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还好他登的是大号
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序姗姗来迟。
从操场大门进来那刻，只一眼，目光就锁定了那抹无比熟悉的身影。
校服短袖背后贴着号码布。
随手拦了位同学，目光死死锁着江舟，“800米不是下午吗？”
“换到早上了，这第二圈都快结束了。”
都快结束了。
慌乱涌上心头，时序风一般的冲向终点。
在江舟身子触碰红布那刻。
在江舟体力不支膝盖酸软那刻。
在江舟呼吸急促眼冒金星快要倒地的瞬间。
强劲有力的臂膀直接从下方将人一把揽过，横抱入怀。
“老师，江舟碰到红布了，是第一，对吗？所以可以走了吗？我要带她去医务室。”
“可以。”
裁判意识到江舟倒地时想要伸手去扶，但还是慢了一步。
得到回复，时序抱着脸色惨白昏了过去的江舟步履匆忙的离开操场。
“你疯了是吗？早上只喝了一瓶酸奶，还那么拼，第一就那么重要吗？”
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昏昏沉沉的，耳鸣声大到不行，嗓子眼都像是在冒烟，话也说不出。
被巅的难受，想要反抗，却动弹不得。
医务室里江舟双眼紧闭小脸苍白的躺在医务室打着葡萄糖。
时序眼眶红红的坐在床边寸步不离。
他气，气江舟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明知道自己没有吃早饭还硬撑。
更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从超市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病人”悠悠转醒。
睁眼，是白帘子，是挂着的吊瓶，视线下移是时序那张写满懊恼、担忧的脸，是手背扎的针。
“有没有哪里难受？等会儿啊，我去叫校医再给你看看。”
江舟醒了，时序眸子闪了闪，起来叫了校医过来，在校医确认江舟无事，打完葡萄糖就可以走后一颗心才完全落下。
又一次，剩下两人，江舟被扶起来坐着。
“怎么了？脸色那么臭？”
许是刚醒过来，声音有些无力沙哑。
时序坐着不说话，一直沉默着，也不看江舟，就低着头削苹果。
“自己拿着吃，吃完把稀饭喝了。”
堵着气，上来了些小性子，时序梗着脖子伸着手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江舟。
朝夕相处这么久，不知道时序别扭什么，那就不是江舟了。
“这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会调到早上。”
恢复神采的漂亮眼眸弯了弯。
“你别笑，你现在笑比哭都难看。”
“啧，时序，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我气我自己，本来就是去超市给你买吃的，早点回来你也不至于在这儿。”
没早一步回操场找到江舟，所以让江舟空腹比赛。
“不怪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要是休克呢，要是……”
剩下的话，时序不想说，他后怕。
“没下次了。”
“真的？”
“真的。”
“那你把稀饭喝了。”
一杯八宝粥递到江舟面前，江舟嘴角抽了抽。
“为什么是八宝粥？”
“糖分最高，补身体，喝吗？”
一朝翻身，趾高气昂。
要喝吗？
算了，也就喝这一次。
不喜欢八宝粥，不喜欢八宝粥里的那些料。
硬是强迫自己喝完，咽下去。然后吃了苹果才缓了下来。
时序有些得意，江舟也有被迫顺服的一天。
“我怎么来的医务室？”
“我抱过来的。”
“啊？”
“怎么了？”
没什么。
只是默默的问时序要了时序手机。
熟练的解锁开屏，找到贴吧点了进去。
眼睁睁看着江舟进了贴吧的时序心里波涛汹涌。
还好他登的是大号。
进了贴吧。
果然像江舟设想的那样。
炸开了锅。
有图。
有视频。
第62章装装柔弱博同情
曝光严重且模糊的照片上可以看到身穿校服的时序小心翼翼的揽江舟在怀。
一段十几秒的视频，与照片拍摄角度不同，看起来离终点比较近。
视频开始，是穿越跑道恍有残影的时序，接着是即将摔倒在地的江舟，再后来是江舟轻松被抱入时序怀中。
“谁敢想的，谁能想到英雄救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是我说，我本来是打算录我们班夺第一的视频的，也是凑巧拍到了这一幕，不得不说校草就是校草跑那么快的头发乱飞也还是那么帅，可惜，是为了江舟。”
评论已经顶了几百层。
“江舟不是一向不参加这些活动吗？怎么这次就参加了？不只是800米，我比赛羽毛球也有她。”
“这你就不懂了，醉翁之意不在酒，怎么好巧不巧的晕的时候时序来了？仔细想想。”
“人家有手段呗，我看她身体好的很，装装柔弱博同情呗。”
“我同意楼上的说话，我觉得楼上说的对，大家都知道时序江舟认识，但怎么认识的不得而知，说不定……”
“你们难道不觉得平常时序对女生都很冷漠吗？时序以前不这样。”
“加一，时序以前在我们班存在感比较低，性子温和，待人接物都很有礼貌，自打初三一个暑假就变得……嗯，生人勿近吧，浑身上下写着莫挨老子四个字，可你瞧，人对江舟可上心的很。”
“我觉得吧，是丑小鸭变天鹅性子也跟着变了，这不今年报名时序站人堆里，几个给他认出来了？谁敢想这蜕变的这么彻底？摇身一变籍籍无名的一人成了校草，搁我我比他傲。”
“我就不信一个人的性格能变这么多，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女生表白把人家骂哭吧？还把人家写的情书丢垃圾桶。要我看只能说还是江舟有本事，时序被江舟迷惑了，果然男人都是爱美丽的皮囊的。”
“我还是怀念以前那个问问题软软糯糯轻声轻语同学逗他会脸红的时序，呐，现在梨涡都跟着这张冰块脸受罪咯。”
江舟：？？？
迷惑？她可没有。
只是关于那句男人都是爱美丽皮囊的，江舟心里表示谢谢你认可我的美貌。
继续往下翻，手指停在了一条“特别”的评论上。
“歪个楼，你们不觉得两个人很配吗……就，白马王子从天而降拯救他的公主，小说情节照进现实，江舟小小一只被抱在时序怀里，就真的……就……挺……配。”
挺配？
配？
她和时序？
江舟拧着眉打量了眼正在低头削苹果的时序。
校服有点皱，领带有点歪，发丝凌乱，但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可是，这就是个赏心悦目的帅哥弟弟嘛。
低头，继续翻着评论。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配哎，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没有人天生冷淡，只是没碰到那个让他心软的人罢了。”
这……
“怎么了？”
时序伸了伸脖子，江舟没打针的那只手快速的按了息屏键。
“没什么，随便看看。”
“我不信，随便看看慌什么？”
“不小心点到个广告，就那种广告，你懂我意思吧？”
那种广告。
反应过来的时序，耳根爆红。
“这……这样啊，好吧，药完了，我去叫校医拔针。”
削了一半儿的苹果被一起带走，校医拔针后，江舟又休息了一会儿才跟时序离开医务室。
“还好今天来我没带手机，不然这情况，手机不丢才怪。”
呼吸着医务室外的新鲜空气，江舟将手机还给时序。
时序抱怨：“操心手机？不操心你自己操心手机？”
没有生气。
只是笑笑。
“后面没我项目了，要不要直接回家？”
“能走？”
能走？
当然能走！
运动会结束直接就是国庆假，怎么不能走？
初中部南边有堵墙因前些日子的一起车祸踏了大半儿还没完全修好。
江舟带着时序绕过围挡和正在球下休息的工人从一处死角偷偷的翻墙而出。
