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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闪闪星星之火     小仙师在修仙界靠揍妖吃饭txt下载     小仙师在修仙界靠揍妖吃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异界之城4

    见司无眷不说话,北玄也没等下去,坐到凳上,他道:“书上说,魈魔城东南方向八百里处有一个虫蛇横生,鬼邪出没之地,名叫地矢沼泽,沼泽深处有一个矢落破城,浮在沼泽之上,不落不升,每月初七子时,会有阴鬼出没,届时会打开一扇门,通往凡界。”

    北玄简单说到这里,沉下眉宇,也没去细说其他。

    “初七?还有十四日呢,也不知道赵真人能不能等到那时……”司无眷心里担忧不已,不止是赵真人,他们俩能在这个世界平安待多久也是茫然的,更何况,她厌恶阴鬼之说,如今还得穿过那种地方去寻一扇门,她心里闷得慌。

    “我家族有一秘术,兴许能缓和赵真人如今的情况,只是不得外露,不得有第三人在场,你先出去。”

    既是北玄家族的秘术,不能有第三人在,司无眷就算好奇也得出去了,能救赵贤自是再好不过。司无眷出门将门关上,在转角楼道坐下,看着外面与凡界既相似又陌生的景发起了呆。

    掌柜斜着圆滚滚的脑袋含笑看着她,看得入迷,泛起了桃花眼,对那客栈内的事也失了神,他是商人,眼界自然高,对于司无眷,他却越看越喜,活像掉进了甜蜜罐。

    身后响起了开门声,司无眷惊得站起,迅速赶去了屋里,北玄怔怔关上门,看司无眷把着赵贤的脉,紧张的面容渐渐松下。她讪讪回过头,“你们家族……还挺厉害的。”

    北玄来历不明,出自哪也从未听他提起,但即是已被仇家销毁,她也不好多问去触及他的伤心事,说实话,有时候她是钦佩北玄的,作为一个凡人,却如此厉害。

    北玄没有答话,他的脸始终冷冰冰的,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他坐回凳上,道:“我们还需在这待上十几日,需要去赚些魔灵石维持生计。”

    说到赚钱,司无眷眼睛一亮,随即又苦着一张脸,在凡界时她便为银两发愁,常拿着司邢的符去陌阳城里买,可司邢炼制的大部分符纸凡人都用不了,除了一些辟邪符,便不能卖出什么了,想到卖符纸时路上遇妖,遇下雨,亦或是其他倒霉的事,司无眷心里苦。

    “该怎么赚魔灵石?”

    北玄冷笑,“我来时倒是看到城中告示牌上的聘请令,魈魔城与东魔岭要联姻,途经地矢沼泽外围,即使如此,还是有阴鬼出没,并且,还有多地有漂浮不定的妖祟作乱,所以要在城中找些厉害的人送行。”

    司无眷精敏一笑,蹦跶着上前,道:“那我们快去吧,晚了人够了就没机会了!”

    难得见司无眷对他展开笑颜,北玄一愣,方站起身来,又道:“一会儿,可别拖后腿。”

    “嗯?”司无眷讶异,看北玄神秘了几分,又对自己狡黠笑着,她只觉这个人定是有什么没告诉她,既是要保留神秘感,司无眷也乐意奉陪,便没多问,随着北玄一同出了门去。

    这个人认路倒是挺强的,不过走过一遍就能循着地找去,司无眷心里暗暗想着,但看北玄路过哪些地方转弯有多肯定,定是对路况熟悉了,便一直跟着他。

    这里的人打扮像是蛮荒的小妖,却比妖更雅致几分,司无眷不过换上了衣服而已,既撩得起掌柜的心,走在路上不免也勾得不少人回眸,当然,在凡界收足了媚眼的北玄在魈魔城也弱不到哪去。

    更有人上前打听,被北玄一个眼神逼退,心有不甘,便悄悄跟在后面,看他二人走的方向,后面的人本是献媚的心,此刻愈发精亮起来,不远处,一面迎风飘动的红色旗帜很是吸引人,司无眷昂首望去,见上面画了狰狞的鬼怪面容,头顶两只角,表情凶恶,想来应是魈魔城之主鬼面修罗住的地,她低下头,走得离北玄近了些。

    这也不难猜,既然是魈魔城与东魔岭的妖魔联姻,这招集的地点设在鬼面修罗的府邸也不奇怪,还没走进府中,便听府内传出了几道骇人的惨叫,不时噼里啪啦阵响,而后便是妖魔们的欢呼声。

    这里面是在做什么?

    司无眷疑惑,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思得入迷,一股脑撞到了北玄背上,整张脸扑上去,鼻头顿时传来一阵痛感,她忙捂住,看得北玄转身,白皙的脸渐渐涌现一道羞红。

    她是最不愿在这个人面前出丑的。

    北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嗤笑,但还是被司无眷捕捉到,两人都没说什么,北玄正了表情,无视周边迎来的目光和调笑,道:“鬼面修罗和牛面修罗向来不对付,此次联姻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但两人都好面子,选去的妖或是这里的人都得强上一等,所以摆了这个擂台,出色的人才能去。”

    司无眷了然点头,原来在客栈他说的别拖后腿是这个意思,有架要打了。司无眷跃跃欲试,心里激动,自也了解有些东西不能在这里使用,但常年对付一些妖她也积累了不少经验,神秘一笑,她以眼示意了府门,意在说,进去吧!

    看她自信满满,北玄不动声色扬起了嘴角,在旁人看来他们就是在眉来眼去,眉目传情,失落之余,对于两个相貌既美既俊的“外地人”有些好奇,不少人还是跟着一起进了府去。

    “啊啊啊!”一阵激烈的惨叫震耳欲聋,在场的妖魔却似更加兴奋了些,只不多的几个妖捂住了耳朵,看的血液飞溅,圆形的擂台上满是乌黑发硬的血迹,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和汗臭味蔓延空气中,司无眷和北玄不免遮了鼻。

    一只断臂自空中飞出,落到妖群中,被抢绣球似的抛来抛去,最终抛到了擂台边一排排中的尖刀上,只见台上被斩了臂的妖四仰八叉绝望的躺着,另一只妖气喘吁吁地走近,将手放至他的胸前,一用力,手中起了道黑光,一颗红色魔元从倒下的妖的心口飞出,落到另一只妖手上,接着,它便当着众妖的面,将那颗魔元给吞入了腹中。

    吸收完毕,那妖顿时精神了不少,只地上躺着的那只,慢慢地,渐渐地变为碎屑消散全无。

    场下一阵唏嘘,有怕的,有惧的,有嫉妒的,有不甘的,但大部分都是兴奋的,司无眷皱着眉头,目光从众妖众人当中扫过,最终停在了擂台最前方的一个高台上,那里,一个长相狰狞恐怖,披着个红色绒袄的妖慵懒地躺在榻上,如同看待蝼蚁玩物般看着场上的一切。

第四十七章 异界之城5

    一张修罗可怖的脸犹似面具却又不是面具地挂在那个红袄妖怪的面上,漆黑的瞳孔被红色的眼白包围其中,期间不断在擂台上游移,他有着一头炸了毛的红发,一双弯曲的黑角从耳朵旁长出。

    红袄下袒露着一层泛着晕红的皮囊,一副黑甲着身,那人斜躺于榻上,一双兽手指甲与手指等长,不时挑起一旁的红果送入腹中,发出凄怜却又狂傲的笑声。

    “那个人,就是鬼面修罗吧。”司无眷靠近北玄,小声嘀咕道,能有此排面,长相恐怖的家伙,不是他又能是谁?

    果然,北玄低沉地嗯了一声,这周围全是狂叫的妖物,注意力也全在擂台上,他们交谈什么也不怕被别人去听到去在乎。

    “鬼面修罗自古以来便爱好弑杀,自千年前主宰魔星逝世,四修罗各封为主,这鬼面修罗自傲妄为,被四修罗之首的修罗王扒了胸前的皮才安停下野心,可自那以后,他便鲜少上阵与人厮打,最爱看别人打得死去活来。”北玄目光一直停留在擂台上,不温不紧地解释着鬼面修罗。

    司无眷挑着眉看他,又扫过鬼面修罗一眼,也难怪在自家府上修这么大一个擂台,连选些送亲的人都是这种方式,看他胸前泛红且色泽光亮的皮囊不像是他自己的,再回想刚才被折了手的妖怪,司无眷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那鬼面修罗拔别的妖的皮的画面来。

    打了个寒战,司无眷再看向北玄,这个人虽是普通凡人,却遇事沉稳,不急不躁,长得也清逸出尘,难怪被后面那些女妖追了一路,她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难道……也是在家族的书里看的?”

    北玄眨眼,这才低头去看司无眷,“天下古书无奇不有,更有专爱撰写记事三界的游仙,他们将书遗留凡界亦或是赠予有缘之人,我们家族既曾专研修仙之道,自然也存了不少古书,况且,这鬼面修罗被扒皮这么久远的事了,若被他的对家牛面修罗爆出来,也是有可能的吧。”

    “哦,我知道了。”司无眷沉默,忽想到秦无今,她道:“曙真秦六长老就特爱珍藏翻阅古籍仙书,我在他那看了两日的书,也了解了不少古事,倒是有一本书说的……红海的事,秦六长老一直查不到更——”

    “诶,诶!好,打!”一时间,擂台上打得激烈,司无眷被旁边的人推让了一下,话到嘴边生生给咽了回去。

    瞪了那妖一眼,司无眷咬牙,看他注意力全在擂台,根本没注意到身旁的人,司无眷无可奈何,顿时手臂一紧,她抬眸,北玄将她拉着往另一侧靠了靠。

    松开手,北玄肃然道:“那些上了擂台赢了的妖,实力被那边那个记事的老妖怪给记了,记录名单的应该不会上场了,一会我们观察这些上擂台的妖还有那个老妖怪,在我们实力达到且那妖没被记录时上擂台去挑战。”

    “嗯!”司无眷了然,听罢,她注目去看着擂台上妖物的比试,这些妖残忍凶狠,对待同类不择手段,许是报酬魔灵石丰富吧。

    不择手段……

    司无眷细细看着,脑中不断规划着,看现在擂台上占据上风的妖甲壳既软又透,一圈接着一圈拖在身后,不似后天形成,它遁形于硬石擂台,这坚硬无比的擂台在它看来便似泥沼一般,也正是如此,才将对手打得头晕眼花,束手无策。

    再看一边的老妖怪含笑点头,一只手捏着笔不上不下,司无眷心里窃喜,看擂台上那妖怪果然赢了,它虽累,但在吸取了败者的魔元后又恢复了精力。

    一旁记事的老妖怪含笑点头,正欲记上这妖一笔,却顿时被场上的欢呼和唏嘘声给吸引住了。

    只见擂台上,一个纤瘦窈窕,肤如凝脂的美丽妖女伫立一端,她柳眉凝肃,目若清泉,三千青丝绑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明美绝俗,与他们所见过的女妖所给的感觉完全不同。

    执一长剑萧然站立,司无眷挑衅而清冷地看着对面刚刚获胜满脸骄傲的妖怪,她如此,擂台下欢呼声比刚才更盛了,倒是兴奋与惊讶重叠,难得,竟有女妖上了擂台。

    北玄冷冷看着,一旁的老妖怪,包括慵懒躺着的鬼面修罗也有了几分兴趣。

    “打了两场,看了一天了,你可是第一个上场的女妖,修得如此媚人的皮囊,怎么,是想诱惑我?哈哈哈哈!”

    对面的妖仰头长笑,笑得毫不避讳,司无眷咬牙,握紧了长剑,狠狠道:“休要得意忘形了,别一会儿被我打得站不起来了!”

    这话听得妖生了些许怒气,他正视司无眷,举着一把回勾,欲张嘴,却没等来他说什么,眨眼间,那冰冷无光满含血腥味的回勾已到了司无眷眼前。

    却看司无眷迅速移身向后退去,踩着擂台边缘的石子斜着一转,跃身跳到了妖的身后,是在那妖的意料之中,他迅速回身后一甩,将回勾打去,司无眷执长剑于臂外一尺挡住,嘭地一声,这妖力气足,震得司无眷手上颤抖。

    抵下了妖的一击,司无眷斜滑着弯身从勾下划过,再一跃跳到了牵着勾的铁链上在铁链掉落之际朝妖奔去。

    妖没躲,邪笑看着跑来的司无眷,他满眼调笑,看得司无眷厌恶,一手执剑,司无眷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从百宝囊里唤出了什么……

    随着司无眷近在咫尺奔来的身躯一转,那妖似是没料到她居然闪开了,蓄力握着铁链的手一时怔愣原处,但也不过是一瞬间,待反应过来时,便朝着离自己不远的司无眷一掌打去。

    即使用长剑挡下了一掌,奈何对方是妖,又蓄了力,司无眷难挡这一击,重重摔到了地上,擂台下的妖跳起欢呼,嘴上说个不停,大底是调戏的恶心话,听得身在妖群中的北玄狠狠捏起了拳头。

    “如何,还打吗?”妖渐渐走近司无眷,俯视着她,调笑道:“看你修得香娇玉嫩的,要是肯服软,跟我说些好听的撒撒娇,我可以考虑不杀你夺你魔元哈哈哈,不过,你的魔元一定很美味!”

    司无眷愤恨起身,这妖力道确实强,她颤抖着身体,狠狠直视妖,道:“是你要死了!”

第四十八章 异界之城6

    众妖皆是一怔,对司无眷的话不明所以,只当是这软弱娇嫩的女妖在临死前说的大话。北玄却是不同,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自当对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清楚,从靠近那个妖开始,她的另一只手就在不断唤着什么,不着痕迹地撒出去。

    绕是没个眼尖的妖此刻都在唏嘘倜傥,脸上没个正经表情,见是弱女子与强敌相对,嘴上都在说着胡话,一个声音较尖锐的更是挤到离司无眷最近的擂台那趴着,大声道:“娇滴滴又火辣的姑娘,你服个软,我叫我大哥把你收了吧!哈哈哈哈——”

    迎上司无眷的怒目,仿若一根根带着烈火的银针插入了那妖的身上,他止住笑,退后一步,到底是司无眷的目光狠厉,他却越看越兴奋,当即对他口中的大哥道:“大哥,这婆娘是个狠人的主,收了她!让他尝尝你的厉害!”

    场下欢呼声更甚,震得人心痒痒。

    一秒……

    两秒……

    没有人回他的话,那妖低垂着头,离得远,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静静低着头,似个木偶。

    “大哥?”场下那妖再次唤了一声。

    这点不对劲也让众妖渐渐禁了声,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个一动不动的妖身上。

    “别叫了。”一道凌冽的声音响起,顿时吸引了众妖,司无眷嘴角勾起,浮起了一抹讽笑,她淡淡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显然那些妖都不愿相信,可却是没一人说话,似在等那个妖再动弹一下,哪怕一下,他们也会去嘲笑调侃司无眷,可过了许久,他任是不动,许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蔑视了方才那个小弟一眼,司无眷强忍着颤抖走近妖,在他几步远停下,用剑尖抵在他的胸前,轻轻一推,他极其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纵使到底,他还是保持着站着的动作,只是他的脸,从一开始妖魔状的银灰色变得越来越红,不,那不是变得红,而是被血染红,从额头到颈部,甚至是体内,都是他自己的血,这一倒下,众妖也是看得清楚了,血液流淌的地方在一点点地陷进皮肉里。

    这只妖,他是没有骨头的。

    霎时间,场上没有欢呼,没有调戏,只有依稀能听到的闲语交耳,那只妖跳上擂台,朝自己的大哥走近,司无眷不想离得近,腐酸的臭味熏得她鼻头酸涩,便也后退到了擂台边缘。

    “这……这是……”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司无眷,从疑惑到悲痛再到愤怒,他颤颤巍巍道:“好个心思歹毒的恶婆娘,竟敢用那个东西对付我大哥!”

