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1章 圣皇立新法（7K）
张虚神色凝重，抚须而道：“血脉之间的感应，玄之又玄、却又不得不信，孙兄或许可以让人代为传讯、向家里确认一番。”
花月夜也是如此附和。
“多谢两位道兄指点。”孙昂也就是李凡本尊，思忖了片刻后，随即打出一道灵符、飞往衍法珏空间之外。
此灵符每位镇守合道，镇守百年方才能换取一次使用机会。若不是此前虚渊献的“照顾”，减免了“孙昂”一百年的镇守时间，就算现在他想要跟外界取得联系也无法做到。
小半天之后，孙家家主孙路远，亲自赶了过来。
“你大伯，不幸陨落了。”
李凡脸上的神情先是震惊、而后转化为自责与哀伤：“当初大伯临行前，我就隐隐有所预感……”
孙路远安慰道：“生死无常，路常的陨落跟你无关，禄儿你不必自责。”
“我……”
孙路远顿了顿，又改口说道：“最近多事之秋，但有我在，孙家塌不了。你且安心待在这里便是。”
“必要时候，我会想办法将你弄出去的。”
孙路远郑重承诺道。
知道孙家已然投靠圣朝大启的李凡，自然明白孙路远这番话真正的意思，不过此刻却只能假装道：“我能坚持的住。不能因为我，再浪费家里的资源了。”
……
就在孙家二人上演一场血脉至深亲情的时候，李凡分神夺舍的符元盛，却面临着来自家族内不同人的滔天恶意。
“小盛子，你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有幸得到一门合道功法？”
“元盛，这些年家里待你不薄吧？是时候你该回报家族了。”
“盛儿，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有十多位化神修士找上门来了。随便哪一个，都是我们符家得罪不起的存在啊！为了符家的未来，伱不如就将这功法交出来吧。”
“符元盛，别以为幸运一时，就能幸运一世！你不过区区一金丹小修，如何能护得住合道真功？与其之后被人强行夺走，不如主动交出，换取光明未来！”
一离开万仙盟总部，之前被屏蔽的传讯霎时间涌来。言语中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恶意，几乎让人灵气运转停滞。若不是此刻的符元盛已经不再是符元盛了，恐怕他当场就要被自己的亲人逼得道心破碎。
李凡看着依旧没有停歇，甚至因为长久没有回复、言辞变得更加激烈的传讯，神情不禁变得微妙起来。
“人心之恶，竟至于此！”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圣朝境内，似这般事就绝不会发生。万仙盟，气数已尽！”
“就让我，再推上一把！”
李凡微微一笑，随后神色瞬间变得苦楚、无比悲愤起来。
没有返回符家，而是通过传送阵，来到了天枢仙城、大大方方的径直现身在世人面前。
很快，符元盛的出现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而即便那些不知情者，也察觉了周围众人怪异的眼神。一番打听之下，瞬间明白过来。
众人焦点符元盛，好似被逼迫着，慌不择路。
竟然没有暂时躲起来、或者通过传送阵转移，而是仿佛失了智一般，直接肉身飞出了天枢城外。
很快便有不少围观修士追了上去。
金丹修士，飞遁的速度又能多快？很快符元盛的身后，便跟着乌泱泱一群人。
倒不是真有这么多图谋功法的，绝大多数还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
李凡装作面色惊恐，实则不紧不慢的遛着这群人。
他在等一个将事件彻底引爆的机会。
漫无目的飞遁了大半天，很快李凡等待的人物登场了。
那应该是符元盛名义上的父亲，符林慕。
“你这孽障，家主召你不回，究竟想要干什么？”符林慕一现身，就对着符元盛一通劈头盖脸大骂。
符林慕身后，矗立着一位双手环抱、眼睛微眯的修士。看其气息，应当有化神修为。
李凡止住身形，似乎心中对自己的父亲十分畏惧。
符林慕则是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后又介绍了他身后这位眯眼化神修士的身份。
“这位乃是天权州，符通天前辈。跟我们也算本家。”
“你那合道功法，我们符家实在保不住、落在你手里，是祸不是福。不如交给这位符前辈……”
经过符林慕的一番劝说，李凡好似痛苦挣扎了一番，即将妥协。
就在这时，又有不速之客到来。
却是符家另外一位长辈，带着又一位化神，想要争夺合道真功的归属权。
李凡装作有些茫然，不知该听谁的。
两位化神针锋相对的功夫，又陆续有化神修士闻讯匆匆而来。
“诸位，不过是一门合道功法罢了，还不值得打生打死。不如和平商议，如何？”有人建议道，却是直接无数了符元盛这位功法主人的意见，已然将此功法事作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不错，若是付出代价太高，还不如去天玄镜中老老实实购买。”
