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地板上有花
不过江舟还是看到了不对称的脸以及时不时揉胳膊的手。
胳膊肘碰了碰站在自己旁边正点烟的林浪。
吧嗒，指缝没夹紧的烟掉落在地。
“就是他？”
“……嗯。”
“你继续。”
林浪：……
烟都被抖地上了，还继续？这么多人呢，我能给它捡起来？
无奈的舔了舔后槽牙又从烟盒里重新拿了根儿抬腿往台球桌走去。
黑色靴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声响，倚着已经没人在打球的台球桌边，掏出打火机将叼在嘴巴的烟点燃。
“刘旭，地板有花还是老子长得丑？看地板也不看老子？”
战战兢兢抬头，刘旭讨好的笑着，讪讪开口。
“浪哥，不知道叫兄弟来是有啥事？这……你手底下的人只管把我带来，也不说原因就……就是一顿切磋。”
江舟睨了眼林浪，有些无奈，叮嘱过的，找到人就行。
裤子上的链条与口袋扣子发出金属碰撞声，江舟走了两步站在林浪旁边。
“昨天晚上，你在城中村碰了一小男孩对吗？”
进门的时候，刘旭就注意到江舟了，身材一绝，刘旭听到里面的人喊她舟姐。
又是跟林浪一起来的，就算有再多旖旎心思也随着江舟问话压下，尽管心中狐疑，还是安安分分的回了话。
“是，只是……我们学校的事儿一向跟浪哥还有……舟姐你们不冲突吧？”
“是不冲突，可你不该碰那小孩儿，那小孩儿是我一弟弟，弟弟被欺负了，我这个当姐姐不管吗？”
至此，刘旭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被林浪底下的人从网吧带过来。
原来是因为昨天那小子，那点儿钱，堆着笑，手伸进兜儿里。
“这不就大水冲了龙王庙嘛，都是误会。”
百元大钞露了出来，刀哥瞥了眼，钱就到了刀哥手里。
张张嘴，在刀哥无声迫意下没说出一句话，眼睁睁看着刀哥起身走到林浪跟前把钱递了过去。
“还不少呢？日子过的挺滋润的？”
眯着眸子，嘴里叼着烟，林浪数了数手里的钱，一共十张，一千块。
“没有没有，我回头就给其他人叮嘱，浪哥这边儿的人我们都不碰。”
“这些钱，多的就当兄弟请大家吃喝玩乐了。”
江舟嗤笑，伸手从林浪手里先抽了两张出来，又抽了三张。
一共五百块。
“多的我也不要，两百是你还的，另外三百是你损毁东西的赔偿，有意见吗？”
今天给时序花了将近三百，如果时序东西没有被损毁她也不用花钱。
所以，即是赔给她，也是赔给时序。
“没意见。”
有意见，也不敢说什么，只想快快结束这一切，早点离开。
战战兢兢的坐在沙发上，迎着林浪不怀好意的眼神刘旭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刀疤，你这样……”
站在林浪跟前，江舟也没能听到两人在耳语些什么，更别说刘旭了。
交代完该交代的，林浪手里剩下的五百块又给回了刀疤。
“老子吃喝玩乐，还不至于用你的钱，晦气。”
手拿着钱，走过去拎起茫然失措的刘旭就往套间的小房子走。
一同跟进去的还有两个小兄弟。
“你给刀哥说啥了？别……”
“放心，有分寸。”邀功似的打了个响指，“怎么样，哥这处理的还行吧？”
德行。
江舟无奈摇摇头，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被林浪敏感的捕捉到。
第17章我去给你冲蜂蜜水
“你可算是笑了，难得，铁树开花，笑了是不是承认哥今儿这事儿办的漂亮？”
往包里塞钱的动作一滞。
铁树开花？真是会形容……
钱塞进包里后，江舟没有回答林浪的话，而是看了眼两人所在位置不远处站在一起的其他人。
“大家都没什么事吧？那四月天走起？”
“没什么事儿，大家都闲着。”
欢脱热络的王一替所有人回答了江舟。
“嗯，那等刀哥出来就走？”
“都行，听你的。”
听我的？别了吧。
昨晚电话里说好的，林浪负责帮她把人找到，其他的江舟自己处理。
可林浪，又给江舟处理完了，江舟就跟看戏的一样，早知道昨晚林浪询问细节就不说的那么详细了。
球室里的风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穿着夹克的林浪渐渐感觉有些热。
背了背手将夹克脱了下来挂在左侧臂弯，臂弯和肋骨处的夹克口袋凸出一块儿隔得林浪有些难受。
这才伸手摸了摸，摸出了两颗话梅糖，险些忘了。
“我家门口买的，尝尝。”
自己拆了颗放进了残留烟味的嘴巴里，递了另外一颗给江舟。
“你真别说，昨儿听你说你一个弟弟，我可惊着了，我寻思，你哪来的弟？”
“别人发善心，救助的都是些野猫野狗的，你倒好，一鸣惊人，救了个高级动物。”
“这事儿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们学校那些人知道吗？知道的话，又会咋传？”
闻言，江舟摇了摇头。
除了林浪，没人知道，甚至是她也只告诉了林浪随手救了时序，却没有告诉他，时序被自己带回了家。
学校的人……
只要在学校当做不认识时序，不一起上下学，应该就不会有人知道。
说话间刀哥和一起进去的两个小兄弟从小房间走了出来。
刀哥手里还拿着一些碎布条，看着像衣服？
难不成……
肩膀被林浪胳膊搭上，隔开了视线。
“走着，今儿你们舟姐请大家吃饭唱歌。”
“谢谢舟姐。”
“舟姐威武。”
一个两个，答谢的话说的最快，林浪半揽着江舟出了球室。
客厅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11，阳台外的天色已经大黑。
23点25分。
从楼上往下看，已经看不到小区有人在走动。
路灯映照下被风吹动的树枝不停晃动，偶尔卷下几片落叶。
这是入夜后，时序第16次站在阳台望向单元门。
没有手机，不知道江舟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回家。
纵使被交代过，她会晚归不用等，不用给她做饭。
可时序还是等了，也做了饭。
依旧空无一人的楼下，有些落寞的收回眼神，转身走向餐桌。
第三次重复，桌上的饭菜又一次进了锅里。
像前几次一样，燃气灶上热着饭，时序坐在餐桌上写着作业。
不知过了多久。
寂静无声的空间里门锁转动，带着酒气进门的江舟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被细碎声响吸引了去。
吧嗒，客厅灯大亮。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下江舟下意识阖了眼，好一会儿才又睁开。
“你怎么在客厅睡？”
沙发上凌乱的放着张薄毯，时序穿着前日江舟拿给他的短袖短裤站在沙发旁，睡眼惺忪。