    好没道理,其他的妖死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为何她杀了这只水蛭妖就成心思歹毒了,她转头看去,场下的妖一脸茫然,似乎都笃定她会输,他们又或是羞愧,毕竟刚才都说着混话。

    司无眷冷哼,与北玄对视,他依旧冷漠的脸,却似闪过了一瞬间的赞许,让她觉得应是错觉,直接无视水蛭妖,她面向执笔的老妖怪,淡淡道:“我自身本事确实有所欠缺,但若遇到什么突变,我亦能杀掉比我强的。”

    啪,啪,啪……

    老妖怪没说话,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掌声响起的来源,那里,是远离擂台却能仔细看清这里一举一动的位置,比擂台高上几个台阶,却是装潢奢豪,黑色与红色相间,那个一直踏着悠哉悠哉的妖坐了起来,是鬼面修罗。

    他一直不发话,一张狰狞恐怖的脸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拍了几下手,他又躺了下来,当下,那个记事的老妖怪说道:“一物降一物,是这姑娘赢了!可否……告知一下芳名?”

    得知结果如此,司无眷心里自然开心,可说到名字,她又一时犯难,避免这群妖起疑心,她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个名字,来不及多想,道:“啊……阿皎!”

    说罢,也不管水蛭妖如何,老妖怪执笔记了轻点,到底是道行深,若非他五官深陷得厉害又长了对长长的耳朵,当真看不出来是个妖怪,活像个凡界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司无眷见老妖怪记完,深思一阵,也顾不得水蛭妖投来的愤恨目光,她若有所思,缓缓走下了擂台,来到北玄身旁,微微一笑,淡道:“接下来,是你莫要拖后腿了。”

    北玄哼笑:“你刚才撒出去的,是盐?”

    “嗯。”司无眷点头,她早便观察这个妖的身形,见他身体壮硕却形如鬼魅,有时又扭曲出了连个舞姬女子都自愧不如的弧度,且,他那拖在后方的盔甲状衣物,与那水蛭的身体太过相似了,她第一次靠近不过用盐试了一试,在他身后撒上一点,果见有腐蚀迹象,只是对于他这个妖来说微乎其微,感觉不到罢了。

    以至于,后来她不断想办法靠近水蛭妖,有时靠近不了便示弱等他攻来,甚至在地上撒盐,让他不能遁入地内,这水蛭妖还是狂妄的,对付她,始终没有遁地,也便没怎么发现。

    忽抬头间,这么近距离看北玄,他冷漠的脸上又浮现了赞许之色,他薄薄的唇没有弧度,却似是在笑着,好生奇怪,她竟看不懂,但就是觉得他在笑,没开口多说,突听得周围有妖道:“姑娘,姑娘!他的魔元出现了,你快吸收了吧!”

    司无眷应声,转眸间见擂台上逐渐化作一滩血水的水蛭妖身上漂浮出一个红色圆形却又无形的珠子,它周边有着红色薄薄一层光幕萦绕,忽上忽下飘在水蛭妖身上,它似不舍离去。

    对于这种东西,司无眷是不想去接受的,更何况自己运不出真气灵力,如何吸收,当着众妖的面,正是进退两难时,水蛭妖的那个小弟抢先一步,将他大哥的魔元收入囊中,遁地一闪便没了踪迹,但地上还有少许盐,也不知是不是也受了点伤。

    见魔元被夺走,众妖又是感慨又是可惜,偏偏司无眷倒是乐意,也不在乎,随着下一场比试开始,这短短的可惜声也变回了欢呼。

    听及旁边的妖说今日便将所有的送行者确定,又可惜地说这是最后一场比试了,不知真假,北玄也得抓住这个机会,待一只妖打倒了两只赢了两场后,他终身一跃跳上了擂台,犹如寒至深渊孤傲的王,明明是个少年郎,却令得与他对望连胜两场的妖也不禁后退。

上架念叨

    是的,这本书就这么上架了,历时一个半月。

    当初能签约我是挺高兴的,只是随着字数的增加,成绩却是不怎么好,我就一直担心辜负编编,但她对我说,书的质量才是最重要的,我也觉得,质量很重要,努力去提高我自身的写作水平还有一些知识,去寻找灵感,那时候开始就对成绩没有过多期待了(当然也是希望有好的,只是期待多了),总之就是我得把这本书写得越来越好,写完,人不可能一直失败,我是相信我总能成功的。

    还有我发现,读者减少是从我开了男主角色圈开始的(也不全是吧),我的男主角出来自有他的道,他该走完他的道,每个角色也都是我爱的,关于男女主还有背景,我写在了书友圈,想了解一丢丢的看官可以移步~

    生活中很多事都是大起大落的,我这本书开书到其实经历了许多曲折,从这个故事诞生到如今经历了几个月的时间了,到结束也在不久的将来,希望看到的看官们能够喜欢这个故事。

    我有很多不足之处,也希望有人能够跟我探讨这个故事,不为热度,只为单纯对故事的喜欢~

    好了,上架了……

    (说这些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到,作家后台数据我笨得看不懂……

    以后有什么能唠叨的就继续唠,我个人很活跃的,当然也怕说错话啥啥的,希望别嫌~~~)

第四十九章 异界之城7

    错觉,应是错觉的。

    司无眷望着北玄的表情平平淡淡,内心却是疑惑万分,她自诩看人心准,看妖亦是,眼下,北玄对面的这个妖,好似在惧怕他。

    若说只是猜测,那随着北玄缓缓向前移动的脚步,且那妖也向后移动脚步来看,她这点猜测也渐渐有了结论,场上的欢呼声再次响起,这回倒有了一致的话,齐声皆道:“打!打!打……”

    也不是北玄不上,他虽清冷寒澈,脸上还是有着几分嫌恶,毕竟上场后忘了挑个兵器,真打起来也得拳脚相抵,可偏偏对面这个妖也不上,只怔怔地盯着他,他一步步上前,直至将妖逼退到擂台的边缘处。

    后退无语,加之全场的妖那激烈愤慨的崔次,扰得妖也不觉紧张起来,他举着两个黑边锤,举起便用了从全身上下好不容易挤出的力气,他再没了刚才赢两场的气势,挥出其中一个锤,许是力道不足,被北玄轻而易举就躲开了。

    “你到底是何方妖魔!”眼下见气势不如,武器又丢掉了一个,他心里不断颤抖,这种恐惧不知从何而来,便当是这个从未见过的俊朗妖怪来历不凡,以此怒道。

    “哼”北玄想笑,却不是个会狂狂嘲笑的主,他自喉咙出冷哼,蔑笑道:“怕了认输便是。”

    岂能认输!妖紧紧盯着北玄,他惧怕若是分了神这个男人就会一击杀了自己,可欢呼怂恿之声震耳,他不能失了面子,更何况,眼前这个妖怪年纪轻轻,自己却是修炼了三千多年的妖!

    他狠下决心,眼底一暗,举着剩下的一把黑边锤跨步敲向北玄,哪知他速度极快,一个侧身,膝盖一抬,正是踢中了他的手肘,纵使有护甲,他的手也瞬间没了直觉。

    当下两个黑边锤都掉到了地上,他忍着剧烈的疼痛,跪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另一只,就这么……断了。

    场下一片禁声,众妖倒吸一口气,那妖手断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好歹胜了两场,哪能输得那么惨,他跪着,放下手,自手心捏出了几颗细微的黑子,黑子从他的捏揉下变成了一道直上的烟雾,继而如游蛇环绕北玄。

    北玄当即闭息,刹那间,烟雾从他的脚一直环绕到了头顶,而场上顿时浮出了一股酸臭味,闻者作呕,止住呼吸,却也没止住多少时间。

    司无眷忙拿出一块手绢猛吸,这块手绢含了清新的药草香,比这恶臭倒也隔绝了些在外。

    北玄被烟雾萦绕,这烟雾看似吹之既破,可偏偏他伸了根手指去碰,却是犹如琉璃壁一般穿不透,他抿着唇,眉头皱成一团,闭息却是维持不下去了。

    眼下众妖闻臭难忍,眼泪都被熏出来了,也没精力再管擂台的情况,他目光游移,停到司无眷身上,只见她将手绢紧紧捂住脸,呼吸之状甚是滑稽。

    北玄眼下一凛,寒芒直射地上那邪笑的妖,不过一对视,他笑容瞬间僵住,只见北玄一拳打破烟雾壁,不给妖反应的机会,抬腿,自妖后背心脏处踩下,妖动弹不得,奄奄一息,只见北玄微微弯下腰,用极轻的声音对他道:“肮脏得我不想动手碰,若是求饶,我也不稀罕你那肮脏的魔元!”

    别的妖自然不知道北玄说了什么,只见他又起身,一脚将妖给踢下了擂台,他还有一息尚存,目前也死不了,北玄是个爱干净讲究的人,眼下,若是那妖死了魔元出来了,他倒不好收场。

    忙着扇去恶臭,众妖也鲜有注意的,老妖怪强忍着睁开眼睛,现在恶臭有消失之像,他却头晕得不想再看下去,见擂台上赫赫站立的年轻妖怪,便急道:“叫何名?”

    北玄转身,思量一瞬,淡淡道:“千阎。”

    老妖怪迟疑一瞬,不作多话,提笔写下了这个名字。

    一路走出修罗府,司无眷沉沉无言,又走了一段,甩掉了些妖,她道:“也是化名吗?”

    她最忌讳别人骗她,在北玄说出这个名字时,她属实震惊了一分,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是用了一个假名的,她抬头看他,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为何那个妖会如此惧他。

    “嗯”北玄没有犹豫,看向她腰上乌光精致的玉佩,又道:“是当初,这块玉佩的名字。”

    司无眷又是一怔,讪讪拿起玉佩,捏在手上,这玉佩通透,乌泽的光似有似无,冰冰凉凉,却是死物,没有生命,她一时奇怪,为何,为何自己会觉得它该有生命?

    摇了摇头,她道:“可它不是你的那块,我自小便佩戴着,与你丢失的时间也对不上。”两人沉默,这里是魈魔城的闹市,不适合说这些,司无眷再欲开口,却是被北玄拉着手腕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手上一松,她道:“怎么了?”

    谁料北玄将她拉到这里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看着她,他的唇很薄,此刻紧闭着,她却觉得他有话要说,可看半天他什么也没说,司无眷再问:“怎么了?”

    一向沉敛的北玄,听她再次问后竟是有了羞愤之像,难得一见,她大呼奇像!见他耳根渐渐犯红,他终于开口道:“先前,别的妖都是难忍作呕,你用那手绢捂嘴倒是没有难受的迹象。”

    虽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个,她拿出了手绢,摆在手里晃晃,道:“这是午絮草的汁侵泡过的,那味道清新淡雅,可保存很久,刚才那么臭,就拿出来捂嘴了,怎么了吗?”

    听到这,北玄微微一笑:“可否借给我?”

    一块手绢罢了,她慷慨递出:“可以。”

    北玄接过手绢,捏在手中柔软丝滑,上面还绣了一株花草模样,只捏在手中,那淡淡的清香便扑面而来,他抬眸:“谢谢。”

    说罢,不等司无眷多问,就将那手绢裹在右手上,模样生疏笨拙,裹得乱七八糟,司无眷噗呲一笑:“你这是做什么,也没见你手受伤,为何裹我的……手绢。”

    北玄一顿,避开深层原因,道:“刚才打破那妖烟,我嫌脏。”

    司无眷也不恼他既嫌脏还要这样对待自己的手绢,她不瞎不傻,自然能看出那股恶臭是那个妖烟散发的,当北玄裹上手绢时,一路她便闻到的恶臭也消失了,这含义……她自然懂得。

    北玄这个人定是好面子的,平日冷冷清清,又孤傲,忍了一路的臭,他心里肯定羞愤,只是见他手上的手绢乱做一团又松开了,她忍着笑,伸手握去。

    ------题外话------

    今日第一更……

第五十章 送嫁1

    “手绢呢……是这样裹的。”司无眷握住北玄的手,只觉一只手抬在她胸前,也不动,就这么僵着,她曾经常给人看病,自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她纤细的手捏着手绢的一端,轻轻缠过北玄的手掌。

    这手绢是淡淡的翠色,上面绣了株花植,显得娇嫩柔软,北玄的手与普通凡人那些练体的不像,他很厉害,偏一双手白皙纤嫩,骨节分明,裹上这手绢也不突兀。

    待司无眷终于裹好,他似碰到了针头,猛地抽回,将手藏于袖下,而后也不看司无眷,轻咳一声,绕过她朝客栈走去。

    “果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帮他还摆脸色……”嘴上这么说,司无眷却是不怪,她也不知为何,许是已将他当做朋友,又许是习惯了他的孤冷。

    比试结束后,场上臭得让人掉眼泪,中途已经有妖离开,那会儿散了她也忙推推嚷嚷,只愿早点出去透透气,只隐约间听见身后一个老者的声音说道:“休整一日,明日于魈魔城外出发……”

    余下的一些交代司无眷没有听清,想来北玄应是听到的,有他在,她自也不必去细听,而奖励的三千魔灵石也提前预付了五百,据说是每到一个地方便再给上五百,以此到达目的地,也算是全部给完,听及此,也便是有六站了,这里是起始点,到达东魔岭,也不知能多久到。

    吃过晚饭,一层堂内没有几个人,司无眷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撑着脑袋看着街上稀少的人群,实际上,他们也不算是人,只是长得像,还穿得怪,他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闲踱步,倒是将人的烟火生活演绎得淋漓尽致。

    司无眷一时看得呆了,便连扭捏着肥胖身躯走过来的掌柜也没发现,忽听嘭地一声,一股淡淡的花香游入鼻中,这个魔域太过压抑,她仿佛很久没有闻到这般自然的香味,不禁回过神,见着桌上已摆上了一盘茶具,黑石壶一端的口中还不断冒出热腾腾的茶雾。

    “仙女姐姐,奴家可以坐你对面吗?”掌柜两撇胡子一上一下颤着,他咧笑的嘴角一直上扬,露出两排泛黄了的牙,司无眷嗯了一声,他顿时兴奋,撑着凳子的一角跳坐上去。

    面对司无眷,掌柜一改初见时的油腻,此刻故作矜持,定睛看去又扭捏得奇怪,细细打量,他今日还特意梳妆打扮了下的,缓缓慢慢地为她斟着茶,司无眷奇怪,自己完全不认识他,他为何对自己好。

    “仙女姐姐请喝。”他的手又短又胖,此刻隔着桌子将茶递给司无眷,司无眷扯着嘴角一笑,缓缓接过,又听他道:“从仙女姐姐这儿换来的花茶,当着香得奴家日夜放在枕边,舍不得拿出来,听说……仙女姐姐明日要去送行,所以,奴家泡上了一壶,为仙女姐姐践行!”

