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直播中【04】林羿：我没有收过徒【二更】
“不拜师，除非你叫我一声师父。”
林羿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制作笛萧几十年手艺，凭什么拜你为师？”
“凭你除了笛萧做什么都不如我。”司笙理直气壮的，说完还斜了他一眼，补充道，“另外，是我婆婆不够优秀还是跟你齐名的大师我勾搭不上？”
“你拿他们跟我比？”
林羿感觉受到了侮辱。
【林羿：你侮辱我！】
【婆婆？！秀完老公秀弟弟，秀完弟弟秀婆婆？！司笙你伤害到我了，你完了！】
【敲重点！司笙婆婆擅长竹笛！网友们快来扒她！】
【我怎么感觉林大师都不知道开了直播？哈哈哈反应太可爱了吧！全天下家长都想送孩子找你拜师啊，你不要揪着司笙不放！放过她和你自己吧，她吹竹笛是真的难听！】
……
看他急了，司笙喝了口茶，然后朝他勾勾手指。
林羿靠了过来。
司笙悄声说：“我最近找人拿到一张烧饼配方，照着做，保证你的烧饼生意能火。”
声音虽然有点低，但都被收录进直播里。
【卧槽这动作可爱爆！！！！！】
【谁跟我组团今晚去灭了狗男人！啊啊啊天仙你这么哄我我肯定当场就去了！】
【玛德她手指一勾，我的脸都蹭屏幕上去了。】
【哈哈哈哈用烧饼配方收买林大师也是绝了！】
【司笙你注意一下，那是我们上一代都尊重的国乐大师啊喂，你能不能维持一下他仙风道骨的形象？！】
……
“……那行吧。”
林羿慢吞吞地说着，表情和口吻都挺傲娇的，算是勉强被司笙哄好了。
过后，林羿吃了几口饭，还是贼心不死，“你不是拜了个师父吗，多我一个不行？”
“他能教我武术防身，你能教我什么？”司笙非常有自知之明，“街头卖艺？我怕一吹就被城管赶跑，说我噪音扰民。”
林羿倍加惊奇，“你还挺了解自己？”
司笙不想接话，随后反问他：“不是，你成天怼我在竹笛上没天分，这会儿收我这徒弟，不怕坏了你名声？”
“我现在觉得教会天分差成你这样的也是一件挑战。”林羿一挽袖子，继续说，“再说，名声算个屁，你在圈里的时候，他们见天怼你、看你不顺眼，你一走倒好，嘿，还成大师了？”
司笙吃了口饭，说：“您真通透。”
林羿反问：“你不一样？”
司笙正经道：“那我还是要怼回去的。”
林羿：“……”好吧，他年轻那会儿，谁指着他作品说一个“不”字，他能赶三天三夜的路去人家门口喷。
大师形象？
扯淡吧。
作品出名，时间一长，世人就自然而然给你扣各种帽子。明明就一普通人，还搞得挺有格调一样。
要不是想着能拉司笙出个镜，他才懒得参加这种节目呢。
【哈哈哈我懂了，这两人关系好单纯就是臭味相投啊。】
【别认师徒了，好好当忘年交吧！】
【意思是我怼司笙会被关注到吗？等等我，我去修炼一下身为一个喷子的修养，琢磨一下怎么喷司笙。】
【林羿大师形象崩了，不过好有趣呀，活得通透又自在。哈哈哈名声算个屁，他真敢说。】
……
“多一个师父不多。”林羿语重心长地劝道，“我罩着你不好？”
司笙咬了口茄盒，“我师父。”
“嗯？”
林羿好奇。
司笙拧起眉，“对他而言，我唯一的用处就是，帮他满世界还人情。”
“……”
“免费苦力＋跑腿，懂吗？”
司笙想起来就脑阔疼。
师命难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羿惊了惊，同情地看她，然后说：“那你弃了他，拜我为师，岂不是两全其美？”
司笙冷笑：“鬼知道你有没有在外面欠债。”
“我能坑你？”
“让我唯一一次食物中毒进医院的人是谁？”
林羿：“……”
【太惨了，天仙实惨。】
【xswl，看他们聊天怎么这么有趣！】
【哈哈哈原来收徒还有这用处？】
【我错了。下午还觉得司笙怼林大师的烧饼太过分，现在觉得……天仙实惨，我不该吐槽你的。林大师你放过我们家天仙吧！】
林羿小声辩驳：“那是你太娇弱。”
“我、娇、弱？”
司笙难以置信。
她上过山、下过海，跟自然环境做过斗争，跟地痞流氓打过架，跟专业杀手过过招……“强悍”之类的评价她都听腻了。头一次，竟然听到有人拿“娇弱”两个字来形容她。
司笙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林羿问：“不然别人吃了怎么没事？”
“……”
司笙无言以对。
很快，林羿又想了一招，“只要你拜我为师，我就不逼你吃烧饼了。”
司笙斜他，“至于吗？”
林羿没好气，“我还没有收过徒，你让我体验一下收徒的心情不行？”
直播观众：！！！！
【我听到了什么？】
【我聋了？】
【！！！完了！说什么都没用，苏秋白完了！！！】
……
第557章 直播中【05】司笙：我又碰瓷我自己
【没有收过徒？是随便说说还是闹着玩的？林羿大师，你的关门弟子可还在现场呢！】
【给苏秋白再大的胆子，都不敢在全国观众面前撒这种谎吧？林羿为什么这么说？苏秋白在司笙面前一口一个“师父”的，司笙肯定知道苏秋白和林羿是师徒关系，林羿没必要为了哄骗司笙否认苏秋白吧？】
【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我抓心挠肺的快要好奇死了！】
【林羿：薛定谔的苏秋白。】
【仔细一想，苏秋白的称呼好奇怪啊。林羿不在时喊师父，当着林羿的面喊林教授，可疑啊！】
【？？？什么骚操作！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在林羿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不可能吧！这事不少人都知道，如果真是谎言，林羿能不知情？】
【说不准啊，林羿明显就是与世隔绝的。真传到他耳里，有疑惑只能问苏秋白，苏秋白敷衍一下把他蒙在鼓里不是不可能。】
【苏秋白跟林羿一起出镜，还敢在直播上营造“林羿徒弟”的身份？这胆儿太大了吧！也太冒险了！】
【虽然冒险，可一旦蒙混过关，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林羿想否认苏秋白这个徒弟，恐怕也没有法子了。顶多是发个公告说将苏秋白逐出师门。但他落后时代已久，舆论不还是掌控在苏秋白手里？】
……
直播间争执不休。
千万人的直播间，一吵起来，何止一个刷屏了得，言论杂七杂八的，完全看不过来，很快就有人表示转战论坛、某乎、微博，帖子很快就火了起来，并且因直播观众人数之恐怖且事件过于匪夷所思，一时间吸引了大批人的关注。
然而，当事人浑然不知情，工作人员在享受美食，更没有发现。
屋檐下。
“那你挺可怜，”司笙同情完，旋即又有点小得意，“我徒弟可乖了。”
林羿：“……”你踏马还炫耀起来了？！
“以茶代酒。”抱着怜悯的心态，司笙双手举起林羿的茶杯，说，“教会《祸国妖姬》我们就分道扬镳。”
斜乜着她，林羿一把接过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一抹嘴，他说：“在我门下学徒，怎么也得学会《行云流水》吧？”
司笙：“……”
【哈哈哈哈要学会《行云流水》的话，这师徒关系怕是解除不了了。】
【老爷子够狠！这首曲子难度那么高，司笙这辈子都学不会好么！】
【恭喜林羿和司笙从忘年交变成师徒！另外能不能来个人解释一下林大师究竟有几个好徒弟！】
【看我们！看我们！求解惑！】
【节目组牛掰，把我们两千多万粉丝直接抛下了，一顿饭不比我们重要？】
……
直播间里的观众在弹幕里发疯，一个个抓耳挠腮，竹屋里的嘉宾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却岁月静好，非常之安逸。
饭到尾声。
林羿忽然又挑起个话题，“你昨晚涂涂画画的是在做什么，弄设计吗？”
司笙惊奇地看他一眼，心想要尊师重道，没有开怼，而是慢条斯理地回答：“画漫画。”
“哦，”林羿点点头，“有读者吗？”
司笙：“……”
易中正不在了，又多了一个林羿。
——搁这些人眼里，她估计做什么都吊儿郎当，一事无成。
【哈哈哈哈林大师要笑死我。】
【讲个笑话：Z神你有读者吗？】
【司笙生活里这么低调的嘛，跟林羿关系这么好，林羿竟然不知道她画漫画，而且成绩还不错？！】
林羿又问：“什么笔名？”
司笙眼皮都没抬一下，“Zero。”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林羿摸着胡须，若有所思，最后一拍手，“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有人找到我，说一个叫Zero的漫画家作品要动漫化，叫《死亡传说》，请我做配乐——”
说着，林羿打量司笙几眼，摇摇头：“人家都动漫化了，成绩应该不差。你改个名吧，省得被人说你碰瓷。”
“……”
司笙莫名受了一肚子窝囊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给老爷子跪下了！】
【老爷子你醒醒，你徒弟是漫画圈＋娱乐圈的顶流！她就是Zero本人！真的不缺读者！】
【司笙：艹，我又碰瓷我自己？】
【司笙你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大家都下意识觉得你一事无成！你就没有大佬的逼格！】
【天仙要高冷，要立大佬人设，听我的，减少这种刻板印象，好吗？】
……
扒拉完最后一口饭，司笙将碗筷往保温盒里一放，淡声道：“是我。”
“什么？”
林羿没有反应过来。
司笙一顿，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画《死亡传说》那个Zero，就是我。”
林羿微怔。
良久，叹息。
“其实我年轻时做梦的时候，也幻想着那些伟大的艺术家的成就都是我的……”说到这里，在司笙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抬手拍拍司笙的肩膀，林羿语重心长，“也没什么，脚踏实地，好好努力就行。”
司笙：“……”
【Z神：？？？】
【我终于知道司笙为什么要直播证明Z神是自己了！连亲师父都不信啊喂！】
【哈哈哈哈太逗了，林羿大师给我Z神一点面子吧，她再受你打击会翻脸不认人怼你的！】
【天仙活得太失败了吧，为什么都不信啊啊啊，太可怜了，我要抱回去疼。】
……
司笙懒得理他，一声不吭，拿起两个保温桶就离开了。
得亏有个工作人员路过，听到二人对话后一脸懵逼，看到司笙走后，总算回过神，上前主动找到林羿，紧张兮兮地跟林羿说名司笙话里没假，她真的就是传说中那个Zero，非常牛掰的漫画家。
林羿最终是信了，但看神情，还挺勉强的样子。
逗得观众们捧腹大笑。
而，晚饭结束后，节目组总算有人发现，林羿和司笙聊天的功夫里，制造了个大新闻——弹幕一通询问；微博热搜预订；帖子遍地乱飞，全都是围绕着“苏秋白到底是不是林羿徒弟”的询问。
工作人员没看直播，完全摸不着头脑，后来在网上翻到网友直播录屏，才算明白前因后果。
“这怎么回事啊，要不要问问林大师和苏秋白？”
副导举着手机，皱眉问导演。
导演思虑再三，摇摇头：“先这样，就当不知道。等直播结束后再跟苏秋白说，到时候让她自己处理。”
如果林羿和苏秋白是真的师徒，导演肯定会找机会告诉苏秋白，让苏秋白在直播期间跟林羿互动，澄清这一谣言。但是，先前苏秋白单独吃饭的场面，让导演觉得怪怪的，心里有所怀疑。
并不排除苏秋白撒谎的可能。
如果师徒关系是假的，一旦告诉苏秋白，接下来的节目也不用录了，到时候苏秋白肯定不在状态。
副导也知事情轻重缓急，点点头道：“那行。等拍完节目再跟她说。”
说完又吩咐下去，让知道这事的工作人员嘴巴都严实一点，先不要乱说，更不要让苏秋白知道这事。
于是，在节目组的隐瞒之下，一无所知的苏秋白，换了一身装束，用心准备着跟林羿待会儿的节目表演。
她和林羿共同吹奏，她拿竹笛，林羿拿长萧，场地在院子里。节目组下午就有装饰院落，挂了灯笼和纱帘，将场景布置得非常精致，颇有古色古香的味道。
苏秋白看似冷静自若，实则有点小紧张。
——林羿虽然教过她技巧，但她从未有跟林羿合奏的经历。
这是第一次。
换上一袭白衣古装，苏秋白手持竹笛走向林羿，轻声说：“林教授，我准备好了。”
“哦，去坐着吧。”林羿敷衍地说着，指了指场地中央的座位，然后抬目四顾，总算看到从书房出来的司笙，忙道，“去哪儿了，赶紧过来！”
“准备卸妆换衣服……”司笙走近了一些，有点莫名其妙，“还有我什么事？”
最后一个表演环节，就是林羿和苏秋白的双人秀，根本不需要她出场才对。
林羿道：“需要个伴舞。”
司笙乐了，“我又不会跳舞。”
白了她一眼，林羿冷哼一声，说：“剑舞。”
第558章 直播中【06】网友：我完了！我彻底沦陷了！【二更】
“剑舞。”
林羿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诧异地将视线扫过来。
直播是以林羿为重心的，镜头正好对准他，恰好把这一幕给同步播了出来。
【是我想的那个剑舞？】
【擦！我都差点忘了，司笙自幼习武，武替出身，是个货真价实的武打演员！】
【啊啊啊想起《城秘》了，天仙姐姐加油，我已经能想象你剑舞时又飒又美的场面了！】
【谁说林羿大师与世隔绝的？！他太会了好吗！！！啊啊啊太懂我们想看什么了！大师我给你跪下，你多拉着司笙直播几次好吗？！】
……
弹幕沸腾时，节目组也私下议论。
“剑舞？呈现效果好吗？”
“要看人。如果是专业的，肯定只会加分。就是不知道司笙擅不擅长了。”
“这个跟武功还是不一样吧？我看悬。”
“要不再跟林羿大师商量一下？”
……
很多工作人员都持不看好态度。
这时，有个实习生捧着资料，在一旁嘀咕道：“那什么，司笙让人失望过吗？”
“……”
众人噤声。
旋即，不约而同地打消“劝说林羿”的想法。
他们回到各自岗位时，瞥见司笙，忍不住抬手摸摸脸，心想这次要保护好脸，再被打下去脸都可以不要了。
“哦。”司笙对林羿的提议倒是觉得稀松平常，点点头后，问节目组的人，“有剑吗？”
节目组：“……”不知道要加剑舞，压根没有准备啊。
林羿摆摆手：“要什么剑，满地的竹子不够你用？”
司笙觉得牙疼，“这么寒碜？”
林羿瞪她。
“行行行。”
不跟他在这种小事上犟，司笙只得妥协，同意用竹子当剑——万物皆可成剑。
苏秋白在一旁看着，抿着唇，眸光微微闪着，可碍于正在直播，连神情都得收敛，所有的怨气和不满都只得往肚里咽，面上还得表现出无所谓的状态。
可，谁都知道——
以司笙的身材样貌和武术功底，一旦答应剑舞，肯定会成为焦点存在。到时候，同框出演的她，吹奏比不过林羿、养眼比不过司笙，就只得沦为陪衬了。
本以为跟林羿合奏，可以涨一波好感，提升在艺术界的地位。不曾想，却被连入门曲都学不会的司笙抢了风头。
到如今，也只得希望司笙失常发挥了。
节目组速度很快，迅速砍下一根竹子，随便削了一下，做成一根竹剑，而除了直播外，所有的机位都架好，随时都可以开始。
林羿和苏秋白坐在池塘旁的椅子上，司笙站在竹林旁的空地上，右手持着竹剑，一袭汉服，在夜空之下立着，神情淡漠肃杀，仿若江湖侠女，没有平时一点吊儿郎当的姿态。
笛萧声响起。
司笙开始动作。
武术和舞蹈其实是密不可分的，武术本就属于武舞的一种。在武侠剧里，其实多数采用的都是武舞，以“好看”为前提，很多武术设计动作都是花里胡哨的，纯粹是为了拍出来养眼。
司笙当过武术指导，自是清楚这一点，对剑舞更是有过深入了解。
