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其乐融融
“多谢秦老师开解！”良久，朱标这才想起向秦宇行礼，恭恭敬敬的道。
他对秦宇发自内心的感激。
除了感激之外，还有打心底的敬佩：这位秦老师果然和所有的大儒老师都不一样，第一天没有教任何学问，却在轻描淡写间解开了我的心结。
他一眼就洞察了我的内心，看到了淤积在我心中最深处的东西。然后用犹如春风化雨一样的谈话，解开了我心中的疙瘩。
这才算是真正的为人师表！
如严师亦如慈父！
这样的教育，宋濂不会，其他任何大儒都不会。
他们只懂得严格教育，让学子天天读枯燥的四书五经，每年才放十八天假，完全把学生当成了读书的工具。而且根本不会和学生谈心，不知道学生内心的想法。
他们是教书的工具，学生则是读书的工具。
而在秦老师身边，大家一起干活，就像是好朋友，无比亲切。
秦先生和宋濂他们，有着天壤之别。
“秦先生太不凡了，一下就看穿了我们。”朱棣等皇子心中也暗暗想道，“之前看他如此年轻还以为他没什么真本事，现在看来我们的这位秦老师，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高深莫测！”
厉害！
难怪他能挤走宋濂，高启，等当世大儒。一个人就挤走了太子太傅，太子少傅，太子太师，太子少师，等东宫的一群老师。
难怪父皇一定要我们在他门下学习，他出手就是不凡。
他的教育虽然细而无声，却能滋养万物。让人在无形之中，受到他的影响被他教化。
“你们几个就放心吧。”秦宇道，“如果黄大叔以后再对你们严厉要求，我会说他的。因此在秦老师这里，你们可以完全放松心态，专心跟着老师学习科学文化知识。”
“多谢秦老师。”四位皇子听了，心中感激不已。
顿时，他们也感觉到了轻松。对他们而言，皇宫虽然繁华，但就像是个牢笼一样。而到了秦老师这里，却可以像飞出了牢笼的鸟儿，自由自在的飞翔。
“徐大叔，我和你一起削木条。”这时候，朱棣又走到了徐达身边，道。朱元璋征陈友谅的时候，朱棣去过徐达的军中，因此二人非常熟悉。
徐达甚至还亲手教过他武功。
“好好好！”徐达呵呵大笑，“真是村长的好儿子，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山打猎了。咱以前教你的打猎技术，你没有忘光吧。”
“没有没有。”朱棣道。
师生几个，一起在陆家祠堂的院落里干活，其乐融融。
……
秦宇这边，和一群学生其乐融融，享受山水田园的教书生活。
而应天府那一边，却是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
朱元璋那道让文武大臣卖他的字五百万两一张，卖不掉就要杀头的旨意，犹如一枚重磅炸弹落在湖面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让所有大臣都忧心忡忡，如临深渊，内心恐慌不已。
他们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一个个都在暗地里，苦想着对策。
……
丞相府。
“大门关上，没有老夫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左丞相李善长对下人严厉的说道，然后带着刚刚到府的胡惟庸走进了内堂。
“学生见过恩公。”胡惟庸首先向李善长行了一个大礼。
“胡惟庸啊，你是自己人，在我这里就不用多礼了。”李善长脸色沉重的道，直接开门见山，“对于陛下今天下的这道旨意，你怎么看？”
转头看去，在他的右手边就摆着一张‘爱国商人’的字幅。
“请恩公先说说你的看法？”胡惟庸道。
“老夫觉得，陛下这是要借机整治朝廷贪腐。”李善长道，“如果有谁能拿得出来五百万两银子，到头来必定会大祸临头，因为皇上的字根本就卖不掉，想要交差大臣们只能自己掏钱。因此老夫觉得‘卖掉了’会掉脑袋，卖不掉反而会相安无事。”
李善长其实早就看出来朱皇帝的这道旨意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在故意藏拙。他现在已经把中书省的所有大权，大部分交给了胡惟庸，自己则是做了清闲散人。所以他一直都给所有人留下了年迈无能庸碌无为的印象，韬光养晦和光同尘。
而实际上，他能混到朱元璋文官集团第一的位置，绝对不会是无能之辈。当初的广积粮缓称王就是他提出来的，有大智慧。
“禀恩公，学生并不这么认为。”胡惟庸道，“如果皇帝想要用这个方法揪出贪腐，手法未免拙劣了点，而且五百万两银子，数额明显太大。”
“既然陛下不是为了揪出贪腐，那就是为了充实国库了，现在大明创建初期，用钱的地方很多。如此一来大臣们拿出自己的家产充实国库，向陛下示以忠诚，是否可行？”李善长道，“我李家的财产虽然不多，但东拼西凑，应该勉强能凑够。”
李善长家里很有钱，自从他追随朱元璋之后，家族的成员也跟着一路得到提拔。他的亲弟弟李存义做到了太仆寺丞的族弟李善信做了西北封疆大吏。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家已经渐渐形成了大家族雏形。而且他还和诸多淮西勋贵交好，拿出五百万两不是什么难事。
“恩公，这样做恐怕会惹火上身。”胡惟庸道，“以往官员拿出钱来上交国库表忠心比较常见，也会因此得到皇帝的嘉奖。但这次的情况，明显不一样。”
“不能自己出钱，卖又卖不掉，到时候皇帝责怪下来……”李善长道，“虽然不至于杀头，但罢官消爵是免不了的。胡惟庸，你有什么想法？”
“学生觉得，应该先看看情况再说。”胡惟庸道，“面临大事首先要把自己稳住了，不能着急。我们不妨先看看皇帝是怎么卖掉那张五千万两的再说，时间上来得及。”
“你说的对。”李善长松了一口气，又道：“惟庸啊，你觉得在朝堂之上，会不会真的有人会蠢到自己出钱买陛下的字？”
第四十五章 并非没有依据
“学生觉得，一定会有这样的人。”胡惟庸道，“那些悍将本来就没读过什么书，他们只知道打仗，哪里懂得朝堂上的权谋？”
“况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哈哈哈！”说完放肆的大笑起来。
李善长不动声色，早已经将其看穿。胡惟庸这个人本事很大也有能力，但他有一个最大的毛病，那就是容易得意忘形不知收敛。
“那就听你的，看看情况再说。”李善长道，“另外，你去通知一下那些淮西将领，让他们不要犯傻。”
“学生遵命。”胡惟庸道。
“也不知道刘伯温是怎么做的。”看到胡惟庸走后，李善长喃喃自语。不过这种事情又不好当面询问，问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
诚意伯府。
里面家徒四壁，家中就只有一个老仆人。刘伯温为人刚正不阿，以前下令杀过李善长的亲信，二人因此结仇。且为官清廉，没有丝毫贪腐。
“父亲，儿见你一从朝堂上回来就愁眉不展，莫非今天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刘链问道。
“皇上今天在朝堂上赏了文武大臣们每人一副字。”刘伯温伸手向旁边的案桌一指，道：“就是那副，皇帝说每幅卖价五百万两，限期大家在半个月内凑齐交到国库。”
“五百万两！”刘链被这个天文数字给惊呆了，走过去打开卷轴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爱国商人。“父亲，皇上这副字比父亲写的都差远了，父亲的字才卖二两银子一幅，皇上的字哪里值得了五百万两？”
“链儿，小声点。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说话也得处处小心。”刘伯温道，“这幅字虽然写的比父亲差，但那是皇帝的御笔，就凭这一点它就价值连城。”
“虽然是皇帝的御笔，但也不至于卖五百万两啊？”刘链道，“五百万？能将人的胆都吓破，那已经是大明国库两年的收入了。”
“不错，就算咱砸锅卖铁再将青田所有祖业卖掉，也凑不够那么多。”刘伯温道，“为父最初以为，皇上这么做是为了揪出朝中贪腐。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像是为了充实国库。再一想又觉得错了，文武大臣都很穷，谁又能拿得出五百万两？”
“陛下的心思高深莫测，真是让人难以猜透。”“其敏锐的洞察力和识人能力，超过当世任何一个人。记得在鄱阳湖大战的时候，他就看出了所有人都没有看出的战机。”
“父亲说的不错，陛下太厉害了，就比如说这次。”刘链道。
朱元璋如果不厉害的话，也绝不可能乞丐出身当上皇帝开创千古未有之奇迹。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因此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发自内心的畏惧他。
“如何完成皇上交待下来的任务，为父完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刘伯温道。
“其他的文武大臣呢？”刘链问道。
“为父不知。”刘伯温为官谨慎很少打听其他官员的消息，又因为做的是监察百官的御史，导致他基本上没有党什么羽，只有几个学生和他有来往，“倒是杨宪给为父透露了一点点消息，说李善长那边一直都在按兵不动，似乎在等陛下出手。”
“看来我们也只能这样了，看陛下如何把他那张价值五千万两的字卖出去的，卖给谁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有转机柳暗花明。”
“陛下要亲自出手，卖掉一张价值五千万两白银的字！？”刘链倒吸了一口凉气，“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陛下如何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为父也想不出来。”刘伯温道，“五千万两白银不是个小数目是天文数字，应天府没人有此财力？恐怕放眼整个大明天下，都没有这样的人吧？”
“就连国库的存银，都不足五千万两！”
“应天府的富商之中，就只有沈万三比较有名了。”刘链道，“但恐怕他也拿不出五千万两来，他上次资助了陛下建设三分之一城墙，家产已经所剩无几。”
“大家都在等着看陛下是怎么做的，就看谁能最先看明白了。”刘伯温道，“谁最先看明白，谁就能得到陛下的器重，以后必定会飞黄腾达被委以重任。陛下此举，也是在考察群臣的能力。”
……
与此同时，一些没有看清其中关键的淮西将领，出生名门望族的大臣，已经在自己筹措银子了。他们觉得自己越是早点把银子交上去，就越能体现自己的本事，和忠心。
甚至，他们还在等着看别人的笑话。
马道街，沈府。
“老爷，大事不好了。”沈万三刚刚走进府内，就有一老仆上前急切的禀报道，“管家沈旺，被应天府衙门里的人带走了。”
“沈旺被带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沈万三闻言神情顿时凝固。他作为应天府的知名商人，连皇帝朱元璋都知道他，都会多多少少给他点面子，更不用说是官府了。而现在一个小小的应天府尹，居然没有事先通知，直接到家里抓走了管家？
“敢抓走我的管家？”沈万三冷声道，“要是他们不给我拿出点说法来，我就到紫禁城去告御状。”
“老爷，衙门里的人说了，沈旺是通敌卖国。”仆人道，“衙门里的人在管家的住处一番搜寻，很快就搜出了他和前元余孽互通的书信。”
搜出了书信！？这已经算是证据确凿了！沈万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之前他就在全国各地行商，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当然也去过元大都。和元朝的官府也有生意往来，只有和朝廷做生意赚的才多，他甚至还和各地义军做过生意。