    他说得羞涩又带了几分扭捏,很是奇怪,看着这自他枕边待上一夜的花茶她竟有些下不了口,转念一想,他没拿出来,那喝便是,当下喝上几口,入口香郁甘甜,久违的自然气息充斥脑后,她也顾不得了。

    “掌柜为何如此对我?”几口下肚,司无眷忍不住问。

    谁知那掌柜一听,鼓包似的两颊红得出油,一双小眼忽闪忽闪,他如女儿作态,道:“奴家看店四千年久,除了小时候见过的一个冰冷美人仙子,仙女姐姐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仙女了,说起来,你俩的味道还挺相似的呢!”

    说到这,掌柜犯起了花痴,也没顾司无眷茫然的表情,继续道:“又说到这相似呀,还有一处,身边都带着个凶巴巴不理人的臭男人。”他看了看周围,确定北玄不在,这才说道:“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仙女姐姐您了,他们三个经常吓奴家,就仙女姐姐你,不仅拿这么珍贵难得的花茶给奴家,还陪奴家说笑。”

    司无眷还是一脸茫然,大底是听懂了什么,又疑惑着什么,因赵贤一直躺客栈里未曾醒过来,所以这个掌柜才会自动将他划开了,她放下黑石杯,无视了掌柜的其他话,道:“为何唤我仙女姐姐,这称呼听着怪变扭的,我既不是仙女,也不像仙女……”

    她不敢说,自己不过是来自凡界的一个废物修士,毕竟,这个魔域好像是不能容忍凡界之人或物的。

    “仙女姐姐怪会说笑!”那掌柜捻着兰花指,朝司无眷一扫摆扭了身子,好似一坨肥油扭动,看得司无眷又惊又奇,他不管,继续说道:“这里可是魔域,除了我们这些妖啊魔啊鬼啊的,可就只有神仙能这么自如行动了,可不像楼上房里的那个凡人,若是普通人,早没命了哟!”

    这话听得司无眷宛如被一盆凉水冲了机灵,她心里堵得慌,许多疑惑涌上心头,她很想问出来,可眼前这个男人她不能对他说,捏紧了拳头,她转念试探道:“掌柜才最会说笑!”

    “哎哟!哪里能对仙女姐姐说笑啦!别人都说奴家是个油嘴滑舌奸诈行骗的商人,却不知,有些事情,可不能乱说的,我掌店四千年,可人可准了呢!”

    司无眷扯上嘴角,笑得极其尴尬,她将茶水喝完,低头呢喃:“我去看看赵真人。”

    掌柜没有拦她继续说话,待她走到楼梯口时,忽然听后面掌柜兀自发语:“男人哟,都是光会花言巧语的坏蛋,除了奴家不会……”

    推开门,司无眷几步走到赵贤榻前,看着他一张脸有些浮肿,暗黄,很暗,盯久了,仿佛他马上就要被黑暗吞噬,她摇头,静静蹲下,将手指覆到他的脉搏上,隔了半响才又跳动一次。

    他本是该死了的……

    司无眷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念头,这里早已过了十五个时辰之久,这个魈魔城是没有天的,不辨昼夜,想来妖魔会有到凡界走动者,计时也是十二时辰一日,她以往总是捻算着司邢出关的日子,便也对时间有了很深的概念。

    是啊,都这么久了,这么久没睡上一觉了,明日……明日还要去送行。

    松下手,司无眷缓缓起身,回到自己的屋去,躺下以后却是费了很久才入梦去。

第五十一章 送嫁2

    魔域的空气始终是压抑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熟睡中,司无眷眉头紧锁,她捏紧了被角,良久,才渐渐缓和下来。

    依稀是某个阴天,乌云压顶,纵使是午时,家家户户都点了了灯,街上的人行色匆匆,这种天气也是压得紧,赶卖的商贩缩在一处角落,这种压抑的天气,他们都紧闭了嘴,偶尔有些脾气暴躁的,也只是低声咒骂着。

    在这种环境下,唯有一个女孩安静地站在街头,她孤身只影,穿着一身白色莲花群,简单编了个淑女的发髻,在人群中宛若静立不染俗尘的仙童,她一双明亮澄澈的瞳孔始终盯着一个方向,周遭起了雾,渐渐看不清一切。

    猛然间,雾中出现了一双散发翠绿光芒的眼睛,眼睛有手掌心般大小,它打量着街头,吓得所有人连滚带爬跑路,有的倒霉的,骤然间被雾气中冒出的长舌给卷了去。

    是妖!

    “小姑娘快跑啊!”原来有人注意到她了,他急,见这么个玲珑标志的女孩却是忍不住提醒她。

    女孩温柔一笑,童稚娇嫩的声音安慰着这位商贩大叔:“莫怕,你先跑。”

    商贩也是好心,见她不慌不怕,背后所有人都顾不得旁人,逃命要紧,他不舍这女孩就这么站在这,他无可奈何,只当她生得如此美貌,却是个傻的,不待多想,方迈出一步,忽听后方一家酒楼的窗户啪地一声打开,转身一看,瞳孔猛地睁大。

    只见那窗户中霎时跃出一个白衣男子,通身如雪,自腰间的玉带又一环一环的圆环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除却白衣仙袂,便是乌发三千,宛若谪仙降临。

    他没有落到地上,跃出了窗,却是稳稳站到了一柄细长的银剑上,银剑散发出魔魅清冷的寒光,托着男子眨眼便进入了雾中去。

    只听得耳边有剑的哀鸣,一道道寒芒凌冽的剑气从雾中射出,高的划过天际,低的便是将石板路划出了一道长长一道裂痕,好在街上的人都跑光了,只有那个女孩,目光炯炯盯着雾中。

    自白衣男子出现,她便举着手默默记了时间,第六根手指压下,雾气渐散,剑气也停止,她将手放下,含笑看着那个御剑飞出的男子。

    “无眷,愈发大胆了。”男子乌发及一身白衣被风铺面吹拂,他背着手,浩浩出现,如此倒衬得他气势凌人,女孩明媚含笑,看着男子剑眉星目,清逸绝尘,目光便如他的剑,寒气逼人。

    女孩不惧,学着他背上手,一蹦,道:“是师傅让我在这别动的!”见男子默不作声,她依旧不惧,学着他惯用的动作在街上踱步,道:“翠甲的蟾蜍,本事不但含着剧毒,亦不像其他蟾蜍那般脆皮嫩肉,普通人即使用很大的力气都难以将它砍伤,师傅如此厉害,刷刷刷几剑,它就没了!”

    她停住,赞许得看着他,一张稚嫩的脸泛着桃红色,她是生得貌美俏皮,倒与她清冷的装扮不符,如此描述一通,男子冷峻的脸露出了一抹笑意,长剑离去,他走近女孩,摸着她的头顶,道:“走吧。”

    女孩点头,蹦跶着跟在男子身后,她仰头看他,双目含星,笑意始终挂在脸上,她又道:“师傅不回酒楼与你那好友交谈了吗?”

    “不了。”他淡淡道:“无眷,可要吃糖葫芦?”

    “要吃!”女孩兴奋跳动,他是不许她多吃的,说她在换牙,吃多了对牙不好。

    他轻轻笑出了声,道:“许你吃一根。”

    女孩很高兴,可转念间才想起商贩都被妖吓走了,低垂下头来,她有些失落,忽闻得一股甜蜜的香窜入鼻中,她猛然抬头,正见男子修长的手中捏着根糖葫芦,她大喜,一把夺过,笑道:“糖葫芦诶,最崇拜师傅了!”

    是的,她一直崇拜他,从记事起,他就是她人生中最崇拜,最喜欢的存在,就好像孤身寒夜的明星,比所有的星星都亮。

    昏暗中,司无眷终松下了眉头,埋于被褥之下的嘴角动了动,是甜蜜的,就好像她最爱的糖葫芦那样甜。

    这一觉她睡得极甜,丝毫不觉,一个人影推门而入,静静走到她的榻前,看了她许久,北玄将手绢放到一旁的案几上,又转身离去。

    自己睡了多久司无眷是不清楚的,她依稀听到外面人声嘈杂,隐约有人道:“喜轿要出府了,快去看看!”

    司无眷猛然从榻上坐起,听到这种声音,量是送行的时间要到了,她大脑瞬间清醒,正欲下榻,转头却见一个人安静坐在桌前,悠哉悠哉喝着茶水。

    “是要送行了吗,你怎么不叫醒我?”司无眷边说着边走下榻,扯来榻边的外衫为自己穿上,等不来回应,她突地顿住:“你怎么在我屋里?”

    真是,睡糊涂了!

    北玄放下茶盏,淡淡说道:“便是来叫你的,见你睡得香甜,就没打扰。”

    她脸一红,转过头走到铜镜前整理头发,就这么背着身,也不让北玄见着她羞怯的模样,沉默几许,她道:“马上就好!”

    “嗯。”轻轻回了一声,北玄也不急,慢悠悠道:“这魔域联姻的喜轿出府规矩也多,此刻才要出,也有一段时间,不急。”

    司无眷微微侧目,见着北玄撑着脑袋看向自己,她又转过头,不去看他,哦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当着慢了些。

    突又听背后之人说道:“做了什么梦?”

    “!”司无眷看向镜中的自己,没想到北玄会这么问,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梦,自己做了一个久远的梦,遥不可及的梦,她隐约记得一些,梦中那个宛如谪仙般的男子,他的每一句话又再次回荡在了脑海中。

    太远了,远到她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等不来司无眷的回答,北玄又兀自道:“罢了,你不愿说就不说吧,若是整理好了我们就该出发了。”

    司无眷起身,见北玄已经走到了门外,不知为何,如此看他背影,竟是给人一种萧凉孤寂之感,眨眼间他便消失在了门外,她起身,忽见自己的手绢静静躺在案几上,没多想,她拿了便出了门去。

    临走前,司无眷还是看望了一下赵贤,他一如之前的状态,就这么睡着,油尽灯枯般地睡着,关上门,见北玄还在堂中带着她,她快步走下去,忽又想起掌柜跟她说的话,一时看着北玄说不出半句话来。

    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她摇摇头,随着北玄快速出了客栈去,而身后,掌柜一脸不舍的目送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目送她。

第五十二章 送嫁3

    “别看他们是妖魔,出嫁时规矩却是繁琐得紧,更何况,还是代表了魈魔城去联姻的。”赶往城门口的途中,北玄简单为司无眷解释道:“我倒好奇,一向与牛面修罗合不来的鬼面修罗,为何会与东魔岭联姻,鬼面修罗如此骄傲自负,斗了几千年了,为何会联姻……”

    这种问题司无眷肯定是不知道的,她侧目而视,身旁这个男人在解释着,却也是在思索着,掌柜说,除神仙,妖魔外凡人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而他们却是待了这么久了,又是为何?

    还有……

    北玄他,又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她自己亦是聪慧,来到魈魔城时刻观察着这里,却也只是知道了些表象,而北玄,他似乎对这里很了解,款款而谈,便是一些规矩也是如此。

    关于他,她知道的似乎太少了,摇摇头,司无眷在心里妥协了,反正他迟早是要离开自己的,以后甚至见不上面的人,只要不伤害到自己和师傅,她也懒得在意,况且,他也在帮着自己不是吗……

    “鬼面修罗有女儿吗?”司无眷突然问道,在她印象里,那个鬼面修罗长得如此可怖,也不知道他女儿长什么样。

    北玄沉默半响,摇头道:“我也不知,但能代魈魔城去联姻的,也不该是泛泛之辈。”

    北玄声音依旧如寒潭般冰冷,一开始话少是如此,如今说起一堆话来也是如此,没有半点温度,司无眷也习惯了,可若与其他人如此说话,不免会惹得一些事端。

    离城门越来越近,这里的人已经很少了,实际上,魈魔城今日热闹,大部分的都跑去了修罗府看出嫁,这到城门口自然没有几个影子。

    遥远便见十几个妖伫立于城门口,气势汹汹,若非知情的,便是觉得他们是来闹事的,司无眷心里压抑,平日常与司邢除妖,今日遇到这么多厉害的,倒要与他们合作了。

    当真是……奇不可言。

    见着他俩赶来,在那等候的妖顿时齐齐看向,在他们看来,司无眷与北玄是最不像妖的妖了,若非两人能在魔域自由行动,且如此打扮,他们定是要怀疑的,可这两人中,一个会悄无声息地耍阴招,一个距妖于千里之外深藏不露,他们也不敢上前去搭理。

    果然,等司无眷和北玄走到他们中后,被毫无征兆地孤立了。

    十几个妖相谈甚欢,未免被看出破绽,司无眷和北玄也闭上了嘴巴,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之久,终于,听到了唢呐喜悦却是沙哑的声音传来,他们齐齐正经站立。

    这送行队伍也是与凡界的无异,规模不算大,仅仅算是低等望族家庭的小姐出嫁时的队伍,不知是鬼面修罗对联姻之事暗暗不爽,根本不愿,还是此次联姻表面顺从实为挑衅,统领一方修罗城联姻,怎的如此寒酸。

    前方吹奏的只有四个妖魅,后方再四妖抬轿,轿子后方再四妖随行,如此简陋,可后面依稀还有队伍,定睛一看,竟是有五个同似的喜轿。

    联姻,竟是五人……

    司无眷不解,但也懒得去理,反正她是为了得到魔灵石在这里生存的,到了初七她就要回去了,届时那俩修罗要怎么样她也管不着。

    “戴上这个。”身旁,北玄将一张丑陋的面具递到司无眷跟前,轻声道:“一路遥远,若遇上银黍蛇妖就麻烦了。”

    接过面具,司无眷看了北玄一眼,将面具戴上,其他妖看了虽疑惑,却也没问,这两个妖在他们看来就是怪妖。

    随护的妖共十五个,每三个跟随一队喜轿,出了魈魔城,这一路走了半个时辰,却还是在昏暗的环境中,还在空中亦或是路过河水时会有些许发绿的微光,既梦幻有诡异。

    司无眷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曾经不过是与司邢见些危害凡人的小妖,偶尔才见些大的,去过的地方随多,但见识始终不算多,此番见到这景,她一时来趣,东张西望,但不可离开喜轿,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北玄始终跟着她,走了这么久,她也无聊,便低声问道:“这个轿子里的妖会不会很漂亮,我玩听说有许多女妖都会修炼出魅惑人的模样。”

    北玄轻笑,隔着面具看着她,道:“确实有漂亮的,但大部分都很丑,你说的魅惑人的妖,那最魅惑便是狐妖了吧,狐妖天生魅人。”停顿半响,他又道:“不过……这个魔域定是没有狐妖的。”

    司无眷见他说得笃定,她心里对他这个“普通人”的看法又有了些许改观,先前他是一族武夫,力气又大,如今看来,却是知晓多事的人了。

    不……

    又兴许,他不是普通人。

    见司无眷没有说话,他问:“今日见你就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司无眷心一滞,好在隔着面具,北玄也看不出她的表情,抿了抿唇,她含糊道:“我担心赵真人,昨日为他把脉,是隔了许久那脉搏才跳一次,还有……我们还能在这里这么自由多久?”

