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傅越
“想打吗?”林逸问。
“想打。”傅越压制不住内心的想法,脸上虚假的笑容终于全部褪去了。
林逸从容地摆摆手:“还是算了吧。现在大敌当前,我们不应该发生战斗。如果敌人被击退了,我倒是很有兴趣与你一战。”
傅越一把扯下身上的西装,看起来很贵的西服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随意扔在地上。
穿在西装里面的,是荆川桥流派的练功服。这傅越是已经摆好了阵势!
“你打不打?”傅越问道。
“不打。”林逸坐在椅子上,脚尖渐渐地收拢。他嘴上说不打,其实腿脚已经随时做好了站起来战斗的准备。
明智的人不会主动挑起战斗,但是会时刻准备好应对战斗。
李无畏和广贤明像是看热闹一样,看着两个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冲突。他们两个人一边咂茶,一边在讨论事态会不会演变成踢馆。就好像这和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倒是身为洋人的劳森,立刻劝说两人保持冷静。劳森的中文算是比较标准的了,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解释,傅越假装听不懂劳森说的外国式中文。
“和我去练武场。你的展昭拳法有北方长拳的基因,部分招式大开大合,在这里你施展不开。”
“我已经说第三次了。我不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战斗。”林逸坚持不动手。
正所谓,应对喷子的最好办法就是不理他。
这个真理在遭遇冲突的时候同样有效。如果一个人对你步步紧逼,你最好不要去理他。这样就显得他一个人在和空气斗智斗勇一般,很傻。
现在傅越就是这样,不断宣战,不断被无视,看起来反倒是有点可怜。
而越是这样,傅越就越是想要得到回应,随后就越是会步步紧逼,林逸也就继续不理傅越。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空气中满是火药味。但林逸始终保持不作战的底线,总是空气中满是火药味,这火药也燃不起来。
傅越青筋暴出,用食指折断了拇指的指甲,一下就把指甲弹向林逸。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飞过来的指甲上满是内力。附着其上的内力比林逸现在的LV2内力更强劲一些。
“不好,这一招必须躲。不躲会受伤!”林逸脚下催动金猴身法,准备进行躲闪。
“不能躲。这一指甲必须要大幅度动作才能躲开,现在局势本就紧张,如果我做出大幅度动作,在外人看来岂不就是回应了傅越的挑衅?!一旦做出这样的动作,便会被傅越强行拉入战斗!”
这傅越真是诡计多端,为了逼林逸应战,他也真是拼了!
林逸放松了腿部肌肉。现在要联合对抗外敌,林逸决不能做出一点可能引起斗争的动作,他只好用内力护住内脏,尽可能地降低这一飞行的指甲盖带来的伤害。
“咻!”
这指甲盖不偏不倚地正好打中了上一次战斗留下的伤口,竟直接破开伤口,打入林逸的腹部。
而后,这携带了巨大力量的指甲盖竟然破开了林逸的背部飞了出去,把林逸坐着的塑料椅子的靠背打出了一个洞。指甲盖继续飞,会议室的玻璃墙也被彻底击成了碎片。
林逸坐在椅子上,他用力道保证自己的身体平衡。但是被这么强的力量打穿身体,林逸还是不免脸色苍白。
“为什么这样还是不应战?”傅越恼羞成怒:“你宁愿受伤都不愿意和我战斗吗?我不配做你的对手吗?”
“这是一场必须不能发生的战斗。我们作为东方的武术家一定要团结一心。如果你要打,等超能力者全部被确认击退之后我慢慢陪你打!”
“此外,我被全网黑的时候只有你们荆川桥流派在帮助我。因为这份恩情和感激,我也无法视而不见,就算你想打我,我也不能还手。”林逸苦笑:“我现在不仅受了新伤,旧伤也复发了。你应该还不至于要和一个受伤的人比武吧。”
傅越不服气地说道:“我的武德还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这时候,保安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他们见一片狼藉,询问什么情况。
“把林逸带去治疗。这里无事发生。”傅越说罢,甩门而出。
一个保安说道:“请让我带你们去会议室暂时休息吧。这边请……”
李无畏和劳森跟着这个保安去了会议室休息。广贤明则搀扶着受伤的林逸,跟着另一个保安去医务室治疗。
林逸在广贤明的耳边小声说道:“这傅越的实力如此之强,我居然没有想到。他那一片小小的指甲盖的穿透力甚至高过了子弹。我用内力保护内脏,可是全无作用。我的肠道还是被打穿了。”
广贤明打趣:“你被打穿的不只是肠道哦。你整个人都被打穿了。”
“别开玩笑。我和你说这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清楚他的发力方式?你偷学到这招了吗?”
“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偷学到。偷学武功可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
林逸一脸震惊:“什么?你没有偷学到吗?你不是有写轮眼吗?”
“我倒是想有。很遗憾,我并没有写轮眼复制体术的能力。”
说着说着,两人到了医务室。林逸的血已经浸湿了外套,他赶紧脱下外套,接受治疗。
和林逸说的一样,他除了外伤,肠道还被打穿了。用现在的自助治疗仪,需要治疗好几个小时。
在另一边。傅越独自走开了以后,回到了训练场,他见师弟们正在训练,便想起了林逸独自一人一打七的事迹。
“你们几个,还有你,你,你。过来。”傅越命令道。
被点名的几人一列纵队站在了傅越面前。他们神情紧张,被傅越点到名一定没什么好事情。
“你们几个一起围攻我。不许手下留情!”傅越说罢,摆好了架势。
傅越的几个师弟面面相觑,他们不敢动手。
“师兄。还是不要了吧,我们的实力比不上你,可是比那《武侠九十九》的E班D班就要强多了。您要是打一个两个,我们就陪您练练了,您打7个……我们怕……”
076.暴走的战意
“怕什么?”傅越严声问道。
“我们怕您信心受挫……”那几个师弟鼓起勇气说道。
“放P!”傅越怒吼:“我像是信心脆弱的人吗?”
“不是谁,都是茅山流派的‘广贤善’。就算输一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谁要是敢手下留情,回头绕着文化产业园跑五十圈!”
傅越没有注意到,他说“输一场因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时候,身后几个师妹在捂着嘴笑。
这些被点名出来的师弟们也真是倒霉。他们只能陪着傅越来这么一场瞎闹。
师弟们站成一个圈,把傅越围在了正当中。傅越倒也是客气,让师弟们先出手。
于是,一个不怕死的师弟用全力攻了上去。傅越用小臂挡住那个师弟的手腕,轻轻一挪,就把师弟的力道卸了一个七七八八。
但是,其他师弟这时候也攻了过来。这些师弟们好像有计划一般,两个人绕到傅越的身后攻击傅越的腘窝,两个人从左侧薄弱处攻击。剩下两个人和先前冲上来的不怕死师弟一起正面攻击。
“喂,七个人打一个人还分配好了战术。这未免太弟弟了吧。”
“你还别说,他们真的就是师弟。都被称作师弟了,弟弟一点怎么了?”
傅越挑战一打七的战斗立刻引来了众人围观。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戏啊。
一打七太愚蠢,七打一也不光彩。这是一场又愚蠢又不光彩的战斗。
这傅越同时被七个人围攻,可是他并非全无余力。他卸掉了面前那师弟的力道后,单手抓住师弟的手肘,把这手肘当成了手上的武器,一把砸向另一个攻过来的师弟。师弟A和被师弟手肘打中的师弟B双双中招,被打出三米开外。
周围围观的人大为惊叹。傅越只用单手,就打败了两个师弟。这可不是傅越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实力。
在一打多的战斗中,傅越有意识地在节约自己的力道。比如说刚才那一招,他单手的实力明明可以把这两个师弟打飞五米开外,可他为了持续战斗,只能手下留情了。毕竟战斗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面前的两个师弟被打出以后,在正面应对傅越的就只有一个师弟C了。这个师弟C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便被傅越单脚卡住脚踝,轻轻往前一推,这师弟C也出局了。
战斗开始了还不到二十秒钟,傅越仅凭单手就打开了正前方的局面。
剩下的四个人,两人在傅越的左侧,两人在傅越的身后。
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右撇子,左侧一般是右撇子的薄弱处。从排兵布阵来看,这些师弟们还是动了一点脑子的。只不过,比起小聪明,傅越要更强。
左侧和身后两个薄弱点被攻击,傅越也不能继续单手战斗装13了。他向前一个前翻滚后落地立刻转身,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师弟们利用薄弱方位攻击的计划濒临破产。
“只有四个人吗?”傅越冲上前去,双手并用,左手卸去师弟D的力道,右手一掌拍在了师弟D的肋骨。师弟D被打飞了。
而另外几人的攻击,被傅越腿脚上向前的膝顶逼退了。膝顶为傅越争取了逐个击破的时间,让他先干掉了师弟D。
而对付面前剩下的三个人,傅越就显得轻车熟路了。他先是只接招不出招,将三个敌人全部引导在自己的正前方,避免多线作战。
一打多的战斗中,最忌讳的就是让敌人从不同方向以包围之势攻来。每个人只有一只手、一双眼睛,盯好眼前的战斗便是极限了。
剩下的三个师弟见傅越只接招不出招,便以为这三人的联合攻击是压制住傅越了。想当然地以为继续在正面压制就会取得胜利,就更加往傅越的正前方集中攻击,而不会想着去傅越的侧面合围了。
如此。等这三个师弟全部集中在正面,傅越便是用上内力打出一掌,把这三人全部打飞。
“呵呵,太弱了……一打七也没有什么难的。”
傅越在狂笑:“区区的林逸,果然是比不上我。他一个人打七个人都那么狼狈,而我一打七却连衣服都没有弄脏。谁胜谁负一看就知。哈哈哈哈!”
“什么三个超能力者……要是换我,我也可以打败!”
不知道在人群中哪里来了一个声音:“林逸的成长速度很惊人。他已经可以打败李无畏了,这种实力的同龄人在我们流派怕是没有吧。”
傅越的嫉妒心又开始作祟:“李无畏……横扫东洋刀派的李无畏……不就是一个李无畏吗?我今天也要打败他!既然无法和受伤的林逸正面交手,我就要把他打败过的人也打败一遍,然后做的比林逸更好!”
嫉妒心在傅越的心里逐渐燃起。不知为何,他的心头涌现出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战斗倾向。
只不过,非要比嫉妒心的话。傅越似乎不是这里最严重的。
“这家伙算什么啊。不过是一个首席弟子而已,就搞得自己和掌门一样。刚才那副态度是怎么回事?把我们撂倒还不说,还像是对待垃圾一样羞辱我们……”
一个刚刚被击败的几个师弟站了起来。他们的眼神中甚至有比傅越还要强烈的战意。
“傅越,你实力再强,现在不过和我们一样都是学徒。你凭什么高高在上?你比我们高贵吗?别以为我们刚才动了真格。”
另一个被击败的师弟站了起来。
刚刚被打败的师弟们一个接着一个站了起来,他们卷土重来了。
“战斗还没有结束。傅越。我们七个中,还没有一个人认输呢!”
