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本王没病！
这文艺复兴到底是什么？
一群老顽固读书人文臣表示听不懂，至于那些武将就更加不懂了。
人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文艺复兴，历朝历代的儒家文化中，没有提及啊。
当然，朱元璋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之前他和秦宇聊天，聊的最多的是王朝更替，还没有聊到文艺复兴，和工业革命。
不过听其字面意思，很容易猜出来，文艺复兴应该就是兴起一种新的文化和艺术。如果兴起的话，必将给传统儒学带来冲击。
人群一直都遵从儒家文化，从汉武帝独尊儒术开始一直到现在。现在朱英娆突然提出文艺复兴的概念，朝堂上的读书人立刻感受到了危急。
华夏传承了几千年的儒家思想，要受到挑战了？
“禀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大儒高启首先站出来反对。
“儒家思想是我华夏文明之精华，之根本，是民族之魂，容不得其他文化插足。”宋濂道，“陛下，历代王朝都只允许有一个思想，那就是儒家思想。百姓的思想一致受圣人教化，国家才能长治久安。汉武帝当年听从董仲舒之谏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就是明证。”
儒家思想是华夏民族之魂，仁、义、礼、智、信刻在百姓骨髓里。
这样的百姓谦和忍让，这样的国家是礼仪之邦。
“宁国公主要印的书你们看都没看，又怎知不可？”朱元璋神情一冷，说道。
刚刚听到朱英娆的话的时候，他也下意识的觉得不妥，毕竟儒家的忠孝思想能让百姓更加驯服，温顺。用儒家思想去控制天下百姓，百姓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一旦儒家思想失去了主导地位，百姓一个个的思想都放开了，谁也无法预料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听到所有读书人都站出来反对，朱元璋立刻就站到了朱英娆这一边。
心中隐隐觉得，这天下是百姓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儒家思想虽然控制得了一时，但控制不了永久。
天下百姓，迟早有一天会清醒。
等天下百姓清醒的那一天，大明王朝就会面临巨大危急。还不如让宁国公主先试试水，看看百姓的反应，如果真的惹出乱子，到时候再制止完全来得及。
“咱的意思是，先让宁国公主印几本几十本出来，然后让所有的大儒详细甄别、讨论。并且投放一部分到民间，看看百姓的反应如何，之后再作商议。”朱元璋道。
“陛下英明。”见皇帝都发话了，一群读书人只能答应。
整个朝堂上的文官此刻的想法空前一致，宁国公主的书一印出来，他们就立刻组织起来，挑书中的毛病并进行疯狂攻讦。把宁国公主的文艺复兴，扼杀在摇篮之中。
翰林院的读书人都是天下读书人中的佼佼者，挑毛病的水平一流。
“禀陛下，刊印书籍需要耗费大量银子。”吕昶站出班列道，“这笔银子，总不能让户部出吧？陛下是知道的，现在大明刚刚建立……”
“印个书用的了多少钱？我看你是一两银子都不想往外掏。”朱元璋道。
“禀陛下，翰林院也是两袖清风，拿不出闲钱来。”高启道。
“放心吧，本公主不用你们翰林院出钱，也不用户部出钱。”朱英娆道，“我变卖了府里的所有首饰，再东拼西凑已经凑够了一万两，足够首次刊印了。”
“秦先生的故事极其吸引人还喜欢在关键时刻掐断，任何人看了第一集之后必定想看第二集，一旦发放下去必定有不少人抢着买，到时候钱就赚回来了。”
“行吧，事情就这么定了。”朱元璋道，“英儿，你先把书籍交到翰林院，先印五百本吧。十本留在翰林院给那些大儒挑毛病，其余的你自己拿去卖。”
“谢父皇，儿臣告退！”朱英娆欢天喜地走出了朝堂。
……
“禀陛下，燕王他疯了！”宁国公主朱英娆刚走，就有一太监进门慌慌张张的道。
“大胆，你胡说八道什么？”朱元璋神情凝固。
“禀陛下，燕王在他的府邸门前，要给大家表演举鼎！”来人说道，“那鼎起码几千斤正常人根本举不起来，众人劝说燕王都不予理会，一旦燕王举了危险至极。”
“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元璋皱眉问道。
“燕王说，他要给大家展示刚学的物理知识！说他举鼎没有任何危险，这怎么可能！当年的嬴荡举鼎，就把他的腿骨砸断了。”来人道。
朱元璋闻言神情顿时凝固……咱的皇儿们一个个都怎么了？蜀王卖香皂，学起了商贾行为，宁国公主要印书，现在燕王又要举鼎！！！
“咱亲自过去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疯了！”
刚听到朱棣要举鼎的时候，他也是担心的，但听到物理这个词，朱元璋心中的大石便放下了一小半。秦先生的化学已经创造了香皂奇迹，他的物理又会创造什么奇迹呢？
很快，便带着文武大臣来到了燕王府。
果然看见燕王朱棣站在一口大鼎面前，正在尝试着想要举起来。旁边的丫鬟下人一个个哭哭啼啼惊慌失措，哀嚎声一片。“燕王殿下，求你不要犯傻啊，这么重的大鼎凡人怎么能举的起来？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叫奴婢们怎么活呀！”一丫鬟抱着他的腿道。
“燕王殿下，老奴给你跪下了。”一老太监噗通一声跪下，也在恳求着。如果燕王出了点什么意外，恐怕整个王府的人都要要被砍头。
“王太医来了。”在人群的呼喊声中，一名御医挎着药箱走出人群，“燕王殿下，请容下官给你把把脉。根据下官推测，殿下得的有可能是癔症……”
“来人啦，把燕王殿下控制住，我给他开一副凝神静气药方。”
“本王没病，都给本王滚开！”燕王朱棣道。
“陛下，你就劝劝燕王吧？”群臣也跟着焦急启奏，然而朱元璋却依旧一言不发，他觉得朱棣今天有可能给大家创造个奇迹出来。
第九十章 可以造起重车了
“皇上来了！！！”人群发现朱元璋到了，这才停止了喧闹，纷纷下跪参拜，然后退后给朱元璋和几位大臣让出一道位置。
“棣儿，你在搞什么鬼？”朱元璋神情一凝问道。
“禀父皇，儿臣要把这口大鼎举起来。”朱棣信心满满的道，“据大鼎上的铭文记载，此鼎重两千斤，本来在鸡鸣寺里面，被儿臣特意运了过来，就是为了向大家展示一下物理学的力量。借此告诉天下百姓，秦先生教我们的物理学非常实用。”
“禀皇上，前元的金陵达鲁花赤扩廓帖木儿，沉迷佛学，经常和鸡鸣寺的高僧谈经论道，此鼎就是他命工匠铸造赠给鸡鸣寺的。”高启博闻强记，给朱元璋做起了科普。
“朱棣，你有把握吗？”朱元璋问道。
“父皇放心吧，儿臣有十足把握。”朱棣信心满满。
朱元璋转头望去，只见那口大鼎的确很沉重，非人力能够举起来的，但其上方却有一根绳索牵引，绳索上面挂着好几个滑轮。
朱棣大步走到大鼎面前，一只手放在鼎的下面，一只手拉绳索。
在人群的惊呼声中，两千斤重的大鼎缓缓上升。
“燕王真的举起来了？”
“好像还很轻松的样子！”
燕王府的下人丫鬟们见状，一个个都停止了哭泣，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这一幕。“燕王真是太了不起了！”“燕王神力盖世！”“燕王是当世霸王！”
停止哭泣之后，又是一阵吹捧。
附近围观的百姓，甚至还有人下跪膜拜。
而群臣见状，也是一阵震惊。
“这怎么可能！”大儒高启说道。
“行了，棣儿，你放下来吧。”朱元璋道。
“儿臣遵旨。”朱棣把手一松，人闪身退出，轰的一声巨响，大鼎重重的落在地上。
“棣儿，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朱元璋问道，他此时已经看出，其关键就在那根绳子和几个滑轮上面。
“就算父皇不问，儿臣也会给大家解释。”朱棣站在原地，就像老师一样给现场所有人科普起来，“各位乡亲各位大人，其实并非我朱棣天生神力，能举起两千斤重的大鼎。我能举起大鼎来，其关键就在于这根绳子，和当中挂着的几个滑轮。”
“大家都知道，我们在井里取水的时候，最上面有一个轱辘，那也叫滑轮。不过那是定滑轮，定滑轮不省力，但一旦让滑轮动起来变成动滑轮，一个就能省下一半的力……一个定滑轮加上一个动滑轮，形成一个滑轮组，不但省力还能改变用力方向。”
“这种方法是动滑轮原理，也是秦先生教我的，是最粗浅的物理。”
一个动滑轮就能省一半力！？人群听了震惊不已。
如果以后他们能把这种方法用上，岂不是能轻松抬起重物了？
“燕王殿下，能不能让老臣试一下。”工部尚书单安仁上前说道。
“单大人请！”朱棣道。
单安仁走上前去，抓住绳子用力一拉，果然轻松的拉起了大鼎，激动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有了燕王传授的这个技艺，以后工部施工的时候就会轻松很多。”
“老臣替天下工匠，谢过燕王殿下了。”说完，深深向朱棣行了一礼。
工部负责天下的缮修、功作、盐池、园苑，水利之事，一半都是大工程。而大工程基本上都会用上沉重的材料，如果单纯的用人力去抬，不但耗时耗力，而且还很危险。
朱棣的这个发明，可以说救了很多工匠的身家性命。
以前因为人力所限，上万斤的材料即便人再多也抬不上去，导致一些工程建筑直接被工部给否了。如果能用上滑轮组技术，他们能建造出更多宏伟的建筑。
单安仁的脑袋飞速旋转起来：利用滑轮组能改变用力方向，如果能用一辆战车在下面牵引绳索更加方便……那么这辆战车加上滑轮，可以叫做‘起重车’！
立即转头向朱元璋启奏：“陛下，燕王殿下这个发明，让天下工程变得简单起来。很多以前做不了的水利工程，也可以上马了。因此燕王殿下此发明利国利民，功盖千秋，必将载入史册，请陛下给与嘉奖。”
“咱当然会嘉奖。”朱元璋满是欣慰的笑容，“朱棣！”
“儿臣在。”
“咱赏你黄金一百两，丝绸五千匹！”朱元璋转头对读书人的代表，大儒高启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张口就是圣人之言，可曾做出过这种利国利民的创举？”
高启哑口无言。
“谢父皇！”朱棣意气风发。
……
“陛下，不好了，徐妙锦闯进了兵部，提出想要和兵部的将军们，在沙盘上切磋军事。”此时，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赶来向朱元璋禀报。
“她一个女子，居然跑到兵部去闹事？胡闹！”朱元璋皱眉，“传旨，让她速速离去。”
徐妙锦是徐达的女儿，兵部除了尚书陈亮之外，一个个都是徐达的老部下，因此她闯进去，兵部没人敢阻拦，甚至对她还十分恭敬。
“禀陛下，皇后也在。”太监说道，“皇后好像很支持徐妙锦和他们切磋。”
“那就算了。”朱元璋道。
突然心中一动，徐妙锦开始展示军事才能了？莫非秦先生想要把她培养成孙膑，白起那样的人才？他想为大明培养出一个女将军？
难怪妹子如此重视，都亲自前往了！
如今大致情况已经可以看出来了，蜀王将来是吕不韦，徐妙锦是女孙膑，宁国公主印书将来有可能做大明第一任女状元，燕王……目前还看不出来，不过也为大明，为天下百姓做出了巨大贡献。
这位秦先生，真是可怕啊！
一下教出这么多大才来，一个个只跟他学了不足一旬，就都开始展露锋芒了。
光芒耀眼，锋芒毕露！
大明的年轻一代，人才辈出，都是秦先生教出来的。
“这事咱就不亲自过去了，随便他们怎么折腾。”朱元璋道，打算给马皇后个面子，让她去处理。徐妙锦是大臣的女眷，马皇后管她的事情也勉强不算干政。
第九十一章 二小姐将门虎女