沈万三以前可以说是在刀剑上跳舞，在生死的边缘赚钱。不过因为他过人的生意头脑，让他游走在各地军阀之间游刃有余。
和前元官府，乃至王公大臣做生意的时候，沈旺就是他的副手。而沈旺也十分机敏，做事老练，不但能帮他赚到钱还能全身而退。
因此现在官府说他勾结前元余孽，也并非空穴来风。
第四十六章 体验到了另一个时空的攻击
“难道沈旺真的和前元余孽有勾结，自己一直被他蒙在鼓里？”此刻沈万三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毕竟管家沈旺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将其完全看透。
而且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老爷，勾结前元余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沈旺是沈府的管家，必定会把老爷牵连进去，如果不做点什么，沈家可就完了。”老仆人道。
“此事的严重性，老爷我当然知道。”沈万三身上冒汗，此事太大了而且事出突然，事先没有半点征兆。不过马上就冷静下来，并没有因为骤逢大变而乱了方寸。
他现在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何撇清和这件事情的关系。但犯事的是自己的管家，就算自己说破大天去好像都很难撇清。
“而且衙门里的人在抓走沈旺之后，就立刻在各个大街小巷贴满了官府的告示。”老人道，“告示里虽然没有点明老爷参与其中，但却处处暗示，说老爷可能是主谋。”
“竟有这样的事情！？”沈万三的神情更加凝重了，“难怪我在回来的路上，大家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还有小孩朝着我的后背吐口水。”
“现在大街小巷里，都充满了对老爷不利的传言。茶楼酒肆间，人人都在骂老爷是卖国贼，说老爷为富不仁，应当千刀万剐。”老仆继续说道。
“老爷，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啊！”
“好毒辣的手段！”沈万三忍不住骂道。此刻，他体验到了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攻击手段——舆论攻击！
现在他在应天府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被指成了卖国贼，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就算官府不动他，就算官府最后帮他撇清了关系，他也没法在应天混下去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整我？”沈万三在不停的问自己。
他以前用钱开路，和官府中人个个都有交情，当官的几乎都拿了他的好处，因此他觉得针对自己的人，不可能来自朝堂上。
至于生意场上的敌人，个个都被他打趴下了，他们没有这样大的实力。
“备轿，我要马上去一趟应天府官署衙门。”沈万三道。
很快，沈万三就在官署衙门里，见到了应天府尹王景弘。
两人已经是老熟人，以前一起喝酒的时候还经常称兄道弟。一阵寒暄之后，沈万三直接道：“府尹大人，我沈万三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吧。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把我的管家给抓了？”
“万三兄弟，为兄也是身不由己啊。”王景弘道，“应天府衙接到线报，说你的管家沈旺勾结前元余孽。衙门里的人过去也搜到了他们来往的书信，可谓是证据确凿。应天府衙是京畿衙门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遇到通敌叛国这种案件是不敢压的。”
“沈旺真的是在勾结前元余孽？”沈万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互通的书信都搜出来了，还能有假？”王景弘道，“沈兄，你看人的眼光不怎么高明啊，给自己家里养了个白眼狼。他自己被千刀万剐罪有应得，却为此连累了沈兄，沈兄未免也也太冤枉了。”
难道事情竟然是真的？听王景弘这么说，沈万三疑心更重了。
“如果是其他的小案子，当哥哥的还可以帮你遮掩过去。”王景弘道，“但勾结元朝余孽是诛九族的大罪，必须禀告圣上，为兄也不敢乱来啊。”
“你们为何在告示中，处处暗示我知道这件事情，把我也牵扯进去？”沈万三愤怒的道。
“万三兄弟，就算没有暗示，别人就不会这样怀疑了？沈旺可是你的管家，沈家的很多生意都是他在打理。你说他的事情你全然不知情，恐怕没人会信吧？”王景弘道，“另外，那张官府告示是新来的师爷写的，大概是他学问不好用词不准吧。”
新来的师爷写的？学问不好？沈万三当然不会相信他鬼话。只是暗中猜测，王景弘很可能是想利用这件事情，狠狠的敲自己一笔。
“府尹大人，他写的那张告示，可是害苦了我啊。”沈万三欲哭无泪，“王大人，如果你能撤去告示，撇清小弟和这件事的关系，小弟日后自会有所报答。”
“现在撤去告示，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吧？”王景弘淡淡的道，“官府之前贴的那张告示，全城的老百姓都已经看过了。”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你现在通敌卖国的罪名，已经坐实了。
这可怎么办呢？沈万三额头冒出冷汗，这种事情他以前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名声问题，不是他一介草民能够解决的，必须得背靠权力让官府出面。
“想要洗刷你通敌卖国的罪名，现在恐怕就连府尹衙门都做不到了。”王景弘道，“毕竟之前的告示，已经人尽皆知了，而且还盖上了府衙大印。如果现在官府再贴出一张申明你与此事无关的告示，那就是衙门在朝令夕改，难以让人信服。”
“王大人说的有理。”沈万三开始向王景弘求助，“小弟现在该怎么做，还望大人指点一条明路。”
“除非是陛下亲自下诏说明你与此事无关，百姓们才会深信不疑。”王景弘道，“圣旨的影响力，可不是官府告示能比的。”
“让陛下亲自下旨？”沈万三心中一惊，“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沈万三只是一介草民，而陛下是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专门为我下一道圣旨？”
“为兄身为应天府尹，如果递个折子上去表明你的忠心，我想皇上还是看得到的。”王景弘道，“不过此事风险太大了，毕竟沈旺犯下的是通敌卖国之罪。我递折子上去稍有不慎，就会触怒龙颜，轻则罢官重则遭到株连。我不能拿自己的仕途来帮沈兄，还请见谅。”
看到事情有了转机，沈万三立刻向王景弘行了一个大礼：“还望王大人看在你我以前交情的份上，尽量在陛下面前为草民美言几句。”
“如果此事能成，我沈万三，必有厚报！”
第四十七章 陛下驾到
“不行，不行，此事太冒险了。”王景弘再次摆手拒绝，“我上奏不但要帮你撇清关系，还要让陛下下旨恢复你的名誉。这件事情，可以说算是难如登天！”
“小弟也知道此事极难，但整个大明朝能办成这件事的，恐怕就只有王大人你了。”沈万三伸出一根手指，“如果王大人肯帮小弟这个忙，小弟愿出这个数。”
此刻他心中已然雪亮，如果王景弘真的不肯帮忙的话，刚才就不会提起话头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说难办，无非是想要更大的利益而已。
如果他还是不肯帮忙，那只能证明自己开的价不够。
沈万三是商贾中的老手，对‘钱可通神’这句老话，理解的极其通透。一千两银子，就能让人铤而走险，一万两银子就能让官员藐视法律，十万两银子，就能让人敢于践踏世间一切。皇帝虽然高高在上，但如果自己出的钱足够多，也能让其正视。
“这个数可不行，我要这个数。”王景弘伸出了五根手指。
“好！”沈万三答应的极其爽快，“事成之后，五十万两银子即刻奉上。”
“五十万两，恐怕不够。”王景弘摇了摇头道。
“五百万两？”沈万三神情凝固。以前他贿赂朝廷官员，规格一般都是几千两，几万两，上万都是极少数。五十万两的贿金，已经是从未有过的了。
而现在，王景弘居然还嫌五十万两不够？
五百万两你吃得下吗？沈万三心中在暗骂：以前居然还没看出来，此人竟然是如此的贪婪。
然而，王景弘再次摇了摇头。
五百万两都不行，难道想要的是五千万两！？沈万三愣住了。心中不停的咒骂此人简直就是个巨贪，大明前所未有的贪官。
不过，瞬间他又冷静了下来：“王景弘绝对不可能知道我有那么多家产，我的家产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他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否则他开不出这个价来。而且那张映射我的告示，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所有的一切都出自那人之手，他隐藏在暗处对付我。”
“不对，王景弘有可能知道我的家产。沈旺现在已经被关押在大牢里，经过严刑拷打，他有可能已经说出来。虽然沈旺也不知道我具体有多少家产，但他知道个大概。”
遇到的变故越大，人的疑心就越重：“难道沈旺已经把我给出卖了？既然他已经供出我的家产，说不定现在已经在乱咬一气，说是受我指示勾结前元余孽的……”
想到这里，沈万三浑身冷汗，顺着背脊流下。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认栽了，如果不拿出五千万两银子，自己马上就会被牵连其中，跳进黄河洗不清。说不定等不到第二天，就会被朱元璋抄家灭族。
俗话说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为今之计，就只有破财消灾。
牙齿一咬：“好，王大人，只要你肯帮助草民洗刷冤屈，草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给你凑够这个数。”
“万三兄弟还真是了不起啊！居然还真拿得出五千万两银子。”王景弘听了之后也是一阵感慨，“而且沈兄也算是当世俊杰，识时务，还有壮士断腕的果决，小弟佩服佩服。”
被王景弘一顿嘲讽，沈万三脸上更加难看：“王大人，草民这就回去筹措银两。还望王大人不辞辛劳，尽力相助在下脱离危难。”
……
“陛下驾到！”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个冷酷的声音。
“皇帝来了！？”沈万三闻言，瞬间震惊不已。
很快，朱元璋大步迈进门来。
“臣应天府尹王景弘，叩见陛下。”王景弘下跪行礼，泰然自若。
“草民沈万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万三也急忙下跪，额头都快碰到地板了，战战兢兢身躯不停的颤抖，汗流浃背。
朱元璋现在到来，很显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他现在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将沈万三抄家灭族。