“姐姐，你回来了，你吃饭了吗？我做了饭。”
鼻子嗅了嗅，眼眸渐渐清明。
“姐姐，你喝酒了，我去给你冲蜂蜜水，喝酒胃会难受。”
第18章回房间睡觉
姑父经常喝酒，每次姑姑都会让时序冲蜂蜜水。
江舟也喝酒了，冰箱有蜂蜜，时序抬脚就往厨房走。
不留神踢到了个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课本。
麻利的将课本捡起放在茶几上，直接去了厨房。
“姐姐你坐沙发等等我，很快的。”
一边从冰箱拿蜂蜜，一边找杯子，还不忘叮嘱江舟不要跑。
不给江舟一点拒绝的机会。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饭菜味道，看到了桌上用罩子罩着的饭菜。
阳台挂着的衣物，都是白天买给时序的。
进门时，手扶着墙边鞋柜，边缘线干干净净。
好像，整个屋子都变干净了，茶几的防水透明胶垫也没有水渍了，电视机，地板，通通都变干净了。
心口顿时涨涨的，有什么东西在抓一样，可她摸不到。
厨房里时序专注的搅拌着杯子里的蜂蜜水。
自胸口而来的异样越发强烈，酸涩胀痛。
不觉的，换了拖鞋的江舟就到了餐桌，坐在了椅子上，收了防蚊罩，伸手摸了摸餐盘边缘，已经凉透了。
她只是顺手捡了时序带回来。
却好像……有什么慢慢变了。
妈妈走后，偌大的家里只剩江舟一个人。
孤零零的，没有人在会做好饭等江舟回家。
没有人会催促江舟放学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逗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妈妈走后。
点到为止，不会醉。
听到的都是怎么不喝了？就到这儿了？这就没意思了？
第一次听到，喝酒胃会难受。
什么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化了些，太快了，快到江舟抓不住。
恍神间，蜂蜜水放在了眼前。
“姐姐，可以喝了，不烫了。”
时序站在一旁，关切的盯着江舟看。
怀揣着错综复杂的心情，江舟抿抿唇，淡淡的看了眼时序，伸手端起杯子。
“温的？”
江舟诧异。
明明看到时序是从水壶里倒的热水，可蜂蜜水是温的。
“嗯嗯，温的，太烫的话就没有效果了，我用两个杯子来回倒的，不烫，可以喝。”
憨笑着，小虎牙和梨涡浅露。
“呵……”
没忍住，江舟也笑出了声，发自内心的笑。
眼尾的泪痣衬托下，像一束阳光下绽放的玫瑰，又娇又媚。
她真真儿是从来没见过时序这么可爱的小男孩儿。
“好像捡对了。”
轻轻嘀咕了声，喝着蜂蜜水，很快的就见了底。
时序看呆了，心脏不住跳动像是要冲破封印出来一样，脑袋耳朵嗡嗡响个不停。
“怎么了？”
“时序？”
“啊？”近在咫尺突然放大的脸让时序回神，慌乱的脚步往后退了退，脸红成了虾子，“我去洗杯子。”
窘迫，想要逃走，被江舟拦了下来。
不明所以，眨眼看着从包里掏东西的江舟。
啪。
红彤彤的几张毛爷爷被轻拍在桌上。
“给你的。”
“你的钱怎么没的，这钱就是怎么要回来的，拿着。”
胳膊肘放在餐桌上撑着脑袋，努努下巴示意时序把钱收起来。
“傻了？”
看着站在面前一动不动的时序，控住不住的伸了手，捏了捏他的脸。
没有肉，紧悄悄的都是骨头，得多补补营养才跟得上。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佯装镇定收回了手，心里却评价着触感。
本就体寒，深夜而归，更是让体温又冰冷了几度，冰冰凉的手触碰到时序的脸，激的时序身子抖了抖。
第19章做自己就行
“姐姐……谢……谢谢姐姐。”
“姐姐拿着吧，姐姐给我花了很多钱买了很多东西，这些要回来的钱应该算姐姐的。”
目光真诚且炙热。
原来，江舟不是因为自己的事儿出去的，而是为了他。
可他却知道，凭江舟一人，不会轻易找到职高的人要回钱的，而且江舟是接了电话才离开家的。
“姐姐……”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时序纠结不已的模样让江舟疑惑。
“嗯？想说什么？”
“没，想问姐姐饿不饿，还要不要吃点饭，吃的话，我去热。”
……想说，可不可以不要晚上在外很晚回家，不要和别人待在外面到半夜，不安全。
没胃口，吃不下。
江舟摇头。
按了按手机，屏幕亮了亮，03:18。
“明天早上吃吧，以后不要在客厅等我，小心感冒。”
搁在桌上的几张毛爷爷被江舟塞进了时序裤兜。
“回房间睡觉。”
起身轻轻拍了拍时序肩膀，端着两盘菜绕过时序走到厨房。
身后，时序拿着碗和杯子。
盛着饭的小碗被搁在台面，放在了江舟手边，时序站在水槽前清洗水杯。
饭菜一一封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厨房，厨房推拉门也被合上。
“这下可以去睡觉了吗？”
“嗯，姐姐晚安。”
像个黏人精，黏着江舟。
直到江舟开着手机手电筒关了客厅餐厅的灯，看着时序回房间。
时序房门关上后，江舟才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疲惫感席卷而来，回房后的江舟随手将挎包扔在床上，踢掉拖鞋直接瘫在床上扯过毯子盖在身上。
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洗漱完毕下楼看到的依旧是坐在餐桌的时序。
“几点起的。”
对下楼就会看到时序这件事，江舟已经习惯了。
神色如常的越过时序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九点，现在要吃饭吗姐姐？”
握着水杯，站在灶台前，江舟看到了保温模式的电饭煲和透明玻璃锅盖下的菜。
“嗯。”
许是热了太多次，入口的芹菜已经不那么脆了，豆腐口感也不是那么好了，但味道还是可以的。
“吃那么快干什么？怕被抢？”
温吞吃饭的江舟碗里的稀饭还没过半儿，时序就已经吃完安安静静坐着了。
“……习惯了。”
“？”
江舟拧眉，疑惑不解。
“……”
“在姑姑家吃饭太慢会被骂，我不能比姑姑姑父吃的慢，要等他们吃完及时收拾。”
什么破规矩？
“时序，你听好了，我让你打扫卫生做饭是抵食宿费，等同于我租了一间房给你，旁人交的房租是钱，你交的房租是劳动力。”
“所以在这儿你并不是寄人篱下，懂吗？我对你没那么多强硬要求，该做的做了就行。”
“做自己就行。”
“既然你已经脱离你姑姑一家，那么你就给我把从前那些委曲求全的坏毛病尽快改了。”
江舟不喜欢畏首畏尾软弱可欺没有自我的人。
