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挽月
他想到自己已年过十七，算是十八虚岁，而且也修炼了外功赤罴功。
虽然尹老答应能带他入门，但万一入不了呢？
连这种江城小门派都如此规矩森严。身为天下曾经的顶级门派四圣宗，虽然现在有些没落，但料想入门的难度，也远远不是长生门能比的。
想到这里，刘莽心中就浮上一层阴霾。
“走了。”他招呼还在流连的祁泉，却是没有继续逛的兴致。
祁泉看到刘莽眉头微锁，神情沉重，明显是有着心事，也不敢打扰，二人就默默走着。
“尹老外号一袖倾山，连高老头都听过，在江湖上肯定响当当，在宗门肯定地位颇高。他说过带我进宗，必定是有着完全的把握。”
“就算进不了四圣宗，难道没有其他办法？我外功迟早能登顶，到时候眼界不一样，圈子也不一样。现在认为困难的，到时候未必困难。”
“人还能活活被尿憋死？”
刘莽想着想着，就完全想通了，嘴角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让一起走路的祁泉颇感莫名其妙。
“班阳和刘树这两家伙还没回来，可不要淹死在温柔乡里。”祁泉暗骂一声。
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刘莽二人站在皆知楼门口，却没有看到小胖子二人。
就在二人感到不耐烦时，刘树、班阳二人终于姗姗来迟。
二人衣衫倒是穿着整齐，但身上却传来若有若无的劣质脂粉味……
刘莽冷笑道:“舒服了？”他是永远不可能去这种地方的。
刘树尴尬地一笑，没有答话。
“没事，回去我就和婶儿说。”
“莽哥不要啊！”刘树惊叫道，引得众人大笑。
“回去了，待会城门要关了。”刘莽吩咐道。
几人朝城门那儿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地面都隐隐地在震动。
四周民众都面色一变，匆忙往两边闪开。
二十来匹高达六七尺的白色大马正不急不缓地驶来，金属马蹄有规律地戳动地面，声音仿佛将整片天地都覆盖了。
马上坐着一个个穿着黑色锁子甲、脸带黑色半边面具的随从，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把弯如弦月的长刀。
为首的一人更是举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银色旗杆，旗帜上面画着一个既像是弯月又像是刀类的图案。
看着这些人，刘莽内心一凛，这里面的每个人，他感觉都能对自己造成一定麻烦。
“是挽月商会的月影卫，听说他们每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家族死士。”
“挽月商会，我们江城最大的本土商会，在多个城中都建立了分部，隐隐有挑战镇远镖局地位的雄心。”
围观的人们低声议论道。
几十名月影卫的身后，则是一辆通体紫色的华贵马车。车厢前是一排通透的粉色水晶帘，遮挡住车内的一切。
从外观上看，车厢里面应该是坐着一名女子。
“我感觉马车里肯定坐着一位绝色佳人。”小胖子刘树痴痴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水晶帘突然被拉开一角，一只雪白的素手从边上伸了出来，露出里面女子的半边面容。
但见她头扎凌虚髻，玉石一样的洁白额头上，挂着一串红色樱桃般的宝石，流转的眼波清纯略带妩媚，光彩夺目。眼部下方的面容，却又用紫色面纱蒙了起来，让人不由得想入非非。
“仙，仙子……”刘树已经看呆了。他旁边的祁泉、班阳也好不了多少。
就连刘莽都看得心中一跳，虽然对方带着面纱，但他却能感觉到，这位应该不是口罩杀手。
绝色少女很快将帘子掩上，但关于她的讨论却渐渐多了起来。
“这是挽月商会的大小姐方青棠！虽然早就听闻其艳名，但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这位大小姐可是经商奇才，帮挽月商会打通了不少商路，成为最有希望追赶镇远镖局的商会。
可惜她天生经脉堵塞，练不了内功，不然挽月商会的下一代主事人绝对不做二选。”
“那可未必，招一个赘婿不就行了？商会嫡系强势无比，权力不可能外落到旁系去。”
挽月商会的队伍很快远去，刘莽他们也随之走出了城外。
天色已晚，是时候回刘家村了。
刘莽回头看了看高大的城楼，他迟早会再回来的！
……
五鬼会，是外城有名的帮派。
最初由五个走投无路的泼皮建立。谁知他们竟反杀仇家，吞并周围的势力，逐渐壮大成为外城二流帮派中的一员，与小刀会、三河会齐名。
不过此时五鬼会的总舵，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群身穿灰色衣物的大汉，重重将一个院子严密包围起来。
地上跪着三个被绑缚地死死的男子。
最左边的男子以头撞地，血流不止。
“杨大人！杨爷！求你饶我一命！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杀人放火，我什么都做！只求你饶我一命！”
杨圩坐在众人中间，他正仔细地擦拭着一把三寸小刀，将其擦得锃亮一片。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当时我被你们五鬼会追杀，有谁饶过我了？若是我现在饶了你，不是成善人了？以后谁都可以不把我当回事。”
“在帮派什么事都能做，就是不能做善事。”
说完他手中小刀直接飞了出去，正中那名男子的喉咙。
该男子眼珠瞪大，‘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杨圩，你不得好死！”
“杨圩贼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其他两个男子见得此情形，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杨圩皱了皱眉，轻轻一挥手，一名刀斧手走了过来，地上瞬间就掉落两颗头颅。
“呵呵，又没了两个。”
杨圩面色有些平静，从怀中掏出牛皮纸，用炭笔把倒数第三行的几个名字一一划除。
“剩余的不多了。”牛皮纸上，最上面几行，只有三河会所在的一行还没划干净。
“不知为何，周三帆迟迟不曾对三河会动手。”杨圩想道。周三帆这个大高手不动手，他也拿三河会没办法。
他把目光投向牛皮纸最下方几行，每行最前面标注着:沈家村、戴家村……
“先把这些烦人的苍蝇拍死，最后再全力解决三河会。”
杨圩表情漠然，眼珠中清晰地倒映出了，地上那三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
第四十七章 后怕
从内城回来后，刘莽又开始了平静的生活。
每天不是杀杀鸡，就是去黑熊林练练功，或者偶尔走一次镖。能量是越积攒越多，赤罴功也是稳定而又缓慢地进步着。
红衣会已经被小刀会剿灭，但小刀会却没有来接收刘家村等村落。
可能是它现在正忙着扩张，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村民。刘莽也劝过刘母两次搬离，老人家却总是不愿远离故居，刘莽也没有办法。
而有着大高手周三帆在，如今的小刀会强势无比，消灭了一个又一个帮派，势力也在不断地疯狂扩张，威势完全不下于金虎帮、飞蛇帮。
还残留的势力三河会、流沙会等几个二流帮派紧急抱团，防止小刀会对他们下手，现在外城基本是四足鼎立。
然而外城蛋糕就这么大，摩擦却时不时发生，一场更大的风波似乎正在酝酿中。
金虎帮，总舵。
韩帮主高坐在屋内上首，他身着紫衣，身材雄壮。手中两个铁胆缓缓旋转摩擦，静静地俯视着下方。
红土堂堂主禀告道:“最近我帮在苗家村旁开设的菜场，时常有小刀会会众过来走动，居心不良。”
白水堂梅堂主也禀告道:“昨日在富贵街食为天酒楼，我帮的人与小刀会发生冲突，有三人重伤。”
众人面色都是不好看，黑水堂掌旗史展更是怒道:“小刀会这是反了天了，不过一朝得势，就不把我金虎帮放在眼里！真斗起来，我们会怕他们？”
紫风堂薛掌旗亦是叫道:“打就打！不好好教训这帮杂碎，他们不知道外城谁说了算！”
见得手下群情激奋，战斗欲望强烈，韩帮主却是表情平淡。
“一个内城的公子哥而已，玩腻了自然会回去。”
“收拢势力，目前如非必要不得和小刀会发生冲突。”
“诺！”众人虽然面上不情愿，但帮主之威早已深入人心，只得遵从命令。
与此同时，飞蛇帮帮主也下达了类似的命令。
至于三河会、流沙会之流，避让小刀会还来不及，更不敢与之相对了。
一时间小刀会在外城无人能制，声望达到了有史以来最顶峰。
小刀会总舵，庭院中。
周三帆坐在太师椅上，正在翻看一本从其他帮派掳获来的拳法秘笈。旁边两个少女殷勤地服侍着，一个帮他扇着风，一个喂他吃葡萄。
杨圩低着头静静地侍立一旁，气氛有些沉闷。
“灭了那么多帮派，还是找不到蛮牛劲。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杨圩恭敬地回道:“少爷，当初围攻我小刀会的门派，还有三河会、流沙会。有可能是他们……”
“所以我还要再去帮你杀人？”周三帆面无表情地盯着杨圩，眼中闪露着寒光。
杨圩心中警钟大作，直截了当地跪在地上，以头叩地:“公子！小人只是想帮您找到功法，绝无任何借刀杀人的意思！”
“是吗？”
“会主对小人有大恩，哪怕当初被到处追杀，小人也从未想过放弃小刀会。而公子是会主在世上唯一的血亲，在下只恨不能为公子赴汤蹈火，又如何会利用公子？”
见得周三帆眼眸中露出思考之色，杨圩接着补充道:“公子好比天上的人物，小人只是地上的烂泥，怎么敢冒犯天威？”
周三帆死死地盯着杨圩，杨圩却表情诚恳，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好，那我便再相信你一次。”周三帆淡淡道，“不过三河会不用找了。他们会主是我周家以前的仆人。虽然现在没关系了，但还没那个胆子欺骗我。”
“谨遵公子之命。”
杨圩如同一只蛤蟆，五体投地，待周三帆离开后，才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他回到自己屋中，面色阴沉无比。
“会主，请用茶！”一个侍女急忙端了一杯茶走上来。
然而不知是她走路太急，还是杨圩的面色太过吓人，一个手抖。竟然不小心把茶杯‘乓’的一声打翻在地。
几名下属直接冲了进来，一旁侍女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吓得连连叩头。
“打，给我拖出去往死里打！”杨圩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颤颤巍巍地拿出怀中的牛皮纸，目光豁然看向了最下面几行。
只有杀人，杀死那些得罪过他的人，才能发泄出今日的恐惧与愤怒！
……
这天傍晚，刘莽终于结束了为期三日的押镖之旅。船刚停留在码头边，就看到了神色惊慌的小胖子刘树，在那里等着他。
一股不妙的预感，浮上刘莽的心头。
“莽哥，不好了！你家被砸了！”
“我娘呢？”
“没找到！”
“边走边说，是怎么回事！”刘莽快速地往刘家村的方向赶去，刘树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班阳、蔡斌文、祁泉几人听到了，犹豫了一下，也急忙跟了上来。
“是我娘来帮里找我说了这件事，我才知道的，就急忙来码头等你，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刘树急声解释道。
刘莽没有说话，他面色阴沉，只顾着往前方赶路。
不一会儿他们就赶到了刘家村。经过村中赵麻子家时，发现他家有不少女人在哭，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的村民。
“啊！是造了什么孽！我家赵郎平日勤勤恳恳与人为善，怎得招来如此祸端！”这是赵麻子夫人的哭声。
“儿啊！你怎么死地这么惨！让我白发人送你黑发人啊！我的儿啊！”这是赵麻子老娘的哭声。
“赵麻子真惨，上次小刀会的杨圩上门收规费他把人家轰走，现在人家带着手下过来把他给砍了。”这是围观村民透露的消息。
刘莽脸色越发阴沉，几乎是跑着往家中赶去。
熟悉的土坯房映入眼帘，不同的是木门已经躺在地上，明显是被人踹倒的。
刘莽冲进去一看，四周的一切都被破坏了。桌凳倒地，灶台裂开，水缸破碎，周围的地上满是泥水。
他目光一转，赫然看到了，刘母床旁边的地面上，有一摊明显的血迹。
刘莽大脑‘嗡’地一声，感觉自己啥都听不到了。
四周的一切仿佛离自己远去，灵魂已经脱离肉身飘了起来。
不知过了几息，还是很久，刘莽才缓过神来。他浑身的皮肤，此刻都还在发麻着。
