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回 胜局落定
“杀啊!杀啊...跪地免死...”北胡大营,赤班等一干内应分子欢腾作乱的时候,血旗军夜袭胡营的三支各为两万的苍狼骑军,亦在沿着北胡大营的左中右三向,争分夺秒的呼啸突进。作为进一步打乱敌方反应部署的承接性力量,他们被纪泽赋予的第一要求,那就是快,最快的凿穿胡营,最快贯通己方的内应力量,最快令所有胡人感受到血旗军已然突袭到了身边,从而彻底相信大势已去。
没有火炮箱车的速度牵绊,他们快捷如风,像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劈砍踩踏,枪挑箭射,投爆手雷,一路横冲直撞,高歌猛进,如入无人之境。更有分出的小股队伍,故意撵着营啸胡卒,从东南向着西北方向,排山倒海般的一路横推,配合一众捣乱的内应,将本就难以收拾的胡营,彻底带入了绝望的深渊。
“轰轰轰...”“砰砰砰...”又一通震天撼地的雷鸣轰响,前营某处,借着炮火那瞬间的闪亮,可见一支难得凑至三千之数的北胡骑兵,本在不服部分的扑向某一股血旗近卫,却在炮铳的轰鸣之间,好似镰刀之下的麦秆,又似秋风之中的落叶,转眼便雨打风吹去,落得个伤亡惨重后的四散崩溃。
“直娘贼,弟兄们,能不能推进得再快些?若再这般龟爬,功劳就都被苍狼骑们包圆了,咱们近卫就要喝西北风啦!”炮火来处,箱车井然,护骑铿锵,血旗猎猎,其间却也混有纪铁等近卫军官们的焦急催吼。拥有最强战力的他们,必须忍耐速度的不足,委实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倒是配合炮铳而走的另外两支近卫骑军,他们轻骑重骑相佐,借着炮火闪光在夜间的定位,一边护住火炮箱车的侧翼,一边则撒欢儿的游龙戏水,不依不饶的拍碎着一撮撮试图集结的小股胡骑。
悍然挺近,势不可挡,三万近卫军就如一个隆隆推进的磨盘,虽不算迅捷,但绝对势不可挡的碾压而前。纵是东南角的北胡前营更多安置有北胡精锐,堪称杀人如麻,胆大包天,可面对真就天地之威般的火器,还是越来越多的选择了绕道走,乃至纷纷溃逃。其抵抗烈度之弱,直令三万近卫索性兵分三路,各推胡营的左中右三向。
然而,炮火摧毁的不仅是挡其前路的那些悍不畏死的北胡精锐,更有整个北胡联军及其战马们的战斗意志。须知其惊天动地的声势与横扫一片的威力,早已通过此前首战之时的下马威,深深烙入了北胡人的心底,更已有了充足的发酵。尤其在黑夜之中,难免令胡人将之与怪力乱神联系一处,带来的自是北胡军兵们更为强烈的崩溃欲望...
内应反水,轻骑突进,炮火横推,血旗军对北胡大营的夜袭,三板斧紧密组合,流畅衔接,根本就不给七十多万北胡联军任何组织反戈的机会。事实上,被炸死了博尔金的联军右翼,压根没能挺过第一板斧,便告分崩离析;而当铁罕在两支反水胡骑与一支苍狼军团的夹击下死于非命之后,胡营中军也被第二板斧彻底瓦解。
唯有胡营左翼,数经血旗军殴打锤炼的鲜卑三部,凭借更高的警惕,更快的反应,更少的内奸,以及更加没有退路的决绝,顽强扛过了一轮轮的突袭,支持到了耗时更久的第三板斧。当然,其相对出彩的表现,也仅能至此而已。
十里之外,血旗车阵,又十万血旗大军已然出阵待发,他们将继三板斧之后,于天明时分对胡营发起总攻,顺带梳理营内残存抵抗力量之余,也将对逃出敌营的集结胡骑予以打击,乃至追杀剿灭,彻底将北胡联军扫入历史的故纸堆。
车阵之内,望台之上,纪泽等人收到了前方送回的一份份捷报,几可确定血旗军此战必将大胜无虞。以二十万骑军击溃北胡八十万牧骑,还是在对方主场的草原之上,这等战绩已然不亚于淝水之战,而这一次的纪某人,或因亲身谋划并参与了整场大战,他虽面色欢愉,却云淡风轻,终于成功装了一个比谢安还要牛叉的逼格。
其实,纪泽此时的一半心思却是用于儿女情长。只见他正执着梅倩的玉手,絮絮叨叨道:“倩儿,此番率军追逐,或将直接出了漠北,甚而借机讨伐沿途胡族,戎马倥偬,刀剑无眼,你万万珍重。记住,有我华国的无穷底蕴,哪怕半途而废,也可卷土重去,你无需太过冒险,务必保证自身安全。唉,为夫会不断给你调去物资兵马,但身系一国,不能亲去看你,只怕再见不知何日了。”
“夫君,妾身也是不舍呢,还望夫君同样保重,鹏儿蕤儿也望夫君多加看顾。”梅倩难得在人前显出温柔之态,但一放即收,旋即,她抬望西方渐脱暗沉的夜色,目露热切道,“尝闻夫君说过,上古之时草原上有个叫做铁木真的好汉,一路纵骑向西征服,被西人惧称为上帝之鞭,妾身此去,只愿不辱使命,替夫君好好抽打抽打西方的那些蛮夷!”
“呃,抽打可以,倩儿你就别亲自动手了哈。”纪泽瞬间零乱,不无干涩的说道,脑海中已然泛起了马靴美女手持皮鞭,踏着壮男抽打的场景,好险没从望台直接栽落下去...
