”

    无数次交手就证明了那人目光之长远,布局之缜密,所以孟初雁的死如果只是杀人灭口,那这就太初级了,不符合那人的性子。

    而如果他瞄准的是汤家,是让汤家孙子辈都受到伤害,那就说得通了。而孟初雁呢,她其实跟妮莎一样,都只是一个卑微的存在,一枚生死都微不足道的棋子。

    死了就死了,没人遗憾,也没人在乎。

    时年垂下头去,悄然落泪。是为那可怜的姑娘。

    “所以你才故意去追孟初雁,你实则是想把小声给摘出来,本想借此降低事件对大声姐和燕翦的伤害……”

    汤燕卿这才笑了,伸手拍拍她面颊:“反正我脸皮厚,不怕上报;再说……”他垂眸凝视她:“再说我有一个聪明剔透的女人,她不会看不懂我在做什么,所以不会真的跟我生气。”

    时年只觉自己浑身都软了下去,低低垂着头,都不敢回望他的眼睛,只能蛮横地替他:“滚。”

    这时两眼一抹黑的围观群众都不高兴了,尤其汤燕衣,砰砰直拍耳麦:“小哥你还没回来么?你那边发生什么事?”

    祈修齐抱着手臂幽幽道:“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贾天子忍俊不已,接上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关椋呆萌地叫了一声:“这么浪费水……真的好么?”

    汤燕卿自诩脸皮厚,也受不了了,便开了摄像头和耳麦,含笑贫嘴:“滚……four。”

    汤燕衣虽然一脸的薄怒,可是好歹没发作出来,倒是祈修齐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他选择直接忽略汤燕卿,只问时年:“师妹,你去见过法医,除了谈血十字,法医是否给了你胃容物和死亡时间?”

    时年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给了。她胃里有胶囊包装的白粉。”

    祈修齐一声轻叹:“果然不出所料,她是自杀。”

    方星洲却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法医报告自然是早就送到我们手里,可是我们却不相信她是自杀。汤sir你说说,她有什么理由自杀?”

    彼时汤燕卿嘱咐他,如果想最后顺利破案,就将法医鉴定报告暂时隐瞒下来,不要被媒体获悉。

    方星洲不明所以,可是汤燕卿小组这些知道童妻存在的警员们却都黯然垂下了头去。

    以那样悲惨又屈辱的身份活着,每多活一天不过都是多遭受一天的痛苦罢了。所谓的星光熠熠,不过都是别人眼里的光景,这些其实又与孟初雁自己何关?

    在方星洲眼里,朱迪没有理由自杀;可是在回归暗影之后,孟初雁却会宁愿选择彻底入梦。

    ---题外话---【今天三更,稍后第二更】

313.313罪恶签名(三更二)

    关椋悄然无声地上传了一些截图。都是散落在网络汪洋中的碎片:有几篇博文,也有微博,还有不同网络论坛的发帖,以及在别人网文下的留言和评论。

    “这是汤sir叫我在全网搜罗到的孟初雁以小号发表的内容,大家可以看看。”

    浏览过,大家都凝眉。所有的文字,所有的情绪都有一个主题:累。

    艺人的工作自然累,但是明星的光环、娱乐圈的名利却也会给艺人们继续坚持的动力。而孟初雁的文字里看不到半点积极的意味,于是这种累直接指向的原因就是她是心累了,是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感觉到了厌倦褴。

    方星洲却还是摇头:“看看这些网文的时间,有的都是几年前。她厌世已经很久了,为什么要偏赶在这个时间,死在这个地方?”

    “因为秦嘉骏,也因为这个场景。”时年轻轻道:“方sir你看过她大号的po文,看过她有次发文说‘累了’,然后配发的那张图片。秦嘉骏自己也招供过,他正是将音乐酒吧的卡座布置成了图片中的模样。”

    “秦嘉骏是孟初雁的超级粉丝,他替我们还原了孟初雁发出这篇po文时候的情景,当时她只是抒发心情,没想到却引来了好事黑粉的围攻,说她矫情,说她分明是在宣传戏罢了……孟初雁当时的反应很激烈,虽然没有公开对撕,却直接拉黑了几十个人。那些人也不肯善罢甘休,立即拉朋友,或者自己再注册小号上来继续围攻……”

    “孟初雁那一刻本就疲惫,又被人群所伤害,尤其更是披着她粉丝外衣的人。她那一刻的疲惫和负面情绪一定是到达了顶点。鲎”

    时年轻轻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了幽幽灯影之下,孟初雁独自盯着电脑,满心疲惫、两眼绝望的模样。她发下那张图片,本来想表达的就是自己潜意识里的一个愿望:她累了,她想找到一个像图片里的地方静静,休息一下,借以逃开那叫她绝望的命运,逃开那些操控着她自由的人。

    可是这样朴素且单纯的心愿却被攻击成这样,她那一刻对这人世最后的留恋也都被乱刀斩断了。网页下堆积的污言秽语越来越多,便仿佛那些丑恶的面孔不断扭曲狰狞,她累了,再懒得拉黑。她便只盯着那张图片看,那么安静,那么美好,是她想要找到的栖息之地。

    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之下,当她亲眼看见美梦成真的卡座,她的心便重又想起了曾经那一刻达到了极点的绝望和疲惫。她想坐下来休息,永远永远不用再醒来……

    祈修齐听罢便点头:“我师妹说得对,正是秦嘉骏的殷勤反倒触发了朱迪内心的那个点,让她决定自杀。而且秦嘉骏是她的超级粉丝,家世好,对她难得温柔相待,于是有这样的人陪伴着走完最后一段路,总比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上路的好……好歹,秦嘉骏比她从前的那些客人不知好了多少倍,他至少可以代表来自一个异性的纯情。”

    贾天子也接道:“正如我们已经都知道的,血十字是她死亡之后划上去的,与她真正的死因其实已经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大家都是默然点头。

    方星洲却有些激动:“可是这算什么?难道我们能就这样结案么?抓到的只是一个医生背景的香港酒吧老板,他的所作所为也不是谋杀,充其量是毁坏尸首。而引发了这么大关注的案子,原来只是自杀?”