    如此问,司无眷倒有些期待他会怎么回答,见北玄别过脸,看向前方,良久,他才道:“我也……不知。”

    沉默……

    无声的沉默一直持续着,这魔域声音好似被隔绝,便连前方吹奏的音乐和他们的脚步声也听得稀疏,这里有一条黑河,只不算宽的河畔,接连便是如刺一般的黑色山体,从山体背后莹莹闪烁绿光,天空黑,这绿光诡异至极。

    司无眷心一紧,她很讨厌这种气氛,就好像只身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声音,没有生气,只孤身一人,突然间,前方响起的一道沙哑声音打破了这种气氛,众妖停下,只听前方那身形高大的三角妖道:“前方没有路了,需攀山行走,但这山中有一黑鸟妖,专吸食其他妖物的精血为食,你们自个小心点!”

    他说得随意,目光扫到吹奏小妖时满是嫌弃,似是厌恶了这一路聒噪的唢呐声,他们学着凡人吹奏,却是吹得难听惹人心烦意燥。

    司无眷看了看前方的山,身体顿时软了几分,走了这么久,他们一直没停下休息过,此刻又得越过还有怪鸟的山,她心里有苦难诉……

    “没事”北玄道:“有我在。”

第五十三章 送嫁4

    枯树腐枝,阴暗湿秽,黑鸟觅行于黑山之巅,这处生灵稀少,它们不免饿得久,忽闻生者气息浓厚,自也如鬼魅般穿梭众妖之间。

    窸窸窣窣,又听得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众妖心一紧,纷纷捏紧了自己的防身兵器,欲达下一个地点,这个黑山群是必须要走的道。

    “走了这么久了,这些轿子里的女妖倒是清闲得很,到这种地方了,居然也没听到她们叽喳一句。”前方一只妖埋怨,说话时侧目看向他后方的司无眷,眼里对她有赞许之色,但他也亲眼见过司无眷耍阴的,所以也只限于看她,却是不敢退后搭话。

    对上那妖的目光,司无眷凝眸,妖,与他们本便是敌对的存在,先前入了魈魔城,见人物景象与凡界相似,她本以为没有妖的,哪知……

    唰——

    又听得一声响从不远处飞速穿过,司无眷凝神,不敢放松警惕,她捏紧了从修罗府拿出的长剑,脚步放轻,只待黑鸟发起进攻。

    “啊啊啊!”突听得后方一声尖叫,司无眷等人猛的回头,只见一只妖瘫靠在喜轿上,手上不断扒拉着一只半个人大小的黑鸟,它的翅膀不停扑朔,一拍一拍打在妖的身上,而一张长隼更是深深陷入了妖的脖颈间。

    抬轿的到底是普通小妖,哪里经得住这一撞,他们脚下虚浮,摇摇晃晃,却是不惧,抬着轿子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也是如此,轿子,四只妖和那被黑鸟吸食的妖都翻倒在了地上。

    “听说这种黑鸟曾是主宰魔星饲养的宠物,力足劲大,最小的也个孩童般大小,最大的背上足以站上十来人!”北玄紧握着一把匕首,沉声说道。这种黑鸟妖因长期吸食血肉,一身黑羽光滑柔细,长啼醉耳,一对红色眼珠发着荧光,看上去美丽却又渗人,自他们的主人陨落,而后便群居黑山,不听命于任何妖魔。

    说话间,许是闻到了血肉的味道,从四面八方不断飞出成群的黑鸟,或大或小,这个黑山本坐落魈魔城与东魔岭之间,两修罗不相来往,过往生灵本就少,自也没去管,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新鲜血肉,它们又怎会放弃。

    众妖举着兵器,双双护着喜轿,那吹奏唢呐的妖也终于停下,畏缩在喜轿之下,黑鸟如潮奔射而落,那最先被压倒的妖好不容易挣脱,才站起,因着脖子流出的血,顿时又吸引了大部分黑鸟的攻击。

    司无眷挥舞长剑,没有灵力注入剑中,此刻使着剑招,每与一只黑鸟相抵,手腕便抖得厉害,甩开一只较大的,右手虎口处也隐隐作痛起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黑鸟将本便稀少的绿光遮挡,周遭一片漆黑,黑羽掉落伴随着皮毛的味道,一些碎屑漂浮空中,边打着,也是惹得心生浮躁,难以思考。

    唰,一道剑影闪过,劈掉了侧袭司无眷的一只黑鸟,北玄向她靠近,又唰唰劈掉两只,剑影从她眼前闪过,竟是掀起了一道劲风,他挡在司无眷身旁,一道肃然的目光看向她,她顿时领悟,收了剑,不动声色从百宝囊唤出了几颗乌色皮珠,在黑暗中众妖看不太清,只离得最近的北玄能看到,她将皮珠抛向空中,皮珠顿时破开,有什么粉末从空中洒落,纷纷落到了黑鸟身上。

    部分黑鸟羽毛沾上粉末,一时间竟没有再向他们攻来,只在空中横冲直撞,不断蒲扇着翅膀,甚至撞击着自己的同伴,司无眷拉着北玄后退,眼见着一只黑鸟掉到了跟前,在地上痛苦挣扎。

    “这是什么?”北玄问。

    司无眷得意一笑,微光中少女肤白皙嫩,明灭闪烁的瞳孔满是骄傲之色,她道:“这可是我学着师傅炼制的痒痒粉,不过我加了点料,这东西撒在身上不会痒,反而会如万蚁食啄,一点一点食烂皮肤。”

    北玄沉默,倒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个东西来,幸好是用来对付邪祟妖魔的,他轻笑:“真想不到。”

    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司无眷没有回答,心里却是得意得上天,听得一旁发出的哀嚎,他俩心领会神,齐步跑向那躺在地上挣扎的妖。

    窸窸窣窣,北玄一剑斩下两只他身上的黑鸟,那妖顿时晕死过去,可自他身上散发的血腥味甚是浓烈,一时间吸引了不少黑鸟围着他打转。

    又洒下一颗皮珠,司无眷迅速拉开那妖,一时间,不少黑鸟乱窜打乱了其他黑鸟的飞行轨迹。不利己者,自然会被伤害,更何况是饿了这么久的黑鸟,他们撞开同伴,直冲妖而去。

    北玄将其挡下,似是发觉了这边的事况,那些黑鸟攻击更猛烈了些,司无眷皱眉,想那皮珠已被自己用光,她又唤了些对付药物的物什,可这些一旦使用必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正犹豫之时,只听头顶一声窸窣,一只身形较大的黑鸟朝她头顶扑来。

    速度太快,司无眷已来不及使符,当即抽了长剑挡在跟前,这一撞,她踉跄后退险些倒地,黑鸟力气甚大,伸长了足一个旋转,尖利的足尖将司无眷胳膊抓出了三道血痕。

    痛感传入大脑,司无眷右臂顿时失了力,如同断掉一般垂下,乓当,长剑落地,额头汗珠渐起,一时间竟是头昏目眩,不知身处何方,只如孤洋中的扁舟,越漂越远,却看不清前方,受着浪花推让,她偏身倒下,落入一个坚硬温暖的怀中。

    看着一张丑陋面具在自己上方,面具里的那双眼深邃如潭,此刻竟有了一丝极微的涟漪。

    隔着面具,司无眷虚弱飘渺,她不懂,自己明明受过伤,为何只被这么抓了就这个样子了,自己何时这么不抗揍了,她惨然一笑,突觉一道温热的力道覆到了自己的胳膊上,疼痛感逐渐减少,微凉,和曦,是初春的阳光舔过肌肤那般,司无眷渐渐看清眼前,那张面具清晰了些,面具下,那个人温柔道:“可好些了?”

    “好些了……”司无眷声音极轻,轻到自己都难以听清,她底眸看向右臂,北玄的手还覆在那里,他的手白皙纤长,手掌下沾满了鲜红的血液,隐约只,一道青蓝的微光从他指尖透射而出。

第五十四章 送嫁5

    猛地坐起身来,北玄的手移开,那蓝光却是一点不散,司无眷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可见着脚边那死去的黑鸟,此刻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她踉跄站起,捡起剑,右手似又恢复了知觉,不止如此,只觉一股清凉的气体盘旋在体内,没有排斥,它非常得亲和。

    司无眷也不知为何,此刻的自己,竟是灵力盈盈,那股力量似波涛汹涌,不断撞击着身体的每一处,可它撞得汹涌,到达体壁时却又温柔亲切。

    好奇异的感觉……

    届时几只黑鸟向她扑来,来不及多想,司无眷握紧长剑,只一挥,一道青蓝通透的剑气划破长空,发出一声悦耳的清鸣,所迎上剑气的黑鸟瞬间被斩成了两半,众妖都呆住了,本是昏黑的环境,那道剑气莹现的青蓝光泽竟在那一瞬间照亮了周围。

    似被这一剑吓唬到了,黑鸟不愿舍弃这好不容易出现的美食,只能盘旋半空,作出威吓之势,那些妖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见如此,都放松了几分。

    “既是灵力入剑,便使你那掌剑第八式吧!”身后,北玄的声音朗朗入耳。

    司无眷心里很兴奋,从未有过的兴奋,此刻见着半空密密麻麻的黑鸟,回想自己练得不能再熟的后三式剑法,她旋身,指剑画印,青蓝色的剑印迷幻美丽,似水波,照得周围明亮。

    黑鸟不笨,看得剑印即将画成,纷纷四散逃离,司无眷嘴角上扬,长袖拂过,再一旋身,剑印飞速冲向黑鸟,圆形剑弧在昏黑的空气中拖了一条长长的剑尾,螺旋上升,追击,顷刻间,近百只黑鸟坠落,黑羽如雪飘落。

    众妖倒吸一口气,看向司无眷的目光满是惧意,她笑,长剑于手中灵力充沛,见着飞离的黑鸟,她转过身,明媚笑着,可隔着面具,谁也看不到。

    走近北玄,司无眷举剑,一柄普通的长剑此刻在她手中还散发着青蓝色光泽,她道:“我能御用灵力了!”

    虽看不清她是何表情,但听司无眷轻悦的声音,也能感受到此刻的她是有多高兴,高兴得忘了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妖,忽视了他们投来的恐惧目光。

    北玄轻笑:“恭喜。”

    “我……”说话间,忽觉手中剑在不断颤抖,司无眷定睛看去,只见方才还犹似神器的长剑噼啪出现了无数道裂痕,剑光消逝,长剑碎成了无数快细小的碎片,便是剑柄亦是如此,碎片透过指缝散落地上,周围又黑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注灵气运剑,这还没怎么用呢,居然就碎了……

    “你缺一柄好剑。”北玄说道,“这把普通的铁剑,承载不了你体内的灵气。”

    竟是这么碎的,从未使用过体内的灵力,司无眷又是兴奋又是新奇,以往司邢探测过她的灵力,当时只说灵力浑厚,不能使用实在可惜,而至于他口中的浑厚到底浑厚到什么程度,她却没个底,如今看来,竟是浑厚至此,一柄铁剑,碎成了……细沙。

    “当初师傅说我天赋极高,我本不信,我才跟师傅学修练了三年,如今,竟是这般……”

    这般的强吗?

    就好像梦里的白衣男子,三两剑气便杀了一只大妖,她六岁时便崇拜他,崇拜于他的能力修为,她从小就发誓,一定要修成和他一样强大的修士。

    此刻,她能如愿吗?

    司无眷颤抖着手,她心里无比激动,右臂那深陷的三道伤痕也压不住她兴奋激动的心情。北玄再次轻笑,道:“一切,便等出去这魔域再探个究竟吧。”

    她点头,这时回过头,才发现那些妖离得老远,见他俩看着他们,他们又退后了几步,装作不见。他们这样也好,司无眷暗暗心想,既不会生出伤害自己的想法,也不会对她的身份过多盘问,就这么走完剩下的路程,她安心回凡界,他们也平安回魈魔城。

    若日后在凡界遇到他们残害凡人,见着她,也自心底残留惧意,她也好顺利除妖了。

    见这里有一半的小妖受了伤,他们心底暗叫不好,那些抬轿的妖倒是受伤的极少极轻,许是被修罗安排的傀儡妖,在黑鸟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也没怎么攻击他们吧,而那些吹唢呐的却是伤得重了。

    隐约听见那边的妖喜道:“这样也好,留得他们在这喂黑鸟妖,我们出这黑山也顺利了!省得听他们叽叽喳喳吹得难听!”是那先前说话的三角妖。

    听他这么说,地上还有些意识的抱紧了唢呐,面露惧色,可大底受了伤,哪里能站起来跑,正这时,忽见几只小妖没了生气,连同死去的黑鸟尸体化成了碎屑消失,只留得地上一滩滩血。

    血腥味甚是浓烈,司无眷上前,他们退后,索性她便站在原地,朗声道:“方才出现的黑鸟最大也不过两人高左右,它们群居数千年,我想,应该有不少巨型黑鸟才对,这个地方不适合久待,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纵使怕她,但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三角妖被抓得全身伤痕,也怕了,当即闭上了嘴巴,招招手,道:“能起来的就起来,自个走,不能的,就留下来喂鸟吧!”

    听了这话,那些难以行走的小妖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他们只是走,不需做什么,这回也不吹了,走得小心翼翼。

    可,终究是他们想得太简单,才行走了一公里左右,便听得黑山之巅几声刺耳的长啼,长啼回荡黑山,震得众妖心跳猛烈,刹那间,头顶的绿色光芒被黑影遮挡,他们纷纷抬起头来,黑色,巨足,一只巨型黑鸟遮去了大片天,它盘旋一圈,俯视众妖,红得出血的瞳孔将他们一览目中,那股恨意,便是这没有表情的黑鸟也透了出来。

    是杀意!

    众妖一惊,被吓怕了的瘫倒地上,这是黑鸟群的王者来寻他们复仇了,本以为最差就是此刻这模样了,谁想,这只黑鸟不过是领头的其中一只而已。它的身后,长空中隐约还有三只巨型黑鸟,以及,跟在后面的密密麻麻的小黑鸟,

    没了剑,司无眷便没了武器,想到百宝囊中唯一的那柄竹木剑,它定是一用便碎的,哪里又能承载得起?

第五十五章 送嫁6

    “快躲起来!”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声,几只妖纷纷朝四周躲散,倒那些抬轿的,实在诡异得紧,看不出半点生气,许就是因为他们如同死物,那些袭来的小黑鸟也不攻击他们。

    这其中受了伤的妖不免成了黑鸟攻击的首选,是无论躲在何处,便是那血腥味便能暴露踪迹,司无眷快速朝不远处的山洞跑,那山洞小,若是进来些小黑鸟她还可勉强对付一下。

    北玄紧跟其后,两人入了洞中,这里昏暗不见五指,司无眷唤出了几张辟邪符,此刻自己灵力充沛还能使用,使那符也比以为强了些,只见几张符纸迅速结了一个印挡在洞口,恰巧隔断了两只黑鸟进来的路。

    “现下该如何……”司无眷呢喃,此刻才发觉自己右臂又开始疼痛起来,刚才青蓝色的光罩着伤口没有感觉,现在光芒有些弱了下去,这伤口也疼了起来。

    “有血流出来了。”北玄说道,见她右臂的衣袖被染红,他走近:“那些黑鸟大都攻击受了伤的人,这血腥味会使他们更加兴奋,你……那块手绢还在不在?”