“不如先听听，这位符家麒麟儿，究竟请衍法珏推衍的是什么样的功法？”
一众化神很快就达成了共识，齐刷刷看向李凡。
殊不知此举正中李凡下怀。
在进入衍法珏空间之前，他就已经推算到了、将会用这门功法来搅弄风雨，因而向衍法珏提供的蓝本功法，都是规格极高的类型。
最终得到的功法，自然极为不俗。哪怕对如今的李凡，都有一定作用。
只见李凡伪装的符元盛，面露痛苦之色。最终无奈之下，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我所获之功法，名为【通天应灵化身功】。”
“当今新法，实乃逆天而行。然而想要突破境界，却又不得不依靠天地间各种资源。对于那些世家大族还好，像我等这般无权无势之辈，即便天资绝顶，也仍然受限！”
李凡一番话，引得在场不少修士面色微动、深有同感。
李凡又继续说道：“所以，我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摆脱这种限制。多亏了【千寻前辈】厚爱，得赠觐法玉牌，才最终有机会将梦想变作事实。”
“这通天应灵化身功，能够不断加强自身与玄黄天地的感应，大大减弱天道的敌意。而后凭借着，跟天地间的感应联系，寻找元婴洞天、将生之变等突破必须素材。甚至炼至高深处，感应天地之魄的存在位置，也是易事尔……”
“有此功法，只要给我符元盛一点时间，成就合道并非痴心妄想。却没想到、却没想到……”
“万仙盟居然对我这样的底层修士，逼迫至此！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李凡越说，越是悲愤，眼中满是血丝。
而后更是直接大手一挥，将【通天应灵化身功】的功法总纲给直接昭示出来，显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只是一眼，在场合道就已经看出了此功法的非凡之处。
绝不是小小的金丹修士所能胡编乱造的。
一众化神，神情各异。气氛也陡然间变得紧张严肃起来。
“够了。”
其中一位将天幕上的文字给消去，而后环视众人：“此功法的价值，想来不用多说了。”
“不错，合道功法之间，亦有差距。若是这小子言语属实，这门合道功法价值之高，实在我生平仅见。”
“嘿嘿，我看就算在场诸位死一大半，只要能赢得功法，也是值了！”
化神修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渐浓。
在场的符家人，却是神情逐渐变的惨然。
早知道符元盛领悟的，是这样一门足以缔造修仙世家的至高功法，他们怎么说、也要尝试着庇佑啊！
哪怕在卖出去的时候，多提点条件呢？
且不论符家后悔不迭。
关于通天应灵化身功的最终归属，却是被一新晋合道横插一脚。
此人号为【赤柳仙尊】，数日之前，刚刚突破至合道境界。
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修行功法，恰好听闻了符元盛之事。兴之所及，凑了个热闹。
不想有了意外之喜。
合道化神之间，天差地别。赤柳想要，一众化神自然无法跟他相争。
况且赤柳也不只是孤身一人，他背后还有一个势力不俗的家族撑腰。
最终，双重威势的逼迫之下，在场化神纷纷退出了竞争。
为了避免夜场梦多，最后的得胜者，赤柳仙尊当场就要符元盛交出功法。
“还望前辈得了此法后，还能对我们符家多点关照。”
李凡仰天长叹，一句话说的在场符家人羞愧不已。
看着飞身靠近的赤柳，李凡神念将完整的通天应灵化身功、功法传过去。
“果然是一门无上妙法。”赤柳面色大喜。
“符小子，签了这份契书。表示你自愿放弃功法归属。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符家的……”赤柳沉声道。
“晚辈遵命。”李凡低头，就要接过金色契书。
而就在此时……
似乎是受之前【通天应灵化身功】功法文字的影响，赤柳忽的觉得神思有些恍惚。
眼前的符元盛，竟然好似狰狞可怖、只会在噩梦中出现的怪物一般，张牙舞爪朝他袭来。下一刻即将扑在他的脸上。
赤柳一個激灵，下意识的打出一道红光。
正中符元盛身躯。
合道之威，哪怕只是无意识间的随手一击，又岂是金丹修士所能抗衡的？
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符元盛的身躯刹那之间寸寸崩解、身死道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惊呆了所有人。
众人皆是满目震惊，盯着当众行凶的赤柳仙尊。
而赤柳本人，也是有些愕然。