兵部。
武官们对徐妙锦都是毕恭毕敬，爱护有加。就只有尚书陈亮一直都黑着个脸，十分严厉，坚持自己的原则，对徐妙锦冷眼以对。
“徐妙锦你一个女流之辈，竟敢闯进我兵部来闹事？若不是看在魏国公的面子上，本官早就将你赶出去了。”陈亮冷声道，“一介女流，懂什么征战？”
这陈亮也是个狠角色，早年见朱元璋起事感觉他是个英雄，便主动投奔。没多久被张士诚抓住，他宁死不屈，历尽磨难终于逃出虎口。
后来为民请命，恳请朱元璋免除广德地区百姓的赋税，朱元璋欣然同意，之后得到器重，升任苏州知府。对待贪官和当地士绅十分严酷，遇到不法官吏就用烙铁烫死，人称陈烙铁。后来经过胡惟庸推荐，一路升官，直到做了第一任兵部尚书。
此人本事很大却冷酷无情，有一次他儿子贪污，被陈亮活活锤死。朱元璋知道后后大怒，说他对儿子如此，以后对君父肯定好不了哪里去。
至此心中有了疙瘩。
后来陈亮勾结胡惟庸谋反，被朱元璋肢解于市，纵犬食之，拿去喂了狗。
此人和杨宪，胡惟庸，是同一类人。是能吏也是酷吏，本事大却又不知道收敛，自以为能把朱元璋蒙骗过去，然后全都栽了跟头。
“谁说女子就不能懂征战了？”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传来，原来是马皇后和侍女月儿到了。
“臣陈亮参见皇后！”陈亮和众武官立刻行礼。
“徐妙锦从小跟随她父亲研习兵法，早就深明韬略，你怎敢瞧不起她？”马皇后道，“你们瞧不起她，就是瞧不起徐达。你们几个将军，有徐达能打吗？”
马皇后从来就不认为女子不如男，非常支持秦宇培养女中豪杰，因此专门过来给徐妙锦撑腰。
“微臣不敢。”陈亮急忙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还不答应她的要求，和她沙盘切磋？”马皇后道。
“微臣遵旨。”陈亮道。
“谢皇后娘娘。”徐妙锦喜出望外。
立刻，就有几名将军走到了沙盘前面，对徐妙锦道：“二小姐，请！”
徐妙锦走上前道：“各位将军叔伯，我们此次沙盘演练的战场，就摆在云贵川山区。我率军三万逃亡，你们用二十万军力对我进行围追堵截……”
四渡赤水战役，她和徐达，朱标等人天天在沙盘上不断演练，都不能再现胜利。所以这一次她把敌方的兵力，直接缩减了一半。
不过即使缩减一半，也是三万对二十万。
“三万对二十万，这怎么可能取胜？！”一名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道，“而且二小姐的三万军，还不是固守坚城而是逃亡野外，就更加不可能取胜了。”“此战不用演练，你已经输了。”
“是啊，这根本不是公平对决，不比也罢。”另一名将军道。
听到徐妙锦居然提出双方兵力如此悬殊的演练方式，马皇后也十分好奇，带着月儿走到了沙盘前看个究竟：“妙锦你有把握吗？”
“娘娘放心，我有把握。”徐妙锦道。
“自取其辱！”兵部尚书陈亮冷冷道。
“二小姐，要是你一下就输了，可不许在徐帅面前告我们的状哦。”又一名将军道。
“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然而徐妙锦却是信心满满，做出了如下部署，让兵部的十位将领，将自己的三万军重重包围，并说谁能抓住自己，谁就能获得她的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二小姐，你的玉佩是我的了。”一名将军说道。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徐妙锦道，“我三万打四十万不行，打你们二十万还不是轻而易举？”
战斗一开始，她就立刻将自己的军力分成了四个部分，一部叫九军，一部叫一军，一部叫三军，一部叫五军……而十位将领也迅速行动起来，开始堵截。
徐妙锦依样画葫芦，先是佯攻北面长江，继而掉准枪口杀了个回马枪……
很快兵部的十名将军的兵力便被她调动起来，被牵着鼻子走。徐妙锦的一军主攻，九军负责调动和诱敌。敌方在崇山峻岭之间，被她耍的团团转。
不到半个时辰，她就成功的跳出了包围圈。
“我才渡了两次赤水，你们就被拖垮了？”徐妙锦露出迷人的笑容，道，“你们也太不济事了吧，害得我还有很多得意战法都没有施展出来呢。”
而一群将军输了之后则是满脸不可思议，眼睛死死的盯着沙盘：“这怎么可能！？”
“不行，我们要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你们也是输。”徐妙锦道，“秦先生已经教会我了，要利用运动战和游击战充分调动敌人，在运动战中寻找战机……”
“二小姐用兵如神！”终于，人群服气了。
“二小姐有乃父之风！”一名老将军心悦诚服，“果然是将门虎女啊，徐帅当年征战沙场，都没有指挥出如此精彩的战役来。”
“这下，你们该服气了吧？”徐妙锦道。
“服了服了，末将对二小姐佩服不已。”将军们纷纷向她抱拳。
“纸上谈兵而已。”然而此时，陈亮却是冷冷的道，“沙场征战，和沙盘演练完全是两码事。等你真正领兵征战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看你这是嫉妒！”马皇后道，“你手下的将领沙盘演练都不能取胜，更何况是实战？在我看来，徐妙锦能出神入化的调动敌人，在战场上同样也能战胜敌人。游击战和运动战，开启了战略战法的先河，让人眼前一亮，你们看过之后应该学习，而不是嫉妒。”
“此战法的开创者秦先生，绝对是杰出的军事家，堪比姜子牙，孙武。当年诸葛亮用兵如神，也未曾想到过用运动战和游击战。”
“禀皇后，属下并非是对此战法存有怀疑，而是觉得徐妙锦自身不行。”陈亮道，“为将者，最重要的是在军中要有威信，赏罚分明，言必行，行必果。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这句话在军营中也适用，将军如果没有威信没有将士会听他的号令。”
第九十二章 明日拜访衍圣公
“徐妙锦作为一介女流，在军中绝对树立不了什么威信的。在将士们心中，女人征战就是个笑话，战争是大老爷们的事情。”陈亮道，“以后边关若有战事，陛下让兵部推荐出征人选的话，兵部绝对不会推一个女人出来，惹朝堂嗤笑惹天下人耻笑。”
“行军打仗，不是儿戏！”
马皇后听了沉默起来，陈亮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在战场上，女人就是弱者，这是将士们最普遍的想法，也是很难改变的想法。
所以才有那么一句俗话，战争让女人走开。
女人在军中很难树立威信，没有威信，就不能让那些凶悍的士兵们彻底服气。将士们不是真心拜服，就不能做到军令如山。
而且女子为将，还有一个天生的弱势，那就是不能和将士们打成一片。士兵们都是粗野汉子，什么荤话都说的出来甚至还随地便溺。有一些将军为了笼络属下，带着他们一起上青楼，这样才能让部下为他拼命，所谓出生入死的战场兄弟，就是一起挨过刀一起上过楼。
女子为将，绝对不可能和士兵们一起做这样的事情。很多时候，还会成为士兵们背地里开玩笑的对象。
所以古往今来的女将，才会凤毛麟角。
除非是她能做到比男人更狠，让士兵们忘记她是个女人，就比如说武则天就因为摒弃了柔弱，心狠手辣，才能干成大事的。
所谓慈不掌兵！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徐妙锦是女儿身，如果她是男人又是徐达的后人，能在沙盘上战胜十名将军，绝对会立刻被当成是军中奇才，以后有的是机会上战场。”
“但无奈，她是个女子。”
“徐妙锦，女子为将比男人难上十倍，你最好事先心中有个准备。”马皇后严肃的道，“假如给你机会上战场，你要做到杀伐比男人更加果断，军令要比别人更加严厉。否则没人会服你。你是徐达之女士兵们会尊重你，但不是打心底的敬畏。”
“为将者在军中的威信，靠的不是父辈祖茔，而是靠自己。否则一旦到了紧急关头，将士们不会为了一个没有真本事的将军拼命。领兵征战，不是儿戏！”
“臣女知道了。”徐妙锦的眼中，闪现出针尖一样的锋芒。
“行吧，回去之后，你继续跟随秦先生认真学习。”马皇后道，“领兵征战的机会，我会尽量为你争取。”
“谢皇后！”徐妙锦道。
“记住了，你是我大明女子的希望，你要为我大明女子争得荣耀。大明女子能否摆脱被男人瞧不起的局面，她们以后能否光明正大的上学堂，就要看你和宁国公主的了。”马皇后道。
“臣女绝对不辱使命！”徐妙锦极其自信的道。
陈亮闻言心中冷笑，他根本就不相信徐妙锦将来能成为一代名将。女子当名将，可能吗？更加不相信，区区两个女子能翻起什么大浪来。只是不敢说而已。
所谓的花木兰穆桂英，都是戏文和话本里面的，根本当不了真！其余的将军也是同样的想法。碍于徐帅的面子，他们没有反驳。
……
御书房。
“咱的儿子女儿们，加上徐达家的二闺女，一个个都出息了啊！”经历了白天的事情之后，朱元璋感叹道，“他们搞的那些新鲜玩意儿，都让那些老古董儒生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也让天下百姓惊叹不已……由此看来，大明的将来必将因为他们这些杰出的后辈而改变。”
“不是他们在改变大明天下，而是秦先生在改变大明天下。”马皇后提醒道。
“说的不错。”朱元璋道，“大明会因他而兴，中原大地和西洋，会因他而变。”
“秦先生厉害不假，但也需要明君支持。”马皇后道。
“只要是秦先生做的事情，咱都全力支持！毕竟，他这个人，太……神了。甚至，他还能前推五百年。”朱元璋想起秦宇当初说的明朝之后是清朝的话，就浑身冒冷汗。心中暗自打定主意，等到最近的事情忙完，就向秦宇请教大明灭亡的原因，然后将其祸患，扼杀在摇篮之中。
“孩子们跟着秦先生学习不到一旬日，就已经锋芒毕露了。假以时日，这还了得？”马皇后道，“秦先生，真是我大明的擎天之柱！”
“秦先生培养出来的这些人才，都是我大明的国之栋梁，将来都可以留给标儿。”朱元璋道。
“有秦先生这个厉害的老师在，人才想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马皇后道，“而且一个个都是杰出的，足以流芳千古的惊世大才。”
“妹子你说的太对了。”朱元璋点了点头，转换了话题，“也不知道胡惟庸，沐英他们怎么样了。”
接到卖字的任务，一些文武大臣都到各个行省，去割当地富户的韭菜去了。据驿报传来的消息，刘伯温和李善长都完成了任务，正在赶回来的途中。
就只有胡惟庸那里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因为他不但要弄钱，还要负责赈济山东灾民。
至于沐英，则是被朱元璋派去西南剿灭匪患了。
朱元璋对沐英这个年轻小将十分器重，已经收了他做义子，不过并没有让他改姓朱。在还没有当皇帝之前，沐英就经常把他们称呼为父帅，义母。
“以胡惟庸和沐英的能耐，应该能办好皇上教给他们的差事。”马皇后道。
“但愿吧。”朱元璋道，“咱不是怕他们没能力，而是怕他们能的太过了。”
……
山东。
李园。
胡惟庸到了山东之后，就有当地一位姓李的士绅主动把自家园子贡献出来，给钦差大臣居住，并视为荣耀。前面几天都在和当地官员，士绅宗族的代表吃席。
他为人圆滑，人情世故处理的游刃有余，很快就融入了他们的圈子之中，不但成了他们的‘自己人’，还把他们的底细全都弄的一清二楚。
收买人心，被他玩的炉火纯青。
“明日，就该去阙里至圣庙参拜圣人了，并顺便去一趟衍圣公府。”
第九十三章 你也算读书人？
胡惟庸打算就在‘至圣庙’给当地士绅名流一顿敲打，然后让他们主动掏钱出来买皇帝的字。至于赈灾的事情，早就有当地官员去办了，办的也中规中矩，不需要他操心。至于当中徇私舞弊的事情自古就有，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性失明。