“平身！”朱元璋淡淡的道。语气之中听不出是喜是怒，让沈万三心中更加没底。
朱元璋把眼神转向沈万三，道：“沈万三。”
“草民在。”沈万三颤声道。
“你我也算是老熟人了，记得上次你帮助咱修筑了三分之一的金陵城墙，用的石材都是最好最贵的，甚至还提出想要帮咱犒军。”朱元璋淡淡的道。
“那是草民当时太斗胆了冒犯了陛下天威，幸亏陛下没有怪罪。陛下的不罪之恩，草民一直铭记在心。”听到朱元璋提起旧事，沈万三更加惊惧。
“不算你斗胆，那只能说明你是真的有钱。”朱元璋淡淡的道，“你虽然身家巨万，但也不该纵容管家勾结前元余孽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禀陛下，草民冤枉啊！”见时机到了，沈万三噗通一声，重重的跪下了，大声喊冤，“一切都是草民的管家沈旺干的，草民对此事是全然不知情，还请陛下明鉴啦！”
“你也不必喊冤了。”朱元璋淡淡的说道，“之前你帮助咱修筑城墙，那就证明你对咱对大明是忠心的，咱相信你与此事无关。”
沈万三闻言，顿时如听天籁，如蒙大赦。
咚咚咚的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陛下真是慧眼如炬，明辨忠奸啦！草民，草民感激涕零！”
“只是此事牵连过大，沈旺又是你的管家，而且还造成了民怨。如果不处理你，恐怕难以让天下人信服，难以平民愤。”朱元璋又道。
“陛下，草民……草民……冤枉。”沈万三的心，一下又沉了下去。刚刚是庆幸逃脱大难到达了喜悦巅峰，现在又一下掉到了谷底。
“禀陛下，沈万三愿意拿出五千万两银子献给朝廷，以表对朝廷的忠心。”这时候，王景弘插嘴道。
听到王景弘如此说，沈万三判断他是见到皇帝驾临，不敢贪了，于是借口说是自己贡献给朝廷的。而沈万三也当场审时度势，没有揭穿王景弘的‘阴谋’。
揭穿王景弘贪腐，绝对是在找死。
“沈万三，是这样的吗？”朱元璋问道。
“是，是，是。”沈万三连连点头，“王大人说的对，五千万两白银，是草民敬献给朝廷的！”
第四十八章 皇上真的做到了？
“好了，咱知道你的忠心了。”朱元璋道，“其实在刚刚听到这件案子的时候，咱就知道必定与你无关。因为你沈万三一直都是忠君爱国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资助咱修建城墙了。”
“陛下真乃草民的知己啊！”沈万三听到皇帝一开始就信任自己，感动的差点流下泪来。
不停的磕头，以表示自己对皇帝的感激。
“另外，告示的事情，咱已经知道了。”朱元璋又道，“应天府衙贴出的那张告示，对你的名声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咱觉得像你这样忠君爱国的商贾，不应该受到如此对待。因此咱在来的路上，给你写了一幅字帮你洗刷冤屈。现在咱就把这幅字赏给你。”
一名太监闻言，走到沈万三面前，把一副卷轴递了过去。
“谢陛下隆恩。”沈万三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打开了卷轴，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爱国商人。
噗通一声。
他又重重的跪下了。
双手捧着字幅：“草民感谢陛下的厚赐，陛下国事繁忙，却还在处处为草民着想……”眼眶中含着热泪：“陛下的皇恩浩荡，真是千古未见。草民沈万三，叩谢龙恩啦！”
有了皇帝亲赐的这四个字，他通敌卖国的罪名便不攻自破。
而且他把这四个字装裱好，做成金匾挂起来，就是店铺的金字招牌。
看到沈万三对自己感激涕零的样子，朱元璋的感觉爽极了。
这种割韭菜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果然和秦先生说情况的一样，他不但没有怨恨咱，反而对咱感激涕零。”朱元璋心中说道，“他这一苗长势最好的韭菜，在感谢农夫没有将他连根拔起，在感激农夫事后还给它浇水。”
“上次他曾提出想替咱犒军，那时候咱还想杀了他。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目光真是太短浅了。杀了他对咱又有什么好处？就这样留着他，让他不停的给咱赚钱，不是比杀了他好得多吗？大明像他这种能赚钱的商人，不多。虽然商贾都很低贱，但他也算是个人才。”
对了，下次再割的时候，咱赏赐他点什么呢？
大明杰出商贾？
“沈万三啦，你以后要好好赚钱，不要辜负咱对你的期望。”朱元璋和蔼的对沈万三道，“有了这个金字招牌，咱相信你能赚更多的银子，为大明做出更大的贡献。”
“草民领旨！”沈万三激动不已，“草民赚到钱之后，一定多为百姓修桥补路，陛下如果需要的话，草民也愿意再次为陛下修筑城墙，修葺皇宫……”
“行了，起驾回宫！”朱元璋道、
“恭送陛下。”王景弘道。
“草民恭送陛下！”沈万三道，把字幅搂在怀里，如获至宝。
…………
“老爷！”沈万三刚刚回到沈府，就看见大老婆赵雪娥和二老婆陆春香，带着几个儿女在门口等着他了，人群愁容满面忧心忡忡。
“老爷，事情怎么样了？”几人急切的问道。大家都在为此事担心，如果沈万三过不了这一关，那么他们全家都会跟着遭殃。
“你们不用为老爷我担心了。”沈万三道，“老爷我这次不但没有灾祸上身，反而收获不小。”
“怎么可能！！”人群都不肯相信。管家犯下了通敌卖国的大罪，可不是什么小事情。然而沈万三却说不但没有灭顶之灾，反而有巨大收获。
“你们看这是什么？”沈万三直接摊开了卷轴，展示给人群，“这是陛下亲自赏赐给我的。爱国商人这四个字，已经足以证明沈家对大明的忠心，外面的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陛下亲赐的字！？”人群都震惊了，“陛下不但没有杀你，还给你赐字了？”
“是啊。”沈万三道，“其实陛下早就知道我是无罪的了，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忠心。后来为了帮我洗清罪名，还亲自赐下这副字来。陛下对我的信任，陛下对我的爱护……真是千古未有。咱们全家都得感谢陛下的天恩浩荡，陛下也是千古未有的明君圣君。”
“太好了！”人群喜出望外。赵雪娥道，“有了陛下这个金字招牌，沈家的生意会更加兴隆，因为它就是信誉和质量的保证！”
“这样的招牌，就算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二老婆陆春香也看出了其价值。
“谁说不是呢？”沈万三激动的道，“这一切都得感谢皇帝的英明，和皇恩浩荡。来来来，我们全家人一起向北跪拜，感谢陛下的天恩。”
说完，竟然带着家人和仆人，再次向紫禁城的方向跪拜。
之后站起身来，“你们马上找人把陛下的字装裱起来，然后配上金字牌匾，挂在沈府大门上。”
“是，老爷。”老仆人领命下去。
“老爷，难道你此行就没有任何损失？”赵雪娥又问道。
“损失倒是不大，五千万两白银而已。而且不是陛下跟我要的，是王景弘那个巨贪想要敲我的竹杠。”沈万三毫不在乎的道，“那都是小钱，皇上这副字的价值，要远远超过五千万两。另外这五千万两，我得马上给陛下送去，送的越快就越能表忠心。”
沈万三是超级富豪，家产有二三十亿两银子。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正幕后黑手，皇帝朱元璋。
倒不是因为他脑子没转过弯来，而是因为商贾的社会地位，实在是太低了。封建社会的等级是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的一层。
家里没个读书人，就算再有钱，也会被人瞧不起。花钱买来的官，也上不了台面。
正因为商人的社会地位低，沈万三为人才一点儿也不低调，处处想表现自己。比如说帮助朱元璋修城墙，比如说提出帮他犒军。
自己富可敌国，地位却是那么的低下，他觉得很憋屈。
所以，沈万三并不觉得高高在上的皇帝，会放下身段，算计自己这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商人。也就是说，自己还不配被他算计。
哗啦啦啦……
一辆辆满载着珠宝玉器，真金白银的马车，缓缓进了紫禁城。
“皇上的那副字，真的卖出了五千万两？皇上真的做到了？。”大臣们安排在门口打探消息的暗哨见此情形，纷纷回去向各自的主子报告。
第四十九章 李善长不敢再往下想了
丞相府。
“相国，小人探到消息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李福走进屋内。
“说。”李善长沉声道。
“十五辆马车在一队官差的护送下，驶进了皇宫。”李福道，“上面全部堆满了箱子，箱子里面全是珠宝玉器还有黄金白银。”
“你这么知道里面全是银子？”旁边的胡惟庸问道。
“皇宫门口的侍卫在检查的时候，小人亲眼所见。”李福道。
“行了，你下去吧。”
“看来，皇帝是真的把他那幅价值五千万两的字卖掉了，而且只用了不到两天时间，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李善长感叹了一句。
“十五辆马车的箱子，装下五千万两绰绰有余，而且里面还有不少珠宝，玉器，珊瑚，比黄金还要值钱。”胡惟庸神情一凝道，“陛下真是太厉害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陛下的本事，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些臣子能比的。”李善长淡淡的道，“从一个放牛娃出身当上皇帝，纵观古今历史就只有他这么一位。他有很多常人不能及的能力，还没有夺得天下之前，他的很多计谋旁人也是参详不透，然而结局却是最好的。”
“也不知道皇帝是卖给谁的，金陵城谁有这么大的财力。”胡惟庸道。
“大人。”这时候，又有一名下人走了进来，他是李善长派到各个大街小巷打探消息的，来人道，“沈万三的沈府门前挂起了一个金字牌匾，上面写着爱国商人四个大字。现在沈府门前热闹非凡鞭炮齐鸣，大街小巷都在传说那是皇上的御赐亲笔。”
“沈万三在向同侪介绍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而且还得意非凡。他带着家人遥向紫禁城跪拜，说是感谢陛下的天恩浩荡，还感动的流泪了。”
“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李善长转头对胡惟庸道，“看来，皇帝是把字卖给沈万三了。不，应该不是卖，是赏赐给他的。”
“那是当然，皇帝怎么可能做卖字这种营生？说是赏赐，只不过换了一个名目而已。”胡惟庸道，“一次性拿出五千万两，整个应天府，也就只有沈万三可以办到了。之前我们居然没有看出来，他竟然有如此雄厚的财力，那些商贾果然是奸猾至极。”
“这不能怪人家商贾奸猾，只能怪我们没有皇帝的独到眼光。”李善长道，“皇上这一手着实高明，让沈万三拿出五千万两，沈万三不但没有口出怨言，反而对他感恩戴德。更可怕的是沈万三还感动的流泪了，那是真情流露，而并非惺惺作态。”
“是啊，此等手段，想起来都可怕。”胡惟庸道。
“不对，这手段应该不是陛下想出来的。”李善长突然站直了身子，道，“而是……那个人。”
“恩公说的不错。”胡惟庸立刻明白过来，“皇帝以前非常看不起商人，觉得商人一个个都奸猾狡诈，绝对不会突然放下皇帝身段，专门去整治一个沈万三。而且皇帝以前的手段，也没见这么厉害。所以有眼光的是那人，想出此等手段的也是那人。”
“你说的不错，真正可怕的不是皇帝，而是他背后的那人，当然皇帝也很可怕。”李善长道，“皇帝本来已经很可怕了，现在又加上有如此毒辣眼光，能想出如此可怕手段的那个人……”
这是不想给群臣活路啊！李善长心中想说。