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莫不是刚刚突破，天地之魄对我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退？”
“幸好这【通天应灵化身功】，已经到手了。”这是赤柳脑海中闪过的第二个念头。
“盛儿！”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符家人总算是反应过来。
他们纷纷悲愤惨嚎道。
还有不少人，无惧合道修士跟他们之间的巨大鸿沟，带着十足的恨意、盯着赤柳。
头顶，陨落的异象姗姗来迟，诉说着符元盛的死因。
而作为凶手的赤柳，看着这群蝼蚁的眼神，心中隐约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毕竟是他理亏，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发作。
只是说道：“放心，本座说话算话。不会亏待你们符家的。”
符家人的啜泣之声，这才缓缓止住。
毕竟人死都死了，犯不着为了一个死人，去以下犯上、作死跟合道作对。
赤柳带着符家人离去。
一众化神也是感叹不已：“看来，是这功法太过珍贵了。赤柳仙尊为了绝对的保密，所以才选择杀人灭口。”
“连契书都不信？这位新晋合道，也太多疑了点吧？”
“契书又如何？世间有的是玄奇妙法，万一能将契书违约而不受惩罚呢？”
“这还是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若是私下里，他行事恐怕还要肆无忌惮！”
“合道修士，真威风啊！仙盟律法，到了他们的层次，也变得可有可无了吧？”
“那是自然。脚指头想也知道，仙盟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位区区金丹，就对真的对合道做出惩戒？即便有，也地定然是装装样子的。”
“一入合道，果然大不相同。就像此前离界虹光、能去星海中游离，也是只有合道才有资格。”
……
化神修士聊得意兴阑珊，陆续遁走。
而剩余围观的大量筑基、金丹、元婴等基层修士，却是久久不曾离去。
他们抬头看着天空中尚未散去的陨落异象，兔死狐悲的感触涌上心头。
在他们不能察觉的神秘力量影响下，这种情绪又逐渐化作了愤怒的烈焰，徐徐点燃。
“仙盟高层眼中，我等当真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说好的仙盟律法呢？原来只是对我等生效？”
“今日死的是他符元盛，明日无辜枉死的又会是我们中的谁？”
……
沉默中，奇特的氛围正在酝酿。
虽没有说出声，但是他们互相对视的眼神中，就已经透露出了一切。
只不过，碍于仙盟威慑，他们没有谁胆敢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或许……
他们所需要的，就是一个机会。
良久之后，围观的修士方才全部散去。
李凡一缕分神，则是化作虚影，重现世间。
“火焰既燃，恐怕不需我扇风，就能烧遍整个万仙盟了。”李凡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而后续的发展，也真跟他所预料的一样。
虽然赤柳仙尊光天化日之下，击毙符元盛的影像通过天玄镜迅速传遍了整个万仙盟。但由于符家已经对于赤柳因刚刚突破、境界不稳导致的一时失误，表示了谅解。所以仙盟也就不再追究其责任，只是象征性的罚了点贡献度。
反倒是赤柳本人得到的通天应灵化身功，消息传遍之后，引得无数家族打听事情的真伪。
并且纷纷表示愿意用重金，换得赤柳出手，感应、寻找天地之魄的位置。
一时间，刚刚突破的赤柳合道的地位，甚至比起有些老牌合道还要高。
至于那位无辜惨死的符元盛，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被人遗忘了。
……
“真是讽刺啊！罪者不得罚，反受其赏。”
圣朝大启之中，王玄霸看了看手中的文章，啧啧感叹道。
“若是在我们大启，别说寻常官员了，就算是我这圣皇亲传、犯下了这种事，也要被重重责罚。最起码要被关进幽狱数百载，哪能就这么轻飘飘过去。万仙盟真好……啊不对，万仙盟真是腐朽啊！”欧尚天连连摇头。
孙二郎瞥了眼欧尚天，无奈的笑了笑：“师尊的意思是，这件事可以当做典型事例宣传。以作战前的动员。”
“甚至，可以借机动摇仙盟根基。毕竟万仙盟中的绝大多数修士，都只不过是化神之下的境界。”
欧尚天撇了撇嘴：“拉拢这些废物有什么用？来多少我杀多少！”
孙二郎面色一变：“休得胡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仙盟民心尽失，我们圣朝征伐，乃是顺民心民意之举。”