“隆隆隆...”“砰砰砰...”此刻,北胡大营左翼,同样躲过飞艇空袭那一劫的段疾陆眷,正带着他的三四千亲骑,以及渐行壮大的鲜卑胡骑,化作一条恶龙,在鲜卑营地内左右奔突,一沾即走,避开大股血旗骑军亦或反水胡骑之余,一路收拢散兵游勇,至于遇上挡道的小股军兵,管他属于己方营啸还是敌方拦截,只管凿穿了事。
还别说,段疾陆眷这一番以乱打乱,避实就虚,身后的兵马倒也越来越多。待得它转至左翼后营的时候,一回头,嘿,尾随他的胡骑竟已增至了三万多。而凑巧会合一处的拓跋斯律,此时也已聚集了接近三万的胡骑。至于宇文悉独官,则在夜袭发生的第一时刻,便即远遁于茫茫夜色,再也不曾出头。
只是,借着愈加驳杂的火光,段疾陆眷却也不出意料的发现,鲜卑驻地的前营已然重归静谧,中营也只有人喊马嘶,奔乱喧嚣,已经没了任何成规模对抗的场面。甚至,敌方那群横扫一切拦路虎的携炮近卫,好似也因压力愈轻而兵分三路,其中一路便已赳赳然抵至了左翼的指挥大帐,也即他段疾陆眷半个时辰前的寝帐。
抹了把脸上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的液体,段疾陆眷忽觉视野清晰了些许,抬眼看处,东方天际竟已多了一缕鱼肚白。他心头顿松,目中精芒大炽,故作朗笑道:“拓跋老弟,天就要亮了,营中尚有我鲜卑大量勇士在苦苦支撑,左翼来敌至多也就两三万,你我合军依旧远多于敌,大可以放手一搏,安知...”
正此时,有一司职探哨的鲜卑军将急急赶来,难掩惊惶道:“大单于,不好啦,据南方所来的诸多溃兵之言,铁罕已然战死于乱军绞杀,博尔金则在敌袭伊始便丧命于飞艇空袭,更有赤牙等十数股大小部落反水,颇似蓄意而为!”
“什么!?那两个蛮子都死了?还有十几个大小部落反水?”段疾陆眷和拓跋斯律齐齐大惊失色,拓跋斯律更是吼道,“消息是否确实?联军大营中路和右翼的情况如何?但有虚言,小心尔项上人头!”
那探哨头领缩了缩脖子,稍一迟疑,遂咬牙道:“漠北正副两位盟主的死讯言者甚众,但卑下目前委实无法确认。至于赤班等十数股部落反水一事,绝对确凿无疑,也正因他们作乱,我联军的中路与右翼已然完全不可收拾!”
“混账,十数股部落同时反水,这决计是蓄谋已久,且非十天半月的蓄谋所能奏效!”声音凄厉,段疾陆眷怒目东向,指天竖起中指,几近咆哮道,“狗日的华帝,何时洼的坑,为啥就不能堂堂一战?”
“轰轰轰...”“嘀嘀哒...”就在这时,就着愈加逼近后营的炮火轰鸣,在更为遥远的东南方向,血旗车阵的安营之地,蓦然传来一阵阵代表总攻的嘹亮军号,在晨曦的草原上飘扬,伴以万马奔腾的隆隆轰响,啥时打断了段疾陆眷的怒骂,也打消了鲜卑人的最后希望。
段疾陆眷与拓跋斯律瞬间明悟,敌方夜间定是仅仅派了数万精锐前来袭营,并非兵力不足,而是足以乱营破军,不必多遣军马尤其是辅兵弱旅在营啸这把双刃剑下徒增伤亡。而今天色将明,对方这才大军齐发,却是笃定胜局,明明白白的前来痛打落水狗,兼而收缴战果了。
“段兄,听这声势,来骑足还有着十万之众,片刻即可抵达,远非我等残军可比,且我军多已缺械少甲,惊魂未定,独木难支啊!时间紧迫,还请段兄明断!”拓跋斯律边拨马西向,边象征性的对着鲜卑三部的临时主首段疾陆眷道。
“走!弟兄们,我等暂先西向而走,记住,我等迟早会回来的!”恨恨的东望一眼,段疾陆眷以饿狼受伤的口吻,哀声嚎道。只不过,是否真的还能回来,他可不敢多想...