“听说那人就隐居在应天府附近。之前陛下的那些横空出世的言论，全都出自那人之手。”胡惟庸道，“否则以没有读过几本书的皇帝，绝对提不出气候更替的观点，更没法把那些大儒的言论驳斥的体无完肤。这些东西，都是要背靠深厚学问的。”
“自从陛下见了那个人之后，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李善长道，“皇帝以前没有读过书，就已经能一口破碗打下江山了。现在再加上一个精通天文地理，把当世大儒史学家踩在脚底，眼光毒辣且手段可怕的人，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
“一个本来就厉害无比的皇帝，背后站着一个学问旷古绝今的高人，二人强强联合……真不知道将来的大明，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善长实在是不敢再往下想了。
“恩公，不管如何，那人是全体文武大臣的威胁啊！”胡惟庸道，“之前他那个气候更替的论点，可以让当朝大儒全部滚蛋。而现在他利用这个手段，一下帮助皇帝赚到了五千万两银子，再加上我们卖出去的，都上亿了，又可以让户部的人滚蛋。而且属下听说陛下这次去了一趟他那里之后，已经在筹措开疆扩土了，此人言行又影响到兵部，他也能让兵部的人滚蛋！”
“他一个人，几乎把六部的事情全都干完了，而且开创六部前所未有之先河。六部的尚书在他面前，都像是个无能的小儿一样。”
“你说的不错，此人是我们全体大臣的威胁，巨大的威胁。”李善长道，“如果哪一天他肯出仕，我们恐怕全部都要滚蛋。就算不滚蛋，也只能给他当下属。”
“恩公，要不我们……”胡惟庸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不行！”李善长断然道，“陛下是何等睿智，他肯定早就预料到了那人会遭人忌恨，必定会在那人隐居的地方重兵把守，并安排高手保护。在皇帝面前玩这些小把戏，简直就算是在找死。我们斗不过皇帝的，你说的这些都是他玩剩下的。”
胡惟庸听了沉默下来。朱元璋靠一口破碗打天下10-0的战绩摆在那里，他们岂敢造次？
“那就任由他骑在我们头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胡惟庸冷声道，“如果有一天他愿意出来当官了，我们岂不是全部都得给他让位？恩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善长叹一声道，“那人不愿为官，只是在乡村隐居，恐怕没什么把柄被我们抓住。不过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来，既然我们对付不了他，那就只有想办法拉拢了。如果他能成为我们淮西的一份子，我们将会更加如虎添翼。”
第五十章 银子照的眼睛都花了
“恩公说的不错。”胡惟庸道，“那人既然有让人掏了五千万两银子，还要给他磕头感恩的本事，估计刺杀暗杀这种小手段，人家会当成笑话来看。”
对方无懈可击，自己还根本打不过。对方还有皇帝的保护，一旦针对他的阴谋败露，就会万劫不复。“所以，拉拢此人，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李善长道。
“恩公，怎么个拉拢法？”胡惟庸问道。
“给他送钱送粮送女人！”李善长道，“对方既然是隐居在山野，肯定是对当官没有兴趣。像他那种自命清高的读书人，古往今来多了去，比如说不肯为五斗米而折腰的陶渊明，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李白……只要他不是神仙，就有弱点。”
“比如说李白好酒，陶渊明喜欢菊花。传说那人只有二十来岁还未娶妻，而拉拢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联姻能让一个外人，瞬间成为自己人，你府里有没有知书达理，容貌倾国倾城的女儿什么的？”
还没等胡惟庸回答，李善长继续说道：“我在江南倒是有一个侄孙女，无论是长相还是人品都属一流，我的马上派人把她接过来。”
“恩公，现在说这些恐怕为时过早。”胡惟庸道，“我们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有道理，看来我们得想办法，跟着陛下去拜会一下那人了。”李善长道。
“先不说那人的事情，说说我们目前急需完成的事情吧。”胡惟庸道，“看了陛下的这一番动作，我想，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卖掉我手中的字了。”
他一向自视甚高，见到个影子就觉得自己能够举一反三，全部都懂了。
“你的意思是，把我们手中的字，也卖给那些商贾富户吗？”然而李善长却叫住了他，“恐怕事情，还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还请恩公指点。”胡惟庸道。
……
“首先，你如果冒然去向那些商贾要钱，如果方法用的不对，会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抗？陛下这次卖字，可没有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相反让沈万三对他感恩戴德。陛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其中的细节你我现在完全不清楚。不引起商贾们的反抗，才是办好事情的关键。”
“恩公说的不错。”胡惟庸冷静下来，“皇帝此次去应天府衙，想必是和王景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才把沈万三拿捏的死死的。”
“所以其中的细节，必须先找王景弘来问个清楚。”李善长道，“如果操作不当，引起商贾们的怨言，他们会向朝廷上告，如果逼死了他们还会引起民愤，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所以陛下用的方法，我们不能只学表面，要学到其中的精髓。”
“恩公说的有理。”胡惟庸道，“要不，属下现在就叫王景弘过来？”李善长现在掌管六部，有权利让一个府尹过来见他。
“不用，我们亲自到他府上去。”李善长道，“我怕他被其他人接走了，恐怕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不止我们这一波人。”
“好！我们现在就去。”胡惟庸道、
……
诚意伯府。
“父亲，陛下真的把他那张字卖出了五千万两银子。十几辆马车拉着满车的金银珠宝，正往紫禁城里送呢。”刘链走进门来，向刘伯温报告道。
“五千万两银子，天啦！”刘伯温震撼不已，“如此大的一笔银子，足以让人吓破胆。然而陛下却在两日之内弄到手了，真是让人惊叹。”
“陛下有了这笔巨大的银子之后，马上就可以鼓励农耕，兴修水利，剿灭盗匪残寇……从此大明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之前之所以什么都没有做，也不敢做，全都是因为缺少银两。现在银子有了，一切急需要办的事情，都可以马上提上日程。”
“五千万两，这么一大笔库银，简直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链儿，你知道陛下是卖给谁的？”
“儿在外面打听了，是卖给应天富户沈万三的。沈家人现在正在挂牌匾，欢天喜地的庆祝呢。”刘链道。
“难怪，难怪。”刘伯温叹息一声道，“之前我们都以为那些富户商贾没钱，现在看来，我们都看错了。陛下慧眼如炬，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眼光高明多了。”
“让一个视财如命的富户一次性交出了五千万两银子，换做一般人办理，恐怕沈万三早就哭天抢地了。而这次陛下出手，沈万三不但没有抱怨，反而还在感谢他的隆恩。”
“这样的手段，厉害！”
“不对，应该不是陛下的手段，而是那人的手段。”
“父亲，你说的那人是谁？”刘链问道。
“隐居在应天府附近的一位高人。”刘伯温道。
“隐居高人？”刘链不解。
“是啊，那人就像诸葛亮高卧隆中一样。而陛下就像昭烈皇帝，已经去了他那里好几次。”刘伯温道，“一切的计谋都是出自那人之手，包括之前的气候更替。他是我大明罕见的人才，所有的大儒，包括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在他面前，都像小孩子一样。”
刘伯温道：“不过，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但我们都不能说出来，都要装着就是皇帝的能力。”
“儿懂了。”刘链道。
“陛下到底是怎么做的，我得去学学。”刘伯温道，“走，我们去王景弘家，向他讨教讨教。这样厉害的手段，为父是想不出来的。”
很快，朝中的文武大臣都在王景弘家聚集了。
王景弘的府里，就像临时开了朝会一样，拥挤不堪。而王景弘也没有隐瞒，指点了他们具体操作方案，已经算是在手把手教了。
这一点让王景弘很失望，他们当中居然没有一个，不用教就能自行领悟的。而这个结果，朱元璋已经让他次日如实汇报。
……
紫禁城内。
奉天殿外的空地上，十几辆马车停靠在一旁，上百个箱子已经全部被卸下。
一排排整齐的排列着，箱子已经全部打开。其中有几箱是玉器古玩，翡翠项链，剩余的都是黄金，还有白花花的崭新银锭。
珠光宝气，照得朱元璋和马皇后眼睛都花了。
第五十一章 老臣吕昶
“虽说咱是皇帝，但还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金银珠宝。”朱元璋道，“银子果然是个好东西，让人看了就控制不住贪婪。”
“那位秦先生果真是厉害！只是一个小小的计谋，就为国库净赚了五千万两白银。”马皇后道，“以前我们还怀疑他是纸上谈兵，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重八，有了这些银子，你就可以马上着手去做很多以前都没法做的事情。让大明繁荣昌盛，让百姓吃饱穿暖丰衣足食。秦先生是我大明的恩人，也是全体老百姓的恩人。”
“说的不错，有银子就有了一切。扬州需要重建，陕甘的灾民需要赈济，西南的残匪需要剿灭……等户部有了这笔银子进账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开展了。”朱元璋道，“所以秦先生这样的人才，千古难找。为国库赚到了钱，就是他实力的证明。”
“那我们是不是得报答他一下？”马皇后道，“不，应该是赏赐他点什么。”
“就是报答。”朱元璋道，“对于普通臣子只能说赏赐，但对秦先生要说是报答。”低头沉思起来：“到底给他什么好呢？不能给他金银，他又不喜欢权力，虚名……”
“他不是想女孩到他的课堂上课，村民不积极吗？”马皇后道，“不如这样，咱们给他送两个女学生过去。”
“好主意！”朱元璋拍手道，“不过送谁过去好呢？”
“就宁国公主和徐达的小女儿徐妙锦吧。”马皇后道。
“好！就这么办。”朱元璋道，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似乎有些舍不得，“说起来，这五千万两银子，咱其实不用交给国库的，可以当做皇帝的私人财富。毕竟那副字是咱亲自写的，也是亲自卖给沈万三的，这些银子该归皇帝个人所有。”
“重八，整个大明江山都是你的，你还管什么私人金库？”马皇后笑道。她也看出来了，朱元璋是看到这么多银子之后眼馋了。
在古代，皇帝都有私人小金库。
国库的银子是国库的，皇帝的银子是皇帝的，二者完全不相干。