人，应该是鲜活的、自由的。
看着拘泥过去束缚其中的时序，她烦的慌。
碗里最后一点稀饭和盘子里的菜被消灭殆尽，筷子才搁在碗上。
“好好想想吧，不用你收拾了。”
第20章你可以教我骑自行车吗
水流声响起，水槽里滴了洗洁精的碗筷渐渐积满泡沫，洗碗布也沾了水做起了自己该做的事。
不用回头都感受到身后人在一直盯着自己。
“才三岁，他懂什么？我们把他带回去养跟自己儿子有什么区别，更何况我们不是一直没孩子吗？”
“时序我告诉你，既然你跟我们生活就得懂事一些，你三岁我们领你回来，现在你六岁了，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我和你姑姑出去上班中午回来吃饭，你就不知道提前把饭做好？真是废物。”
“供你吃供你穿，让你做点事是应该的！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性。”
“你们时家一家子都是废物，你爸是杀人犯，你姑姑也是个无能的，被厂子开除，你也是个只会要钱的拖油瓶。”
“时序，我们养了你十年，现在你姑姑怀孕了，家里养不了闲人，以后你自己养活自己。”
……
“所以在这儿你并不是寄人篱下，懂吗？我对你没那么多强硬要求，该做的做了就行。”
“做自己就行。”
做自己就行……可以吗？
姑姑姑父回老家了，他们不会在管他了，他也不用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了。
好像……真的可以像江舟说的那样，做自己。
可是，要怎么做自己呢？
除了上学，除了好好读书，除了打扫卫生做做饭抵房租，时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神情茫然无措。
“姐姐，你喜欢做什么？”
江舟转身时，听到的就是时序呆滞的问话。
不明所以却还是给了回应。
“打游戏。”
游戏。
时序没接触过。
懊恼的瘪瘪嘴垂头卷着衣角，瓮声瓮气道，“我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不知道怎么做自己。”
“……”
半天了，还在考虑怎么做自己？不知道怎么做自己。
有些好笑莫名的又有些心酸。
“没爱好？”
爱好，没什么爱好。
只是。
想起了什么，时序眸子亮了亮，抬头看着江舟，鼓着勇气。
“姐姐，你可以教我骑自行车吗？我想学自行车。”
昨天一个人在家，储物间，时序见到了江舟的自行车。
“你不会骑自行车？”
“……”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姑姑家里只有摩托车，没有自行车，同学们骑自行车我也想，可是不会。”
“也不敢麻烦同学，不敢开口告诉同学说，可不可以教教我，怕麻烦同学，给同学造成困扰。”
不算是爱好，更像是一种遗憾，想试着从学自行车开始做自己。
小心翼翼观察着江舟，“如果麻烦的话……”
“可以，寻求帮助没什么丢人的，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不是麻烦。”
不过。
“你确定要学？”
“昂？确定。”
“不怕被骂？”
“不怕。”
“我没耐心。”
“我会认真学。”
“那下楼吧。”
车子放在储物间，江舟单身推着自行车，时序提着垃圾袋，一前一后出了门进了电梯。
下楼后，江舟先骑着自行车载着时序去了小区的垃圾回收处丢了垃圾。
又载着时序在小区里转了一圈，顺便告诉了时序一些骑车技巧后将车子停了下来。
“上手试试，我在后面扶着。”
两人换了位置，江舟站在一旁指导着。
“车头不要晃，抓紧，不要左右摆动。”
“脚，踩好，稳一点。”
第21章在学校当做不认识我
周一早上七点。
穿着校服书包单肩背着的江舟下楼时被时序递过个自治三明治。
豆皮包着鸡蛋西红柿。
还是热的。
“时序。”
“啊？”
猝不及防的，豆皮卷儿就这样被塞进了时序嘴里，呛的他直咳嗽，眼角红红。
瞧着时序出糗样，江舟坏笑。
“忘了告诉你，我不吃早饭。”
“在学校，当做不认识我，懂吗？”
“为了你好，走吧。”
江舟家小区地理位置优渥，霖市市中心。
与霖市一中只隔了两条街，骑车十分钟，因为带着时序认路，所以今天并没有骑车。
到校门口时，江舟先一步进了校门，拉开了与时序的距离。
经过公告栏，发现那里围着很多人，还有些人看完公告后发现了江舟，看向江舟的眼神也带着怪异。
那些没有发现江舟的，站在公告栏前交头接耳。
“刘露那事儿竟然是李乐干的。”
“可是上周我亲眼看到一班班主任领着江舟进的教导主任办公室。”
“拉倒吧，人家上课前就回教室了，而且我还听说主任和一班班主任去了医院看刘露，从医院回来就去李乐家家访了！”
“怪不得一班人说江舟公然对宋芝芝……合着真不是她干的啊。”
江舟比同龄人发育的快些，身高自然也是占了优势，没有进前就读完了整个公告。
李乐，记过。
其他参与者，通报批评。
至于攀咬自己的刘露在三天后出了院。
周四中午的饭堂，江舟端着餐盘才找了位置坐下，面前就站了个人。
“江舟……”
抬了抬眼，看到的是指尖发白抠着餐盘，怯怯的望着自己的刘露。
“有事？”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敢跟李乐作对，只能……”
“我看着像傻逼？我会跟你喜欢上一个男生吗？”
有些可笑，这几天才知道李乐和刘露的冲突是因为一个男生。
这黑锅背的，可真是……
“不，不是的，我只是……”
“别烦，离我远点儿。”
不耐达到顶点，筷子直接被扔在餐盘上发出声响。
惹得周围人频频回头。
涨红脸的刘露也知道在江舟这里不会得到好脸色，忍着惧怕又说了些话便匆匆逃离。
“教导主任和林老师找我了，他们说他们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还说监控都拍了下来，给我机会让我如实交代，不然我也会背处分……”
“我先前，不知道，所以……对不起。”
呵，真好诈。
监控开着？骗鬼呢。
触及自身利益的时候人们才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刘露……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体育课。
依惯例跑完两圈自由活动，江舟像往常一样，一个人躲去了西北角小山坡的大树后面休息。
口袋掏出mp3，插上耳机，耳朵里放着最近下载的新歌，校服外套罩着脑袋。
才闭眼没几分钟，小腿就被石子儿砸了下。
……又来。
这样的情况，每次体育课都会发生一次。
懒得搭理，江舟没有任何动作，安安静静的听着歌。