第八百一十二回 西征之旅
鄂嫩河畔,北胡大营以一片狼藉迎接了新一天的黎明。就在段疾陆眷仓皇西逃之际,其不甘东望处,庞大的血旗车阵已经再一次开始了新一日的横行。而在车阵的前方,迎风飘扬的飞凤旗下,梅倩由本部铳骑军团拱卫,正率着九万之数的塞北革面骑军,一人三马,以乌云盖顶之势,隆隆奔腾着杀往北胡大营。
事实上,此时的胡营,伴着一处处马厩被陆续占据,已经基本落入了血旗骑军和反水胡骑的掌控。侥幸夺得战马的胡骑,多已趁黑逃往了营外草原,而那些沦为步卒的胡人,纵然借着天明恢复了理智,也只能无奈的选择束手臣服。更有些许眼皮子活络的漠北部落,甚至借着与赤牙等反水部落的过往交情,已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反正义士。
故而,梅倩所部的后续大军,与其说是对胡营发起总攻,倒不如说是路过北胡大营的一趟行军。仅是少许梳理残敌之后,他们便裹上梅倩所属的陆六军群余部,合兵十一万多,顶上纪泽钦命的“西征军”旗号,对北胡溃敌,尤其是段疾陆眷所领的最大一股残敌,展开了几近不死不休的追杀之旅。
第一日中午,梅倩所部西征军便凭借马力充足,在胡营西方六十里,追上了已然聚有十数万之众的段疾陆眷所部残兵,一场并不激烈的交锋之后,士气趋零的段疾陆眷一众大败,半数或死或降,余者分为数股各自逃散,但考虑到补给匮乏,他们的大体方向依旧只能向西。而梅倩亦将西征军按南、中、北方位兵分三路,各以血旗战兵为中坚,辅以塞北革面军,继续西向追杀。
第二日,西征军的梅倩本部追上并俘虏了铁尔启部落的西迁族民,同时俘虏的还有漠北东部诸多部落的西迁族民,合数十万;而西征军北路大军则遭遇了茫然不知何往的宇文悉独官残部,在血旗将士几乎仅是象征性的劝降之后,自觉走投无路的宇文悉独官便果断选择了弃械投降。
留下部分辅兵看管俘虏,西征军继续西进,边占据掌控老弱为主的沿途部落,边搜索追杀北胡联军的大股残军。第五日,西征南陆军觅得拓跋斯律所率的两万惶惶残军,一战溃之,怎奈此时残敌们也已沿途掠得大量马匹,故被拓跋斯律携万骑趁夜走脱。
第七日,梅倩所在的西征军本部大军,追上了段疾陆眷纠集起的四万乌合逃军,双方大战一场,段疾陆眷与段莫杯战死,段匹接替段疾陆眷为段氏单于,率残余万骑远遁。
第十日,西征军三路兵马会师于死鬼博尔金的部落老营,暂作休整,此地已过了小金山一线,属漠北高原西部。一路征战,兼一路留人掌控地方,此时的西征军仅余六万之众。而在他们不死不休的追杀之下,北胡联军尚余的残军,三千以上规模的各股合计起来,总兵力已然不足四万...
就在西征军一路追杀的时候,血旗北征军在鄂嫩河畔取得决定性胜利,大破八十万北胡联军的捷报,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回洛阳,传遍天下。华国上下举国欢庆不提,彼时适逢东晋司马绍刚刚击败了王敦叛军主力,更令王敦忧惧忿懑而死,可漠北大捷的消息,委实降低了东晋诸公的欢愉值,甚至令司马绍大病一场,自然,也令华晋双方本可能出现的边境摩擦胎死腹中。
与之同时,由辽河经科尔沁至漠北的简易土路也已修至了高原,伴着兵站建立,越来越多的物资、移民和辅兵也在源源不断的踏上漠北,投入地方开发与民政梳理。更有华兴船坊奠基落户与漠北,加紧赶造小型木船,以利用季节性河流改善交通运输,促进漠北改造与安定。
坐镇漠北中部的纪泽,则带着北征军余部,全力消化鄂嫩河大战后的一应胜果。入手的百多万漠北人口中,奴隶悉数释为从民;既有的漠北八大部落,除了赤牙部落与正东方位的另一内应部落,余者原则上皆被贬奴外迁;剩余的其他胡人,则按部落在战时的反水、投诚、抵抗等表现各分等阶,但大中型部落皆将接受拆分安置。当然,所有战后幸存的漠北青壮,都可通过加入革面军来改变被征服者的命运。
由是,西征军在博尔金部落休整的第三天,便迎来了科其塔的陆七军群与第一批漠北革面军,以及些许北征军抠出的补给。至七月上旬,休整满员的陆六、陆七军群,携十万北胡革面军,合计十六万的西征军再度出动,用了月余时间,扫荡了包括北海在内的漠北高原西部西北部地区,彻底荡平并占据了北胡联军所有参与部落的族地。
八月中旬,漠北初定。换了一小茬革面军兵,尚余十四万的西征军,则在回师南下的途中,会合了赤班所率的第二批漠北革面军,从而增至二十万大军。稍做休整,西征军遂以乌孙人之前意欲入侵华国且收容华国之敌为由,顺势南下,杀入了天山之北的乌孙人领地。
在那里,除了十余万的乌孙牧骑,还有拓跋斯律和段匹等人所领的三万北胡残兵。双方在草原上数度碰撞,直至在轮台大战一场,兵力与战力皆处劣势的胡人连战连败,最终仅余三四万人向西逃亡。不过,或因天气渐寒,这一次西征军并未过于追击,几乎是任凭胡骑残敌们向西远逃。
击败乌孙主力之后,西征军随即分兵各处,一为就食,一为彻底掌控西域地区。他们联合刘琨的西北都督府,一边征服收拢乌孙故地的剩余部落,一边南越天山,在入冬之前,轻松吞并了龟兹、沙车等已被曹魏割过一茬麦子的西域南线各国,且这种吞并绝非羁縻而治的那一种。至少,所有西域各国的所谓王室,即便没被战死处死,也都被送往了洛阳。
吞并西域之后,西征军难免又换了一茬革面军,更有纪泽钦令,以赤班为首新建一个战兵全骑军群归入西征军。于是,次年四月,休整一新的西征军,以三支全骑军群,携十二万革面辅军,再度西向,打着追杀拓跋斯律等华国逃敌的名义,杀过阿尔泰山,闯入了中亚与东北欧地区,继而是击败逃来之敌以及当地部落,继而又是煞有介事的追杀...