目前他只想把那五百万两银子搞到手，赈灾事小，搞钱才是大事。
“老爷明日要去至圣庙了？”旁边的下人兼心腹胡三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那可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啊，小的早就想去看看了。”
“你也算读书人？”胡惟庸一脸的不屑。
“小的虽然不算是读书人，但也略认识几个字，也想去拜一拜孔夫子。”胡三道。
胡惟庸转头没有理他，“明天该拿哪个开刀呢？”而是在心中思索起来。
他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调查当地谁最有钱，那些有钱人就会自动给他送上门来，就在请客吃饭的那群人当中。通过几天的接触，他已经看出能买得起皇帝那副字的家族，至少有三四个。
要是普通官员，那种一来就高调宣称自己两袖清风，绝不收受任何贿咯的‘清官’，是绝对见不到当地真正的有钱人的，见不到正主儿。
因为钦差大臣到了，那些地头蛇一开始根本就不会露面。他们会派一些马前卒去打探虚实，看那个钦差大臣上不上道。如果上道就出来巴结讨好，毕竟结识一位京官对他们很有好处。一旦来人不上道，标榜自己铁面无私，地头蛇就会暗中给他小鞋穿。
根本就不露面，让钦差大臣自己清廉去吧。此后钦差大臣做任何事情都会被掣肘，事事不顺，甚至被整了还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捣鬼。
所以那些高调标榜自己铁面无私，整天把清廉二字挂在嘴边的官员，是不能为百姓做成任何实事的。这种官员算不上能吏，只能说是迂腐文人。
古往今来这种官吏还不少，名声是有了，老百姓却没有得到实质好处。
他们，不如胡惟庸那种能吏。
而胡惟庸刚到山东就表现的很上道，甚至被他们引为知己。所以当地的一切牛鬼蛇神，全都主动现身了，不费吹灰之力。
“老爷是在考虑把皇帝的字卖给谁吧？”胡三立刻就看出了胡惟庸的心意，道，“衍圣公就是当地最大的家族，不如把字卖给他。”
“糊涂！”胡惟庸闻言立刻训斥，“衍圣公是能轻易动得的？一旦本官动了他，天下读书人都会视我为敌，唾沫星子都能把老爷我给淹死。”
“把衍圣公动了，还能不被天下人唾骂，那才显出老爷的本事。”胡三道。
“你这是想把老爷往火坑里推啊！”胡惟庸道，“就算老爷我有这个本事，也不会做这种自找麻烦事情。这简直是在虎口拔牙，简直是在玩火。”
话虽如此，但胡惟庸还是有些心动了。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也极其自负，且胆大妄为。不胆大妄为后来也不会谋朱元璋的反。
他想挑战一下自己：“或许老爷我可以试试看。”
“呵呵。”胡三憨憨的一笑。
“你还有心思笑，老爷我要是载了，你也会跟着玩完。”胡惟庸道。
“小的相信老爷的能耐。”胡三道。
“胡大人！”这时，一名下属官员，中书省员外郎曾怀走进大堂，向其禀告道，“赈灾那边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胡惟庸问道。
“很多地方官吏都在克扣灾民的粮食，各处施粥厂的粥清可见底。甚至很多家底殷实的当地士绅，带着他们的家人和家仆冒充灾民去吃朝廷给灾民的粥，让那些真正的灾民根本就领取不到。”曾怀义愤填膺，“那些官吏和士绅，真是太可恨了。”
曾怀是个清流文人，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一向嫉恶如仇，是胡惟庸的副手。
恨恨的道：“他们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朝廷给灾民的那点稀粥，他们也看得上眼？”
“你太不了解那些为富不仁的官吏和士绅了。”胡惟庸淡淡的道，“哪怕是一丁点好处，他们都想捞到手。至于百姓的死活，他们根本不会管。”
“这样的官吏和士绅，当杀！”曾怀愤怒的道，就像个愤青，“本官，绝不容许他们这样胡作非为？”
“此事就这么着吧，历朝历代的赈灾，都是如此。”然而胡惟庸却不以为意，平静的道，“如果我们动了那些底层官吏和士绅的利益，灾民们会更惨。”
“胡大人你说的是什么话？”曾怀冷声道，“难道看到这些舞弊现象就听之任之？我们是奉旨赈济灾民，就必须时时刻刻以百姓为重。这样才能上不负皇恩，下不负黎民百姓。”
“此时难办啊！”胡惟庸道。
“怎么就难办了？”曾怀不服气道，“如果你这个钦差大臣亲自过问，并抓几个典型出来当面处置，很快就能刹住这股歪风邪气。”
“你要是觉得好办，那你去办好了，本官把权力交给你。”胡惟庸道。
“行！”曾怀信心满满，“我就不信，我们是奉皇上的旨意办事，还治不了他们了？”
迂腐！看着曾怀离去的背影，胡惟庸露出一抹冷笑，这些整天只知道读圣贤书，不了解实际的读书人，有时候比贪官给百姓的危害更大。
……
次日。
胡惟庸带着当地的地方官吏，名流士绅，举人以上功名的读书人，浩浩荡荡的祭拜了至圣庙，参拜了圣人孔子，场面蔚为壮观。
胡惟庸此举，也获得了天下读书人的赞赏。
实时，衍圣公也在场作陪。
当着圣人塑像的面，胡惟庸感叹了一句：“圣人万世师表，垂教万世，天下读书人莫不敬仰！然任何一个世家宗族后辈子孙都难免良莠不齐，甚至还有人说出‘父之于子当有何亲’的话来，公然悖逆君臣父子之圣训。之后更有人辅佐胡元，蔑弃礼教，征剿义军……”
“他们的手上，沾满了义军的鲜血。后来陛下奉天逐胡，以安中夏，还有人托病不朝，真是愧对圣人先祖！”
衍圣公闻言，顿时神情凝固。
第九十四章 加急奏章
在场的官吏士绅，读书人也是震惊不已：难道，皇帝想动衍圣公了？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胡惟庸只说了一句话，就不再说了，带着人群离开了至圣庙。脸上还一脸和蔼，对衍圣公十分尊敬的样子。
当天晚上。
一辆辆满载金银的马车，就驶进了李园。
胡惟庸对对方识时务的表现，十分满意，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喝着盖碗茶。
……
“这帮刁民，真是太可恨了！”此时，中书省员外郎曾怀从外面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怒气冲冲。朝服上到处都是泥污脚印，被撕烂了好几个大口子，脑袋上还带着伤，血迹从白布中渗出。一条手臂被打断了，挂在胸口，模样极其的狼狈。
“你说谁可恨？刁民？”胡惟庸道，“你不是去惩治那些官吏和士绅去了吗，关百姓什么事？你不是刚正不阿的为灾民办事吗，恨你的应该是士绅才对。”
“我身上的伤，都是被那些灾民打的。”曾怀道，“那些被我抓住的士绅官吏反倒很老实，被我处置之后，全都给灾增加了口粮。”
“你办事如此卓然有成效，灾民应该感谢你才对。”胡惟庸道。
“这一点，属下到现在都没有想通。”曾怀皱眉道，“我为他们谋求了实质好处，让他们每顿能吃饱，为什么会挨打呢？”
“他们没把你打死，算你运气好。灾民成千上万，都没有户籍，你被打死了也是白死。而且你死之后，不但没有清官的名声，还会被指为贪墨，遗臭万年，子子孙孙不得入朝为官。”胡惟庸淡淡的道，“另外你现在还活着，还得感谢本官。”
“还得感谢你？”曾怀十分不屑，“你一来山东地面就和那些士绅官吏混在一起，连赈灾现场都没去过，你和他们就是一丘之貉，我为什么要感谢你？”
“你不感谢就算了，反正你们这些清流文人，和本官也不是一路的。”胡惟庸道，“教你个乖，如果你真想让灾民能真正吃到嘴里，就在粥里面掺沙子。”
“灾民们本来就很惨了，你还要祸害他们？”曾怀怒道，“下官建议大人不妨去外面看看，那些灾民一个个都妻离子散，面黄肌瘦，饿的连路都走不动了，遍地都是饿死的人，你居然还敢做这种事情？”越说越是怒不可遏，就差点拍案而起了。
“只有在粥里面掺沙子，那些有钱人才不会去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胡惟庸道。
“下官不懂！”曾怀道，“明明可以给他们吃上正常的粥，为什么要给他们吃难以下咽的呢？我就不相信，这天下就没有公理了。”
“随便你吧。”胡惟庸道，转换了话题，“你看到外面那几马车箱子了吗？”
“看到了。”曾怀余怒未消，冷冷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都是他们给本官送来的金银财宝，足足五百万两之多。”胡惟庸道。
“你竟敢贪墨！而且还贪墨五百万两之多？”曾怀神情凝固，霍然站起身来，抱拳举手，“本官回朝之后，必定会向陛下参你一本。”
“做事别那么冲动，你这个样子，哪像是个朝廷命官？”胡惟庸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如果本官真的想贪墨，你还有机会知道吗？”
“甚至，你连活着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实话告诉你吧，这笔银子，将来是要上交国库的。户部有了这笔银子之后，就能鼓励农耕，兴修水利，让更多的百姓丰衣足食。”胡惟庸道，“本官足不出户，就能为朝廷赚取这么多银子，而你呢，差点被打死了，还没有收到什么成效。”
“怎么没有成效了？”曾怀不服，“至少有三个粥厂，已经能让灾民吃饱饭了。”
“当着你的面他们当然要敷衍一下，等你走了粥厂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灾民只会比之前更惨。你能做到每天都守在那里？粥厂那么多，你分身有术？”
“本官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数十万百姓丰衣足食。而你这个清官，不但害苦了百姓，自己还差点被打死。你说说是你对百姓好还是本官对百姓好？”
曾怀一时间哑口无言。
之后曾怀果然按照胡惟庸的指点，在粥里掺了沙子，灾民虽然怨声载道，但至少能真正吃进最里，士绅混饭吃的事情基本得到了杜绝。
然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灾民吃饱饭有力气之后，便形成了流民，到处滋生事端，甚至在城里还发生了抢劫，盗窃之事。因为人数太多，当地官府也无能为力。
曾怀又把此事告诉了胡惟庸。
胡惟庸闻言也是皱眉：原说不能让灾民吃的太饱的。古往今来的赈灾，灾民就没有这么有力气过。以前的赈灾，基本上都是做做样子，只要不让他们饿死太多就行。
而如今他们都能吃饱，平白无故惹出一些事情来。
暗暗后悔不该教曾怀那个办法。
可如今事端已生，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妥善处理，只得写了一封奏折，加急呈给皇帝。他其实也是有办法的，但偏偏留着不用。
……
奉天殿。
朱元璋的脸色非常难看，昨天他就收到了两份让他烦心的奏章。
一是胡惟庸来报，说灾民吃饱了饭不好安置，出现了打砸抢事件。官员不再继续施粥他们就聚集闹事，想要遣返原籍，原籍又被洪水所淹。
二是沐英的奏章上说，剿灭盗匪的事情并不顺利。沐英一到西南就让部队化整为零，进入各州县清剿，然而盗匪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且人员分散，几乎每座山上都有那么十几二十个。听到有官军来就立刻躲进山里，官军走后他们又立刻下山烧杀抢掠。