    听及此,司无眷掏出手绢,还好先前她带来了,又唤出了一条绷带,司无眷捏在手中,又一口咬住绷带的一端,还没上手,便见一只手伸了过来,从她手中拿过了绷带。

    “便当感谢你上次帮我,这次……我帮你裹。”不等司无眷说什么,他一手抬起了她的胳膊,将绷带缠到伤口处,他的手依旧好看,只是,就这么缠着,却似有些发抖。

    司无眷看不到他的表情,见他始终低着的眼帘,她也闭嘴没有多话,乖乖抬着胳膊给他缠,终于缠完,北玄又将手绢轻轻捆到了绷带上,这手绢还有些药香,定是能将血腥味遮去的。

    “好……好了。”北玄缩回手,半阖着眼帘也没看她。

    借着辟邪符所结的印光,司无眷见他推后了两步,顿时心里一喜,调笑道:“你好像……”

    害羞了……

    司无眷没有说完,但她是猜得出来,这种举措,她依稀是见过的,想了想,她抿唇微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洞外不少黑鸟压制,眼见那印越来越弱,随时都有可能破的样子,北玄抬头,道:“你现在没有兵器,只能使仙法将它们击退了。”

    司无眷一滞,“当初以我的这种情况看,师傅他没有教我仙法,我……不会。”

    许是料到司无眷会这么说,北玄哼笑,道:“我家族曾收集了许多仙法,虽不能练,但还是叫我们熟记,我教你便好。”

    北玄的家族很是神秘,一路走来他了解的事似乎很多,司无眷心喜,没有过多怀疑,便问:“该如何?”

    得她答应,北玄沉声,移步靠近她,不知他这是何意,只见眼前满是他的身影,司无眷突地心悸,不过一瞬,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中,温热感瞬间将她包裹,她想抽出来,他却握得极紧。

    北玄似乎闭了息,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司无眷却是心跳加速,忽觉自己的手被他抬起,指尖相捏,她的食指和中指被他摆出了奇怪的姿势,他道:“凝结仙法,便是如此。”

    他捏着她的手在身前比划,司无眷知道,这是结仙法的手势,只是这法她却从未见过,又听北玄低沉的声音道:“化,聚!”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司无眷不知觉随着北玄念道:“化,聚!”刹那间,那消失的青蓝色光芒重聚她两只手间,顿时身体里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运涌,这种感觉说来奇异,她一时间理不清,道不明。

    “接下来的,应该不用我说了。”北玄讪讪收回手,他的手一离开,司无眷忽觉自己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许是第一次使用仙法她接不住吧,司无眷点头,接下来的,她自然会,虽没用过,但她可见过!

    转身,司无眷走近洞口,学着刚才的动作,结法,凝聚,青蓝色的光芒将洞里照亮,照得她脸上的面具愈发诡异,“击!”随着口令命下,司无眷挥手将所结的仙法推出,那仙法似有了自己的意识,穿破辟邪符的印,直击黑鸟群奔射而出。

    司无眷面上欣喜,回头看了北玄一眼,他也走了过来,只见那团青蓝色的法茫飞出天际,长长的光尾螺旋摆动,最前端的光团直击黑鸟,渐渐的竟形成了一个东西,是什么样子,司无眷心里诱惑,但是看不清。

    到底是什么样子,她迫切的想知道,一双眼紧紧盯着那游移凶猛的光团,美丽,迷惑,不知是什么吸引吸引着她,她缓缓移动,向前,不知不觉竟走出了洞口。

    忽觉手腕一紧,司无眷猛然一惊,回过头,是北玄拉住了她,“怎么了?”他问。

    怎么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洞口,她四下看去,外面这些妖早已伤的伤,死的死,他们被逼到了一起,乌压压的黑鸟盘旋半空,围成了一个圈,而圈外,山头上,天空中,是巨型黑鸟在俯视着一切,仿若看管任由小孩作乱的大人,只要自己的孩子玩得乐,伤及到自己的孩子时便会出击,一举消灭那几只妖。

    摇了摇头,看着一只巨型黑鸟将自己的法团挡下,她来不及回答,来不及多想,又学着刚才的动作捏了个仙法,必须比刚才的要强,不然……又会被巨鸟挡下,必须比刚才的要强!

    “别运了,再聚下去你身体承受不住的!”北玄斥道。

    司无眷仿若没听到,她想要击退那只巨型黑鸟,若不如此,他们都得死,而且,她还想,还想看清,刚才法团前端所形成的是什么样子,她知道,一定是有个形状的。

    “聚,击!”

    一挥手,司无眷将自己手中那比先前大上两倍的法团推出,法团攻向黑鸟,长长的青蓝色光尾,螺旋追击,越来越清晰,她瞪大双眼去看,那个形状,却又越来越模糊,不对,摇了摇头,司无眷再上前一步,不是的,不是法团越来越模糊,是自己的眼。

    一只巨型黑鸟被长长的法团追击,直至击落,司无眷眼越来越花,她差一点,差一点就能看清,可,终究在最后一刻,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似是再次落入了那个怀抱,后又觉后背硬得磕碜,一股力量在自己体内打转许久,终于消停了下来。

    司无眷似又进入了一个熟悉又遥远的梦,周围一片漆黑,她只身一片海洋之上,奇怪的是,她没有沉下去,亦没有海风,没有海浪声,这里寂静得可怕,却又熟悉,亲切。

    海浪从她的脚经过,司无眷低头,入目的除了自己的脚,便是无尽的黑,脚下像一个深渊,不,应该说,这里就是一个深渊,而她是深陷这个深渊的一颗沙砾。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向前走,一步一步,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股熟悉亲切之感诱使她改变了方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司无眷心一紧,越走越快,她脚下忽轻便起来,没有水所给的威压,她心跳极快,渐渐地,她迫不及待想跑向那个地方。

    是一个结界!

    一个灰黑色的结界,结界很大,即使是暗色,也给出一股强烈的感觉,司无眷缓缓走近,她伸手摸向结界的一角,抬头去看,这结界竟看不到头。

    嘭,嘭,嘭……

    撞击声回荡四周,司无眷心跳到了极点,她定睛看去,这道结界内有着什么东西在飞,它盘旋半空,不断撞击着结界,那个东西……

    好眼熟。

    是……是什么,是什么样子,长长的,发着青蓝色的光芒,很刺眼,她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她叫,可除了自己的声音,就只有那个东西撞击结界发出的嘭嘭声。

    司无眷不停拍打结界,可这结界太强,她过不去,打不破,忽见里面那个东西朝自己飞来,她惊愕失色,伸手向它抓去。

    听得一声闷哼,司无眷惊醒,一张丑陋无比的面具惊现眼前,离自己不过一指的距离,她一时懵住,又听近在咫尺的这道声音低沉温怒道:“松手!”

    松?司无眷回过神来,只见自己的右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襟,不,还有什么硬硬的……她一松手,想起身,猛地又趴了下去,浑身无力。

    “初次使用仙法便聚了这么多,没残废都是好的,好好趴着别乱动了。”北玄的声音竟温和些了司无眷才发觉,自己原是被他背着,看着他有些凌乱的衣襟,她脸颊渐渐泛红,本想有面具遮挡,这一看,自己的面具不知何时已经被摘下,挂在了自己腰上。

    一时有些尴尬,她将脸猛地埋进他的脖颈,也是这一瞬间,温热之感袭击了她,以及她身下的那个人。

    一时无措,司无眷又抬起脸来,看着北玄一直沉默地向前走着,他不说话,她却是清晰地看见,他的耳根红得能挤出血……

    太糟糕太尴尬,她浑身虚弱无力,又不能自己走动,要不然,她非得找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一时间,周围好似又寂静无声,她哭笑不得,趴在他的背上,又看着他凌乱的衣襟,道:“我……不是故意抓疼你的,我帮你理理!”

    说罢,司无眷伸手又一把抓住了北玄的衣领,方扯奇了里衫,北玄突停住了脚步,又是温怒一声,他道:“松手!”

    “哦……”松开手,司无眷心一沉,张着嘴却是一句话都没再说,看北玄又背着自己走了起来,她索性就这么趴着,目光在他的背上游移,看着他通红的耳根思考着什么,半响,想到他那时在洞内握着自己的手比划,又匆忙退后的举措,她心又渐渐跳得快了。

    抬眸看了看周围,这里已经不是黑山了,眼见五个红轿子被一群面无表情的小妖抬着行走,而旁边也只有四只随行的妖保护,那些吹奏的妖兴许早已死在了黑山,她感慨,这才第一天,就如此了……

    猛然想到了什么,她低语:“我们是怎么出黑山的,那些黑鸟妖呢?”

    北玄稳定了心态,低声道:“你的攻击打死了一只巨型黑鸟,其它黑鸟被吓到了,便……抓走了那些无力反抗的小妖,都走了。”

    是这样吗?

    司无眷没问,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这个背着自己的男人也不简单,深吸一口气,这些问题,还是在他想说时再听吧,她从不强人所难,北玄不说,她便不问。

    还是那个看法,他,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至此能不能再见面都是未知。

    想了想,还是转移话题的好,司无眷四下看了看,一时又疑惑起来,她道:“刚才那么凶险,为什么那些抬轿子的妖和里面的女妖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那些黑鸟好像都不攻击他们。”

    “都是死物罢了”北玄道:“黑鸟只吸食活物的精血,那些死物早已变质,你看,他们就像被抽干了血肉的躯壳,面无表情,只一个劲向前走。”

    “确实……”

    “而轿子里的女妖……”北玄压低了声音,道:“也可能根本不是妖。”

    司无眷惊异,问:“什么意思?”

    “魈魔城除了妖,还有那些不妖不人的东西,他们像人,却又不是人,鬼面修罗一向好强,怎会与自己的死对头联姻?估计联姻一事都里有内幕,又怎会拿自己府上的妖去白白相送?我担心……”

    北玄没有说完,但司无眷心里也有了些许猜测,直到这个猜测愈发恐怖惊人,她咬牙道:“你是担心,他要送的,其实是我们?!”见北玄沉默,司无眷继续道:“不,应该不是,自己城内有些厉害出内拔萃的妖,能收为己用明明更好,但他选择送出了五个……人,是因为他知道,通往东魔岭的路上很危险,所以才不得不选了十五个妖去送。”

    “既然危险,他可选择遵循自己的心,可他没有,毅然如此也要将五个女人送去,是……是因为……”

    后面的,司无眷猜不出来了,一时间恨意蔓延,那个鬼面修罗定是要他们跟着去陪葬的!

    “放心。”北玄安慰道:“只要一路小心些,将那五个人送到了,我们再想办法安全地回去便好。”

    “嗯。”司无眷叹息,想得头痛,本便那个梦纠结地心烦意燥,现在还摊上这样一个事,她咬牙,忽又想到这一路不是到一站便给五百魔灵石吗,有了银子,她动力也恢复了些,到时候买些魔域的东西回去,也可在她家师傅目前显摆显摆!

第五十六章 途中1

    终是到了第一站,司无眷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方从北玄背上下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当即将面具再次戴上,遮了自己泛红的脸。

    这第一个站他们也不知是或不是,只是几人停下来休息时,半空突闪现了一道红光,红光散去后,从里面掉下来了六个锦囊,落到地上时发出啪地一声脆响,这声音司无眷自然熟悉,当即兴奋地上前和其余四只妖盯着锦囊欣喜。

    她也好奇,这四只妖此刻见到她也没害怕了,还将锦囊捡起笑脸盈盈地递给了她两个,许是对付黑鸟时她救了他们吧,要不然,她也想不出什么原因来了。

    “喏!”司无眷高兴,将一个锦囊挂在手指上递给北玄,又弯下身窃喜笑道:“虽然不知道那个鬼面修罗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能按时遵守承诺给银子也是不错的!”

    北玄将锦囊接过,在手中掂量,这么多的魔灵石,他们也算慷慨了,毕竟,住客栈一日一间房才需要两颗魔灵石,他收下锦囊,看了看周围,道:“出了黑山视野开阔了不少,但看这里没有水源,没有食物,还是简单休息休息,尽快出发的好。”

    也是!没吃到怎么行,司无眷认同地点头,看北玄坐在一块岩石上,他可是背了自己很久了,她问:“需要一些小服务吗?”

    这话问得北玄一阵沉默,他奇:“什么意思?”

    司无眷狡黠一笑,当即蹲在他脚下,惊得他向后一缩,她笑:“你背了我这么久,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就为你捶捶腿,捏捏肩,酥松下筋骨可好?”见北玄不说话,也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司无眷边将手捶到他的腿上,边道:“我经常给师傅捶背,你也不用担心我捶痛你。”

    哪里是捶痛,北玄在心里默念,她的手白花花一团,极轻且揉,好似鼓点落到他的腿上,先前走了这么久,他的腿本是没感觉的,但经她这么捶着,却似故作酸痛起来,依赖着,渴望着这么捶下去,永远不要离开。

    他默不作声,还好,还好他戴着面具,她看不到他脸上是何表情,看不到他那薄意的唇也温柔笑开了。

    “能成为你的师傅,定是幸事一桩。”不解自己怎的鬼使神差说了这么句话,北玄迟钝一瞬,但说了便说了,他也没反驳自己的意思。

    司无眷嗯哼,得意道:“就这点你就这么说了,我还有很多拿手的,就比如,我做的菜很香,师傅他常夸……”正说着,她突然想到一开始自己“精心”为北玄做的大补汤,当即又尴尬了些,支支吾吾道:“等我们出去了,我定好好做一顿好吃的让你尝尝!”

    “嗯。”他笑。

    起身,司无眷又攀到他的一侧捏起了肩,心有所思,便是忽视了他一颤的身体,将自己的手轻轻揉揉覆了上去,她近在咫尺,还若不知晓地问他:“当初那个鱼汤明明都糊了,你怎么还喝得下去?”

    讪讪偏了偏脑袋,他哑声道:“我……以为你们平日吃的东西就是那个样子的……”

    “啊?”司无眷惊异,一抬头,两张面具毫无征兆地撞在了一起,啪拉一声,她手上动作停止,依旧乖乖捏着他的胳膊,四目相望,一时竟是暗潮汹涌澎湃,他们近在咫尺,近到对方的呼吸声也听得清晰。

    北玄移开目光,讪讪伸手欲将她的手扒拉下来,可在即将触碰到时,她猛地缩回,宛若娇淑小姐乖乖坐在他的身旁,司无眷捏着拳头,这是她每每紧张时惯做的动作。

    “已经好多了,不用再捶。”他道。

    “嗯。”她答。

    一时无声无息,纵使不远处那四个妖的谈话声叽叽喳喳,他们也仿若无声静止,良久,听得不远处一只妖惊呼,这才打破了这个静止的画面。

    司无眷最先跑去,越过两只妖,见他们把其中一个红轿的门帘给掀开了,她问:“怎么了?”