啪嗒，又是一下。
“林浪！”
“你无不无聊！每次我们班体育课你就爬墙头。”
挪开外套，掀了掀眼皮，耳机线也被从耳朵拽了下来。
林浪双臂撑在墙头只露了个脑袋，嘴里叼着棒棒糖贱兮兮的笑。
第22章他就是喜欢江舟啊
棒棒糖出现在林浪嘴里。
怎么看怎么违和。
“不抽烟了？”
“这不是怕烟味儿会染你校服上吗，呐，尝尝，新口味。”
几只棒棒糖被丢到了怀里校服上。
江舟也没客气，拆了只荔枝口味的棒棒糖放进嘴巴。
“味道不错。”
“我们班新课表哪儿弄的？”
“山人自有妙计。怎么样，最近没人惹你不痛快，欺负你吧？”
江舟嗤笑。
“往往传出的可都是我欺负别人。”
“呵，那倒是。”
“前几天忙着处理事，今儿得了空，晚上要不要去游戏城？”
“哪里的？”
“华兴街新开的，老板是我一哥们儿。”
华兴街。
有些远，从学校过去，坐车就要一小时。
而且……
江舟脑子里闪过时序那张小脸儿。
“想啥呢，去不？去的话我在你们校门口等你，骑车载你。”
江舟抿抿唇，看了眼林浪。
“算了，今儿就不去了，有事儿。”
“啥事儿？”
“……”
上次的事林浪帮忙解决的，一直瞒着不让林浪知道也不是事儿。
“我随手救的那小孩儿记得不。”
“咋了？”
“他住我家，我得回去辅导他功课，而且……他没我家钥匙。”
吧嗒，棒棒糖从嘴里掉在了墙内的地上，沾上了土。
“什么玩意儿？你跟我开玩笑呢吧？”
以为是江舟不愿意去游戏城的托词，试图从江舟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江舟神情专注认真，并不像是开玩笑。
“不是，江舟……他住你家？你给他带回家了？那怎么说也是个男的，你一个等打生活费的人，还要养他？”
林浪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江舟，语气满是不赞同。
“他这周一提交了义务教育学校的非寄宿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生活费补助申请，更何况，我只是匀了一间房出去而已，毕竟我两都无父无母。”
像是说别人，语气满是淡然，林浪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他知晓，江舟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便不再劝说。
“有什么要帮忙的，跟我说。”
“……嗯。”
“你该不会以后都叫不出来了吧？哪天给哥们忘了怎么整？”
酸溜溜的语气，差点能醋死在下面等着的小弟。
“哪能啊，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成吧，那到时候在约吧，哥撤了，突然心情不好了，我自己消化消化。”
“……好。”
江舟就坐在树下看着林浪从墙头消失。
隔着墙听着林浪骂骂咧咧。
“下次找个好点的桌子，这找的啥，站上面脚底下晃个不停，想摔死我？”
“哎呦，浪哥，你就知足吧，上次你还踩我两肩膀上跟舟姐唠了一节课呢。”
“这次这么快就因为舟姐不出来玩，家里还有个小弟弟？”
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浪对着那人屁股就是一脚。
其实。
只是突然想起来，好多次他都想去江舟家里看看，转转。
四年！被拒绝了四年！
哪知，江舟转头领了别人回家，虽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弟弟。
真他娘，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给老子烟，老子要抽烟。”
心里堵得慌。
小屁孩。
小屁孩的醋都要吃。
心里不是滋味，吃没资格吃的醋！
他喜欢江舟，自己都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几次让江舟当大嫂，她都拒绝了，还说以后不要在开这种玩笑了，不好笑。
他是在开玩笑吗？开个屁啊，他就是喜欢江舟啊。
第23章江舟叫你过来的吗
林浪大江舟四岁，以前一直以为拿她妹妹。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他喜欢上江舟了。
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紧着她，喜欢逗她，因为遇到的姑娘里只有江舟不嫌弃他是个混子。
他的喜欢藏在不羁的性格之下，藏在玩笑之中。
她和他们在一起，却从来不会夜不归宿，也没有放弃学业。
明知道两人本质上其实不是一类人，可还是不死心想试试。
但每次开玩笑的试探都被拒绝。
意料之中，死性不改。
直到墙外不再传来声音，江舟才回神抬手勾起耳机线要将耳机塞回耳朵。
余光瞥见小坡不知何时站了个人，是穿的不甚合身校服的时序。
“你怎么在这儿？”
约摸一周的接触，时序胆子渐渐大了起来，面对江舟时已经不再畏手畏脚。
“我们班和三班换课了，刚刚我就看到你了，不过，你在和墙外面的那个哥哥说话。”
“都听到了？”
时序点头。
“听到了晚上给你辅导功课就认真一点，不然我还不如去玩儿。”
校服上的棒棒糖还有几个，随手拿了个，丢了出去。
棒棒糖在空中划了条弧线，被时序伸手接住。
时序眸子颤了颤，手指捏了捏包装纸，回想起刚刚听到的话，鼓了勇气开口。
“姐姐，你爸爸……”
简单的几个字让江舟目光瞬间冷了冷。
时序识趣的闭了嘴。
“不是听过我吗？就没多听听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了，他们说江舟不学无术，所以气死了她妈妈，气走了她爸爸。
因为在江舟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她爸爸才不要她了。
可是刚刚他听到江舟说，他们都无父无母。
时序有爸爸，还活着，不过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无期徒刑，在监狱关着。
江舟爸爸……死了吗？
已经在江舟家里住了好几天了，都没有见过其他人。
这才起了询问的心思。
“他们没说多少。”
隐瞒了听到的那些话，怕说了会让江舟不快。
到底是没撒过谎，肉眼可见的耳根都红了些。
“想知道？”
“可以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我说过了在学校就当不认识我。”
“那几个是找你的？”
时序身后不远处，出现三个男生。