皇帝赏赐后妃，皇子，大臣，用的都是自己私人的银子而不是国库的。只有国家大事需要大笔银子的时候，才会动用国库。
用自己的钱理直气壮没人敢管，用国库的银子，还要看户部官员的脸色了。
比如皇帝想兴修宫殿，大排筵席，或者出兵，户部的人就会说，这样的事情劳民伤财与国家没有任何好处，于是拒绝给钱。而皇帝还拿他们没有办法，因为他们给的理由很正当。总不能一个不如自己的意，就下旨杀了他们，那样就是昏君行为了。
而且户部也有户部的职责，皇室的开销需要户部管，官员的俸禄需要户部发，军饷开支需要户部提供……遇到大灾之年，还必须保证有足够的银子赈灾。如果拿不出来，就是户部失职。鉴于户部有如此重要的责任，皇帝也不能毫无理由的动用国库银子。
到了王朝末期君权被削弱的时候，即使皇帝有正当理由要钱，一些户部的权臣都敢不给。曾经一位末代皇帝，还哭着向户部尚书要钱。
他连自己结婚的钱，都拿不出来。
所以私人金库对皇帝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朱元璋这次用五千万两银子充实了他的金库，那么以后他想修宫殿修宫殿，想大排筵席就大排筵席。户部的官员也只能光眼看着，不敢有半句闲话。
“妹子说的不错，整个大明都是咱的。还是把这些银子，都上交国库吧。”朱元璋道，“国家，国家，对皇帝来说也要先国后家。”
“这才是百姓们心中的洪武皇帝嘛！”马皇后道，“我现在就回去准备，把两个女学生给他送过去。这次我要亲自送，说实话，我早就想亲眼见一见那位学问通天的秦先生了。”
……
“老臣吕昶，拜见皇帝陛下。”这时候，一位老臣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拜见皇帝。他一眼就看见了地上堆积如山的银子，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
激动到身躯都颤抖了。
吕昶作为大明的户部尚书，每年的国库收入，也只有两百万两银子左右。以前做什么事情，都要精打细算，付钱的时候也是抠抠搜搜。
皇帝想给扬州拨款，他拿不出前来，想要剿灭西南匪患，他拿不出钱来……他必须把钱留着，给官员发俸禄给宫女太监发例银，维持国家的基本运转。
他这个户部尚书，当的很拮据，很窝囊。
而现在，居然有如此大笔的银子堆在他面前，怎能不让他激动？
“太好了，太好了……户部这下终于有钱了！！”吕昶两眼放光。
“谁说这些银子是户部的了？”朱元璋道，“这些银子有整整五千万两，都是咱卖字所得。它不是国家税收，所以应该归皇帝一个人所有。”
“整整五千万两……全都归陛下一人所有？”吕昶声音颤抖了。
“怎么，不应该吗？”朱元璋道，“五千万两，是咱自己赚的，又不是你户部收上来的。吕昶，莫非你连皇帝的银子都惦记上了？”
“禀……陛下，老臣，老臣不敢。”吕昶背脊冒汗。
“吕昶，你要是看着眼馋的话。让你户部的官员也去赚个五千万两试试，到时候你用来充实国库，咱二话不说还会嘉奖你。”朱元璋道。
“禀陛下，老臣……没那个本事，所有户部的官员，也都没那个能耐。”吕昶道，“他们都是普通人，怎比得上陛下乃真龙下凡……”
“你也不必什么事情都往神异方面扯。”朱元璋道，看到吕昶的样子，心下大爽。
“不过，陛下……整整五千万两银子，用来充实你的个人金库……是不是……太多了点？”吕昶道，“皇帝背后有国库撑着，个人哪里用得了那么多银子？依老臣看，留个几万两完全够用……”
第五十二章 三件大事一起办
“只给皇帝留几万两银子，其余的都归你户部？吕昶，你好大的胆子！”朱元璋冷声道。皇帝背后有国库撑着？等咱要新修宫殿的时候，恐怕你又会说此事劳民伤财与国家无利，不停的在咱面前哭穷就是不肯给钱是吧？
“老臣……老臣失言了，还望陛下恕罪。”经过朱元璋这么一吓，吕昶声音颤抖了，不过，依然拿眼睛的余光去瞄那堆金银珠宝。
“吕昶，看来，你心里还在惦记着要咱的银子啊！”朱元璋道。
“禀陛下，老臣，的确想要陛下的银子，不是一般的想要，而是非常想要。”吕昶道，“有了这五千万两银子，户部马上就会富起来。然后就可以影响整个国家，让大明繁荣，让百姓安居……”
“陛下，老臣迫切的想要银子，完全是为了我大明啊！如果陛下不肯给，老臣就不停的给你磕头磕到死为止，老臣也算是为民请命了。”
“死也要钱？你这个户部尚书，也太贪财了吧？”朱元璋道。
“禀陛下，老臣这不是在为自己贪，而是在为国家，为天下百姓贪。”吕昶道。
“可是，你觉得，把皇帝私人的钱，用来充实国库，妥当吗？”朱元璋道，“皇帝本人也是要钱的，如果皇帝没钱以后拿什么修宫殿摆宴席？”
“禀陛下……”吕昶道，“大不了以后你想要兴修宫殿，想要大排筵席，老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允许皇帝挥霍一点，默许皇帝生活奢靡一点。”
“如果咱要出兵呢？”朱元璋又问道。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朱元璋现在已经有了开疆扩土的打算，而开启战事最难的一点，就是必须要面对读书人的集体反对。吕昶也是清流之一，到时候借口户部没钱，反对开启战事。
“陛下如果要出兵，户部必定全力支持，绝不会推说没钱。”吕昶十分上道。
“这还差不多。”朱元璋道，“这些钱本来就是咱自己的，咱只不过是暂时放在你户部而已，算是借给户部。到时候如果你敢说户部没钱，咱就让你把这五千万两先还回来。”
“陛下肯把银子上交国库了？”吕昶闻言大喜，“老臣替天下百姓，感谢陛下的皇恩浩荡了！”心想先把银子弄到手再说，至于后面还不还，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钱到手之前你是大爷，到手之后，借钱的户部就是大爷了。
等你想要户部还钱的时候，银子恐怕都用了大半，即使想还也还不上。
“行了，你叫人把银子运回去吧。”
“谢皇上！”
“另外，过不了多久，户部还有一亿两银子入账。那一亿两，也是咱借给户部的。”朱元璋又道。
“还有一亿两银子？”吕昶吓呆了。他做过元朝的户部尚书，现在又是明朝的户部尚书，但两个朝代的国库，都未曾有过上亿两银子的巨额存银。
他是见过钱的，但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银子上亿。
“陛下真是一个人，撑起了整个户部啊！”吕昶感叹，
“陛下真乃天人也！”
……
“禀陛下，临江侯陈德求见，他带了五辆马车进皇宫。”这时候，毛镶幽灵一样出现在身后，向朱元璋禀报道。
“看吧，送银子的人来了，这次送来的是五百万两。”朱元璋闻言神情一冷，转头对吕昶道。
“陛下，那五百万两是不是也运送到这，然后老臣一并运送道金库去？”吕昶问道。
朱元璋并没有理会他，大步向前迈出，毛镶紧随其后。“陈德参见陛下。”宫门外，临江侯陈德拜见朱元璋。
“陈德，咱给你的那副字，你卖出去了？”朱元璋问道。
“禀陛下，末将卖出去了。”陈德道，“整整五百万两银子，都在马车上。”
“拿下！”朱元璋神情一冷。
“陛下，末将无罪！”被御林军按在地上的陈德抬起头来看着皇帝，一脸茫然，“陛下，末将无罪，不但无罪而且还有功，因为末将是第一个将字卖出去的。”
“真是你卖出去的吗，你卖给谁了？”朱元璋冷声道，“你是自己掏的腰包吧，你这是欺君之罪。你一个小小的侯食禄才一千五百石，从哪里弄到五百万两银子的？当年你攻伐衢州的时候，将衢州富户全部斩杀，夺取其财富，将其人头杀良冒功……”
“你的家底，应该就是那时候存下来的吧？”
“将其押送午门斩首，然后抄家，抄得的银子全部送到户部。”
“领旨！”
“朱元璋你这个狗儿的，老子当年追随你一起打天下，大小战经历了几十场。现在你得了江山，就要将我们这些功臣全部杀了，你一个人独享荣华富贵？”陈德破口大骂，“朱元璋，史书如铁，你必将遗臭万年！”他是农民出身，什么脏话都能骂出来。
朱元璋懒得理会转身离开，之前之所以不办他们，是因为形势不允许，现在算是秋后算账。如果陈德当年只是掠夺钱财还可以容忍，但他将富户全部灭门冒功，就不能饶恕了。而且陈德在掠夺巨额财富之后并未上交，而是私人占有也犯了他的大忌。
至于陈德最后骂的那句，得到江山之后就残杀功臣，兔死狗烹什么的，朱元璋毫不在乎。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个独夫。
不管以后史书如何记载，他只要对百姓好，问心无愧就行了。
史笔都掌握在有文化的读书人手里，他早就得罪了不少读书人，得罪了世家，得罪了清流，早就预料到自己将来会被他们抹黑。
而得到实惠的老百姓大多数都是文盲，他们只能在心中念着朱元璋的好，没法记录下来。
“召李善长，胡惟庸，刘伯温，汪广洋，杨宪，吕昶前来觐见！”回到御书房，朱元璋道。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御书房里。
“现在户部有钱了，着你们商议三件大事。”朱元璋道，“第一件，鼓励农耕恢复生产，第二件，派谁去剿灭各省的匪患，第三件，谁做钦差大臣去河南山东赈灾。”
第五十三章 村子里
“你们回去之后，各自拟一个具体条陈出来，然后明日在朝会上商议。”
群臣闻言都呆住了，这三件大事都关乎着国家的昌盛，和百姓的生活。换做以前三件中的任何一件，都要在朝会上商量一整天，甚至好几天。
有时候甚至商量半个月都悬而未决，因为实在是太大了，而今天朱元璋却打算将三件大事一起办。
以前之所以觉得事情难办，最大的原因是每一件都需要耗费大量银子，户部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而现在有了银子，大事也瞬间变得简单了。
“有钱好办事这句话果然是天下至理！”人群心中想道。
“禀陛下，臣愿意去山东赈灾，顺便把陛下那副字卖了。”胡惟庸道。以赈灾为理由让那些商贾富户掏钱，然后把皇帝的那副字赏赐出去，刚刚好。
“陛下，臣愿意去扬州，鼓励农耕恢复生产，顺便完成陛下交待下来的卖字任务。”杨宪道。别看扬州的百姓都快饿死了，但那里的乡绅贵族照样有钱。
普通老百姓都是牛马，百姓越穷那些当官的和土豪士绅搜刮的越厉害。杨宪很显然是看出了这一点，这才敢主动请缨去扬州。
“你们两个都领悟的很快！”朱元璋道，“杨宪这次去扬州，就不要带专享拨款了。把你卖到的银子，都用到建设扬州上面去。另外，咱那个方法你也可以活学活用，赚取更多的银子恢复生产。到了农耕的时节，咱会让户部优先调拨谷种稻种给你，”
“臣，遵旨！”杨宪道。
“至于剿全国灭各地残匪，臣觉得可以派中山候汤和统筹全局。”刘伯温建议道。
“不能派他去。”朱元璋道，“要派就派一些青年将领去，让他们在剿匪中历练一番，日后才能上战场。汤和是成名将领作战经验丰富，咱留着还有大用。”
虽然汤和只是个侯，但他却算是个名副其实的帅才。
让一个帅才去内部剿灭残匪，明显大材小用了。
“禀陛下，现在大明已经安稳了，前元已经被赶回了大漠。陛下为何还要历练那些青年将领，还说留着汤和将来有大用？”汪广洋问道。作为文人清流，这群读书人向来是反对战争的，不管该不该打他们都反对，因为圣人的古训就是慎战和佳兵不祥。
一旦提起战事，他们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
汪广洋嗅觉灵敏，已经从朱元璋的话里闻出了味道。
“此事就不是你该过问的了。”朱元璋冷冷道。
群臣闻言都不敢再说话，朱元璋已经将他们全部镇住了。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皇帝，他们都敢据理力争，甚至争的面红耳赤。
但面对朱元璋他们不敢，因为朱元璋真敢杀人真敢诛人九族，而且不怕被史官抹黑。要是怕的话，也不会杀那么多功臣了。
“现在三件大事办成，大明国富民强估计就在一两年之间，到时候咱就可以大举开疆扩土了。”看到群臣走后，朱元璋心中暗暗想道。
……