    那妖支吾道:“这……这……”

    没等他回答,司无眷已探着脑袋朝轿内看去,当即惊愕住,这时北玄也走了过来,只见轿子里根本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窄小的方桌,上面镶嵌了一个琉璃瓶,在昏黄的环境中散发着红色的微光,那里面似有什么东西,看不清,却见几个红色的光点在小小的琉璃瓶里乱窜,似要将这琉璃瓶给撞碎飞出来。

    “我们,我们打赌哪个女妖更漂亮,谁知……一掀开是这样。”方才支吾的妖说道,他的一只手还紧紧捏着轿帘。

    “我说为什么一路上没吃没喝,还遇到黑鸟妖袭击这里面的娘们都没声音呢,原来……根本就没人啊!”三角妖嘀咕,一脸的不悦。

    这些事,司无眷自是不可能知道,她抬头看向北玄,她总觉得,他是可能知道的,果然,收了司无眷疑惑的目光,他低声道:“这些是魂魄。”

    “魂魄!?”众妖以及司无眷惊道。

    后又听北玄道:“而且,还是死物的魂魄。”

    “你可别说笑了,死人的魂魄度过魔域时早就被阴间的官吏给锁走了,都忙着投胎转世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三角妖讽刺道,可刚说完,对上北玄的目光,又一阵寒颤地闭上了嘴巴,许是想到了什么,他再没敢开口说话。

    提及死物,司无眷最先想到的就是魈魔城里的那些不人不妖的东西,他们是死了,却还活着,所以魂魄没被锁走,没有投胎,还安然在魔域生活,妖魔们不伤害他们,许是以为他们是鬼,又或者什么原因,她就不知道了。

    “你是说,是鬼面修罗抽取了魈魔城百姓的魂魄,以联姻的名义送去东魔岭?”司无眷想了想,也就这么才说得通了。

    北玄点头,再欲说什么,忽被一旁的妖打断,他怒道:“修罗王的名讳也是你等小妖能随意称呼的!?”

    这话听得司无眷接驾不住,她当即反驳:“不叫他鬼面修罗该叫什么,魔域有四个修罗,说岔了你知道啊!?”

    “你!”那妖指着司无眷,气的牙痒痒,但又怕司无眷耍阴的,便强忍下脾气,道:“尊称修罗王便可!”

    修罗王?

    司无眷在心里冷笑,想这魔域四大修罗,个个本领高强,统领一方,或许几千年前他们共同战斗,可如今都分散开来了,偏那鬼面修罗争强好胜,与其他修罗也不知谁强谁弱,便是东魔岭的牛面修罗都与他势均力敌,他倒有野心,自称起修罗王来了。

    保不准哪天被真正的修罗王再扒去一层皮,到时候都找不到修补的皮了!

    见司无眷没说话,也看不清她的表情,那妖只当她默认了,也没再说什么,北玄道:“一路还有多远?”

    其中一只妖忙答道:“再往前走是一片黑水河,渡过河去也算是出了咱修罗王的地界,那时便算又到了一站,只是……”他犹豫一会儿,接着道:“黑水河流经阴间的忘川,是一片死水,上面有不少逃出的鬼魂,这生者的气息会引得他们来,到时候又是一个麻烦!”

    “特别是这些轿子里的魂魄,当时候也不知道安全送过河。”

    司无眷沉默,心有些累,看了看后面五个大红轿子,她道:“那渡过黑水河的话,他们怎么办?”

    指了指轿子以及分别抬着轿子的四个死物皮壳,她想,若要坐船过去,他们岂不是装不下了……

    正是无奈之时,一只妖道道:“不用担心他们,这些傀儡妖渡过黑水河就跟飞似的,沉不下去!”

    “而且……这些抬轿子的皮囊那些鬼魂不感兴趣,更不会注意,就让他们抬着,有这些死物的气息挡着,兴许还可以遮去里面那些魂魄的气息。”北玄接着道。

    “诶?!”司无眷一喜,“若是我们坐轿子里去,就可以免去被鬼魂纠缠了!”她欣喜,她最是害怕鬼怪,坐里面去也可遮了视线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欣喜万分,连那没好气的三角妖也笑了出来,“就这么办!”

    说着黑水河就在那边,可到底有多远他们也没个数,一路又走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能看到不远处的黑水河,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那黑水河似一望无边,上面昏黑无比,只借着淡绿色的微光能看到,黑水河上方不断有无形之物在漂浮。

    司无眷知道那是什么,忍着看了几眼便垂下了眼睛,她从小不怕妖,却怕鬼,那些玄乎的东西她既好奇又害怕,此刻要从他们旁边渡过,她也是鼓足了勇气。

    “走!”一只妖嚷道。

    几人在距离那黑水河不远处上轿,可在这会儿又犯了难,总共也就五个红轿子,而他们有四妖两人,司无眷滞在原地,看他们四个妖毫不犹豫各进了一个轿子,抬轿的傀儡妖也没等,直接便缓缓向前走去。

    “挤一挤,应是够坐的。”北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很高,高出她一个半头,眼见着他毫不犹豫进了轿子,司无眷心一紧,压下狂跳的心,她也跟着掀开帘子弯身进去。

    这轿子从外面看挺大的,谁知里面就这么点,看着轿子里软榻上那到修长的身影,忽略他脸上的丑陋面具,倒别有另一番感觉,挥去心中那不成文的想法,她绕过方桌,安然坐到了北玄身旁。

    这里很挤,他们的胳膊相撞,北玄向后一靠,如此岔着,让司无眷靠到了他的肩上,呼吸声匀称,继而急促了些……

    感受到轿子在移动,司无眷正襟危坐,这里本便昏暗,安静,却又不安静……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身旁之人的呼吸声,这种感觉很是微妙,两人都戴着面具,都看不到对方的模样,她紧紧盯着前方方桌上的琉璃瓶,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良久,忽觉轿子不再上下起伏,司无眷伸手掀开了轿子上的小花帘,忽见自己已浮于黑水河之上,她心一惊,向四周打量去,只见漆黑不见底的河水之上,不断有着什么东西飘过,由远及近的哭嚎,近在咫尺的哀怨,渗人心魂的狂笑,许多许多的声音涌入耳中,她知道,这是鬼。

    一道温热的力道压到了她的手上,司无眷身体猛地一颤,发觉是北玄的手,她安稳了下来,发觉是北玄的手在自己手上,她安稳的心又跳了起来。

    “你既怕鬼,那便不要去看。”北玄温柔的声音萦绕于轿中,昏暗的环境中,她久久呆住,这道声音,将她的心揪得狂跳,一时间竟是盖过了外面的哭嚎。

    原来从她掀开轿帘开始,她的身体就在不停颤抖了,他们贴得这么近,他又怎会不知,司无眷另一只手死死捏紧,她想,她的脸一定是红的,红得比红苹果还要红,红得发烫,红得……她好热。

    感觉到身体是出了汗的,她想去擦,可她不敢动,她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窘迫,听得外面鬼叫之声越来越大,她终于能动弹,她问:“我们就这么坐着,真的……真的没事吗?”

    “有我在,没事。”他很气定神闲地答,仿若外面的那些都是蝼蚁,但他说得如此轻松,她鬼使神差的就信了。

    “你说,我体内的灵力突然能用了,会不会是你说的那种情况,就是……封印什么的,被解开了。”她不知道说什么来缓解自己的内心,说出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没多想。

    “或许是吧。”他轻声道,“但我看你没有封印被解开的征兆,应该只是封印被动摇了,露出了一点点破绽,所以你才能使用灵力。”

    说到这,她看向他:“那要怎么才能完全解开,还有……我什么时候被下的封印,我怎么不知道呢,我又为什么……为什么会被下这道法印呢……”她有好多疑问,这些问题充斥她的大脑,她不知道,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封印,便是连司邢都不知道,她呢喃,可北玄又怎么会知道呢,司无眷苦笑。

    可,到底是北玄,到底是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他回答道:“你身上的封印有些霸道,封印时必定痛苦万分,既是你也不知道,那……也只有可能是你被迫昏迷,或者你很小还不记事的时候发生的事了。”

    “至于为什么会下封印,这个……你应该想想,是谁封印的你体内的灵力。”

    是谁下的封印?

    是谁……

    从小到大,是谁照顾自己将自己养大的?想到那个身影,那个如雪一般白净不染世俗的男人,她心死死地沉了下去,方才还红彤彤的脸,此刻煞白得如一张纸。

    或许,他有他的理由吧,可他的理由是什么,她想不明白,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丢下她一声不吭地离开。

第五十七章 途中2

    会是他下的封印吗?司无眷心痛,想到曾经的欢乐,她又否定,那个人那么疼爱自己,怎么可能封住她体内的灵力,是的,不可能是他,不可能——

    “可是想到了什么?”北玄问。

    司无眷回过神来,讪讪道:“没……没事。”

    “若是你想解开这道法印,我兴许有办法帮你。”北玄说话一向这般笃定,司无眷怔愣,呆呆盯着他,听他继续说着:“只是,能不能真正解开,就得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封印?”

    北玄沉默,眸底光泽暗涌,他苦笑:“或许知道。”

    ……

    春风谷雨,清爽舒凉,在一片烟雨朦胧中,曙真派绝色之景也勾得人心向往,但凡上曙真派之人,却又没那心去观赏什么美景了。

    议事堂人烟稠密,却是紧迫无声的压感,惹得所坐众人心不在焉,亦或是怒气冲冲,距炼药一事失败已过半月,中了九琼毒草的人大部分已毒发难忍,更有几人早已死去,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毒发身亡,修仙界人心惶惶。

    也正是如此,他们将自己同门以及弟子所先犯的错都抛诸脑后,许多人都是这样,在利益面前,他们都会主动去忽视自己的对错,在生命遭受威胁,人心涣散之际,都几近入魔的状态。

    高位上,曙真荀掌门面露难色,这些日子所积攒的麻烦越来越多,他是一派掌门人,在他看来,修仙者当以救世苍生为主,可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痛苦难忍,甚至可能都将死去,他整整半月,唯独可见的几缕黑发也全白了下去。

    “掌门师兄……”一侧,王启见他忧愁不减,本就叠了几层皱纹的脸此刻又挤出了几道,一向严谨的荀掌门,如今却似是个不修边幅的老人,别人兴许不知,但他作为管事长老,却是非常清楚,他们的掌门师兄孤身炼药堂夜夜亮灯难眠,他担忧,也便拉了他一下。

    被王启轻唤,他终动了动眼皮子,缓缓抬头,满是疲倦,他沙哑着声问:“他们可是找回赵师弟了?”

    王启本便多愁善感,听了荀掌门这话,波澜起伏的眼中盈盈有泪光溢出,他叹了一口气,不忍伤了荀掌门的心,他道:“快找到了……”

    半月前赵贤领命前去九琼谷探查解药,那时还带走了一对少年少女,本来炼药失败之后,他们便将解药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们身上,可谁想,他们去了这么久,一点影讯也没带回来,自从修仙界出了这事,外面的妖魔就愈发猖狂起来,他们心有不好的预感,也便派了几个本事高的人去打听消息,可带回的消息却是不见他们踪影。

    外人听说后便当是他赵贤临阵脱逃跑了,可赵贤是何等直人,他们曙真派的人一清二楚,当即又与众人争论不休,眼下这时刻,最当做的该是众人齐心协力,共同想出对策才要紧。

    “花岳仙子在何处?她是仙子,她一定有办法的,荀掌门,便叫花岳仙子出来问问可好!”一人焦虑不安,起身请求,他是不信,一个活了几千年的仙子怎会不知道该怎么救他们,况且,那毒草也是她们九琼谷的。

    李自林最是不愿听这等愚笨之人的话,本就焦急烦躁,听他这么说,他当即起身反驳道:“花岳仙子早就说过了,九琼谷毒草都种植在隐蔽的地方,平日用来研究医道药理,她们九琼谷自然不会中毒,毒草解药也少之又少,况且……人家仙子又怎会料到,自己的毒草药田有一天会有一群不知死活的冲进去!”

    他说得很是讽刺,听得众人面红耳赤,的确,一开始是他们被蒙蔽了双眼,是他们被那仙株冲昏了头脑,如今还得靠曙真派和其他几个大派来想办法处理,这事他们怪不得他们——

    如今,除曙真派弟子以外,其他门派的弟子也跟着外出历练,一来是为了寻探银黍蛇君的下落,从中打听解药,二来,则是因为出了这种事,凡界妖魔四起,扰得人心不安,天下不宁,他们外出历练也可为百姓除妖。

    到底是他们自己作的劣,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游历四海的神仙来帮助他们,种何因结何果,他们也认了,只愿赵贤平安回来,只愿他回来后,能带回点什么消息。

    魔域,司无眷终于渡过了那最为煎熬的黑水河,下了轿,眺望远方,果见天边之色亮了许多,兴许是要出那鬼面修罗的领地了,她紧迫的心终放松下来。

    回头看了看出轿的北玄,他依旧如常,修长的身姿,就这么站在那,都给人一种不凡的感觉。

    她扭过头,想到那时在轿子里他对自己说,“我或许知道,但现在不能告诉你是什么。”她一时懵住,急切紧张的心骤降,渐渐犹如死水,她还以为他能将自己的疑惑给解了呢,不去看北玄,她暗自撅嘴不悦。

    “继续,赶路咯!”一只妖吆喝,想到他说再走一段距离就到了第二站了她就兴奋,看这边山石稀少,兴许没有什么麻烦的妖了,她阔步在前,果然,一路直到一个空旷的点,见着装了魔灵石的锦囊再次出现都没有什么问题。

    掂量着两袋魔灵石,她嘴咧得欢喜发笑,想到自己身上有许多凡界的银两,这在魔域也有这么多,足足不用为吃饭烦恼了她就开心。

    这离开了鬼面修罗统领的地,周围环境都亮了不少,虽还是压抑,但也比魈魔城那边好多了,吃了点随身携带的干粮,司无眷又蹑手蹑脚坐到了北玄身旁,她问:“你说我的灵力只是破解了封印的一个小小的破绽,那今后我再使用会不会突然又被封住不能使用啊?”

    因为要吃东西,两人也将面具给摘了下来,看着司无眷白里透红的小脸,此刻犯难的样子竟有些可爱了,他哼笑着点头:“确有这个可能。”

    “啊这……”司无眷呆呆举着啃了一半的酥饼,思量一阵,又道:“那它消失后还会回来吗,它要消失时又有没有什么征兆啊?”

    她想,不管怎样也都得她清楚才好,有好有个准备,要不然突然吃亏什么的多丢人。

    “这个,我也不清楚。”北玄咬着酥饼,如此说着脸上还残留几分笑意,被司无眷尽收眼底,她是很少见得他笑的,在司无眷看来,这个人笑准没好心。

    是啊……

    自己之前这么明里暗里地与他较劲作对,如今却要依靠着他来教自己了,偏偏这个男人又是这几年来唯一有可能帮她解除那什么封印的人,她不能惹他生气……

    强扯着嘴角,她一口闷了剩下的半个酥饼,差点噎住,又涨红了脸将饼吞下,一阵难受终于平下,她脑海中不觉浮现了赵贤了脸,他们出门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此刻的赵贤还能等多久。

    一定得快些出去,随意擦了手,司无眷将面具戴上,休息片刻,几人又开始行走起来,许是过黑水河有了甜头,几只妖也不管轿子里有什么,直接便坐里面去悠哉悠哉躺着,由着傀儡妖抬着走。

    司无眷看了大吃一惊,心里痒痒,她也想这么坐进去,可又得跟北玄挤那么点空间,她踟蹰半响,忽听后面北玄温声道:“你坐吧,我在外面走便好。”

    “那你要是走累了就进来坐坐。”她说得大有轿子里可以随便坐不用客气的慷慨大方之感,轻笑着掀帘进轿,司无眷满心喜悦,感觉轿子起伏前行,一种微妙的感觉又萦绕在她心头。

    将轿帘掀开一角,竟见北玄就走在她所在轿子的一侧,心猛地一跳,还未开口说什么,北玄便注意到了她,回眸静静看着她,四目相对,仿若冬雪遇暖阳,及近,及远,良久,他开口:“东魔岭的不像魈魔城那样什么妖都有,那里几乎全是牛妖,性子活跃的多,都力大无穷,也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嗜酒。”

    突听北玄这么说,她了然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北玄又道:“尽量不要着了他们的道,那些牛妖喝酒不像凡人,他们的酒若是凡人下肚几口便可能晕上一两天,你要……小心。”

    “嗯”她点头,嫣然一笑,司无眷探出脑袋,俨然见远方出现了约莫五道身影,她指了指,道:“是妖!”