时不时盯着这边，交头接耳。
顺着江舟视线，时序回头看了眼，确实是他同学。
其中一个，还冲他招手，喊他过去。
先是林浪，又是时序。
已然没了听歌的心思，剩下的棒棒糖被塞进兜里，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又将耳机线缠在mp3上捏在手里，校服外套挂在臂弯，看也没看时序，下了小坡。
目睹江舟阔步离开，原本站在时序后面的几个男生小跑着过来。
“时序，你怎么跟江舟在一块儿啊？”
“江舟叫你过来的吗？”
“江舟欺负你了吗？要不我们告诉老师吧？”
“别了吧，万一被江舟知道，如果她做什么……那我们……”
“我姐跟江舟一个班，我姐说离江舟远点，有多远离多远，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句句皆是再说江舟不是。
时序瞧着，像是认识他们，又好像不认识。
明明，刚刚自己和江舟所处的位置是有距离的。
他们哪里看出来江舟欺负他了？
第24章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江舟
见时序不说话，几人更加气愤，一致认为是江舟觉得时序性子软好欺负才找上时序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吵的人头疼，时序满是无奈。
“她没有对我怎么样，我是自己过来这边碰到她的。”
显然，并没有人相信。
皆面带疑惑。
“你自己来这边的？你不知道江舟体育课都会来这里吗？”
“还是说……”戴眼镜的一个男生试探道，“你认识她？”
在学校就当不认识我。
江舟告诉了他两次这句话。
可面对同学的误解，时序不想依着江舟说的做，自作主张下了决心。
“认识，我们认识。”
目光定定的满是认真看着站在面前的三个同学。
六个字，让他们怔了怔。
“你们真的认识？”
“你跟她很熟？”
熟吧，住在一起，“嗯。”
还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他看着时序询问他。
“你知道和江舟走得近会怎么样吗？”
“会怎么样？”
“会和江舟一样，没有朋友，不被同学喜欢，因为和江舟走的近的人，都是和江舟一样品行不端的人。”
“所以，你们会因为我和江舟认识，就不跟我做朋友？”
眼前三人，一个是时序同桌，另外两个是时序前桌。
三个人都在时序的问话中沉默，久到时序以为不会听到回答。
“我们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我们也不知道其他同学知道的话会怎么对你。”
“总之大家都说，跟江舟待在一起的，都不是好的，她名声一点都不好，你跟她走得近，可能名声也不会好。”
“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我们三个先走了。”
几个人来的，就几个人回。
突起的一阵风吹动衣角，摊开手心，时序看着躺在手上的棒棒糖，唇抿成了条直线。
所以，这就是江舟让他在学校离她远点儿的原因吗？
她怕自己和她走得近会遭到同学疏远。
“可以问问我。”时序呢喃。
江舟和同学、朋友。
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江舟。
最后一节自习课。
江舟正趴在桌上做着老师留的作业，桌腿突然被隔壁男生踢了踢。
“我听说老班知道你和宋芝芝的事儿了，是历史老师说的，老班找你了没？”
说话的男生性格闹腾，是这班里为数不多会主动跟江舟说话的人，大多时候是为了抄作业。
对他的提醒，头没抬笔没停，“没有。”
“哦，不过迟早都会找你，毕竟还没有人在学校里动过手。”
“嗯。”
江舟态度始终冷冷的，手里的笔也没停。
“还想抄作业，就不要再打扰我。”
喔……
男生砸吧砸吧嘴，讪笑着将头翻了个面，留给江舟一个后脑勺。
自习课做什么的都有，自然不会太安静。
不过多一会儿，原本有些吵闹的教室变得格外安静。
“江舟宋芝芝，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
闻声抬头。
江舟看到林新站在门口，直接放了笔合上书本起身。
江舟宋芝芝一前一后跟在林新后面出了教室，去了他的办公室。
过来高中部后，林新的办公室从混合大办公室换成了独立办公室。
这是江舟第一次来他的新办公室，办公室里东西不多，光线一般。
跟林新一样，都是死气沉沉的。
林新那副黑框古板镜框下的眼睛扫过一脸无所谓的江舟和有些紧张的宋芝芝。
“都说说，为什么动手。”
林新坐在椅子上，拧开保温杯盖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水喝了口还带出了一颗枸杞。
第25章要是再骂下次还敢
懒得说原因，江舟直接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打开录音放在桌子上按了播放键。
“拽什么拽，这种人也配待在一班？谁知道是不是作弊进来的。”
“嘁，我说呢，原来是跟那些不学无术的人待一块儿，怕是早就不干净了，也就是仗着有点姿色才能入的了他们眼。”
“还真厉害呢，我说的是事实，就算学习好，可她跟那种人在一起……说不定她也早就……有娘生没娘养，上梁不正下梁歪……”
听一句，宋芝芝的脸就白一分，回想起那天的事，脸就火辣辣的疼。
那天回家后整整敷了一晚上冰袋，好在家里就她一个，爸妈出差不在，不然会怪她惹是生非。
尖锐的声音一句一句的从手机传出来，林新那一贯看不出多余表情的脸都带了些薄怒。
“老……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我当时……”
“行了。”
两个字，也能听出林新的怒气。
“宋芝芝，学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你来学校是读书的，不是编排同学的，如果你这么喜欢编排是非，那我们一班宁可没你这样的学生。”
林新喜欢的，是学习成绩好，不主动惹事的，诚实的学生。
比起宋芝芝，他还是觉得江舟好些，毕竟她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前因后果他从录音里听了个全。
一个错在招惹是非。
一个错在动手。
换位思考，却也理解江舟，宋芝芝的话……实在过分。
因此，林新思索过后，决定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这次的事，你们两个都有错，但是念及你们是初犯，各写一份800字检讨放学前交给我，听到了吗？”