盗匪极其猖獗，动不动就杀人全家，有的甚至直接进攻当地州县。
官军分散之后数量不足，又不熟悉山路，导致徒劳无功。如果集中兵力一处一处清剿的话，西南好几个行省，成千上万处盗匪，不知何时才能剿完。
第九十五章 村民都误会秦宇了
而且沐英出征之前，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众口一词，说此次剿灭西南匪患，要以安抚为主，剿灭为辅。毕竟大明刚刚建立，需要让天下百姓归心。那些盗匪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杀之不合适，只有劝其归田，才能展示皇上的皇恩浩荡。
而朱元璋也同意了，嘱咐沐英此次不得大开杀戒。
沐英因此缩手缩脚，不敢对盗匪下狠手。导致很多身经百战的士兵，没有死在对抗胡元的战场上，反而死在原本是农民的盗匪手中。
他甚至还做出了这样的举措——只要盗匪肯下山不再为匪，便每人给二两银子安家。然而盗匪得到银子，下山登记为普通百姓之后，继续到另外一个地方当盗匪，骗取朝廷的银两。
“大家都说说吧，如何才能彻底清除西南盗匪？”朱元璋道。
“禀陛下，臣认为要取消朝廷以安抚为主的旨意，让沐英大开杀戒！”郑国公常茂道，“百姓既然入山为匪，就不再是民，杀之并不可惜。”
“郑国公说的不错！”唐胜忠道，“那些身经百战的士兵，都是跟随我们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被那些可恶的刁民所杀，真是太冤枉了。”
“对付这种盗匪，就必须用雷霆手段！”冯胜道，“臣建议将其中最大的几股盗匪全部斩首，其他地方的盗匪便会闻风丧胆，不敢再为祸！”
朱元璋闻言眼中闪出一道杀意，看样子是打算接受众将的建议了。
“臣以为剿灭匪患万万不可如此行事！”就在这时，宋濂站出来启奏道，“盗匪本为平民，当以教化为主，不可滥杀！”
“臣也以为如果杀的太多，陛下恐失远民之心！”高启道。
“陛下，在很多州县，盗匪的数量甚至比平民还多。如果都杀了，西南的百姓会减少一大半。到时候田地荒芜无人耕种，西南的民生将会更加艰难。”吕昶道，“连种地的都没有，就更不用说增加朝廷税收了。陛下清剿匪患的本意是让百姓安居，而不是杀戮。”
“你们一个个就知道反对，倒是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啊！”朱元璋怒了。
一干文臣闻言，全都闭嘴不说话了。
“也罢，此事暂且不提。”朱元璋道，“说说山东灾民的事情，如今几十万的灾民都饿不死了，他们又在城里滋生事端，该如处理？”
“没地方收留他们就会成为流民，甚至盗匪，吃不饱饭他们就会滋生怨气，朝廷总不能一直养着他们。”
“这还不简单吗？”常茂道，“但凡有作奸犯科的，抓起来就行了。”
“作奸犯科的不是一两个，那么多人当地的官府抓的过来吗？”朱元璋道，“而且灾民家园被淹背井离乡，本身就有怨气，如果用强硬手段，难不成你想激起民变？”
常茂闻言，退了回去。
群臣商量了半天，都没有拿出个好主意来。
这两件事情都关系着百万百姓，必须要慎重。一个处理不好，大明根基动摇。
朱元璋怏怏而回。
坤宁宫。
“重八，什么事把你愁成这个样子？”马皇后问道。
朱元璋把两件事情的始末给他妹子说了一遍，之后道：“新朝清剿匪患，自古以来都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好像没有任何一个朝代能够妥善解决。还有灾民的事情，历朝历代的赈灾，灾民都没有吃饱过，胡惟庸让他们吃饱饭了，反而生出是非来。”
“在咱看来，就不该让他们吃饱，每天只给他们吃一顿，灾民没有力气也好管理。”
“这两件事情的确都是难事。”马皇后想了一会儿道，“不过，你完全不必为此焦头烂额。”
“为何？”朱元璋问道。
“一位惊世大才就摆在你面前，你为何不向他请教？”
“你是说秦先生？差点把他给忘了，咱立刻就去。”朱元璋道。
……
陆家村。
秦宇这个周末也没有闲着，他在给陆清浅开小灶。陆黑蛋等三个附近的孩子，在黄标等人的辅导下，基本已经能认字了，而陆清浅却是什么也不会。
为了让她能跟上进度，必须要补课。
平心而论，陆大壮家对他的恩情最大，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报答。
“秦先生。”陆清浅羞怯怯的走进了他的‘教师宿舍’。
“嗯。”秦宇点点头，“今天我就教你识字，这两天你每天都过来……”
这件事情对秦宇来说再正常不过了，然而在村民们看来，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秦先生居然让清浅去了他家！？”村民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这男女授受不亲的……秦先生之前不是不同意收她做贴身丫环吗，今天怎么回心转意了？”
“既然收了她当丫环，那么想对她做什么都是秦先生自己的事情，旁人管不了。”
“清浅这丫头交好运了，居然被秦先生看上。”
“清浅已经十二，可以经人事了。”
“清浅长的清秀可人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坯子，该有的地方完全不输给大人，秦先生看上她也很正常。”
“以秦先生的人品，将来绝对不会亏待清浅这丫头的。而且他的学问还高，将来考取功名，大壮一家都会跟着飞黄腾达。”
“秦先生二十来岁年纪，正是考取功名的时候。”
“以后秦先生成为陆氏姑爷，陆家村也会跟着沾光。”
……
村民对这件事情并不抵触，反而乐见其成，甚至有些羡慕陆大壮一家。
在议论声中，一些热衷于这方面事情的妇女，竟然跑到房间的墙根偷听。不过她们并没有听到低吟，而是听到了秦宇正儿八经的教学。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碰的一声，秦宇踢开了房门。
男老师给女学生单独辅导，必须要大门打开，这是必须要遵守的规矩。
而秦宇，也一直都恪守着这个规矩。
记得房门一直都是打开的，是被陆清浅进来之后关上了。秦宇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发现之后立刻开门。还以为她是无意中关上的，也并未在意，继续认真的教她认识最简单的字。
学校外的村民们看到里面的情况，一个个都失望的离开了。
第九十六章 都是秦先生的教导之功
事情并非他们想象那样，他们全都误会秦宇了。
村民们甚至还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毕竟秦宇对村民实在是太用心了，在一心一意帮助他们。给他们送肥皂，送腊肉大米，免费教孩子读书，还给他们做水转翻车，教他们种蘑菇……一切的一切，都被村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当地的地方官，都没有像他这么为村子努力过。
他对陆家村，甚至比族长都要上心。
而他们，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秦宇的。
对秦宇而言，看到陆家村的面貌逐渐因自己而改变，内心也很充实。支教老师的价值，就是把现代文明，带给贫穷落后的山村。
现在陆家村用上肥皂了，文明程度比以前进步了不少。
水转翻车，让村里的庄稼增产。
等以后土豆和蘑菇成熟，陆家村吃不饱饭的问题，会解决一半。等到土豆大面积种植，温饱问题能彻底解决。
接下来就是鼓励他们修路，让他们走上致富。
对陆家村的未来，秦宇充满了期待，并且也为此拥有一种幸福的成就感。
……
村口，朱元璋和马皇后再次换上村民的布衣，打扮成村汉村妇，走进了村里。
对于他这个空降的的黄村长，而且时常不在村里的村长，村民们选择性的失明。既没有热情，也没有冷淡，就是平平常常的打一下招呼。
就是礼貌性的打招呼，也是看在秦宇的面子上。
而朱元璋，也乐得他们这样对待自己。
他以前也是农民熟悉农民的性格，知道冷淡自己是因为他是陆家村的外人。
刚一进村口，就看见几个村民正在用水转翻车，从河沟运水到上方的庄稼地里浇灌。大家有说有笑，踩水车的时候极其轻松自如。
“这水转翻车做的好精巧！”朱元璋观察了片刻，立即说道。
“精巧？”马皇后不解。她出生在大户人家，从小读书，没见过这种农具，也不知道其特性。
“简单的说吧，这架水转翻车比外面常用的水转翻车更加的省力，至少省一半的力。而且结构也更简单，运水的高度也更高。”
“一个封闭的村子，居然隐藏着有如此技术的工匠？”马皇后惊讶。
“或许并不是他们自己做的。”朱元璋道，走过去向一名正在踩水车的村民问道，“大兄弟，你们这架水转翻车是那位巧匠做的？”
“是秦先生带着他的学生们做的。”村民道，“刚刚做好一天，我们马上就借来用了，没想到还真好用！”
“秦先生真是太了不起了！”另一村民道，“这架翻车比我们以前用的翻车省时省力多了，而且框架更大设计的更加合理，就连村里最上方的田地，我们都能浇灌到。”
“以前用的翻车，都被劈掉当柴烧了。”
“黄村长，你虽然是个外姓人，还占着一个‘村长’的名头。但给我们带来了一位这么好的私塾先生，我们也很感激你。”到现在村民们也看出来了，他这个所谓的‘村长’，就是一个摆设。既没有管陆家村的事情也没有干涉宗族内部事务，有他没他都一样。
不过秦宇能在村里教书，他的确有功劳。
因为之前县衙的张师爷说了，只有让他当村长，县衙才会派教书先生来村里。
“呵呵！”朱元璋尴尬的一笑，带着马皇后离开了。朱元璋对农民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和认同感，绝不会因为他们说了一两句对他不敬的话就生气。
“这架水转翻车的图纸，我们要从秦先生那里要到手。”离开之后朱元璋道，“陆家村的庄稼收成，会因为这架翻车增加两三成。”
“要到之后全国推广使用，把旧式的都丢掉。”
“秦先生这个发明，又造福了千千万万大明百姓！”马皇后不由得感叹，“此人真天下奇才也！他的学问上至天文地理，中到治国理政，下至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上合天道，下合民心。简直就不像个凡人，超凡脱俗，学问高过天下所有人一大截。”
“他简直就像，不属于这个凡俗世界。”
“不错。”朱元璋道，“所以咱一直都在怀疑他是仙人下凡。”
“另外，村民们用的那架水转翻车，皇儿们都参与了，咱听了之后很高兴。”朱元璋道，“历代王朝的皇子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被天下百姓供养，逐渐沦为吸食民脂民膏的硕鼠。他们当中很少有能为百姓造福的，获得爵位之后更会鱼肉百姓，为祸一方。”
“皇子一出生身份就极其尊贵，从来就没吃过苦。所以他们自小就养成高高在上，把百姓看成是贱民的思想，觉得百姓就应该任由他们鱼肉。”马皇后道，“他们根本就没有爱民的想法，即使大儒教过他们要爱民，也是纸上谈兵根本触及不到他们内心。”
“而咱们的几个皇儿，现在就开始给百姓造福了。在这方面，他们比历代王朝的皇子都强。”朱元璋颇为儿子们感到骄傲，“有了为百姓造福的经历，他们就藩之后，就会知道实行仁政，勤政爱民。就像咱一样，农民出生，才知道把天下百姓放在第一位。”
历朝历代的皇帝，打心底不觉得农民是贱民的，恐怕就只有朱元璋一个。
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的农民，货真价实的白手起家。当农民的时候他太苦了，几个兄弟姐妹被饿死，父母死后连裹尸体的芦席都没有……