“救命啊！”一阵微弱的求救声此时从隔壁王瘸子家传来。
刘莽双眼圆瞪，走上前去，他都懒得绕路。将心中的一团火凝聚在右拳上，狠狠地朝与王瘸子家相贴的墙面打去！
轰！
两家紧贴在一起的土坯墙面被打了一个大洞，刘莽直接钻了过去，发现王瘸子趴在地上身上压了一张床，难以动弹。
刘莽轻易将木床挪开，一下拉起了王瘸子。
“我娘呢？！”
刘莽双目赤红，简直欲择人而噬。
王瘸子吓了一跳，害怕道:“我不知道啊！杨圩带人过来把你家砸了，还把我打了，其他我都不知道！”
刘莽放开了王瘸子，缓缓朝门外走去，同时扔给了对方一锭银子:“刚刚我太急了，给你修补墙用的。”
王瘸子忙不迭地拿起银子，喜道:“不碍事不碍事。”他巴不得墙再被刘莽砸几次。
刘莽却听不到了，他现在心中杀意冲天，只想立刻去宰了杨圩！
同时他又痛恨自己，为何不未雨绸缪，早点搬到金虎帮的地盘？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礼仪崩坏，律法如同虚设，自己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铁牛啊！你在哪儿？”
就在刘莽无限悔恨自责时，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如同天籁一般传入刘莽耳中。
刘莽精神一振，‘嗖’地一声冲出了王瘸子屋子。就看到刘母挎着一个竹篮子，手臂上绑了一个白布条，正担忧地朝他看过来。
“娘！你怎么在这儿！”刘莽冲了过来，双手搭着老娘的肩膀，喜不自禁。
“你路婶儿走了，我一大早就去吊唁来着。”
“哈哈，好！好！”刘莽喜道。刘母前段时间就和他提过要去看这个远亲，他还有着印象。
“你这孩子，人家都走了你还说好。”刘母责怪道。
“是是，是我不对。”
接着刘莽道:“不过家里被人砸了，你这次必须得和我搬去六合村住。”
“啊，被谁砸了？那他还会再来吗？”刘母吓了一跳。
“不会的娘，他已经死了。”刘莽笑道，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
第四十八章 袭杀
刘莽此时心中，是既后怕又庆幸。
还好刘母一大早就出远门了，不然被杨圩这厮在家中逮到，后果不堪设想。
“杨圩。”刘莽心中生出了无尽杀意。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今夜月黑风高，正是让他祭天的好日子。
“婶儿，你没事吧。”另一边，刘树也过来关心刘母。
“不碍事，不碍事，就是我家这么多东西，都被砸坏了。”刘母有着心疼。
“人没事就好，六合村新家啥都有，你直接过去住就行了。”刘莽不在意道。
“对了娘，床旁边的血是咋回事？”刘莽问道。
“昨天戚大嘴送来的鸡血，我早上不小心泼在地上，没来得及收拾就出门了。”刘母解释道。
刘莽:……
他吩咐祁泉、蔡斌文几人，让他们好生护送刘母回六合村。
“帮我查一下杨圩这厮现在何处，对了，你们不要动手，等我来。”刘莽和班阳说道。
小刀会现在如日中天，杨圩成了新会主，一般人还真动不了他，刘莽也是怕打草惊蛇。
班阳爽快道:“我马上就喊弟兄们去查。杨圩这厮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把他宰了别人还当我金虎帮好欺负！”
刘莽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腰间的环首刀。
金虎帮的势力遍布整个外城，不到一个时辰，班阳就传回来杨圩目前所在的位置。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刘莽看了看属性栏，直接将天鹰刀法给晋升了。用掉了将近100能量后，能量的数值也回落到了81。
【姓名:刘莽】
【寿命:17/70】
【境界:一次练皮（外）】
【功法:赤罴功（第二层5/100），天鹰刀法（大成0/300），鬼踪步（精通15/15）】
【能量:81】
天鹰刀法晋升到大成后，刘莽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浑身上下，胸口、腹部、背部、腰部、小腿、大腿、手臂等多个部位的肌肉都被再次强化了一遍，变得更加结实、有力。
这些肌肉仿佛被一根线串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整体。只要他想，用身体几乎任何一个部位，都能瞬间迸发出极为恐怖的力量！
“闭目冥心，卧固思神，摆翅摇天柱，两爪握昆仑……”
刘莽脑中闪过了天鹰刀法的心法。
同时他的脑海中，一只硕大的苍鹰展翅盘旋，久久不散。
刀法晋升到大成后，体内神感也发生了蜕变，增强了许多。脑海中能随时观想出真意图中的苍鹰，同时调动肉身发出汇聚全身所有力量的致命一击。
不像小成时那样发完一记大招后，要等不少时间才能重新凝聚神感。
刀法大成，刘莽的实力大幅度提升。
若是再遇到上次的斧头帮堂主王直，他完全有信心五招内就将其斩杀！
只有一个缺陷，就是肉身强度跟不上，多次大招后肉身可能会受损。不过这个在后面晋升石皮后，应当会有所改善。
……
另一头。
小刀会新会主杨圩，带着一帮手下来到了富贵街。
此时虽到了夜里，富贵街上仍有不少客流，无愧于外城唯一一条商业街的名号。
不过当他们看到持刀的杨圩等人以后，都纷纷作鸟兽散，生怕引起杨圩的注意。
富贵街由飞蛇帮掌控，是不允许有人持刀进入的。但现在的小刀会声势一时无两，谁也不敢触他们的霉头。
红楼的老鸨一脸笑容地走了出来:“原来是杨会主，我这里刚来了几个新姑娘，长得是那个闭月羞花哟，您一定不会失望。”
杨圩点了点头，无视富贵街一向的规矩，和手下们直接持刀走了进去，老鸨虽面带苦笑却也不敢说什么。
杨圩心情烦躁，干脆点了两个姑娘解愁，在房中翻江倒海。
小刀会现在表面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其实危机四伏处处杀机。
周三帆现在越来越没耐心，要不是他劝住了，前两天就忍不住要回内城。
而一旦周三帆离开了，没了他的支持，那些桀骜不驯的掌旗堂主们凭什么听自己的？
杨圩想到这里，只感觉心中像燃烧了一团火，忍不住要将其发泄出去。
片刻后，他略微整理好衣裳，便匆匆离开了红楼，又准备去赌坊打牌九。
赌坊的掌柜看到他过来，像条狗一样点头哈腰地，小心派人侍奉着杨圩，好酒好肉不断奉上。
等杨圩出来后，他面色已经发红，眼神无法聚焦，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
手下们簇拥上来，将他紧紧地保护在了中央。
见此情景，杨圩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乞丐，饥不果腹，活的不如一条狗。
在一个冬天，一个男人将一把刀扔在地上，告诉他们这群乞丐，谁能活到最后，就能加入小刀会。
杨圩心中发狠，第一个抢到了地上的刀，拼命将其他几个乞丐都捅死了！其中有一个还经常分给他吃的。
后面尽管进了会，但由于实力不够，他在会中一直没得到重用。
等到小刀会分崩离析的时候，杨圩意识到机会终于来了。
他聚拢起一批同样不甘心的人，到处躲避追杀，和追兵搏命死斗。日子虽然不比乞丐强多少，但是他第一次享受到做首领的感觉，和被众人注视的感觉！
现在自己更是当上了小刀会的会主，整个外城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和从前的乞丐身份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杨圩大笑一声:“去尼玛的，已经够本了！今朝有酒我今朝醉，想那么多干什么？”
手下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会主是什么意思。
杨圩没走几步，一股急促的尿意便涌上心头。
他吼道:“哪里有茅房？老子要用！”
“红楼中就有。”一个手下说道。
杨圩便迅速冲入了红楼，一堆手下互相看了看，贴心地没有跟进去。
来到红楼的茅房中，门都没关上，杨圩就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腰带。
“呼……舒服……”
就在他全身心地放松时，突然感觉脖子一凉，就像被风吹过一样。
他用力睁大眼睛，在他的视野中，能看到一个无头身躯呆呆地站立着，血液如喷泉一般从伤口处涌出。
“报应终于来了么？”这是杨圩最后一丝残存的念头。
……
第四十九章 混乱
杨圩一直到死，都不知道杀他的是谁。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尸体‘砰’地一声摔倒在地，同时刘莽的属性栏能量+1。
刘莽本想直接离开，想了想还是蹲了下来，在杨圩胸口的衣物内，轻易搜出来一张牛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在最下方的一行，也是前方标注着刘家村的一行，赫然看到了自己和赵麻子的名字。
“死亡笔记？”
刘莽有些无语，没想到杨圩此人比他想地还要睚眦必报，这么活着累不累啊。
他直接将牛皮纸扔到了茅坑中，接着从尸身上搜出来一个黑布包裹着的东西，从形状上看好像是一本书。
继续搜了搜，没有什么发现。刘莽便干脆利落地离去，任凭杨圩的尸体躺在原处。
红楼外，杨圩的一帮手下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会主上个茅房要这么久。
“可能是在做大事。”一个人说道。
“也可能刚刚不过瘾，继续去找姑娘了！”另一个人淫笑道。
众人觉得有理，便安心在红楼外继续等着。
片刻后。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捂着肚子来到茅房。她将粉色腰带挂在门外，以示里面有女子在如厕。
接着转身进去，冷不丁地发现地上躺了一具无头尸身，以及那一地的鲜血。
“啊！！！”
高亢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红楼，甚至传出了很远很远。
听到声音，小刀会的帮众感觉不对，全部冲进了红楼中。
现场，茅房外。
红楼的老鸨面色惨白一片，四周的小刀会帮众杀气腾腾。
消息很快传到了小刀会总舵，周三帆正准备入睡，突然有手下到门外喊道:“周公子！大事了大事了！杨会主死在了富贵街！”
周三帆眉头一皱，从床上坐起了身。
小刀会会主在富贵街红楼被斩首的消息，很快便在各大帮派中传遍了。其他帮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金虎帮白水堂少数知道内情的帮众也闭嘴不言，只有飞蛇帮如临大敌，帮主和一众堂主、掌旗都赶到了富贵街。
飞蛇帮胡帮主是一名身宽体胖的中年人，他面色愁苦：“这家伙怎么死在我们的地盘上，这下麻烦了。”
手下一名堂主直接揪着老鸨的衣领：“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们从实招来！”
老鸨叫屈道：“各位爷，老身也不知道是咋回事。给我天大的胆，也不敢去杀小刀会的会主，老身冤枉啊！”
另一名堂主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大不了给小刀会道个歉，赔点银子，难道他们还要和我们宣战？”
“战就战，怂个卵子，真以为我们飞蛇帮怕他小刀会？”有掌旗在叫嚷。
胡帮主却是满脸愁云：“我派人调查过，周三帆此人极好面子，做事向来只随心意无所顾忌。而且他年岁不到二十，烈火真气却已经修炼到第三层，光他一个人我帮就难以阻挡……”
听到烈火真气第三层，在场的人面色都变了。
天底下外功内功，大多都是五层，内功三层的修为相当于外功铁皮的层次，即三次练皮。这种级别的人物，在江湖上都能算地上好手，整个外城都未必能找出来一个。
就在飞蛇帮头目议论纷纷时，只听到一阵衣衫飞舞的声音，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中央。
但见他一身白衣，头上用蓝色头巾束着冠，手上握着一把长约四尺的华丽宝剑，此时正面色阴寒地盯着金虎帮众人。
“轻功！没想到周公子已经打通足经，果真后生可畏。”胡帮主面色凝重，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周三帆。
“杨圩的死，我需要一个解释。”周三帆冷声道。
杨圩死了，谁来帮他找蛮牛劲？更何况打狗也要看主人，杀杨圩等于打他的脸，这对极好面子的周三帆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胡帮主耐心解释道：“杨会主被人用刀斩首而死，我查看了他的伤口，极为平整，无一丝瑕疵。这需要极为过人的刀功方能做到，而整个外城有这样实力的不多，如果仔细核查，相信必能找到真凶。”