以前在林羿这里待着，林羿吹奏时，司笙闲的没事，兴致来时就会随手捡一根竹子、树枝当“剑”，在院子里来一段剑舞，融入剑法，怎么好看怎么来。
现下，她以竹为剑，在院落里起舞，风过，吹着竹叶飞舞，她身姿轻盈，秀发飞扬，美得令人窒息。而，偶尔扫过的眼神，却凌厉凛冽，没有丝毫女子的柔美妩媚，一身的江湖气息，果敢又干脆，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湖女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完了！我完了！我彻底沦陷了！】
【妈呀我吹爆！】
【又美又飒！！！妈妈我的手在颤抖！！！】
【太攻了！艹，她看我一眼我就弯了！！！】
【啊啊啊天仙姐姐太美了，狗男人真的配不上你！】
……
弹幕要疯了。
几分钟的剑舞，让直播间再次沸腾，直接突破三千万观众关卡，并且数量扔在持续不断地上涨。
盯着直播间的工作人员看得疯涨的数字瞠目结舌，有点怀疑后台数据是不是出BUG了。
一曲罢。
司笙正好收剑。
一遍就过，但，节目组看得静默好半晌后，才听到导演说“可以了，收工”。
终于完事。
司笙将竹剑一扔，活动了下手腕，神情淡淡地走向林羿，一点都没意识到方才惊艳到多少人。
林羿收了麦，心思马上转移，一看到司笙走近就问：“那个Zero真的是你？”
“……嗯。”
“不是工作人员为了帮你维护形象故意编造的谎言？”
嘴角微抽，司笙拧眉：“……不是，你为什么不信？”
林羿理所当然地质疑，“画那个的时候你多大？你有年少成名的狂和傲，但没有自视清高和目中无人。”
“长辈太神通广大，目中无人不起来……”司笙嘀咕着，然后又一皱眉，想到另一茬，“另外，我跟你说过我是天才，是你不信。”
林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跟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两秒，又一本正经地帮她分析：“你自己琢磨一下，任何一个人搁你跟前，一本正经说自己是天才，你是不是会觉得他是个傻子？”
司笙：“……”
小时候，宋清明一本正经跟她说自己是天才时，她就真觉得宋清明是个天才。
没把话说出来，司笙视线一扫，见到还有镜头对准她，有些莫名：“怎么还在拍？”
摄像小哥被她一问，有些磕巴，赶紧回答：“啊，在直播，拍到出门为止。”
司笙：“……”
第559章 直播中【07】司笙：我要直播卖烧饼
直播五个多小时，因司笙和林羿的状态过于轻松日常，除了在“项目进行中”时才注意一下言行举止，加上最开始进门前司笙的反应，有部分人都是默认他们不知道在直播的。但直播观众基数大，后面涌进来的人多，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事，还有人讽刺司笙“装得跟不知道直播似的”。
现在司笙这一问，加上摄像小哥的回答，直接惊呆了直播间所有观众。
【擦，司笙竟然不知道这是直播？！】
【我看到的竟然是司笙和林羿的真实日常！先前还在感慨太做作了，结果不是演的？！】
【疯了！我以为他们俩互怼是为了直播效果，合着这是你们的真实日常？！】
【艹，司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给节目组直播了五个多小时？！节目组给司笙打钱！打钱！！】
……
节目组也没想到，让人惊艳的环节都结束了，结果因为司笙这句话，直播间又炸了，弹幕一直在嚷嚷“给司笙打钱”，看得他们哭笑不得。
而，林羿却游离在外，全程不明所以，还虚心请教：“什么是直播？”
司笙：“……”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才答应给你做助理的。
事已至此，吐槽也没用，司笙凭借强大的心理素质，还算平静地接受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全国观众展现五个多小时的日常生活”这一事。
——毕竟她一没动手二没骂人，没做出什么违法违规举动。至于网友从她的日常里解读出什么来黑她，都无所谓了，反正自打年初时寄礼物开始，她就一直处于流量顶峰，黑她的人有增无减。
司笙问：“多少人了？”
摄像小哥：“三千多万。”
“那什么——”
司笙清了清嗓子，忽然一抬眼，看向镜头。
直播间里的观众登时正襟危坐。
结果，司笙想了几秒，却说：“早点洗洗睡，别大半夜跟他们干架，浪费时间。”
！！！
摄像小哥的手抖了抖。
直播间的观众惊了！呆了！懵了！
【她在跟我说话？】
【醒醒吧你，她在跟我说话！】
【路人和黑子滚开，她在跟我们粉丝说话！】
【我现在转粉还来得及吗？】
【艹，这女人忽然走温柔路线，我竟然不能适应！吃不消啊吃不消！我心脏砰砰直跳，再快一点都可以去医院抢救了！】
【啊啊啊啊啊我偶像让我早点睡！直播结束我就洗漱躺床上，我妈踢我我都不醒来！】
【哈哈哈你们新粉是有多可怜。早几年前叔就常出来制止我们跟人撕，说没意思、没必要，让我们专注生活。不过，那时候我们只觉得叔人好，现在换上一张天仙脸，我脸都要红了。】
……
司笙知晓自己在网上有影响力。
以前在漫画圈时，粉丝挺好控制的。她撕人很少依赖粉丝，基本都是粉丝吃瓜看戏。司笙在网络和生活里见过太多脑残，所以倡导粉丝理智思考、培养独立思考意识，不要人云亦云。
所以，她在漫画圈的老粉都比较佛系，且因她的倡导，尝试着热爱生活、独立思考，乃至在各自的行业里都比较优秀。
但是，近期司笙的粉丝暴涨，粉丝们自发组成团体，跟黑粉撕、对家撕的事频繁发生，哪怕有老粉号召他们不要冲动，还是有控制不住的。基数大了就不可控，司笙虽然很少关注，但不是不知道。
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现在趁着直播观众多，想到直播结束后肯定是一番腥风血雨，就顺势交代一声。
对司笙而言，只是一句对支持自己的人的一声叮嘱，稀松寻常，却没想到这比她的优秀更招粉，直播间直接被转粉言论刷屏。
而，司笙所希望的——
并没有实现。
直播结束后，她照样屠了各大网站热搜榜，手机新闻推送全是她的名字。哪怕粉丝想听她的话，媒体都不会放过她。流量为王的时代，哪怕司笙有丁点动静，都会被各种报道来吸引眼球、赢得流量。
尤其是，这一次直播的亮点太多了。
人人都想拜师的林羿竟然求着司笙当徒弟；司笙竹笛是真品打脸苏秋白；苏秋白和司笙直播修罗场；林羿书房价值不菲的古玩全是司笙送的；司笙在最后表演环节那一场惊艳的剑舞……
以及，苏秋白是不是林羿的关门弟子。
一直以来，知道苏秋白的人，哪怕不知道林羿，都知道苏秋白是国乐圈非常有名一大师的关门弟子，而且是唯一一个。还有很多圈里的艺术家前辈、知名教授都是看在林羿份上才关注苏秋白的。
可以说，就因为“林羿关门弟子”的身份，苏秋白出场就碾压一众新人。在很多粉丝心里，她的档次就跟娱乐圈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平时拿苏秋白和司笙比时，粉丝们会说：拿司笙跟苏秋白比，司笙也配？
别提多骄傲了。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林羿关门弟子”的身份是假的。
结果一场直播，让千万观众看到“不配跟苏秋白比”的司笙跟林羿关系好得跟亲爷似的，而本该是“备受宠爱的徒弟”的苏秋白却被隔绝在外。而林羿那一句“我还没有收过徒，你让我体验一下收徒的心情不行？”更是被无数网友疯传。一时间，全网都在质疑“苏秋白是不是真徒弟”，要求苏秋白主动站出来说个明白。
作为当事人的苏秋白，在录完节目后身心俱疲，紧锁眉头，还在想着节目播出后目光被司笙吸引走该如何处理，结果刚一上车，节目组就告知了她这一个天大的噩耗。
苏秋白坐在车里，手指微微颤抖，好半晌没回过神。
“小苏，如果是林大师的无心之言引起的误会，你就发个微博澄清一下吧。”工作人员说。
如果。
这两个字，无疑证明工作人员的猜测。
自林羿说出那句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现在网上的技术贴已经将苏秋白扒透了。
司笙的粉丝群体真挺靠谱的，除了年龄小的新粉会跟人吵吵，一般年纪大的都比较理智，“以理服人”是他们惯用的手段。比如现在，扒“苏秋白不是林羿徒弟”的帖子，就是司笙粉丝发的，其中的细节令人惊叹。
中立的人看完都觉得苏秋白这次是被实锤了。
定了定神，苏秋白呼出口气，很浅地笑了一下，平静地说：“没事，师父本来就更偏心司笙。我先看看网上的情况再说。”
工作人员被她淡定的回应弄得愣了愣，一时又有些不确定起来。点头跟苏秋白说“好”，然后就关上车门离开。转身时，有个搬运器材的人从她身边经过，嘀咕了一句，“偏心是真的，可她一开始都不知道司笙认识林大师吧，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人立马呆愣在原地，只觉得豁然开朗。
——苏秋白真是四两拨千斤的好手！他差点就被糊弄过去了。
所以说，假徒弟，实锤了？
*
车是节目组的，都不是熟人。
苏秋白全程保持冷静，眉目情绪跟平时无异，安静地坐在后座刷手机。谁也不知道她的心情波兰汹涌，一点点阴沉下来的眼神，好似藏了刀锋、匿了恨意，能将此事的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没想到……
本该让她一招翻身的节目，竟然来个百八十度大翻转，让她以最狼狈的姿态跌落万丈深渊。
不可否认，她确实因“林羿关门弟子”的事获益，但她没想作假，打心底她就是认可林羿这个师父的。只是从未见林羿跟晚辈亲近过，她只当林羿跟晚辈关系再好，也仅限于跟她这样。
不曾想，林羿却求着司笙当徒弟，并且在直播间否认她的存在……
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在司笙这里不值一提，且被林羿这个当事人否认……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难堪的事吗？
尤其是网友的言论，言之凿凿骂她不要脸、绿茶婊、撒谎精等，平日里称赞吹捧的言论，转瞬之间全程了奚落嘲讽，一个个的都是落井下石的嘴脸。
看到最后，苏秋白简直要将手机捏碎。
车子抵达过夜的酒店，苏秋白一走下来，就感觉工作人员的视线怪怪的，她视而不见，跟无事发生一样，在前台领了自己的房卡，就独自一人上了楼，来到属于她的私人空间。
门一关，苏秋白强装的镇定就淡去了些，她沉着脸皱起眉，掏出手机，正好看到苏秋朗打电话来，她迅速接了。
“秋白，我看网上在说林羿承认自己没收过徒、暗示没有你这个徒弟，怎么回事？”苏秋朗语气有点焦急。
苏秋白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跟苏秋朗说清楚了。
“又是这个司笙……”提起这名字苏秋朗就来气，微顿后话锋一转，“林羿不是看在舅爷的份上教你了吗，这还不能算师徒？他这老头到底是怎么想的！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难堪！”
苏秋白抿抿唇，暂时不想理会苏秋朗的吐槽。
深吸口气，她道：“眼下这个关头，我待会儿肯定要出面澄清，不然肯定会被说心虚。”
苏秋朗马上问：“怎么澄清？”
“说师父是为了哄司笙故意说的，开个玩笑。”
苏秋朗稍作沉思，倒也冷静下来，道：“林羿是不知道你的澄清，但司笙这边——”
“所以，哥，我需要你帮我个忙。”眯了眯眼，苏秋白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让师父必须卖我这个人情。”
……
半个小时后，苏秋白公开发博回应，澄清那只是林羿在开玩笑，同时恭喜司笙成为她的师妹。
措辞冷静，不慌不忙，依旧是高岭之花的态度。
而诸如林羿前面称呼不一致的问题，她一概忽略，当做没有看到。
这下，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忽然有所转向，毕竟林羿没直接声明说苏秋白不是他徒弟，只是跟司笙一句闲聊罢了，所以见到苏秋白坦坦荡荡地发声明，一时间又没了主意，渐渐还有人站她的。
这一晚，网友们为这一事，吵得不可开交。
*
翌日。
大清早的，天色刚亮，司笙就打着哈欠坐在烧饼店高高的门槛上，两腿一曲一伸，脑袋一偏靠着门框，没精打采的，睁着眼，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边冉冉升起的红艳艳太阳。
——林羿这畜生，不拜师之前任由她睡到日上三竿，这一拜师，天没亮就把她吵醒，硬是让她过来烧饼店帮忙。
当然，帮忙是不可能帮忙的，司笙只能靠脸招揽顾客。
一般她站在门口就行。
坐了十来分钟，没有一个客人上门，司笙心叹她的颜值是不是不管用了，然后摸出手机想玩一玩游戏。可实在是无聊，司笙枯坐得感觉脑袋都要长草了，凌西泽这会儿肯定在上班路上没法接电话。
想来想去，司笙忽然灵光一闪，将衣袖一拉，去某站登录萧逆【XN000】的账号，然后用手机开了直播。
几分钟后，等直播间一群“啊啊啊”的土拨鼠尖叫时，司笙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正儿八经地开了口：“或许你们想看一下传说中的林羿大师是怎么把烧饼做出毒药的——”
第560章 直播中【08】姐姐我是你弟妹啊！
“或许你们想看一下传说中的林羿大师是怎么把烧饼做出毒药的——”
司笙一边解说着，一边走进店里，将镜头转换，对准正在揉面的林羿。
注意到她的动静，林羿问：“做什么，偷学？”满满的尽是防备。
司笙被他噎了一下，心想你做的烧饼段长延家养的狗都不吃，但嘴上还是没有怼，拖腔拉调地说：“给你做个宣传视频。”
林羿没好气：“用得着？”
“是用不着，搞宣传就是祸害人。”司笙还蛮诚实的，“不过身为徒弟，总要尽一份孝心。”
林羿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
司笙道：“你继续。”
直播间都要笑死了。
【哈哈哈司笙这张嘴是真的毒……xswl，我要搁家里这么说话，我妈非得赏我俩大耳巴子不可。】
【不要停下来啊继续怼！怼啊！你们俩的日常我熬夜回顾到深夜！太有趣了！】
【集美们录屏走起，造福大众啊。】
【怎么回事，我还想举报弟弟早自习开直播，结果点开一看竟然是姐姐？！】
【我以为能看到弟弟的帅脸，结果看到天仙……好像也不亏。嘤嘤嘤姐姐看我，我是你弟妹啊！】
【姐姐看我，我才是你弟妹啊！】
【姐姐我是你二弟妹！】
【我有预感，XN大神要从游戏区走向生活区了。】
【看到直播间名字叫“林羿大师卖烧饼”，我还以为是哪个骗子想来蹭热度，准备进来喷人，点进来一看……大佬我服气的，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
萧逆在某站的粉丝本就有一百多万，后来沾了司笙的光，“XN000”以“司笙弟弟”的身份招了一大波粉，现在陆续涨到五百万，直播一开，观众迅速破十万，加上各种打赏和礼物，观众数在持续不断增加。
司笙将镜头对准林羿，怕观众看得枯燥，所以时不时还会跟他们互动。
【姐姐怎么忽然用弟弟的账号开直播呀？】