    北玄定睛一看,看不到他是何表情,只见他迅速闪身进了轿子,司无眷也大底明白了什么,忙让出位置,低声道:“是东魔岭的牛妖?”

    “看外貌,确实是,便让前面轿里的三角妖物来应付。”

    司无眷了然点头,轿子走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果然,听见前面有敲击木头的声音,随后便能听到三角妖不耐烦的嚷嚷:“哪个混蛋打扰老子睡觉呢!”

    “我们大王要的是女人,这魈魔城竟是送了男妖来,呵,真是与我们大王斗到底了!?”

    显然那三角妖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睡得正香,忽被吵醒又听了这乱七八糟的话,顿时火冒三丈:“魈魔城本就比东魔岭强,肯送东西来都是我们鬼面修罗王肯给你们面子!少在那狗仗人势,识相的赶紧滚!”

    “你!”牛妖之首气急,他生得魁壮,一生气便自鼻内发出一道渗人的怪叫,鼻息如烟,奈何他再怎么生气,也不敢将气撒在轿子里的妖身上,毕竟……是他们的大王要的人。

    “滚!”三角妖没那么好的脾性,一把将帘子甩下,又倒头睡下,好似走得远了,周围又没了声音。

    司无眷抬头看了看北玄,道:“那些小牛妖是不知道牛面修罗要的是魂魄的吧,又或者说,是牛面修罗不知道鬼面修罗送来的是魂魄,你说,鬼面修罗这是在挑衅吗?”

    “不,鬼面不至于大费周章将自己城里有些本事的妖挑选了派来送死,其中定有内幕,这个牛面修罗到底在搞什么鬼,等我们到了便知道了。”

    “嗯。”司无眷心里还是疑惑,但此刻这样子,又是自己靠着他,她又紧张了几分,好像,北玄说话的声音变了,以前那么凶狠,那么疏离,那么冰冷,就好像极寒之地不容任何人靠近的王一般,而现在,竟有些温柔了。

    是自己的错觉吧。

    司无眷不愿去想,可脑海中还是浮现了与北玄相处的一幕幕,她咬牙,有些事情,她也是不愿去承认的。

    此刻越接近东魔岭,四下巡逻的牛妖群就越多,以至于他们在轿子里不想下去,那些妖更是因为走了这么久的路,索性直接睡晕过去,便连再次出现的魔灵石锦囊也没将他们唤醒,司无眷自己收了自己的和北玄的,见等不到他们醒来,司无眷也懒得等,直接提了锦囊向轿子里扔去,又坐上了轿。

    因为牛妖逐渐增多,北玄本意也不想和他们纠缠,便与司无眷一路挤着慢行,走了这么久,她也困了,碍于北玄在一旁,她一直忍着,到底是忍不下去,还是睡着了。

    她就好像只身于偏舟上,一上一下,缓缓前行,睡意朦胧,忽又觉一团软软的暖暖的棉花将自己圈着,她靠着棉花上,耳朵痒痒,脖子痒痒,但很温暖,很安心。

    也是到了东魔岭,轿子停下后她才发觉,自己被北玄抱了一路,她羞红着脸跑下轿子,看得一圈一圈的牛头妖包围着自己及其他妖,她愣住。

    只见一只披着土色披风的妖上前打量她,满嘴笑意地说道:“没想到鬼修罗竟送了这么个身材不错的妖来,哈哈哈哈,带进去!”

    被认错了,司无眷第一反应便是如此,她退后,冷冷道:“你们要带的是轿子里的那个东西,我只是护送的!”

    牛头妖惊讶,道:“这一路上一些没头脑的畜生那么多,你们居然没死光!?”停顿一会儿,他又道:“哈哈哈,难道是有些本事?你们可是第一队能安全到东魔岭的妖,其他的,都死半路上了!可以,来来来,将轿子带进去,你们六个,跟我来!”

第五十八章 夺魂引魄1

    东魔岭的宫殿大多依山地而建,一路往里,路面几乎都是光滑的岩石,路很平整,不像精心去铺的,倒像是个力大无穷的怪物用什么利器划开的。

    这里依稀能见些植物,却都是些枯死了的,一颗颗枯黄烂杆的树横七竖八躺在岩石上,上面挂了许多黄飘带,每隔不远便插了根旗帜,这里似乎都是些男的,很少见到女妖。

    前面几只牛妖带路,一路走了许久,穿过了大小亭廊,入目的许多宫殿比之凡界的不差多少,倒是没想到这些妖也住得如此豪华,司无眷全程惊讶,以往在她眼里,妖就是无居无所的,亦或是夺了别人的家,别人的身体。

    这里,很漂亮……

    有一种独特的美,她戴着面具,倒没让那些牛妖小瞧了,而他四个早便被惊呆,司无眷向前打量,果然,一路遇到的牛妖都得意得要上天了!

    轻咳两声,司无眷拉过一旁的一只小牛妖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哼哼笑了两声,抱着双臂,道:“当然是面见我们大王!”

    见牛面修罗!?

    司无眷沉下心,一路也没那心思去看风景,想那鬼面修罗如此诡异,也不知道这个牛面修罗长的什么样,斜视了北玄一眼,见他气定神闲,她莫名也安心了不少。

    终到了牛面修罗所在的一处偏殿,这里的房屋好似都依据凡界的来建的,只是每个屋顶上都有两个象征性的牛角,前方的门顶上都挂着一个大大的铁环,这里的地面依旧如刀削一般平滑。

    他们跟着走了进去,那几个领路的悄悄退出了门去,司无眷定定看了几眼,只见一张皮毛毯铺着的软榻上,一个生着牛面的魁梧妖魔翘着二郎腿闲暇坐着,在软榻一侧还摆了个大大的石桌,石桌上,亦或是石桌脚下全是酒罐子。

    一进堂去便是酒味扑鼻,熏得人眼睁不开,肚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司无眷强忍着打量堂内,除了牛面修罗外,这里还有几个女妖乖乖站着,许是侍女,又有几个穿着妖娆的女妖抱着酒坛子站在软榻下方的台阶上。

    “唔哈哈哈哈!都进来,坐!”听牛面修罗这么爽快笑语,司无眷竟有了些好感,谁想,他们才进去正要坐下,忽又听得牛面修罗诧异道:“咦?魈魔城来的,既然是魈魔城来的!哈哈哈哈……美人,你说,这些魈魔城来的妖要怎么招待啊?”

    不解牛面修罗这话是什么意思,司无眷疑惑看去,只见台阶下一个穿着红衣露肚裙的女人摆弄了一副娇滴滴的嗓子道:“大王,魈魔城的妖真真是狂妄得很,从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呢,但这次还是将东西给送来了,念在他们没耍什么花样,便赏他们……一罐春心醉吧!”

    “哈哈哈哈,还是美人懂我心思,看你都站累了,来,快坐本王身边来!”那女妖扭捏着身姿一摇一摆坐到了牛面修罗一侧,见两妖你哝我依的,堂下四妖脸色差到了极点。只听那牛面修罗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招了招手,几个女妖便各抱了一个酒坛子出来。

    纷纷将酒坛放到了客椅旁的方桌上又退了下去,司无眷看着这比自己肚子还大的酒坛子一时无措,到底是不知那个牛面修罗是故意这么挑衅他们的还是另有目的,司无眷咬牙,自己是决不能喝下这坛酒的。

    “哎哟!可别愣着,快喝,本王赏的酒,可是一滴都不能剩!”扫了他们一眼,牛面修罗又转过头一口闷在了女妖脖颈上,见着女妖的身姿,他眼神都软了下去。

    正这时,那脾气一向不好的三角妖拍桌而起,怒斥道:“牛面修罗好大的口气,哈哈哈……我当能与我们鬼面大王抗衡的是什么样的妖呢,原来,不过是一只只会花天酒地的——呃……”话还未说完,不过眨眼间,三角妖就被一股无形的风带到了软榻前。

    众妖皆是一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三角妖扑腾于台阶之上,那些女妖被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倒地不起,司无眷瞪大双眼,那三角妖似被什么锁住喉咙,他不断蹬腿,倒是那牛面修罗气定神闲,举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搂着女妖,悠闲喝下了几口酒。

    牛眼是如血一般的红色,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铃铛,一站起,发出清脆的铃响,他缓缓走近三角眼,两妖身高顿时显露出来,在他们当中也就属北玄和三角妖身高高了,而此刻一看,那牛面修罗比三角妖竟是高出了半个人高。

    他肌肉发达,穿的是古铜色的盔甲,如此走近三角妖,三角妖是何等的娇小,牛妖闭息如似一阵熏风,重重吐在三角妖的脸上,此刻他被锁住喉咙,一张土黄的脸竟是一阵青一阵白。

    “什么时候,竟轮到你这等畜生跟本王说道了?”牛面修罗一减方才的哈笑豁达,这句话蛮狠没有温度,便是傻子也能看出,牛面修罗生气了。

    三角妖甚是狂妄,他死死瞪着牛面修罗,就好像眼前这个牛就是一只较强的普通妖魔,他眼里只有鬼面,断断续续哼哼几声,三角妖道:“等……等,鬼面……鬼面修罗来,灭……灭了……你!”

    嘭——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酒味充斥众妖鼻中,堂内本是一片富丽堂皇,此刻那一张毛绒毯,或者是光滑的石桌,又或者是土黄色的纱幔,此刻都沾上了鲜红的血液。

    许是没料到三角妖会这么死去,现在也没有妖敢说上半句话,他们颤抖着,张嘴无言,哆哆嗦嗦,司无眷慢慢缓了过来,她捏紧拳头,看向自己一侧的北玄,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北玄也转过头,即使戴着面具,他似乎也在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牛面修罗没有说话,他的眼红得能出血,定定扫视堂下的妖,他们也感受到了他的威慑,不再多想,抱起酒坛子就往嘴里送。

    司无眷无措,先前北玄就告诉她这东魔岭的酒不能喝,而此刻,却是不能喝也得硬着头皮喝了吗……

    “大王。”一道淡淡的女子声音响起,牛面修罗将目光移到了堂下一道纤柔的身影上,听司无眷继续道:“敢问,我们何时能回去?”

    司无眷作揖,很是有礼,此刻也不知道这种时候拖延时间有没有效,反正她是不想一身酒味的。

    许是没想到这随行的妖中竟有女子,牛面修罗愤怒的神色渐渐收敛,他仔细端详司无眷,她不像自己身边的这些女妖这般妖娆造作,不像他所见过的那些女妖,可到底哪里不像,他一时又想不出来,只是这么静静地盯着她,他移不开眼了。

    方才怎的没注意到……

    没等来牛面修罗的回答,司无眷这次询问了一声,她的声音清淡如水,不卑不亢,又惹得牛面一阵遐想,他愣愣看着她,推开了扑过来的女妖,他道:“把面具摘下来!”

    司无眷手一紧,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看了看一旁的北玄,北玄没有多说,只慢慢走近了她。

    将面具缓缓摘下,顿时间,堂内无声,牛面修罗两颗通红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嗜酒,好色,此刻难得一见这般美人,他气也消了大半。

    司无眷是与那些女妖不同的,也对,她本就不是妖,哪能一样,可牛面修罗不知,他第一次见这种女妖,清雅脱俗,娉婷袅娜,一张白皙的脸精致美丽,若说是仙女他也认了。

    牛面修罗缓缓走了下来,他目无其他,只紧紧盯着司无眷,司无眷心里嘭嘭直跳,若被他掐了喉咙,恐怕她就得死在这里了,自己怎能死?!她竖起眉毛,司邢还没出关,赵真人还没醒来,她还没有破解自己身上的封印,还没有……见到那个人,又怎能死!?

    一手悄无声息摸向百宝囊,司无眷静静看着他,就在距自己三步远处,牛面修罗停了下来,他似望眼欲穿,声音也温和了,他道:“想回去?”

    司无眷猜不出他想干什么,她谨慎点头,又听他道:“喝完就送你回去。”

    喝完?司无眷看他指了指桌上的酒,一时满脸黑线,这绕来绕去,怎的还是让她喝酒了,眼一转,她道:“我……不胜酒力。”

    牛面修罗也不恼,他上前,将手抬起,见着魔爪离自己越来越近,司无眷玉指已在划咒,谁知,这一切突被身后传来的一道朗朗笑声打断,“哈哈呵呵呵……牛面……修罗王,这么美丽的宫殿,你怎么舍得弄脏了?”

    这是……银黍蛇妖的声音!

    趁着背对着他,司无眷忙将面具戴回脸上,好在这次出来穿的衣服是那魈魔城的人的,只愿他看不出来的好,看了看北玄,司无眷才发觉,他竟离自己这么的近,近到一转身就会扑进他的怀里。

    是刚才,要保护她吗?来不及多想,她退后一步,听得牛面修罗转移了注意力,向着银黍蛇妖笑道:“来了几个下作的东西,扰得本王喝酒也没那兴致,就出手解决了一个!”回到高坐,司无眷眼见着银黍从身前经过,又一步步走到了石桌旁的凳子上坐下,那牛面修罗又继续道:“银黍仙君这两日可是去了哪?”

    银黍叹息,闷了几口酒,摇头道:“魔域又出了几只不知死活的黑鸟挡了本君的路,本君这两日就是去处理了一下那些畜生!”

    他说得好生得意自大,司无眷在心里说道,想他们被银黍带来魔域时他确实被什么鸟给纠缠住了,他们才得以逃出,没想到就是黑鸟妖,司无眷闷闷一笑,当时她可是亲眼目睹银黍被几只黑鸟妖啄伤的,好像,蛇的敌人之一就是鸟吧。

    司无眷轻轻看了看他,想来这几日他是养伤去了!

    牛面修罗哼笑,与银黍碰上酒坛,道:“那些黑鸟妖以前是何等威风,仗着主宰魔星的宠爱横行霸道,如今,全窝缩在那黑山活活挨饿,仙君将他们解决了也好,哈哈哈,来,再喝上一坛!”