周三帆冷笑道：“我马上要回内城，哪来闲工夫陪你们玩。既然你说对方善使刀，那么把你帮用刀最厉害的给交出来，我说不得会放你们一马。”
飞蛇帮众人，脸色就是一变。
周三帆转头看向身后，刚匆匆赶到的一大批小刀会会众，问道：“飞蛇帮用刀最厉害的是谁？”
“回公子，是五步堂堂主吴宋森，人送外号追命刀魔。”有人禀告道。
“很好，把吴宋森的头颅献上，我便不追究了。”周三帆冷声道。
飞蛇帮头目中，走出来一名佩刀黑脸大汉，他抱拳道：“周公子，在下今夜一直在飞蛇帮总部饮酒，不曾来过富贵街。”
“谁能作证？”
“帮中众人皆可作证。”
“都是一丘之貉，视我如三岁小儿吗？”周三帆语气冷酷，“你现在自刎于此，我就放你们一马。”
飞蛇帮众人大怒，纷纷扬起刀剑，以示态度。
胡帮主强忍怒气道：“周公子何必咄咄逼人，我帮众多豪杰在此，可未必怕了你。”
周三帆缓缓拔出腰间长剑，上面隐隐布满了黄色真气：“既然冥顽不灵，飞蛇帮今日起当从外城除名。”
他整个人一跃而起，如同一只大鸟，冲向了飞蛇帮众人。
剑气纵横，血肉横飞，惨叫连连，杀声震天！
是夜，飞蛇帮帮主重伤而逃，手下多名堂主、掌旗惨死。飞蛇帮元气大伤，急忙收拢势力，再不敢与小刀会争锋。
……
另一边，刘莽已经来到了六合村的新家，还不知飞蛇帮已经帮他戴了顶大黑锅。
这里是原来村长的居处。红砖房光从外观上看，就比土坯房强了不知多少，更别提还赠送了一个大院子。
刘母一开始还因为搬家而闷闷不乐，待见到这个房子后，心态却很快调整了过来。
“铁牛啊，这个屋子真的送给我们了吗？”
“不会是临时让我们借住吧？”
刘莽笑着拿出一张地契，递给刘母。
刘母看了喜不自胜，接着又愁起来:“这每天打扫都得费不少功夫。”
刘莽笑道：“招个仆役不就省事了。”
“招仆役是老爷家们才能做的，我们家哪有那个本钱？”刘母是个勤快人，已经开始打扫新家。
刘莽自顾自走到屋内，将来自杨圩身上的包裹拿了出来，打开黑布，翻出来一本蓝皮旧书来。
上面三个黑色显眼的大字:蛮牛劲。
第五十章 再杀
这是武功秘笈？
刘莽心中一喜，大致翻了翻却略感失望。
原来这是一本外功，和赤罴功类似，一共有五层，分为三次练皮两次锻骨。
练法也主要靠外力击打。第一层是在碎石路上翻滚，待到浑身皮开肉绽时，再涂抹一种特制的药油。第二层更是在铁砂上翻滚再配合药油。第三层则需要在烧红的铁砂上翻滚，以及服用特制的内服药……
最后一页，还有一幅黑牛踏草的水墨真意图。
蛮牛劲的练功模式和赤罴功如出一辙，甚至条件苛刻许多，远没有赤罴功方便。
但它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第一层到第五层，每一层配套的外敷药和内服药的药方都有，不像赤罴功只有前三层。不过赤罴功的后续他也可以去找钟老获得。
“有些鸡肋，但是可以当作传家宝。”刘莽感慨道，他现在赤罴功已经走上正轨，不太可能再转修其他功法了。
他继续查阅了秘笈一番，却发现了一个不小的收获。
原来这门外功里，记载了一个发力的小技巧，唤做叠劲。
顾名思义，就是在出拳或者出刀时，手腕在那一瞬间急速抖动，造成几次力量的瞬间叠加，以期达到惊人的破坏效果。不过有个缺陷，就是对肉身强度特别是手腕部位的要求特别高。
好家伙，这要是配合自己运转心法的全力一击，杀伤力得多恐怖？完全可以成为必杀技。
刘莽将叠劲的发力技巧记了下来，这个不是完整的武学，估计无法通过属性栏走捷径，只能自己慢慢练了。
刘莽将秘笈重新包好，藏在了内屋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娘，我出去一下，晚点回来。”
“怎么刚回来又要出去？”
“想起来还有事没做。”
刘莽握着环首刀，看向天上的残月，深吸了一口气。
杨圩的这件事给他提了个醒，有仇就得早报，不然后面会追悔莫及。
他还得再去杀一个人！
……
三河会，青河堂。
由于天色已晚，此时只有寥寥几个屋子还亮着油灯，堂口大门处的守卫也在打着瞌睡。
刘莽绕到一个无人之处，看着面前一丈高的围墙，他一个简单的助跑，‘蹭蹭’两下便爬上了围墙。
眼看四周无人，他便轻轻跳了下来。
根据班阳给的情报，周爷这会应该还没离开。
没错，刘莽要宰的第二个人正是周爷。
他和周爷宿怨已久。
第一次周爷带人想强行掳他，结果反被他夺走环首刀；第二次周爷来菜场找他麻烦，却被他巧用尹老名头吓退；后面尹老离开，周爷第三次来菜场找他麻烦，可惜那时候他已加入金虎帮，周爷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他如何。
如果刘莽那时候实力、心智哪怕差了一分，也早就被周爷给玩死了。
一直到现在都没弄死这个周爷，主要是之前实力还不够强，还没强到能和整个小刀会为敌，没强到金虎帮会为了他与小刀会为敌。
既然现在实力够了，今天就一定要把周爷给宰了。
去人家的老巢杀人有些狂妄，但现在的刘莽有狂妄的本钱。大成级别的天鹰刀法足以让他傲视整个三河会，哪怕没有金虎帮作为后盾他也毫无所惧。
想了想，保险起见，刘莽还是拿了一块黑布将脸蒙住了，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可以，我现在是一名合格的古装剧演员。”
刘莽运起鬼踪步，悄无声息地来到第一个亮灯的屋子，屋内毫无动静。刘莽沾了口唾液，将窗纸戳破，便看到里面没有人在。
接着他来到第二个亮灯的屋子，故技重施，还是没发现人。
一直到第三个屋子，屋内终于传来了一阵交谈声。
“这个月规费怎地少了这么多？”
“周爷，有些人家实在是交不出来了，你没看到那个惨，连米都没得吃。”
听到这句话，刘莽精神一震，周爷这厮果然在这里，他轻轻将窗纸戳破，目光投入到房内。
“哼！你做事还是太软，没有银钱那总有儿女吧？让他们把儿女卖了不就有银钱了？实在舍不得卖我们可以代劳。”
“不然规费交额不够，我们是要被降罪的！难道要替那些泥腿子们挡罪？”
屋内红椅上坐着一名方脸男子，其眼神凶狠，穿着一身紧绷的黑衣，显露出雄壮的体魄，正是三河会的掌旗周爷。在他身前，有两名男子恭敬地在一旁站立着。
“周爷说得是，是小人考虑不周，明天便过去找他们。”左边的男子说道。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刘莽正准备闯进去，便听到周爷说道：“老家伙的内功还没找到吗？堂主很关注这件事。”
刘莽精神一震，上次他让班阳调查黄老汉的死因，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他强压住心中的杀意，准备继续听下去。
“周爷，老家伙的家我们都搜了好几遍，地上的泥都挖出来三尺，可还是什么都没发现。”这是右边男子的声音。
“我看十有八九在刘莽那里，他现在在金虎帮崭露头角，据说还斩杀了斧头帮的堂主。如果他没被传授武功，怎可能这么快就能达到如此实力？”此人分析地头头是道。
“刘莽的事，我已经和堂主禀告过，迟早要去收拾他。”周爷一听到刘莽的名字，便感到心中有火。
“不过我们最近得小心些，金虎帮好像有人在查这件事。”右边男子说道。
“不就是杀了一个老泥腿子？”周爷不屑道。
听到这话，门外的刘莽不由想到黄老汉的凄惨死状，心中杀意沸腾，再难抑制！
‘砰！’
刘莽直接一掌将房门劈开，接着扬起了手中的环首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只苍鹰，浑身所有部位的肌肉如同流水一般瞬间朝右臂涌去！
呼！
刘莽含恨出手，带着他全身力量的环首刀仿佛斩破了空间，直直朝着周爷三人砍去！
周爷和他的两名手下，根本没想到在三河会的大本营，还能有人杀上门来。
他们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看到一道银光闪过，三人便感到浑身一凉，接着身躯从中间断为两截！
这三人竟在同一时间被活活腰斩！
大成级别的天鹰刀法，加上刘莽的蓄意偷袭，竟然达到如此恐怖的效果，刘莽自己都吃了一惊。
“啊！”
“啊！！”
“啊！！！”
被腰斩的人一时还死不了，三人在地上惨叫挣扎着，状况凄惨无比。
“是你，刘莽？”周爷还残存着一些神智，死死地盯着刘莽，尽管对方脸上还蒙着一层黑布。
刘莽冷声道：“今日特来杀你，顺便为黄老汉报仇。”
“可恶！我不甘心！”周爷的双眼和口中都不断渗出血液，状若噬人，形貌惊悚。
“善恶终有报，你的报应来了。”刘莽冷冷道。
看到周爷的惨状，再联想到黄老汉孤苦伶仃一个人，到老仍然不得善终。刘莽的心中，没有怜悯，只有复仇的快意。
刘莽返身想走，却看到外面不断有三河会的会众涌来，将这个房屋团团包围了。
“贼人受死！”
“不要放他跑了！”
“为周爷报仇！”
见得如此情景，刘莽漠然扬起了手中的刀。
第五十一章 石皮
既然你们找死，便怨不得我了！
刘莽直接冲入了三河会会众当中，如同虎入羊群，刀光闪过，血液飞溅，一个个会众捂住脖子倒下！
瞬间吓住了后续还要冲上来的人。
“贼子敢尔！”
一名个头接近六尺的散发中年男子从远处狂奔而来，他手持一根齐眉棍，左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直接延伸到嘴部，显得颇为狰狞。
“堂主！”三河会会众齐齐呼喝，显然此人平时威望颇高。
“你就是青河堂堂主？”刘莽冷声道，本来想走的他已经改了主意，因为这家伙可能才是杀害黄老汉、搜查尹老家的幕后指使者。
“束手就擒，可以给你留个全尸。”青河堂堂主刀疤男狠声道。
“我留尼玛啊！”
刘莽完全不把刀疤男当人，视他周围帮众如无物，直接朝他猛冲了过去，手中的刀高高扬起。
“去死！”刀疤男也火了，浑身气血激发，身躯瞬间变为灰白色，齐眉棍丝毫不让地朝环首刀砸了过去！
刀棍相交的瞬间，刀疤男面色狂变。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对方环首刀上袭来！
刀疤男死死地抓着齐眉棍，整个身躯如同被史前巨兽撞上，狠狠地朝后面飞去！瞬间撞倒了七八个三河会的会众，将他们通通撞得晕了过去。
刀疤男一屁股坐在二三十步后的地面上，口中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么强的力道，分明是浑身力量融合为一，你已经刀法小成了？”刀疤男神色骇然。
只有领悟心法刀法小成的人，才能以神感调动全身之力，发挥出远超常人的力量。
他却根本想不到，刘莽不是刀法小成，而是刀法大成，踏入了他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刀法境界中。
刘莽懒得搭理他，只是扬起了手中的刀。
“给我拦住他！”刀疤男惊怒道。
听到堂主之令，青河堂的众人挡在刀疤男面前，齐齐举起了手中刀剑。
“挡我者死！”
刘莽步法变幻莫测，手中之刀的走向更是鬼神难辨。
每出一刀，必有一个三河会的卒子捂着脖子倒下，而他自己却毫发未伤，连一滴鲜血都未沾到。
在实战的过程中，刘莽发现，刀法大成后，自己对刀的领悟进入到一个崭新的层次。别人还未出刀的时候，自己已经预判到对方刀的走向，从而料敌先机先发制人。
手中环首刀也仿佛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自己每出一刀，都只会用出最小的力量，却能取得最大的成果。
于是三河会的众人惊恐地发现，仿佛不是刘莽在屠杀他们，而是他们自己把脖子往刘莽刀上撞一样。
“太邪门了！”
“这小子被鬼神附身了！”
“堂主我们得退！”
三河会众人几乎被吓破了胆。
刀疤男脸色阴沉，退，他能退到哪去？
就在这时，一帮握着长弓的人从后方及时赶到，弓弦拉满，箭口全部对准了刘莽。
“哈哈！老天有眼！天不绝我！”刀疤男张狂地大笑。
“我承认你比我强！但是你一个人能挡得住这么多箭吗？”
“以前也有个高手要杀我，但还是死于万箭穿身！”
“扔掉刀，跪下！自缚双手，我可以饶你一命！”
刀疤男仿佛胜券在握:“摘掉脸上的东西，我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眼看自己被二十来个弓箭对着，刘莽只觉得皮肤发麻，知道现在有些危险。
他看了看属性栏，刚刚一番杀戮，能量已经重新破百，可以将赤罴功晋升了。
虽然自己还想慢慢练习赤罴功，靠自己的实力来突破，但目前情况危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想象着有一股力量，直接按上了赤罴功后面的加号。
顿时，有一股热流瞬间流遍了全身。
他的体温在这一刻急剧升高，体表的肌肤不断小幅度地凸起又不断地陷进去，就像是沸腾了一般。