司笙：“无聊。他的账号有粉丝，我开个新账号，没人看。”
【哈哈哈姐姐是真懂。不过你可以去微博宣传一下啊。】
司笙：“怕上热搜。”
弹幕又是一通“哈哈哈”。
这几个月下来，但凡是跟司笙挂边的新闻，都可以登上热搜，何况她本人有点什么行动了。别人说这话，网友们或许会开喷——您觉得您脸不够大吗？但是到司笙这里，就是“排面走起”来刷屏了。
【姐姐可以多直播几次吗，改天拉上两位弟弟吧，大家都超级喜欢他们的！】
司笙：“播什么？”
【播你们的日常啊！我们看脸就行！姐姐私下里会怼两位弟弟吗？】
司笙仔细想了一下：“不怼风眠。”
【为什么？！不公平！】
【姐姐你这么区别对待，我萧神难道就不会生气吗！】
司笙：“风眠乖。萧逆比较欠怼。”
司笙：“他生不生气一般看不出来。”
【完了完了我感觉萧神的一世英名马上就要毁在天仙手上了——我喜欢！能多爆点料吗，比如萧神为什么欠怼？！】
【哈哈哈萧神在生活里也喜怒不形于色的吗？太可爱了吧！喜欢这种小酷哥！】
司笙：“萧逆毛病多，做的饭少吃一口，能黑脸一天。”
司笙：“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哄人开心。”
司笙：“让他评价我吹竹笛的水平时，总是一言不发。”
“你就是这么欺负你弟的？”
在旁听到司笙话语的林羿，忍无可忍地开口了。
司笙理所当然地反问：“这能叫欺负？”
“不然嘞？”
“这叫恨铁不成钢。”
林羿：“……我看你就是那块不成钢的铁！”
【哈哈哈老爷子威武，说得好说得棒，笙美人真的是太欠怼了。】
【姐姐你不满意萧弟弟的话，能不能把萧弟弟让给我？我可以接受会做饭、比较闷骚、怕回应你竹笛技巧伤你心的弟弟！】
【啊啊啊会做饭的萧神我爱了，想了下少吃一口饭就黑脸一整天的萧神，简直萌翻了，啊啊啊啊啊。】
……
跟林羿聊了几句，司笙又跟直播间观众聊天，挑着一些问题回答，看似漫不经心，不过还挺有耐心的样子，不觉得他们吵吵嚷嚷的烦人。
【姐姐脾气好好，我错信那些喷你脾气差的人了，对不起。另外很好奇姐姐昨天直播里说的收的徒弟，能问问吗？】
【楼上说说你带了多少层滤镜才看出她脾气好的？】
【你们够了！我笙天仙不是个举着火把的炮仗，时刻爆炸的话那也不是人了好吧！】
【不敢评价姐姐脾气，但她确实是被很多人宠着没错了。】
……
直播间观众越来越多，不到半个小时就突破百万，热度稳稳占据第一。
更骚的是，某站工作人员看到她的直播后，迅速给她做了封面推广，一打开app和网站主页就可以看到。不明所以的观众还以为司笙和某站合作了，结果点进来一看发现司笙在卖烧饼，简直摸不着头脑，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看下去了。
于是，司笙一时兴起，在造福各大节目组后，又造福了某站，白白给某站赚了一波流量，还有一大笔打赏费。
【天仙看我一眼！苏秋白昨晚澄清她确实是林羿徒弟的事你知道吗，你能不能正面回应一下？！】
站在门口准备“招客”的司笙，一扫手机，忽然见到这条弹幕，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问：“回应什么？”
第561章 直播中【09】司笙宠粉，苏秋白作死【二更】
司笙没关注网上的事。
昨晚直播结束后，她跟林羿科普了一下直播，再跟凌西泽日常电话粥，之后就洗洗睡了。
她知道跟林羿持续直播那么久，肯定会引起热议，但一一关注的话太浪费时间，所以压根就没有管。对她个人而言，无论网上怎么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我去，你不知道吗？】
【林羿不是说没收过徒吗，网友们猜测苏秋白是假徒弟，结果苏秋白转脸就澄清了，还恭喜你成为她师妹。】
【姐姐你自己搞出来的事都不关注一下的吗？！】
……
在诸多热心网友的帮助下，司笙总算将前因后果捋顺了。
同时想起林羿确实有说过那一句——“我还没有收过徒，你让我体验一下收徒的心情不行？”
她肯定断定，林羿没有认可苏秋白这个徒弟。但是，苏秋白叫林羿“师父”叫得理直气壮，司笙怀疑背后还有什么故事，所以没有细想，更没想追根刨底问个究竟。谁料当时直播将这话播出去了，竟在网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我师姐……”司笙哂笑，“她也配？”
【……】
【不愧是你。】
【不愧是你。+1】
【不愧是你。+2】
……
【是你们俩不和还是别的原因？】
【姐姐详细讲一下吧，好奇死了。】
【她因为昨晚那波热度又涨了三十万粉呢，天仙你说个清楚啊喂！】
……
“我不知道。”司笙轻轻描淡写地将事情撇开，“这事跟我没关系。”
哪怕林羿真的认了苏秋白这徒弟，司笙也不可能认苏秋白这个“师姐”。
细数她三个师姐，一个比一个神通广大，苏秋白……还真的不配。
而这事她不知原委，若先私下里找林羿问个清楚，她或许还可以说两句，现在完全不知内幕，在直播间当面问林羿，万一有不可说的还会惹事上身，她干脆就不搅和这趟浑水了。
就在这时，第一个顾客上门，“姐姐你又来啦！今天爷爷的生意好些了吗？”
那是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少年，六七岁的模样，正在上学的路上，见到司笙立在门口后非常开心地跑过来，笑弯的眼睛里满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可见对司笙的喜爱了。
司笙说：“还是那样。”
“哦。”小少年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这是我妈给我的早餐钱，姐姐，我买两个烧饼。烧饼我可以不要，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不可以。”
“为什么？”小少年有点失望。
“爷爷的烧饼店不值得我卖身。”司笙微微弯腰，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去隔壁买早餐，这里不卖。”
“啊，为什么不卖啊？”
司笙正色道：“毒害祖国花朵良心不安。”
小少年：“……”
【姐姐你到底认识多少个小朋友？】
【哈哈哈司笙的蜜汁人缘，我竟然在直播里看到了。】
【震惊了！大叔竟然还存在良心这种东西！】
【卖艺不卖身，可以说是很有原则了！】
【苏秋白！看我！姐姐说一下苏秋白啊！】
……
“去去去，”林羿将司笙推开，然后递来一个包装好的烧饼，说，“正常做的，不会拉肚子，吃吧。”
“哦。”
小少年有点紧张，看了林羿一眼，又做了会儿心理准备，然后才接过林羿的烧饼。
他欲要给钱时，林羿摆摆手，让他走了。
“给我一个。”司笙扭头跟林羿说，“正常那种，不要加苦瓜汁和白糖的。”
林羿哼哼着去给她拿烧饼。
但是，刚拿起一个，就听得司笙强调：“不要烧焦的。”
“……”
林羿咬咬牙，换了一个。
“看着没熟，再换一个。”
“……”
看着林羿强忍着脾气准备继续换，司笙还是担心，忍不住道：“算了，我自己来吧。”
林羿：“……”
林羿被气死了。
司笙说的“自己来”，不是她去选烧饼，而是袖子一挽，将手机一放，霸占了林羿的主场，自己开始做。
被她膈应到，林羿杵在一边，喋喋不休：
“你会做吗你，别糟蹋我的食材！”
“手法就不对，要这样，要那样……”
“这是我新调的肉料，你试试。”
……
他说他的，司笙做自己的。
【林大师现在像极了我妈看我下厨的时候，特别亲切。】
【司笙：我踏马就是个聋子。】
【天仙的手法还挺专业诶，好像不是不会下厨的样子？】
【楼上推荐你看一下《在路上》，司大厨超会做饭的。至于为什么在家是萧逆做饭，我估计是天仙很懒，哈哈哈。】
……
不多时，司笙就按照段长延给的配方，顺利做出两个烧饼。
她将两个烧饼装好，刚想将其中一个分给林羿，就见又有新的顾客上门。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拿着手机，进门时有点紧张，差点没被高高的门槛绊倒，进来后见到司笙，可以说是欣喜若狂，眉飞色舞的，张口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还是司笙主动询问：“买烧饼？”
“嗯！”女生激动难耐，在司笙引导下才找回说话的技能，就是音调有些飘，“我是你的粉丝，看到直播，感觉离我家挺近的，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真的——”
说到这里，女生捂着嘴，脸颊通红，有点不知所措。
“哦。”司笙点头，顺手将林羿那份烧饼递过去，“你试试？”
“好的。”女生赶紧收下，近距离看到司笙，感觉自己神志不清了，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她四处寻找二维码，“多少钱一个，我扫码结账。”
见她这样，司笙笑了一下：“不用，粉丝免费。”
女生“啊”了声，往后退了一步，仔细看了看司笙，仍是不敢置信，下意识伸手按着胸口，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让原本还算和谐的直播间，瞬间炸了。
镜头是固定在桌上对准司笙的，他们看不到抵达的粉丝，但可以听到她们的对话，司笙这般宠粉的行为，一点都没有落下。
【跪求地址！我也想吃笙天仙亲手做的烧饼！】
【啊啊啊太宠了，光是听声音我心都要化了！】
【这位粉丝太幸运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魂穿成为你，亲眼目睹一下美人的天仙容貌？】
【不要公开地址！不要公开地址！不要公开地址！知道地址的可以偷偷去，但不要在网上公开地址，不要给林羿大师添麻烦！】
【知道的不要说地址啊，给林羿大师一份安宁！】
【希望大家为了自己的胃着想，也不要贸然去找林羿大师的烧饼店！】
……
林羿挺纳闷的，在一边旁观片刻，问：“小姑娘，你喜欢她什么啊？”
“长得好看啊！”女生急切地说，“人美心善，十项全能！我的偶像！”
林羿：“……”现在的粉丝真疯狂，看得长得好看的，连“十项全能”都能脑补出来了。
他索然无味地去整理店铺了。
……
司笙宠粉。
以前网友们只觉得她的“宠粉”只是对冬至的，直到现在，隔着屏幕听到司笙不仅免了女生的单，还答应跟女生合照，就连签名的要求都同意了，简直百依百顺，百万观众在直播间里羡慕嫉妒恨，嗷嗷叫个没停。
而，他们还是低估了司笙的热度。
哪怕没人公开地址，接下来还是有人陆续找到店面，年轻男女居多，基本都是在附近的。
他们一来表明粉丝身份，司笙就没让他们吃林羿做的烧饼，而是自己动手做，忙的过来的话，拍照签名都会同意。
当然还有些大叔大妈，不过都不是粉丝，而是跟司笙认识的，路过时见到司笙在，就进来打声招呼。看到司笙亲自做烧饼，忽略掉急切想卖自己烧饼的林羿，点名要司笙的烧饼。
把林羿气得不轻。
平时林羿会开店一个上午，但因为没几个客人，所以准备的食材不多。没想这次因司笙在，烧饼一下就卖完了，等到食材全部用光时，才上午十点。
司笙空下来才想起直播的事，洗了手去拿手机，发现直播间人数不仅没有掉，反而接近千万关卡了。
她笑：“你们不觉得无聊？”
【不无聊！能看到你就不无聊！】
【姐姐别关直播，再陪我们聊会儿吧！】
【姐姐我太喜欢你了，嘤嘤嘤，你太好了。】
……
这时林羿路过，瞥了眼弹幕，正好看到夸司笙的那条，没好气地嘀咕：“好个屁，一分钱都没给我赚。”
【哈哈哈我计算过了，姐姐就收了两个烧饼的钱！其他的全都免费了！】
【没事没事，大师我们云观众给钱！让姐姐把打赏的钱都给你！】
【天仙败家子，可是我好喜欢啊啊啊。】
……
观众恳求不关直播的意愿很强烈，司笙看了片刻，最后说：“那行，马上就要关店了，直播到回去。”
她一松口，观众们积极响应，又用礼物刷了一波热度。
跟林羿收拾了下卫生，司笙和林羿就准备回家。因为忙了一个上午，司笙觉得累，往后座一倒，让林羿开车，然后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观众聊天。
路程不算远，但司笙聊着聊着就有点想打瞌睡，没什么精神。
“到了。”
将车往竹屋附近一停，林羿跟后座昏昏欲睡的司笙说了一声。
“哦。”
司笙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林羿手脚麻利，迅速下车，先一步往竹屋走。司笙反倒是动作慢悠悠的，拎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缀在后面。在直播间说了几句，她再一抬眼，发现林羿早就没人影了，她也不急，闲庭散步地往回走。
进竹屋时，大门开着，司笙在玄关换鞋，见到多出的一双女士鞋，有些诧异。
她换好鞋往客厅走，刚想问林羿是谁来了，就听到客厅里传来苏秋白的声音——
“林教授，看在我舅爷的份上，帮帮我吧。”
第562章 直播中【完】我有一个跟林羿相关的故事
“林教授，看在我舅爷的份上，帮帮我吧。”
苏秋白声音裹挟着哀求，远无平时的高冷淡然。
有那么一瞬，司笙还当是听错了，但视线往里一探，见到站在林羿面前的苏秋白，这才断定。
而，就这一句话，还没关的直播间，弹幕直接疯了。
【这是苏秋白的声音吧，有瓜吃的节奏？！】
【我有一种直播吃瓜的激动！啊啊啊美人千万别关直播，让我们听就行！】
【所以说，苏秋白……】
【苏秋白：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跟直播八字不合吗？】
【苏秋白女神形象摇摇欲坠。昨晚刚维持住，今天就要崩了吗？给不给人留点活路？】
……
司笙没往里走，亦没有关掉直播，而是站在玄关处，堂而皇之地“听墙角”。
“好好说话，”完全不知情的林羿莫名其妙，“帮你什么？”
苏秋白抿唇，低眉敛目，轻声说：“实不相瞒，我一直打心底敬您为师父。现在大家都以为您是我师父，因为您昨天直播收司笙为徒，又说在司笙之前没有收过徒，导致我被全网谩骂。林教授，我不求您出场帮忙说话，但能不能求您看在舅爷的份上，不要公开承认‘没收过我为徒’这样的话。”
“……”
苏秋白所讲之事信息量颇大，林羿愣了好半晌后，才将事情理清楚。
林羿很干脆地帮她做了总结，“你在外面说我是你师父？”
被直接戳破，苏秋白面上颇为挂不住，脸色白了两分，但依旧嘴硬地辩解，“不是这样的。林教授，我不是故意的。”
“苏家带着你来找我时，我怎么说的？”林羿神情冷下来，没有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以教，不拜师。”
听出他口吻里的危险，苏秋白不敢再犟，双手举起一根长萧，然后给林羿跪下来，低头道：“林教授，求你看在舅爷的份上。”
“他都死那么多年了，我凭什么看他的份上？”林羿哂笑，表情黑下来，一把拿过苏秋白手中长萧，冷笑一声，“拿一根破萧就能来威胁我了？！”
苏秋白抬起头，“可您跟他毕竟——”
林羿冷着脸，凉凉接话，“怎么？”
“……”
苏秋白一窒，不敢贸然往下讲。
“不管我跟他什么关系，跟你有何干？跟苏家又有何干？他给你多大脸，让你顶着我的名声在外招摇撞骗？”林羿字字珠心，没有给苏秋白留任何情面。
忽然陷入最绝望的困境，苏秋白简直难以置信。