第63章时序确实学坏了
先一步跳下墙的江舟站在柳树下仰着头朝时序伸了手，低声道，“书包给我。”
？
时序眼神微闪牢牢盯着江舟，摆摆手示意江舟往一旁挪了挪，单手撑着墙一跃而下，完美的落在江舟面前。
“这么不相信我？两个书包而已，还能压垮我不成？”眼眸带笑，像只狡猾的狐狸。
坏了。
时序确实学坏了。
“要不要买点葡萄回去？还有柚子，我记得家里有蜂蜜，弄点蜂蜜柚子茶？”
路过水果摊时，颗颗饱满的葡萄让时序驻足不前，询问着摆弄手机的江舟。
摸索着游戏关卡，江舟头都没抬敷衍道：“嗯？行，你看着买。”
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一双手轻扣上江舟胳膊将江舟拉到水果摊旁的遮阳伞下。
“在伞下别动，太晒了。”
“嗯嗯，好。”
秋老虎发挥着威力，不过十二点多一会儿，天气就热的不行。
时序单肩背着包，微微俯身挑选着水果，额前碎发被水果摊前的落地扇吹起又落下扫过精致的眉眼。
“老板，就这些了，称一下。”
“时序，好巧，你怎么在这儿？”
左侧肩膀被拍了下，人又跑去了右侧笑看时序。
“买这么多水果是要下午运动会拿去和陈旭他们吃吗？”
“不是。”
“啊？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了。”
“那下午要不要一起玩游戏？下午我们班只有一个项目，我们可以一起玩狼人杀，你这么聪明狼人杀肯定很厉害。”
“不用了，我请假了。”
结了账，绕过女孩儿，时序提着水果走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江舟，胸口莫名堵起团火。
女孩儿像是没看到江舟似的，紧跟在时序身后，依旧说个不停。
“你怎么了？怎么请假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有别的事啊？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吵死了。”不耐的，带着怒气江舟关上了手机。
三个字，场面静止。
始终过不了关的游戏让江舟烦躁，耳边又有叽叽喳喳的叫唤声。
“我欺负你了不成？摆着一副可怜样看着我做什么？”话锋一转，看向时序，“找你的？”
“……不是，碰巧遇到，我买完了，走吧。”
“哦。”
你一言我一语，无人在意女孩儿，女孩儿呆呆的看着时序时不时俯身同江舟说些什么，江舟偶尔伸手打在时序肩膀。
过马路时，江舟看到女孩儿依旧站在水果摊前，望着这边，目光追随时序。
“谁啊？那女孩儿。”
“我们班学委。”
“喜欢你？”
“不知道。”
“看不出来，你这么抢手？”江舟打量着时序调侃着。
“别乱说，我又不喜欢她们，更何况，我跟学委说话都没超过二十句。”
他甚至连这个插班进来的学委长啥样子都记不起来。
“那你喜欢谁？喜欢啥样的？”
公交车门合上的一瞬间，头顶冷风吹散热气，江舟随口一问，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接着时序也坐了下来。
“这天气也真是烦，能走回家的路偏生热的人懒得动，花钱坐车。”
喜欢谁。
喜欢啥样的。
认真的，努力的，思索。
“不知道。”
“不知道啥？”
不知道有没有喜欢的人，不知道喜欢啥样的。
如何回答？怎么回答，出口的也只是一句，“没什么。”
热浪迎面袭来。
月华仓原景区入口。
江舟热到快要脱水，额前浸着层薄汗，用到没有电的小风扇早已罢工。
“38度，这地方我们是非逛不可？中了什么邪，才会在这种天气来凑这份热闹。”
能将人烤化的天气，出来找罪受的不止她和时序，还有那些人头攒动排队入园的其他人。
一旁默不作声的时序拧了瓶盖，递了水给江舟。
“冰的，少喝点，免的一会儿胃不舒服。”
是刚刚去旁边流动摊买的冰水，如果不是怕江舟中暑，这冰水他是怎么都不会买的。
冰冰凉的水流过五脏六腑降了燥气，身体上的毛孔都好似舒张了开，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站在人群中皮肤白到反光的江舟扎着丸子头露出天鹅颈，黑色吊带背心让精致的锁骨与一双藕臂外露，清清爽爽的打扮原没什么，只是江舟发育的太过……配上那双细长的美腿，玲珑曲线在人群中格外晃眼。
时序敏锐发觉，周遭尽是些停留在江舟身上的目光，那些令人不适的眼神让时序心里生起顾厌恶。
下流，贪婪，无耻。
他挡住一侧，挡不住别侧，那些猥琐至极的目光仍旧在，只能冷着脸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件白色防晒衣披在了江舟身上。
“？”
“要不是扣人眼珠子会犯法，我会把周围那些打量你的人的眼睛通通扣下来喂鱼。”
依着话茬，江舟四下打量了一圈，然后胳膊伸进了防晒衣中。
穿衣自由，但她不想好心情被这种事和一些可以预见还没有发生的事破坏掉。
第64章不紧张那你手抖什么
月华仓原是霖市最新打造的民国风情旅游景点，保护和传承地方特色为目的，以民俗文化体验为核心，通过高水平的规划和精心的院落建筑设计，营造的民俗文化历史场景，物景天华，包罗万象。
高耸巍峨的城门里是漫天飞舞的白鸽，偌大的鸽舍旁有颗老槐树，槐树旁挂着满墙许愿牌，红彤彤一片。
江舟一向不信这些，却耐不过时序软磨硬泡，这才第一站来了许愿墙。
“帅哥，要许愿吗？五块一个牌子，提供笔，也可以提你挂上去。”
许愿墙旁支了个小摊儿，桌上铺满空白的挂着中国结的许愿牌。
时序挑了两个刻着栀子花图案的牌子付了钱，又将其中一个递给江舟。
“买都买了，就写上一个吧。”
“……幼稚。”
嘴上嫌弃，却还是接了过来。
两个人各自执笔，在许愿牌上写下了关于自己的心愿。
又一前一后从城门里侧上了楼，挑选了合适的位置挂上了许愿牌。
谁都没有窥探谁的愿望，下楼离开要去下个景点时，摊主偷偷拦住时序。
“帅哥，愿望实现的时候得来还愿，不然结果会不好的。”
“怎么还？”
“城墙上有个钟，还愿的时候要在早上八点整亲自敲响第一声，然后敲满六十六响才算还愿。”
“谢谢。”
看起来，不像是在坑骗时序。
如果真的实现了，他可以那样做，可以一字不漏的按照老板说的那样还愿。
只是被老板拦住说了两句话，再次追上江舟脚步，是在百乐门门外。
因是白天，百乐门外绚烂多彩的灯光并没有开放，自然是无法显现出上世纪的车水马龙纸醉金迷。
穿过百乐门大门进到大厅，恍若身临其境，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照射四处，舞台上还有歌舞演出。
一侧的休息处被装成了拍照打卡地，不同于大厅内将人代入那个年代的氛围，休息处灯如白昼。
光线打在柜台里摆放整齐的各式各样的包包和装饰品以及落地衣架上的洋装旗袍和军装。
好似被吸引了去，江舟走向其中一个衣架，抬手伸向其中一件旗袍，动了心思，扭头望向时序。
“要不……拍一张？”
“你想拍？”
“感觉可以试试，反正也不贵。”
明码标价，50一张，精修。
“可以。”
当然可以，江舟的要求，时序不怎么会拒绝。
挑选好自己要穿的衣服和配饰，江舟又给时序挑了一身军装。
得天独厚的底子让时序不用在上妆，那身军阀装上身后禁锢住了在江舟面前爱笑的时序，留下的只有冷面军阀时序。
江舟折腾的有些久，化妆，做造型，前后花了半个多小时。
原是打算两个人各自拍一张的，谁知江舟收拾完毕出去后发现时序手里拿着军帽一直站在那里等自己。
禁欲系少年将军在等的。
是妩媚动人的千金大小姐。
两两相望，眸中写完惊诧。
惊诧于养了许久的小孩儿突然之间成了“杀伐果断”的军阀。
惊诧于本就美的不可方物的江舟又一次惊艳了时序。
细弯眉下的红唇娇艳欲滴，明艳精致的红色刺绣旗袍包裹着傲人身材，欧式宫廷卷发时髦中带着雅致，简洁中带着知性。
矛盾的多重的，不应该混杂在一起的形容词交叠在一起，穿插在江舟身上竟是那么和谐。
似是画中来，像是穿越数年，而今相遇。
踩着不甚合脚的高跟鞋，江舟慢步走向时序。