“皇儿们品德的变化，都是秦先生教导之功。”马皇后道。
……
“先生，我给你倒茶！”
“先生你的房间有些脏了，我给你打扫干净。”
“先生，我给你叠被。”
……
秦宇房间里，陆清浅不时地冒出一句。
“专心听讲，不要三心二意。”秦宇道，“这些我自己会做。”
陆清浅抿着嘴唇，低头不语。
秦宇一转头，就看见黄村长带着他的老婆走进了小学校的大门。门卫老张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嘱咐陆清浅认真复习刚才的课程，之后便走了出去。
“黄大叔，马嬢嬢。”和二人打了一个招呼，“二位今天怎么有空到学校来？黄标他们不是已经放假回家了吗。”
“几个儿子在山上放牛，女儿在割猪草。我们两个刚好路过这边，就过来看看。”朱元璋道。
第九十七章 批评你几句
“顺便了解一下他们在学校里的表现。”马皇后道，“秦先生对学生太护短了，当着他们的面，先生恐会为了照顾他们的面子，不肯说出他们的不足。”
“二位的几个孩子表现都很不错！”秦宇道，“尤其是你们的四个儿子，在国学方面水平很高，以后在古文阅读上拿个满分不成问题。”
“不足之处就是自然科学方面，数理化一般。不过他们都很聪明，一学就会。”
“嗯，嗯，有秦先生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朱元璋道。
“至于你们的大女儿朱英娆，怎么说呢，也是个好苗子。”秦宇道。对于这对父女姓氏不同也并未在意，这种情况外面比比皆是。
“几个孩子都很成才，我们听了也很欣慰，多谢秦先生对他们的的悉心教导。”马皇后道。
“二位不必客气。”秦宇道，“我们到门卫室去说吧，别干站着。”
带着二人走进了屋内，秦宇严肃起来：“黄大叔，在这里我就不得不批评你几句了。”
朱元璋和马皇后闻言对望了一眼，朱元璋向他拱了拱手，“还请先生赐教。”
“怎么说呢？”秦宇道，“你对你的儿子们太严厉了，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尤其是黄标，对你这个父亲可以说是畏惧，害怕……”
“这样的家庭教育是不行的。须知孩子长期处于恐惧和害怕之中，很可能会出现精神问题。甚至会出现自残，自杀的倾向。这一点，你必须要引起重视，并及时改正。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只能开导，起不了决定性作用。如果再不改变，恐怕孩子就会被你给毁了。”
“秦先生斥责的是，这一点，咱一定改！”朱元璋立刻承认错误。
不由得想起朱标以前曾失足落水过，当时大家都以为是意外。不过那个‘意外’根本经不起推敲，经秦宇一提醒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想自杀，不由得冷汗涔涔而下。
朱元璋的杀气实在是太重了，别人怕他也很正常。
朱元璋对敌人从来就没手下留情的想法，胡惟庸案杀了几万人，蓝玉案又杀了几万人，还有郭桓案，空印案，都是几万几万的杀。
简直是人头滚滚。
面对这样的人，试问谁不怕？就连他的亲生儿子都避免不了。
对贪官污吏尤其严酷，甚至说得上是残忍。
朱元璋当吴王的时候，有个军官贪污军饷，他让一百多个没拿到军饷的士兵拿刀和军官厮杀，很快那个军官就被一群人乱刃分尸。
如果有官吏触犯贪污罪，便施以剥皮之刑。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朱元璋是经了他人苦，所以他一点儿也不善。
他是设身处地的为受害者着想，受害者想怎么处置贪官污吏，他就怎么处置。受害者想将贪官污吏剥皮抽筋，他就将其剥皮抽筋。
当时说朱元璋残忍的读书人，都是没有经他人苦的。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那些读书人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被别人贪走了，读书人还会不会劝其善良。须知对贫苦老百姓而言，被贪走的那些银子，就是他们的救命钱，失去了就有可能被冻死饿死。
对贪官污吏，朱元璋才是真正的做到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知道改正就好，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家长。”秦宇道。
“秦先生，咱想向你请教一件事情。”朱元璋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道。
“又是关于古代历史的？”秦宇问道。
“是的。”朱元璋尴尬的一笑。
“问吧。”秦宇道，对此并没有多大反感。偏远山村娱乐本来就少，村民们所能获取的知识，都是一些古代流传下来的历史典故，通过评书话本讲故事来传播。比如说三侠五义，薛刚反唐，说岳全传……陆家村里出了个历史迷，也是正常的事情。
因为他除了研究这个，没有其他可以当做业余爱好的。
要是有个智能手机，还能研究个赘婿战神什么的。
“历代新王朝的建立，盗匪必定很多，这点秦先生应该知道吧？”朱元璋道。
“这是一定的。”秦宇道，“一个腐朽王朝没落的时候天下大乱，除了大股农民起义军之外，各地的小股起义也会纷响应反抗当地的腐朽官府。”
“大股义军是星星之火，全国响应，则是形成是燎原之势。”
“其中最强大的那股义军推翻了旧王朝之后，各地的小股义军，绝对不会主动给新王朝俯首称臣。因为他们都是各自为王，无组织无纪律。他们会继续啸聚山林，过着占山为王的逍遥日子。而新王朝建立之后，又急于恢复民生和对付旧王朝的残余，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剿灭他们。”
“所以新王朝建立，盗匪猖獗现象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在比较偏远，落后的西南地区。天下大乱之际，大股义军主要攻打的是江南和北方，之后的建设也主要放在江南和北方。西南地区因其特殊的地理环境，给了盗匪肥沃的滋生土壤。”
……
“秦先生说的太对了！”朱元璋拍掌道，“假如新王朝能腾出手来，该如何正确解决盗匪之患呢？”
没等秦宇回答朱元璋先说出了难点：“首先，对盗匪不能大开杀戒，因为他们都是农民上山为匪。如果杀的太多，新朝的皇帝会失去民心。而且杀的太多西南就没有多少农民了，地方建设恐怕几十年都恢复不过来。其次，朝廷也不能一味的安抚，那些盗匪极其可恶。朝廷一味纵容，盗匪会变本加厉。”
“单纯的剿灭，和单纯的安抚，都是不对的。”秦宇道。
“要剿抚并用。”
“如何个剿和抚并用法？”朱元璋闻言激动起来，急切的问道。
“简单的说就是一手拿大棒，一手拿甜枣。”秦宇道。
“具体该怎么施行呢？”马皇后问道。恩威并用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只知道理论并不代表能解决实际问题。世上纸上谈兵一知半解的人多了去。
第九十八章 天大的契机
“很简单啊。”秦宇道，“所谓的剿，就是对那些屡教不改，十恶不赦之徒坚决予以歼灭。”
“嗯！”朱元璋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至于抚，其中就有些小小的门道了。”秦宇道，“想要抚，就必须要知道，山上的那些盗匪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马皇后问道，“银子？权力？”
“他们是农民出身，最想要得到的其实是土地。”秦宇道，“所以给钱是没用的，给权不现实，要给他们地！”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给钱他们几下就用光了，而土地，则能源源不断的生长出来粮食来。”
“华夏百姓，对土地有着很深的情结。”
“只有给土地，才能真正让他们动心。心甘情愿的放下武器，重新拿起锄头。他们之前被逼为匪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没地耕种？”
“如果有了土地，他们就算死也要守着，绝不会上山为盗为匪。有了土地，他们就等于是有了希望。有希望，就不会愿意过那种随时随地会掉脑袋的勾当。”
“秦先生说的太对了！”朱元璋激动起来，“土地，土地……”他之前也是农民，知道土地对农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切！
沐英之前的安抚方式，是给银子，结果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原来是他给的东西不对！
财帛动人心，土地更动人心。
“秦先生，之前有个剿匪将军给的就是银子。结果土匪在得到银子之后，表面答应为民。等官军走了，又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骗朝廷的银子。”
“这很正常。”秦宇道，“是人都有贪欲。”
“对于任何一个人，不能单纯的只给他打上一个性格标签。比如说，见到农民，不能说他只有淳朴的一面，见到盗匪，也不能说他就只有凶悍的一面。农民拿刀上山可以成为匪徒，匪徒放下武器拿起锄头，也可以成为淳朴的农民。人是复杂的。”
“秦先生对人性的理解，真是太透彻了。”马皇后感叹。
“这也算对人性了解透彻？还差十万八千里呢。”秦宇可不敢接他们的高帽子，“我只不过是学过几天基础心理学而已。想要把人性研究透，还要学发展心理学，人格心理学，行为心理学，历史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犯罪心理学，性心理学等几十种！”
单是研究别人的心理，就有这么多学问！？马皇后和朱元璋闻言呆住了：如果把这些都学全了，岂不是能随便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秦先生的学问果然是深不可测啊！光是研究人的心理，就有这么多种。
他的学问如汪洋大海，如浩瀚星辰，凡人只能看到其冰山一角。
“所以古代想要彻底消灭匪患的具体方法就是，一：对于屡教不改的坚决歼灭。二：在各地州县贴上官府告示，下山为民的就可以分到土地。”秦宇最后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太妙了！”朱元璋激动的站起身来。
“有什么妙的，这不是很稀松平常的办法吗？”秦宇诧异道，“但凡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都会。”
失态了，失态了！
朱元璋心中暗暗说道，再次坐了下来。
末了感叹了一句：“西南匪患对新朝廷来说，真是一个巨大祸害啊！剿灭加安抚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西南地方贫瘠，朝廷花大精力解决之后，不会得到太大好处。至少要免去当地三年的赋税，西南才能恢复生产。简单的说就是解决西南匪患，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其实不然。”这时候，秦宇说出了一句震惊所有人的话来，“西南匪患猖獗，不但不是新朝的负累，反而是新王朝天大的契机！”
“天大的契机！？？？”
朱元璋和马皇后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契机？这怎么可能！