在她看来，舅爷和林羿感情非同一般。多年前，林羿放话不再私下教人，但苏家带着她去见林羿，报上舅爷的名号后，林羿就破例同意了。在苏秋白的概念里，一旦涉及到舅爷，林羿就会妥协。
这次她特地拜托苏秋朗找人将舅爷的长萧送过来，就是为了让林羿看在舅爷情面上对她网开一面。
舅爷其实没有音乐天分，连个调都吹不准。但是，他家里有无数林羿赠送的笛萧。
在司笙之前，苏秋白觉得，舅爷应该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天分，还能被林羿赠送笛萧的人。
如此特殊的交情摆在这里，林羿又怎会不帮她呢……
然而，林羿态度直接明了，根本没给她半点挽回余地。
心如死灰，可转念一想，苏秋白跟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迫不及待地说道：“林教授，你是知道我在这方面天分的，司笙这种没天分的你都可以认做徒弟，我为什么不行？”
“你拿什么跟她比？”林羿皱了皱眉，简直不明白苏秋白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顿了顿，他又说，“不说她，哪怕在音乐方面，我见过有天分的人都数不胜数，他们低调勤勉，你小小年纪，心比天高、骄傲自负，我凭什么认你当徒弟？”
苏秋白不甘心，“可她——”
“她除了笛子吹不好，哪一样不比你好？”林羿烦躁地打断她，毒舌本性发作，“没点自知之明？”
“……”
苏秋白噤声。
这时，隔着屏幕听到他们所有对话的千万观众，个个都激动得不行，发弹幕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简直是直播凌迟现场，我要是苏秋白，知道后肯定会羞愤致死。】
【？林大师这嘴是真的毒，但怼起来是真的爽。痛快！】
【？？？这是什么骚操作？！】
【所以“我师父是林羿”的事，全部都是苏秋白自导自演？卧槽，这女人能不能要点脸。】
【苏秋白够牛，欺骗全国观众、音乐圈同行那么久，被揭穿后不道歉，而是第一时间继续圆谎。圆完后靠人情关系绑架当事人，逼迫当事人妥协帮她圆谎、默许她一连串不要脸的行为。要不是直播出来，岂不是能被她瞒天过海？】
【就我觉得司笙这主角光环太强了吗，前一天苏秋白说她竹笛假的，第二天参加直播，现场打脸苏秋白。昨天直播林羿一句话锤死苏秋白，今天苏秋白要死灰复燃，结果被她意外直播撞上，直接让苏秋白自己把自己锤死了。】
【林大师不愧是天仙认的师父，不按套路出牌。正常剧本的走向一般是，苏秋白搬出人情，林大师肯定就得同意了。】
【苏秋白完了。】
【苏秋白热搜预定。】
【我有一个跟林羿有关的故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听……年轻时的林羿是真帅啊。】
……
直播间观众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而，听得差不多的司笙，总算想起手机还在继续直播，低头一看，直接将直播给关了。
直播间观众：“……”
【啊啊啊啊天仙你不厚道！】
【让我们听完啊！】
【哈哈哈足够了，全部录屏。我迫不及待给昨晚那群维护苏秋白的脑残看这一段视频。】
【各位集美咱们热搜再见。】
……
将手机往兜里一放，司笙踩着木屐往里面走，眉眼染上些微笑意，挑眉看向林羿，“对我评价这么高啊？”
“……”
林羿被她一噎。
完全忘了司笙就跟在后面了！
而，仍旧跪在地上的苏秋白，没料到司笙竟然在门口，听到声音后一惊，不愿被司笙看到自己这般丑态，赶紧冷着脸站起身。不知道的，见到此刻的她，还当她是那个淡漠高冷的校园女神。
“嘁。”
林羿一秒变脸，跟司笙翻白眼。
司笙心情好，耸耸肩，歪头看着二人，“你们要继续聊吗？要的话，我给你们腾空间。”
吊儿郎当的语气，未免太欠揍了。
苏秋白：“……”她不喜司笙的理由有很多，但有时司笙说话的强调就欠扁，绝对是很重要的理由之一。
“你走吧，”林羿看了眼手中长萧，“如果有人找我求证，我会如实回答。”
态度很直接。
林羿本就不是会主动找媒体的人，外界一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对他而言，他其实都无所谓。但是，如果有媒体主动找上他求证一些事情真假，他都会坦白回答，不会完全视而不见。
而，以现在这事的热度，如果事情没个确定结果，肯定会有媒体找上林羿。
苏秋白冷下脸。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时代不如以往，哪怕你是德高望重的大师，没有年轻群众基础，不懂现代媒体运营，照样能被黑得体无完肤。
苏秋白不愿再低声下气的求林羿，何况还是当着司笙的面，所以没有多言，僵硬地说了两句后，就转身离开了。
林羿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司笙只想说：祝你好运。
以苏秋白的心机，司笙肯定能料到，苏秋白这一招不成还会有后招，可是——
不管苏秋白有怎样的后招，在刚刚的直播面前，都不堪一击。
除非苏秋白坦然承认错误，在公众面前道歉，还能挽回一点名声。等过段时日网民们对此事渐渐忘却，她或许可以重回娱乐圈。可，以苏秋白这孤傲的脾性，怕是永远不会发布道歉公告。
死要面子活受罪。
*
司笙踱步走过来，看了林羿一眼，又从他身前经过，直接走到外面屋檐之下。
席地而坐。
她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我有个你跟一个叫傅江南的人的瓜……”
第563章 假大师【01】林羿：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我有个你跟一个叫傅江南的人的瓜……”
正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喝茶的林羿，闻声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他眨了下眼，跟见鬼似的看向司笙。
司笙扭头看过来，“午饭还没送到，让我八卦一下吧。”
林羿瞪着眼。
几分钟后，屋檐下摆放有几盘点心，二人各一杯乌龙茶，盘腿坐在木地板上。
纵然十一月，天气转凉，但正值正午时分，阳光灿烂，清风徐来温暖舒适，庭院里茂盛竹叶轻轻摇晃。一处竹屋，隔绝了外界一切喧哗浮躁。
“你在哪儿吃的瓜？”
林羿喝了口茶，语气散漫，还挺平静的。
“不喜欢湘城苏家，稍微调查了下他家的人际关系，结果顺蔓摸瓜发现了你。”司笙如实回答，然后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手下的人尽职尽责，还翻到几十年前的报道。实话，你年轻时长挺帅。”
林羿挺得意，“用你说？”
司笙见不得他得意，冷笑道：“跟我老公比差远了。”
林羿：“……”
“还没他有钱。”司笙又认真地补充道。
“世俗！”
“嗯。”
喝着茶，司笙毫不理会他的愤怒。
林羿瞪着眼，“然后呢？”
司笙漫不经心道：“就看了几篇当时的报道，听到那些年的八卦新闻……”
林羿出生富裕人家，虽没赶上好时候，十几岁时家道中落，但自幼衣食无忧、受过良好教育，且拜当时在国乐界颇有名望的名家为师。纵然家中落魄，他也没受过什么苦。
他年少成名，没费劲就凭借过硬实力和名人推荐进了国家音乐团，之后一路顺遂，没两年就名扬四海。
不到三十，就代表国家参加各种国际赛事、表演，他诸多作品都凭借影视剧家喻户晓。并且，还跟诸多音乐家合作，为国家创作出不少金曲，并且沿用至今。
那时候，他的舞台是全世界。
有才华、有作品、有身份，加上他生得俊俏，每每登报都能收获无数少女芳心，偶尔上个电视，到点就有姑娘守着看，收视率都得往上飙。
哪怕这货不是个明星，光是以音乐家的身份，都获得全国观众喜爱。是当时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过林羿成名太早，名声、财富对他而言都没吸引力，三十以后就淡出大众视野，专心在国家音乐学院当教授、教书育人。久而久之，他也被遗忘了，只是迷恋过他的人听到他的作品，才会偶尔想起。
但是，就在他锋芒毕露的那几年，有过一段情史八卦——
他跟一个叫傅江南的青年往来密切，举止亲密。那时的新闻很开放，怀疑林羿的性取向，并且猜测他们俩在交往。
“……就这样。”
司笙简单说明了下她吃到的瓜。
林羿将衣袖一撸，听完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笑着问她：“好奇啊？”
“好奇。”
司笙如实点头。
据她所知，林羿一直单身，从未娶妻生子。但林羿并非单身主义。
“哦，”林羿还挺平静的，微微颔首，举杯喝茶时目光落到庭院里，淡淡道，“报道是真的。”
“哦。”
司笙拿起板栗糕咬了口。
几秒后，倒是林羿坐不住了，侧首打量着安静吃板栗糕的司笙，拧眉问：“就这样？”
“啊？”
司笙莫名。
“……”
林羿郁结。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跟人说这事，结果对象一点都不配合？！
司笙回味过来，道：“我在想怎么进行下一个话题。”
“……”
林羿要被她气死了。
好在司笙很快就想到怎么开头了，又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林羿轻哼一声，捋了捋胡子，骄傲道：“天底下最好的人。”
司笙点点头，“那跟我老公一样。”
“……”
林羿恼怒地瞪她。
司笙决定不跟他计较，顿了顿后，找补道：“好吧，我老公还是有点毛病的，比如太喜欢了我之类的。”
“你信不信我马上拿扫帚把你赶出去？”林羿没好气地撸袖子。
“又打不赢我。”司笙丝毫不惧，轻描淡写道，“一直没有公开吗？”
“公开了你只能翻到那些传闻报道？”林羿拧着眉反问，可很快的，眉目就缓和下来，说，“他说等我退休。”
傅江南比他要大几岁。
出生江南，世家公子，温润如玉。在家排行老二，偏偏老大死的早，他得接手家业，自幼被寄予厚望，所以养出稳重又谨慎的性子。林羿跟他初识时，真是烦透了这没有趣味的闷木头。
见面就是正锋相对的。
偏生他都忍了让了，因爱极了林羿的音乐，处处以礼相待。
相处久了，才知稳重谨慎是一层外壳，剥开后只有温柔和风趣。二人聊得来，时间一长，他们能彻夜长谈，有时入了神，恍然不觉已到天明。
傅江南说，时代会越来越好。等林羿退休，他们就找一处僻静之地住下，闲云野鹤，自由自在。
奈何傅江南没等到他退休就离开了。
二十年前，一场意外。
这二十年，如一场梦，到现在细数时间，林羿才恍然惊觉，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这样啊。”
司笙情绪淡淡的，捧着茶杯，喝完最后一口茶。
林羿看向她，纠结半晌，又说：“要说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音乐，却没音乐天分。”
“别看我，”司笙往一旁挪了挪，“我会二胡。”
“……”
司笙补充：“吉他、电音、架子鼓什么的都有涉猎。”
“……”林羿嘴角一抽，“还挺骄傲？”
仔细想想，司笙慢吞吞地说：“看跟谁比。”
各行各业，要跟那为数不多拔尖的比，就只剩下自卑和挫折了。司笙从来不会自卑，所以平衡点都能找得很好。
“……”
林羿磨牙，心想是否该将她逐出师门。
然而，没几秒，司笙又挪了过来，拿起一块板栗糕递给他，“吃吗？”
林羿白了她一眼，但下一刻，就将板栗糕夺过去，咬了一口。
“我八卦完了。”司笙说，“要不要安慰一下你？”
“你会安慰人？”林羿觉得稀罕。
“我不会……”司笙倒是挺实诚，但话锋一转，又说，“但我觉得，我吹竹笛你应该挺喜欢听的。”
林羿看了她一眼，眼皮耷拉下去，应该是默许了。
司笙便去拿了竹笛，重新坐回屋檐下，展露她这几月所学开始吹奏。
林羿躺在地上，翘着腿，只手枕在脑后，不知哪来的斗笠往脸上一遮，惬意地闭上眼。
具有噪音污染的笛声在竹屋里响起，很久很久。
*
开着车往回走，苏秋白思绪难宁，想到难堪认错的场面被司笙撞见，就止不住皱眉，心里躁得慌。
从林羿这里事情不通，她还得想办法引导舆论……
苏秋白气恼地咬唇。
若不是司笙在，昨天的直播现场，她跟林羿的关系根本就不会曝光。
这时，手机铃声响，苏秋白看了一眼屏幕，是苏秋朗。她没有停车，直接拿起手机接听。
没有等苏秋朗说话，苏秋白就率先开口，“哥，林羿这边没有同意，我们只能采取第二计划。就引导舆论说林羿被司笙挑唆，不顾我这个大徒弟，否认我的存在，目的就是不让我跟司笙争辉……”
“秋白！”
苏秋朗没等她说完就急不可耐地打断她。
苏秋白莫名，“怎么？”
“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了！”苏秋朗急切道，“你跟林羿的对话全部被播出来了。司笙一上午都在直播，她进行门时直播没有关，正好把你和林羿的话——”
苏秋朗的话说到一半，苏秋白就觉得两眼一抹黑，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她失神地抓着手机，前方正是一个拐角，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车子一路冲出道路，往下面的田地里翻去。
第564章 假大师【02】行车记录仪曝光
司笙难得自己开个直播，本不想上热搜，观众们都给面儿，没有把她送上热搜，但苏秋白和林羿的对话一出，这下就压不住了，没半个小时就在热搜第一爆了。
网友们吃了好大一瓜，撑着了，嘻嘻哈哈调侃个没停。
【苏秋白对自己痛下狠手啊。哪怕稍微关注一下司笙，都不至于名场面被直播。】
【人设崩的太狠了，我真以为世间有这般不入尘世的高岭之花，没想还是被包装出来的。】
【太假了。谎言说久了自己都当真了吧？骗了我们那么久，被揭穿还不肯认清现实出来道歉，打肿脸充胖子非说自己是亲徒弟，转身就去求林大师放她一马，这种恶心的事她也做得出来。】
【她离开《回转人生》剧组时我还惋惜过，现在只能说谢天谢地。有她在，《回转人生》肯定得毁了。】
……
网友们奚落得兴起，没多久，忽然又营销号发微博，说是苏秋白半路遇车祸，现在被送到医院抢救，生死未知。
本来苏秋白就因直播的事热度真高，现下忽然出来这么一桩新闻，加上营销号和水军带节奏，舆论方向开始转向，有人同情苏秋白、有人骂先前讽刺苏秋白的人，甚至有人将黑锅全都甩给司笙。
【只是一个徒弟身份而已，谁没有一点虚荣心？苏秋白罪该至死吗？】
【有完没完！苏秋白肯定是在路上知道被直播出来的事才会出车祸的，她要是真出了事，司笙出来陪命！】
【人家一个小姑娘，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往死里骂，还是不是人？！】
【骂啊，继续骂啊，人都进医院了，真没了你们才开始反思是吧！网络暴力能不能停一停？！】
……
事关人命，理智的人都自觉闭上嘴，不跟这些帮苏秋白的人对骂。而，但凡敢出来说苏秋白不是的，顿时被私信谩骂、被人肉搜索，把人往死里折腾，就跟人说一句话便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与此同时——