刚刚最先被撂倒的师弟A抑制不住内心的战斗意愿,忍不住地冲了上去。傅越想和刚刚一样轻松撂倒他,可是师弟A的力量似乎变强。
不……不是变强了……而是师弟A愿意使用全部实力来战斗了!
之前这些师弟们为了顾及师兄弟之间的情面,都没有认真出手。而现在,他们不再想和傅越这“人渣”搞好关系,他们想做的只有打败傅越。
077.厮杀
面对突然认真的师弟,傅越显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向习惯性节约力量的傅越竟然被逼出了双手。
看来师弟们说的没错,他们的实力虽说是比不上傅越,可也比《武侠九十九》里的D班E班强。
傅越身体先行下沉,足腕勾住师弟A往前铲,破坏了师弟A的重心。可这师弟一拳下压,利用了身体中心崩溃时候的重力,直逼傅越胸口。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傅越心想道。他左手打师弟的腹部、右手打师弟的肩膀。用上了劲儿后才挪动了师弟的拳锋,这师弟带有偌大打击力的拳头打在地面上,几根手指当场就折断,再也无法伸展开了。
傅越趁机控制住了这个师弟,把他撂倒。
“我的这些师弟……原来实力都这么强的吗?”傅越头冒冷汗。
如果他们的实力这么强,傅越可无法一打七。他面色惨白,看着剩下六个人咄咄逼近,心里竟然有了一丝退却。
本应该是害怕的时候,傅越却更想战斗了。傅越也搞不懂现在自己为什么为如此好战。
今天整个一天,傅越就好像不是以前的自已一般。嫉妒、好战这种劣等属性全部一窝蜂儿冒出来了。
然而,把自己放纵之后彻底交给这些劣等属性,傅越竟然感觉好极了。他只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体十分舒服,仿佛是在炎炎夏日中洗完桑拿浴后一口气喝下330毫升的冰可乐一般舒畅。
“来吧!你们一起上!”
傅越从兵器架上取下长枪:“我今天就用我们荆川桥流派的立派根本——荆川枪法来教教你们什么叫谦逊有礼!”
手上的长枪耍的让人看不清动作,围观的人们直呼妙哉。
“这荆川枪法可是只有首席弟子和掌门才能学得武术。像我们这些底层弟子,这辈子也没法见到这枪法。今天能见到正正宗宗的荆川枪法,我们真是三生有幸啊!”
围观的人们瞪大了眼睛,想着要是能从这荆川枪法中领悟到一招半式,那也是受用终身了。
而围攻傅越的六人中,有三人那着倭刀,有一人拿着剑,有两人赤手空拳。
这六人中四人有武器。可这四人的武器都是短兵器,在攻击距离上只有长枪的三分之一不到。在中距离战斗中,长兵器的优势不用多言,春秋时期就有剑越长越强的说法。
由此可见,这荆川桥流派的门规可真是心机。只有掌门和首席弟子可以学荆川枪法这种长兵器,就算学的再烂,也可以压制使用短兵器的普通弟子。
这样一来,下面的弟子自然是对首席弟子和掌门服服帖帖了。
可是傅越对面的六个师弟已经被战意占据了大脑。他们不管手上的短兵器能不能打得过长兵器,他们只想放手一搏。
“冲啊!”
六个人一起冲了上去。傅越长枪斜出,轻轻一挑,竟然把一个师弟挑飞到空中。而后,傅越像是疯了一般地刺向空中的那个师弟,枪头的目的地……是心脏!!!
“不好,傅越师兄下杀手了!谁来阻止他!”
“快来人让他停下来啊!这一枪刺下去,两个人都毁于一旦了!”
“难道在这里就没有人可以阻止傅越师兄吗?”
……
围观的师弟师妹们不忍直视了。他们已经想象到下一幕是如何的悲惨,傅越这一枪如果把这师弟刺成了重伤,那傅越也别想继续首席弟子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师弟们的战斗潜能竟然这么强,被挑起的那个师弟一剑冲着枪头刺去,利用两把利器交锋的碰撞力以及摩擦力,轻微地改变了傅越长枪的方向,这把长枪只是刺穿了师弟的锁骨,并未刺破师弟的心脏。
“呵呵……既然你想活下去,那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叫你还敢这么嚣张!”傅越长枪继续向前刺去,把那师弟的一根锁骨给挑飞出来了。
师弟倒在地上,边上的人立刻捡起地上那被挑出体内的骨头,抬着师弟去了医院。
傅越刚才是爽了。然而傅越的敌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七个人,打败了两个,还有五个。
剩下的人冲过来,两个拿着倭刀的师弟毫不留情地把倭刀砍进了傅越的大腿骨。倭刀本就适合切肉,这两刀下去,傅越的腿上倒是掉了一块肉。
傅越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看来刚刚那两刀砍断了傅越的肌肉组织,傅越的一条腿是废了。
“你们……你们竟敢……你们这群区区的底层弟子。敢伤我这个首席弟子!我可是下一任掌门,我出了事你们负担得起吗?”
说话间,傅越用全力把枪横扫一周。打晕了一个师弟。
此时此刻,傅越也感受到了林逸一打七的时候是面临何等绝境。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没人可以做到同时顾及多个不同的方面。
傅越面前的还有四个人,这四人显然和方才的傅越一样,都起了杀心。就傅越现在的状况,别说是胜利了,就算是死在这四个人的手里,也一点都不奇怪。
“围观的笨蛋!还不过来阻止战斗?教你们的战斗技巧都是白教的?你们现在怎么什么用都没有了?“
傅越为了活下去,已经是做尽无耻之事。可以干涉战局的只有裁判,观众是无权上场干涉的。这就是规矩。
可是傅越现在连规矩都不遵守了。而且还是只在自己面临危险的时候。
刚才傅越险些杀害师弟的时候,傅越本人可没有让大家上前阻止啊。这双标,啧啧。
“傅越师兄!你快投降吧!投降就可以了!”
“是啊,没有人会对投降的人动手。只要是从你投降就可以了!”
围观的人群中大家喊道。
“投降?”傅越义正言辞地说:“但是,我拒绝!”
“我傅越怎么可能投降?如果我在这里投降了,不就证明了我做不到林逸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堂堂傅越,堂堂荆川桥流派的首席弟子,怎么可能向实力不如我的师弟们认输?”
078.中止
在傅越心里,战斗的想法依然没有褪去,在濒临生死的时候。傅越的战意更甚。
如此强烈的战意驱使下,傅越断不会投降。
“你们这帮东西。我记住你们了,等我继承了掌门的位置,你们给我等着!”傅越记仇了,他记住了在场的每一张脸。
傅越以静制动,他的大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他的枪尖像是锁定了敌人所有的弱点一样,敏锐而又灵动。
在此之前,傅越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强的战斗潜能和战斗意识。这种一眼就看破弱点的时刻,怕是这辈子也难有几次。
眼前剩下的四个人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攻过来。傅越先是长枪刺出,这长枪在两米开外的远距离精准地挑断了一个师弟的脚筋。
这时,剩下三人的攻击已经快打到傅越的头顶心上了。傅越被迫抬起长枪阻挡。
三人的力量到底是比一个人要强,这三个师弟合力,只一下就把傅越的长枪压断。一把倭刀居高临下,砍下了傅越的鼻子。
傅越恼羞成怒,现如今鼻子还被砍下。堪称奇耻大辱,要知道,割鼻之刑从古至今都是除了宫刑之外最羞辱的刑罚。
然,现在傅越已经被三人近身、足以在中距离保持优势的长枪又折断、腿还受了伤无法移动。除了投降,傅越已没有半点活下来的可能。
“你比较强,你去救他一下嘛。”
“我才不去,他刚才记仇了。还不如让他就这样离开首席弟子之位,对我们更加有力。”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置之不顾,不是有违武德吗?”
“武德纠察队管得再宽,也管不到我们自己的门派内部啊。现在是我们门派内部的家务事,他们无权管辖。”
围观的学员们自私自利。全无半点侠义精神,有人在自己面前遇到危险却依然置之不顾。这武术,学了也是白学。
在大家都以为,这傅越已经必死无疑的时候。傅越却双手伏地,颤抖地说道:“我投降!”
这颤抖,是屈辱的颤抖。
围观者一片哗然,傅越竟然投降了。他这么有自尊心的人竟然投降了。
正在对傅越进行最后攻击的三个师弟停了下来。他们手上的武器中迸发着愤怒,若是可以,他们三个又何尝不想吃了傅越的肉,喝了傅越的血?
但规定就是规定,战斗结束以后,双方便不能继续战斗。七人中幸存的三人多有不服,可再怎么不服也只能放过傅越一马。
这时候,这三个师弟中的一个突然问道:“我刚刚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他认输了吗?”
围观的人频频点头。这师弟歪着头,一脸苦恼:“怎么办?我好想继续战斗,就这么放过傅越,是不是让傅越太轻松了?”
随后,这师弟伸出了小拇指,一下刺进了自己的耳洞里。不一会儿,师弟的双耳流出汩汩鲜血。师弟为了继续战斗,不惜破坏自己的身体!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师弟挖坏了自己的耳朵以后,像是控制不好自己说话的音量大小一般,扯高了喉咙说道:“我听不到傅越刚才在说什么。他投降了吗?我没有听到!”
“我没听到,就不作数!”
这师弟抬起手里的倭刀,手起刀落,砍了下去。
傅越眼疾手快,一把抓起长枪的枪头部分,回击师弟。论力量、速度还是技巧,傅越百分百占优势。
傅越拿着断成两截的长枪的枪头部分,一下就刺进了师弟的肚子里。而那倭刀,也砍进了傅越的肩膀。
师弟因为遭受到傅越的反击,重心没有控制好,握刀的手不稳,那倭刀断在了傅越的肩膀里。师弟手握着刀把就后撤了。
而傅越两腿被废,想追击也追不成。
正当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之时,门外突然涌进了一些新手学员。这些新手学员们一边跑进来,一边喊道:“快收起来,快收起来。师傅回来了!”
“快,快。师傅的车已经过门卫了!”
“地面上的污渍谁来拖地,这一看就是战斗过的痕迹啊!”