陆家村。
学校里。
“中午放学时间到了，你们先回去吧，下午两点再来学校。”秦宇把学生们召集在一起，道，“另外，上午没有上文化课下午也没有，下午我们要到山上砍一棵树回来。”
“你们回家之后，问问你们的父母家谁家有红布，这么大一块就行，给老师过来。另外还需要黄颜色的染料。”
一个学校，必须要有旗帜才像样子。
然后又让几个小孩，每人带了一小袋米，和一条腊肉回去。说是几个小孩，其实就只有三个，他总共收了七个学生其中四个都是村长家的孩子。
而黄村长家住在山那边，中午那点时间回去吃饭显然是来不及的。
秦宇便打算留他们在自己家吃，师生五个一起动手烧火做饭。把村长家的四个孩子弄的灰头土脸，虽然一个个都狼狈不堪，但他们干的十分起劲。
“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啊，没想到我们几个皇子也有亲手做饭的一天。”人群心中想道，“不过就算再苦，也没有父皇当年苦。”
村里的三个孩子分别叫做黑蛋，富贵，和狗娃。
陆家村西北角，有一户农家，此刻屋顶正冒着炊烟。
“娘，娘，快开门。”年龄最小的陆黑蛋扛着大米，提着腊肉，用力的敲着房门。很快房门就打开了，村民陆大力的媳妇从内屋走了出来，背着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在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面黄肌瘦，穿着破烂眼睛却很明亮的孩子。
大力媳妇一眼就看见了儿子手上的大米和腊肉，眼睛一亮急忙问道，“黑蛋，你手上的米和腊肉是哪里来的？”
“秦先生送的。”陆黑蛋道。
“秦先生送的？”大力媳妇闻言，语气马上冷峻，训斥起儿子来，“秦先生是我们陆家村的大恩人，他的东西怎能随便要呢？黑蛋，你现在就给秦先生还回去。”
“娘……我想吃肉。”这时，旁边一个比黑蛋更小的孩子不干了，抱着大力媳妇的腿，满脸哀求的望着她。而其余几个孩子，都是眼巴巴的望着弟弟手中的腊肉，不停的吞口水。村里一天只吃两顿饭，孩子们从昨晚饿到现在早就饥肠辘辘，现在又看到肉。
“娘，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有吃过米，半年没有吃过肉了。”陆黑蛋的姐姐道，“既然是秦先生送的又不是偷的，不如我们就留下吧？”
其余几个孩子闻言，也都用祈求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母亲。
“你们懂什么？如果我今天收下了，以后会被大家戳脊梁骨的。”大力媳妇看着自己这些满怀期待的孩子，语气充满了无奈。
“娘，秦先生说了，他需要一块红布和黄颜色的染料，这些米和腊肉算是他跟我们换的。”陆黑蛋谁说道。
“红布吗？家里倒是有。至于黄颜色的染料，可以用别的代替。”大力媳妇道。心中感叹不已：这位秦先生真是个好人啦，害怕我们不收他的东西，故意说是用来换。一块红布和一点染料，根本不值一袋米和腊肉的钱。对了，记得我嫁人时的红盖头还没有丢掉。
第五十四章 学校的厨娘
“谢谢娘！”
“太好了。”
看到自己的母亲愿意收下了，几个孩子开心的在小院子蹦跳起来。
没多久，“二丫，去山梁喊你爹回家吃饭。”厨房里面的香味就弥漫了出来，大力媳妇一边炒菜，一边把大女儿叫到身边，吩咐着。
“好嘞。”大女儿一溜烟跑了出去。
“媳妇儿啊，外面是什么香味呀？”村民陆大力的家旁边，是小寡妇潇潇的家。潇潇此刻正和她的婆婆在门口吃着午饭，碗里面是几片野菜混着一小撮玉米面，正吃着的时候婆婆突然开口问道。
因为家里没有男人，婆媳二人的日子比其他村民更加艰难。
婆婆已经六十多岁了，身形佝偻骨瘦如柴，眼睛也瞎了，完完全全就是个累赘。而潇潇一直秉持着华夏妇女几千年来的传统，虽然并未和丈夫圆房，但在丈夫去世之后，依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照顾自己的瞎眼婆婆，也因此受到了村民们的尊敬。
“婆婆，是大力媳妇在家在炒肉呢。”潇潇回答道。
“媳妇儿啊……”婆婆放下了碗筷，道，“娘今年已经六十七了，眼睛又看不见，已经没几年可活了……娘已经一年没尝过肉味了，娘馋啊。”
意思很明显，她就想在临死前，吃上一顿好的。
“婆婆啊，大力家也有七八口人呢……”潇潇听了之后表示很无奈，“我刚才好像隐约听到，黑蛋说大米和腊肉都是秦先生送的。”
“娘想吃肉……”
“没办法，摊上你这么一个婆婆，媳妇儿也只能不要脸一回了。”
陆家村祠堂。
也就是学校里。
几个皇子学生忙的热火朝天，朱标在露天灶台前烧火，不时地还用嘴大力往炉灶里吹着气，朱棣在旁边折树枝，朱樉在淘米，徐达在劈柴……
一个个满身满脸都是黑灰，极其狼狈。
只有秦宇是闲着的，其实这些人当中就只有他最会做饭，毕竟以前支教过。不过为了锻炼学生们的动手能力，他并没有上前帮忙。
看得出来，村长的这几个孩子平时家务干的少，毕竟黄村长是陆家村的首富。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饿其体肤劳其筋骨吧，徐达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心中说道。只有这样教育出来的皇子，才是大明的希望。
如果皇子只知道享乐，只知道在宫廷内院读书，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将来有可能成为国家的祸害。现在让他们亲自做一顿饭，起码知道百姓是怎么生活的。
只有经历过百姓的苦，才不会把百姓当牛马。
“你们几个大男人懂什么做饭，看你们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传来。人群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女人出现在大门口。
女人直接就走了进来，丝毫没有拿自己当外人，“来来来，你们都到一边歇着吧，我来帮你们做。”说完一把抢过朱樉手中的盆子开始熟练的淘米，好了之后放进锅中，又让朱标走开，帮着他生火……在炉灶中刨了几下之后，大火就燃了起来。
众人楞在当场，望着女人极其诧异：长的倒挺俊俏，就是有点泼辣。
“你是……”秦宇问道。
“我是陆大红的媳妇儿，特意来帮你们做饭的。”潇潇说道。
“鹅，那好吧。”秦宇表示非常的无奈。
烧好饭之后，潇潇又开始切菜炒菜，顿时浓郁的香味传出。“这味道也太香了吧？”朱标道。“是啊，似乎比家里的饭菜还要好吃。”朱棣道。毕竟炒的是腊肉，香味比新鲜的要浓郁的多。而几人也是忙活了半天，劳动饿了之后吃饭更香。
而潇潇则是一边炒菜，一边不停吞咽着口水。
“好了！”很快，潇潇说道。把几人的米饭装好，把碗端到了几人面前，又把炒菜装盘放到桌上，像极了一个家的女主人。
“多谢你了。”秦宇对这个主动前来帮忙，而且自来熟的女人说道。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潇潇，说完就盯着几人吃饭，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开口才好。虽然她在陆家村生活了很久，但毕竟年轻，脸皮还没那么厚。
“你还没有吃饭吧，要不留下来一起吃？”秦宇仿佛也看出了点什么，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潇潇道，她自己也想吃，毕竟她也是将近一年没吃过肉了，不过嘴上还在拒绝，“我只是随便帮个忙而已。”
“你都说是帮忙了，既然是帮忙，那么主人留你吃顿饭也是应该的。”秦宇道。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潇潇不好意思的道。
“在我这里不需要客气，随便点，自己去盛饭吧，然后过来一起吃。”秦宇道，“反正锅里还多。”潇潇刚才故意多炒了一点。
“秦先生，我家里还有一个七八十岁的婆婆……”吃到半途，潇潇欲言又止。
“那你就给她带一份回去。”秦宇立刻懂了她的意思，道。
“那就多谢秦先生了。”潇潇由衷道，“秦先生，不如以后就让我来帮你们做饭吧，另外有什么脏衣服的都放着我来帮你洗……”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秦宇道。
此时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就是来蹭饭的。为了让她以后蹭饭更方便点，于是答应了她的要求，让她帮忙洗个衣服什么的，她也会蹭的心安理得。
“另外，如果你天天来给我们做饭的话，我月底会给你工资的。”秦宇道。如果她天天来的话，就相当于学校食堂的厨娘，就是学校员工。
而且还兼职帮忙洗衣服，又相当于洗衣房的。
秦先生还会给钱？潇潇听了顿时喜出望外，心中狂跳不已。
在这个蔽塞的小山村，想赚钱难如登天。村民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那些会打猎的猎户，打到猎物后拿到要走几天山路的集市上去卖，然后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回来。这几乎是村里有能力的男人的专属，被各家各户称赞，猎物换不了几个钱。
潇潇是女的，不会打猎，所以她家几乎全年无收入。
现在秦宇居然肯给她工作，给她银子！
这一下，她把村里那些有本事的男人都比下去了，怎能不让她激动？
第五十五章 一个和尚班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潇潇千恩万谢。
“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既然在陆家村支教就是村里的一份子。以后你们和我相处都随便一些，太客气了反而让人不自在。”秦宇道，“先把饭菜端给你婆婆吧，免得凉了。”
“好，好，好！”潇潇端着饭菜一路小跑回去。
“秦先生，你有银子吗？”这时候，旁边的徐达笑着问道。
“没有。”秦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这个地方流通的货币——银子。卡上的钱也暂时取不出来，而且就算能取出来估计村民也不认可。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要给那个小寡妇工钱？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就敢承诺给别人工钱，我很好奇你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徐达道。
秦宇以前是卡里有几个亿的小康阶层，底气就来自他那几张银行卡。以前也是大气惯了不喜欢斤斤计较，所以别人跟他蹭饭他毫不在乎，而且时不时的还会送村民们点东西。
他没有体验过没钱的痛苦，所以不知道珍惜。
“没有银子可以赚嘛，只要附近有集市，我就能保证赚到你们这里的钱。”秦宇一点儿也不着急。
“这点我非常相信。”徐达道。毕竟秦宇已经帮皇帝赚到了五千万两，有这能力还愁赚不到银子？心中感叹：秦先生真是厉害啊，一下就让国库有了这么多银子，皇帝可以让百姓休养生息了。
而且秦宇建议朱元璋将来开疆扩土，让他这个武将有了用武之地，更令他感激不已。
吃过饭后，秦宇安排学生们睡午觉，一切按照外面学校的管理方式来。就连作息时间表都完全一样。
反正祠堂空房子多，不愁没地方。
如果有学生嫌路远白天不回家的话，还可以住校，一星期回去一次。
“娘啊，肉来了。”小寡妇潇潇端着一碗大米饭，上面盖着腊肉炒韭菜回到破旧的茅草屋。瞬间，瞎眼婆婆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媳妇儿，是从哪里弄来的，大力家吗？”婆婆不但瞎耳朵还有点背。