偏远、贫瘠且盗匪猖獗之地，怎么可能是新朝的契机？
那个穷地方，能带给新朝带来很多税收？她自己都需要朝廷免税。
西南地区是瘴疠之地，本来就是人烟稀少。再加上盗匪的肆虐，导致民生更加凋敝。这样的地方，有让新朝强盛起来条件？
“是怎么样的契机！？”二人想了很久都想不通，最后马皇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不是秃子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吗？”秦宇道。
秃子头顶的虱子明摆着？朱元璋和马皇后听了，感到一阵的无言。既然是明摆着那么明显，我们怎么没看见？难道我们眼睛都瞎了？
顿时有种被降维打击了的感觉。
“还请先生赐教！”最后，朱元璋向其拱手，恭恭敬敬的问道。
“古时候的西南是贫瘠之地，封建贵族势力并不强大，地主阶层的力量很弱。”秦宇道，“地主阶层的势力本来就不强大，做不到雄踞一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果再加上盗匪猖獗，极大的削弱了他们的力量——那些盗匪一个个都是敢于反抗的。”
“也就是说，西南地区的地主阶层和封建贵族阶层，很好对付。”
“那有怎么样呢？”朱元璋还是不懂。
“既然他们很好对付，那么就正好给了朝廷彻底铲除他们的机会，给了朝廷革新的机会。”
“如果朝廷这个时候，趁机在西南实行新政，遇到的阻力会很小很小。朝廷和归化后的农民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地主阶层和封建贵族阶层，会极其的轻松。”
“如何个革新法？又要施行什么新政呢？”马皇后问道。她和朱元璋二人此刻都听明白了，的确，这个时候的西南各行省，是最适合改治的地方。
“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秦宇道，“当年，雍正皇帝施行这两条新政，在江苏搞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遭遇到了巨大阻力。其根本原因是选的地方不对，江苏富庶之地，封建贵族的力量很强，和封建贵族对抗的力量弱，新政受到的阻力当然就很大。”
“如果他把新政，选择在偏远的西南各行省试行……绝对又会是另外一种情况。”
第九十九章 摊丁入亩
“当然，雍正当时选在江苏施行新政，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当时西北的年羹尧正在打仗，急需要钱，举国上下都在为了西北战事服务。所以他才选在了富庶的江苏施行新政，因为来钱快。后来李卫抄了士绅曹雪芹的家，直接把西北军饷凑齐了。”
“由此也可见，当时的士族阶层是多么的有钱，国穷民富。再一次证明，世家宗族是王朝的祸根。”
朱元璋和马皇后不知道这段历史，听的是一头雾水。不过关键的地方他们还是听懂了。那就是朝廷如果施行新政，最好是从阻力小的地方开始。
选择在富庶的地方施行，是因为急于求成。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朝廷一般也不会主动实行新政。历朝历代的改革，都是在社会矛盾被激化到了不可调合的时候才开展的。”秦宇道。
“一旦开展就是急于求成，在富庶地区实行见效快，偏远地区实行见效慢。这就是历代王朝的改革，都没有从偏远地方开始的原因。”
“从偏远的西南开始新政，西南的地主阶级，势力本不如江浙一带。现在再加上匪患对他们的削弱，地主阶层能被轻易被击垮。西南富裕之后，然后再逐渐推广到富庶行省，这和农村包围城市是一个道理。另外那些上山为匪的农民，也是敢战之士、觉悟高，正好拿来为朝廷所用。”
“所以我才说，匪患猖獗的西南，是新王朝最大的契机。”
“有道理！”二人听得连连点头。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出这一点来。因为那些杰出的政治家，都在考虑如何建设和恢复富庶地区，根本没有留意到贫穷的西南。
贫困的行省，他们根本不会重视。
而且社会矛盾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也不会有人想着主动去实行新政。
所以西南地区，一直被封建王朝所遗忘。
“秦先生，你说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是什么样的新政？”朱元璋忍不住问道。
“先说摊丁入亩吧，摊丁入亩就是取消人头税，征收土地税。”秦宇道。
取消人头税，征收土地税！朱元璋和马皇后听了，心中震撼不已。
人头税，历朝历代延用了数千年。而秦宇现在居然提出要取消人头税，征收土地税。
这是打破了几千年的规矩！
绝对是一项惊天动地的举措！
“历朝历代，朝廷都是以征收人头税为主。但是人头税的弊端很大，人越多收的税越多。这种税收制度，让百姓苦不堪言，都不敢大胆生孩子。而地主阶层和封建贵族阶层没有任何影响，他们会猛生。久而久之地主阶层逐渐壮大形成世家宗族，庞然大物，农民阶层逐渐被削弱。”
“此消彼长，剥削阶层的人越来越多，被剥削者却没见增长，朝廷必然会乱。以往朝廷为了鼓励百姓生孩子，增加被剥削者，出台了一系列鼓励生育的政策。比如说到年龄不结婚就罚款，甚至官府发老婆，诸如此类的，然而全都是治标不治本。”
“想要治本，就必须取消人头税，这样才能让百姓敢生，不怕生，甚至积极生育。”
“如果朝廷取消了人头税，那么百姓就会没有后顾之忧，会大胆的生孩子。人口多了，朝廷自然就会强大。人口是国家的根本，人能够耕种土地，青壮年能够上战场……所以人口数量，一直都是衡量一个王朝是否强盛的重要指标。”
“不错！”马皇后道。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是最重要的。
“当然，增加百姓人口并不是摊丁入亩本质意义。”秦宇继续道，“摊丁入亩的本质还是给百姓带来了福利，打压了地主阶层。”
“地主阶层本来就是大量土地的占有者，按土地收税他们交的税就会很多，实力就会被大大削弱。地主阶层弱小就不能分朝廷的权，封建王朝的统治会更加稳固。”
“而且地主阶层还会不断的兼并土地，时间越久，土地兼并就越严重，朝廷就越危险。而摊丁入亩，是按照土地的多少交税，会极大延缓他们兼并土地的速度。”
“可以说，摊丁入亩是从根源上，巩固了封建王朝的统治！”
“另外再说一点，张居正提出的‘一条鞭法’也是缓解社会矛盾的被动之举，是两税法和摊丁入亩的承上启下。”
从根源上巩固王朝的统治？朱元璋和马皇后听后，心中再次震撼不已。
“以土地多少征税，那些地主阶层，会答应吗？”良久，朱元璋有些不自信的问道。古往今来没有任何朝廷干过这种事情，也不敢这么干，一旦实施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们当然不会答应，因为这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秦宇道，“一旦实施起来，必然会遭到封建贵族的强烈反对。一旦处理不好，朝廷就有倾覆的危险。”
“所以我刚才才说，这项改革，需要从阻力小的西南地区开始。”
“而且西南籍在朝为官的官员很少，皇帝如果提出新政，压力也会小一些。如果一开始就在江浙一带实施，朝廷大部分都是这两地的官员，他们会集体站出来强烈反对，皇帝也会被他们搞的焦头烂额。雍正时期，朝廷几百官员以集体辞官相威胁，对抗新政。负责施行这两项新政的田文镜和李卫，也是遭到了所有官员的针对，新政推行的是举步维艰，这两个人差点累死。”
“可想而知在江浙施行新政，是多么的艰难。”
“嗯！”朱元璋听了，表示深有同感。现在的朝堂上，几乎都是淮西江浙一带的官员。
如果朝廷在西南实行新政的话，没有触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他们反对的声音就不会那么强烈。
毕竟，刀没割到自己身上，就不会感到疼。
如果触及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他们很可能会以死相抗，到时候朝廷实施起来就会很艰难。
虽然朱元璋有用暴力推行新政的魄力和能力，但用暴力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第100章 四亿人口
“这就像升级打怪一样，先打简单的副本。”秦宇道，“等自己的实力提升了，装备起来了，再打困难的副本，最终霸服。”
升级打怪？副本？
朱元璋和马皇后对望一眼，表示这些词他们都听不懂。
不过其大概意思，好像又能猜出来。
对于秦宇口中时常冒出一些新名词来，他们表示早已习惯。
“摊丁入亩这项举措，迟早会落到江浙头上，迟早会触及到两地贵族的核心利益。到时候他们照样也会反对，该如何妥善处理呢？”朱元璋又问道。
“先在西南地区实施，等西南地区富饶了，给其他行省做个榜样。”秦宇道，“万事开头难，开头做好了，以后的事情就相对简单。就比如说陆家村小学起先收不到女学生，朱英娆和徐妙锦来了，其他的村民也陆续把女儿送过来上学。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西南富庶起来，就立刻提拔西南的官员，削弱江浙两地官员的势力。”
“再造一个西南党，和江浙一带的官员对抗。”
“另外西南地区的百姓安居乐业，每年交的税负比谁都多。事实摆在眼前，江浙地区的官员即使想要反对，也会力不从心。”
“嗯，嗯，嗯……”朱元璋和马皇后听的是连连点头。
“至于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就是消除士绅阶层不当差不纳粮的特权。”秦宇道，“这一条也是为百姓造福，削弱士大夫阶层的重大举措。”
“一旦触及到了封建贵族的核心利益，他们就会站出来拼死反对。”
“比如说雍正年间，在河南就发生了生员罢考事件。”
“读书人不当差不纳粮，那是他们的特权。特权被消除，没人肯答应。”朱元璋道。
“生员罢考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当时轰动全国，田文静根本处理不了。后来四阿哥弘历去了，也处理的一地鸡毛。他们两个的处事能力，稍嫌不足。”
“生员罢考，举国震惊，这种事情的确是很难妥善处理。”马皇后道。
她是读过书的人，深知读书人的难缠。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那些生员一个个都是秀才功名，也就是说他们还是文化很高的流氓。
“遇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处理呢？”朱元璋问道。
“简单。”秦宇道，“妥善处理的办法，但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能轻易想出来。”
他之所以经常说‘九年义务教育’这个词，也是为了做宣传。目的就是想让当地的孩子们积极来学校上学，尽快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又是这句话？二人听的是一阵无语。
九年义务教育真有那么牛叉吗？心想暗想，要是我们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就好了。
“具体是什么方法呢？还请先生赐教。”马皇后虚心请教。