“把傅越抬进去,就说不在这里。”
……
刚才还一盘散沙的学员们,为了不让师傅吴翔发现这里刚才发生的事情,竟然出人意料地团结。他们展现出了超高的组织度和分工分配,在五分钟内把作为战场的训练场打扫的干干净净……起码门面上是干净了。
而傅越和其他受伤的师弟们被送往了不同的医务室进行治疗。
这一次参与战斗的人大多数都受了伤,其中半数以上还是重伤。在“点到为止”的指导思想引导的大时代中,很少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事实上,在整个战斗中,参战双方就没有人遵守过“点到为止”这一思想。所有人都表现出了骇人的战斗意志,以及几近发挥完全的战斗潜力。
这本就是一件十分不寻常的事情。至少在旁人看来,参与战斗的这几个人似乎并没有第二次战斗的理由。
这不过是一场随处可见的练习战斗,并非是输不起、必须胜利的战斗。这种战斗中随时投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这几人偏偏是死不投降,傅越只有在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才勉强的说出投降二字。
这种练习赛变成了死斗,只能用“异常”二字来形容了。
一分钟后。荆川桥流派的掌门吴翔来到了训练场。他看了看整洁的训练场和每一个正在努力训练的徒弟们,满意地点点头。
“赫兄弟,你看,这就是荆川桥流派的训练场。这个训练场上的每一个徒弟都是我的骄傲。”
吴翔对身后的一人说道。
身后的那人在两个保安的护送下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建州雪林流派的掌门——赫归央。
“吴兄弟啊,你不愧是传统门派转型升级的第一人啊。你的训练方式高效集成,收纳了这么多的学徒。影响力甚至传播到了我们东北。”
“哈哈哈……”吴翔笑着说道:“别看我这些徒弟们看起来不强。他们真的打起来都是一把好手,你就放心地和我合作吧。你的敌对流派很快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079.败露
吴翔说罢,问一旁一徒弟:“傅越呢?叫他出来,见过赫师傅。”
那新生徒弟一脸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便只撒谎说:“傅越师兄可能……拉肚子了,我去叫他……”
他一旁的两个徒弟趁势说道:“我们两个和他一起去。”
吴翔有些严厉地苛责:“你们不许去,他一个人去就够了。”
吴翔一转身,笑嘻嘻地对赫归央说:“他们刚刚进来学习,不懂事。还需要调教调教。”
赫归央并不在意。
“赫兄弟,你会儿我叫傅越出来给你露两手。这是我的首席弟子,是我最得意的门生。”
“傅越啊,我有印象。我在《武侠九十九》带B班的时候,傅越也在B班。”
“呵呵呵……”吴翔继续陪笑:“傅越那个时候没有使用真正的实力。我让他留了一手。他要是真发起狠来,A班第一的位置妥妥的。”
赫归央笑着摇摇头:“我也是内行人,看人的实力,一眼就看得出。傅越确实有A班的实力,但你非要吹嘘他又A班第一的实力,岂不是欺骗?这……是不是有点不诚心呢?”
面对赫归央,吴翔的脸上不敢出现一丝一毫的褶皱。他继续笑着说道:“这个嘛……一会儿见到他就知道了。”
可是吴翔并不知道,他最得意的首席弟子,因为一场无所谓的练习赛,被打进了治疗仓。按照吴翔的伤势,起码是要在治疗仓里面呆上一天一夜。
十分钟过去了。吴翔和赫归央在这不尴不尬的环境中尬聊了十分钟,都快无话可聊了。刚才去厕所叫傅越的那个小学徒依旧没有回来。
“怎么还没来?”吴翔不耐烦地问了边上的学徒一句。
边上的学徒们缄默不言。他们集体的沉默和小学徒去厕所找傅越一去不复返,让吴翔感到了一丝异常。
“所有都有!原地俯卧撑!一百个,自己点!”
吴翔简单粗暴地喊道,随后,他又说:“如果你们不告诉我傅越在哪里,一百个结束了继续一百个!直到你们肯说为止!”
学徒们叫苦连篇。做到七八十个俯卧撑的时候,几个新学徒是在做不动了,便说了实话。
吴翔听罢,怒上心头。而一旁的赫归央则是说道:“师傅吹嘘,徒弟骗人,徒弟不仅骗师傅,还在不正当的地方动用武术。唉,我真是失望。”
“我们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而你们荆川桥流派自己内部都互相欺骗,这生意啊,没法做了!”赫归央说罢,便想回头去正门出去。
“且慢!”吴翔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说道:“我没有料到我出一个门没几天就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这是我首席弟子傅越的失职。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地展现我的诚心。”
接下来,吴翔搬出了感情牌:“说来也是巧合。你刚刚收的新徒弟林逸和他的朋友们来我们荆川桥流派了。您不妨先和他见一面再说。“
“林逸?”赫归央立马回头了:“他来了?在哪里?”
一说起林逸,赫归央便激动了起来。之前为了应对武德纠察队的制裁,吴翔、赫归央策划让林逸加入赫归央的建州雪林流派,好用建州的传统习俗决斗来避免制裁。
在这之后,林逸就是赫归央的徒弟了。然而,这师徒之间,只有师徒之名,没有师徒之实。
林逸加入了建州雪林流派以后,从没有学过这个流派的任何一种武功。林逸本人对于这个流派的归属感也不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林逸倒是更加喜欢称自己是展昭流派。
可是赫归央就不一样了,赫归央看中了林逸的成长速度。他断定,林逸日后一定会超出任何人的想象。因此,赫归央收了林逸做徒弟之后也颇为欣喜。
但赫归央也是一个掌门,说不上日理万机,也难以从流派的事务中脱身。因此赫归央一直没有时间来找林逸,把林逸彻底吸纳进自家流派的计划也搁置了下来。
现在得知林逸就在荆川桥流派,赫归央可真是比任何人都要高兴。他要抓紧时间和林逸搞好关系,以后林逸出人头地了,他的所属门派建州雪林流派也会鸡犬升天。
“林逸现在在哪里?”赫归央问道。
见赫归央的态度有了转变,吴翔紧绷的眉头也稍稍舒缓了一些。
“你跟着身边的保安走可以找到他们了。不好意思了,赫兄弟,我还要先处理一下家务事。一会儿就去找您。”
接下来,吴翔去找到了傅越。
见傅越呆在治疗仓里伤得动不了。吴翔气消了一半:“傅越,你做了什么?你一直乖巧,怎么做出这种事情?”
傅越似乎冷静了下来,刚才的战斗意愿已经彻底消失了。
“对不起,师傅。我……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本来没有必要打第二场。结果我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战意,和师弟们大打出手。”
吴翔见傅越已经伤成这样了,连鼻子都让人割去了,心里既生气,又心疼。傅越是吴翔首席弟子,从小就跟在吴翔的身边学习。两人情同父子,儿子受伤,父亲怎能不心疼?
“罢了罢了。你说说你,你脑子是不是搭错筋了?你没事情一打七干嘛?我们是荆川桥流派,不是别的小流派,我们的弟子质量很高,你还一打七……如果你一打七打赢了,就是我们反思教学质量的时候了!”
傅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接待了林逸。得知林逸已经打败了三个超能力者,他的小弟广贤明也打败了两个。我不知怎么就妒火中烧,几度挑衅林逸与我战斗,林逸都不愿意。”
“回到训练场后,我便想起林逸有过以一敌七还获胜的战绩。我不服林逸,便想着他能做到,我也能做到。我不仅要做到,我还要做的比林逸好。”
随后,我便让师弟们向我攻击,尝试以一敌七。
“你为人冷静,就算嫉妒,你也从不表现出来。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地方,你会隐藏自己的性格。”
080.异常的战意
“我不敢想象。一向冷静的你竟然做出这番事情。你根本不用证明你比林逸强,我知道你的实力。”吴翔摇摇头:“你还挑衅了林逸?”
“是的。”
“口头挑衅?”吴翔问。
傅越低头:“我……我动手了……”
吴翔面色惨白,他差点没被气背过去。
“你这畜生,你动手挑衅?我真是惯坏你了!唉!为什么你偏偏是要去挑衅林逸呢?别人动的得,林逸动不得啊!”吴翔赶紧吞咽了两粒麝香保心丸。
“我去找建州雪林流派谈生意,林逸就是建州雪林流派的门生。唉,这生意看来是做不成了!你说说,你让我损失了多少?”吴翔现在不是生气了,他已经是绝望了。
“你挑衅还就算了,还武力挑衅。武力挑衅还没有让林逸接战。你说你,真是输到家了!于情于理于武德,你都输了个底朝天!”
吴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向可靠的首席弟子,现在会变成这一副德行?这简直和傅越的性格完全背道而驰。
吴翔去了控制室,调取了会议室那时候的录像。他看完录像,脸又白又青,活生生像是一根大萝卜。
在赫归央那边,他见到了整个身体被打穿的林逸,也是怒火中烧。
“广贤明,你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告诉我。”赫归央是个东北汉子,不像吴翔是个江南男子。吴翔会忍怒气,但是赫归央就不会,他现在一开口就是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连广贤明也被赫归央的样子震慑住了。
“傅越嫉妒林逸的成长程度,就挑衅林逸与他战斗。甚至用了指甲盖作为暗器攻击林逸。林逸迫于之前被荆川桥流派帮助的情分以及超能力者的外在威胁,便故意受伤,以‘和受伤的人战斗不道义’作为借口避免战斗。”
广贤明简单概括了一下。
赫归央点点头:“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林逸。林逸彬彬有礼,遵守武德。和荆川桥流派的痞子徒弟可不一样!林逸,你既然是加入了我们建州雪林流派,我就必须要给你讨回公道。吴翔他徒弟犯下的过错,我就要他师傅偿还。”
林逸捂着肚子上的正在治疗的伤口,站起来阻止赫归央:“师傅。我叫您一声师傅,您就听我一句劝。现在超能力者们在外虎视眈眈,我们不应该内斗。请您尽量避免发生斗争,与荆川桥流派合力御敌。”
“不仅懂武,还颇有文人风范。林逸,我对你越来越满意了。”赫归央把林逸按在椅子上:“你好好休息,好好治伤。我不会和吴翔扩大矛盾,我要的只是一个说法。”
“广贤明,去把你们的其他小伙伴叫过来。让他们两个照看林逸,你跟我来,见证我为徒弟战斗的时刻!”此刻,在赫归央的心里,一种异于常人的战斗意愿开始发酵。正如当初的傅越一样……
广贤明莫名其妙地被当成了跟班,他叫来了李无畏和劳森先生后,跟着赫归央去找吴翔。
赫归央和广贤明聊了几句。赫归央对广贤明的印象还不错,起码是把广贤明当成自己人了。说其缘由,主要还是因为广贤明看起来就像是林逸的手下一样。广贤明得知真相眼泪掉下来。
作为一派掌门,赫归央的气势自然是不同凡响。他风风火火地去了荆川桥流派的训练场,一路之上没有人敢阻拦他。
“吴翔出来!”