肌肤颜色由古铜色变成了偏白色，皮肤明显感觉到更坚韧了，就连触感也更灵敏了。
而这一切全部在不到一息的功夫就完成了，所有异象又成功地掩盖在了刘莽的衣物之下。
【姓名:刘莽】
【寿命:17/70】
【境界:二次练皮（外）】
【功法:赤罴功（第三层0/500），天鹰刀法（大成0/300），鬼踪步（精通15/15）】
【能量:8】
刘莽看向面前这二十来个持弓之人，再也没有刚刚皮肤发麻的感觉，心中大定。
接着，继续扬起了手中的刀。
刀疤男面色一变，大吼道:“放箭！”
刘莽已经火速朝他的位置冲了过来！
面对漫天汹涌的箭雨，刘莽脑海中苍鹰再度浮现，神感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周围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慢速键，开始一帧一帧地播放着！
而刘莽的思维与动作却依然灵活，手中的银色环首刀，轻松将这些弓箭全部拨开，仿佛在箭雨中闲庭散步一般。
接着冲到近前，一刀将面前两个弓手斩为两截，刀锋毫不停留地劈向了目瞪口呆的刀疤男！
刀疤男刚举起手中的齐眉棍，想要抵挡。刘莽的刀锋却突然改变方向，直接削向了对方的右手。
刀疤男大惊之下松下手中棍子，转身就想逃跑。
“死！”刘莽运使鬼踪步，同时气血激发，身形骤然加速。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
刀疤男的头颅冲天而起！
而他的身躯竟然还在惯性下往前跑了好几步才倒在地上。
眼看外面传来了隐隐的喊杀声，知晓三河会援兵已到。
刘莽也不停留，顺手又斩死了两个弓手，接着‘蹭蹭’翻过围墙，扬长而去。
他跑到一个无人之处，大口地喘着粗气。
脑中此时完全被杀意所浸满。
“杀了他们！把他们全杀了！反正都是敌人！”
“你跑什么！只要杀的人够多就能升级功法！能量不够再去杀普通人就是！”
“全杀了全杀了，你就能天下无敌了！”
心中一个魔鬼般的声音不断引诱他。
刘莽甩了甩脑袋，强行将这种想法甩去。
刚刚杀完许多人后，他又萌生出了将所有人都杀光的冲动。
并且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有种快要失控的感觉。
刘莽有种预感，若是他失控了，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那时的他就不是他了！
他心中不由浮上一丝阴霾，这就是杀人的后遗症么？上次在泰城大开杀戒后，也是这如此反应。
他并没有发现，属性栏上他名字的那一行，在某一刻跳动了一丝微弱的红光。
……
片刻后，三河会的援兵赶到堂中，却见到了满地的尸体，以及青河堂堂主的无头身躯。
会主瞿昊天面色铁青，抓着一个弓手喝问道:“凶手是谁！他在哪儿！”
弓手哭丧着脸道:“他蒙着脸，我们也看不到样貌。”
“但是他个头很高，足有六尺多！”另一个弓手比划着，“比周爷还要高一些。”
“如此个头，又有这么凶狠的刀法……”瞿会主脑海中顿时闪现出几个人名。
“飞蛇帮堂主追命刀魔吴宋森。”
“流沙会的肖会主。”
“金虎帮红土堂堂主王玉铠。”
“金虎帮黑水堂掌旗史展。”
……
第五十二章 阴差阳错
瞿昊天却是不知，飞蛇帮号称追命刀魔的吴松森此时正在苦战，即将殒命于富贵街。整个飞蛇帮也自今日开始逐渐没落。
而且也没想过，杀死自己门中堂主的，会是一个还未取得实职的人物。
在金虎帮内部，刘莽的实力已被很多人知晓。但是在整个外城，他的名气还远远比不上那些成名多年的堂主、掌旗。
“流沙会现在与我们结盟对抗小刀会，会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杀上门来。”
“这么看嫌疑最大的还是金虎帮和飞蛇帮。”
“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瞿昊天面露狠色，“二帮又怎么样，无故杀我的人，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一个时辰后。
一名手下急匆匆跑了进来，附耳向瞿昊天报告了一个消息。
“什么？飞蛇帮几乎全军覆没？”瞿昊天脸色一变。
万万没想到，雄霸外城多年的二帮之一飞蛇帮，今夜竞遭此横劫。
“小刀会新会主杨圩惨被斩首，传闻其伤口平整，必是刀法高手所为。”
“杀死于堂主和周掌旗的，也是一名刀法高手。”
“还都是同一天，间隔没有多久。”
瞿昊天眼神越来越亮，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人就是同一人！而且十有八九出自金虎帮！
“千载难逢的机会！”瞿昊天嘴巴忍不住咧开，“我三河会能不能雄霸外城，就看这次了！”
……
第二日。
小刀会总舵，周三帆一身白衣，坐在院中躺椅上看书。
杨圩已死，看样子蛮牛劲再难找到，他已经决定今日就返回内城。
火鹤门不允许带艺入门，但入门后再练习外功却无任何关隘。自己烈火真气已练到第三层，下面无非是水磨工夫，磨个十年八年才能进入第四层。
这期间再修行一门外功，既不会怎么耽误内功修行，也可提升自己的防御，以应付江湖上各种类型的高手。虽然他师父不太支持这么做，但内外兼修却是当今江湖上比较流行的做法。
这时一名属下进来禀告:“周公子，三河会瞿会主求见。”
周三帆眉头一皱:“让他进来。”
瞿昊天刚走进院子，便长长鞠了一躬:“少爷安康！老瞿我冒昧打扰了。”
听到少爷的称呼，周三帆面色稍缓。
瞿昊天是周家以前的仆人，虽因为犯错被驱逐出去。但在周三帆年幼时经常陪他玩，倒有几分香火情在。
“听闻少爷你在找杀死杨会主的人，在下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哦？你且说来。”昨夜的一番杀戮已经发泄了怒气，周三帆对谁杀了杨圩也不是特别上心了。
“听说昨夜杀害杨会主的，是一名刀法高手。而在杨会主死后没多久，我会中堂主和掌旗，也被一名刀法高手残忍杀死。”
“都是刀法高手，又是同一天犯案，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在下有十成把握！这必然是同一人！”
周三帆皱眉道:“那他到底是何人，有何目的？”
瞿昊天分析地头头是道:“少爷你想想，将杀人之事嫁祸给飞蛇帮，害得飞蛇帮元气大伤。又来剪除我三河会的高手，削弱我三河会的势力，这么做对谁最有利？”
“对谁？”周三帆问道。
瞿昊天:……
他只得自己揭开谜底:“那必然是金虎帮！飞蛇帮和三河会都不行了，他金虎帮不就在外城一家独大？”
“杀死杨会主嫁祸他人，又利用少爷你剪除异己，这简直是完全不把少爷你放在眼里！等你离开外城，他金虎帮不就能呼风唤雨、无人能制了？”
听到诸如‘利用’‘不放在眼里’这些字眼。
周三帆只觉得一身火气‘蹭蹭蹭’往上涌，心中杀意迸发，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据我会中兄弟讲，行凶之人个头超过六尺不少。而根据我对金虎帮的了解，符合如此条件的刀法高手就有两个，黑水堂掌旗史展和红土堂堂主王玉铠。”
“至于具体是哪个，还需要再探查一番。”
“探查什么？都抓过来不就行了！”周三帆冷冷道。
“这样可能会让金虎帮倾巢出动，金虎帮帮主韩龙是外城第一高手，据闻武功深不可测。”
“一群土鸡瓦狗。”周三帆面露不屑。
二人又聊了一句，瞿昊天起身告辞，转过身时，嘴角翘起一个轻轻的弧度。
他太了解周三帆了，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一点没变。
……
金虎帮，黑水堂。
掌旗史展正在庭院中狠狠操练着堂口弟兄，督促他们打桩、练刀、熬力气。
“给我使点劲，你这么打遇到敌人是给他挠痒痒吗？”
“劈下去的时候不要犹豫，你刚刚顿一下干什么？”
“去尼玛的，这么久了还搬不起来？下周再没进步就滚回家去，我黑水堂不要废物！”
史展边走边骂，不爽的时候就一顿拳打脚踢。黑水堂的帮众都卖足了力气训练，生怕被史展抓到小辫子。
就在众人投入训练时，只听得院外守卫发出一声惨叫，接着‘砰’地一声响，院门被直接踹开。
“是谁？找死？”史展大怒。
就见到一名白衣持剑男子走了进来。
“谁是史展？”他淡声道。
史展怒道:“爷爷在此！”
瞿昊天接着走到周三帆身后，朝史展问道:“昨夜杀死杨圩的是不是你？”
史展看到瞿昊天，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三河会的瞿会主，你是想挑起我们两帮的争斗吗？”
瞿昊天没有回答，反而接着问道:“昨夜来青河堂杀死于堂主和周掌旗的，是不是也是你？”
史展大怒:“我把尼玛也给杀了！”
瞿昊天朝周三帆恭声道:“史展此人性情暴戾，需擒下仔细审问方能知晓。”
周三帆点头，手中宝剑出鞘，指向了史展的方向。
“哪来的黄毛小子！”
“一起上去砍了他！”
黑水堂众人见周三帆如此目中无人，个个抄起家伙，朝周三帆涌了过去。
周三帆眼中闪动着寒光，只是简单挥舞了手中宝剑，‘唰唰’几下，冲到最前面的黑水堂小伙惨叫连连，不是断手就是断脚。
“你们退开，让我来！”
史展面色一变，知道遇到了狠茬子。
第五十三章 歪打正着
史展浑身气血激发，皮肤瞬间变成了灰白色。
他抄起一把朴刀，狞笑着走向周三帆：“小子，学了几招就自以为天下第一，竟敢强闯我金虎帮！今日我不把你的头拧下来，我名字倒过来写！”
看着逼近的史展，周三帆只冷冷吐出两个字：“蠢货。”
话音刚落，他手上宝剑顿时被一阵黄色光晕所笼罩，散发着危险而又令人心悸的光芒。
史展面色狂变：“内家高手！”
“外城怎么会有内家高手，不对，你是周三帆！”
史展心中生出一丝寒意，都有了掉头就跑的冲动。
然而周三帆和瞿昊天这次有备而来，小刀会和三河会的帮众，已经团团将黑水堂围了起来，将其包围地水泄不通。
“你们想引起外城大乱吗！”史展怒喝道。
然而周三帆脸上却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一步一步朝史展走来。
‘蹬蹬蹬’！
每一步都仿佛敲击在史展内心的最深处，让他的面色越来越白。
……
金虎帮，白水堂。
庭院中，两名二十来岁的男子正在较量刀法。
二人明显都是用刀好手，动作娴熟，大开大合，长刀挥舞起来气势惊人，让人看着就感觉赏心悦目。围观的帮众不断叫好，给他二人加油打气。
一人相貌普通，面色坚毅，个头堪堪达到六尺，正是祁泉；一人相貌秀气，肤色较白，面上带有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个头只比祁泉高上寸许，乃是班阳。
二人已经交手了百来个回合，一直难分胜负。
某一刻，班阳突然拖刀返身后退，卖了个明显的破绽。祁泉急急赶上想从身后攻击，却被班阳一记早已准备好的回马刀打乱路数，接着没过几招，就惜败于班阳之手。
“好！阳哥的大风刀法果然惊人！堂内难逢敌手！”
“泉哥也很了不起，毕竟他最厉害的是猛虎拳法！”
众人面色兴奋，议论纷纷。
刘莽也站在一旁观战，暗暗点头。这二人的刀法都已经达到精通之境，可谓进无可进，在整个帮内都是有数的好手。
毕竟金虎帮的大风刀法不入流，没有心法，最多也只能到练到这个境地了。
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莽哥要不要也上来露两手！”
“露两手！”
“露两手！”
眼见众人鼓噪，刘莽微微一笑，借了身旁帮众的刀，朝班阳缓缓走去。
班阳面色紧张又带有一丝兴奋，双目紧紧地盯着刘莽。
二人对峙了十来息，班阳便忍受不住，大喝一声，手中朴刀全力朝刘莽头部劈砍过来！
面对这凌厉的一刀，刘莽身体只是微微一侧，刀锋便从他面部快速拂过，将其头发都往后吹动了不少。
这一招未曾奏功，班阳眼中却未有半分气馁之色，手中的刀在这一刻突然转变方向化劈为扫，横着朝刘莽的腰部斩了过去！
“好！”
“妙招！”
“漂亮！”
围观的帮众响起了一片喝彩。
刘莽却不慌不忙，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身躯一动不动，手中刀却径直戳向了班阳的手腕！
若班阳执意再续前招，那他的手腕就会提前被刘莽的刀戳中。
班阳未曾料到有如此变化，面上大惊，便急忙将刀撤回。
然而他刚刚用力过猛，现在又仓促变招，只觉得一股郁气凝于胸口，身躯在这一刻有了一丝不明显的僵硬。
刘莽觑到机会，整个人如同大鹏展翅朝班阳冲去，手中刀更是势若奔雷，完全不给班阳任何恢复的机会！
只听得‘当’的一声响。