司笙和林羿吃了午饭后，司笙才想起直播时将林羿和苏秋白对话录进去一事。心想这事肯定得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于是趁着林羿倒茶的功夫，用手机上网看了一下情况，没想却见到苏秋白出车祸的事。
一点开评论……
司笙眉头越皱越深。
自己开车翻沟里，还有脸给别人甩锅，也不怕亏心事做多了半夜被鬼敲门。
司笙动了动手腕：她好像还没让苏秋白见识过她的手段。
在百晓堂APP上翻出本地管事的电话，司笙拨通，两分钟后就将电话挂了。
“几点过去？”
林羿把茶端过来，随口问司笙。
“四五点吧。”司笙漫不经心道，“不着急。”
她是提前一天过来的。陈噶给她订的是昨晚的机票，但她昨晚并没有过去。据司笙所知，他们这些工程师将在昨天、今天两天内抵达，明天才开始正式会议。司笙今晚赶到，顶多让陈噶等人不高兴罢了，对她和工程进度而言都没什么影响。
喝了一口茶，司笙问：“这项目跟你什么关系？”
林羿道：“没有关系，就是有熟人问我有没有人才推荐。”
这事其实说来话长。
傅江南是葬身于一场天灾里的。
这人有钱，江南地区隐形富豪，但没有商人的功利心，注重慈善事业。二十多年前，他投资了一个私人救援队，他就是在一场地震中，跟随救援队救援时遭遇余震离世的。他死后所有家产都捐了，但其中一笔是以林羿的名义捐给此救援队的。
这二十多年，救援队的负责人断断续续跟林羿有联系。
这个项目是一个秘密项目的分支，而秘密项目中的一人，就是此救援队的，到阳城时顺道来探望林羿，就顺便问了林羿认不认识懂机关术的人。
林羿推荐，他自是很重视，哪怕知道司笙时很惊讶，又觉得司笙年轻，但还是将司笙推荐给1101的负责人，也就是封岩。
林羿问：“领队是封岩吧？”
司笙挑眉，“你认识？”
“跟封家有过往来，见过他几面。”林羿点点头，又说，“有点本事，但恃才自傲，不把人放眼里。他要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司笙淡淡道：“用不着。”
林羿斜乜着他。
“我跟封家有点瓜葛。”
“什么？”
长腿一收，司笙往后靠在竹墙上，午后清风拂面，她轻描淡写道：“偷了他们的传家之宝。”
林羿：“……”现在退掉这个惹事的徒弟还来得及吗？
咂摸半晌，林羿叹了口气，问：“五年前被封家视为眼中钉，势必不准其再踏入阳城半步的小偷，是你？”
“嗯，”司笙道，“不过他们放话跟放屁似的，我出入阳城这么多次，也没见他们发现过一次。”
“……”
林羿一时竟无言以对。
“不是，你干嘛偷人传家之宝？”林羿不明所以，狐疑地问，“缺钱？”
“不缺。”司笙掀了掀眼皮，闲闲道，“偷完我又给藏起来了，现在还搁他们家呢，估计他们没找到。”
“……”
都觉得被你偷走了，谁还能想着要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
林羿只觉得脑阔疼，“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偷他家东西？”
“就那个大儿子，叫什么……反正长得不怎么样，”司笙随口道，“骚扰我，看不顺眼，就治治咯。”
林羿默默地看了眼她这张脸。
心里盘算着，司笙要是把每个调戏她的人家里都偷一遍，怕是全国都不够她偷的了。
被林羿幽幽盯着，司笙皱皱眉，一摸鼻子，又强调说：“我那时候才二十岁。”
林羿说：“我二十岁的时候享誉全世界……”
“……”
好吧，她二十岁的时候还在偷鸡摸狗，跟一些觊觎她美色的人计较，实在是不成大器。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羿叹息，实在担心司笙的生命安全。
“用不着，”司笙道，“区区一个封家，还奈何不了我。”
林羿没好气，“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地儿的治安可没有封城好。”
“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解决。”司笙皱皱眉，“带上你，搞得我处处需要人撑腰似的。”
“……”
有时候司笙的江湖道理，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别人都拉着家长靠山来撑腰，就怕名号不够响亮。到司笙这里，别人帮她撑个腰，她还受委屈了，搞得把她风头压下去似的。
林羿倒也信司笙的本事，不然不可能二十岁就在封家来去自如，这么多年，封家也拿司笙毫无办法。
看出林羿还是有些担心的，司笙想了想，还是多嘴解释了一下，“你放心，他们不知我姓甚名谁，见过我的就那个封家大傻子，只要不碰见那个大傻子，就不会有事。”
林羿无语道：“人家叫封齐岚。”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瞧他不傻，人比封岩靠谱多了。”
“……”
司笙没说话，不想跟他辩。
二人聊了一阵，林羿问及到点会否有人来接司笙，司笙还未应答，就听得外面传来喇叭声，同时司笙手机屏幕一亮。
司笙扫了一眼手机，立即起身往外走。
林羿莫名其妙：送饭的来了司笙都爱搭不理的，现在来个什么人，能让司笙主动去开门？
然后——
林羿看到司笙领了个俊小伙回来。
“我老公，凌西泽。”司笙刚一进门就跟林羿介绍，“林羿，我刚认的师父。”
凌西泽弯弯唇角，“师父好。”
林羿：“……”艹，隔空秀恩爱还不够，还敢把人带他跟前来秀恩爱？！
“师父收了司笙这个徒弟，以后得让您费心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凌西泽将话说得很客气。
然后，拿出了一盒茶叶。
林羿的爱好屈指可数，但茶叶，肯定是其中之一。
凌西泽刚将礼物拿出来，林羿眼睛就亮了亮，当即对凌西泽所有敌意清扫而空。
上道！！！
*
那天下午，网络舆论被苏秋白的水军和拥护者占据，让苏秋白以受害者、弱者的身份占据视野，淡化她编造谎言和不肯认错的不堪行迹。
然而，傍晚时分，一段一分钟的行车记录仪，顿时席卷全网。
第565章 假大师【03】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改变时代
网上苏秋白的拥护者对司笙、林羿口诛笔伐，控诉他们的行为是恶意炒作，两场直播都是利用苏秋白博取眼球，为的只是让司笙再赚一波热度稳固地位。
对于苏秋白编造师徒谎言的事，在这种口诛笔伐之下，倒是显得无足轻重了。
直至那一段行车记录仪被放上来。
那是一段在路上行驶然后出车祸的事情，但全程就只有一句话。
“哥，林羿这边没有同意，我们只能采取第二计划。就引导舆论说林羿被司笙挑唆，不顾我这个大徒弟，否认我的存在，目的就是不让我跟司笙争辉……”
分明是苏秋白的声音。
这一句，就够了。
紧接着，就是苏秋白并未抢救，只是出了一点小伤的新闻，同时还附赠了苏秋白在医院坐着被拍的照片。
压了一下午不敢冒头的理智粉，看到这视频悉数爆发，当即搬出键盘开始敲打，势必要在苏秋白这场雪崩灾难上成为勇往直前的雪花。
【忍不住了！这段视频还不足以证明孰是孰非？！为绿茶说话让你们很上瘾是吧？！】
【司笙不希望我们撕，我们就不撕。但旁观了一天，只想说，某些人能不能好好做个人，某人立人设、搞营销、卖惨，犯了错不知悔改，求林羿没用竟然想着抹黑！这是人能做得出来的？！粉随正主，这话没错。】
【嗬！苏秋白这次翻车够狠啊，连番被打脸，誓不认错，现在铁证如山。帮她说话的这次打算从哪里开始洗？！】
【确实是苏秋白的声音。这女人未免太狠了吧？先前在林大师跟前低声下气，扭过头就要引导舆论抹黑林大师……啧啧啧。】
【蛇蝎心肠实锤了，求她别再出现污染我眼睛了。】
【两个字，歹毒。】
【话放这里，抵制苏秋白。】
……
苏秋白事后不认错还打算将错就错抹黑林羿和司笙的行为，直接激怒了广大群众，加上先前一个下午被她的拥护者按头道德绑架，现在激起剧烈反弹，全网都在讨伐苏秋白的种种恶行。
*
车上，司笙打着哈欠，垂眼刷手机。
瞥见一连串推送条幅，司笙挑了挑眉，问正在开车的凌西泽，“全网都是苏秋白的视频推送，是你干的吧？”
凌西泽“嗯”了一声。
有关司笙的新闻他都有关注，但现在不如以往，她的新闻太多了，所以不是事事插手。加上司笙这神奇的打脸体质，有些新闻晾一晾，转头就会有反转，用不着凌西泽操心。但是，基本的反黑、控评还是有让人做的。
这件事凌西泽就只在司笙采取反击时，买通媒体将事情影响度扩散罢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苏秋白想红，但这一年积攒下来的人气，不如这两天所赚的。只是，她这一波黑红之后，怕是再也在圈里站不起来了。
不止娱乐圈，还有国乐圈。
原本国乐圈的人就注重品行……当然，林羿这种天赋异禀的人，桀骜不驯一点另说。但以苏秋白的能力和黑点，今后想在国乐界立足基本就没可能。就算回学校，校园女神的名头都得被摘了。
做出此种行为，无异于过街老鼠，人人唾弃。
何况有凌家在这边压着，苏秋白的前途算是彻底完了。
司笙感慨：“有钱真好。”
“都是你的。”凌西泽勾起唇角，举止极其气魄，但话锋一转却是问，“我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吗？”
“……”
司笙默默地扔了他一记白眼。
先前给他补了去年的礼物，但这货非常得寸进尺，上个月就跟她要礼物，且要一次性补完这几年空缺的。司笙由得他，就应下了。不过他总觉得她会敷衍了事，隔三差五就提醒她一下。
头一次见这么催自己生日礼物的。
“喏。”司笙指了指脚边放着的背包，说，“都在里面了，等着吧。”
凌西泽视线往下一移，皱了皱眉。
司笙挑眉道：“亲手做的。”
“哦。”
凌西泽立马就舒坦了。
这次凌西泽过来，不仅是为陪了司笙，听说还有工作，但司笙没有细问。
“待多久？”
“看你待多久。”
“你不忙别的工作了？”
“嗯。”凌西泽轻描淡写道，“提拔了几个人，有他们做。”
百晓堂这样一个半官方机构，成员遍布全国乃至全世界，司笙都可以当甩手掌柜，将事情扔给这个扔给那个，非她不可的都能扔给小师姐网上办公，凌西泽觉得该向司笙这种想方设法给自己减负的人看齐，就学了司笙一手。
以后的工作将会轻松很多。
“哦。”
司笙点点头，唇角勾了勾。
平时凌西泽朝九晚五的，她闲着没事找他聊天都得注意时间，现在凌西泽空闲了，她自然是乐意的。
以后拉着凌西泽出去玩的机会也多了。
——她还有很多地方想带凌西泽一起去看呢。
*
林羿的住所距离项目所在地不远，开车就两三个小时。
沿途尽是山，越往里走，山峰越是陡峭凶险，崇山峻岭，山脉连绵不绝。
夜色渐渐暗下来，司笙打开车窗，手肘搭在窗沿上，下巴抵着手肘望向外面，在朦胧夜色里看到山峰的深沉轮廓，眼里光线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
见她一动不动地趴着，凌西泽将一瓶水递过去，把人拉了回来。
司笙坐回来，接过水后拧开瓶盖，侧首看向凌西泽，淡淡道：“我一直在想，机关术能做什么。”
“嗯？”
凌西泽狐疑地挑眉。
“一项技能，如果对世人无用，就是个消遣。”司笙仔细想了想，找了一个比喻说，“比如民用无人机，就是个消遣。”
“消遣也是个价值。”
“这种价值不值得花老易一辈子心血。”司笙轻描淡写地说，顿了顿后，又偏头看了眼远处连绵的山峰，“不过，我现在看到它的价值了。”
为民所用，造福于民。
这才值得人穷尽一生去钻研。
对于能潜心做钻研的人来说，最终成果带来的自豪和成就，是再多金钱利益都比不上的。
那些个供人玩乐的机关物件，易中正平时看都不看一眼，不屑一顾，但他从不跟司笙说，机关术可以做什么。
他让司笙自己找。
司笙不想找，因为她踏遍千山万水，没有见过几个有才能的机关术大师，他们虚伪又封闭，守着被一再遗失的技艺当做财富，浑然不知外界科技发展到现在，早已对他们那点技艺不屑一顾。
在京理那两年，司笙见到花成倍心血、时间做的东西，利用现代技术可以大大节约时间，达到同样的效果。于是就更不想找了。
她佩服有情怀的人，然后在这个科技迅速发展、太多技艺失传的时代，放弃了自己的情怀。
凌西泽笑笑，低声说：“你会自豪的。”
司笙垂下眼帘，手里把玩着一柄做工独特的小弯刀，很浅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她跟《火种》导演说，做好手上的事，走好脚下的路，没人能改变时代和行业。
但凌西泽告诉她，站在任何行业顶尖的那一撮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改变时代。
……
落脚的是一个小山村，没有开展旅游业，连住宿的旅店都没有。但项目组直接租用当地人的住所，且是一家境不错之人的住所，是一栋三层楼的小别墅，前有湖畔后有竹林，环境非常好。
凌西泽将司笙送到别墅外。
拿起脚边的背包，司笙这才想起凌西泽今晚的住宿，遂问：“你住哪儿？”
“另有住所，”凌西泽道，“明早接你过去看看。”
“嗯。”
凌西泽道：“那边环境也不错，你想去住的话，随时欢迎。”
司笙颔首，斟酌了一下，说：“晚上给我拍个照。”
“行。”
吻了下她的额头，凌西泽笑着应了。
司笙跟他告别，关上车门后，就利落地拎着背包走向别墅。
但——
刚进庭院，司笙还没见到别人，就见两个保安走过来，拦住她的去路。
“你是什么人？这里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第566章 假大师【04】司笙：我孙子
“你是什么人？这里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两位保安一脸的防备和警惕。
司笙蹙眉，心想没有通知说要自证身份，但没心思跟他们计较，便道：“项目组的人。”
“你？”
保安上下打量她一眼，跟看到天方夜谭似的。
旁边的保安冷着脸：“说谎话也要注意合理性。项目组的人都是专家教授，没听说有个女娃娃。你要是项目组的人，打电话发信息，找人证实你的身份，不然就麻烦原路返回。”
放在平时，保安也不会用“女娃娃”来形容司笙。
今日司笙没有打扮，素面朝天，为方便给林羿打杂，穿着短袖长裤，头发高高扎起，再将背包往肩上一扔，活脱脱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青春气息浓厚，没有一点被社会浸染过的迹象。
刚到门口，就吃了个闭门羹，司笙脾气不算好，感觉手痒痒。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低沉的询问声——
“怎么了？”
说话的是个男人，看着还挺年轻，穿着休闲西装，身材挺拔，疏冷和淡漠的气质很明显，一看就不是平易近人那款的。
“封队。”其中一个保安回头看了一眼，立即低下头打招呼，然后解释道，“封队，您来得正好。来了个女娃娃，说是项目组的人，您来看看是不是？”
封岩薄薄的眼皮一垂，两道凌厉视线扫向司笙，尔后皱了皱眉。
被林羿推荐来的大明星，挺高傲的，耽误了一天才来，通知一声后不回所有电话和信息，仿佛谁都得供着她似的。
“不认识。”将目光移开，封岩冷声道，“如果她是项目组的人，让她联系陈噶。联系不到的话，就请她离开。”
毫不留情地说完，封岩走向停在院落里的轿车，走过去拉开门，不多时就开着车扬长而去。