赫归央一脚踢开了训练场的大门,那些学徒们吓得只能躲在师兄们的身后。
大家都看得出来者不善,这赫归央现在出现就是为了搞事情。最差的情况,就是赫归央是来踢馆的。
几个胆大的师兄上去行礼,说道:“赫掌门,我们的师傅还在处理流派内部的事情。请您稍加等待,师傅一会儿就来。”
“哼!”赫归央虽说生气,可也犯不着和小辈动手。他视而不见,绕开这个来搭话的学徒,走到众人中央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师傅在处理傅越的事情,我现在来这里,就是来帮你们的师傅处理这件事情!”
“你们快快去叫你们师傅过来!我可等不及!”
这赫归央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他双拳青筋爆出,像极了想打架的样子。
不一会儿,脸上还未恢复血色的吴翔被徒儿们拖了回来。他一见到赫归央,自知理亏,便低着头道歉:“我也是刚刚了解到,我的徒儿傅越犯下了不可容忍的错误。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必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把傅越叫出来,我来教教你们什么叫满意的答复!”
吴翔眼球向上瞥了一眼赫归央。这赫归央的态度,是要动真格了。此时把傅越叫出来,无异于羊入虎口。
“赫兄弟,你看,傅越是小辈。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不要找小辈的麻烦。您堂堂掌门,去找小辈的麻烦,这说出去岂不是跌您的面子吗?”
“兄弟?我不是你的兄弟!别假惺惺的搁这儿称兄道弟,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江南人的精明和虚伪。”赫归央怒道。
赫归央生气,可也不是一点也不给吴翔退路:“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台阶下。也满足一下你徒弟傅越的心愿,你的徒弟不是想证明他比我们家的林逸强吗?徒弟之间未竟的战斗,就让我们这些做师傅的代为完成。”
“你看如何?”
吴翔问道:“你是想切磋?”
赫归央扬起下巴,说道:“那当然!”
“赫兄弟,您如果想打我,就打我。你想打我的话,我不会还手。可是如果你要和我切磋,那我自然是会全力以赴。我在我的学徒们面前可不能输。”
赫归央摇摇头:“我是东北人,我们东北人直肠子,不和你们一样拐弯抹角。我和你切磋的目的就是‘切磋’二字,并非是在切磋中打你泄愤。你会这么想,不免是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吴翔抬起头:“怎么一个比法?”
“比法?武术分类颇广,稍有不慎就难有公正的胜负裁定。”赫归央一边踱步,一边说:“不如我们以传统的君子比武为基础,在此之上增减项目。”
081.射术与举鼎
“传统的君子比武,有射箭、短兵器、长兵器、空手、骑术、举鼎六项。骑术需要马匹,我看就算了。剩下的五个项目刚好是单数,不必修改,以先获胜三项者为胜。吴翔,你有意见吗?”
吴翔没有意见。
“那你安排场地吧。第一项射箭准备好了叫我!”
吴翔立刻让徒弟们去安排君子比武。
没过多久,十米的靶子就准备好了。赫归央随手拿了一把公共标准的弓箭,稍微试了试手,这把弓竟然被折断了。
“你们有没有更加硬一点的弓?这把弓太软了!”
几个学徒又给了赫归央另一把弓。赫归央拉了拉弦,又试射了几发,感觉比较顺手,便开始正式比武了。
赫归央连射五发,五发皆中。
对这个结果,吴翔并不意外。赫归央所处的建州雪林流派本就是女真人的流派,女真人在黄金家族分裂了以后,吸收了几个蒙古部落,也借此习得了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射术。
骑射对于女真流派建州雪林而言,正是他们所擅长的。
“五发结束,到你了。”赫归央下来了。他准备看吴翔的笑话。
刚才在试弓箭的时候,赫归央就发现荆川桥流派的武器中弓箭极少。而且大多数弓箭都是粗造劣质的公共模具复合弓,是工业时代的批量生产。
这就证明了荆川桥流派并不重视弓箭,没准这些弓箭平时都没有人碰过。这样的流派,射术还准的起来吗?
吴翔走上前去,左手持三枚飞刀,右手持两枚飞刀。这五枚飞刀瞬间飞出,也是全中靶心。
围观的学徒们一片叫好。
“切。”赫归央略有不服。他看得出来,吴翔用的不是他们荆川桥流派的本门功夫。
这功夫,应该是泉州的穆世林传到中土的西域功夫。
可是,不管这功夫怎么来的,只要是射中了,就得认。
“赫兄弟。我们都是五发全中,你说这应该怎么判定呢?”
赫归央显然不开心,他假装不在乎,说道:“你用时更短,应该你获胜。”
现在,吴翔先下一城。
第二项,是举鼎。
举鼎只是一个代词,这个项目并非是真的举鼎。举鼎古时候是力量的证明,现在的举鼎项目,简单说来就是比力量。
吴翔和赫归央的面前放了一块一立方米的长方体实心钢块。他们接下来的就是要推动这个铁块,谁把铁块推向对面,就算谁赢。
“开始!”
吴翔和赫归央同时开始发力。吴翔在力量上处于弱势,刚一开始就后退了几步。几步之后,吴翔像是找到了感觉,逐渐开始发内劲儿,把铁块向着赫归央那一头推了十几厘米。
赫归央一脸轻松,吴翔费劲的反击在赫归央看来好似笑话。
身体穴道之间,内力开始周转。赫归央全身像是涌现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一把就将铁块推向了吴翔半米多。
吴翔不甘示弱,也动用了全身的内力。论力量,吴翔真不是赫归央的对手,可是论内力,吴翔还没有怕过谁!
内力方面,吴翔的内力是赫归央的数倍。这得益于荆川桥流派的独有内功心法。
一旦进入比拼内力的战斗,赫归央便显得有些吃力了。但好歹赫归央的力量也是比吴翔要强,光靠力量支撑,赫归央不至于快速败北。
两人相持不下,竟然僵持了一分多钟。
“师傅加油!”
围观的学徒们已经开始给吴翔加油了。所有在喊着加油的人里面,只有广贤明一个人在帮赫归央加油。
不知是怎么了,围观的人越多。赫归央的心里就越是有一种不服输的意志。与其说这是意志,倒不如说,这是战意……
赫归央闭上了眼睛,仔细地感受身体里的每一块肌肉。这是赫归央的训练方式,彻底了解自己的身体,才可以更好地发挥出身体的力量。
“我的肌肉力量还没有完全发挥,改变发力方式和肌肉调动……把每一块肌肉产生的力量都完整地反馈到推动力上……”
赫归央睁开了眼睛,他传导在铁块上的力量突然强了几分。刹那间就把铁块推开了。
这么强大的力量,吴翔料之不及,输了这一场。
现在两人各赢一场,不分胜负。
但吴翔双手止不住地发颤,刚才的力量比拼对于手部的负担极大。吴翔最后被赫归央突然的力量击溃,也没有来得及调整正确的手部动作。这就导致了吴翔的小臂肌肉和上臂肌肉都有一点轻微的拉伤。
若是平时,这点拉伤似乎无妨。然而,此时比武之时,接下来吴翔还要实打实地打三场硬仗。状态上一点一点的欠差,都有可能导致比武的败北。
“可恶。按照规定,除非是致命伤,不然比武中都不能去治疗。”吴翔的脸色不好看。
和吴翔难看的脸色比起来,赫归央现在的脸色是相当红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力量有这么强吗?就算调动了身体里的每一块肌肉,我的力量应该也达不到这种程度才是。太奇怪了。”
“我现在的力量,就像是把每一个细胞的潜能给榨出来了。不管怎么说,这对我都是好事。靠着这份来历不明的力量,我可以更加轻松地取胜。我要给我的徒弟林逸讨回公道!”
赫归央不追究力量的来源,他是实用主义者,不管力量是哪里来的,只要好用,就要用它!
“第三场比什么?长兵器?短兵器?”
赫归央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战斗了。力量激发了赫归央内心的好战,他突然间异于常人战意更加充沛了。
在吴翔这边,他需要一场胜利来安抚一下自己的信心。同时,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暗中调动内力恢复手臂的肌肉拉伤。
“那么……长兵器吧!”
吴翔选了他自认为必胜的战斗。他的荆川枪法可是抗倭名将唐顺之流传下来的枪法,是荆川桥流派打出一片天的基础。能靠这套枪法打出一片天,就说明这套枪法经历了风雨考验,实战性绝对没话说。
082.唐顺之的遗世之作
这也是赫归央的意料之中。赫归央知道吴翔的枪法厉害,他从一开始也没有打算从长兵器上占到吴翔一点便宜。
所以,赫归央这一战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输得不要太难看。
在清理了一下场地之后,四周架起了三层钢板。
这是高手战斗的必要防范措施,像是吴翔和赫归央这种高手,如果放开了拳脚打,可能连三层钢板都起不到什么作用。
在这个世界线并没有人发明坦克,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也许就是坦克的铁皮干不过内力吧(笑)。
不出意外,吴翔的徒弟们已经把吴翔的长枪抬了过来。吴翔的长枪大概有三米不到,比现在武学界的公共模具长枪要长十几厘米。
长枪枪身雕刻着龙凤花纹,枪头锋利地像是可以刺破空气。吴翔的这把枪是有点名头的,是一把名器。
“吴翔,不介绍一下你的武器吗?”
吴翔像是在炫耀,自信地说道:“这把长枪是从手臂录流派那里夺回的战利品。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赫归央眉头一皱:“手臂录流派的吴家枪法,是枪术发展的活化石。你是想说你的荆川枪法打败了吴家枪法吗?”
看来是的。荆川枪法不愧是抗倭名将的遗世之作。
吴家枪法或许不是最强的枪法,可是却是在枪法圈子里最享誉盛名的枪法之一。连吴家枪法都败在了吴翔的手里,吴翔的枪法可见一斑。
“给我来一根标准棍。我先试试手。”赫归央打算用棍法迎战。
棍法和枪法同属于长兵器,可是棍法的长度一般是不如长枪,更何况用的还是标准棍,长度比自己选的棍子还要短一些。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这长兵器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
赫归央敢在枪法大师吴翔的面前用棍法,不是自信就是莽。
正好广贤明略懂枪棒,就亲自去帮赫归央选了一根。赫归央稍微耍了两手,心情大好:“广贤明,你这小子真懂人意,武器挑的不错。林逸教过你功夫,林逸又是我的弟子,那你不如也加入我们建州雪林流派吧。”
广贤明不作回答。
等场地做好了最后的调整,赫归央和吴翔就进入了由三层钢板围成的战斗场地。
手握棍子,赫归央的心里愈加的激动了。他很期待一会儿的战斗。
都说东北人能动手绝不BB,这是一个错误观点。很多东北人文质彬彬,并不好斗。赫归央虽然不是文质彬彬,可也不是那种极其好斗之人。
但是,现在赫归央的内心战意太过充裕,远超正常人。他自己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要战斗。
他一开始战斗的理由自称是为了徒弟林逸讨回公道。可他内心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赫归央自己也说过,他们东北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都是直说。也许,赫归央发起比武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比武。不是为了任何旁的人。
“裁判?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饥渴难耐了!”