“那就是用魔法对抗魔法。”秦宇道。
“实行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有利益受损的一方，就有受益的一方。”秦宇道，“而受益者就是百姓，如果生员敢罢考，就把当地的百姓组织起来，和生员对着干。”
“面对着那些衣衫褴褛，老的老，小的小的平民百姓……那些读书人如果还敢继续反对，他们还有脸说自己是读圣贤书的？
他们还有脸说，自己读书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老百姓就是天下！
“负责处理此事的官员如果用这两句话斥责他们，估计他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明！”朱元璋忍不住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厉害！”马皇后道。
“如果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就能想出来这么好的办法的话，还请先生帮我们完成九年义务教育。”朱元璋道，“咱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也是很爱学习的。”
“你们两个的年龄太大了。”秦宇道，“九年义务教育不关大人的事，只服务于孩子。”
秦宇想出来的用魔法对抗魔法这一招，包括前面的新政要从偏远地区开始那招。几千年的封建王朝，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想得出来。
就连二十一世纪，都没有任何一个史学家提出。
不信去白度。
……
“最后，我再来总结一句。”秦宇以前也是比较喜欢研究历史的，因此和他们谈论起来，也是言无不尽，“新王朝建立之后，剿灭西南匪患。”
“首先剿灭顽固不化之徒自然不在话下，其次是承诺盗匪下山后给他们分田地。”
“现在关键来了！”秦宇道，“官府承诺给他们分的田地，不是他们以前荒废了的田地，而是地主家的肥沃田地。趁着地主阶层势弱，借助下山后的盗匪，彻底将他们铲除。盗匪以前就被他们欺压惯了，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分地主田地的事情，他们会非常积极。”
“打土豪的事情，他们最乐意干了！”
“而且地主家的肥沃土地，比贫瘠土地，对百姓的诱惑力更大。”
“彻底灭掉地主阶层之后，顺势施行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百姓不交人头税了，又有了土地，朝廷再鼓励垦荒……用不了多久，百姓人口会以几何速度暴增，百姓富裕起来指日可待，朝廷强盛指日可待。”
“再加上消除了士绅不当差不纳粮的特权，百姓幸福感爆棚。”
“等西南富裕之后，提拔当地的官员，最后将新政波及全国，朝廷想不强大都难。记得雍正乾隆在实行新政后，华夏人口暴增到四亿，已经是封建王朝的巅峰了。”
四亿人口！？马皇后和朱元璋闻言颤抖了，这得是多强盛的国家啊！？
“厉害，厉害，秦先生真乃天人也！多谢秦先生的指教。”朱元璋打心底感激，和敬佩秦宇。秦宇这么总结，已经等于是在手把手教他了。
而且教他的，还是创建一个世界第一强盛的帝国的招数。
“对了，你问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秦宇问道。刚才那番话，对他来说，只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而已，完全没当回事。
第101 章 堪比隆中对
“是灾民问题。”朱元璋道，“朝廷的赈灾举措实施的到位，让灾民们都能吃饱饭。可吃饱饭了的灾民，他们有力气却没事干，经常在接纳他们的州县滋生事端。”
“居然还有让灾民吃饱饭的赈灾官员？”秦宇脸上露出了惊讶，“那么那个赈灾官员，也算是个能臣了。历朝历代的赈灾钦差，哪有让灾民吃饱的？他们一般都是每天只给灾民吃一顿饭，饿不死就行了，这样耗费少当官的还可以从中贪点又方便管理。”
“因此我猜测，在这次赈灾的官员当中，必定有一个能臣，和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而且嫉恶如仇。官场老手，哪干得出这种事情？”
“的确有一个能臣和一个新手。”朱元璋道。心中震惊，他居然全都猜出来了！胡惟庸就是那个能臣，而曾怀就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新手。
曾怀刚刚踏足官场，还保持着读书人的气节，胸中有一股为国为民，为朝廷办好差事的热血。所以他才看不惯世间的不平事，再经过胡惟庸的指点，于是给了当地灾民每天三顿饭。
刚刚走上岗位，谁还不是个热血青年？
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棱角就会被磨平。
“还是那句话，不能给人只打上一个标签。不要因为他们是灾民，就觉得他们只有可怜的一面。”秦宇道，“他们吃饱饭之后也会惹是生非。连家都没有了，自然想报复社会。而且灾民人数众多，惹事后官府也不容易抓到他们。从而表现出恶的一面来，这是必然现象。”
“至于如何处理，方法也不难。”
“其一就是以工代赈。朝廷停止发放赈灾粮，想吃饭的都给我修堤坝去。古时候的天灾大多数都是洪灾，一条黄河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再常见不过了。”
“其二是移民就食，把百姓迁徙到西南去。西南不是正需要人口吗？”
“好主意！”马皇后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算什么好主意？以前范仲淹就干过。”秦宇道，“然而历史上把赈灾做的好的，就只有范仲淹一个。其他的赈灾官都很少有做得好的，为何呢？”
“对啊，这是为什么？”朱元璋问道。
“你不是喜欢研究历史吗，这个问题留给你自己去思考。”秦宇道，“如果什么都给你说明白了，那么研究历史还有什么趣味？”
“如果都给你说明白了，你还会以为其中的门道仅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记住，看到了答案再去想原因，那是上帝视角。自己把答案研究出来，才算真本事。我不告诉你答案让你自己去思考去研究，也是在锻炼你。”
“你在锻炼我？”朱元璋郁闷。听起来好像他是自己的老师一样，不过这也很正常，他本来就是个老师，留下一道题目测试别人，也是他的本行。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小学毕业都想的出来。如果你能自己解答，水平会提高不少。”秦宇道。
“有道理！”朱元璋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下去之后自己想。”
“秦先生无论说什么都有道理。”马皇后道。
秦宇感觉有些乏了，转头看了看窗外。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朱元璋见状站起身来，“今天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对，不是胜读十年书。”
“读十年书，哪里研究得出这么好的两条治国策略？”
“应该是胜过读几百年，几千年……因为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这两条，解决了历代王朝，几千年都没有解决的难题。”
“行了，你们二位就别再吹捧了。一杯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秦宇道。
夫妻二人闻言，这才深深向秦宇行了一礼，转身告辞。
……
走出了山村，
朱元璋无比激动，激动的身躯都快颤抖了。
“天才！”
“天才啊！”
“拯救我大明！”
“兴盛我大明朝！”
“这两条新政，亘古未有！”
“关键实施起来，还没多大的阻力！”
“秦先生，将会兴盛洪武时代，兴盛整个大明王朝。”
“如果将来出现洪武盛世，他有天大的功劳。”
……
到了僻静之处，朱元璋语无伦次的道。
“重八，你今天和秦先生的一席谈话，其意义远远超过诸葛亮在茅庐和刘备谈隆中对！”马皇后道。
“的确，咱今日和秦先生的谈话，意义太重大了。”朱元璋道，“咱朱元璋也不妄自菲薄，咱就是比刘备强。而秦先生，比诸葛亮强。”
“而且关键是，秦先生如此大才，还不喜欢当官……”马皇后道，“他对我大明王朝只有好处，没有危害，他不是上天派下来兴盛我大明的是什么？”
“不错！”朱元璋道，“他是我大明之宝，镇国神器。”
“另外，胡惟庸此人……”朱元璋眼中闪出一道杀意，“他有些能的太过了！”此时他已经想明白，明明有了范仲淹的珠玉在前，却没有多少人能做好赈灾的原因。
同时也想明白了，胡惟庸故意上奏折向他请示的原因。
……
陆家村小学。
“秦先生刚才那一番对历史的解析，真是奇才也！”不知何时，门卫老张出现在门口，感叹道：“两条新政，惠及千千万万子民，可谓是功德无量。”
他还是那么的邋遢，没听秦宇的话，用肥皂把身上的污垢油渍给洗掉。
秦宇做的肥皂，去污能力很强的。
老张舍不得洗去他那一身泥污，或许身处污秽，是他的一种修行方式。
“这两条新政要是放到古代的话，的确对封建王朝有建设性的作用，毕竟是历史总结出来的……”秦宇道，转头然看见他还是那么的脏，不由皱眉：“老张，你要是再不洗干净的话，我就把你解雇了。”
“行，你是陆家村小学的头，都听你的。”老张道，“不过有个条件，你下次要继续讲那本《龙蛇演义》”
“让你洗干净你还跟我讲条件？”秦宇很无语，“可学生们都喜欢听《斗破苍穹》，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太热血了。”
第102章 突袭陆家村
“如果你继续讲《龙蛇演义》讲里面的国术，我就把太极拳传授给你。”老张道，“你对天下百姓有大功德，有资格学习我的太极精义。”
“不学。”秦宇早就认定他是个行走江湖的老骗子，直接拒绝。在他听来老张这句话就相当于——我看你骨骼惊奇万里挑一，道，“谁还不会摸个鱼？”
“有眼不识金镶玉。”老张吐槽道，“另外我还有一套养生练气的功夫你学不学？你看我今年都……九十多岁了身子骨还这么硬朗，全靠这套养生功夫。”
“你九十多岁了！？”秦宇这下倒是真真切切被震惊到了。九十多岁完全算得上高寿，他的身子骨也的确很硬朗，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感觉。
有时候帮忙抬根木料，也干净利索，好像还很轻松的样子。
甚至让秦宇有种错觉，觉得自己虽然年轻，都有可能打不过他。
难道，他的养生术真的管用？
当下有些动摇了。秦宇虽然只相信科学，不相信气功，但还是有些相信养生的。
“想要练好太极拳，练气是根本。”老张继续说道，“不练气……”
“停停停，如果你说你的养生功夫和气功，太极拳有关系的话，我瞬间就觉得你是骗人的。”还没等他说完，秦宇就打断了他的话。
“好吧，好吧，骗不了你这个聪明人。”老张道，“我的养生练气功夫，和气功、太极拳没有半点关系，其功效就只有强身健体，加上……壮阳。反正你空闲时间那么多，就当练着玩呗。”
“这才合理嘛。”秦宇道。
秦宇今日和黄村长夫妇聊的实在有点久，又和老张练了一会儿养生。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清浅也回家了。只是好像大半天都没见到徐大，倒是挺奇怪的。