“身为项目组的人，封队都不认识你……”保安打量司笙一眼，想直接赶人，但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颜面，“我们不强行赶你走。你去外面给陈助理打电话，他要是来接你了，你可以进去。要是没人来接你，麻烦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狗眼看人低。
司笙冷笑一声，视线却瞥向远走的那辆车。
真成。
如保安所说，封岩不可能不认识项目组的人，个人资料递上去他是全都得过目的。刚刚那眼神，分明就将她认出来了，嘴上说着不认识，不过是看她不顺眼，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早从陈噶那里窥探一二，没想身为队长，不加考究就任意评判一个人……不过如此。
在两位保安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司笙淡然地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一开口就道：“你奶奶到了，出来接人。”
两位保安：“……”
电话那头的人：“……哦。”
掐了电话，司笙将手机一收，然后就拎着包闲闲地立在一侧，单手抄兜，神情淡然，等着“孙子”出来接人。
不多时，一个男人就走出别墅，见到司笙后，张口就爆粗：“艹，谁踏马把你拦外边了？”
这一嗓子吼出来，两位保安登时虎躯一震，他们回头看去，见到一个穿背心裤衩，光着膀子露着纹身的黑涩会大哥走出来，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吓得二人咽了咽口水，然后不自觉往旁退开半步。
——对于这个男人，他们印象深刻。
实在是这装扮、这气场，在一堆专家教授里尤为突出，看一眼就能让人过目不忘。
论身份，他跟封岩相当。封岩是设计组的队长，这位则是工程组的队长。
也就是说，封岩这一拨人负责图纸设计，但是这一位，则是负责工程的实际操作。不过他这一拨人只来了他一个，因为项目还没有正式启动，来那么多只会做事的人没有什么用。
他们不知这位姓甚名谁，但听人喊过他——老沈。
“封岩。”
司笙将背包扔给他。
“这龟孙子不是人。”捞住背包，老沈从善如流地骂着，然后凶神恶煞地瞪了眼两位保安，喝道，“滚开滚开，这是我奶奶，磕着碰着我锤死你们。”
“……”
“……”
两位保安瞬间躲得远远的。
别人多看一眼都胆寒的黑涩会大哥，就这么弯着腰，谄媚地将司笙请进了别墅。
他们来一走，两位保安对视一眼，感觉冷汗涔涔，逃脱了一劫。
“这位奶奶……”保安一张口，意识到被老沈带跑了，尴尬了一瞬，感慨道，“这位女娃娃，我感觉不太简单啊。”
另一位保安白了他一眼，“当这种人的奶奶，他娘的能简单吗？”
“……”
好像是这么个理。
*
恭恭敬敬地将司笙请进别墅，老沈前一秒还在司笙跟前一脸谄媚讨好，扭头就抓着一个请来的佣人，瞪着眼凶狠地问：“姓陈的在哪儿？！”
大晚上的忽然被这么一人抓住，佣人此刻心情比见了鬼还要难受，他腿肚子打颤，颤颤巍巍地问：“是说陈助理吗？”
老沈皱眉，“是他。”
“他他他……”佣人被吓得不轻，说话磕磕绊绊的，“可能在二楼。”
松开他的衣领，老沈又拍拍他的肩膀，说：“去，把他叫过来。”
“哎。”
佣人忙不迭点头，转身落荒而逃。
老沈在一楼横行霸道，扫到一圈，让人送饮料送点心的，把人折腾个没停。其实他自认为挺和颜悦色的，但他的底子摆在这里，哪怕是给人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都搞得跟要将人扒皮抽筋一样，一举一动透露出的凶悍土匪气，是司笙的千倍百倍。
将饮料和点心往司笙方向一推，老沈脸上堆满了笑，刚想跟司笙好好聊聊，结果一抬眼就见人在玩手机，似乎还聊得挺开心的样子。
“奶奶！”
老沈这一嗓子下来，威力堪比司笙的竹笛。
手一抖，司笙一记冷眼扫过去，“声音轻点！”
老沈连忙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奶奶，我以为你昨晚就来了，特地提前一天赶到。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到？”
喝了口橙汁，司笙随口答道：“去了趟朋友家。”
老沈参加1101的事，司笙早就知道。这个工程难度挺大的，设计的难度大，落实的难度也大。一般的工程团队是不敢接这种项目的，一不留神就有牺牲的风险。
老沈作为司笙的御用工匠，手下团队能人无数，接手这个项目的本事是有的。但是他惜手下人的命，一开始不想接，直至后来听到司笙参与这个项目后，心想司笙的设计图纸除了他谁也轮不上——谁都不配，索性就接下了。
这是个嘴上抱怨司笙破事忒多，但司笙一给图纸就能高兴到天上去的欠虐的主儿。
“哦，”老沈点点头，“我跟你说，前段时间我接了个工程，工程师蠢得不行——”
“沈队。”
陈噶满头大汗地赶到，喊完老沈后，才注意到司笙的存在，讶然喊：“司笙？”
“我奶奶的大名也是你能——”
司笙踢了他的腿肚子一脚。
老沈的话及时止住。
“好好说话。”司笙提醒。
“哎。”
老沈麻利儿点头，乖乖的。
陈噶：“……”这个世界似乎有点玄幻。
老沈是个麻烦角色，有能力但脾气拧，看不顺眼的人，谁都不放在眼里，尤其讨厌书生气浓的专家教授。不知谁惯他的毛病，他总觉得专家教授们都没有真才实学，除非你拿出真本事来。
陈噶跟老沈接触过几次，每次看到老沈都感觉在跟黑涩会打交道，交流完后总是怀疑人生。
刚刚在洗澡，听人说老沈在找他，他不敢怠慢，随便冲洗一下就套上衣服赶下来了。没想到的是，刚一到场，除了老沈外，还见到司笙。
不是，他刚刚似乎听到老沈叫司笙……奶奶？
哦，还对司笙言听计从。
陈噶想，他肯定是在做梦。
第567章 假大师【05】司笙：奶奶我心气高，受不得委屈
陈噶还糊里糊涂的，老沈就一巴掌拍醒了他。
“封岩那孙子到底什么意思，见了我奶奶说不认识，让俩保安给堵外边了。”老沈扯着嗓子故意给陈噶难堪，“合着你们自己请来的人，你们自己都认不全呢？封岩还当个屁的队长啊，这么不负责任，这工程直接完犊子吧！”
“奶……奶奶？”
陈噶还在这称呼里绕不过来。
司笙很自然地接过话：“用不着这么客气。”
“……”
回味过来，陈噶脸色一下就垮了，青一阵白一阵的，心想司笙还真有脸接下这称呼。
老沈黑着脸摆手，“少跟这儿套近乎。”
陈噶：“……”谁他妈想套这个近乎了！还不是有脸皮厚的上赶着在应！
暗自腹诽着，陈噶面上却不敢跟老沈闹翻，按捺着脾气道：“队里人不少，封队事情又多，这些事都是我联络的，他可能真不认识司小姐。”
老沈一眼就瞪过去，“叫谁小姐呢？你他妈想膈应谁呢？”
“那，”明知他在故意找茬，陈噶只得舔着脸问，“姑、姑娘？”
“叫姐，”老沈皱皱眉，看了司笙一眼，说，“笙姐。”
“……笙姐。”陈噶艰难出声。
看着司笙那张年轻面孔，只觉得自己承受了太多委屈。
“行了，”司笙没想抓着陈噶出气，见老沈把人折腾得快哭了，适可而止，拿起放地上的背包起身，“我住哪儿？”
松了口气，陈噶忙道：“在三楼，我带你过去。”
他刚想走，老沈起身就踹他一脚，在他腿软茫然回头时，老沈冷着脸看了眼司笙手中的背包。
陈噶反应过来，脑子一片浆糊搞不懂眼下情况，只得糊里糊涂地去给司笙提包，然后恭敬地将这二位爷请上三楼。
他掏出钥匙递给司笙，同时介绍道：“项目组就你和银大师两个女的，房间少，所以就将你们俩安排在一起了。”
司笙蹙眉，“两张床？”
“对。”
陈噶点点头。
你想一张床，人家银大师还不一定乐意呢。
“银大师是女的？”司笙垂下眼帘，只手抄兜，淡淡地问了一句。
司笙发了一条“明晚到”的消息就再也联系不上，陈噶正憋屈着呢。而银大师是女的、年轻貌美的事在他们圈堪称大新闻，结果司笙竟然不知道……
陈噶没忍住，憋着满腔怨气开了口，“笙姐还没通网呢？”
司笙眸色一凉。
不待她做什么，老沈猛然上前一步，推了陈噶的肩膀一把，“什么意思啊，不会说话呢？！”
陈噶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连退两步稳住了，想壮胆跟老沈杠上。可一抬眼，就对上老沈杀气腾腾的眼神，一下又将满腔怒火压了回去。
唇角翕动，陈噶低声道：“抱歉。”
司笙看了老沈一眼。
老沈才收起凶狠的神情，后退一步，但嘴上却跟陈噶放话：“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我奶奶愿意来是你们的福气。甭不把人当回事，某些自称为银大师的人，手上有没有活还不一定呢。”
老沈还生着气呢。
当司笙御用工匠那么久，银大师是谁他还能不知道吗？
本以为他们口中的银大师就是司笙，他还兴致勃勃跑去看，结果见到一个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女人，都不带拿正眼瞧人的。他这里还憋着气呢，陈噶这话阴阳怪气的，正怼他气头上了。
“……”
陈噶想反驳，但欲张口又忍住了，拧拧眉便低头不再说话。
*
陈噶口中的银大师不在房间，但满屋都是她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的香水味儿，墙上挂着她的高档外套，阳台一排她的鞋子，以及遍布各地的生活用品。看得出是个奢侈又爱美的女人。
司笙打量一眼，将背包往空床上一扔，就跟着老沈去了他房间。
老沈跟封岩住一起，封岩不在，现在就他一个人。司笙有事想跟他说，去他房间比较方便。但这人来人往的，见老沈把她带到房间里，眼神都怪怪的。
老沈是大老粗，没注意。司笙看到了，没当回事。
“那个银大师，见过了吗？”
将门一关，司笙没往里走，直截了当地问。
“见过了。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女人，跟奶奶您差远了。”老沈一边说着一边将椅子搬过来。
司笙扫了眼椅子，问：“封岩碰过？”
“这……”
老沈思考这个问题，不敢随便说“没有”，但想必是坐过的。
司笙看出来了，皱起眉头，“不坐，嫌脏。”
“那行。这儿配不上您。”老沈从善如流地说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在拍马屁。
司笙挑眉，“说说那位大师。”
“哎。”
老沈麻利儿应声。
他道：“年龄我瞧着不大，三十左右吧，但人高傲得近，不讨喜。据说是从湘城那边来的……哦，姓井，叫井念。”
司笙眸色沉了几分，问：“湘城来的，姓井？”
“哎，没错。”老沈点头，“怎么，奶奶听过？”
司笙没回应，而是道：“她怎么证明自己是银大师？”
老沈斟酌了一下，“这个说来话长……”
井念是主动找到封岩的，自称是机关术圈最近炙手可热的银大师，明确跟封岩说想加入这个项目为祖国做贡献，免费。封岩自是听过银大师名字的，得到消息后主动去找井念，两人谈了几个小时。
具体聊了什么不知道，但传出来的就是井念当着封岩的面组装了一个机关玩具，质量跟银大师的作品相当。而被誉为“无法复制”的银大师作品，拆开后就无法复原，井念能做到这一点即可证明一切。
此外，井念表示那些作品并非她一人制作的，而是有她爷爷的参与。现在爷爷过世，她后续制作有心无力，所以安城拍卖会才没有后续作品跟上。
“这女人太贼了，”老沈恨得咬牙切齿，“扯什么爷爷过世，不就是证明自己能力不行吗？到时候帮不上什么忙，还可以说‘你们对我期望太高，要是我爷爷在就好了’。这不是糊弄人吗？”
司笙耸肩。
“真踏马越说越气，我现在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就想动手撕了。屁本事没有，架子还挺大。”老沈真是气急了，手指骨节咔擦咔擦作响。
吐槽完，他问司笙，“奶奶，她冒充你，咱弄死她呗。”
“有的是机会。”司笙挑眉，“先看她想做什么。”
老沈没好气道：“她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因为机关术火了，苏家那个叫苏秋朗的凭借机关术成了名誉教授，眼馋，所以出来顶替你，赚了名声再赚钱，有什么捞什么。”
司笙没有解释，继续问：“她有说她爷爷的情况吗？”
“听了一耳朵。”老沈回答道，“说是曾拜师于一个姓易的高人，后来自立门户，但没立个什么来。反正搁在湘城，属于他们知道苏家，苏家都不待见他们的水平。这次就借着‘银大师’出世了。营造了个‘隐世传人’的身份，吹得还挺高大上的。”
“易……”
司笙勾了勾唇。
对上了。
易中正来自湘城，是为了易外婆才来的封城。因为在湘城没有别的亲戚朋友，也就是没根在，所以易中正一直没有回过湘城。
易中正很少跟司笙说易家机关术的事。
井念能仿造她的机关玩具很稀奇，但如果……是同出一脉呢？
沉吟了下，司笙摸出手机跟老沈道：“我去打个电话。”
“行。”
没有出门，司笙来到阳台，将电话拨给秦融。
“秦爷爷。”
秦融笑得爽朗，“难得啊，我们笙笙竟然有空给我打电话。”
司笙道：“最近有点忙，改天去看您。”
“又要画来送人情？”秦融笑了笑。
“……”想到确实做过不少这样的事，司笙一噎，手指蹭了蹭鼻尖，轻咳一声才道，“是想问您一点事。”
“跟你外公有关的？”秦融一语戳破。
“哎。”
“你先问，我看能不能说。”
司笙无奈道：“想问问老易的机关术怎么学来的？”
“哦，这个啊……”秦融口吻还挺随意的，并不遮遮掩掩，直接道，“他自己瞎研究的。”
“哈？”
司笙怔住。
“他肯定没跟你说过，给你营造出‘我们易家世代研究机关术’的感觉。”
“……”
这话被说中了。
司笙就是这么以为的。
“他就这样，在小辈面前假正经。我们总笑他，年轻时里没个正行的人，有了外孙女就有了包袱，还真认认真真当了这么多年外公。”秦融语气很轻松，还带着点调侃意味。
试想，司笙这种离经叛道的人，祖上怎么能没个遗传？
司家那边都是死板的性子，源头来自易中正。
“……”司笙感觉秦融说的不是易中正，敛了敛神情，正色道，“秦爷爷，不拆我外公的台，我们还能好好聊聊。”
“行，我们笙笙最尊重外公，容不得别人说不是。”秦融表示理解，尔后又道，“我就听老易提过一次，他说机关术是祖上传承，但易家这一脉，跟别的家族差不远，技艺遗失，都没落了。传下来的没多少。”
司笙皱皱眉。
秦融继续道：“他爸那一代还算好的，传下来的加自己研究的，掌握了不少。听说还带了学徒，姓井，不过那人心术不正，学成后就叛离师门，后来易家遭难，他还落井下石。”
艹。
司笙咬了咬牙，问：“然后呢？”
“反正他爸死的早，老易那时候才高中，遭难后就剩他一个人了。后来自己发愤图强考上大学，学了现代机械工程，又研究易家祖传的那些书，硬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整出一套他自己的机关术……哦，就你打小学的那些个。”
司笙一惊，“他自己研究出来的？”
“对啊。”秦融道，“湘城那个苏家……你都瞧不上，还能混得有头有脸的。要是易家一直传承着这门技术，哪能落魄？”
“……”
司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知道跟易中正之间有差距，但没有想到，差距竟会如此之大。
她所学的一切都来自易中正，而易中正所学的多数，都来源于他自己。
这根本就没法比。
呼出口气，司笙冷静过后，出声问：“对了，秦爷爷，你知道楼兰计划——”
话没问完，秦融就打断她：“咦，信号不太好，喂？喂？我听不到……”
“……”司笙哭笑不得，“我不问了。”