理了理军装上浮着的绒毛，红唇轻启，“不错，挺帅的。”
“你更好看。”
“不对，是最美。”
看惯了不化妆的江舟，上妆的江舟别有一番异样风姿。
打算的单人照，最后成了合照。
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披着披肩的江舟坐在椅子上，身穿军装披着大麾的时序站在江舟身侧，一手搭在江舟肩头。
“紧张？”
“没有啊。”
没有？江舟轻笑，仰头与时序低头看向自己的眸子碰撞。
“不紧张，那你，手抖什么？”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第65章你帮帮你妹妹好不好
“怎么就到了最后关头退缩了？我还以为你要挑战自我了呢，你……”
戛然而止。
欢愉的打趣声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
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那刻起。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该出现在这儿。”
好心情终结于此，在看到门口站在的西装革履保养得当瞧着仍旧与记忆中无所差别的男人时，江舟那张脸瞬间垮了下来，厌恶、恨意不加掩饰。
“江舟，我……这是你同学吧？爸找你有事，能不能让你同学先离开？”
“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江舟讽刺道，“陈先生，你只有一个千金，那个人不是我，什么毛病乱认女儿？让开。”
无比恶心于与陈望共同相处在同一片区域，江舟毫不留情的一把将没有准备的陈望推开，掏出钥匙就要开门。
踉跄之余，未曾死心，陈望试图跟在江舟身后进家门，被跟在江舟身侧的时序又一次拦了下来。
“这位先生，私闯民宅是犯法的，请你离开。”
时序没有江舟那样温柔，单手拎着陈望西装衣领将人甩去了一旁。
“你……江舟，再怎么说我是你爸，你不能……”
毫无征兆，打开门的江舟又一次转身，一把将时序拉回屋内，手里抄起入户柜上搁着的伞扔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刚好丢在了陈望脸上。
下一秒，热流顺着陈望鼻子流了出来，狼狈不堪。
“陈望，我告诉你，我没爸，在我这里爸是个死人，想当我爸，那你去死，你舍得死吗？你舍得你那小三上位的娇妻吗？舍得你那婚内出轨的和小三爱情结晶吗？”
真是可笑，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恶心自己，脏了自己的地儿，污染了空气。
“时序，报警。”
“好。”
江舟多讨厌眼前人，时序知道，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掏出手机就要拨打110。
噗通一声。
顾不得处理伤情，陈望径直跪了下来，脊背也颓了下来。
“我实在没办法了，求你，帮帮爸，好不好。”
“小柔……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们能配的都配过了，实在是没办法了，你是她姐姐，你帮帮你妹妹好吗？”
呵。
“可真是个好父亲，白血病？跟我有什么关系，小柔是谁？病了去找医生，我又不会看病，我看起来像慈善家，还是我像圣母？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牺牲我自己去救小三的女儿？”
一字一句，冰冷至极，像寒霜刮过陈望心头，江舟半蹲下来，盛满冷意的眸子盯着陈望。
“陈望，你是畜生吗？不，你连畜生都不如，骂你是畜生，都是侮辱畜生，当年我们约定过的，此生不再相见，你怎么就反悔了呢？嗯？”
从前的陈望，不会这样，不会有人这样跟他说话，可而今得到他有求于人，求的还是江舟，江舟说什么，他只能受着，那微不可查抖动的肩头和捏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情绪。
当江舟目光落在陈望那张不服气却不得不低头求江舟的脸上时，江舟勾唇轻笑起身，“陈望，很想救你宝贝女儿？”
不明白江舟的意思，陈望抬头看着江舟点了点头。
好啊，真好。
啪的一声。
陈望脸变得通红，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着又是一脚，陈望狼狈不堪的向后仰躺倒地。
“疼吗？难受吗？”
“不知道你还记得记得，当初你是怎么打我妈的？怎么打我的，还记得断了腿的椅子吗？还记得我断了两根的肋骨吗？被你用椅子打断的啊。”
“当初摔碎的碗的残渣是怎么嵌入我妈脑后的你还记得吗？深更半夜我背着我妈去医院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还记得吗？我妈住院一周你又在做什么？”
“你偷偷变卖我妈陪嫁哄小三开心啊，被我妈发现了你对我妈动手，我妈住院的时候你在和小三温存，住院费是我从我攒的压岁钱里拿出来的，我们受的苦不止这些，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你女儿？”
一番话，落在不同人耳中是不同意味。
陈望只恨江舟记仇，恨江舟不近人情，可他只能忍，为了躺在病床上受折磨的女儿。
第66章你要怎么做才解气
“你要怎么做才解气，才会救小柔？”
一直站在江舟背后的时序脸色阴郁到想要冲上去暴揍一顿陈望，他从来不知道陈望会这么厚脸皮，如此不要脸。
更是不知道江舟曾经还受过这种苦，他是可以看到的，是可以感受到的，感受的到江舟的愤怒和掺杂其中的无力感。
你要怎么做才解气，才能救小柔？
江舟仰头逼回眼底一丝的热意，深了口气紧了紧拳头，再次低头时望着又一次端正跪在地上的陈望良久，嘴唇张了张，卡在嗓子眼的话终于出了口。
“还真是个慈父。”
“但是，我不救，你就算跪死在这里我都不会救。”
嘭。
一扇门隔绝里外。
背靠门的江舟颓了下来，无力感充满全身，头颅低着，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入忧心忡忡的时序耳中。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没想过陈望会是个好父亲，他怎么会是个好父亲呢？”
吧嗒，眼泪落在地板上，像是喷薄而出的开了的闸泄洪，再也控住不住，单薄的身子被轻轻拥入怀中，任凭湿意铺满衣衫，没有谁开口打破平静。
只有轻轻抚在江舟背上试图抹平伤意的大掌和攥紧时序衬衫的拳头。
“废物！要个骨髓都要不来，跪什么跪，起来。”
门板外尖锐刻薄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不断响起的门铃声和急促拍打门板的声音。
埋在时序胸口处的脑袋动了动，距离被拉开，颓然的眼睛无神的望着欲言又止的时序扯唇苦笑。
“我去洗个脸，一会儿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懂吗？”
整整十分钟，从江舟进入时序卧室开始，整整十分钟的时间。
门外吵嚷声不间断的传来，若不是十一十二层只有江舟这一户，可能已经有邻居找来了。
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江舟已然恢复往死模样，带着骨子里的清冷孤傲讥讽的看了眼珠光宝气的女人和站在女人身后缩成鹌鹑的陈望。
“女儿都快死了，还有空打扮？”
“你……”
“进来吧，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电梯口的监控不知何时闪烁的光让江舟情不愿的将人放进了屋。
屋里，时序站在楼梯口满身防备，抵挡着来者不善的两人。