一追一逃,从东向西,梅倩西征军这一追杀,便又是足足两年的时间。逃者先是北胡人与乌孙人的三万残部,再有加入碎叶诸胡的五万,乃至后续逃离伏尔加河流域时的七万,直至最后被赶出东欧大草原,分别投奔罗马和安西势力范围的残兵六万。而西征军则是增增减减的最终达到了四十万,革面辅兵也换了一茬又一茬。
一条西追路,无尽男儿血,战争跌宕起伏,西征军却始终不改征服一处,减丁一处,再裹挟青壮杀往下溢处的扩张主线。虽然缺乏后续人口与政工人员的跟进,令华国对这些地区仅能军事掌控,但这已经足以为华国的日后殖民打下关键性的基础,而这些地区的人口和财富,同样对华国是一次大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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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华历十三年的接连大战,华国一举夺取了塞北、漠北和西域的广袤之地,包括宣誓占有更北方的大量冰原地带,以及顺手吞并的全数东北地区,合计新添了十二个州的行政区,而其北方疆域已然囊括了葱岭、阿尔泰山乃至乌拉尔山以东直至美洲北部的万里山河,可谓复员辽阔得不要不要。
但是,此番爆发式的开疆扩土,其开发建设乃至殖民交融,也基本透支了华国未来长时期的扩张潜力,以至于直到华历十八年的五年之内,华国几乎没再其他方向有所军事冲突,其工作重心也皆集中于新添十二州的移民垦殖和计划开发。
至于梅倩西征军一路往昔开疆扩土的人地所得,华国行政署则严重表示消化不了。纪泽遂在梅倩携部分西征军,并押解无数财富与数百万外族人口凯旋东归之际,将乌拉尔山、阿尔泰山以西的所有新土,皆另置并为欧洲总督区,其全面的殖民开发,则只能长时间的小脚慢跑了。
同时,纪泽也顺道将佛伽罗岛及其周边岛屿,乃至更西北尚未到手的天竺大陆,划为了印洲总督区。由是,在华国中枢的集权行政体系之外,便有了四大相对独立的总督区。事实上,此举也标志着纪泽对华国的扩土路线做出了一次重大调整。基于交通距离、人口结构、开发程度等等因素,它们将长期准军管治理,采用相对独立的军政体系,亦或说,将会成为一个新国家的胚胎...
第八百一十三回 天下一统
华历十八年(公元三二九年),也是纪泽称帝的第十个年头,经过五年的移民开发,华国终于牢牢掌控了北方与西北方的新区十二州。大乱之后便于大治,在举国重点支援之下,不论是汉胡人口比例,还是工农牧业成分,社会文教基础,亦或与中原的交通联系,新区十二州都已达到了可持续健康发展的水平,整体社会形态也从野蛮落后的游牧文明,顺利向着融入华夏文明而过渡。
尽管如此,在对新区十二州实施私有化举措之后,纪泽依旧在减免税赋、移民垦殖等多个方面,对之实施了为期五年以上的一系列优惠政策。无它,藏富于民罢了,只有尽力削减地区间的贫富差距,并吸引更多自由人口的流通,才是杜绝高寒、干旱、偏远等贫困地区发生战争叛乱的稳定前提。
同样在华历十八年,华国还发生了一件堪称影响深远的大事。那就是担任帝国丞相十年,实为纪泽操持政务长达二十四年的张宾期满卸任。而张宾空出的丞相之位,则经华国参众两院投票公爵,由发展党代表钱凤击败了复兴党代表马涛之后接任。由是,华帝国在民主进程上迈进了一大步,算是将民政全力全面意义上的交给了民意。
事实上,在纪泽称帝之后,他便公开允许甚至暗中支持了复兴党与发展党的建立,更在华历十年正式立法承认了政党的地位,只是限定了军、法系统人员不得加入政党。而在过往的五年间,华国地方的各级行政主首,已然逐步采用党派提名兼参众公爵的选定办法。
至于卸任后的张宾,他谢绝了纪泽挽留他担任参议署掾的邀请,而是挂了个皇家最高顾问的荣誉虚衔,举族迁往了自己在澳洲的公国领地,从而成为华帝国成立之后,第二十八个正式支国的公侯。不消说,人皆有私,借着自己残余的影响力,张宾也不乏为他张家基业好生添砖加瓦一番的念头...
华历十九年,也即北地十二州全面私有化的次年,基本从北地拖累中脱身的华国,再度露出了锋利的獠牙,而这一次的目标,正是东晋。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甚至华国自身也在承受着颇大的财政压力,盖因此时的东晋,当算其国建立以来最为虚弱的时候。
说来早在华历十四年,也即王敦覆灭的第二年,司马绍便如正史一般英年早逝,其子晋成帝司马衍尚还年幼,遂在王导庾亮等人的辅政下登上帝位。彼时没了强势皇帝居中调和,把持朝政的世家门阀愈加因私望公,对于王敦平叛战中壮大起来的北方流民军,则视作不配分享政权的泥腿子,改司马绍的分化笼络为傲慢打压,致矛盾急剧激化。
主少国疑之下,偏生士族实力又因王敦叛乱一战而大为损耗,由是,政治权利与兵权极不匹配的流民军,遂于华历十六年底发动了叛乱亦或说是起义。尽管正史中此次叛乱的造反头子苏峻、祖约和郭默,这一时空都在华国乖乖做官,可流民军既然有着造反的必然性,大晋还会缺乏造反头子吗?
与正史相似,司马绍去世后的这一次流民军大叛乱,持续近三年之久;流民军一度高歌猛进,杀入健康,攻入皇宫,挟持了孩皇帝司马衍;其间,甚至连年轻的庾太后都死得不明不白。虽然东晋士族最终联合起来,以大不了死个孩皇帝的气魄,坚决剿灭了造反的流民军,可历经此战,东晋的实力不免再一次严重受损,司马家更是进一步皇权旁落。
(注:正史中,若非后赵石勒此时正与前赵刘曜斗到了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且干掉刘曜后的石勒没等消化掉刘曜势力便即挂掉,引发了后赵内乱,只怕东晋都很难熬过这一段极度虚弱期,所以说,力促匈汉分裂为前后赵的靳准,绝对堪称汉家功臣!)