“不是，是秦先生给的。”潇潇道。
“哪个秦先生？”
“就是村里新来的私塾先生，娘啊别问东问西了，快吃吧，你不是一直就惦记这一口吗。”
瞎眼婆婆摸到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娘啊，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潇潇提醒道。“媳妇你吃没有，娘分一半给你？”
“不用，媳妇在秦先生那里已经吃过了。”
“那位秦先生真是活菩萨啊！”感受到久违的肉味，瞎眼婆婆道。
……
下午的时候，三个住在近处的学生回到学校，都各自带来了红布和染料。秦宇把黄村长的四个好大儿叫起来，然后人去提着斧头，锯子，往后山去。
徐达当然也跟着。
两个成年男人外加七个男学生去山上，像极了两位老师带着孩子们去山上郊游。不由的让他想起了中学时候，和老师们一起上山游玩释放学习压力的情形。
以前是老师带他们，现在是他带着学生们。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现在带的这个班没有女生，活脱脱的一个和尚班。没有精灵可爱的小女生，始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没有女生就没有阴阳相济，刚柔搭配，学生们在学习中也会少了很多乐趣。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仅仅体现在恋爱上面，在学习上面也是如此。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只有男人，学校也是个小社会。
怎样才能招收到一两个女生来上学呢？秦宇思忖自来：陆家村的村民好像对女孩上学非常抵触。
还是那句话，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毒害无穷。
“就这棵了。”秦宇很快就在山坡上找到了一棵适合做旗杆的树木，长的笔直，而且高度也够还不怎么粗，对徐达道，“老徐，砍吧。”
“先生快看，树上有个鸟窝。”徐达正要动手砍的时候，就听朱棣指着大树的树冠说道。人群抬头一看，上面果然有个鸟窝。
“我先爬上去把鸟窝掏了再砍。”那名叫做陆富贵的八岁学生说道，话还没有说完，呲溜一下就窜了上去，然后飞快的向高出爬去。如果先砍树的话上面的鸟窝势必会掉下来，然后里面的鸟蛋摔碎，有刚孵化出来的小鸟的话，还会全部摔死。
陆富贵身材虽然瘦小，却像小猴子一样灵活，很快就爬到了半中腰。
其身体素质，远非城里的孩子可比。
村里的孩子以前就经常干上树掏鸟窝，河里摸鱼虾草丛抓蛤蟆的勾当，如果鸟窝里面有鸟蛋还可以直接喝掉，也算是种美食。
“富贵，快下来！”秦宇在下面急忙叫道。
“先生，我掏了之后就下来。”然而像他这种年龄的男孩普遍调皮，而且还是山里的就更活跃了，陆富贵停下来回答一声之后继续往上爬去。
“果然是山村的野孩子，一点也不知道尊师重道。”朱樉在一旁小声嘀咕道。以前他们在文华殿读书的时候，老师的话就等同于圣旨，即使是皇子也不能违。
“是啊，连先生的话都敢不听了。”旁边的朱椿道。
“快下来，快下来！”秦宇严厉的喊着。
哗啦一声。
陆富贵突然脚下一滑，从树上掉落下来。
就在此时，徐达脚步猛然跨出，已然来到树下。气沉丹田双脚马步稳稳站立，双臂一伸，刚好将掉落下来的陆富贵接住。然后顺势卸去冲击下来的巨大力道，将陆富贵轻轻放下。
脚下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两个浅浅的脚印。
“上次把村口那棵树都差点拔了出来，现在又气定神闲的徒手接住一个八岁小孩，有点不一般！”秦宇见状心中暗暗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在民间？”
不过内心还是有点不相信他会武功，就算会一点也没有很厉害。
毕竟现在社会上利用功夫行骗的人太多了，什么马大师，陈大师，一个个都是哗众取宠的小丑。
所谓的华夏古武和气功，在秦宇眼里都是骗人的。
按照他的原话来说就是：“像我秦宇这么理智的人，从来都只相信科学。”
第五十六章 正式成立
对于实战能力而言，他更偏向与相信泰拳，拳击，军队刺杀术更强，而不是国内的传统功夫。两人擂台较量，他也坚信重量级能碾压轻量级。
因此，对徐大的战力，他并没有报太大的期望。
刚刚被救下来的陆富贵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陆富贵，老师都叫你下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往上爬，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看他缓过神来之后，秦宇走过去严肃的教育道。
“先生，学生知错了。”陆富贵连连认错。
“一定要记牢了，下不为例！”秦宇道。
“先生，像他这样不听教诲的学生，应该打几十个板子才对。”朱樉道。
“先生已经叫他下来了，然而他依然我行我素非要爬那么高，摔死了也怪不得别人。”朱椿道。
四位皇子从小就接受尊师重道的教育，所谓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因此他们对陆富贵刚才的行为非常反感。
“行了都别这怪他了，而且我从不体罚学生不会打他板子。”秦宇转头对学生们认真的道，“这段时间你们谁也不要到处乱跑，就跟在老师身边，免得又遇到什么危险。”
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为孩子操碎了心。
转头对徐达道，“行了，先砍树吧。”
“砰！砰！”
徐达挥动斧头，用力的劈砍起来。
上次他砍树用的是刀，这次没有再用，应该是对他那把刀比较爱惜的缘故。再加上这棵树比上次的粗一些，徐达砍伐的速度慢了许多。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听到徐达的砍树声，朱标开口念道。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朱棣也跟着念道。
“肃徒歌伐木，骛楫漾轻舟。靡迤随回水，潺湲溯浅流。”念诗的是朱樉。
几个皇子都在一旁念诗，颇有一些读书人的酸腐气。
性质和现代中学生的‘中二’差不多。
不过也能间接的体现他们的文化水平。
徐达听不懂，村里的三个孩子也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念什么。
“村长家的这几个儿子国文学的都很不错啊！他们的语文成绩应该不错。”秦宇听了心中想道，“现在外面已经非常注重语文教育了，很多国学经典都需要背诵。”
他不知情的是，这四个皇子从五岁开始就在文华殿学习了。教他们的都是宋濂，高启这种当世大儒，古文水平当然非常高。
几人现在已经能全篇背诵《抡语》《诗经》《孟子》了。
而且除了文化之外，他们还要学习骑马射箭，可谓是文武双全。
本来打算明天给他们来一场摸底考试的，现在看来是没必要的。
七个学生的水平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村长家的四个孩子古文学的不错，其余三个都是大字不识。
念头一转：“他们几个国文学的不错，就是不知数学，外语，物理，化学的水平怎么样。看来，还得专门出一套这方面的卷子摸一下他们的底。”
……
“村里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听说了吗？”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庄稼地里，几个庄稼汉子正在刨地，陆大山神神秘秘的道。
“什么事情？”旁边的陆大林问道。
“那个俏寡妇潇潇中午去了一趟学校，从秦先生那里换回了一碗肉给她那瞎眼婆婆吃。”陆大山道。
“换了一碗肉，她用什么换的？”陆大林立刻来了兴致。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陆大山道。
“俏寡妇那长相，那身材，啧啧！”
“是啊，如果能睡她一次……”
乡村汉子都没什么文化，说起荤话来极其露骨，很多时候还会毛手毛脚。他们也很喜欢拿女人说事，尤其算是拿寡妇说事，而潇潇还是漂亮的小寡妇。
汉子们早就对她垂涎三尺。
人之所以不等同于禽兽，是因为克制。
所以他们也只能过过嘴瘾。
另外，山区的村民，不能单纯贴上一张‘淳朴’的标签，他们都是人而不是一张脸谱或者机器。因此他们除了骨子里的淳朴之外，更多的是粗鄙。
“行了，你们就别再给秦先生脸上抹黑了，秦先生是什么人品你们还不知道吗？”旁边的老人说道。
“我们当然知道秦先生的人品，也很尊敬秦先生。”陆大山道，“只不过大家都是男人，男人的那点想法大家心里还是知道的。”
“就怕你们说多了，影响秦先生的名声。”老人道。
“大家都知道是开玩笑，不会当真的。”村民道。
秦宇在上次支教那个村子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很多村民都拿他和本村的一个村姑开玩笑，那个村姑长的像无盐二人根本不般配，秦宇知道后也只是一笑置之。
对于村民们的行为他也表示理解，他们整天都在干农活，没什么娱乐项目，也只能谈论这个了。
这种事情，在《诗经》里面就有记载了，甚至可以说从人类出现就有。
后来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还真有留守妇女摸进学校，进他的宿舍。不过却不是平时讲荤段子最厉害那个，而是看起来最老实那个。
而且发生的还不止一次，还有一次是一个未出嫁的村姑。
这种事情，平时开玩笑就算开的再大也无事。
一旦来真的，性质就变了。
除了开玩笑之外，明面上给他说亲的也不少。他是个老师，还没有结婚为人大方看得出来是小康阶层。如果谁家的女儿能和他结婚，就是攀上枝头做凤凰。
……
等徐达砍断树之后，人群就抬着大树，浩浩荡荡的下山了。
回到学校一起做旗杆，画旗帜，最后在祠堂的大门前，挂上写有“陆家村小学校”的招牌。
“行了，学校正式成立。”秦宇道，“一切准备工作准备就绪，明天正式开学。现在时间还比较早，你们先各自回家帮家里干点家务。”
第五十七章 标儿，你要造反吗？
紫禁城。
四位皇子有说有笑的回来，一路上都在谈论秦宇这个新老师。
觉得他和以前的大儒先生完全不一样，有云泥之别。
无论是教学方式，还是礼仪规矩，都让他们有一种前所未见的新鲜感。好像是新交了一个朋友，而不是认识一个严肃的老夫子。
“娘！”坤宁宫里，朱标独自进门拜见马皇后，喊了一声。
“标儿，你刚才叫我什么？”马皇后惊讶。
“母后，儿臣突然想叫你一声娘了。”不知为何朱标突然眼中流出泪来。
“好，好，好！”马皇后也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情绪，走过去把儿子搂在怀里。
在皇宫大院里天天儿臣母后的喊着，导致母子之间的感情生疏了不少。母后和娘虽然都是称呼母亲，但性质又完全不一样。
儿臣母后这两个称呼都带了一个职位后缀，就相当于‘儿子员工’‘母亲经理’，叫久了就失去了亲情的味道。
皇室亲情的淡漠，就是从代表不同地位的各种称呼开始的。父子之间，兄弟姐妹之间太强调地位高低，自然就不会有太深厚的感情。
良久，母子二人才分开。