“站那儿干嘛，过来坐。”
江舟靠坐在沙发上主人公姿态十足，示意时序坐在自己身边。
好笑的看着脸皮厚到无法言喻主动落座的女人和被拽着坐下的陈望。
“不合适吧？我们要谈的事，有外人在，怎么谈？”
外人？指谁，时序吗？
多好笑啊。
“你妈没教过你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吗？还是你没妈？”
“陈先生，贵妇人举止真是端庄，平常没少被夸吧？”
“他可不是什么外人，我一手养大的人怎么会是外人呢？”
“至于什么妹妹，我不记得我有妹妹。”
讥讽意味十足，管什么脸色难看不难看，江舟不在乎。
关欣愤然却不得不低下姿态。
“江舟，我求你去医院和小柔配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你要多少钱都答应你，就像以前那样。”
“就像以前？”江舟胳膊搭在沙发沿轻抚额头姿态慵懒，“那你觉得多少钱合适？多少钱买我配型？”
温热的手掌轻握江舟手腕，下一秒，被不动声色的挣脱开，在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江舟安抚性的拍了拍时序手背。
以为江舟松口。
关欣眼底涌现希望，笑容瞬间爬上脸颊，和陈望交换了眼神才开口。
“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我要你日日三拜九叩向我妈道歉，我要你下黄泉，可以吗？”
“江舟！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过分的难道不是你们吗？关欣，不，陈夫人！当初可是你们说的，以后不要我和陈望来往，不一样我出现在陈望眼前，这又是怎么回事？嗯？”
“你……”
“所以你就是不愿意配型对吗？”
“我愿意啊，你答应我的要求就可以。”
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魔，江舟啐了毒的眸子带着冷笑盯着气急败坏的关欣。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救小三的女儿是对不起我妈的决定，我总得讨些好处求我妈的谅解，你说对吗？陈夫人，陈先生你觉得呢？”
剑拔弩张，一向不曾受气的关欣第二次在江舟这里受气，气到将怒意发泄在沉默不语的陈望身上。
第67章都是黑心肝的东西
谩骂，撕扯，殴打，贴着钻的美甲刮过陈望脸颊留下一道道血印。
“我早说了，不要来求她，求她没用，她巴不得小柔早点死，就应该像我说的那样，直接……”
“够了！”震慑力十足的一声怒吼让关欣扬在半空的手不上不下，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望，“你凶我？你凭什么凶我？是我让你来的吗？我说过的！”
耳边关欣的哭泣声让陈望苦不堪言，烦躁焦虑的抱着头沉默不语。
像一出闹剧，时序是那个不被允许发言的观众，江舟是置身其中的看客，冷眼看着他们表演。
该找的都找了，没有合适的骨髓，没有！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陈望也不愿意这样。
在陈望心里，对江舟从来没有过爱，江舟的存在只会时刻提醒他江婷不爱他的事实，只会提醒他，他在江婷心里是个不论做出什么成绩都是烂泥的陈望。
可他没办法，为了小柔，不得不向江舟低头，不得不求江舟，不得不面对江舟这张与江婷六分相似的脸。
江舟与江婷太像了，真的太像了，面对他的那种不屑和厌恶如出一辙。
“小舟。”
“别这么喊我，恶心。”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可是小柔躺在病床上，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如果配型成功，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做，哪怕……要我的命。”
痛苦吗？
是痛苦的，清晰可见的痛意写满整个眼睛，江舟看着真是觉得……
哪怕要他的命。
她要他的命能做什么？
一切都好没意思，父女情深的戏码让她反胃。
沉默起身去了厨房，再次出来时一把菜刀扔在了茶几上。
“你没一只胳膊我就去配型。”
茶几上的菜单锃光瓦亮，陈望脸色又黑了几度，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
“怎么？怎么退缩了，你在害怕什么？不是说为了你女儿要你的命都可以吗？我不要你的命，一只胳膊而已，不过分吧？”
“你不愿意的话贵夫人替你也可以，要你一只胳膊，不过分吧，你只是失去了胳膊，你女儿可能换回一条命呢。”
“我可以给你钱！一个亿够不够，比之前多一半！只要你同意配型，只能配型成功，就当我花钱买你的骨髓！”关欣攥着包的手都在颤抖，看江舟的目光像是看一个疯子，“如果你觉得不够，再加一个亿，一共两亿，够你几辈子花，甚至是，养几十个他都足够。”
花钱买？
忍不住鼓掌，看关欣就像是看白痴。
“你可真刑，你可太刑了，陈夫人啊，你真不愧是靠走捷径上位的，你这是捷径走惯了啊，用钱买我的骨髓？你知道你这是做什么吗？叫什么来着？哦，你在试图组织出卖人体器官哎。”
“你胡说，我没有。”一抹慌意转瞬即逝，关欣气急败坏，“我是在和你商量，钱是补偿而已。”
“可我愿意的办法你们不愿意，你们愿意的我又不愿意，谈不妥那就算了，出门右转不送。”
“都录上了吗？”懒得给这两口子多余的眼神，江舟询问时序。
“嗯，录上了。”
一直坐在沙发上不曾开口的时序从口袋拿出数字仍在跳动的录音界面的手机冲江舟晃了晃。
“江舟！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录音？”
看到录音的手机那刻，陈望面上闪过一丝阴狠，试图从时序手里抢过手机，只是还没有靠近时序，就被时序反手制裁压在沙发上。
“陈先生，这还不明白吗？当然是为了她的安全找想，你们夫妇二人狼狈为奸，都是黑心肝的东西，不得不防。”
陈望脸被死死压在沙发上，时序腿抵在身上，实在动弹不得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无助的挣扎。
变故发生的太快，关欣吓到缩在沙发一角，那满脸的慌张暴露了所有。
她低估了江舟，陈望也低估了江舟，她怎么都想不到江舟会录音。
关欣注视下的江舟不慌不忙的掏出了自己口袋的手机扬了扬。
“两份儿，甚至更多，上传云端的那种，如果哪天我出事了，第一个进监狱的就是你们，你们最好祈祷我平安无事，不然你们女儿被病痛折磨致死不说你们还要蹲监狱，得不偿失。”
“不要试图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强行带我去配型，比如偷偷绑架我或者……呵呵，没用的。”
第68章用自己攒下来的钱买的表
如泄了气的气球，关欣瘫坐在沙发上，江舟嘴角嗜笑一步步靠近关欣，手指钳着关欣下巴嘲意满满。
“陈夫人，我还没有满十八岁，你知道没有满十八岁是什么概念吗？给你科普一下，未经本人同意摘取其器官，或者摘取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的器官，或者强迫、欺骗他人捐献器官的，是犯法的，你是法盲吗？”
“我们生长在法治健全的社会，你不会以为你们那点钱真的能只手遮天吗？你们还没那么厉害吧？顶天你们只是富甲一方的商人，霖市你们多久没有踏入了？真当可以在霖市对我做些什么吗？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我家附近就是省ZF，就是省T啊？”
狼狈写满全身，潜藏的恶意曝光。