华历十九年四月上旬,就在东晋刚刚平定了流民军之乱后的第三个月,年逾四旬的纪泽亲自挂帅,发大军六十万,从关中、南阳、淮北与东南沿海四个方向,对脆弱空虚的东晋政权发起了雷霆扫穴。
相比华国而言,东晋毫无水上优势,故其不同于史上常见的南北之战,压根不曾或得长江天堑的庇护,沿江沿海可谓处处起火,任由血旗军分割包抄,根本无法组织统一防线,其战局劣势不言而喻。
仅仅半月时间,血旗海军与内核水师便基本歼灭了东晋的水上力量;而一月之内,血旗军便凭借火器之利,攻克了襄阳、江陵、武昌、吴兴、晋安、南海、汉中等沿江沿海延边重镇,并将偌大的东晋割裂为数个彼此难顾的独立战区。至五月下旬,外无援兵的东晋都城健康,便即为血旗军所破,东晋在名义上宣告灭亡。
不过,东晋灭亡却不意味着华国占据了江南。由于纪泽对东晋士族集团不似晋武帝平吴时那般宽容,土地改革毫无妥协,令得血旗军在士族势力根深蒂固的江南,基本没怎么享受到喜迎王师的待遇,即便司马政权已灭,大多的郡城县城都得重兵逼降甚或浴血攻打,而夺取之后,亦要时刻提防敌对分子的破坏行径。
于是,纪泽怒了,血旗军也怒了,他们倒未屠城,但对所有发生过抵抗的郡县,其所有的世家豪门与大型宗族,乃至郡兵私兵,皆行连坐,举族打散发配至四大总督区,而豪富者的田地与大部财产,自也免不了被冠以各种罪名加以剥夺的命运。前前后后,东晋的近千万人口,最终被华国外迁的高达近三百万,算是彻底根治了江南的不和谐因素,也为四大总督区汉夷人口比例的改善做出了至关重要的贡献。
一边横扫推进,一边强迫移民,辅以对底层百姓的分田分地,进而是计划开发建设,尽管有着军力与火器的强大优势,华国也是直到入冬,才算是基本占据了江南地区,且还是不包括巴氐和百越羁縻之地的疆域。
东晋士族是极度富有的,华国对他们的浮财掠夺总额,足足过了两亿贯。由是,接下对江南的计划开发,并未影响拥兵已达两百万的华国继续用兵。而在此后的三年,华国的用兵重点放在了对于百越人的改土归流。
江州、广州、交州、湘州、宁州,乃至林邑(后世越南的中南部),成为了血旗军百万人次的训练场。一支支血旗军基本是以军团规模划地清剿,一座座山寨被攻灭,一群群山岳人被改造,随之的则是道路建设,垦荒开发,教育汉化,以及直至基层的军政系统建设。
必须说,那是新星辈出、军功荣耀的三年,更是血与火交融的三年。因为气候、地形等恶劣环境,血旗军虽然指哪打哪,所向披靡,可华国对于百越的改土归流,其艰难程度丝毫不亚于对北胡的征服改造。三年期间,血旗战辅兵以及革面军的伤亡,足有十余万之众,更甚华国在北地十二州的战损。其中,便包括了纪泽的第八子。
值得一提的是,从灭晋大战开始,纪泽的儿子们便也如同华国新一代青年一般,投入了血与火的战场,更是开始了皇位接班人的磨练。凭借良好的教育条件,以及老爹的关照,他们自比寻常军兵的起点更高,但投入血腥战场之际,至多也仅凭借学历、训练以及戍边等等低烈度军伍经历,达到军侯一级。
毕竟,华国需要的是优秀的皇权接班人,且纪泽也不会破坏自身定下的军职晋升规矩,儿子想要继承皇权,就得拥有军方威望,就得冒险参战。好在称帝之后,于公于私他都得做种马,得有三宫六院,而他的儿子则已有了三十多名...
就在华国稳健有序且坚定不移的吞并消化南中国之际,被华国谅在一边,占据巴蜀和宁州北部的李氏巴氐政权,却是坐立不安的活在灭国阴影之下。主动出击是不敢想的,固守地盘则迟早是个死字,内部争吵了好两年,眼见南中国都被华国平得差不多了,伪帝李雄再也坐不住了,遂主动遣使,意欲和华国商议迁国海外的可行性。
俎上鱼肉哪有入海化龙的资格,纪泽断然拒绝了李雄的请求,但他也未立即对巴蜀用兵,而是小展身手,在华历二十四年,也即平定百越之后的第三年,调遣十万大军,发起了对于吐蕃人的战争。
早已占据青海之地的华国,并不缺乏适应高海拔的军兵,兼有火器之利与百战经验,十万血旗军仅用半年时间,便彻底征服了远远落后蒙昧的吐蕃人,伴以大量的人员“交流”,世界屋脊遂定。而在这一过程中,一干皇子再度接受磨练,纪泉、纪昭等四人更是以军团主将的身份参战。
华历二十六年,纪泽终于发兵三十万,由业已升任陆十五军群主将的纪泉担任主帅,从荆州、梁州、宁州和藏州高原四个方向,以泰山压顶之势,攻向已成瓮中之鳖的巴氐政权。
蜀道艰难不假,李雄固守准备也够充足,可小小巴蜀从来就无力与中原政权对抗,仅仅坚持了三月,巴氐人便被血旗军用重炮轰至了成都城下。再无幻想的李雄出城请降,巴蜀遂定,天下遂合...