班阳的刀被一股巨力击飞到半空，而刘莽的刀也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仅仅三招左右，班阳就输了个彻底！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安静，几息后又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莽哥威武！刀法全帮第一！”
“我看出来铁牛哥还是留手了，不然全力出手，阳哥会输得更难看！”
场上，班阳面带一丝苦笑：“莽哥你的刀法已经臻至化境，我俩差距太大了。若是实际交手，我可能一招都坚持不了。”
刘莽笑道：“这是因为我被高人传授入品的刀法，可惜没有他的同意，我万万不能私自传授给其他人。”
“若你和祁泉学的不是大风刀法，成就肯定不止现在这么点。”
刘莽说的也不完全是客套话，这世上有很多人天赋异禀惊才绝艳，就是卡在了资源这一步。
无论是内功、外功，还是刀法、剑法，天生就有高下之分。
刘莽现在虽有入品的天鹰刀法，但以后若是遇到更强的刀法，他也会尽力去追求，以求让自身变得更加无懈可击。
在众人的外围，一名头发半白的老妇人，也在吃惊地观察着这一切。
“我家铁牛，怎么这么厉害了？”
刘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里刘莽就是回家睡觉，根本未显露出半分特殊之处。
小胖子刘树在一旁笑道：“婶儿，莽哥现在可是我们白水堂数一数二的高手，就算在整个金虎帮，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说完刘树还特地翘了个大拇指，意在表明刘莽的厉害。
原来刘莽在宰了杨圩、周爷等人以后，担心刘母这段时间在六合村也不安全，干脆直接把她带到白水堂了。
刘母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便要求去伙房打杂。不过也没人敢让她做什么，最多就是摘摘菜、洗洗菜。
很快，午饭时间就到了。
庭院中摆放了一张张红色的圆木桌，刘树等伙房的人，端上来一盆盆热气腾腾的饭菜。今日刘母过来，伙房还特地给大伙加菜了。
饭是白白的大米饭，菜式则有：白斩鸡、辣子鸡丁、红烧鸡块、土豆烧鸡、番茄炖鸡胸……
白虎堂的众人刚上桌，看到这些菜，面色就是一黑。
刘母也坐上最中央的主桌，纳闷道：“怎么都是鸡？”
刘莽指出了她的错误：“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都是不一样的鸡。白斩鸡是用山鸡烧的，辣子鸡丁用的是贵妃鸡，炖鸡汤用的是乌鸡……”
帮派众人：……
而在众人开饭之际，一辆马车也驶到了白水堂的外面。在它的后方不远处，小刀会、三河会的大部队正在赶来。
周三帆看着车厢中浑身是血、被绳子绑缚、犹如一滩烂泥的史展，淡淡道：“你说的那个刘莽，就在这里？”
史展恨声道：“你们不是要找高愈六尺的用刀高手吗？这个刘莽个头比我高，刀法比我强，杀人的嫌疑可比我大多了！”
瞿会主讽刺道：“你们金虎帮真是兄弟情深。”
“既然我已经废了，那别人也别想好过！”史展双目血红，心中恨意滔天。
他什么都没做，却遭来天降横祸，浑身筋骨都被打折，这辈子已经完蛋了。
上天何其不公！既然如此，那别人也别想好过，特别还是和他有隙的刘莽。
“丑陋的蚁虫。”周三帆冷笑一声，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本来就要收拾金虎帮的人，也不差这一个刘莽。
他却没想到，自己这回是歪打正着，找到正主来了。
第五十四章 交锋
白水堂庭院中，众人正在大快朵颐。
只听到院外传来两声惨叫，接着大门被赫然踹开，一身白衣的周三帆已经施施然走了进来。
院中众人大怒，纷纷喝骂不止。
刘莽却是眉头一皱，感觉到了不对劲。
敢这么大大咧咧闯入金虎帮堂口，不是脑子有病的人，就是自恃武力的高手。
想到这里，他小声吩咐刘树道：“把我娘带到后院地窖中去，没我来喊就不要出来。”
见得刘莽表情严肃，刘树不敢反驳，小心拉着刘母离开了。
周三帆一人面对在场众人，却是毫无惧色，淡淡道：“刘莽是谁？”
刘莽放下手中的筷子，抄起一旁的环首刀，走了出来：“你是何人？”
周三帆目光瞄了过来：“是你杀了杨圩？”
刘莽心中一跳，这件事他做得隐秘，只有堂内少数弟兄知晓，难道出了叛徒？
不过口上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何故杀他？”刘莽表情镇定，看不出任何破绽。
瞿昊天这时也走了过来，冷声质问道：“昨夜有人进我三河会青河堂，将堂主、掌旗暗害，其人身材高大、刀法惊人，也是你做的？”
刘莽突然笑道：“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袋瘫了？听不懂人话？”
他心中却是很无语，自己个子太高，就算围着面巾，也很是显眼，无怪乎对方能找上门来。
这时祁泉凑了过来，面色凝重道：“这个就是周三帆，之前小刀会攻打黑鱼会的时候我在远处看到过，很是厉害。另一个则是三河会的会主瞿昊天。”
刘莽听了，心里也开始重视起来。
周三帆是内城出来的大高手，传闻修了内功，一个人近乎灭了整个飞蛇帮。自己能不能打得过，他心中也没底。
见刘莽没有承认，周三帆并不意外。
他背负双手道：“自缚双手上马车，若查出来不是你做的，我可以放你一马。若是敢反抗，好叫你知晓，你们有一个掌旗已经被我废了四肢。”
瞿昊天在一旁拱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的史掌旗现在就在马车中，生不如死。我看你小小年纪，前途远大，可莫要自误。”
祁泉冷声道：“瞿会主，你们三河会是想和我们金虎帮全面开战？”
瞿昊天摇头道：“我们只是想捉拿真凶。何况关于刘莽的消息，还是史掌旗告诉我们的。”
什么？
白水堂众人大怒。就算真的是刘莽干的，史展如此做法，出卖帮中弟兄，已然严重触犯了帮规。
另一边。
周三帆已经不耐烦了，手中的剑‘噌’地一声出鞘，就要来拿刘莽。
刘莽大喝一声：“你们都退下！去总舵拉人过来！”
对付周三帆这种高手，人海战术作用不大，刘莽也不愿帮中好手徒增伤亡。
他自己也是准备见机行事。
说完他抽起环首刀，气血瞬间激发，皮肤在这一刻变得有些苍白。
同时脑海中苍鹰即刻浮现，神感催动肉身。
其浑身的所有肌肉如同流水般一股脑朝右臂全部涌来，手中的刀被这股惊人的力量驱使着汹涌不停地往前方赶去，仿佛要将整片虚空都劈成两半！
而对面的周三帆，一开始见刘莽年岁还没自己大，心中就已经存了几分轻视，因此都懒得使用真气。
然而等他发现对面劈过来的凌厉刀风，甚至刮得他双眼都难以睁开时，面色豁然大变！
他只来得及将宝剑横在自己面前。
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
周三帆的身躯直接飞了起来，在约有丈许高的空中不断倒退加旋转了七八个圈后，才平稳地落于二十来步后的地面上。
他用剑拄着身体，双眼死死地盯着刘莽，血液从裂开的虎口上沿着剑柄不断往下流。
“你，该死！”周三帆几乎是咬着牙缝挤出来这些话。
这还是他来外城后，第一次受伤。
还是伤在了一个年岁不如他大的帮派喽啰手上。
这一刻周三帆心中下定了决心，无论刘莽是不是杀害杨圩的凶手，他都必须死！
刘莽面色凝重地盯着周三帆，刚刚对方化解劲道的动作，赫然让他想到了一个名词。
轻功！
“这下难打了。”刘莽想道。
有轻功傍身，对方进可攻退可守，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可惜从蛮牛劲中得到的叠劲还未有时间领悟，不然刚刚就能给周三帆来一下狠的。
不过他也并不是特别怵对方，这番交手下来，他发现周三帆没有传闻中那么强，还有的打！
“内家高手，不过如此。”刘莽冷声道。
“找死！”周三帆大怒。
其手上宝剑瞬间覆盖了一层黄色光晕，接着右脚轻轻一踩地面，整个人瞬间跨越了十来步，好似朝刘莽飞了过来。
手中剑带着冲刺的惯性，狠狠地刺向了刘莽！
剑尖距离刘莽越来越近，他顿时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浑身毛发在这一刻似乎都被烫地有些蜷曲。
受到热浪的影响，刘莽动作有些僵硬。但在他脑海中浮现出苍鹰之时，又重新接管了身躯的掌控权，身体猛然向侧边退去，同时手中刀继续朝周三帆斩了过去。
呼！
天鹰刀法大成后，刘莽的每一刀都能调动浑身所有的力量，每一刀都是全力施为！
周三帆再次被一刀劈向了半空中，旋转了好几圈才落在了地上。
接连几次，周三帆的攻击都毫无效果，还差点被刘莽伤到。
“刀法大成？”
周三帆面色惊疑不定，头一次慎重地审视着面前这个人。
在武林中，任何入品的刀法剑法，能在二十岁前达到小成，那就是比较有才情了。而如果能在二十岁前达到大成，这是不少龙虎榜上的俊杰都难以做到的！
周三帆心中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嫉妒之情，冷笑道:“刀法大成又如何？我的剑是百炼钢铸造，还有真气加持。你的刀不过是十炼钢，能支撑多久？”
烈火真气包裹着宝剑，周三帆再次欺身而上。
不过这次他不再硬拼，而是运用轻功绕着刘莽灵活地打，每攻击一次就灵活地飘走，打算生生磨死对方。
刘莽虽然刀法惊人，鬼踪步也达到精通极限的水平。但纯步法距离入品的轻功，还有不少差距。
天下武功唯坚不摧唯快不破。
当极致的力量遇上极致的速度后，结局就是不胜不败，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但刘莽看向手中环首刀上的缺口后，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丝阴霾。
外功突破到石皮后，身体强度大增，已经能支撑他发出很多次大招。
环首刀却成为了他最薄弱的一环！他太依赖刀法了！
乓！
在不知多少次碰撞后，环首刀终于不堪重负，从刀尖的大概三分之一处开始断裂，变成只有两尺左右。
而剩下的部分也有不少缺口，随时可能断裂。
刘莽的处境顿时岌岌可危！
第五十五章 外城第一高手
环首刀已然断裂，只剩下两尺左右，暂时勉强还能用，但再来一次恐怕就有危险了！
刘莽面色沉着，一把断刀在手上仿若有了生命一般，或劈或刺或砍或挑，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不论周三帆以轻功飞跃到何种位置，从什么刁钻的角度来袭，他都能及时抵挡，不让对方越雷池一步。
周三帆也是每次只出一剑，攻完就飘走，避免被刘莽找到任何机会反击，打法简直堪称猥琐。
刘莽心中有些憋屈，要是自己会轻功，或者哪怕速度再快一些，都不会打得如此艰难。
实在是，他追不上周三帆的轻功！
轻功一下动辄能跃十来步，弹跳极为惊人，有时在半空还能随意改变方向，对比步法有着质的飞跃。
他注意到，周三帆腿上被一层薄薄的黄色真气裹住，这大概是所谓轻功的关键。
“死！”
周三帆身形从东南方向飘来，手中宝剑径直刺向刘莽的头部。
刘莽挥起断刀，从容地挡住了周三帆这一击。
就在此时，刘莽脑海中苍鹰鸣叫，心中莫名地警兆大起，头部猛地朝右侧偏去。
与此同时，周三帆剑尖处蓦地伸出一道，尺许长的淡黄色剑气！
刘莽虽避开了要害部位，但左边肩膀表面却被剑气刮了一下，疼痛难忍。
刘莽用力将对方的剑隔开，周三帆长笑一声，当即抽身远退。
刘莽看向自己的肩膀，破损的衣物下，有一道长长的焦黑伤疤，差一点就能碰到肩胛骨，这还是自己石皮防御远超常人的情况下。
如果当时没有神感预警，受创的就会是自己的头部，那后果……
刘莽只觉得一阵后怕，同时心中生出了无穷的杀意。
马了个巴子的，大不了以伤换伤，今天老子也要宰了你！
反正只要自己不死，属性栏都能给自己进行治疗，只要能量足够就行！
他看着属性栏上只有28的能量，毅然转身朝院外跑去。那里有一群小刀会、三河会的帮众，也是他眼中的能量库。
“哪里走！”周三帆大怒，以为刘莽想要逃跑。
他好不容易找到刘莽这样一个陪练，正好量一量所谓刀法大成的深浅。
身为火鹤门当代精英弟子，他一直想挑战冰魄门的王园剑，对方也是刀法大成，如今正好拿刘莽当试金石！
刘莽转身跑到小刀会、三河会的包围中，手中断刀扬起，如同虎入羊群，敌人好似被割麦子般纷纷倒下！
刘莽的属性栏上，能量+0.9，能量+1，能量+1.1……
“去死！”见得刘莽当着自己的面杀人，周三帆气地鼻子都歪了，这简直是活活地在抽他的脸！
他飞身一剑朝刘莽刺来，却被对方轻易隔开。
刘莽懒得搭理周三帆，又是一刀扬起，三河会的一名喽啰捂住脖子，面色惊恐地倒在地上。
能量+1。
三河会、小刀会的喽啰简直被刘莽吓破了胆，当他们发现周三帆完全保护不了自己时，纷纷作鸟兽散，也大大增加了刘莽追击的难度。
不过刘莽此时的能量已经积累到了53。
【姓名:刘莽】
【寿命:17/70】
【境界:二次练皮（外）】