没有一步路是靠自己走的，如出一辙的动作，江舟时序同时钳制着陈望关欣，一前一后将人丢了出去，仓皇逃离。
“小区门口的监控应该拍到了这两人，你一会儿去门口超市买两条烟，一条拿给监控室给监控室大叔跟大叔说一声，把监控拷一份出来，另一条拿给门卫大叔顺便告诉门卫大叔，以后要是碰到两个人直接报警。”
“好。”
“累了，晚饭你自己对付吃，我上楼了。”
“……好。”
赶走陈望关欣后的江舟，直挺挺的肩膀塌陷了些，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房间。
卧室门合上，多一步都不想在走，手扶着门整个人滑坐在地，头颅埋进膝盖，昏暗的房间内没有一丝人气，窗帘缝隙爬进来的月光下依稀可见的是微微抖动的臂膀。
十月四日。
与时序前往水上世界的路上，江舟接到了一通电话，一通来自警方的电话。
霖市外环高架桥拉上了警戒线，分工明确的警察各司其职。
散落遍地的柑橘掺杂着血腥味。
重型半挂车车头与车尾割裂开来，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横在桥上，车头下是一辆引擎盖掀翻后前端深陷的银灰色轿车。
被消防员破窗营救出来的人一个接一个转至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隔着警戒线，目光追随着医护，看到了垂在担架下手腕处的手表，江舟有些恍惚。
纵使不想承认，可面对守在警戒线的警察，江舟还是稳了心神开口道，“你好，我是家属，那辆车上有我……父亲。”
被抬走的人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如果不是那块表，江舟并不能确定那人就是陈望，可也正是因为那块表江舟才能确定那确确实实是陈望。
他怎么能呢？
为什么要带上那块表，那块她曾试图想让陈望对江婷好一点，用自己攒下来的钱买的表。
是想试图唤起以前的那有却不多的亲情让她去配型吗？
警察又是怎么能联系到自己的？陈望的那个新家，是没人了吗？叫她来做什么？
江舟好像看到医生面色凝重的对办案警察说了些什么，又看到那个警察与刚刚守在警戒线前的警察一起向自己走来。
警察停在了江舟面前，一张一合说着话，清晰可闻的字字句句落入耳中。
“你好，是江舟吗？”
“是”
“你父亲从霖市中心医院出来后，于11:46分在高架桥上与重型半挂车迎面相撞，抢救无效已经身亡，车上同行者还有两人，经调查确认身份，一位是你父亲现任妻子关欣，一位是他们的女儿陈柔，这二人均当场死亡。”
有些踉跄，江舟后退了几步，身子撞入时序怀里。
转身，茫然无措的看着时序。
“死了？陈望、关欣和他们女儿都死了？”
“不是得了白血病吗？难道不应该在医院治疗吗？怎么也带她过来了？”
沉默着，胳膊被江舟死死捏住，时序眼里满是担忧，却还是缓缓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死了。
上次见面是三天前，然后今天，他们就没了？
以这样的方式，像多年前江婷出意外那样惨烈。
尘封已久的，曾目睹过一次的车祸现场，那些被刻意忽略的记忆控制不住的从脑海中涌出。
黑白与眼前的红交叠重合，浓重的血腥味丝丝缕缕裹住感官。
腿软脚软，站都站不稳，江舟像没了骨头整个人瘫在时序身上。
警察站在旁边，手里捧着文件，明知不合时宜，却还是开了口。
“请节哀……你这边需要去医院领尸体……开具死亡报告，然后去销户。”
第69章一会儿你先回家
耳边嗡嗡声不断，眼前的人好像幻化出了分身，那张正气凛然的脸慢慢扭曲成一坨，好像带上了白帽子，吐着舌头，笑的狰狞。
越靠越近，好像有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江舟脖子，让她无法呼吸，胸口起伏没有规矩，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时隔六年。
江舟再次踏入太平间。
面对着面前盖着白布的三具尸体百感交集。
生物学上的父亲。
百般挑衅江婷的关欣。
从未见过面的陈柔。
警察说，关欣家里已经没有直系亲属在世，那些旁支都忙着争抢关氏集团。
至于陈望，在世的亲人只有江舟。
寂静阴森的屋内，只有江舟一个人的呼吸声，缓缓的，江舟抬脚走向最右边的不锈钢床。
隔着白布，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子，提了口气，犹疑不决的手还是一点一点将白布掀开。
处理后的尸体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好像睡着一样，只是看起来面色不佳。
这般境况下，江舟见到了陈柔，这个所谓的“妹妹”。
那些心里无数次设想的看到她该出口的话此刻一句也出不了口。
白布重新盖上时，沉重的音浪回响在房间。
“下辈子，找个好人家，不要摊上这样的家庭，更不要碰到我这种没有心的姐姐。”
流程走的很快，火葬场、墓地、销户。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日子归于平静。
三个月后，江舟得知关氏集团被当地一家龙头企业收购。
那些瓜分到利益不知满足的旁支亲戚又一次将注意打到了陈望遗产上。
无数次“努力”后，遗产于新年前夕落在了江舟手里。
陈望在世的，唯一的，法定继承人。
祭拜江婷那天，江舟起了个大早。
挂着露珠的百合花轻放在墓前，江舟从袋子里拿出条毛巾擦拭着墓碑，经过江婷那张带着笑意的黑白照片时停留很久。
“妈，喝酒吗？”两瓶酒从袋子中掏出，江舟笑了笑，“不说话就当你想喝，给你放这里了。”
易拉罐碰撞，江舟仰着脖子往胃里灌了口酒。
“说起来，挺好笑的，上次来看你时告诉你陈望的事，这次来竟还是他的事儿。”
“没想到他遗产到我手里了，猜猜多少钱？说出来吓你一跳，看，都在这张卡里，这个数。”
凛冬早晨的陵园，只有江舟一人，无所顾忌的比划了个数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在江婷照片前晃了晃。
“可我并不想要他的钱，但想了想，当初他起势的一部分钱是咱江家的，这也算是还回来的，对吗？”
“可是还回来又能怎么样？你回不来，妈，你回不来了。”
手背抹过下眼睑，手中的易拉罐被捏的有些变形。
“我希望他们活着不要去打扰你，可是我又不希望他们过的好，是不是我太恶毒了？所以他们才出意外去陪你了？”
“他们会碰到你吗？应该不会吧，你那么好该是在天堂的，所以你碰不到他们，他们不会打扰你对吗？”
“过完年再开学就是百日冲刺了，到时候考个霖大给你看看好不？让你风光风光。”
絮絮叨叨，又坐在江婷墓前说了好久的话，久到太阳西移，江舟才依依不舍的起身。
迎着刺骨寒风，顺百阶而下，在陵园门外看到时序时，江舟没有一丝惊讶。
“来多久了？”
“二十多分钟。”
“说不听是吧？我又丢不了，下次找个挡风地儿，生病了还要花钱看病，白受罪。”
时序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并排和江舟往公交站台走。
“一会儿你先回家？”
“你不回？”
没有回答胜似回答，时序幽怨的目光快要把江舟戳出个洞来。
“王一订婚，喊我过去，我早点儿回。”
“过年前两天订婚，他没成年呢吧还？”
“嗯，辍学以后家里人给介绍的，他也挺喜欢的，就先订下。”
……还挺开放？
时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知道江舟一定会去，知道一定会再次跟林浪有交集，却也没办法阻止。
出口的只有一句，少喝酒。
第70章他们出的主意
接到林浪电话时，时序正在擦桌子，带着水珠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开了免提。
“在哪？来洲际酒店，江舟喝醉了，翻空调外机了，速度。”