第八百一十四回 大结局
就在华国为了一统南中国而连连用兵的七年,纪泽与行政署对北地十二州,却从未因为顾及南方战事而压缩人口钱粮的必要流入,只因纪泽知道,北地诸胡才是华夏民族的最大隐患。适时证明,华国对北地的大规模投入是卓有成效的。至少,在华历十八年实施私有化并放开准军管之后,新区十二州从未出现过百人级别之上的民间暴动。
而且,广袤的土地、丰富的资源、便捷的交通以良好的环境,非但为北地十二州留居了许多奉命支边的辅兵,更是吸引了大量商家和自由民的迁入。便是在冰寒的西伯利亚地区,一些干河沿岸和富矿周边,移民集镇也如雨后春笋般逐步出现。
至巴蜀平定,减免税政策基本结束的北地十二州,其汉户比例达到了六成,政经文化也已与华国的中原、海外地区几无差别,部分州郡的经济财税甚至达到了华国的中上游水平,总体财税更从净输入变为了输出,而新一代的汉胡牧骑则成为了血旗军强力而可靠的兵源。
可以说,历经华历十三年的那一场鏖战,再有随后十余年的开发耕耘,北地与北地的胡族再非华夏隐患,反而成了华国对外扩张的有力根基。加之巴氐乃至吐蕃覆灭,纪某人终在穿越三十三年,自身四十九岁之际,非但一统了汉家一度涵盖的所有疆域,也彻底根除了五胡乱华的混乱之源...
天下一统,内部再无祸患,纪泽指点江山,编订图册,将北至北冰洋,南至南洋,东至倭岛、关岛、吕宋岛,西至乌拉尔山、葱岭、青藏高原、中南半岛一线,合计足有两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划定为华国的本土之地,一总设立为五十州。
此时的华国,历经二十多年的发展扩张,即便不算四大总督区,也已拥民八千万,岁入过亿贯,战兵七十余万,辅兵近两百万,且国泰民安,可谓傲立世界之林。为此,不无得瑟的纪某人,还专门跑了一趟泰山,昂首挺胸的玩了把封禅。
而经过平定南中国的系列战争,纪泽的一众年长子嗣也算功勋不菲,各展其才,声威渐起,已然年近五旬的纪泽没再继续拖沓于考察,总算册封了而立之年的长子纪泉为皇太子,并册封纪昭等四名优秀子嗣为王,彻底敲定了华国的新一代接班人选。
内部安定,巴蜀之地的计划开发也不需要多少投入,华国遂在华历二十七年之后,将日益富余的钱粮人口,投往了本土之外的四大总督区。非但每年过百万的对外移民,还有半数的辅兵轮替外戍于四大总督区,令得华国对于四大总督区的殖民掌控愈加深入。甚至,为了刺激各级马放南山的精锐将士投入总督区殖民,纪泽还特颁敕令,放开了四大总督区对于伯子男这三等贵爵的实邑封地限制。
与之同时,纪某人将纪昭等四名封王皇子,也即他这个老战争贩子所悉心调教出的小战争贩子,分别遣至了美、澳、印、欧四大总督区担任要职,接手之意不言而喻。而这四个皇子有着纪某人明里暗里支持的兵马钱粮,自不免燃起新一轮的扩张战火。尤其是抵任印洲总督区的纪昭,到任不久,便率军杀入天竺大陆,轻松碾压弱鸡阿三,于一年内吞并了天竺中南部的十数方国。
至华历三十年,纪昭等四名封王皇子,皆在各自总督区获取了不菲军功与名望,并陆续接任了四洲总督。而在纪泽的纵容甚至支持下,四王迅速掌控了四大总督区的军政法大权,渐与华国中枢脱节,独立根基渐成。
而在纪泽的主导下,华国中枢对此趋势非但不加阻挠,反而逐步撤回了外住四大总督区的流动官员,并陆续调回了外住且不愿留迁总督区的辅兵。与之相反的,倒是许多伯子男贵爵和一些渴望建功立业的热血青年,越来越多的志愿迁往四大总督区,投入总督区的地方军伍,只因谁都知道,那里更有仗打,而只有那里,才能为子孙后代谋取永久封地。
华历三十三年,也即纪泽称帝的第二十五个年头,更是他按照君主立宪的最后一年皇帝任期。此时,中土早已百业兴盛,安居乐业,而四大总督区在华国持续不断的大力支援下,人口皆已至少过了千万,汉户过半,且已有了颇为完备的政法文教与军工武装系统。
由是,年已五十六的纪某人决定走出自身主导华帝国的最后一大步,那便是将四大总督区独立出去。纵然汉文化推崇的是大一统皇朝,纵然自身也不情愿拆分自身心血,但纪泽知晓后世两大日不落帝国的瓦解历史,深知前工业时代,太大疆域必然带来地域、文化、人心乃至权力等方面的严重隔阂,而随着时间推移,自有野心家会趁中枢疲软之际,利用这种隔阂挑起内战,瓦解掉偌大帝国。
与其日后以更为血腥、更为内耗的方式来结束过大疆域下的隔阂分歧,纪泽更愿亲手提前解决这一隐患。左右都是继承汉家正统,左右都是自家子孙干领导,还能造成华夏文明间的国际良性竞争,还能将那帮跟着自己打天下的“荆棘”们一团和气的支离华国本土,他纪某人何乐而不为?