裁判做了最后的场地检查以后,宣布战斗开始。
由于战斗场地被三层钢板围起来,所以没有人可以进入围观。大家只能通过观察安插在钢板场地角落上的摄像头来了解情况。
只看摄像头,了解到的情况很粗糙。许多学徒们为了亲眼见到高手对决,还是挤破了脑袋往里面看。
可是他们看到的,只是不断互相走圈的两人。
是的,赫归央和吴翔都十分谨慎。他们不断观察对方的破绽,隐藏自己的弱点。他们两人都知道,自己这个级别的人一出手就必定对见血。要么是自己的血,要么是对手的血。
“剩余时间20秒。按照擂台对战新标准【9092第204号】规定,如果60秒内双方不交手,视为消极战斗。警告一次。”
裁判已经开始催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间只剩下十秒钟了。
这个规定对于武术家而言,是一个愚蠢的规定。相比较而言,其实这个规定是更加照顾观众观看体验的规定。试想一下,如果一场比武,只看到两个人互相转圈。那光看体验就是极差了。
“还不出手吗?赫兄弟。你我都清楚,你的枪法不如我,如果你不抢先攻击、用先攻打破局面,那你就会被我一击打败。”
赫归央呵呵道:“你要出招就出招,别废话。不管你打出什么攻击,我都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
吴翔抬起长枪,身体向后拉伸,枪头对准了赫归央的下腹部。他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一般的自信。
“呼!”
一阵破空声传来。吴翔的长枪枪头刹那间就到了赫归央的面前。
赫归央发功运力,用手上的棍子猛撑地面。整个人凭空飞起三四米高,牛顿知道了连骨灰盒都盖不住。
然而,赫归央到了空中之后,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刚才到了自己的眼前的枪头是由内力形成的残影,并不是真正的长枪枪头。
而真正的长枪枪头,正向着空中的赫归央笔直而来。
“好快的枪法……吴翔的枪法真是太厉害了……”赫归央忍不住如此赞叹到。
围观的学徒们认得这一招。这一招就是刚才傅越使用的“将人挑起到空中,然后刺向心脏”的招数。
同样的招数在傅越的手上平平无奇,到了吴翔的手上,便是神乎其神。这就是武术家之间的等级差距。
赫归央眼看无法躲闪,便运用了所有的内力,向上挥舞手上的棍子。
这棍子打在了袭来的枪头上。可是棍子却穿透了眼前看到的枪头,第二次出现的枪头难道也是一个残影吗?
“嘶……”
赫归央的下腹部处,宽松且飘逸的衣服裂开了一个口子。一道平整的红线出现在了赫归央的腹部皮肤。这里正好就是吴翔一开始所瞄准的地方!
这红线逐渐裂开,血从里面渗透出。要不是赫归央满肚子的肌肉给他做了一些阻挡,否则这红线裂开以后看到的就直接是内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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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卑鄙的投降时机
这时候,赫归央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往下落了。
赫归央见吴翔站在原地,脚步也未曾动摇一分,连动作也没有变过。心中再一次惊叹吴翔的实力。
地面快到了,赫归央一个漂亮的落地动作后站了起来。他下腹部虽然是受了一点伤,可伤势无伤大雅。他依旧保持了完整的战斗力。
“你的身体未免太结实了。你的腹肌到底多么健壮。”吴翔吐槽道。
赫归央重整旗鼓,想道:“我没有看透吴翔刚才用的招数。没办法了,只好主动出击,用先攻打开局面。”
赫归央也摆开了阵势。他弓步前倾,棍先顶后压。
吴翔依旧是刚才的那个动作。他像是石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可是,赫归央还是看到了枪头在向着自己攻击。
“是他的动作太快,快到我无法看清吗?”赫归央第一次对自己的速度产生了怀疑。他很尽快打消了这个怀疑。
“不,不是他的动作太快。这是内力,是内力快速滑动产生的视觉假象!这枪头只是幌子,真正的攻击是藏在后面的内力攻击!”赫归央第三次看到了这个招数,总算是解出了吴翔招式的秘密。
知道了是什么原理,那就可以针对。赫归央收起内力经络,不再使用任何的内力。他用棍棒斜撑地面,躲过了隐藏在第三次枪头残影后面的内力攻击。然后冲着一动不动的吴翔打出了几招棍法。
“绕过攻击,直取我本人。这就是你的破解之道吗?”吴翔摇摇头,看似依旧胜券在握。
然这一次,他必须要抬起枪来战斗了。
到了比拼招式的时候,赫归央再一次运行内力。他和吴翔两人打的有来有回,不知不觉就打了十个回合。
赫归央的棍法是北少林的棍法,是典型的七分枪法、三分棍法的集大成体。只可惜赫归央并不是主练的棍法,面对吴翔那凌厉的攻势,赫归央还是吃力。
十五个回合后,胜负渐分。赫归央终究还是不敌吴翔,被吴翔招招压制。
“你用的不是你们的荆川枪法!难道我还不配让你使用荆川枪法吗?或者说,你们的荆川枪法正如流言蜚语所说,也是从其它流派抢来的东西?所以不能示人?”
吴翔不想解释:“荆川枪法是我们流派的至宝,一场战斗至多只能用三招。我对你用了两招半,已经是对你尊敬了。至于那种流言蜚语又如何?我活的比那些嘴碎的造谣者好一百倍!”
吴翔说的不假,荆川枪法的确没有在任何战斗中出现过三招以上。方才傅越使用荆川枪法,也不过是用了两招。当然也有说法,所有见过荆川枪法三招半以上的人都已经升天了。
“倒是你,你用的也不是你们流派的棍法,而是少林棍法。你们流派的棍法现在还在别人的手里,你连你们女真三大流派都没有统一,还有什么好说的?”
此时,吴翔的身体内涌现出一种无处发泄的战意。他想挑衅,他想和赫归央生死相搏!
吴翔可以对天发誓,他一开始真的只想完成一场君子一般的比武罢了。可是他内心那种野蛮的想法无时无刻不在进攻他的理智。
看到赫归央那随时可以穿刺透的身体,吴翔甚至忍不住想直接取他性命,无视武德限制。
野蛮的想法在吴翔的脑海里越来越重。他终于出手了,他的长枪猛攻过去,不管赫归央往那个方向躲闪,吴翔手里的长枪都可以第一时间追击到,并给予赫归央致命一击。
“啪嗒……”
赫归央丢下手里的棍子,举了一个标准的法式军礼,说道:“我投降!”
众所周知,不能攻击投降者。赫归央既然已经投降了,就没有继续战斗的理由了。
纵使是吴翔的心里再怎么想去取了赫归央的性命,他也只能停手。就目前而言,吴翔的理智还是在野蛮的战意之上。
然而,正在进攻的吴翔已经将内力全力灌注在这次攻击中,箭已离弦,何复回头?这赫归央偏偏是挑在这个时候投降,害的吴翔只能逆转内力,用强制手段停下战斗。
逆运行内力对于一个武术家来说是最忌讳的事情,一旦把握不好火候,重则七窍流血、走火入魔。轻则经络受损,内力运行效率短时间内下降。
吴翔的内力使用出神入化,他这等高手,强制停止内力,也不免经络受损。
终于,枪头在距离赫归央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战斗结束了。
赫归央的眼中藏着笑意。
第三场长兵器对决,吴翔获胜。
可接下来还要继续战斗。从整场战斗来看,吴翔虽然赢了,可是他的经络受损,后续战斗不免受到影响。
而赫归央的身上只留下了一条血印子,战斗力基本保持完好。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你算好了时间在这种时候投降吗?”吴翔的心情大坏。
赫归央笑而不语。看来这确实是赫归央的计策。他知道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是绝不如吴翔,所以他并没有在这一场战斗中硬拼,而是利用了这一场战斗来削弱吴翔。
如此策略,说是卑鄙,却也不是规则所不忍。吴翔能做的只是口头谴责一下罢了。
围观的学徒们痛骂赫归央,为自己的师傅打抱不平。赫归央行事之卑鄙,连广贤明都不再为赫归央鼓掌了。
“如今三场已经过了,第四场就比短兵器吧。”赫归央提议。
第三场是吴翔定的,第四场由赫归央来定也无可厚非。
于是,赫归央唤来广贤明,叫广贤明给赫归央去选一把趁手的刀。
广贤明看不惯赫归央方才投降时的卑鄙行径,但是赫归央现在打的是林逸的旗号。看在林逸的份儿上,广贤明依旧是给赫归央挑了一把最好的刀。
赫归央看了看手上的刀,摇摇头:“去帮我找一把更短一点的刀。长度参考农用柴刀。”
084.斩棘刀法
广贤明在武器架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赫归央要的武器。
最后只能找了一把宽刃刀,把这刀折断之后交给赫归央。
毕竟这里不是农村,柴刀也不是每户人家必备的东西。找不到柴刀很正常。
赫归央试了试手,也不说什么了。
吴翔依旧是让徒弟们拿来了一把装饰精美的名剑。
几分钟后,准备差不多完成了。
赫归央红光满面,气势甚佳。而吴翔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吴翔先是手臂肌肉拉伤,又是经络受损。战斗力被赫归央搞得大打折扣。
表面看来赫归央有话直说。但他的花花肠子真不少。
裁判员把围观者们清理出场地,忧心忡忡地看着吴翔。这是比武,不管裁判员私底下再怎么向着吴翔,在场上他还是只能机械地宣布比赛开始。
“开始!”
赫归央听见开始二字,便立刻冲向了吴翔。他手上那不如一般刀长的短刀挥舞起来有如拳法一般,主要就是靠近身短打。
相比之下,吴翔的剑法就显得高雅了一些。他且战且退,让赫归央迟迟近不了身。
“不愧是荆川桥流派。剑法也是别人家的。”赫归央不屑道:“如果我没看错,你手上用的剑法,是来自于青果流派的进士剑法。”
“看不出你一个东北人,对江南武学还是挺熟悉的。”吴翔并不否认:“你的消息有点落后。青果流派已经消失了,他们的武学已经并入了我们荆川桥流派。”
赫归央口中只说吴翔使用其他流派的剑法为不耻。可是他从头到尾没有否认过吴翔掠夺其他流派武术的行为。弱小就要挨打在任何时候都是真理。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一分多钟。这两人你来我往,互有胜负。但明眼人已经看得出来,吴翔的动作有一些僵硬。
看样子,应该是吴翔的肌肉拉伤所致。
“玩够了吗?”赫归央摆好架势:“拳脚功夫到此为止,你我也该拿出内力来战了。”
荆川桥流派的内功优越,若是开始用内力战斗,赫归央怕是要落在下分。然而先前的长兵器比武中,吴翔被赫归央奸计所致,经络受损。
现如今吴翔是难以使用出百分百的实力。
吴翔本人也很纠结,现在到底要不要使用内力战斗。
先不论吴翔用不用内力,赫归央已经用了内力攻过来了。内力这玩意儿,可攻可守,只有用内力才能打败内力。
吴翔被破接招,一剑下挑,攻了赫归央的下路。借此以攻代守,突破赫归央的攻击。
赫归央内心称赞吴翔:“这小子剑法、枪法、射术都堪称完美。不用内力都可以破了我用内力的招式。若他没有经络受损,现在我可能已经输了战斗。”
心里这么想,赫归央的身体可没有停止战斗。赫归央刀法短狠有力,他避免与吴翔对招,只想近身攻击吴翔。
那吴翔的剑虽然挡得住赫归央一时,可无法阻拦赫归央用上内力以后的持续攻击。吴翔一咬牙,也只好使用内力来战斗了。
“呼!”