【功法:赤罴功（第三层0/500），天鹰刀法（大成0/300），鬼踪步（精通15/15）】
【能量:53】
“应该够了。上次运转心法浑身肌肉拉伤，属性栏给自己治疗需要10的能量。这次有53，应该能治疗比较重的伤势了。”
周围的三河会、小刀会喽啰都跑得没踪影了，再杀也效果不大。
刘莽转头看向周三帆，心中发狠，自己拼着重伤给你设局，也要宰了你！
不过在这之前。
刘莽身躯却陡然窜向了，停在白水堂外面的一辆马车。
周三帆以为他要骑马逃跑，更是拼命阻拦。
但见现场刀光剑影，在刘莽的有意引导下，马车很快伤痕累累，碎成一地残骸。
而马车中被绑缚的史展也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刘莽，你还活着？”
他面色惊愕，对刘莽能和周三帆对峙感到极为吃惊。
“托你所赐。”刘莽露出笑容，接着利落地躲到了史展的身后。
“不好意思，帮我挡一下。”刘莽冷笑道。
接着史展便看到迎面而来的黄色剑光。
呲！
他的身躯直接断为两截，倒在地上，双眼怒睁，死不瞑目！
刘莽暗恨史展坑害自己，找机会借周三帆的剑将他结果了！
当当当！
他和周三帆继续交手。
刘莽全神贯注，脑海中苍鹰盘旋，出招开始有意地布局，准备以伤换伤将周三帆结果了！
而周三帆心中也逐渐不耐起来，准备使出杀招结束战斗。
就在二人即将斗到分际处时。
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
一道急促的弓弦拉动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道更为炸裂的气爆声，仿若平地起惊雷！
‘嗖！’
周三帆面色大变，浑身真气往双腿上灌去，整个人冲天而起。
而他身后的一片地面，陡然出现了一个手指粗细的圆形深坑，箭身都完全没入进去看不见踪影。
一名光头老者骑红马飞驰而来，他将长弓随手挂在马鞍侧边的挂钩上，接着用力一踩马匹背部，将血色宝马都踩得瞬间跪在了地上，在地面滑行不止掀起了大片尘土。
而老者整个人凌空飞起，带着巨大的惯性往前，朝同处于空中的周三帆一拳狠狠砸了过来！
啪！
空气一声炸响。
却是光头老者力量太大，砸穿空气的声音。
感受到生死危机，周三帆面色剧变，再也不敢有任何保留。
“灵鹤舞天！”
他长剑上蓦地黄色光芒大放，接着身体在空中急速旋转，四周空气仿佛都被真气带动，形成了一个简单的空气漩涡。
接着长剑往光头老者所在方向一挑，一道肉眼可见的滚滚气流便朝他汹涌澎湃地涌了过去！
光头老者不闪不避，一拳直接朝气流对轰了过去。
只听得‘当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好似无数气流在撞击某种硬物。
一道身影被火速砸飞到下方院墙上，形成了一个明显的人性孔洞。
而光头老者‘砰’的一声落地，将地面踩出了两个深坑。
他身上衣物破碎不堪，浑身肌肤却毫发无损地在阳光下闪动着银色。
整个人傲然站立，气势惊人。
外城第一高手，金虎帮帮主韩龙！
……
第五十六章 逼迫
韩龙大发神威，直接一招KO了内家高手周三帆。
围观这场战斗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拜见帮主！”
刘莽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行礼，毕竟对方是为救他而来。
韩龙看向一旁惨死的史展，皱了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
刘莽表情悲痛:“史掌旗被周三帆这个奸人害死了！”
这时金虎帮众多堂主、掌旗也随后赶到。
“老史！”
黑水堂的彭堂主面色惊怒，冲到史展尸体近前，待发现其已经死的透彻时，转头怒视刘莽:“你怎么没保护好他！”
刘莽还没说话，白水堂的梅堂主就发声道:“周三帆是内家高手，刘莽在其剑下能活下来已为不易，如何能保住史展性命？”
白水堂一众人也往这聚了过来，班阳大声道:“史展此人死有余辜！他自己被人逮到，还要将莽哥拉下水！”
“没错，要不是他透露消息，周三帆也不会找到我们这边来。”
听闻白水堂众人的发言，彭堂主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再也不敢吱声了。
韩龙将目光投向院内。
周三帆此时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浑身是灰，嘴上、胸口上都是血迹，明显受伤不轻。
“三层练皮！没想到外城这个浅滩，竟然也藏有一条蛟龙。”
周三帆面色很不甘，从怀中掏出一张白色巾帕，擦拭着嘴角的鲜血，不时还咳嗽一声，明显伤势颇重。
“蛟龙可不敢当，老夫在江湖上不过是最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韩龙淡声道。
“今天我认栽！如此打扰了！”
周三帆说完，便想直接离去。
金虎帮的一众堂主、掌旗却齐齐踏上前一步，重重将周三帆包围起来。
牛聪冷笑道:“杀了我们的人，打上我们的老巢，发现打不过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红土堂王玉铠身材高大，不比刘莽稍逊，此时也站了出来:“周公子若不给个交待，今日恐怕难以踏出这个门！”
刘莽心中也是无语，这个周三帆脸皮也太厚了。
谁知周三帆却怡然不惧，冷笑道:“交待？我需要给什么交待？给我这项上人头如何，你们敢收吗？”
他扫视了在场堂主、掌旗一番:“我师父是火鹤门的门主，我们火鹤门是武林门派，随便派出两个人都能灭了你金虎帮！
今日我虽然受伤，但也不想与你们计较，这就是交待！”
说完他便径直往前方走去。挡在他面前的梅堂主和另一位掌旗，面色迟疑，竟然有些不敢阻拦了。
金虎帮在场的其他人，顿时被周三帆刚刚的话语所摄，一时也没人再敢站出来。
说到底，金虎帮虽然雄霸外城十来年，对外城的人来说就是土皇帝。但是和火鹤门这种庞然大物比起来，却根本不够看。
十几年前烜赫一时的外城第一大帮升天帮，也照样在一夜内被冰魄门杀了个干净，只是为了防止内功外泄而已。
刘莽一时也是无言。
说到底，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看实力看背景，没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譬如西游记的妖精，不管再怎么吃人作恶，只要他有后台，就连孙猴子都无法奈何。
如果今天把周三帆怎么样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可能就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想到这里，刘莽心中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等老子实力够了，就直接打上你火鹤门的大门！
眼见众人士气低迷，周三帆轻蔑的一笑，就要离开现场。
然而只听到一阵明显的弓弦拉动声，周三帆面色一变，身躯立即僵硬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原来是韩龙拿起了他那把银色大弓，搭上了箭，对准了周三帆。
“周公子，我金虎帮虽然比不上你火鹤门，但也是刀口上讨生活，生里来死里去不知道多少次。
你若再往前一步，休怪我手上弓箭不眨眼。”
“若是用我们这些贱命，来换得周公子的性命，想必是划算的。”
周三帆只感觉头皮发麻，嘶声道:“你待如何？”
“来人，拿纸和笔来！”
听闻此言，立马有几个白水堂的帮众跑进庭院中，很快就拿出皮纸、毛笔来。
“我读，你写。若是停顿一下，我不敢保证能控制地住手中这把弓。”
人在屋檐下，周三帆只得拿起了纸笔。
“我周三帆，以火鹤门起誓。”
周三帆听到第一句话，面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正道门派都以信誉为重，以门派起誓便等于押上门派的名声。若是违背，火鹤门自己都不会饶过他。
但听到韩龙将弓弦又拉紧了几分，想到自己身受重伤，无力反抗。周三帆咽了咽口水，只得照着写。
韩龙继续道:“十年内不得踏入金虎帮的地盘。若违此誓，当死于万箭穿心。”
前面都写了，后面也不算啥了。特别是听到以十年为限，周三帆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抵触心也没那么强了。
待白纸黑字写完，韩龙淡淡道:“写完就画押吧。”
周三帆咬牙用剑刺破自己的大拇指，接着在宣纸上按了一下，上面便出现一个明显的血色指纹。
待到一切完成后，周三帆怨毒地扫视了在场众人一圈，仿佛要把所有人的样貌都记在心中，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这次韩龙没有阻拦，任凭其离开。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韩龙的霹雳手段镇住了。
“这个，火鹤门不会报复吧？”紫风堂的堂主经常在内城活动，忍不住问道。
韩龙道:“他周三帆做错事，自然要付出代价。何况木已成舟，火鹤门自诩为名门正派，至少十年内都不会对我们出手。”
“至于十年后会是什么样，我不清楚。但是我知晓，十天内我们就能一统外城！”韩龙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语气颇有几分激昂之色。
“飞蛇帮已是残兵败将，小刀会现在群龙无首，三河会一帮土鸡瓦狗，谁能阻拦我们金虎帮完成大业！”
韩龙寥寥几句说完，现场士气振奋一片。
“一统外城！”
“一统外城！”
普通帮众谁会在乎十年以后的事，现在把其他帮派地盘拿下，能获得大量赏钱、战利品，才是他们更关心的。
刘莽心中也不禁对韩帮主的老辣手段生出一丝佩服之情。
至于自己，虽然很想现在就宰了周三帆，但对韩帮主的做法也没什么异议。
十年？
不，他只需要几个月时间就能把周三帆打的妈不识！
……
另一头。
三河会瞿会主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他小心审视着面前周三帆的脸色，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同时他心中暗骂周三帆废物，让他想驱虎吞狼的计划完全失败。不过周三帆这次失利，以他的性格完全会报复回来，自己再好好怂恿他一番……
周三帆看着眼前的瞿会主，想到如果不是他的蛊惑，自己也不可能去金虎帮，从而受到如此奇耻大辱。心中的怒火和杀意，瞬间迸发出来！
噌！
宝剑出鞘，剑光一闪，瞿昊天捂着自己的脖子，一脸不敢置信地倒下。
砰！
在外城纵横一时的三河会会主，就这么意外地殒命了。
周三帆一脚将他的尸体踹开，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与此同时，金虎帮磨刀赫赫，外城的大清洗也即将展开！
第五十七章 掌旗 上
江城内城，火鹤门。
周三帆回到门派后，便宣布在房间闭死关，谁都不愿意再见。
自有人将事情经过如实禀告给火鹤门门主。
门主道:
“此事我等不用理会，省得被江湖同道嘲笑。”
“他若能自此用心练功，反倒是一件好事。
至于金虎帮，癣疥之疾而已，待帆儿内功突破到第四层，抬手可灭之。”
另一头，外城金虎帮。
在韩帮主的鼓舞下，金虎帮磨刀赫赫，士气高昂。帮众们拼命操练，随时整装待发。
特别是在三河会会主暴毙的消息传来后，一统外城的呼声也达到了极致。
如果说先前外城，是金虎帮、飞蛇帮、小刀会、三河会流沙会联盟四方鼎立的局面。
那么现在飞蛇帮元气大伤、小刀会人心不齐、三河会群龙无首，金虎帮现在完全是一家独大。
白水堂、黑水堂、红土堂、紫风堂各大堂口的堂主、掌旗纷纷向韩龙请战。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次一统外城后，金虎帮必然会扩充堂口，也必然会多出几个堂主、掌旗的宝贵名额。
这次出力越多，功劳越大，被提拔的可能自然也会越大。
黑水堂堂口，一间内屋中。
周剑浑身缠着棉布，明显上次被刘莽打的伤势还未曾恢复。
他朝彭堂主抱拳恭声道:“堂主，这次攻打其他帮会，我需要大量人手，请堂主支持！”
彭堂主关心道:“你还有伤，能动刀吗？”
周剑狠声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过断了几根骨头，还不至于拿不动刀。”
彭堂主神色和蔼:“你放心，你是我黑水堂的人，我不扶持你扶持谁？”
“可惜史掌旗不在了，不然这次是他晋升堂主的好机会！”
彭堂主想到这个，脸色又变得阴沉了不少。