是年九月,纪泽以见证退位的名义,于洛阳召集了总督四王,以及所有公侯封国的国主或其代表,共同签订了一份《洛阳约书》。按照这份约书,华国本土日后不再封国封地,华国将允许四大总督区独立建国,各总督区所辖的既有公侯国将转向该国效忠,但四国必须保留《基本民法》,而四国与华国中土则将组成华夏联盟,以中土为主席国,彼此有着共同防御外侵的义务,且允许公民自由迁移。
这份形同肢解既有华帝国的《洛阳约书》,被与会国主或代表悉数认可,并未引发轩然大波。只因早在中土一统之际,纪泽便已就此想法在高层间交流过意见,在民间也通过报纸模棱两可的放出过风声,甚至,纪泉与总督四王,也是诚心愿意接受纪泽这一安排之后,才得以册封太子亦或封王的。
约书公开签订之后,纪泽遂于十月初一退位于长子纪泉。翌年,纪昭等四王也陆续在美澳印欧四大总督区各自建国称帝,简称东华、南华、西华、北华四大帝国,共奉简称中华帝国的本土华国为盟主国,共奉纪泽为太上皇。而纪泽则直到两年后五华联盟关系稳定无虞,这才将手中的明暗力量悉数交与自己的五个皇帝儿子,淡出华夏政坛...
华历三十七年,六月十八,午时,新乐郡,新乐港口。
日上中天,作为西华帝国所属东非总督区的第一重港,此时的新乐港口内彩旗飘飘,鼓乐喧天。人头攒动间,汉人、黑人、白人还有典型装束的阿三人,不一而足。他们由血旗军兵十步一岗加以维秩,正陆续进入码头,汇入各个方阵翘首以待,看规模足有上万之数。而在最前的巨大横幅上,则赫然写着“西华百姓恭迎太上皇莅临指导!”
突然,在码头入口的某列通道,传出了一阵骚动。循声看去,却有一名黑人青年正被几名执勤岗哨扭打按倒,在其脚下,则掉落了一柄明晃晃的尖刀。而那几名当已立功的岗哨中,一名显示天竺阿三的军兵叫得最为欢实,甚至有点亢奋:“诶,你小子竟敢私藏利刃,意欲何为?是想混入迎接队伍,伺机对伟大的太上皇不利吗?”
“什么狗日的太上皇,那就是一个老战争贩子,带出纪昭那个暴虐的侵略头子,荼毒生灵,蛇鼠一窝!”眼见难以幸免,那黑人青年并不装熊,而是抓紧时间,疯狂的吼道,“打倒侵略者!赶走西华人!非洲同胞们,我等绝不能苟且...呜呜...”
黑人青年的喝喊很快被暴力打断,而就在岗哨的汉人伍长带人将之押离之际,之前的那位阿三军兵却不忘当众扬声驳斥:“啥叫苟且?没有西华人,没有伟大的陛下,没有华夏文明的传播,你丫只怕还在茹毛饮血吧?哼,不服开化,不思皇恩,不敬太上皇,你丫就是狗日的忘恩负义...”
随着黑人青年被押走,这起颇为拙劣的刺杀未遂事件犹如小小浪花,转眼便被更多更热烈的欢迎浪潮所淹没,码头上除了悄然增加了一大批军兵之外,再现歌舞升平。也是此刻,东方洋面上出现了一根根高耸的烟柱。随着烟柱,来的是一支由三十多艘大小蒸汽轮船组成的舰队,足有五万石的旗舰之上,一面偌大的麒麟血旗正在海风中猎猎飘扬。
麒麟血旗下,一大群人说笑着遥望前方港岸。居中之人正是年近六旬的纪泽,或因身怀内家武艺,或因养生调理得当,仅是鬓根微白的他,依然身形挺拔,精神矍铄。当然,如此阵仗的远洋出行,他可不是前来做什么莅临指导的,早已淡出军政事务,他无事一身轻,此行主旨却是为了坐一圈环球旅行,路过此地而已。
纪泽身畔,左右各站着白发如雪却风采犹存的梅倩与赵雪,这是五大太后太妃中,身体状况尚能陪同纪泽浮海远行的唯二之人。二人身后,是以长公主纪雅为首,纪泽的七名无意于军政生涯的子女,以及十余孙而被。此外混搭于人群中的,还有李农纪芙、孙鹏魏婉等离开封国出游的一干老人。
传入港口,舷梯放下,不待纪泽等人下船,已有一群人大包小包的上得船来。为首二人,一是现任西华非洲总督的海军老将吕翔,另一人则是封国距此不远的纪铁,同样年近六旬,这厮已是水桶粗腰的白发黑大叔了。
眼见纪泽的惊愣之色,纪铁露出一口白牙,嘿嘿笑道:“大哥,吕小子是代表西华方面上舰迎接您的,至于俺老铁嘛,这是带上包袱,先行上舰占个位置,以混入这趟公费出国旅游的。”
纪泽释然,欢喜之余,不无打趣道:“嘿,三弟,为了昔年之约,叫你荣归故里,咱可没少舍下老脸与纪昭那小家子气的说项,才将你的封国从中华迁至西华的这片新辟之土。怎么着,你刚迁来一年,屁股还没做热,就要撒手不管自家的公国了?”
“唉,这里啥都不习惯,俺又不耐那些杂七杂八的军国事务,已将国主位置传给纪斌那小子了,也省得你家的西华大帝用起俺这个三叔来扭扭捏捏缩手缩脚。”一边挥手与赵雪、李农示意,纪铁一边大咧咧道,“再说了,咱们结义四人,三个都在船上周游世界,缺了俺一个岂非不美?”