马皇后看着他的脸，道：“标儿，娘发现你今天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刚刚在外面还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这么亲近娘了？这么大了还在娘怀里哭，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发生了什么事？”
“母后。”朱标擦干泪水，道，“儿以前的样子都是做给父皇看的，因为儿是太子是大明的储君。但是现在，儿打算做回自己。”
“哦？”马皇后很是奇怪。
“白天在学堂的时候，秦先生给儿臣说了。当儿子的不应该成为父母的工具，帮父母完成他们未完成的心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父母不能强求儿女按照他们事先铺好的道路走。当儿子的如果满足不了父亲的期望，只要努力做了就问心无愧。”
“儿臣以前是压抑太久，活的太累了，今天听了秦先生的一席话之后，顿时感觉浑身轻松。压在儿臣心底十几年的大石，落下去了。”
“如果没有秦先生帮忙解开心结，说不定哪天会憋疯。”
马皇后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眼前向自己吐露心事的儿子，好像今天才第一次了解他。
“标儿，为娘对不起你，忽略了你自个的想法。”马皇后道，“为娘和你的父皇一样都期望你将来做个明君，因此以前对你要求都太严厉，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你以前活的是这么辛苦，真是太不应该了！”说着说着她也跟着流下泪来，觉得太对不起儿子了，“我们身在皇家，你父皇的儿子女儿一大堆妃子一大堆，为娘又要掌管后宫……繁杂的事情太多了，导致娘从来都没有为你考虑过，差点铸成大错。”
“不过，既然你现在的心结已经解开，那就太好了。”马皇后感叹道，“秦先生救了你也就是救了娘，他也是娘的大恩人啦。”
心中是庆幸不已，如果没有秦宇的开解，太子一直处于精神重压之下，说不定哪天就会出大问题。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甚至有可能连原因都查不出来。
“那位秦先生只教了你半天，就解开了你的心结……由此看来，他不但学问高，而且还有大德。”马皇后道，
“古语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当老师的只有传道、受业、解惑三个用途。而这位秦先生，除了这三样之外，还多了一样帮学生解开心障。他这个老师才是真正的为人师表，万世师表，空前绝后，超过了以往所有名师。就连孔圣人都未曾提到这点。”
“标儿啊，那位秦先生可以说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名师，还是你的恩人，你以后一定要跟他好好学习学问，并且尊师重道啊。”语重心长的道。
“儿臣当然知道。”朱标道，“秦先生在儿臣心里，就是亦师亦父。”
“那就好，那就好。”马皇后道。
……
“标儿回来了？”就在这时，朱元璋一阵风似的跨进门来，然后一屁股坐下，对朱标道，“标儿，你给咱说说你对这个新老师有什么看法？”
“儿臣参见父皇。”朱标走过去行礼，然后抬头望着自己的父亲，心中涌出前所未有的勇气：“父皇，儿臣今天有一件事情，想跟父皇明言。”
瞧他这架势，好像是要跟朱元璋摊牌了。
“哦，标儿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朱元璋挥了挥手。
“父皇，想必您一直都以为儿臣生性软弱，一点儿也不像你。”朱标道，“比如说你要诛山东二贤九族的时候，儿臣就站出来反对，父皇叫人将御史摔死，儿臣也在帮他们求情……”
说到这里抬头看向朱元璋，察言观色，心中忐忑不安。
“你继续……”朱元璋神情一凝，冷冷道。万万没想到朱标突然敢跟他说出这种话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朱标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像是一个受气媳妇。从来不敢随便发表自己的看法，除非是自己主动问或者是万不得已。
今天居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同时也发自内心的开心，毕竟儿子变的大胆了，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懦弱了。以前他之所以觉得朱标懦弱，只不过是给他的压力太大。这一点，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虽然内心高兴，但朱元璋脸上依旧是一副冷若冰山的样子。
“好吧，那儿臣就继续了。”朱标大着胆子继续道，“从今天起儿臣要做回自己，不会再按照父皇的想法去做。儿臣觉得，父皇杀那些贪官污吏残忍一点并没有错，但父皇也不能逼着儿臣和您一样。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人生路，父皇有父皇的人生，儿臣也有儿臣的人生。”
“父皇你不能要求儿臣，按照你设定的道路走下去。父皇是开国之君，儿臣是后世之君。儿臣和父皇的路，完全不一样。”
他要做回自己？
这是要翻天了？
“啪！”的一声，朱元璋拍案而起，内心虽然乐开了花，但神情却是严厉无比！“标儿，你今天好大的胆子！你要造反吗？”
第五十八章 宁国公主可以选驸马了吧
要是换做以前，朱标必定会被吓的浑身发抖，不敢说一句话。然而今天朱标却是睁大双眼，直视着朱元璋：“父皇儿臣不敢造反，这是儿臣内心的想法。想通了之后，儿臣也是浑身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是父皇的傀儡，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如果父皇想要降罪，儿臣死而无憾！”
“好，好，好！”朱元璋突然一改刚才的冷冽，接连说了几个好字来。不要说朱标只是在言语上得罪他了，就是朱标真的谋反他都不会降罪。
这一点，朱标完全不知情。他以为自己稍微有点忤逆皇上，就会遭到责罚。
“看来，我儿真的是变了。”朱元璋道，“你这样的改变，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前所未有的高兴！”“今天是咱最高兴的一天，我大明，后继有人了！”
呼！看到朱元璋这样，马皇后也感动的流下泪来：“标儿本来就不是懦弱的人，我们以前都误会了他。”
“其实，父皇并不是反对你的仁义作风。只是看着你整天在咱面前唯唯诺诺，有些不满意而已。现在看来，你其实并非懦弱，只是恪守仁孝而已。”
以前的唯唯诺诺还不是被你吓的？朱标想说，就比如说刚才，你心中明明已经乐开了花，却还是要装着一副狠严厉的样子，像是要杀人。
你日常吓儿子，就是想让我成长？
难道这就是你的帝王之术，喜怒不形于色？旁人不到最后一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
……
“标儿啊，你能做回自己父皇很高兴。”朱元璋道，“不过有一点你必须牢记，那些贪官污吏一定要杀，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拿老百姓当人。”
他小时候被贪官害惨了，心中对贪官污吏的怨毒永远不能化解。
“记住了，只有对老百姓好，才能得道百姓的拥戴。历朝历代的灭亡，都是被百姓给推翻的。你将来做了皇帝，永远要把百姓放在第一位。”
“儿臣记住了。”朱标道。
“只有惩治了贪官，才是对百姓真正的好。”朱元璋道，“因为贪官，才是压在百姓头顶的真正大山。他们距离百姓最近，百姓的苦难永远不是来自外面，外面的敌人距离百姓太遥远了。”
“儿臣铭记在心。”
“标儿，你今天之所以如此大胆，应该也是受到秦先生的影响吧？”朱元璋问道。他就是因为受到秦宇的影响，而开阔了前所未有的眼界，因此他很清楚秦宇对人的影响力有多大。所以只有秦宇，才能让朱标在一天之内，又如此巨大的变化。
“是秦先生教的。”朱标并不否认，“如果父皇打算降罪秦老师的话，儿臣原意陪老师一起死！所谓朝闻道夕可死矣，儿臣今天已经算是闻道了。”
颇有一种成仁取义的慷慨，而成仁取义也符合儒家核心思想。
好好好，标儿勇气可嘉！朱元璋心中更加高兴，淡淡的道：“宋濂也是你的老师，如果父皇想杀了宋濂，你会不会也成仁取义？”
“儿臣，儿臣……”朱标说不出话来。
“秦先生教你一天，已经胜过宋濂教你十几年。”朱元璋道，“不过，你把父皇看成什么人了？秦先生对老朱家如此大恩，咱感激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他呢？”他以前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朱标身上，而现在朱标在秦宇的帮助下化开了心结，他内心很感激。
标儿啊，你也不了解咱啦！朱元璋也想吐露心扉，不过身为帝王就只能做个独夫，不能随意吐露心事，咱只是对那些贪官污吏残忍，又何曾虐待过百姓？
然而在你心里咱成了杀人魔头，动不动就要杀人的？
“行了，标儿，你退下吧。”
“儿臣告退。”
“看来，标儿的确是变了，变得自信了起来。”朱标离开之后，马皇后道，“他以前太苦了，一直活在你这个父皇的阴影之下。”
“他的这些变化，都来自秦先生的教导。”朱元璋道，“咱们老朱家，得好好感谢他。”
“说的对。”马皇后道，“明日我们就一起去见见他，带上宁国公主和徐妙锦。”
“宁国公主可以选驸马了吧？”朱元璋道。
“可以了。”马皇后立刻领会到了。
“说起来也很奇怪，秦先生为什么坚持要让女子去他的学堂读书呢？莫非是别有用心，以他的人品和才华，又绝无这种可能。”朱元璋道。
封建社会崇尚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普遍不读书。就连公主，郡主，都只是认得几个字而已，根本没有专门的老师教她们。
读书人基本上是男人，古时候又极其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女子想要读书，就只有母亲，或者父亲在空闲的时候教一点点。
因此，让朱元璋都有些怀疑，秦宇这么做是别有用心，有登徒子的嫌疑。
“谁说女子就不能读书了？”然而马皇后却道，“秦先生此举，可谓是深合我意。他要开创历史之先河，从此让女子可以读书，在这一点上我选择支持他。”
“你支持有用吗？”朱元璋笑道，“女子不能读书，是千年流传下来的规矩。”
“我可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即使千年也可改变。”马皇后道，“重八你想想，要是我当初也大字不识，你能打下江山吗？”
在朱元璋起事的时候，马皇后帮了他很大的忙，管理财务，招揽人才，抚慰军官家属……夫妻创业必须要一个有文化的，如果都是文盲，绝对发展不起来。
朱元璋前期能够发展壮大，马皇后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后来创立大明王朝，马皇后的功劳也不可磨灭。
因此朱元璋对马皇后，既有爱又有敬重。所以对马皇后的话并没有反驳：“就怕你改变不了，那些腐儒，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能让大明女子嫁人的时候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就能让她们读书。”马皇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