片刻后，秦融的声音再度传来，“能听到吗？我这里信号忽然就不好了。”
“……能。”
司笙无语低笑。
两人聊了一阵，秦融忽然喊她：“笙笙啊。”
听这语气，司笙眉目微动。
“秦凡最近有联系你吗，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秦融问。
垂下眼帘，司笙静默片刻，缓缓吸了口气，平静道：“没有。他下次联系我，我问问他。”
“这臭小子……”
对待秦凡，秦融可没那么温柔，嘀嘀咕咕吐槽一通。
但是，一直看着长大的孙子，他最了解不过，想必也察觉出端倪来，说到最后情绪明显有点低落。
“……不懂事，总得回来看看啊。”秦融长长地叹息。
轻抿了下唇，司笙保证道：“我回封城就去看您。”
“行，到时候让他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好。”
……
跟秦融挂了电话，司笙对井念的来路算是有了底。
好个落井下石。
新仇旧恨的叠在一起……这个“银大师”要是有能耐装，就好好装下去给她挡枪子，没那个能耐，就是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等着被捏扁搓圆吧。
“嘎吱——”
司笙刚走进去，就听到卧室门被推开，抬头一看，正巧见封岩走进来。
封岩一抬眼，视线正好跟司笙对上，四目相对，一秒后他拉下脸，冷冷地盯了老沈一眼，声音里裹挟着不满和鄙夷，“以后别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带进我房间。”
“姓封的你什么意思？！”老沈当即暴跳如雷，指着封岩的鼻子就咆哮，“什么叫不三不四，我告诉你，我奶奶来这房间还是看得起你！你个龟孙子把她晾在外面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封岩一侧首，盯着老沈片刻，轻哂：“我从不记关系户。一个林羿，一个你。你越护着她，越显得她没本事。”
“你你你——”
老沈不擅口舌之争，被他气得舌头险些打架。
司笙叫住他，“老沈。”
老沈立马闭嘴。
踱步往门口走，司笙瞜了他两眼，歪了歪头，勾唇问：“有没有本事，不先了解一下？”
封岩冷冷看她，态度强硬坚决，一字一顿道：“不需要。”
“行。”司笙冷笑一声，拖腔拉调地道，“奶奶我呢，心气高，受不得委屈。”
闻声，封岩不仅不气，反而眉宇一松，稍显迫切地问：“想走？”
司笙乐了，眉眼染上笑意，很不给面儿地说：“没把你气死，我舍不得走。”
封岩：“……”死皮赖脸。
看了老沈一眼，司笙收了眉眼的笑，道：“走了。”
“奶奶我送你。”
老沈很快跟了出去。
*
“奶奶，你就这么放过那龟孙子了？这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老沈还在为司笙打抱不平。
司笙淡淡道：“日子还长。”
照封岩的态度来看，只要她继续留在项目组，就能膈应到他。只要她不循规蹈矩的，就能气死他。这种人司笙还不放在眼里。
不过，一个井念，一个苏秋朗……倒是需要再看看。
“行。”老沈对她一向是唯命是从的，“他要是让你受委屈了，就跟我说，我到时候整死他。”
司笙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老沈住二楼，司笙住三楼，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老沈硬是将司笙送到门口。
门口围着两个人，正在打量被扔到走廊上的一样物品。
——不是别的，正是司笙原本放到房间里的背包。
第568章 假大师【06】司笙：扔，全踏马给我扔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司笙还没来得及动怒，老沈就跟炸毛似的冲过去，直接揪住一个离得近的人的衣领。
他气势汹汹的，眼睛瞪如铜铃，看人一眼就像是要将人吃了一样。
被他抓住衣领那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张了张口，硬是没有发出声。
还是另一个人解释：“银大师——”
人刚开口就被老沈打断，“屁的银大师，她没有名字的？！”
“……”那人咽了咽口水，只得改口，“井念让人丢出来的，说是不习惯跟人一起住，让背包的主人另找去处。”
他刚解释完，就听到轻啧一声，抬眼看去，见到缓步走来的司笙，被惊艳得呆了呆。尔后，他低头瞥了眼不起眼的背包，又偷偷瞟了一眼司笙，心想这款耀眼的美人跟那款俗气的背包实在太不匹配了点。
司笙问：“她人呢？”
那人马上回答：“刚下楼。”
“哦。”
司笙淡淡应声，从兜里将钥匙掏出来。
从三人中间走过，司笙微微弯下腰，捡起那个背包，然后径直走向房门，用钥匙将门一开，就神情淡定地走了进去。
旁观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这位美女的脾气未免太好了些，换做是他们被扔背包，他们非得大闹一场不可。
“奶奶，你就这么——”
老沈愤愤不平。
司笙斜了他一眼，嗓音压低几分，藏着危险情绪，“把她东西全给我扔了，从阳台扔。”
“哎！”
愣了一下，老沈回过神，赶忙应声，撸起袖子就开干。
井念的东西很多，老沈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将东西堆在一起，然后非常没有公德心地将物品一样一样往楼下扔，边扔边哼歌，别提多有兴致了。
但楼下的人——
“谁踏马在楼上乱扔东西？！”
“艹，有没有一点公德心，砸到了人谁负责？！”
“这扔的都是些什么！”
……
先是一阵抱怨，渐渐的，就变成了诧异。
“这是在干嘛，衣服鞋子不都好好的吗？”
“内、内衣和……我们项目组里就两个女的吧？”
“三楼那个房间不就是银大师住的吗？！卧槽，有个男人在扔！”
“什么情况啊，这是变态吧！”
“上去看看！”
“银大师呢，她在房间吗，小心别被变态骚扰了！”
……
楼下一阵兵荒马乱。
老沈将最后一样化妆品扔出去，累得不轻，拍了拍手刚想喘口气，房门就被砰砰敲响。不过房门本就是虚掩的，一敲就开，立即有两个男人冲进来，但他们都晕头晕脑的不在状态，茫然环顾整间卧室。
然后，视线定格在沙发上。
这是主人卧室，最大的一个房间，虽未明确划分，但有客厅和卧室之分，像个套房。此刻一美人坐在沙发上，叠着腿，一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正慢条斯理的剥着橘子。听到动静她掀了掀眼皮，懒懒散散地朝门口看过来。
看似闲散慵懒的神情，可她眼里却裹挟着冷意。刺人的视线从二人身上扫过，刺得二人往后仰了仰，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视线收回，司笙又垂眼剥着橘子，嗓音懒洋洋的，“怎么，都是知识分子，还带擅闯的？”
说话间，老沈走过来，往司笙身旁一杵，气势十足，像极了保镖。
“是你让人把银大师东西扔下去的？”
“大明星是吧，来这里耀武扬威的，想找事？”
二人一前一后地质问。
此时，陆续有人赶到。
包括闻讯赶到的井念。
井念生得确实不错，相貌艳美，妆容很浓，但她驾驭得住，艳丽又性感。但是，哪怕是出现在素颜的司笙跟前，她都只有黯然失色的份。
她看到跟女王似的霸占自己房间的司笙，怔了怔，然后一看空荡荡的房间，联想到先前被告知的事，登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井念黑下脸，“这是什么情况？”
剥完了，司笙捏起整张橘子皮，将其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然后慢悠悠地将橘子掰开，同时吊儿郎当地开了口，“哦，就你看到的情况。”
在房间里环顾一圈，井念发现所有物品全都没了——大概都被扔到了楼下。
顿时怒火中烧，她愤怒地朝司笙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司笙拖腔拉调地接过话，“我这不是学您的么，不想跟人同住，就能把对方私人物品扔了。”
说到这里，司笙掀起眼皮，唇角轻轻一勾，笑了，本就漂亮的容颜此刻美得令人窒息，她还挺和善的，“我也是，不喜欢跟人同住。”
“你！”
井念肺都要被气炸了。
——这踏马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井念自认脾气不好，是个刁蛮性子。但司笙这一番举动，她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她简直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
而，听到这份上，旁人大概猜到一二——是井念先找的茬。
不过司笙报复得确实过火了些。
井念皱着眉将手机掏出来，“我现在就报警，你给我等着！”
“报，千万别不报，”司笙吃完一瓣橘子，慢条斯理地说，“我呢，有钱有时间，最喜欢的就是给别人找事。”
“……”
井念炸了。
那一瞬间，井念脑海里闪过冲上去撕扯司笙的残暴场面。
在她将想象付诸行动的那一刻，封岩的声音及时传来，“怎么回事？”
“封队，你来得正好。”见到封岩后，井念顿时冷静不少，深吸口气，嗓音气得微哑，“她把我东西都扔楼下了。”
“少恶人先告状了！”老沈当场拆台，“一件事就说半截是吧，怎么不先说你一声不吭扔了我奶奶行李的事呢？”
“……”
井念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什么玩意儿就喊“奶奶”，还将一破背包跟她那些高档衣服化妆品比……玛德槽多无口。
封岩是听到事后赶到的，早有人跟他简单说过情况，现在一看房间的情况，早就将前因后果琢磨得差不多了。井念确实做的不妥，但跟司笙比……算了，比什么比，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的。
他压着怒意走进门，冷着一张脸，盯着正在专心吃橘子的司笙，道：“司笙，我们团队庙小，容不下你，麻烦你收拾包袱滚蛋。”
本想好好说话，但说到最后一句，封岩还是压不住脾气，话语情绪化。
一来就闹事！
谁惯她的毛病？！
今晚一个不顺心扔人私人物品，明天要是心情不好，岂不是连别墅都要被她炸了？！
老沈上前一步，当即黑脸怒道：“姓封的，我就把话撂这里了！我奶奶走，我就走。我还能确保三年之内，全国上下，没一个团队敢接你们的工程！”
他霸气十足地放话。
很快，吃完橘子的司笙就闲闲地接话，“三年有点短，五年吧。”
“好的奶奶。”前一秒老沈在司笙面前乖巧得像个孙子，下一秒，他站直了身子冷眼盯着封岩，朝封岩伸出手，五指张开，“我奶奶说了，五年！”
说完，他一琢磨又补充：“你还别不信，我都能办到的事，我奶奶一开口，就更不用说了。管你什么级别的项目都不管用！”
“……”
封岩吸了口气，硬生生把满腔怒火压下。
这事儿，以老沈在国内的地位，确实能做到。能接手这项目的本就不多，那些团队都是拔尖的，带头的全跟老沈有私交。
封岩想按压着脾气，没忍住，脑阔疼得骂他：“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老沈一指他，扭头就跟司笙告状，“奶奶他骂我。”
司笙眼皮都没抬一下，“自己怼。”
于是，老沈瞪向封岩，发挥暴躁老哥的本性，“你踏马脑子才有病！”
封岩：“……”
这个白痴！
这女人是给老沈下降头了吧？！
这俩太蛮不讲理了，加上他确实得忌惮老沈说的后果，于是摁了摁眉心，咬着牙问：“你们到底想干嘛？！”
“说过了，我这人心气高，受不了委屈。”司笙懒洋洋的搭腔，跟个二大爷似的往后靠在沙发背上，优哉游哉道，“就两个事。一、我不走；二、我住这里。没商量，麻烦封队解决一下。”
封岩怒道：“你讲不讲理，你把人东西都扔了，还有脸继续住这里？！”
司笙倏然笑了，染上笑意的眉眼甚是明媚，“封队不是说笑呢吗，很显然……”她一顿，很是理直气壮，“我就不讲理啊。”
封岩：“……”
井念：“……”
众人：“……”
不怕恶而不自知的恶人，就怕有自知之明的恶人。
——她就是不讲理，摆明了要胡作非为，你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这事儿，想要继续沟通，是完全没可能的。毕竟老沈和司笙打一开始就没表现出“友好沟通”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坐实“恶人”的名头，管你再多道理他们都是“不听不听我不听”的任性姿态。
但是，就这么妥协，甭说当事人井念了，哪怕是封岩都咽不下这口气。
封岩在思考是否要采用蛮力。
这时忽然听到“刘副队”的喊声，他回过神，回头看去，就见到刘副队拨开人群走进来。
刘副队是个教授，年近六十，手下负责过不少知名项目。这次的对上本该是他，但他身体不大好，所以举荐封岩当队长，自己担任副队一职，负责的就是工作问题，连人员都不管。
这是个很有资历的教授，封岩素来很尊重他。
见到他，封岩眉目一松，冷着的神情缓和不少。
刘副队和颜悦色的走到门口，往里看了几眼，然后视线定格在司笙身上，微微一怔，然后喊：“堂……堂主？”
众人：“……”
嘛玩意儿？
“嗬，奶奶，这老头叫你堂主。”老沈觉得稀罕，扭头问司笙，“什么堂啊？”
掀起眼皮，司笙习以为常地道：“貌美如花堂。”
刘副队：“……”
众人：“……”扯尼玛的犊子。
老沈难以置信，“那他——”
司笙道：“可能是我堂成员。”
“啊！”老沈备受刺激，仔细瞧了眼刘副队沧桑的长相，然后瞪圆眼珠子，愤愤不满地道，“他这长相也配得上貌美如花四个字？那我岂不是国色天香？”
看了眼他那张圆脸，司笙眼皮耷拉下来，回：“你要这么欺骗自己也可以。”
听得俩小辈这番对话，刘副队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走进来，“说起来，老朽年轻时还挺俊的。”
老沈不屑：“还挺自恋。”
“堂主。”刘副队笑着看向司笙，眉目尽是恭敬，微微倾身道，“你过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我不负责团队成员，竟然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刚听人说才赶过来。”
众人：？？
这是什么奇葩走向？
井念还以为这位有资历有身份的大佬出场，肯定是来主持公道的，想着这次能压住司笙的风头。没想这人张口就是“堂主”，之后对司笙嘘寒问暖的，自觉放低身段，口吻尽是恭敬……
她彻底糊涂了！
她咬着唇，求助的看向封岩，封岩更是糊涂，张口想喊刘副队询问一下情况，可，一个“刘”字还未发出声，就听得刘副队好声好气地问司笙——
“你没受委屈吧？”
司笙唔了声，然后说：“有点。”
！！！
他娘的编瞎话能不能要点脸？！
就你？
还受委屈？
是委屈受你吧！
“……”
在场之人全魔障了。
第569章 假大师【07】三爷：我是项目组的金主爸爸
刘副队在堂里资历高，不是挂个名的成员，他是当年被范丰岚亲自邀请进百晓堂的。
范丰岚力排众议推举司笙当百晓堂堂主，他有所耳闻，因信任范丰岚看人的眼光，所以哪怕没有见过司笙，也早就将司笙当做自己人了。