丝毫不给时序开口的机会，嘟嘟嘟的断线声从手机传来。
空调外机！
那得多危险？
为什么不拦着，不看好江舟！
拎起外套就往出跑，赶到时，已经晚上十点左右。
途中，林浪又发了一条微信，让他直接上顶楼大露台。
被服务生带领着，隔着玻璃门，远远的可以看见露台热闹非凡。
最惹眼的尤属穿着毛衣长裙套着白色羽绒服笑意张扬的江舟。
完好无损的江舟就在眼前，一颗心脏终于落地。
接着，是徒升而起的怒意。
江舟所在的位置是看不到时序的，可林浪看到了时序，时序也看到了林浪，两人对视。
然后，手臂搭在了江舟肩头，微微使力，江舟被半揽入怀。
痞笑着，手持酒杯与江舟手里的酒杯碰了碰。
“认真考虑下，要不要当大嫂？哥们儿真不差。”
“行啊，只要你……”
“江舟！”
突兀的，急切慌乱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在场人目光。
时序步履匆匆，大步上前走到江舟身边，羽绒服下的手握着江舟另一只胳膊轻轻将人带离林浪怀抱。
清冽的音色在猛然变寂静的露台显得更为冷峻，“这就是你说的她喝醉了，爬了空调外机，让我速来？”
“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极其恶劣的，挑衅意味满满，林浪回话。
“玩笑？这种事是能开玩笑的吗！”
满场噤声，眼瞧着，硝烟四起。
状况外当事人的江舟嗅到流窜在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好看的眉头蹙了蹙。
“什么我喝醉了？爬空调外机？”江舟询问林浪。
林浪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仰头灌了口酒，脸不红心不跳抬了抬下巴。
“他们出的主意。”
锅甩的太快，围在林浪身边的几个江舟认识的人只能打着哈哈应了下来。
“怪我怪我，我这不是之前老听我哥说舟姐家里藏了个帅哥，眼馋，想看看。”
“呃……也怪我，我出的主意，大家都想看看舟姐家这帅哥，我就说是想个主意喊出来。”
“对对对，我们几个比谁能把人喊出来，输了的给赢了的五百块，就……最后用了舟姐你喝多了爬空调外机的理由，然后让我哥发了微信过去。”
“来的还挺快哈，确实挺帅。”
“帅哥是叫时……时什么来着，时序是吧？喝酒不？要不要来两瓶？”
时序还未开口，那人便被江舟眼刀封了口。
“行吧，那我回了，以后玩游戏悠着点，别什么玩笑都乱开，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这可就不是玩笑了。”
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在看到时序那双冻得通红的脚后。
“先走了，你们玩儿，帮我给王一说一声。”
主角王一送喝多了的未婚妻去楼下房间休息还没回来。
林浪和时序这种状况也不适合待在一块儿，索性江舟直接和时序离开。
二人离开后，场面才又渐渐热络起来，像没事人一样，吃吃喝喝，嬉笑打闹。
只有刚刚被迫背锅的几个人仍旧围在大口灌酒的林浪身边，不长眼色的戳着林浪心窝子。
“哥，舟姐看起来更在意那小子。”
“哥，你咋就追不到舟姐呢？”
“刚刚要不是那小哥打断，舟姐说不定都答应了。”
答应？
林浪自嘲。
最后一次的试探让他彻底死心罢了。
“骰子拿来，吹牛都会玩吧？敞开玩儿，哥买单，兄弟订婚，哥高兴！”
离开洲际酒店后，江舟带着时序去了趟还开门的小超市，买了双棉拖给时序换了上。
只是，全程两个人，毫无交流。
“别开灯。”
“啊？”
家门打开，先一步进屋的江舟伸手摸到开关，胳膊被时序抓住。
“别开灯。”
嘭，时序带上门。
暗夜里，感官无限放大，不明所以的江舟以为时序是在介意林浪用自己安全将他骗去酒店的事。
第71章只要他去考个高考状元
依着对家中摆设的熟悉程度，手腕被握着，带着时序一步一步挪到了靠近楼梯那里。
借着极其微弱的，透过纱窗泄进屋内的光，看清了时序那张纠结的脸。
“他们开玩笑的，而且我没什么事，你不用太在意，懂吗？”
“不是。”
“什么？”
“不是因为这个，而且，你真的相信他们说的吗？”
江舟被时序问住了。
她自然是不太信的，可追究那些没有意义。
时序没有给江舟回答的机会，顺势问出了那句扎根在心里像刺一样搅的他不安宁的话。
“是不是如果我没有喊你，你就会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什么？
江舟整个人脑子懵懵的。
“是不是？他喜欢你，他一直都喜欢你，他刚刚对你表白了。”
千转百转。
终于。
江舟脑袋转过弯来，想明白了时序的话。
搞了半天，他在纠结这个。
“不是。”
铿锵有力的两个字砸在时序心尖儿上。
他该高兴的，该松一口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那句江舟被他打断的话。
固执的，钻进了牛角尖，明知道江舟不会喜欢林浪的。
要喜欢，早就喜欢了。
可就是，想明明白白的，弄清楚，到底，那时，江舟想说什么。
“你那会儿说……”
“行啊，只要你，只要林浪如何？”
只要林浪如何？
江舟没来由的轻笑出声。
“你怕我答应他啊？不会的，我那会儿想说的是，只要他去考个高考状元，我就跟他在一起。”
这样啊。
可是他还是会害怕。
当他亲眼目睹林浪揽着江舟时，恨不得卸了他胳膊。
他感受得到林浪身边人对自己的不善。
他和林浪从第一面开始，就是不对付的。
回来的路上，那些不断闪现在脑海里与江舟在一起生活的日日夜夜提醒着时序。
他，离不开江舟。
他，不喜欢江舟身边出现其他人。
他，尤其，不喜欢林浪，就像林浪不喜欢自己那样。
想起了贴吧小号的那个私信贴，一层一层的，时序剖开心脏梳理着桩桩件件。
此刻无比确信和肯定。
他喜欢江舟。
不知何时，不知何事。
他甚至想到了，如果哪天江舟和别人在一起了，他会怎么办？
江舟是他黑暗生命里出现的一束光，他不愿意放她离开。
阴暗暴戾的那个小人儿告诉他，江舟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一想到江舟和别人在一起的情形，隐藏不住的嫉妒在心底肆意生长。
没有开灯的房间内，时序眼尾猩红，攥着江舟手腕的手又紧了紧，颤着音哀求。
“可不可以不要和他交往？”
以后，可不可以也不要和别人交往。
“当然不会和他交往。”
“也不会和其他人交往，我们是学生，学业为重，懂吗？”
不是安慰，是实话。
说给时序听的，也是说给江舟自己听的。
原生家庭的不幸，哪里还会让她相信有什么真挚的感情存在？
爱情嘛，天方夜谭罢了。
江舟向来都是说话作数的，说不会和林浪交往就不会，握着江舟手腕的力度松了松，直到完全放开。
压住了那些还不容出口的心思，时序转移了话题。
“那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都要考上霖大。”
确定心意的那刻开始，江舟的目标也成了时序的目标。
在文理分科前，在所有人还没有想过以后时。
第72章家规不允许
“要不要出去逛逛？”
“不去。”
“走嘛，出去逛逛，别一直打游戏了，今天元宵节，明天就报名了，后天就收假了。”
像只被“抛弃”的金毛，垂着脑袋坐在心思都放在电脑屏幕的江舟身边。
“nice！”
完美的团战让游戏收尾，江舟摘了耳机放在手边，后背靠着电脑椅慵懒的睨了眼颓里颓气的时序唇角微扬。
“不开心了？”
“没有。”
“没有不开心，那我再开一把？就不跟你出去了。”
“！”眼睛瞪得像铜铃，气鼓鼓的，幽幽怨怨开口，“别啊，出去透透气。”
“那你求我。”
“求你。”
“不对，你应该说，姐姐求求你了，你最好了。”
枯燥乏味的生活里，江舟多了个乐趣，欺负时序，看着时序那副被欺负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心情大好。
尤其是从时序不怎么叫她姐姐开始叫她名字开始。