“嗯。”江舟看了看林新又看了眼放在林新杯子旁边的手机，“手机我能拿回了不？”
“……拿走。”大拇指和中指抬了抬眼镜儿，从桌上拿了两根笔又从本子撕了两张纸，“就在我办公室写。”
说完就起身端着杯子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飞过的鸟儿和篮球场打球打的热络的老师。
800字检讨。
江舟没写过，也不会写，就是把事情起因经过结果全部写了上去，添添减减，凑够了800字。
前面的还像一回事，后面的直接就是一个，要是在骂，下次还敢。
宋芝芝想破脑袋也憋出了800字。
两张检讨放在林新办公桌上，林新大致扫了眼，就摆摆手让两人离开。
两人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放学有一会儿了，教学楼那边人也不是很多。
经这一遭，宋芝芝彻底不敢在和江舟作对，因为她发现在班主任面前江舟都是那副模样。
她只知道以后能离江舟多远就多远。
高一一班，背着洗的发白的书包背在正面，拉链没拉，开着口，时序站在走廊。
初中部和高中部一南一北，放学后时序站在校门口等江舟，一直没有看到她出来。
人走完了，也没能看到江舟，于是大着胆子冒着会被江舟骂的风险来了高一一班。
在等了十五分钟的时候，时序看到了江舟，和她后面的女生。
看到时序时，江舟蹙眉，却也没说什么。
只是等到宋芝芝拿了书包离开后才回班里整理了东西放进书包又出来锁上了门。
“你在这儿干嘛？不是说了在学校就当不认识我？”
第26章偏的还挺独特
“我在门口没等到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想装作不认识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有些诧异。
时序竟然知道她话里的真正含义。
“不怕被用有色眼镜看待？”
江舟直视着时序的眼睛，看到他漆黑的瞳孔里写满认真。
“知道，不怕，做自己！”
“呵，成，自己选的路，那就自己受着，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江舟不再劝他，没必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既然她给他指的路不愿意走，那就按他自己的想法来。
后果，当然也自己承担。
“走吧。”
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定了，跟想象里的不一样，姐姐没有骂他。
“在这儿等了多久？”
“十五分钟。”
“时间算的这么准？”
“我拿了这个。”
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从开着口的书包里掏出了个表。
那个被江舟拿给时序用的石英钟桌面闹钟。
对此，江舟只是默默的在心里冲时序竖了根大拇指。
两人并排走着，影子在夕阳的映照下被无限拉长。
咕～
时序肚子叫了声，不好意思的伸手把书包往肚子压了压。
“饿了？”
“没…喝凉水了，肚子不舒服。”
“真的？”
“嗯。”
“行了，你说谎耳朵会红，知道吗？”
说谎会耳红，害羞会耳红。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害羞，脸皮怎么这么薄？
从容的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座机号拨了过去。
“喂，老板，两份炒饭，一份不要葱姜蒜，一份不要胡萝卜，打包带走，五分钟左右过去拿。”
摸索出了时序的一些饮食习惯，除了胡萝卜不吃，别的都吃。
而江舟除了不吃葱姜蒜外，还挑其他的，挑很多。
“学校不让带手机。”时序眨眼看着江舟，“带手机会被说。”
“嗯，不让带。”
“不过，我是特例，因为学校如果要找我，只能联系我。”
不然。
哪天死在家里。
发臭，发烂，都没人知道。
“你偏科……偏的还挺独特。”
晚饭过后的餐桌上满满当当的铺放着时序的各科试卷。
所有科目里只有语文不及格。
满分120的卷子上用红笔写着大大的72分。
跟别的卷子将近满分的成绩比起来，实在是……
“你是不喜欢语文？”
思来想去，江舟只想到了这一个合适的理由。
满是狐疑的眼睛扫了眼低垂头颅像个鹌鹑的时序。
“头抬起来，我又没骂你，低着头做什么？不喜欢语文还是？”
又问了一次。
“不是不喜欢语文，而是，不喜欢那个语文老师。”
微不可察的声音响在江舟耳边。
“语文老师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我，对我总是跟同学不一样。”
略显孤寂的小身板直了直，时序抬头直面江舟的注视。
“她好像从初一开始就不喜欢我，起初语文成绩没这么差，后来慢慢的我也开始不喜欢语文老师了，所以，就差了。”
时序的话让江舟眉头微皱，“你们语文老师是谁？”
“李利。”
“嘁……怪不得。”
听到李利二字，江舟嗤笑，迎着时序不解的目光淡淡开口。
“她就那样儿，看不起我们这种没爹妈的人，不用放在心上。”
从前对她是这样，现在对时序也是这样。
真是初心不改。
江舟比时序幸运，李利只带了江舟一学期。
第27章不知道对你挺好的
“短时间让你提起对语文的兴趣是挺难，不过，算你走运碰到了个语文单科奖学金次次不落的我。”
“当然，别的学科奖学金，也是我的。”
原本拿在手上的语文试卷被随手丢在桌上，轻飘了两下才结结实实落在时序面前。
江舟散漫的靠着椅背，傲然又嚣张的瞧着时序。
实力让江舟有足够的资本说出这番话，谦虚？她不太会。
江舟要教他？
这个认知让时序眼里微微放光，不过不太确定。
“姐姐，你要教我吗？可是会不会耽误你自己的学习？”
“你在质疑我？”开玩笑似的语气，睨了眼时序，似乎是想了下，然后才说道，“教你当然是有条件的。”
时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作为江舟教他的条件来交换，疑惑不解的看着江舟。
靠在椅子的身子往前倾了倾，一只手托腮胳膊肘支在桌面上，另只手指尖轻轻敲打着餐桌，好看的眸子微眯，半晌才开口。
“条件不难。”
“说说你为什么不吃胡萝卜。”
时序嘴巴微张，有些惊讶。
显然没有想到江舟的条件会是这个，不过还是很快的将情绪掩了下去。
“吃太多胡萝卜了，姑父原本是菜市场的商贩，是卖胡萝卜的，一般像那些有些蔫的、快坏掉的胡萝卜，姑父都会让我吃，后来看到胡萝卜就反胃想吐。”
吃伤了啊。