说笑几句,纪泽撇开纪铁,转向吕翔道:“鹏飞老当益壮,愈显威武,只是越发不见昔年跳脱了呀,哈哈,怎么样,非洲总督区这边战事如何,地方可还稳定?”
稳定个毛呀?刚还有土着意欲对您不轨呢!吕翔心中苦笑,倒也不会在此提起煞风景之事,他不无恭敬的笑道:“某少时便蒙陛下栽培,如今又受西华陛下看重,自当鞠躬尽瘁,呵,如今身兼重任,委实愈加谨慎无趣了。至于此间事务,我血旗军将士骁勇,甲械犀利,依然所向披靡,只可惜,西华根基尚浅,中华本土又少有百姓自愿迁来这等偏荒之地,缺乏足量汉人主导,此间开发稳定的进程不免缓慢。”
“呵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华夏各国毕竟扩张过快,还当量力而行,注意稳打稳扎呀。不过,这些都是那帮小子们应该操心的事情,某便管不着了。”纪泽已然无心于军国庶务,遂岔开话题,手指北方道,“对了,某尝向昭儿提过,此间溯红海往北,可凿一陆上运河连接罗马人的地中海,不知如今可有说法?”
“陛下想来清楚,慑于我华夏势力西进,尤其在曹魏去年传出意欲加入华夏联盟的消息之后,当前大秦帝国与安西帝国这对老冤家已然握手言和,共抗华夏。”吕翔摇头苦笑道,“而近几年,我西华帝国非但入驻东非,还在大秦自认为势力范围的阿拉伯半岛,从闪米特土着手中谋取了不少沿海之地,大秦对我西华已然警惕至极,自知海军不敌,他大秦却是宁愿一战,也死活不愿开凿运河,更别说与我西华共有了。”
“此事阻力委实不小,恐怕只能待得大势有变之际,才能有所突破了。”纪泽闻言亦是摇头苦笑,不无惋惜道,“唉,若是西华能开通红海北端的运河,东华再开通南北美间的运河,非但我华夏将永据海洋霸权,某下次再环球出游,也能少走不少弯路嘛。”
“哼,还有下次环球出游?届时只怕连我与倩儿姐姐都没那本领陪同于你,你便可更加纵情声色的享受人生了吧?”不知何时走近的赵雪,忽的冷声插言道。而她目光示意之处,正有一群莺莺燕燕,楼兰胡女、波斯美人、东方碧玉乃至白肤大洋马,分明是纪某人随船带着的一干后进嫔妃。
“呃,为夫可没那个意思,咱们都会健康永驻不是吗?”纪泽摸摸鼻子,不无尴尬的转向梅倩,目露讨好道,“梅大帅,你可得要为某说句公道话呀。”
片刻踟蹰,梅倩终是翻了个白眼道:“其实,雪儿妹妹好似说得更在理呢。”
纪泽无语,只得重新转向吕翔道:“呵呵,下方码头的军民百姓们已经等了不短时间,我等还是速速下船吧。”
军乐与欢呼声中,一行人下达码头,一番寒暄答谢不提。其间,却有一名其貌不扬的黑衣汉官走近纪泽,故意露出其袖内所绣的一个暗金麒麟。此标记代表的是纪泽如今所掌握的最后一支暗中谍报力量,挂靠在皇族事务委员会之下的麒麟影卫。
这名影卫随后递交过来的一份黑色封装的信报,顿令纪泽的眼睛都不由一缩。只因黑色信报在华国极少使用,而它所代表的,则是少数及其绝密的,仅对纪泽本人单线联系的,经年潜伏的死奸。这样一份信报千里迢迢追来,所言者绝非小事。
与那黑衣官员行至一边,纪泽打开信报,盖因传输限制,其上所言寥寥:“魏帝暗疾,命不久矣,秘而不宣,数子争位,恐有内乱。主公若对曹魏有意,此乃千载良机,时不过半年,臣愿听凭调遣,以死报效。臣康敬叩。”
难怪魏复那厮从去年开始,便一心加入华夏联盟,不惜做出诸多让步!纪泽面显怪异,但片刻沉吟之后,却终是摇头一叹,喃喃自语:“辛苦你潜伏数十年了,只可惜,某却要辜负你的一片苦心,乃至一生坚持!唉,你便留在曹魏做个安生国公吧,某虽不喜魏复那厮,然曹魏自西征起便不曾与某华国为难,更是坚持汉家正统,非不得已,某又怎会为了一家一姓之私,挑起华夏内战呢...”
结束语
呵呵,两年半时间,老三总算写完了《乞活西晋末》这本新人新书,真可谓百感交集,既觉意犹未尽,又觉逃活升天,个中滋味委实难以言表。
言而总之,老三对这本书既满意又不满意。满意的是自己作为新手,能够顶住各种负面因素,坚持两年半时间几无断更,有始有终的勉力写出三百万字,做完了这件事;同时,还有那么多书友朋友能够陪伴老三迄今,没有这份强大的动力,老三还真挺不到现在的完本。
至于不满,则因对于自身水平乃至书友认同的不足而感到遗憾。说起来,本书历史文方面写得有些旁观,武侠文方面没写多少便被贬得收了笔墨,爽文又不那么够爽,不足之处的确不少,老三自己有时都觉着没有达到自己的理想水平。个中弊处,俺也只好摸墙角自个儿慢慢画圈圈了。
当然,不论好坏是非,老三终归迈出了自身操笔生涯的一大步,值得今晚浮一大白。至于后续,老三尚还没想好要写什么,但肯定还会写,且也不会想得太久,希望能与书友们下次再见,也希望日后还能得到书友们的支持、点评,亦或开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