    “虽然没有具体的凶手,但是这个案子背后依旧还是有‘那个人’。”汤燕卿不慌不忙地对起十根指尖:“就像康川大学系列案,以及后来的罗莎小丑案、熊洁爆炸案一样,似乎每一个案子最后都得到了具体的结论,但是我们却从中还是都看见了幕后一个人的身影。”

    “他操控着所有的一切:案件的进展、最后落网的凶手,甚至是庭审的走向。他就在那里,他甚至从来没有闪躲过,他甚至让我们感知到他的存在,只是让我们无法寻到一点切实有效的证据。”

    “就像躲猫猫的游戏,他是里面的高手,时刻站在我们面前说‘来呀来呀,我就在这里,来捉我呀’,可是我们却竟然就是捉不到他。他是艺高人胆大,同时也是在享受捉弄我们的乐趣。可以说在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里,它虽然是被追踪的老鼠,可是它却变身成了《汤姆和杰瑞”里面的杰瑞,是反客为主的。”

    时年不知怎地轻咳了一声:“猫叫汤姆,虽是音译,也有个‘汤’。”

    汤燕卿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歪着眼睛看她,不知该笑还是该尴尬。

    时年却不理他,从侧面看过去,仿佛有些不高兴了。

    汤燕卿这边冷场,方星洲却还是心有疑惑:“诸位m国的同事,我对你们在m国曾经办过的案子不了解,所以我也实在不明白应该如何来最后给朱迪案结案。你们懂的,我也需要写报告的。”

    汤燕卿这才将目光从时年那收回去:“朱迪的案子不是孤立案件,她是连环杀手系列案件中的一环。”

    “那血十字呢,我又该怎么定性?我实在不能理解香港那酒吧老板来划下这个十字是什么意

    思。”

    汤燕卿目光幽凉,“那是连环杀手的‘签名’。”

    “签名?”方星洲吓了一大跳。

    汤燕卿垂下眼帘:“就像作画之后要钤章,烧造瓷器也要留款识,这世上所有的连环杀手也都会在他们每一个‘作品’上留下独属于他们自己的标记。这个标记可能出现在受害人身上,可能表现为现场的摆放,甚至也可能出现在罪案周边……这体现凶手个人的心理:审美、思维定式、世界观等。看似无形,却实则跟指纹一样,体现一个人独特的轨迹,可以用来辨识凶手。”

    朱迪案说完,后面的话题就与方星洲无关了,于是关椋关闭了方星洲方向的连线。

    接下来都是自家人,汤燕卿提醒大家:“说到‘签名”,大家想到了什么?”

    汤燕衣抢先道:“所有刻意留下的痕迹都可能是签名。比方说s死亡时被摆成的姿态、肖恩办公室窗上的血手印……”

    时年垂下头去:“还有我曾经收到的恐吓娃娃身上的唇印、罗莎车窗上的小丑。”

    贾天子也是心下一动:“再往前推,还有周光涵手上被妮莎画下的印度手绘。”

    大家都有顿悟,关椋却跟不上趟儿,有点着急:“每一件案子都有‘签名’,可是好像就熊洁的没有。也是啊,她被爆炸崩碎了,连dna都被高温毁掉了,还能留下什么签名。”

    时年却蹙了蹙眉:“我觉得……好像还是有的。只不过那是无形的。熊洁先遭绑架,后来才死去,所以即便爆炸里没留下签名,可是绑架案里却留下了的——她被封口,强行绑在窗前。”

    时年说到这里,心下便是连串的颤动,她自然想到了一个人。

    汤燕卿便打了个呵欠:“前面你们说的都是有形的签名,实则另外还有无形的签名。不过天都亮了,先说到这儿吧。至于‘无形的签名”就留给大家当作业,大家自己回去重新想一想前面那一系列案子的情况,想明白了咱们再聊。”

    大家便都点头,关椋做好最后的技术把关,然后大家从线上消失而去。

    显示屏暗寂下来,此刻只有窗外泄露进来的幽蓝晨光映在时年面上。

    他歪头过来,伸手扯了扯她发梢:“说说呗?”

    时年咬唇:“窗口、以及坐在那里不能动也不能发声的状态……我越来越觉得是皇甫华章。”

    汤燕卿点头:“犯罪动机里有一条就是罪犯的作案方式,实则是他心理的映射。他自己曾经遭受过那样的痛苦,他就也想施加在受害人身上。”

    时年深吸一口气:“可如果绑架熊洁的真的是他,依他的性子怎么会露这么一个破绽出来,让我能一下子就联想到时他呢?”

    “因为是你,”尽管自己心下也不愿承认,可是汤燕卿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向你敞开的,他有些事甚至想要让你知道。”

    “因为曾经坐在窗前,却坐着不能移动……他这样的过往只有你知道。那样的痛楚,是曾经隔着你们两个的最大障碍。这些往事m国的警员自然不会明白,所以他露出的这个破绽,也只是对你自己有效罢了,外人不会懂的。”

    ---题外话---【稍后第三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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