像现在这般，又一次看到时序耳朵红红的，梨涡微现，支支吾吾黏腻腻的喊姐姐。
“求你了，姐姐。”
“成，等我去换衣服。”
弯着眼睛，江舟坏心思的揉乱了时序整齐的软发，然后裙摆扫过时序膝盖，出了书房，上了楼。
再次出现在客厅时，江舟换了身港风十足的墨绿色裙子，外面套了个大衣。
齐腰长发也被卷发棒卷成了大波浪，搭配着墨绿色发箍戴在头顶，耳上是一对儿大大的耳环，涂着口红的红唇娇艳欲滴。
哪里像个高中生，胜似红极一时的明星佳人。
“傻了？没见过美女？”
咕咚，时序看的有些呆，咽了咽口水，清冷的嗓音有些发干。
“确实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
眼尾泪痣像是带着钩子，江舟笑时，格外晃眼，“倒是默契。”
两人身上的大衣，是同色系的，也是一同买的。
江舟现在是个十足十的富婆。
瞒不住的事，索性也没有再瞒时序，大咧咧的带着时序在过年前大手一挥，各自购置了上千块的大衣。
只是，买回来，没见时序穿过，这会儿穿上，江舟倒是有些意外。
默契？
时序听着心中欢喜。
确实默契。
就是去拿外套时，突然想穿了，然后，嗯，穿对了。
江舟太过耀眼，抓人心魄，勾人心弦，以至于才出门没多久时序就反悔了，想回家了。
和园到要去的广场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沿路江舟就被要了十几次联系方式，虽然他也被要了好多次。
几年来形成的习惯让两个人在被要联系方式时，统一了口径。
碰到要联系方式的，回答的永远就一句话。
问江舟时。
“没手机。”
问时序时。
“家规不允许。”
家规是什么？
是江舟。
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广场上到处都是人，天上满是孔明灯，围绕着一圈的边缘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猜灯谜的，踩高跷的，广场中心扭秧歌打太平鼓的，处处欢声笑语。
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手里提着兔子花灯笑的灿烂被抱在父亲怀里够着吊在半空的灯谜结，母亲跟在一旁时不时喂小女孩儿一颗山楂球。
“时序。”江舟目光追随着那和和美美的一家，眼底尽是艳羡，“想吃山楂球吗？还有糖葫芦。”
顺着江舟目光，时序自是知晓江舟心思，江舟艳羡的也是他无数次梦到的。
“不够，还有花灯，我们是大孩子，大孩子也可以放花灯，我们也可以放孔明灯。”
面对面的两人，眼底倒影皆是对方。
“好，都要，大孩子也是要开开心心过节的。”
无所束缚，忘记所有烦恼，这个夜晚，畅怀放纵。
人潮散去，冷冷清清的街道，江舟踩在花坛边缘仅几厘米的砖石身形晃荡一步一步前行。
这一次，放纵的不止江舟，还有时序。
江舟沿着花坛边缘双臂打开掌控着平衡，累了，就喝口酒，然后继续走。
时序一手拎着装满酒的袋子和买回的各种小吃，一手握着开了口的易拉罐，还不忘盯着江舟，怕她踩空。
霖江·和园小区外。
开着灯的商铺只剩下一家24小时便利店。
带着酒气，头脑有些发昏却还带着丝丝清明的江舟狡黠一笑。
“时序，我想吃棉花糖和瓜子，你去买点儿，一会儿回去和那些吃的一块儿消灭。”
手指指向时序手里的袋子，脸上写满三个字。
必须买！
从未有过的稚气和掺杂着的可爱的倔强，让时序那颗本就刻满江舟的心又软了软。
“好。”
江舟没有跟着一起进便利店，而是在门口等着。
期间，时序一直留意着江舟动静，却还是在结账后将人看丢。
叮。
息屏的手机亮了亮。
拿起一看。
“进小区，然后第二颗树。”
松了口气，原来是进了小区。
可，这口气，松的有点早。
第二颗树下空无一人，寂静无人的小区内部道路，只有风吹过的的声响。
时序站在树下，突然头顶有束光打了下来。
“想不到吧，我在这儿。”
抬眼便见一双盛满醉意带着得意的眼眸，黑丝铺满白皙的肌肤，错落交织的树枝间江舟像个勾人魂魄的树妖正对着下面的人笑。
啪嗒，空掉的易拉罐落在时序脚边。
有些心慌，却又觉得这样欢脱的江舟有些可爱。
稳着心神，怕江舟乱动不小心掉下来，时序轻声诱惑着哄骗着。
“上面太危险了，别乱动，我接着你，你慢慢下来。”
只能如此，他无法冒险上去带江舟下来，江舟在的那颗树枝和旁边他能落脚的并不怎么安全。
好像只是听到了我接着你，没有听到慢慢下来。
猛然的，超出预料的，江舟“腾”的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
从天而降，稳稳当当的落在瞳孔地震张着双臂的时序怀里。
接住了，接到了胆大到不怕死不怕伤不拿自己命当回事的江舟。
“你疯了，不要命了！”
缩成毛茸茸一团的江舟长发盖在脸上，看不清时序表情，出口的话让江舟身子抖了抖。
察觉到异样，那些想要责备的话再也无法出口，还好接到了……
长舒一口气，江舟被往怀里带了带，时序半蹲着拿起放在地上的东西才缓步往单元楼走。
像是拥着绝世珍宝。
路灯打在时序身上，拉长了两个人交叠的影子。
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以为江舟睡着了，怀中温软让时序整个人懵懵的。
身子塌陷在床，江舟眼皮动了动，近快能看得清脸上绒毛的距离让时序呼吸变得紊乱。
没有坍塌的理智强行让时序抽回了胳膊拉开了距离。
异常熟练的，进了江舟房间浴室，找到了卸妆水和卸妆棉，轻手轻脚的给江舟卸了妆。
第73章不就是上了个树吗
大衣挂回了衣柜，那些没办法在动手的衣服，时序直接将被子盖了上去。
然后，关门离开，下楼。
同一屋檐下。
酒醉迷蒙的江舟一夜好眠。
时序，彻夜难眠。
第二日相遇在客厅时，瞧着时序那不算明显又有有些明显的黑眼圈。
“偷鸡去了？”
没好气的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背着自己的书包抓起沙发上江舟书包递过去。
“你还记得你昨天干嘛了不？”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江舟。
“不就是上了个树吗？”
“……”像是堵住了接下来的话，噎的时序半天没说话，“怎么上去的？”
江舟给了个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时序，“爬上去的啊。”
二人对视了会儿，同时笑出了声。
“就是可惜那些吃的。”
“有什么可惜的，报完名领完书回来还能吃，它能长腿跑了不成。”
问了傻子问题的时序被江舟嘲了番，忍不住小声回怼。
紧接着，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晴晴……陪我过去好不好？”叶心揽着郑晴，下巴搁在郑晴肩头撒娇，“就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嘛？”
排着长队报名的郑晴身后是叶心那双黏在时序身上的眼睛。
时序带着耳机，双手插兜，站在隔壁队伍排着队，头微微低着指尖不停敲击屏幕，额前碎发下是那双带着丝丝笑意的眼睛。
“行不行行不行。”郑晴的胳膊快被晃断，叶心炙热的眼神盯着时序背影，“你陪我去我就把我哥联系方式给你！”
“……成交。”
“但是，你要做好……准备。”
“yes。”叶心开心的吐了吐舌，从书包里翻出了早早就写好夹在课外书里的信封。
追随着时序，看着时序利索的填好了报名表，又去旁边领了书。
一前一后，隔了几个人领到课本的叶心胡乱的将书塞进书包，拉着郑晴就往体育馆门外走。
“时序，等一下。”
体育馆门口，才下了台阶的时序被叫住，回头看到的是急匆匆跑向自己的女同学。
叶心想起时序在台上发言的样子，还有在篮球场挥洒汗水的样子，不自觉的红了脸。
“有事？”