一道剑气飞过,擦伤了赫归央的手腕,在战斗场地边上围着的三层钢板开了一个大口子。
吴翔甚是惊讶:“怎么会这样……”
他刚才只是想结束战斗,并未想过要使用威力如此巨大的杀伤性招数。
吴翔失手了。按道理说,在惊讶之后,吴翔应该会表现出后悔。事实是,吴翔并不后悔。他的心中甚至暗喜。
吴翔的血液在沸腾,他跨入了三十岁之后,很少有这种热血的时候。他现在想战斗,他现在想要抛弃自己的名声、金钱、基业,全身心地投入在这一场战斗之中。
这不理智,也很不正常。
和吴翔一样不正常的,还有见到这一招后的赫归央。赫归央的战斗意愿最近一直都很强,战斗也是他挑起的。
“你认真了吗?”见到这一招以气驭剑的高级剑术后,赫归央的战意更胜一筹。
赫归央也不再保留了。他冲着吴翔勾勾手指,意思让吴翔再攻击一次。
吴翔的双手在颤抖,他忍不住了。剑斜刺,一道气浪再次席卷而来。
赫归央跳起,单刀直劈。将气浪劈成两段,可怜的三层钢板又被破开了。见此,一阵威胁感直涌上吴翔的心头。
“赫归央也认真了……他用的是辽代开荒的契丹先民所创立的斩棘刀法。后续通过八百年的完善,成为了在农户和猎人中极为普及的刀法。该刀法特点是简单易学,入门容易,精通难。传说曾经斩断过东斯拉夫人和倭寇用来运输煤矿的铁皮火车,也是满载荣誉和传承的优秀刀法。”
吴翔眯起眼睛:“这斩棘刀法短打刚猛,气势有如山中猛虎,可惜中距离疲软,凭我的进士剑法。赢他应该不在话下。”
任凭在身体里战栗的细胞随意暴走。吴翔的理智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吴翔是唯物主义者,他眼里,威胁的感觉只是威胁的“感觉”罢了,心理的一切感觉都是无意义的臆想,并非真实发生。只有血肉的感觉才是真实发生的战斗的参考。
赫归央攻过来了,和吴翔想的一样。赫归央的一切行动都是在缩短距离。
吴翔调整步法,他观察赫归央的步法。
“是这里!”吴翔用了内力,猛地攻击赫归央。这一招威力巨大,别说定胜负了,就连轰杀几个也不是问题。
赫归央就比较惨了。他的斩棘刀法以柴刀为武器,本就是幺妹冲锋获胜,要么死在冲锋路上的刀法。现在只能看看赫归央有没有准备什么备选方案了。
内力集中在吴翔的剑尖,剑气呼之欲出。在旁人看来,胜负已定。
但吴翔犯了一个错误。他一心投入战斗,竟然忘记了自己经络受损的事实。刹那间,过量的内力通过经络,带来了剧烈的疼痛,几口黑漆漆的污血从吴翔的口中喷吐而出,而吴翔蓄势待发的招数也散了力道。
085.大战前奏
吴翔的心里暗叫不好。这一次的攻势失败,那整个一场战斗就都失败了。接下来吴翔已经无力阻止赫归央近身了,他一近身,斩棘刀法的强力斩击就更别提了。
要是强忍着不投降,等待吴翔的就会是赫归央那可能致残的高伤害攻击。现在的情况,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道。
“我投降!”
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吴翔终究还是投降了。
现在赫归央和吴翔各赢两场。看来君子比武的五场比拼是要全部来一次了,最后一场是决定两人胜负与否的一战,也是最后一战。
赫归央不尽兴,胜利不是他亲手取得的。
“接下来只有一场战斗了。空手搏斗也不用准备什么武器,我们快一点开始吧。”赫归央催促,他内心的战意快要溢出。
但是,赫归央的催促引来的只不过是荆川桥流派的徒弟们的谩骂。
“算什么啊!乘人之危!”
“没有武德。”
“有种正面打一场,我们的师傅才不会输给你呢!”
“你没有资格打第四场!”
……
广贤明没有反驳。这些荆川桥流派的徒弟们骂出了广贤明的心声。
由于三层钢板的隔离栏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毁了。战斗场地需要重新的修复一下才行。这为吴翔争取了休息的时间。
吴翔原地打坐,重新运行内力,疏通经络。吴翔的经络之前就已经被损坏了一些,刚才忘记经络受损,强行使用了过量的内力,这就让吴翔的经络损坏地更深一些了。
现在吴翔的伤势很重,如果按照医疗层面,他应该要在大量药物的辅助下休息一周才能痊愈。可这只是慢性伤,不是致命伤,按照规定,还是不能进行紧急治疗。
闭目养伤的时候,吴翔的内心也陷入了焦虑。
“接下来一场战斗是决定胜负的战斗。我不能和之前一样能退且退了。因为在我的身后,已经是无路可退了。这一场战斗是在我徒弟们面前的战斗,我身为师表,不可在徒弟们面前败北。”
和吴翔同样想法的,还有他的对手赫归央。
刚才的几轮交锋,赫归央的心里已经深刻的了解到自己并不是吴翔的对手。吴翔和他的荆川桥流派是掠夺性很强的,所以吴翔身为掌门,几乎是什么都会,什么都精通。
和吴翔比起,赫归央是一个自己内部的武学还未统一的武术家。枪棒、刀剑,赫归央的内心都佩服吴翔,也承认吴翔要强过自己。
因此,想从吴翔的手里偷走胜利,赫归央只能用这些看似不合乎武德的辣鸡行径。
赫归央也想赢。可是……赫归央细细想来,竟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想要赢了。
他一开始和林逸说的,是他去和荆川桥流派要一个说法。要说法很简单,吴翔也知道他们错了,一直都以一个很低的姿态在和赫归央交涉。这种状况下,得到一个满意的说法并不难。
可是,他对林逸的承诺,早就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赫归央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起来过,他只是来要一个说法的。
说到底,赫归央和吴翔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战?只是因为赫归央想要战斗。那赫归央为什么想要战斗?是真的为了林逸吗?
恐怕不是……
自从来到了荆川桥流派的地界后,赫归央的心里就总是痒痒的。他总是想来一场战斗,舒缓一下自己内心的战斗意志。
这未免太异常了,和不久前的傅越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管了!”赫归央越想越乱。他现在需要想的不是这些,既然战斗即将开始,那想着怎么赢才是正道。赫归央的胜负心不在吴翔之下。
过了十分钟,学徒们过来和吴翔报告,五层钢板已经安装好了。
吴翔摇摇头:“再追加五层,下一场战斗的激烈程度会远超之前。要是隔离做的不好,我们舒展不开手脚,你们还容易被误伤。”
学徒们听命,打算再去安装钢板。
“不用在追加五层了。现在有了五层钢板,已经够用了。”赫归央说道:“吴翔,你是想要用安装钢板的时间来缓解伤势吧!”
吴翔不做否认。赫归央便说:“那就快点开始吧!”
“不,十层钢板一定要装好了再说。”吴翔说道:“这里不是你的建州雪林流派,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心疼。你当然觉得五层就安全了。”
“你想一想,我的徒弟们哪个没有家人?哪个没有自己的生活?如果因为误伤让他们受到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伤害,我这做师傅的还怎么和他们交代?”
赫归央也是做师傅的,他和吴翔一样对自己的徒弟有责任心。不然他也不会因为林逸的事情过来了。
“那你们快点。”赫归央难得的让步了。
又过了十分钟。十层钢板的隔离架设好了。这种程度钢板,基本可以隔离掉其中发生的所有危险。
赫归央迫不及待的进入场地。他所期待的死斗终于开始了。这一刻,赫归央终于了解到自己为什么想要战斗了。战斗还需要理由吗?战斗不正是人类从无数的人族物种里脱颖而出的根本吗?
吴翔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在战斗之前,吴翔指了指赫归央的手腕,问道:“你不看看你的手腕现在如何吗?”
赫归央被一提醒,便看了一眼。
只见赫归央的手腕已经发黑。淤血和青块交错分布。这是被吴翔的剑气所擦伤的部位!
这受伤的地方又不痛又不痒。要是没人提醒,赫归央怕是永远发现不了。
“既然没有感觉,那就是无妨的。要战便战,这点小伤不必在意。”
赫归央如实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只要可以战斗,就算让他失去一条手臂也可以。他已经把自己的全身心都交给了那股异常的战意。
此时,吴翔的心里也涌现出了强烈的战意。这股异常的战意像是会繁殖一样,越来越浓。从第一场战斗的星星之火,发展到了现在的燎原之势。
086.内力高手们
“糟了……又是这种感觉。我的大脑坏了吗?我要做的只是打败赫归央而已,并不是要取了他的性命。我不能再失手了……”吴翔静下心来努力克制异常的战意。
吴翔和赫归央面对同样异常的战意,双方的表现也有所不同。
裁判吹哨。战斗开始!
吴翔和赫归央脚下同时发力,攻了过去。
赫归央在肉搏上用的主要是掌法。他这套掌法和他的刀法一样,都是极为刚猛。看样子应该是从外家拳演变而来的。
事实上,经过现代武学大演化时代,已经没有单纯的内家拳或者外家拳了。所有的武学都会尽己所能,吸收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单外家拳和单内家拳的套路都已经被时代所抛弃。
这套外家拳演变而来的掌法,攻势凌厉。防守严实。攻击多采用推、抓等手段,防守则是用身体素质硬生生地格挡回去。
应对赫归央的掌法,吴翔便用了大汉流派的屠狗掌来拆招。屠狗掌擅长攻击膝盖、髋部等手臂难以格挡的部位,从攻守招式上正好克制了赫归央的拳法。
交手几合,赫归央连连吃瘪,攻不能防。遂后撤拉开距离,转变思路继续战斗。
“又是别的流派的东西。你们荆川桥流派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功夫!”赫归央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
“呵呵,管他哪里来的功夫。打赢你就好。”吴翔继续使用屠狗掌攻击。
赫归央转变思路之后,下三路用步法躲闪,正面寻求和吴翔对拳的机会。吴翔见赫归央掌风愈加刚猛,放弃使用屠狗掌。
吴翔手上突然不使用招数,赫归央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于是莽上去就是攻击。
吴翔身体下压,下盘压到只有半人高的程度。猛地一拳自下而上打在了赫归央的手臂处,把赫归央掌上的劲儿给打散了。
“……”
赫归央拉开距离,沉默不语。
吴翔也是如此。
方才吴翔用的拳法和两人都极有渊源。没错……这就是展昭拳法!是林逸的拳法!