白水堂堂口。
刘莽坐在对着庭院的一间内屋中饮茶，心不在焉地看着在使劲操练的堂口帮众。
内功啊内功，我何时才能学到？
昨天和周三帆的战斗，如果自己学会轻功，就不会如此被动，想拿下对方也会容易许多。
没想到周三帆与他战斗那么久还有所保留。如果韩帮主没有及时来助的话，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他现在只想赶紧将外功修炼到极高境界，然后带着老娘尽快去太云山外找尹老。
尹老当初说了，若能在三年内领悟心法，他就能收自己为徒。
三年！自己还有三年时间来准备和提升，也最多只有三年时间。
这时，牛聪找了过来:“铁牛，帮主要见你！”
刘莽站起身来，急忙跟着牛聪离开白水堂。
……
金虎帮总舵，后花园中。
韩龙光头锃亮，眉毛半白，双手背负身后轻松踱步，一脸欣赏地看着旁边微微靠后的刘莽。
二人的个头，竟然不相上下。
“铁牛，你今年还未满十八吧？”
“还差三个月。”
“年龄虽小，武力却是惊人，已然能让火鹤门的年轻俊杰都无法奈何你。”
“在下抵御地颇为艰难，幸得帮主及时相助。”刘莽的语气稍带有一丝恭敬，他这也是心里话。
“不骄不躁，我很看好你。”韩龙对刘莽的态度很是满意。
昨日刘莽和周三帆交手的细节，他自然全部调查清楚了。能够和内功三层的人周旋那么久，刘莽的实力大出他的意料。
再想到刘莽的年龄，以及他完全不下于自己的个头，韩龙是越看越欣赏刘莽。
“听闻你的刀法需依靠杀生来磨砺，我便给你一个机会。除去小刀会的任务便交由你负责。”
“若你做得好，我何吝于一个掌旗？完整的猛虎拳拳经也可借于你翻阅。”
刘莽立即抱拳道:“谢帮主提携！”
他知道韩龙是在给自己机会。
现在扫除其他帮派的任务，完全是一个肥差，所有堂主和掌旗都在盯着。
更重要的是，韩龙承诺给他观看完整的猛虎拳拳经，这是彻彻底底的拉拢！据刘莽所知，以前那些堂主掌旗第一次学拳，往往只能看到没有心法的部分。
但现在的刘莽确实需要一门拳法，对此完全无法拒绝。
刘莽用走出总舵后，心中还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韩龙对他如此看重，便问一旁的牛聪。
牛聪笑道:“帮主看人一向很准，他提携你自然有他的理由。”
“回去你尽管挑人，想挑多少挑多少。”
回到白水堂，刘莽来到院中场地上。
听闻要挑人去打下小刀会的地盘，堂口众人踊跃报名，吼声震天。
除了祁泉、班阳、蔡斌文外，刘莽还挑了一些身材高大的人，总人数在五十左右。牛聪还想再多塞点人，刘莽表示人数足够了。其实有他坐镇，无论带多少人都是一样。
当晚，刘莽带队，众人浩浩荡荡，一齐往小刀会的总舵进发。
小刀会之前在杨圩的高压手段下急速发展壮大，吸纳了不少别帮的高手。但帮内头目全来自不同势力，人心不齐，在目前群龙无首的状况下尤为凸显。
金虎帮众人刚来到小刀会总舵附近，还没开打，舵内就已经有一部分人直接出来投诚了。
看着面前这名扔下武器、匍匐在地上的大汉，刘莽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其人黑脸卷发，浓眉大眼，络腮胡子，高达六尺有余，此时正抬头一脸讨好地看着刘莽。
“为何带人投奔于我？”
“鄙人原先是红衣会的掌旗，加入小刀会乃是情势所迫。加上金虎帮一统外城乃是大势所趋，鄙人实在不想螳臂当车。”
“我怎知你现在不是情势所迫？”
“韩帮主力克火鹤门弟子周三帆，无愧于外城第一高手之名。
刘爷你更是年少有为，和周三帆武功不相上下，可称为外城第二高手，岂是那个狐假虎威的杨圩能比？”
听到刘爷的称呼，刘莽笑了。不得不说，他喜欢这个称呼。
“你叫什么？”
“鄙人林翰林。”
翰林？
看着林翰林一脸的络腮胡子，刘莽有些无言。
在带路党林翰林的帮助下，刘莽带着众人，在下半夜直接从小刀会总舵的偏门打了进去。
小刀会措手不及，一时方寸大乱。
但见现场刀光剑影，火光冲天，杀声四起，一片混乱。
“金虎帮的狗贼，拿命来！”
小刀会冲出来一名高手，浑身肌肤瞬间变成了灰白色，‘唰唰’两刀，就将附近两个金虎帮的人砍死。
刘莽大怒，握着断刀直接冲了过去。
“死！”
心法运转，脑海中苍鹰浮现，浑身几千斤的力量瞬间灌注到断刀之上，只是一刀就将这名高手的武器劈飞。
接着第二刀划破长空，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冲天而起！
仅仅两刀，刘莽就解决了一名堂主级别的高手！
同时，能量+6。
……
第五十八章 掌旗 下
看得投诚的林翰林满脸是汗，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反抗，这个刘莽他娘的比传闻中还要勇猛！
小刀会接下来又冲出来几名堂主、掌旗级别的人物，都被刘莽轻松解决。
这些帮派中人，尽管有几个外功练到了第二层，和刘莽处于同一层次。
但入品的刀法极为稀缺，他们的刀法几乎都是大路货，最多才练到精通的水平，和刘莽的差距实在太大。往往抵挡不了几招，就被刘莽给活活斩死。
头目都被斩杀，下面层次的人也完全不是祁泉、班阳、蔡斌文等人的对手。
祁泉戴着铁手套，一爪下去，必有人被开膛破肚；班阳手持朴刀，一人独战三人，将对方打地连连后退；蔡斌文杀伤力最为恐怖，衣袖简单一扬，暗器飞出，就会有几个敌人惨叫着倒在地上翻滚。
如此，金虎帮士气激昂，小刀会人心惶惶。很快小刀会众人就溃散开来，到处奔逃。
刘莽闲庭散步般，一刀一个小刀会的会众。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既然加入了帮派，那么死于帮派征伐是很正常的事。
对这些平时欺压村民的帮众，刘莽可没有什么同情心，只是刻意控制着出刀的速度，防止所有敌人都被他一个人杀光了。
没办法，堂口其他人也要靠人头来积攒赏钱、功劳。若都被他杀了，其他人怎么办？
能量虽然重要，但吃相不能太难看，也要给别人留点汤喝。毕竟这些人以后都可能是他的手下。
而且刘莽想到之前两次大量杀人的后遗症，心中也是有着隐隐的顾忌。
待到接近天亮时，金虎帮就完全占领了小刀会的地盘。
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今日起，小刀会从外城自此除名！
刘莽看了看自己的属性栏:
【姓名:刘莽】
【寿命:17/70】
【境界:二次练皮（外）】
【功法:赤罴功（第三层0/500），天鹰刀法（大成0/300），鬼踪步（精通15/15）】
【能量:129】
能量比先前涨了大几十，杀人果然是提升能量的最快途径。
但是刘莽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心中有着一股强烈杀光眼前所有人的欲望。
但是却没前几次严重，可能是因为他有意放慢了杀敌的速度。
他强行压下这股欲望，心想这两天就找个机会测试一下。是单纯的杀人才有后遗症，还是杀生就有。
如果是后者，就证明属性栏也是有着一定限制。
在刘莽带人攻打小刀会的同时，黑水堂周剑也带人去攻打三河会的总舵，取得了不菲的成果。
但周剑立功心切，在闯入三河会头目逃生的地道时，遇到一面释放毒箭的机关墙，惨死当场。
白水堂掌旗牛聪和红土堂掌旗带队，前往外城唯一一条商业街富贵街。
飞蛇帮的帮主出面，主动让出富贵街的地盘，并且表示择日就会离开江城。于是牛聪一众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富贵街的地盘。
至于流沙会等剩下的零星几个小帮派，也是解散的解散，投诚的投诚，完全不敢反抗。
整个外城，现在有且只有一个帮派:金虎帮！
仅仅两日，金虎帮就完成了‘一统’外城的目标。
……
又过了一日。
金虎帮总舵，大堂内。
韩龙依然高高地坐在上首位置，俯视下方的堂主、掌旗们。现场除了原有的头目外，只有刘莽和另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没有职位。
外城已完全被金虎帮统治，现在是分蛋糕的时候。
他赫然宣布了几项决定，主要有:
增设两个新堂口:三河堂和飞蛇堂。三河堂接收原小刀会和三河会的菜场、村落、田地等地盘，飞蛇堂接收原飞蛇帮的富贵街等地盘。
红土堂的袁掌旗升为三河堂新堂主，白水堂的掌旗牛聪升为飞蛇堂新堂主。
紫风堂的姚生康升为三河堂新掌旗，白水堂的刘莽升为白水堂新掌旗。
至于普通帮众的一应奖赏自不一一表述。
至此，金虎帮共有六个堂口，六个堂主，六个掌旗。
梅堂主抱拳问道:“帮主，飞蛇帮他们虽然将富贵街献上，但帮内还有不少元老存活，要不要……”接着梅堂主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飞蛇帮毕竟后面有蔡家，规则内将他们赶走就行，没必要赶尽杀绝。”韩龙淡淡道。
“谨遵帮主之令。”梅堂主恭敬道。
紫风堂堂主有些迟疑地问道:“我帮这次地盘扩大，给齐家的月贡要增加吗？”
韩龙冷笑道:“齐家现在忙着争家主之位，哪有空顾得上我们，维持原样就行。”
听到帮内高层的对话，刘莽心中一动，原来每个帮派后面都有着更大的势力支撑，蔡家、齐家应该都是内城的大家族。这大概也是之前韩帮主不怕得罪火鹤门的原因之一？
随着一众堂主和帮主的交谈，刘莽对整个金虎帮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刻。
帮派就像是一个大公司，并不是只有打打杀杀，里面还有很多规章制度和人情世故。
他以前只负责走镖、杀人，如今进入到金虎帮的决策层，听到他们的交流，眼界却又开阔不少。
这时，只听到新晋堂主牛聪问道:“富贵街对那些店家的租头，还遵从以前飞蛇帮定下的规矩吗？”
韩龙道:“除了对各个村落的规费外，其他店面租头、田地租子都一切照常。规费降低到我们原来的标准就行，我金虎帮不依靠规费存活。”
众多堂主、掌旗齐齐应道:“诺。”
听到韩龙这句话，刘莽对其好感大增，这帮主心地不错，有格局。
新增堂口事务繁多，众多金虎帮高层又交流了好一会儿。刘莽在一旁无所事事，听得直打瞌睡。
只听这时韩龙点到他的名:“刘掌旗功劳显赫，我意欲将猛虎拳法传授于他。”
听到帮主已经下了决定，众人自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刘莽喜道:“谢帮主！”
一直以来他的对敌手段只有一门天鹰刀法，如果没了刀攻击力会大幅度削弱，他早就盼望着学习一门拳法了。
掌旗的位置他不太稀罕，入品的拳法却十分重视，这也是他入帮以来最大的收获。
散会后。
刘莽、牛聪、梅堂主三人并头行走。
牛聪感谢道:“若不是梅堂主鼎力支持，老牛我也坐不上这飞蛇堂堂主的位置。
今后我虽不在白水堂，但若是白水堂有任何需要，老牛我必定冲在第一个！”
梅堂主笑道:“老牛你何必与我生分，大家都是为金虎帮做事。”
牛聪搭着刘莽的肩膀:“我已经不在白水堂，以后就靠你辅佐梅堂主了！”
刘莽道:“在下必定尽心。”同时他心里补了一句，只要我还在金虎帮的话。
几人客套了几句，刘莽便来到库房。
他的行头也要换一下，由浅黄色变成了深黄色虎头上衣。
月俸从十五两升到了五十两，想想帮内的小卒子才能拿一两，自己在码头做苦力一个月才三百文。
刘莽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完成了阶级的跨越，至少也是一个高级中产了。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掌旗和堂主到年底还有堂口收益的分红。
这还没完，库房的人又拿出来一把钥匙，递给了刘莽。
第五十九章 流言 上
“这是？”看到这把钥匙，刘莽有些意外。
库房的人恭声道:“刘掌旗，这是内城一间小院的钥匙。”
“接下来只要您在帮内待满三年的话，地契也会随之献上。”
刘莽接过钥匙，笑道:“多谢。”
“不敢当。”
刘莽在手上颠了颠这把钥匙，接着随意揣进兜中。
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办一张进城文牒都觉得难如登天，现在连内城屋子的钥匙都到手了。
地位不一样，很多原先觉得是难题的，后面都可以迎刃而解。
可惜得罪了火鹤门弟子周三帆，他倒是不虚对方，就是老娘暂时不太方便搬去内城了。
刘莽离开总舵，很快就回到了白水堂。
只见他，高达六尺五寸，身着一件深黄色虎头上衣，整个人都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张扬与霸道。
刘莽刚踏入院门，院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刘掌旗好！”
“刘爷好！”
“刘爷今日就是金虎帮最靓的！”
刘莽一一朝众人点头，心中却不断在提醒自己:“浮云，都是浮云，这里只是中转站，我迟早要离开这去寻找尹老！”