时序蹙着眉，睨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同学，印象中，他并不认识这位同学，也不认识站在她身边满脸写着不争气的另一位同学。
郑晴戳了戳叶心，“说话。”
“啊？哦哦。”
捏在手心的信封递了出去，心口砰砰跳着，灼热留存在脸上。
“那个…我是高一九班的叶心，我……我喜欢你，这是给你的，可以认识一下吗？”
“我不喜欢你，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
无情的话从薄唇发出，没有在意那张变得惨白的脸和周围路过的同学的议论直接离开。
“怎么敢的？又是个给时序表白失败的。”
“给时序表白的没一个成功的，这九班的也敢冲啊？”
“别人给时序表白，有的还去让江舟帮忙送，那胆子才叫大，时序也就对江舟好脾气。”
“没当场把情书扔了都算时序好脾气了。”
字字句句，敲打在叶心那颗酸涩无比的心上。
郑晴按捺住骂人的冲动，眼神锋利的看了眼周围嘀咕的同学，拉着呆在原地的叶心就要走。
“哎，那是不是江舟啊？高三不是在教学楼那边报名吗？她是在等……等时序啊？时序过去了都。”
第74章要给你录像
隐忍着没有哭出来的叶心顺着声音抬头，看到的是主席台前跳下来的江舟。
搁在台子的书一部分叠在了时序怀里抱着的书上面，一部分进了时序书包。
随着突起的风，叶心好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都放我这儿，你书包空着来空着回啊？”
眼眶热热的，叶心瞧见江舟抬腿轻轻踹了踹时序小腿肚。
时序呢？没有生气，只是笑着看了眼江舟。
“等你到高三就知道我书包到底有没有装东西了。”
“有个好笑的，林新说高考百日誓师大会让我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脚下的石子儿被踢了踢，滚动着落入下水道。
“是不是抽风了？让我上台发言，不怕我掀了领导台吗？”
江舟自嘲，她记得清楚，曾有次她是可以作为学生代表在开学典礼发言的。
只是，遭到了校委会的一致拒绝。
当年的校委会上，前任校长怎么说的来着？
啊，想起来了。
前任校长说。
“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学生学习好有什么用？以后还是毒瘤一个，让她作为新生代表上台，丢的是整个一中的脸。”
然后是谁上台的呢？是校长亲戚家的女儿，一个万年老二。
再往后，更多的就是她的流言蜚语，那些需要学生代表发言的集体活动，顶着年纪第一的头衔的江舟再也不曾参加过。
这个上学期才调来的新校长，是怎么力排众议的将百日誓师大会的发言人定了江舟呢？
据林新说，困难重重。
高三决战高考百日冲刺誓师大会的横幅悬挂于主席台上。
主席台两段分别挂着两句标语。
百日苦战角逐群雄誓金榜题名；
十年寒窗拼搏前程报父母深恩。
角落里等待会议议程的江舟百无聊赖，隔着护栏，同站在护栏外的时序说着话。
手里握着的演讲稿指了指标语，“报父母深恩。”
“场面做的足。”时序讥讽，话锋一转眸子眯了眯，“咱两报江妈妈深恩。”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爸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你爸……就不提了，索性我跟你都报江妈妈。”
“这么想当我妈儿子？”
何止。
是想当女婿。
台上领导动员讲话。
死角处，江舟和时序开着小会。
手腕抬了抬，看了眼紧挨着编织绳的手表。
“还不去上课？等着跟我上台发言呢？”
脑袋凑近，骨骼分明的手指隔着校服轻捏江舟手腕，垂眸看了眼时间，漫不经心道，“英语课这节，不过老师请假了，改自习。”
手肘撑在护栏上，歪头盯着碎发黏在眼皮上的江舟。
伸手，碎发被拨开。
“我可以给你录像，等我高三誓师大会，你回来给我录像，好不？”
“哦？这么有信心？高三百日誓师大会的学生代表会是你？”
信心满怀，时序冲江舟扬了扬眉，带着少年朝气，张扬蓬勃。
一瞬间，江舟突然觉得，幸好，还好，当年去了那家网吧，然后碰到了时序，带回了时序。
喇叭里传来熟悉的老师讲话声，江舟脑袋往外探了探又收回。
“我得过去了，马上到我上台了。”
“等下。”
？
迎着江舟困惑的眼神，时序摆摆手示意江舟后退，接着，单手撑着护栏，跨跳过来。
“我说了，要给你录像。”
没什么可说的，江舟看着护栏又看了眼时序，默默的竖起大拇指。
两个人并没有走在一起，江舟从台后绕过去到了主席台侧面。
时序走得很快，借着领导视野盲区混在了高三人群中。
第75章光芒万丈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高考的足步和春天一起悄悄地向我们走来，在这明媚的春光里，我们高三全体师生在这里盛大进行高考百日誓师大会……”
登录了许久不曾登过的小号，时序截选了片段视频发在了一中贴吧。
从一中贴吧退出后，又找到了当初的那个私信他的账号，犹豫许久，打了一串字发了出去。
一段誓师大会视频，挂着一串数字的小号，在贴吧里引起轩然大波。
标题：你该是属于不同舞台，应是活在聚光灯下，光芒万丈。
又一次，学生间无聊的校花评选活动开始。
有人从贴吧里翻到时序录的视频，截了张有些模糊的照片参选。
虽模糊，却掩盖不住上乘样貌，哪怕是穿着朴素无华的校服。
“撇开成绩、撇开人品、撇开风评，江舟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校花。”
这是时序被陈旭拉着看到的贴吧评选校花的帖子下的留言。
只一眼，时序收回目光，手里的语文课本翻了页，语气淡然道，“这照片截的，是得了帕金森综合征吗？”没截出江舟万分之一的美貌。
陈旭不屑的嘁了声，收回手机。
深夜，入睡前。
时序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熟练的切了小号找到那篇帖子。
翻到那个评论，评论：论成绩，江舟蝉联第一；论人品，江舟比佛口蛇心的人强太多；论风评，也挺好。
怕太容易被认出来，时序又进了别的学校，从别的贴吧偷了些图备用，紧接着又评论了句。
“哦，顺便说一句，我是三中高三的，曾跟江舟有过一面之缘，她帮过我，所以我觉得要了解一个人不能偏听偏信。”
百日誓师后，高三黑板上的倒计时日日更新。
翻烂的课本，一轮又一轮的题海战术让江舟脱不开身做别的。
那些没有找到的毕业生的感觉在誓师大会后步步紧逼。
一模考试那天。
最后一场，
还剩一小时。
一号考场，一号考生江舟，正在检查翻看着做完的试卷。
再次抬头看向墙上钟表时，余光瞥见了门口的两抹蓝和阳光下有些反光的肩章。
监考老师出去后又进来，停在了江舟前，轻敲江舟桌子，示意江舟跟她出去。
再怎么，也还是挡不住考场同学探究的目光和想八卦却因纪律不得八卦的心。
“你好，我们是霖市公安局霖江分局民警，这是我们的证件，现依法传唤你去霖江分局向你讯问有关问题。”
“现在吗？”
“是的，请你配合。”
“好的。”虽不知何事，江舟还是跟着去了。
走之前，江舟看了眼站在身边无措的监考老师。
“老师，我的卷子已经做完了。”
“昂？好。”
坦坦荡荡的，考试这天，警察来到学校，就要带走江舟了。
她还记挂着试卷，监考老师不得不佩服江舟，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江舟跟着警察上了警车。
熟悉又不熟悉的询问室，陌生的警察，江舟唇角勾起一抹笑，心底“感慨”。
“谁能想到又来一次，够晦气的。”
该走的流程走完，讯问切入正题。
“你是否认识林浪？”
“认识。”
“你是否去过南华路正覃台球俱乐部？”
“没有。”
“你是否去过南华路正覃台球俱乐部旁边的麻将馆？”
“没有。”
“你是否知道林浪等人在南华路正覃台球俱乐部聚众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