“你怎么会我徒弟的招数?”赫归央质问:“你连林逸这种小孩子的武术也要抢走吗?”
吴翔冷笑:“这可不是我抢的。这是他自愿给我的。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展昭拳法,其实是我荆川桥流派的祖师爷——抗倭英雄唐顺之改良以后展昭拳法。所以展昭拳法理所应当是我荆川桥流派的一部分。”
“林逸了解之后,自愿教我展昭拳法。”
赫归央哈哈大笑:“你说林逸教你展昭拳法?是他教你的,不是你抢的?”
吴翔称是。
赫归央一边掰手指,一边盘算:“我徒弟主动教你,那你应该管我徒弟叫师傅。我又是我徒弟的师傅,那你应该叫我什么?你徒弟傅越应该叫我徒弟什么?”
按照辈分,吴翔应该叫赫归央师祖。
吴翔生气极了,这赫归央摆明了在占自己的便宜!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吴翔的战意现在已经无法阻止。吴翔的理智逐渐被异常的战意侵吞,他改变了他的战斗目标。
之前,吴翔不过是想取得一个胜利,然后就可以了。
现在,吴翔想在获得胜利的同时,体验一场酣畅林逸的战斗。最终,诛杀侮辱自己的赫归央。
赫归央并未发现吴翔对自己下了杀心。他继续说道:“你徒弟傅越,应该叫我徒弟林逸是师祖。今天你徒弟不顾辈分,挑衅我徒弟林逸,你说,该当何罪?”
“我早就说了,我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答复。是你非要在这里打来打去的。”吴翔不耐烦,道:“不过,既然已经在战斗之中了。你也不要想这么逃掉。”
“谁会逃?”
赫归央和吴翔两人各自催动内力。看来互相试探的拼招已经到头了。
“我先声明,我的掌法可是足以引起雪崩的掌法。拼内力反而是这套掌法的强项。”赫归央郑重地说道:“建州雪林流派,雪崩掌!”
按规矩,一方报家门,另外一方要是不理会就是不尊敬。于是,吴翔也自报家门:“荆川桥流派,展昭拳法!”
话音刚落,这战斗场地中便是狂风大作。两人的内力像是不要钱一样的随意倾泻,裁判员承受不住内力的威压,当场晕厥。
这种战斗中有没有裁判已经不重要了。两人都已经把这场切磋当场了死斗,能够站着走出去的就是胜者。
战斗场地的周围,用于隔断的十层钢板的第一层已经开始变的坑坑洼洼了。有的钢板开始翻卷,有的生锈,还有的泛红。
战斗场里面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用物理学解释了。区区人类的身体竟然迸发出了如此强力的潜能,真是难得一见。
两人的脚下同时开始蓄力,同时在原地消失。只留下地面上两个爆出了水泥和木板碎片的大坑。
“轰!!!”
只听一声巨响,整个战斗场的木质地板全部被毁。隔断用的十层钢板的前几层已经彻底撑不住了,化作无数的铁片在空气中飞舞飞扬。
至于战斗的两人,在战斗场地里面已经消失了好久了。他们在哪里,其他人一概不知。但是时不时发出的巨响,证明了他们正在战斗。
围观的人群在场地外面通过摄像头围观。
摄像头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面前,不过就是易碎品。第一次巨响之后,摄像头就已经变成一片黑影了。
广贤明心中震撼无比:“这就是高手之间的战斗?这算什么……我哥哥广贤善真的很强吗?”
广贤明发现自己和高手是身处于两个世界的不同人,他开始思索,开始迷茫。他在想自己今后能不能变得和这两位高手一样强大。而他的母亲——茅山流派的掌门,是否也有这么强?
战斗场地里。两人的速度已经快的肉眼捕捉不到了。就连他们两个自身的肉眼,也跟不上自己的速度。
两个人都是闭着眼睛,通过外放的内力来感知敌人的位置。然后进行攻击,进行防御。
大家新年大吉
087.牺牲双眼(大家新年快乐)
至于对招,那基本上只能靠运气了。
作为他们这个级别实力的人,大多数都是训练过闭眼战斗。有的人可能会以为,他们可以训练出“心眼”。其实不然,心眼只是多次训练产生的产物,是用重复训练让身体记住的应急动作。
每个人的身体记住的动作都不一样,动作的数量、招式、变化都各不相同。这时候,运气就十分重要了。
两个内力相近的高手用上内力高速战斗,都是无法使用视力的。所以,这本质上就是一个剪刀石头布的看运气游戏。
而赫归央和吴翔谁可以胜出,也是看运气的。
他们两个碰撞交手,然后为了保持高速度带来的加速度力量加成,又必须迅速分开,寻求下一次交锋的机会。
谁的运气好,谁先正好使出克制敌人的招式。那谁就赢了。
当然了……这只是常规战斗而言。但现在两人已经进入了死斗状态,他们会不择手段地取胜。
众所周知,在这种高速战斗中眼睛是没有必要存在的。这有两个因素,第一个因素是眼睛睁开了非但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事物,反而会得到更多无用信息,给大脑增加不必要的信息处理负担。
第二个因素,是内力互相碰撞的战斗中。眼球是极其脆弱的,一旦睁开眼睛,那这眼睛遇上内力的话基本上就是废了。可能会被内力割伤,也可能会当场爆炸,也可能会被高温灼烧……
可是,这眼睛并不是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在吴翔和赫归央碰撞交手的时候,两人的位置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相对静止。时机把握恰当,眼睛就可以在这极短的相对静止时间中看清敌人所使用的招式。
此时,只要速度足够快,便可以立刻改变自己的招式,克制敌人。从而取得胜利。
代价是眼睛用过一次以后,就会被空气中四溢的内力摧毁。
在恰当的时机可以随意牺牲的眼睛,堪称战斗中的一次性战略武器。
已经进入死斗状态的两人,到底有没有魄力使用出这完全不计后果的招数呢?
“轰!!”
两人又一次碰撞在一起了。
吴翔闭着眼,盲打出展昭拳法标志性的压制连打。而此时,赫归央睁开了自己的左眼。
左眼刚刚看清楚吴翔的动作,就被空气中的内力风压划伤,暂时失明。若保养不好,这辈子这眼睛都恢复不到从前。
“展昭拳法的连打吗?被林逸打中不会有大碍,可是被吴翔打中,那恐怕是全身粉碎性骨折起步,最坏当场暴毙。”赫归央手作手掌,一手接拳,另一手打吴翔的脖子,招招要害。
连接带打地打了四五掌,吴翔口吐鲜血,立刻逃开。
吴翔想必已经猜出来,赫归央是睁眼了。吴翔心中的战意以及胜负心不比赫归央浅。
但是吴翔有一点和赫归央不一样。赫归央在看到自己受伤的时候,不管不顾,只想着快一点战斗并获胜。而吴翔在受伤的时候就小心翼翼,争取一切时间给自己恢复状态。吴翔显然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虽然吴翔和赫归央都想赢。可是赫归央愿意为了胜利付出牺牲,反之,吴翔不愿意。
要吴翔为了一场战斗自废双眼?怎么可能?
然而,在吃了赫归央一招之后,吴翔也发现了问题所在。赫归央毫无疑问比吴翔要弱,可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大,想从不惜一切的赫归央手上赢得胜利,不付出一些是不可能的。
什么都不舍得,那哪儿来的胜利呢?
“不行,要忍住。牺牲眼睛太亏了!”
吴翔的内力感知到了赫归央的位置。可是现在的他只能不断避开。
“吴翔!你为何避战?你刚才没有用全力,是瞧不起我!是违反武德!你这懦夫快快出来!”
赫归央用了激将法。他所说的“没有用全力”,应该就是说吴翔没有睁眼战斗。吴翔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睁眼呢?要知道,一睁眼,就是失明!
吴翔不理会赫归央,他继续逃窜。
这时候,吴翔发现自己的脖子不对劲儿。
赫归央的掌法中带了十足的内力,方才被攻击的时候,吴翔及时用内力保护了血管、神经、经络、骨骼。
可这掌法似乎对内力的使用效率特别高,内力不如吴翔的赫归央愣是用这雪崩掌打的吴翔经络错位。吴翔的内力保护,也只是苍白无力。
“这雪崩掌有点东西……怪不得赫归央的内力不如我,还有胆子向我挑战。原来全是依赖于这掌法!”
吴翔继续逃窜,他脖子那里的经络被强制错位了,内力的运行效率进一步降低。如果现在硬碰硬战斗,吴翔就更是吃亏了。
祸不单行,吴翔的经络也由于进一步的受损,新伤旧伤一齐发作了。在长兵器战斗最后强制停止留下的痛苦,现在正在吴翔的全身肆虐。
由于痛苦,吴翔释放出来的内力骤减。赫归央的内力入侵到了吴翔的周遭,肆无忌惮地破坏吴翔身边的一切。
目前,吴翔的内力只能由用于自保而已。想继续这般大规模释放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裁判现在还醒着的话,应该会为了避免出现伤亡,直接提醒吴翔及时投降吧。然而,吴翔求胜心切,他的内心依旧是没有放弃自己想要获胜的想法。
“也不是赢不了嘛……我的经络虽说是受损了,可我几十年修炼上乘心法的底子远强于赫归央。靠着这底子再来一次……只要抗住下一波交锋就赢了!”