话虽如此，他的嘴角还是略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片刻后，牛聪也过来了，听到一声声‘牛堂主’的喊声，他也露出了笑容。
他找到刘莽，说道:“铁牛，飞蛇堂新建缺人手，我想问你要几个人。”
刘莽笑道:“这里所有人，以前都是跟牛爷你混的。牛爷你随便挑，不用顾及我。”
牛聪也不和刘莽客气，他只是在庭院中简单走了一圈，身后已经多了不少人，都是如老九、傻根等以前他的嫡系手下。
等他走到一个人面前时，连刘莽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正是此前白水堂帮众除刘莽外最能打的，刀拳双绝祁泉。
然而这次牛聪却好像不怎么顺利，他和祁泉说了不少话，甚至将右手搭在了祁泉肩膀上，明显是在耐心劝说。
然而祁泉表情坚定，到最后牛聪恨恨地甩手离去，面上露出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不悦之色。
刘莽有些愕然，这个祁泉，不会是为了自己留下来了吧？
班阳和蔡斌文倒好理解，毕竟他们本来就特意往自己这边靠。祁泉却一向是牛爷的心腹，他去了新堂口，升任掌旗的概率肯定比留在白水堂大多了。
刘莽找到祁泉，想问问他是何种想法。
祁泉却只有一句话:“我对当掌旗完全没兴趣，就感觉跟着莽哥你，以后的生活会很精彩。”
刘莽不由愕然。
他拍了拍祁泉的肩膀，心中却想到，以后他肯定要离开金虎帮，到时候只得对不住祁泉了。
中午食完饭，刘莽感觉在堂内无事可做，便吩咐祁泉、班阳几人督促大伙操练，自己则回六合村去了。
六合村比刘家村大不少，村中人家也更为富裕殷实。红砖房和土坯房交错相间，每家门口几乎都种了一棵白果树，村中走道用粗沙子铺就而成，不是纯粹的土路。
刘莽一身深黄色虎头上衣的行头，刚走进村落，周围见到的人，面上都露出了畏惧之色。
几乎没人敢上来打招呼，大部分都低下头来，不敢与刘莽对视。
一个小娃蹦蹦跳跳地跑到刘莽面前，刚喊了一声‘叔’，就被他娘急忙抱走了，连连和刘莽致歉，生怕惹恼了这个帮派大佬。
刘莽顿时感觉无趣至极。
这六合村毕竟不是从小生活的地方，不像刘家村大家都认识。就算自己后面加入金虎帮，邻里们虽然不敢像原来一样打趣自己，但也不至于连打声招呼都不敢。
哎，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刘莽决定，还是得常回刘家村看看。看看自己的老家，看看村中的黄泥路，看看那些相识的邻里……
回到家，刘母一如既往地在打扫院子。
自从金虎帮一统外城后，待在哪里都无危险，刘母便没有继续留在白水堂堂口。
“娘，要不干脆招个仆役吧，你这天天打扫，你做的不累我看着都累。”
“你就嫌自己银子没处花吧？”刘母还是不乐意。
“我现在月俸五十两。”刘莽自豪道。
“那就多存点，到时候娶个大户小姐。”刘母笑呵呵道。
“你怎么老是想我成亲，等我过了十八再说。”
“人家没你大的都几个娃了，你看看自己多大了还不找。我就想早点抱个孙子不行吗。”刘母一直碎碎念。
刘莽全当没听到，干脆直接进了内屋。
……
刘家村。
午时时刻，王瘸子才懒散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哈欠连天地坐在旧木桌前。
“这粥怎么都凉了，死婆娘也不知道帮我热一下！”
王瘸子嘴里骂骂咧咧，还是将一碗粥喝下了肚，浑然不记得王孙氏在日出之前就赶去黑熊林的事。
喝完粥，碗筷直接放在桌上。
洗碗是不可能洗碗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洗，反正有王孙氏晚上回来洗，就如同做饭他这辈子都不会做一样。
王瘸子在家走动了几圈，便准备出门耍耍。被小刀会打断的腿前几天完全恢复了，已经可以正常出门了。
虽然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毕竟他有一只腿天生残疾。
王瘸子摸了摸怀里的一锭银子，嘴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这还是刘莽上次砸坏墙后赔给他的，死婆娘是一点不知情。
他走出门，双手背负在身后，高傲地扬起了头，一瘸一拐地在村中黄泥路上左顾右盼着，宛如一个正在巡视领地的城主。
“是王家大郎啊，好久都没看到你了。”吴婶儿看到王瘸子就是一愣，接着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王瘸子严肃地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就像一只高傲地孔雀。
他一般都不会回话，否则万一别人再问点什么，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干脆一开始就不要回话了，还省事。
王瘸子继续往前走着，浑然没注意到，吴婶儿嘴角露出的嘲讽笑容。
“王家大郎早啊！”
刘婆婆正在打扫屋前，看到了王瘸子，也热情地打招呼道。
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王瘸子感到很不舒服。
“这个死老太婆，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进土！”王瘸子恨恨地想道。
他随意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不知为何，平日里不怎么搭理他的乡亲，今日却格外热情，谁看到了他都要打声招呼。
王瘸子有些纳闷，随后就警惕起来。
他摸了摸怀中刘莽给的十两银子，难道他们知道自己阔绰了，想来借银子？
不行，绝对不行，我是不可能借的！谁让你们平时都瞧不上我！
王瘸子飘飘然地想道。
……
第六十章 流言 下
在土路上行走了片刻，王瘸子来到村中耿老汉开的酒肆旁。
耿老汉正拿着一根竹子酒提，熟练地从酒缸中捞出酒来打给顾客。
“今日青酒几个钱？”王瘸子问耿老汉道，见对方没搭理自己，便忍不住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耿老汉像是才发现了王瘸子一般:“是王家大郎啊，你都许久未来了。”
王瘸子冷哼一声，眼睛斜着看向了耿老汉。
耿老汉慢悠悠地说道:“还是老价，百文一斗。”
他虽在说话，眼睛却再未曾看过王瘸子一眼，显然不认为他能买得起。
王瘸子冷哼一声，今天他还真要买酒了。
他掏向怀中，突然想到，这么大一锭银子，别人看到会不会不安全？还是在家切好了再出来用为妙。
但看到耿老汉一点不在意自己的傲慢神态，王瘸子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
他娘的！等老子明天拿银子来狠狠砸你这个势利眼的脸！
于是他便愤愤地转身离开。
耿老汉的顾客是邻村的一名中年男子，好奇地问道:“这就是那个王家大郎？”
耿老汉点头道:“他过来问十次，也不会买一次。”
该男子环顾左右，小声道“我听说他，他婆娘和那个金虎帮的那个……”
耿老汉眼睛一瞪:“这里可不兴说，你拿了酒就快走，快走！”
男子只得悻悻的离开。
却说王瘸子离开酒肆后，继续沿着土路往沈家村的方向走。
片刻后他就来到了连接两村的石桥处。
石桥上摊位林立，各种男女老少，卖着米菜肉蛋。不过生意不是很好，问价的寥寥。
最近虽然粮价降了点，但还是比以前的正常价位高不少，民众还得紧巴巴地过日子。
王瘸子刚来到这里后，众人的目光都‘唰唰’地看了过来。诡异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王瘸子心中有些发毛，他随意走到一个摊位前，好奇道:“程老二，你不做苦力了，也来卖东西？”
摊主程老二也是刘家村的，他长得人高马大的，恼怒道:“码头做工的太多，现在给的越来越少了。我就抱怨了两句，就被把头给赶了出来。”
王瘸子看向程老二摊位上的货物，基本都是鱼、虾，明显是去河里搞的。
“怎么还有一只老鳖？”王瘸子讶然道。
这只老鳖一身灰褐色，比家中最大的碗还要大，四肢上刻满了纹络宛如老树皮一般。
王瘸子敏锐地发现，老鳖的一只脚受了伤，五根爪子只剩下了一根。
“这只老鳖我也是运气好才抓到，烧汤可是大补。”眼看王瘸子好像对这只老鳖感兴趣，程老二拼命地推销。
“几个钱？”王瘸子问。
“都是邻里，就收你半两银子！”程老二大声道。
“半两银子倒是不贵，毕竟这只鳖怎么都有五六斤，按现在的肉价算还赚了。”王瘸子盯着这只老鳖想道，越看越是喜欢。
特别是他看到老鳖受伤的那只脚后，心中油然升起了一丝同情心，又或者是同病相怜的感觉？这种感觉他都好久未有过了。
他摸了摸怀里，但是银锭就这么拿出来，未免太显眼了？
王瘸子有些纠结。
“大郎可是有什么难题？尽管和我说。”程老二今日还没开张，难得发现有人中意他的鳖，便急忙问道。
王瘸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银子在家中未带。”
“这算什么事？回头我去你家和你拿便成。”程老二豪气道。
都是一个村的，他还会怕平日里懦弱的王瘸子会赖账？大不了问王孙氏拿就行了。
王瘸子想了想，便点点头。
他问程老二要了一根绳子，将老鳖的肚子绕了一个圈，另一头则牵在手上，就像遛狗一般，慢悠悠地往回去的路上走。
后方石桥上，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极为怪异的表情。
王瘸子走到半路，又遇到了一个人，此人身材高大，但却是歪嘴巴，正是刘家村的歪嘴夏。
歪嘴夏见到王瘸子，便讥笑道:“哟，这不是王将军吗？”
王瘸子看到他，也是嗤笑一声:“这不是夏公子吗？”
“王将军怎得买了一只瘸腿老鳖，和你倒长得有几分像。”
王瘸子大怒，也讽刺道:“这老鳖估计是个鳏夫，和我哪里像了？”却是在讽刺歪嘴夏年到三十都讨不到婆娘的糗事。
歪嘴夏也是大怒，二人不欢而散。
“我呸！自己头上绿油油的，还好意思笑我。”见王瘸子走远了，歪嘴夏朝地上猛地吐了一口痰，骂道。
“死歪嘴，一辈子都讨不到婆娘。”另一头的王瘸子也忍不住诅咒。
王瘸子生平最讨厌别人骂自己瘸子，还是连自己都瞧不起的歪嘴夏。
再怎么样，我都能讨到婆娘，而你呢？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不少妇人好似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虽然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料想也没什么好话。
王瘸子本就生性自卑内心敏感，此时心中更气了:“这帮该死的长舌妇！”
他回到家中，越想越气。
她们在说什么？是在议论我的腿，还是我那婆娘给我丢人了？
这时王孙氏正好从黑熊林挖完野菜，哼着山歌回到家。
她背着麻袋风尘仆仆，但完全遮掩不住天生的丽色，在村中完全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段时间王瘸子都没打她，也让她的心情颇好。
看到高兴的王孙氏，王瘸子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在这里生气，你高兴个啥？
心中的气仿佛找到一个宣泄桶，上去就给了王孙氏一巴掌！
啪！
王孙氏捂着脸，身上的麻袋也掉了下来，撒了一地的野生蘑菇。
“官人你为何打我？”王孙氏委屈道。
她操劳了一整天，本想回家好好休息，没想却得到这种待遇。
“老子心情不爽就想打人！怎么，还不能打你了？”
说完王瘸子又上去对王孙氏拳打脚踢，他个头没王孙氏高，倒显得有几分滑稽。
王孙氏眼中含泪:“我整日给你做牛做马，你为何如此对我？”
王瘸子冷笑道:“牛马就要时常用鞭子抽打，不然还不得上天了？”
王孙氏双眼含泪，但还是弯下腰来去捡那些洒落的蘑菇，毕竟这是今晚的口粮。
王瘸子却对她看也不看，高傲地扬起头，悠哉地牵着老鳖出去闲逛了。
如是几天，王瘸子每天一大早都牵着老鳖出去闲逛。他还逼王孙氏夜里去田里挖田螺，好喂给老鳖吃。
这天早上，王瘸子一如既往地走出门。
不远处几个村中小孩看到他，嬉嬉笑笑地唱起了歌谣:
“王瘸子，瘸王八！
瘸王八喜欢王瘸子，王瘸子就是瘸王八！
不知是瘸子溜王八，还是王八溜瘸子撒？”
“玛德小屁孩！看老子打不死你们！”王瘸子大怒，牵着老鳖去追赶这几个小孩，却又哪里追得上。
……
另一头，新任掌旗刘莽来到了金虎帮总舵。
他和帮主约好了，今日来观摩学习猛虎拳，心中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