尤其是司笙上任后，削弱长老团的权利，把长老团削成有名无实的空架子，又揪出几年前让团里损失重大的内奸……这件事是范丰岚一直想做但是从未做到的，她上任不到一年就将事情处理得漂亮周到，让百晓堂一干成员心服口服。
何况……
她还长得这么漂亮，让人看一眼就想当孙女来疼。
刘副队无条件站司笙。
——他们万人之上的百晓堂堂主，怎是由得别人随便欺负的？今日司笙若是为顾全大局咽下这口气，他或是会觉得她窝囊，担不起百晓堂这江湖组织堂主的大任。
“封队，这个事我来之前已经听说了。”刘副队站直身子，拧着眉看向封岩，没一点对司笙时的和颜悦色，只有严峻面孔，他一字一顿道，“你们年轻人中的一句话，叫先撩者贱。事情是谁挑起的谁担责，没什么好说的。”
表明立场后，刘副队迅速看了面色不佳的井念一眼，趁着封岩没来得及开口，又道：“你去腾个房间来，给井小姐住下。井小姐有什么损失，我赔。”
“……”
井念铁青着脸，想应付地给刘副队做出个表情，但无可奈何，动一下就跟要哭似的。
僵持片刻，封岩只得看在刘副队的面上妥协，颔首道：“我知道了。”
若是只有司笙和老沈，他还不一定顺着司笙的心意来，但忽然冒出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站司笙，他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可能当面跟老前辈撕破脸皮。
不过——
司笙这一番任意妄为的作风，无疑是将自己置身于整个团队的对立面。本就是个花瓶人设，她没能耐不惹事，旁人或许还能忍，但没有能耐又要逞威风找靠山，刚来就耀武扬威的，简直就是铁了心要当旁人的眼中钉。
明天项目就要开始了，肚子里没有一点墨水还不老实，到时候指不定得多少人找她麻烦呢。
这种气，不跟她置也罢。
“银大师，碰上蛮不讲理的人，只能委屈一下你了。”封岩说话没有避讳谁，冷着一张脸，拐弯抹角地对司笙冷嘲热讽。
“没事。”见封岩还是站自己这边的，井念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能跟司笙置气掉了身价，吸了口气后冷静下来，“就当长见识了。”
当事人算是谈妥了，哪怕结果不愉快，也是有了解决方案。旁人都是来看戏的，没有谁站出来说话，但人一散，都主动凑到井念跟前，对井念的遭遇表示愤慨、遗憾，同时背地里骂上司笙一通。
“刘副队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帮着这样一个不讲理的女人呢？这不是为虎作伥吗？”
“我也是长见识了，一个啥本事都没有的娃娃，听说本科都没毕业，一来竟然为非作歹无法无天，真是一颗老鼠屎。”
“一来就丢别人东西，过两天是不是要向我们下手了？”
“银大师你放心，明天有她好瞧的。”
……
*
人一走，房间登时安静不少。
“堂主你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刘副队道，“我在团队里还算说得上一点话。”
“行。”
司笙不跟他客气，点头应了。
刘副队看着司笙就欢喜，拉着她说了一通话，先是赞扬她多才多艺连这一行都擅长，之后得知她是林羿推荐的，又开始吹捧司笙真是人脉广，各行各业的泰斗都认识……总之，说什么都能吹。
“老头你这彩虹屁吹得挺利索啊。”老沈在一旁瞠目结舌。
刘副队笑眯眯的，“客气客气，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老沈磕巴了一下，“奶奶你们堂搞传销的吧，洗脑洗得这么彻底？”
“滚。”
司笙赏了他一记白眼。
刘副队笑了笑，看了二人一眼后，道：“堂主，时间有点晚了，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待会儿我让人送点夜宵过来。另外，明天九点有个会议。”
“行。”
司笙点头。
刘副队便退下了。
他一走，老沈就不明所以地凑上来，“奶奶，他在圈里还挺有地位的，怎么在奶奶跟前这么……你们堂真不是搞传销的啊？”
司笙斜乜着他，“意思是我不够格？”
“够够够！”
老沈忙不迭。
司笙掀了掀眼皮，“你奶奶要准备休息了。”
“行，奶奶你好好休息。”
老沈说着就要走。
但是，他走到门口时，司笙忽然又叫住他，“等等。”
连忙回过神，老沈赶紧道：“奶奶你还有什么吩咐。”
思索了下，司笙问：“怎么没看到苏秋朗？”
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苏秋朗在别墅里，不可能不知道。
“苏秋朗？”老沈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这么个人，解释道，“哦，你说湘城苏家那个啊……听说他妹妹车祸了，他就赶去医院了，就算要回来那也得下半夜或明早了吧。”
“哦。”
司笙摆摆手，示意他这次真的可以滚蛋了。
……
门一关，房间里就剩司笙一个，司笙起身，玩着手机想先跟凌西泽打通电话，可在往阳台走的时候，司笙眼角余光倏地瞥见电视柜上一个打火机，停顿一秒，她视线扫过，然后踱步来到门口，关了灯。
视线在房间里环顾一圈，司笙拧了拧眉。
艹。
搞了半天，竟然给自己挖了个坑。
重新开灯，司笙走向阳台，拨通凌西泽的电话。
司笙张口就道：“给我空一间房，我明天搬过去。”
“被欺负了？”凌西泽下意识问了句，然后道，“不用空，我的床够大。”
“……”强忍着没吐槽他，司笙无语道，“刚抢了个单人间，不过有监控，没法住人。”
凌西泽马上道：“我现在过来接你。”
“用不着。”司笙淡淡道，“你今晚找几个同款，明天带过来。”
“……行。”
压低声音聊到这里，司笙就恢复成正常音量，跟凌西泽简单说了下刚才发生的事。刚开始凌西泽还挺为她不爽的，听到后面就哭笑不得，简直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最后只得道：“扔得好。以后见一次扔一次。”
司笙轻哼一声，“没那闲工夫。”
“那哥哥明天来帮你撑腰。”凌西泽低声笑道，话语嗓音尽是宠溺味道。
“说好的地下恋呢？”
“换个身份也可以撑腰。”凌西泽笑了笑，“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
司笙撇了撇嘴。
二人聊了一阵，要挂断时，凌西泽老母亲附体，格外认真地叮嘱：“晚上睡觉多穿点，别乱踢被子。”
“我什么时候踢过被子？”司笙拧眉。
“……错了，我踢的。”凌西泽一秒改口。
司笙轻笑，“知道就好。”
*
房间里不知有多少监控，司笙哪怕再心大也没睡好——她最烦的就是这种玩意了，就跟作弊似的，搅得人半点隐私全无。
第二天一大早，天没亮司笙就醒了，简单洗漱完，她就拿着竹笛出了门。
于是这一天，黎明时分，整个村庄都听到断断续续的笛声，从山里传出来的，虚无缥缈似有若无，跟催魂一样，醒得早的小孩听完直接被吓哭了，而村民们将门窗关得一个比一个要紧。
八点多，司笙收到凌西泽的信息，才从山里走出来，来到别墅门口也不进去，拎着竹笛在门外一杵，等人。
两个眼熟的保安认出她，浑身直哆嗦，对她避而远之。
“奶奶，早！”
别墅二楼一阳台上，传来老沈的高喊声，嗓门响彻整个别墅。
众人：“……”
这俩不省事的犊子，大早上的就开始刷存在感。
司笙闻声抬头，远远朝阳台看了一眼。
抬起手臂跟司笙晃了晃，老沈很快就进了屋。不多时，他从一楼大门跑出来，屁颠屁颠来到司笙身边。
他问：“奶奶，在等谁呢？”
抬眼看着一辆车开过来，司笙淡淡道：“你爷爷。”
老沈：“……”
第570章 假大师【08】向金主爸爸低头
车不是凌西泽的。
那是一辆跑车，靠近时竟加了速，直接冲着司笙而来。司笙眉头都没皱一下，闲散地立在原地，眼见着撞上来时，跑车一个拐弯靠边停。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老沈已经撸起袖子开骂了。
车门被推开，苏秋朗阴沉着脸走下来，浑身阴郁暴躁气息，提着拳头就直接走向司笙，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但是，他还没有近身，老沈就挡在司笙跟前，黑着脸问：“你想做什么？！”
苏秋朗正在起头上，怒声低吼：“让开，没你的事！”
“你跟谁说话呢？”
老沈是个暴脾气，说话间直接动了手，直接一掌推在苏秋朗肩上。
作为一个战五渣，苏秋朗明显高估了自己的战斗能力，被这么一推就一个踉跄往后倒去，连续退了几步，拉开了跟司笙和老沈的距离。
老沈：“……”
艹？
好好一年轻人，怎么这么会碰瓷？他就轻轻一推而已，退得比被踢飞还远。
竹笛在手中转了两圈，司笙抓住一端，抵着老沈肩膀将他往旁推开，腾出视野，眼一抬，看向稳住后满脸不可思议的苏秋朗。
“给妹妹出气，也不锻炼锻炼，”闲闲地打量苏秋朗一眼，司笙唇角勾着浅浅冷笑，“你这妹控是假的吧？”
“你！”
苏秋朗暴跳如雷。
他径直冲上来，提起拳头就上，但司笙侧身一个闪躲，眉目一凛，以竹笛为武器，几下分别打在苏秋朗手腕、肩膀、后背、膝盖，一连串利落的手法下来，苏秋朗直接单膝跪地。
“还是奶奶牛。”
连个打手都轮不上的老沈在一旁举着拇指吹彩虹屁。
司笙没理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苏秋朗，“没本事就少惹事，跟蚂蚱似的惹人烦。”
“你！”本就气血上涌，又被司笙连打带奚落的，苏秋朗猛地原地起跳，指着司笙就怒骂，“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毁了我妹一生！我妹长得好看又优秀，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老沈讶然，“奶奶，还有比你长得好看的？”
“屁。”
司笙磨牙，感觉受到了侮辱。
“……”
老沈眨了眨眼，心想奶奶就是霸气，口吐芬芳时也是漂亮的。
朝老沈看了一眼，司笙吩咐：“把他拖走，烦人。”
“哎。”
老沈忙不迭点头。
说着就朝苏秋朗靠近一步，一把抓住苏秋朗的手臂，直接将人往别墅里拽。
苏秋朗一通“你想干嘛！”“让开我！”“你有病吗，别碰我！”的滋哇乱叫，但老沈充耳不闻，拎苏秋朗跟拎稻草人似的，轻松就给扔了。
早起的专家教授们，偷摸着吃了一口瓜，然后一边感慨着司笙和老沈这俩犊子欺负人，一边事不关己地去找早餐填饱肚子。
再回来时，老沈还想八一八司笙跟苏秋朗的恩怨，但刚到，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辆改装越野开过来。
停在跑车旁边。
凌西泽视野里只有司笙，选择性忽略跟着司笙虎背熊腰的男人，解开安全带想下车，但那男人在听到司笙一句低语后，就直接冲上来，一把拉开车门，恭敬请凌西泽下车的同时还喊——
“爷爷！”
“……”
凌西泽动作一停，额角青筋跳了跳，视线从男人粗犷的长相上掠过，他确信这人没有一点他家的基因，不是亲生的。
余光瞥见正在笑的司笙，凌西泽淡定地下车，垂眸理了理衣袖，继而抬眸，视线寸寸扫过老沈殷勤的面孔，一字一顿地问：“要给红包吗？”
不知怎的，他云淡风轻几个字，偏让老沈心儿一颤。老沈后退一步，打量了眼这男人，收了戏谑心态。
穿着正装，一丝不苟，仪表堂堂，是老沈最不喜的精英做派。但这人身上有一股气势，拿捏得格外精准，能巧妙地捏着人的喉，将人卡得不上不下的，不制霸全场却难以忽略他的存在。
跟司笙属于两种人。
但，有一点跟司笙一样——
不知不觉间，就能让人矮上三寸，潜意识低下头颅不自知。
“不用。”司笙懒懒搭腔，往别墅里面看了一眼，“吃饭了吗，一起？”
“嗯。”
凌西泽微微颔首。
老沈跟尾巴似的跟在凌西泽和司笙后面。
*
凌西泽出现在门口时，两位保安下意识想出来阻拦，但是看到司笙和老沈二人，又有点吃不准情况，于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封岩来到门口。
“看封队反应，他没制止，应该就能放人进去。”
“行。”
两位保安嘀咕着商量。
然而，封岩直接冲着凌西泽过去，他扫了三人一眼，看到老沈和司笙时蹙眉，但见到凌西泽却舒展眉目，“凌总。”
待谁都冷漠高傲的封岩，主动地朝凌西泽伸出手，还挺和善的。
“封队。”
凌西泽跟他握了下手。
司笙皱了皱眉，有点不高兴。——握什么握，不嫌脏啊？！
“还没吃饭吧，里边请。”封岩很客气。
凌西泽微微颔首。
“向金钱低头。”老沈挪到司笙身边，轻声嘀咕，“我想起来了，今天有个金主爸爸要来，投资百分之七十。那人就是爷爷吧？”
“……嗯。”
看封岩那一副对金主爸爸的架势，司笙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老沈好奇地问：“爷爷很有钱？”
“区区百亿身家。”
“……”
看着凌西泽颀长挺拔的身影，老沈觉得膝盖骨有点儿发软。
*
这个项目的资金预算是有点吃紧的，但在九月，凌西泽的玄方科技忽然想到项目组负责人，表示有投资的想法，资金数目可观，并且提供了一些技术支持。
无疑是雪中送炭。
年轻企业家，家庭背景雄厚，一般人见到都得敬上三分。哪怕项目组是一群专注学术的人，此刻见到他过来，一声“凌总”还是要叫的。
这些人对司笙和凌西泽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有钱就是爸爸。”老沈啧啧感慨，“到哪个圈子里都一样。”
司笙附和，“有钱真好。”
本来对金钱还没什么追求的司笙，见到凌西泽几番用钱走捷径的行为后，感觉三观有点被带跑了。
二人还在嘀咕，凌西泽和封岩已经落座。
这时，凌西泽看了司笙一眼，没有对封岩时的冷漠矜贵，眉目温柔又缱绻，他说：“笙笙，过来坐。”
封岩：“……”
司笙“哦”了一声，走过去，然后大喇喇地在凌西泽身边坐下。
老沈紧随而至。
因为是四人座，不算宽敞，就剩封岩旁边一个座了，他一点都不避讳，一屁股就坐在封岩身边。
封岩的脸色顷刻间黑了个彻底。
三人选择视而不见。
“凌总，你跟他们认识？”封岩拧着眉问。
在他看来，凌西泽跟司笙、老沈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八竿子打不着，先前看到他们仨在一起，还当是在门外遇见，没想——关系似乎还不错？
老沈翻了个白眼。
“嗯。”
凌西泽答话，没太多解释，却将刚剥好的鸡蛋放到司笙的盘里。
司笙似乎习以为常，用叉子一戳，就咬着吃了起来。
封岩：“……”胃疼。
好好一顿早餐，封岩硬是吃得消化不良——被司笙膈应的。
吃个鸡蛋要人剥，喝个稀饭要人先搅和散热，吃根油条还得人帮忙切成小段……活脱脱像个祖宗。
封岩自认为对凌西泽印象不错，年轻有为，有理想做实事，没想英雄难过美人关，竟然在司笙面前服服帖帖的。要知道，司笙跟他坐在一起，都是在降低他的档次，何况他还事事依着司笙了。
眼不见为净，封岩早早告辞，一刻都不想多待。
“膈应他真高兴。”
司笙心满意足地喝着粥。
凌西泽笑了笑，挑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的嘴角，“吃完先去收拾东西，然后再开会。”
“哦。”
司笙微微颔首。
老沈不明所以，“收拾什么东西？”
司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