日已西沉。
一个人在院子里做了一些碳笔，准备明天用。如果能弄到石灰的话还能做粉笔，之后走进教师宿舍里，准备明日的教学计划。
在陆家村，实在是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只能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教学上面。
掏出手机，发现电量已经红的见底。
便有了自己制作发电机，给手机充电的念头。
其实做一个法拉第发电机也并不太难，只要能弄到磁铁，铜丝即可。反正只是给手机冲下电，也用不着太讲究，导线都可以用裸铜丝，不用考虑绝缘问题。
潇潇过来给三人做晚饭，之后回家照顾瞎眼婆婆。
……
而此时陆家村外，绵绵大山中。
落日的余晖洒落下来。
一群黑衣人潜入了大山之中，为首的正是大刀敖，脸上一个巨大的刀疤，手持长柄大刀。这些黑衣人，全部都是韩山童手下的死士，足有三四十人之多。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朱元璋和马皇后就在陆家村。
“什么人！？”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被发现了？大刀敖立刻神情凝固，人群纷纷从草丛中站起来。
“杀无赦！”指挥使毛镶看清这群人之后，立刻手掌做了一个劈砍动作。顿时隐藏在暗处各个角落的锦衣卫们纷纷现身，向人群冲了过去。
这群人全部身穿黑衣，手持利刃，显然不是普通百姓，全都是乱党。现在皇帝和皇后就在陆家村，绝不容许锦衣卫出现任何差错。
很快，两队人马就厮杀在一起。
大明的第一批锦衣卫，都是从各个军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以前都是身经百战，在战场上以一当十的存在。能够在数次生死之战中存活下来，绝非庸手。
或许他们并没有正统学习过武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他们肯定个个身手矫健，且有丰富的厮杀经验。
而大刀敖那边的死士，也都是当年义军中的佼佼者，也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
一时间，山林中刀光闪烁。
交战双方几乎没出招、拆招，冷兵器交战，一不留神就会毙命，用的几乎都是一击必杀之招，突刺，劈砍，横击，招架……时时刻刻都是凶险万分，生死就在一瞬之间。
不过锦衣卫这边很显然占据了上风，锦衣卫这边的士兵，显然经历的战斗更多，经验更丰富。
噗！
一名锦衣卫一刀刺进一名死士的胸膛，与此同时，肩膀被地方的大刀砍中。冷兵器的交锋，肉搏战，想要不受伤几乎不可能。
仅仅一炷香时间过去，已经有不少尸体躺在地上。
双方都有死伤，不过大刀敖那边的伤者、死者更多。
“好久没有打仗，浑身都酸痒难耐了！”就在这时，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
“徐帅！”毛镶神情冷冽，凝神关注着战场，听到传来的声音转过头去，向来人行礼。
来人正是徐达。
徐达不由分说提起大刀向人群冲了过去，战场的鲜血让他兴奋。噗的一刀，就结果了一名黑衣人的性命。他的刀法势大力沉，攻击的角度极其刁钻。
力量大和攻击角度，就是他强于一般人的地方。
他早年本来就习得一身武功，专业的训练，加上战场上的洗礼，让他成长成为了一名货真价实的高手。虽然不能像武林高手那样一招杀一群，但打十几个菜鸡不成问题。
如果说普通士兵是羊，那么他就是一头猛虎。
“大刀敖，原来是你！”徐达抛下了眼前的对手，向黑衣死士的首领冲了过去。
“徐达！”大刀敖神情一凝，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大势已去，冷冷道，“以前各路义军都说你是个高手，我一直对你很不服气，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
“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你我一对一厮杀。”徐达冷声道。
很快，两人就战到了一起。
“大刀敖，你投降吧。”徐达的滚背刀稳稳的将大刀敖的长柄刀压在下面，笑道，“小明王已经没了，本帅念你是个将才，可以饶你不死。”
“跟着本帅一起为皇上效忠吧，将来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
“小明王对我恩重如山，我王傲誓死不降！”大刀敖把刀一抽，摆脱了徐达的纠缠。
（本书全体低武，唯有张三丰一人是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且会养生。）
第103 有人拦路
随即一刀辟砍，徐达身躯一侧，堪堪避过。
“大刀敖，你的人快死光了，为一个死去的小明王效忠，不值当。”徐达劝说道。
“忠臣不事二主，我王傲绝不做悖主之事。更何况那朱元璋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不值得我效忠！”王傲冷声道，“大丈夫有死而已，何须多言？”
说完，再次向徐达砍杀过来。
“噗！”
一道恐怖的声音响起，徐达的滚背刀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出，瞬间刺进了大刀敖的胸膛。大刀敖胸口的鲜血，喷涌而出。
冷兵器交战，生死只是在一瞬之间，很多时候双方决出生死，一招就够了。
只有像徐达、大刀敖这种高手，才会拆解个十来回合。
双方动不动大战几百个会合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场外，锦衣卫和黑衣死士之间的战斗，也落下帷幕。
大刀敖那边三十多人全部阵亡，锦衣卫那边也死了五六个，其余伤者居多。
徐达没有受伤，只是为大刀敖感到惋惜：“想当年他率领义军直趋关中，击垮了大股元军，也算是个将才。一手刀法出神入化，只可惜跟错了人。”
“如今天命已经归于大明，再反抗朝廷就是逆贼。”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
“不好！”毛镶突然神情一凝，大叫了一声，“该不会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吧？我把附近的锦衣卫都调了过来，徐帅你也不在皇上身边……”
“调虎离山这种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过我？”徐达道，“皇上和皇后就在后面，身边一直都有锦衣卫护卫。我是看到万无一失，这才敢现身的。”
“皇上和皇后安全就好。”毛镶顿时松了一口气，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皇上和皇后的安全更重要呢？只要皇上和皇后安全，对方就不存在有什么计谋。
果然，没多久朱元璋和马皇后就出现在人群的视线里。虽然看起来就只有他们两个，但附近的草丛中全都有高手埋伏着，一路紧紧跟随护卫。
朱元璋看到地上的尸体，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神情一冷：“毛镶！”
“臣在！”
“务必追查到这群贼子的藏身之所，将他们的党羽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遵旨！”毛镶道。
“不好！”这时，徐达突然惊呼一声，“或许还真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皇上皇后在此，他们调虎离山有什么用？”毛镶诧异。
“他们的真正目标，有可能是秦先生！”徐达道。发现叛贼行刺，人群首先关心的是皇帝和皇后的安全，自然不会想到去关注一个毫不重要的私塾先生。
而对方似乎也早就算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很可能就是秦宇，因为刺杀皇帝成功的几率不足万一。
朱元璋闻言顿时神情凝固：“要是秦先生有什么不测，你们全都要给他陪葬！”皇帝的话音未落，徐达已经向陆家村飞奔而去。
毛镶脸色极其难看，留下一队人马护驾，自己立即率领一队锦衣卫跟上。
“没想到这群人的目标居然是秦先生……”马皇后也是表情凝重，“贼人杀了他，就是断了我大明国运！”
“或许这群贼人并不是想杀了秦先生那么简单，他们是想掳走他。”朱元璋沉思片刻，神情冷冽，“小明王的旧部一直有复国之志，西南有明教百万信众。如果真让他们成功掳走了秦先生，必定会成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以秦先生的惊世大才……”
朱元璋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后果太可怕。秦宇的能力他早就领教过了，如果他真的被小明王旧部掳走，大明很可能就会被颠覆。
这绝非危言耸听，单是他刚才提出的‘摊丁入亩’这一条新政，就足以让天下震动，彻底改变国家的面貌。
“的确，如果秦先生被他们掳走，送到西南为他们所用，后果不堪设想。”马皇后道。
“咱亲自过去看看。”朱元璋道。
“重八，你现在已经是九五之尊，你的个人安危要紧。”马皇后道。大刀敖这群黑衣死士都是送死的，很显然，负责掳走秦宇的那批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咱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区区几个小蟊贼，咱还不放在眼里。”朱元璋冷声道。他甚至觉得秦宇的命比他的命还要重要，他死了还有标儿可以继承皇位，大明不会亡。
而秦宇这样的大才，普天之下只有一个。
甚至，是几百年才出一个。
如果他被掳走，天下没人是他的对手。
……
陆家村村口。
数道身影悄然出现，为首的一位身材略显瘦小，正是他们的军师关先生。除四五位是汉人之外，其余几人均是身材高大体格彪悍，身穿厚厚的皮裘，头上戴笠子帽，腰间挎着弯刀。
都是蒙古高手，‘天下奇男子’王保保的旧部。
“停！”关先生示意众人停下之后，开始观察陆家村的布局。
陆家村因为极其隐蔽，他们的人以前从未来过。因此必须先看清地形，找出私塾所在的位置。
此刻他心中激动不已，能顺利进入陆家村，计策就成功了一大半。等下只要抓住了秦宇，把他掳到后山，锦衣卫就算人数再多也很难找到。
他现在还在做着把秦宇这个绝世大才拐到西南，扶持‘明教圣女’上位的美梦。
“行动！”很快，关先生就看清了地形，找出了私塾的位置，挥手下达指令。没办法，飘扬在陆家村小学上空那面红旗实在是太扎眼，“除了那私塾先生之外，其余的人若敢阻拦，杀无赦！”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此人身材清瘦高大，大约七八十岁年纪。头上挽着个发髻，像是个道人。穿的极其破烂，全身非常邋遢，一股臭气扑面而来，身上甚至还有苍蝇环绕。
然而其摄人的精气神，却让人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
几人顿时神情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