吴翔集中自己的内力,把“钱”都用在“刀刃”上,向着赫归央冲了过去。
现在赫归央的内力就是茫茫天空,而吴翔的内力就像是划破天空的喷气式飞机。两人再一次碰撞在了一起。
赫归央见吴翔已经在收缩内力了,便把这当成最后一击。他睁开了剩余的右眼,用自己最后的视力保证这一次交锋可以结束战斗。
088.论战术,论生死
而已经身处于劣势的吴翔也睁开了左眼。不牺牲一点什么,就无法得到想要的胜利。
吴翔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他现在就像是疯了一样,异常的战意在自己的身体里涌动。而他最想要的东西,不是名声、钱财、势力,竟然只是眼前那什么都无法带来、只是一时赌气的胜负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吴翔睁开了左眼之后,便知道已经无法回头了。他已经做出了牺牲,就只能一路走到黑了。
若是现在突然开始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敢战斗,那牺牲眼睛做出的“投资”就得不到任何一丁点儿收益。
他现在眼前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在战斗下去,不胜利毋宁死。
异常的战意不再让吴翔感到心里别扭。相反,他想委身于这股战意,让自己沉浸在酣畅淋漓的战斗中,正如自己的徒弟傅越、自己的对手赫归央所做的那样。
吴翔和赫归央同时开眼。他们两个的眼睛在一瞬间就被危险的内力粉碎。
而通过眼睛停留在他们脑海中的画面,还是吴翔和赫归央先前招式的动作。
“赫归央一定会认为我会针对他的招式,从而做出针对我针对他招式的招式。而我只要保持现在的招式不变,他就想不到!”
吴翔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吴翔猜错了。赫归央的思考深度远远要超过吴翔的想象。赫归央使出的并非是针对吴翔针对他招式的招式。而是将战局往下更深层次地推演了若干步,针对十数步后的招式而采取的应对措施。
这措施,足以应对吴翔可能使用的绝大多数招数。
两人刚一交锋,吴翔便全线败退。吴翔情急之下使用多种拳法阻挡,也只是减轻了一下被击溃的后果,吴翔在对拳中还是被击中了多次,这几次被击中足以让吴翔再起不能。
“赫归央……这人看似大大咧咧,脑子确实好使。他是一个战术推演家,大脑可以思考地这么快简直不像是人类……”
吴翔在智力上自认不足。他倒在地上,任凭赫归央的内力在四周盘旋。他感受着来自经络和身体的双重痛苦,恐怕吴翔身体里半数以上的骨头都已经断了。
不敢相信赫归央可以短时间内思考的如此之快的,不只有吴翔,还有赫归央自己。
赫归央从小在理科上的确有天赋,数学也总是名列前茅。然而,这种天赋是相较于普通中学的同学而已,在考上大学之后,赫归央才发现,原来和自己一样有理科天赋的人到处都是。他的天赋,算不上天赋。
而刚才的高速推演,赫归央更是从来没有过。
“我的推演能力和其他同水平的人一样,都只能够推演到三招或者四招之后。我刚刚也绝非是依赖于自己的推演能力才使出那一招……我使出那一招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那不是思考……那是本能……那是我和其他人一样拥有的战斗潜能!我的战斗潜能不知为何,被这异常强烈的战意所激活了!”
赫归央收起内力。长时间的释放内力,让赫归央本就一般的经络已经感到了一些酸楚。
为了胜利牺牲双眼的赫归央,通过内力感觉到了虚弱不堪的吴翔所在的地方。那里……就是赫归央通往胜利的最后一站!
“胜利……就在眼前了……”赫归央随手捡起地上的残垣断壁附近的小石块:“现在走过去了结吴翔太远了,用石块可以更快的结束……可是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已经赢了。胜利已经在我的手上了。吴翔也是一派掌门,他没有必要死在我的手上。而且要是有意外他死了,那我们建州雪林流派可能会被荆川桥流派的报复打击所歼灭。”
获胜之后突然失去目标的空虚感,让赫归央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理智。
“可是……我真的好想见血。”赫归央做出了投掷石子的动作:“这一击丢出去,我彻底赢了。我们建州雪林流派的百年基业也会被我的鲁莽所毁。”
赫归央的手在颤抖。孰重孰轻已经一目了然,然而,赫归央还是想让胜利变得更加彻底一点。
“对了……林逸!我是为了林逸啊!为了林逸,我也要解决了吴翔的性命。”赫归央像是找到了一个借口一样,手上的动作愈加流畅。
……
另一头,林逸的伤势差不多了。他刚刚离开治疗仓,就打了一个喷嚏。
“有人在提到我吧……呵呵……”林逸要是知道赫归央借了“为林逸”三个字做出了这么多战狂才会做的事情,一定会说:喵喵喵?管我屁事,这事我不背锅。
……
回到战斗场。现在看来胜负已定了,正当赫归央打算投出石子,一击定生死的时候。他发现,吴翔的内力消失了。
吴翔十分识时务,他一边拖动重伤的身体移动,一边清空了自己身体里所有的内力。
赫归央在战斗的时候已经牺牲了双眼,相比之下,吴翔还剩下一只右眼。这一只右眼就意味着现在赫归央没有的视力,吴翔拥有!
视力是人类最重要的信息来源,一个人大概有七成左右的信息都是通过视觉接收的。没有了视觉,赫归央只能用内力来判断吴翔的位置。
这下子可好,吴翔连内力都不用了。赫归央已经没有办法找到吴翔的位置。
这就是吴翔一开始所计算好的“胜机”!
吴翔捡起地上的瓦砾。瞄准了已经看不见吴翔位置的赫归央。
“没想到吧……正面对招你赢了。可是我熬过了你的攻击,失去了双目的你全然不是我的对手。别说我了,就连一个小孩子都可以完虐现在的你!”
论射术,吴翔也是挺有自信的。上一代的上一代荆川桥流派掌门人曾经远赴福建泉州,夺得了穆世林在与泉州蚕农杂居中形成的飞刀术。
089.君子之战的两个小人
用这招数,取走赫归央的性命不在话下。
赫归央现在失去了视觉,又感应不到吴翔的位置,他自然不会愚蠢到一动不动成为活靶子。他不断奔跑,一边奔跑,一边捡起地面上的石子往四周毫无目的的抛射。
吴翔心中冷笑,赫归央就像是一头猛兽。他不管怎么做都已经赢不了了。就算没有目的的抛射又如何?这么大面积的战斗场地,他一个人可以租到全覆盖吗?
但是,吴翔为人谨慎。他知道自己如果一次打不中赫归央,就会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赫归央这个瞎子。赫归央不断奔跑,难以瞄准。吴翔精通射术,可现在的情况,吴翔也只有七成命中率。
这个命中率太低了。
七成的命中率,就说明还有三成的概率吴翔会死在赫归央的手下。把命运交给这不确定的三成概率,不是吴翔的作风。
胜负心在吴翔的体内沸腾。他为了取得胜利已经不惜一切了,旁人看来,吴翔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唯一的办法只有投出手上的石子,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概率。
然而,吴翔自己知道。他早就知道了把命中率提升到100%的办法。
“明明是‘君子比武’,可是,这场比武中诞生了两个小人。”吴翔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小人”身份。
反正战斗场里面的摄像头已经被毁了。谁也不知道在战斗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注意一下灭口,就无人知道即将发生的罪恶。
吴翔拿起了手里的石子,他瞄准了目标。
目标不是赫归央,而是之前因为吴翔和赫归央比拼内力而承受不住晕厥的裁判员。
这裁判员在战斗正式开始比拼内力的时候就已经晕倒了。他和外面围观的人一样,都是荆川桥流派的门生。论师承关系,吴翔也是他的师傅。
为了胜利,为了这并无意义的胜利。吴翔终于撕破了最后的伪装,突破最后的底线。他把石子瞄准了裁判员的穴道,他要用这石子让裁判员清醒过来!
“咻!”
石子打击在裁判员的穴道上。
裁判员被穴道上的刺激叫醒了。他看着四周这已经是残垣断壁的战斗场,站了起来。
站起来踩动废墟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战斗场里可谓是一声巨响。这声音立刻引起了赫归央的注意。赫归央手上速度快的惊人,一把抛出石子,石子穿透了这裁判员的喉咙。
看不见东西的赫归央不知道自己打中的是谁。他只知道,那手感是打中了肉的手感。这感觉不会有错,一定是打中人了!
“我赢了……我赢了……”
赫归央早就忘记了裁判员的存在,他以为刚刚打中的就是吴翔本人。他站在原地,大声笑道。借此庆贺自己赢得了胜利。
那裁判员应声倒下。他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他用内力护住自己脖子上的动脉,让动脉尽量不要破裂流血。
而此时,一枚石子击中了以为战斗已经结束了的赫归央。正中赫归央的脑门。
赫归央的战斗直觉着实不赖,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集中了内力的双手格挡在自己的脑门儿上。有赖于他的战斗直觉以及运气,赫归央只是被打晕了,并没有危及性命。
见赫归央晕倒,吴翔也开始狂笑。吴翔拖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断骨已经刺入了内脏。可他全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获胜了!
看到这里,裁判员也是明白了大概。他知道自己成为了吴翔胜利路上的一枚石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裁判员的喉咙被毁,说不出话。从读出的嘴型,大概可以读出这个意思。
吴翔手上又捡起一枚石子,对裁判员说道:“打醒你,是为了让你发出声音,成为赫归央的目标。赫归央只知道这里有我一个人,不会想到我还会打醒你。所以,他打中了你以后,一定会以为打中的是我。”
“这样,他就以为他赢了。赢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奔跑?他奔跑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避免成为我的活靶子,他赢了就没有奔跑的理由了。赫归央一旦停止奔跑,那我的机会就来了,打静态物的命中率我还是有自信达到100%的。”
吴翔冷笑:“对不起啊。让你成为了我的垫脚石。如果没有你,我就有30%的概率会输。我是你的师傅,你也不希望你师父我,输掉战斗吧?”
“你既然已经为了我挨了赫归央一下了,不如为了我,再去死吧。”吴翔已经疯了:“这里没有摄像头,没有第三方,你死了,就没人知道真相。只要我走出去,那我就是赢了。没有人会在意我怎么赢的,也没有人知道我赢得战斗的真相。”
“我会把你的死解释成赫归央的误伤,让赫归央背负杀死你的负担。啊,对了,你放心。你的老婆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你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情。”
吴翔说罢,丢出了手里的石子。
“咻~”
石子穿胸而过,留下了碗口大的空洞。
吴翔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为了掩盖黑暗的手段,不惜杀死自己的徒弟。
他为了掩盖一项罪恶,做了更罪恶的事情。
这一刻起,吴翔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的罪恶再也无法洗清。
休息片刻之后,吴翔并不急于走出战斗场地宣告自己的胜利。他看向了已经晕倒在地的赫归央,心中的杀孽越来越重。
吴翔的石子力道极大,犹如子弹。赫归央的头按理说应该已经像是西瓜炸开了才对。可是他现在身体完好,这便说明赫归央防住了吴翔的暗器,生命应该无大碍。
“反正我一会儿出去都要说,是‘你赫归央杀了我的徒弟’。那干脆就把这句话当成‘真相’罢了。我吴翔接手荆川桥流派十数年,一向重情重义。今天‘你杀了我徒弟’,我岂有不报仇之道理?”
吴翔拖着破碎不堪的身体走向赫归央,他不想用石子结束战斗,他要亲手感觉到赫归央的脉搏停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