    正说着,牛面又打开了一坛酒,狠狠喝尽,司无眷瞧着他不时看向自己,她想偷偷溜也是不可能了,但看他脸渐渐红润,兴许等他喝醉了自己再逃也不迟。

    猛然间,一道力将她的手握住,三千乌发挡到她的跟前,她惊住,听得北玄微小的声音传入耳畔,“有我在……”

    有他在……

    底眸,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攥在手中,他的手很大,很温暖,很有力,就好像此时此刻他给自己的感觉,是无论身处何地,只要他在,她就安心。

    这种感觉,曾经有一个人也给过自己,可那个人终究将她丢弃,她本以为不会再有了,偏偏……又有了。

    “此次回来,还请修罗王帮本君一个忙!”银黍敬酒,虽是求牛面修罗帮忙,但脸上表情却是在吩咐。

    牛面修罗讪讪笑着,放下酒坛子,“不知,仙君还想本王帮什么忙?”

    “哈哈哈哈!”银黍突地狂笑,没有半点神仙该有的样子,他道:“几日前本君带了三个凡人来魔域,可惜让他们给逃了,还请修罗王务必帮本君找到他们!”

    “特别是……那个凡人少女!”

    司无眷心一颤,狠狠盯着银黍,这个蛇妖,亏得花岳仙子爱慕他千年没想到竟是这等心思歹毒之人!

    如今看来,若她想安全回到魈魔城倒有些困难了,而且,这个牛面修罗还与银黍狼狈为奸,银黍称他为修罗王……呵!这牛面修罗与那鬼面修罗倒是野心不小。

    两人喝了几坛酒,简单聊上几句,银黍便离开了,好在他没有发现自己,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司无眷安下心,又见牛面修罗摇摇摆摆走了过来,北玄在她身前挡住,她探出脑袋,听那牛面修罗摇摇欲坠似的怒道:“滚开!”

    这一声又将众妖吓得一激灵,他挥出手来,硕大的拳头,竟硬生生被北玄给拦在了半空,牛妖体大,仿若巨人,牛妖一族本便以力大无穷为骄傲,而此刻,竟被一个看上去文弱的男子给拦了拳头。

第五十九章 夺魂引魄2

    堂内众妖倒吸了口气,忙低下头,这等景,便是借他们十条命也不敢去看。

    牛面修罗脸红到了极点,比之更红的是他的那双眼,闭息伴随酒味吐出,北玄戴了面具,不削冷哼一声,又加重了力道。司无眷探出脑袋,看得牛面修罗脖子,脸,手臂上全是青筋,她惊讶,北玄的力气竟与之抗衡而更甚了。

    “如何?还要比下去?”北玄的这句话无疑更让牛面修罗气急,他死死瞪他,突地仰起头,向着屋顶发出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吼声,只见他浑身发红,自身体散发的气焰让人不禁后退,其他小妖早寻个地方躲了去,司无眷退后两步,从百宝囊里唤出了几张符纸。

    北玄闷哼,衣袂,长发被气焰吹起,堂内酒气冲天,一时间,听得外面窸窸窣窣响起了一阵阵牛吼,脚步声如浪潮奔来,司无眷心紧紧揪起,看得北玄与牛面修罗相抵,她转过身,将符纸一一列开。

    引雷符,循火符,辟邪符,罗界符……之前不能使用灵力,只能使用辟邪符和罗界符,五行之法她更是不能使用,如今……也只能试试,司无眷捏了两张罗界符,口中念咒,将其化开,一个金色咒法的结界罩到跟前,将他们三个笼罩其中。

    在结界打开之际,牛面甲士便从外面踏了进来,还算宽阔的堂内顿时被挤满,他们个个身穿土黄色炼甲,手持斧头,长矛,鼻息牛吼震耳,司无眷怔愣惊讶,自己,还从未对付过这么多。

    捏了循火符,这种五行符纸自己之前是完全用不了的,她定定看着,将符纸运开,施展了灵气,在循火符上轻轻一点,顿时循火符火光冲天,司无眷心喜,这是能使用了!

    可,眼见着火焰冲出一尺,竟瞬间又灭了下去,循火符化为灰烬,“这是怎么回事!?”她惊呼。

    她不能运火?每个修仙者灵力各有五行之赋,可对于其他五行之法也还是能勉强使用的,更何况她现在用的还是符纸,也不该如此的……

    来不及多想,看着牛面妖物不断撞击结界,身后北玄与牛面修罗相对弈,她心一紧,看着浮在空中的引雷符,这里没有天,又怎能引雷?摸着百宝囊,司无眷又掏出了几瓶药,先前对付虫妖司邢还剩下一些毒水,用了吧!

    将瓶子打开,司无眷将毒水洒了出去,那些牛妖一时没注意,几只妖身上顿时被毒水腐蚀开来,疼得倒地挣扎,可毒水终究是不够的,罗界符摇摇欲坠,司无眷退后几步,听得身后几声空隆震响,是牛面修罗将气焰打到了北玄身上,北玄踉跄站定,衣袂被气焰熏黄,他道:“试试我教你的那个仙法!”

    还未多说,牛面又朝他攻来,硕大的气焰足有两人高,司无眷双目睁得老大,她的心狂跳,就在气焰打到北玄跟前时,那气焰竟渐渐地消失,顷刻间,整个结界内水雾缭绕。

    不光司无眷,牛面修罗亦是一脸茫然,他狠狠狂笑:“不曾想,你竟是水行之法的妖,哈哈哈哈,克本王,那便让你尝尝地狱之火的厉害!”

    北玄保持着攻击之势,目下寒芒,白皙的肌肤被火焰照得通红,司无眷瞪大双眼,迅速从手中结了仙法,一左一右,分别攻向结界外的牛妖和牛面修罗。

    对付牛妖还好,可那仙法在临近牛面修罗时又便是融入了水雾中去,她目光炯亮,见挡不住牛面修罗聚法,她三步并俩奔到北玄跟前,将他推开。

    可手才触碰到他的肩,一股力道又将她扯回,紧紧护到了身后。

    不要……

    她始终是挣不过北玄的。

    通红的火球离开了牛面修罗的手掌,它如山顶坠石狠狠砸了过来,司无眷不敢闭眼,她挣扎着,火球烧毁了纱幔,烧毁了地板,近在咫尺,一道淡蓝色的光将它止住,水雾缭绕两人,司无眷震惊,疑惑,这道淡蓝色法芒她似是见过的,她疑惑于北玄,更震惊于北玄。

    她以为,他就是一个练体的普通凡人,她以为,她以为……

    如此使用仙法的人,除了修为高深之人,还有谁?

    牛面修罗大大地吃了一惊,他由疑惑转为愤怒,又转为了惧怕,北玄的面具一时经不住气焰的吹动,啪的一声掉下,那张清逸绝尘的脸,分明是个少年郎,自己在怕什么,牛面修罗不知,可此刻看着他的眼,那比千层冰窟还有令人寒颤的瞳孔,竟让他怕了。

    “你到底是谁!”此刻,罗界符的结界早已被牛妖打碎,牛面修罗止住上前的牛妖,将他们两人死死包围,他要知道,这个少年,将自己的地狱之火灭掉的少年到底是谁。

    北玄冷冷看着他,又将司无眷护得紧了些,他凛然道:“让我们出去,大可饶你一命!”

    这话又激得牛面修罗气急,可却是没有发作,他重重吐着鼻息,一身的铃铛叮铃铃作响,到底是一方修罗,今日败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传出去如何立威?

    “你到底是谁!”再次问了一声,牛面修罗抬起了手,堂内众妖纷纷举起了兵器。

    司无眷惊愕地看着北玄,见他轮廓分明的侧颜白皙俊朗,剑眉竖起,他目光又寒了一分,自手掌凝结了一道法印,刹那间,封印中渐渐出现了一个东西,司无眷看去,那是一支红玉笛!

    笛子?有何作用?早便知晓世间法器模样各异,倒没听说过笛子外形的,可,她不知道,那些妖竟是见了他手中的红玉笛纷纷往后撤退了。

    “你怎会有这物!?”牛面修罗明显也害怕了,他举在半空的手不断颤抖,之前的愤怒气息收敛了下去。

    北玄没有多话,微微看了司无眷一眼,他惨然一笑:“等我们出去了,我再跟你解释。”

    莫名觉得他有些悲凉,司无眷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点了点头,只见北玄完全忽视着牛面修罗的问话,他手中的笛子玉体通红,是火烧云那般美丽,笛尾雕刻了几片珠花,黑玉为枝,邪魅却精致,玉笛在他手中一转,红光覆盖,笛子肉眼可见地幻化成了一柄红玉长剑,剑身亦是玉体,火烧云的一般花纹在其中耀耀生辉。

    红玉珠花与黑玉枝为柄,北玄紧握长剑,剑身足一人之长,他持剑凛然,这时才对牛面修罗说道:“生或死,你选什么?”

    如此,便掌人生死了吗?

    司无眷还没从惊愕中缓过来,她紧紧盯着北玄和他手里的玉剑,听牛面修罗颤颤巍巍道:“可以放你走——”

    “牛兄这是要放谁走啊?”

    是银黍!

    司无眷猛地回头去看,一身着银黑色长袍的男人怀着狡黠的笑从牛妖群中款款而来,他背着手,目光扫过北玄,终停在了司无眷身上,继而又垂怜似的发笑,他举着手,如看珍宝似的走近她,却被北玄一剑挡住。

    银黍抬头,狠狠盯着北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碍事的东西!”不知牛面修罗此刻心情如何,他愤然对他道:“牛面,他一届凡人,还怕他不成?速速将他杀了!”

    捏紧了北玄的手,司无眷又上前一步,怒道:“你个蛇妖,果真与妖狼狈为奸,真是愧为神仙,愧对仙子花岳!”

    “闭嘴!”银黍怒吼,似是说到了他的痛点,只见方才还有些笑意的银黍此刻双眼猩红,他额头暴起青筋,颤抖着嘴怒吼:“休要再本君面前提及那个女人!那个骗子,骗了本君三千多年,亏本君还对她动了情,哈哈哈哈呵呵,她个骗子,骗得本君有多苦啊!骗得我的宛休有多苦啊哈哈哈……”

    宛休?是那个冰棺里的女子吗?

    狠狠瞪他,司无眷怒道:“你才是骗子,是你骗了花岳仙子的情,是你陷入了心魔执迷不悟,倒害得花岳仙子有多苦,害得凡界第一仙谷九琼谷被焚烧尽毁!”

    迎上银黍猩红的双眼,司无眷不惧,她也怒,要不是因为他,九琼谷的秘密不会外露,花岳仙子不会落荒而逃,那些修仙者不会被蒙蔽了双眼中毒,他们也不会来到这里,赵真人更不会性命攸关,她气,气自己没有与他抗衡的能力,否则……

    “你倒是会说话,哈哈哈哈,今日,本就要了你的命!”刹那,自银黍手中凝聚了一团黑雾,黑雾将整个堂内包围,看不清他人,司无眷被北玄拉着向他靠去,眨眼间,只见一双通红的眼在半空中扫视,这是猎食者的眼,一双蛇瞳!

    “他化成了真身,阿眷,切不可离我半步!”北玄的声音萦绕耳畔,司无眷听得酥痒,她道不明是何感受,只是一双手渐渐环住了他的腰。

    银色的光芒四射,听得耳边不断传来蛇吐信子的声音,一阵阵,是无数条蛇,一道道翠色的蛇眼看着她,司无眷空出一只手来,捏了循火符,在火焰消失时运到了蛇群中,果然,是密密麻麻的,无数的银蛇!

    呲——

    一道红光从眼下闪过,衣袂哗啦,北玄搂了她的腰,长剑于周身三步远画了一个圈,顿时圈沿生了一道明灭的青色火焰,似妖如灵,摇曳生姿,将银蛇纷纷挡在了圈外。知道这时,北玄才松开她,于黑暗中看了她一眼,温柔一笑,跃身飞向了半空中的那道巨大蛇影。

    “北玄!”她厉声唤他,莫名地,她信他,信他能赢。

    红色的剑气飞萧于黑雾中,一道道哀鸣之声震慑心魂,空气中弥漫着死气,是银蛇的烧焦味,是先前的酒味,还有刺鼻的血腥味,银蛇终于露出了全身,它身行巨大,拖着噼啪作响的蛇尾,全身鳞片发着微弱的银光,从他嘴里和眼里不断有红黑色雾气吐出。

    银黍银光滑亮的鳞片被北玄一剑一剑地划破,他的血液四溅,落到地上,洒到银蛇的身上,那地上的银蛇顿时跟发了魔似的咬向同伴,嘶——

    银黍吐着信子,将长尾甩向北玄,哗——剑气荡开,一条圆圆粗大的蛇尾就此断开,狠狠砸到了地上,银黍怒叫,獠牙如刺,唾液一滴滴落下,此刻不论是谁,沾上一滴也被腐蚀了去。

    北玄眸底一寒,收了剑,自手掌中结了一道印来,双掌化开,印骤然增大,他将化成了玉笛的笛子画了一个圈,散发着青色火焰的圈与印结合,一掌推出,那银黍竟还想用一嘴吃去,殊不知,在他碰到青印时,他的身体就被青色的火焰通体焚烧。

    黑雾中,火焰将作为照亮,巨大的蛇身被火焰包围,似鬼魔乱舞,挣扎着,摇曳着,血腥味和烧焦味弥漫,突地红光一闪,那银黍便没了身影。

    黑雾散去,北玄缓缓落地,地上除了血便没有其他,牛妖和牛面修罗也没了踪影,他缓缓转身,清冷的眼骤然一缩,只见青色火焰围成的圈中空空荡荡,司无眷……也不见了!

    身体一上一下颠簸得紧,她只觉胃里犯酸,翻江倒海,可头晕得紧,她一双眼皮子似有千斤重,努力地想要睁开,却总是睁不开,风声很大,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头发在飘,衣裙在飘,脚没有触感,腰上却是紧紧的。

    是北玄在抱着自己吗?

    司无眷不知,可下一秒又改变了想法,不,不是他!有酒味,很是浓烈刺鼻的酒味,是……牛面修罗!?

    眼睛睁不开,是这么回事,司无眷挣扎,只觉身体也软软的没有半点力气,她被牛面修罗扛着,是要去哪里?北玄又在哪里?他要做什么?

    她心急如焚,可就是动不了,眼皮睁不开,嘴角动不了,就这么趴着,动不了,该怎么办……

    怎么办……

    拳头紧紧捏住,感觉到掌心传来一丝丝刺痛,司无眷欣喜,自己的手是捏着的,痛,是不是能让自己恢复感觉,她紧紧捏着拳头,让指尖陷入掌心,刺痛感渐渐增强,她又捏得紧了紧。

    何时这般没用了?

    一道声音如魔咒般在她脑海盘旋,司无眷愣住,这道声音是何等的陌生,可又那么熟悉,熟悉得让她的心狠狠痛了一下,她捏紧了拳头,一股湿润感蔓延指尖。

    是我想没用的吗?她心道,是那该死的封印,是封印的禁锢!没有封印的话,若是没有封印的话,我今日又怎会受此屈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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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师在修仙界靠揍妖吃饭介绍:
她是陌阳城最强仙师司邢的徒弟,是人人见了都尊敬的小仙师,可那些人都不知道,她也有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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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邢:徒儿啊,咱过得虽不富裕,但还不至于如此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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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俩叹息,这个男人好像赖上他们了,可突然有一天,他们降不了的妖魔竟被那个捡来的男人一指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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