怪不得，之前买菜时买了胡萝卜，回家做了凉拌胡萝卜，时序一口没动，问也只是一句不吃胡萝卜。
以为是跟自己一样单纯挑食，没想到原因竟是这般。
莫名的，江舟心里又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时序姑父嫌弃深了一层。
风吹动树叶簌簌作响，隔着阳台纱窗，窗帘轻摆，桌上的试卷也稍稍挪了挪位置。
扫了眼窗外，暗夜沉寂，又回头看了眼比两周前带回来略微变健康、变好看一些的时序。
“回头把失分点整理出来，准备一个错题本，周六在家给你看看。”
木头摩擦地板，椅子被挪动，江舟起身就要上楼。
“姐姐。”
“嗯？”
手里还抓着试卷整理，时序喊停了江舟，指腹揉搓着试卷一角。
“就是，体育课的时候，你说，有机会会告诉……”
剩下的话，在江舟投过来冰凉如水的目光里咽回肚子。
“对不起。”
细如蚊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恼。
满含歉意的望着江舟。
他不该，因为自己的好奇心提起江舟不想提的事。
空荡荡的大厅里错落交织着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在时序做好了心里防备被苛责时。
对面身影晃了晃，坐回了椅子上。
“你还记得你爸爸什么样吗？你恨他吗？想你妈妈吗？”
冷冷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时序怔了怔，才开口道，“很少有人提起爸爸，家里也没有爸爸的照片。”
准确来说姑姑家没有爸爸照片，记事起就在姑姑家。
“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恨不恨他，我对他没有印象，我只有妈妈照片，我想妈妈。”
没有印象啊？
真好。
“不知道对你挺好的。”
唇角勾了勾，带着自嘲。
“比我强多了。”
“我那个爸啊，叫陈望，没什么文化，初中毕业，脑子快点子多能挣钱，不知道怎么的，跟我外公认识了，花言巧语的骗的我外公死活要把我妈嫁他。”
“我外婆生前告诉我说，她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帮助我妈逃婚成功，眼睁睁看着我外公胁迫我妈嫁给了陈望。”
第28章你嫁过去不吃亏
“我妈叫江婷，人漂亮，精明能干，听说喜欢我妈的人挺多，可偏偏……嫁给了陈望那个人渣。”
那年的江婷也才刚刚年满19，大学上的好好的，像以往一样正常的放暑假。
在家里见到了陈望，看到江婷的陈望眼里惊艳不加掩饰，不顾江婷有多不自在，直接像江朗表示要娶江婷。
江婷心中反感，却碍于江朗的面子没有直接反驳什么，而是借口离开找了母亲樊娟询问。
哪知樊娟对此事毫不知情，樊娟只知道陈望开了个厂子，运营的还不错，挣了钱，别的一概不知。
“婷婷，爸跟陈望说好了，找个时间你两直接结，陈望这小伙子人不错，又能干，你嫁过去不吃亏。”
母女二人还想在说些什么时，紧闭的卧室门被带着酒气的江朗推开。
透过江朗身后，已经看不到陈望的影子，想来是已经离开了。
一向没有忤逆过江朗的江婷此刻再也忍不住直接红了脸朝着红光满面已经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江朗吼到。
“我不同意！我不嫁！我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嫁给他？要嫁你嫁，我还要上学，我死也不会嫁。”
“他好？他哪里好？从我进门开始他那双眼珠子就没从我身上下来过，那就是个流氓！”
“你不就是觉得他有钱吗，你稀罕他的钱我不稀罕！”
啪。
巴掌落在江婷脸上，扇的江婷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腰撞在了柜子上。
“反了你了，这是你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我告诉你想嫁给陈望的人多了去了，陈望条件那么好，爸妈前年过世，你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陈望长得也不差，你在矫情什么？你必须嫁！”
“不嫁？”江朗冷笑，“从今天开始到你出嫁，你别想出门！”
樊娟瑟缩着身子小心翼翼抬手凑近江婷欲言又止，红着眼眶看向凶神恶煞的江朗。
“孩子不愿意，你为什么非要逼她，等她念完书再说也不迟，镇上就咱闺女上了大学，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你闭嘴，你懂什么？女孩子念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趁着年轻条件好赶紧嫁了，生了孩子相夫教子才是正事，你最好劝劝江婷，不然小心我打死你。”
对着樊娟江婷啐了口，江朗扔下烟踩在脚底，眼神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待江朗离开后，一直处于防备状态的江婷身子顿时垮了，眼泪倔强的一直没有落下，却在江朗离开后，樊娟担忧不已的目光下急速掉落。
常年干活粗糙的手轻抚江婷，自责、无奈、痛苦皆在眼底挣扎。
“婷儿，妈没本事，妈对不起你，妈这辈子这样窝囊过了，你不能啊……”
“你服服软，装装样子，找个机会，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妈是被逼嫁给你爸的，妈不想你走妈的老路啊！”
“妈……”
小小的卧室，母女抱作一团，彼年的樊娟被重男轻女的父亲用两袋大米许给了村长儿子江朗。
水深火热的生活，樊娟过得了，不想江婷也这么蹉跎一辈子。
应了樊娟的话，江婷调整了状态缓了很久去了客厅找到江朗，并向江朗道歉，表示自己想通了。
只是在嫁之前，希望和陈望多接触接触，了解了解，不然也不知道日后嫁人该怎么做。
这种结果是江朗乐意看到的，很愉快的就同意了。
第29章你放过我女儿
忍着恶心与不适，江婷与陈望接触了几天，让江朗放下了防备，没有在时时看着她。
婚期定在了江婷与陈望接触后的第八天。
匆匆忙忙，着急异常。
陈望说，江婷还在上学，学校优秀的人那么多，怕江婷跟别人跑了。
呵……
没有不悦，什么异样的态度都没有，江婷伪装的很好，骗过了所有人，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喜欢上了陈望，让江朗陈望更加放松了警惕。
婚前一夜，江朗沉睡后，在樊娟的掩护下，江婷收拾了些东西，在深夜偷偷的从后墙翻了出去，虽崴了脚，心中雀跃。
原以为，这是新生，却不料……是深渊。
应该在家睡觉，准备明日迎亲的陈望和陈望的兄弟出现在了墙外。
陈望笑的阴沉，手电筒照射下那张应该俊俏的脸万分邪恶。
“想跑？你往哪儿跑？”
“总觉得心里不自在，乱乱的，睡不着，跟着兄弟出来转转，才走到你家后门路上你就出来了。”
“你看看，这不是天意吗，你怎么的都得嫁我。”
七八个人围在身边，跑不掉的江婷心沉到谷底，绝望求生的仍旧想要再努力一把。
“陈望，我不喜欢你，你找一个喜欢的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是我。”
“哈哈哈哈，这话说的可笑，我喜欢你啊，你爷爷是村长，你爸是村长，你家好几家厂子，有钱啊，强强结合啊。”
贪婪、欲望，尽数写在脸上，让那张脸变得更加扭曲。
求娶目的，并不单纯。
尝试突出重围，失败了。
被禁锢着，束缚着，带回了家中，深夜敲门声吵醒了江朗，吵醒了“紧随其后”醒来的樊娟。
睡在床外侧的江朗唾骂着起身穿上拖鞋出了卧室。
门栅拉开，门外站着的是陈望，以及陈望旁边被陈望兄弟桎梏着的心如死灰脸白如纸的江婷。
“岳父大人，你就是这样看着我未过门的妻子的？要不是我睡不着过来转，只怕是明天我娶到的是空气！”
怒极反笑，陈望懒得继续装君子，抬手推了呆滞的江朗一把，越过江朗进了门，径直走向客厅坐了下来。
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那几个兄弟和江婷。
吵吵闹闹的听到陈望说话声，樊娟心神不定的出了卧室，霎时间白了脸。
“呦，岳母大人醒了？一块儿说说，该怎么办？你女儿半夜逃跑，也不知道是出去见哪个野男人。”
“陈……”
“江婷哪里认识什么野男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收了彩礼的江朗，深夜被陈望带回来的江婷，都让江朗说话没有底气，脸好似在火辣辣的疼。
冷冷睨了眼江婷和江婷背着的包，江朗脸色变了变，咬着牙抡起胳膊，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落在了江婷脸上，力度狠到嘴角下一秒就挂了血。
巴掌落下的一瞬，樊娟身子抖了抖，没有一丝犹豫冲上前去，挡在了江婷面前。
逃离失败，江婷被带了回来，又挨了打，樊娟心都在滴血。
始作俑者陈望像个局外人坐在那里冷眼旁观。
“陈望，你放过我女儿，我女儿不爱你！”
“江朗，我这一辈子毁了，我不能让你毁了女儿一辈子，让女儿走吧，不然……”
“我就死在这儿。”
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把剪刀，剪刀抵在樊娟脖子上，稍稍用力就会划破皮肤。
陈望那几个兄弟瞧着场面有些不对劲，有眼色的从江婷家离开，离开时不忘关上门。
第30章我嫁还不行吗
“妈，剪刀放下！”
挣脱束缚后的江婷急切切的想要伸手夺下樊娟手里的剪刀，却被樊娟躲了开。
“樊娟！你干什么！剪刀放下，你疯了！”
“我是疯了，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我过够了，我挣扎无果，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你毁了！”
“你懂什么？老爷子走了，几个厂子我顾不过来！一直都是靠陈望帮衬，不然我们一家都喝西北风去！”
“妇人之仁！你和江婷都是目光短浅的妇人！陈望这种条件的打着灯笼都难找，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点点的靠近，趁着樊娟不备江朗伸手夺过樊娟手里的剪刀，胳膊擒住樊娟脖子，站在樊娟背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婷错愕，更是让樊娟惊恐，因为剪刀虽到了江朗手中，刀尖儿却还是对着樊娟的。
江朗好像……疯了。
“这是干什么？你们一家这是给我演哪出儿？”
把玩着烟盒翘着二郎腿的陈望淡淡开口，眸子波澜不惊，仿佛眼前闹剧不存在，影响不到他。
无人理会陈望。
江朗死死盯着泪如雨下焦急无措的江婷。
“江婷，你只有一个选择，你必须嫁给陈望，不然你妈跟我都死在你面前！”
随着话音，刀尖刺进皮肤，有猩红落下。
江婷慌了。
“江朗！你疯了！”
“我嫁，我嫁还不行吗！”
江朗疯了，他成了疯子，不知道被陈望灌了什么迷药。
江婷妥协了，为了樊娟不再受伤。
可陈望并不满足于此。
“嫁了，还要上学，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不回来，不然别念了，你觉得呢？岳父大人。”
刀尖还未完全离开樊娟脖子，在江婷目光看过来的那刻，江朗拿着剪刀的手又望脖子伸了伸。
江婷懂，她能读到樊娟的抗拒，能读到樊娟的拒绝，樊娟不愿意她妥协。
可，她，没办法不妥协。
认命了……
“好，不念了，我嫁。”
整个人失去了斗志，没有了灵魂，像个行尸走肉妥协在命面前。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陈望心情大好，起身走向江婷，伸手用手背划过江婷白嫩无暇的脸蛋。
“不早了，好好睡一觉，过几个小时，化妆师就来了。”
陈望走了，走的潇洒。
留下了各怀心事的一家三口。
江婷被推进自己卧室，门从外面被反锁，钥匙装进了江朗口袋。
转身看到樊娟时，脚下没停快步过去一把抓着樊娟头发将人拖进了卧室。
一扇门里，殴打辱骂。
一扇门里，暗夜吞噬灵魂。
江婷嫁了，肿着脸，上了妆，穿着婚纱，上了陈望崭新的桑塔纳。
嫁过去的日子难熬，江婷怀孕了。
生产那夜，大雪纷飞。
陈望在镇上麻将馆打麻将。
是隔壁大婶听到江婷叫喊声从房顶过来，和她男人踩着三轮车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被子带着江婷去的医院。
江舟满月那天，陈望和狐朋狗友在外潇洒，江婷带着江舟走了两个小时回了娘家，却在半夜，被陈望带了回去。
江舟三岁那年，陈望将几家厂子办的风生水起之余又开了家养鸡场。
江舟六岁那年某日夜里突然惊醒，发现江婷正被喝醉酒的陈望拖在地上殴打。
江舟八岁那年，江婷像陈望提出离婚被拒绝。
江舟九岁那年，樊娟因煤气中毒抢救无效去世，江朗卧病在床，厂子被全权交给陈望管理。
江舟十岁那年，陈望开始肆无忌惮的带着女人出现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