“师出有名，柄道而行，方能战无不胜！”
毕竟是大师兄，欧尚天不敢反驳，只是小声嘀咕：“说这么多，最后还不是要靠实力说话。”
一番嬉闹之后，几位师兄弟将话题回到正轨。
“尚天，你的万象传送阵建造的如何了？”孙二郎问道。
欧尚天面露得意之色：“我办事，师兄你就放心吧。已经完成了万仙盟所有州域的定位，只要师尊一声令下，我大启将士就能顷刻间通过万象传送阵，通往各个指定州域。再用普贤真舟、借助白雾壁障掩护，保管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君临各州天城之下！”
王玄霸也是接着说道：“仙盟内部埋下的数位钉子，也是完成了对接。只要时机一到，仙盟各州的天玄镜、传送阵，俱会失效。”
一张仙盟领地缩略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到时候，各州皆成孤岛，自顾不暇。他们的实力，也已早就探明。分而食之，不成问题。”
“最关键所在，还是仙盟中央四州，以及仙盟总部。”
扫视过各州主要驻扎修士名录，孙二郎将目光集中在缩略图的最中央。
思忖片刻后，孙二郎道：“师尊之前召见我的时候，隐隐有所透露。届时，他将会动用惊天手段，直接将中央四州以及仙盟总部封锁。我们应该不用担心仙盟总部的支援，只需专心尽快解决各州的战斗即可。”
“另外，还有隐藏在白雾以及各州域的仙盟秘境，我们都会在开战之前、用阵法将其封锁。潜龙渊、凤雾城、苍茫山、叱咤仙城，这些地方虽然每一处驻扎的力量不强，但他们加起来也是不容小觑。还是需各个击破。”
其余几人对孙二郎的征战计划的阐述，皆是严肃以待。
唯有欧尚天嬉皮笑脸道：“万仙盟的阵法水平，我是亲自领教过的。根本不值一提。师尊亲自创造的封锁法阵，困他们个一年半载、绰绰有余！”
“就是布阵材料，是不是可能有些紧缺？”欧尚天忽的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
孙二郎微笑着将一块【空明石母】取了出来，摆放在众人面前。
欧尚天扫过石母内装载的物资，当场惊得站起了身：“这么多？这是把仙盟宝库给偷了？”
孙二郎哈哈一笑：“师尊交给我，一共三块。每块石母内，都是装的满满当当。据我所知，欧道子前辈那边，也有充足的物资赐下。所以战略物资这块，你就不用操心了。做好布阵准备即可。”
欧尚天听到自己的父亲，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孙二郎则是看向一直默不做声的苏语晴、琉璃二人组。
自从他们被圣皇派去镇守地下幽暗世界后，就真的如同被幽暗所沾染、变了个性子似得，沉默寡言了不少。
“师妹，小世界的援军，组建的如何了？”孙二郎出声问道。
“比预想中的要快。放心，万界联军，必将准时达到战场。”苏语晴柔声道，语气中有种先前不曾拥有的坚韧。
她在地下幽暗世界教化幽族的过程中，隐隐感悟到了小世界天道与界中之民的可能存在的关联。
再加上自己在离界，获得天道青睐附身的遭遇，使得她天然就比其他修士，更容易取得小世界天道的亲近。
凭借这个优势，她奉圣皇之命、游走于不同小世界之中。
刚柔并施，诱惑、逼迫，双管齐下。
以一种堪称恐怖的效率组建了一支真正的“万界联合”。
虽然对这支联军，到时候所能真正展现的实际战力，不抱什么期待。但毕竟声势浩大，壮壮军威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最关键的是，杜绝了他们，在圣朝与万仙盟决战之时，使绊子的可能。
“对了，林灵师姐去哪了？怎么最近一直见不到她？”欧尚天忽的有些好奇的问道。
孙二郎含糊其辞：“她自有师尊任命在身，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放心，她必定不会缺席这场盛宴的。”
一众弟子，齐齐再度看向场中的万仙盟缩略图。
眼神中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圣朝秘境，为殷上人打造的试验场、亦或者学宫之中。
殷上人挠了挠头皮，将从头颅裂缝之中、又冒出来的真我道基，又重新给按了回去。
他有些不确定的道：“这么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以我筑基之法，是堪称完胜了。混元金丹，尚且只推衍出了半篇。至于更后面的，则全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初看十分美妙，但是一戳就破，禁不起推敲啊！”
圣皇李平正坐在木桌上，不时翻阅着虚幻的文本，删删改改。
在他周围，因为悟道感悟而生的、宛若星河一般的异象，扭曲了空间、时隐时现。
殷上人强制将自己的视线从如此惊人场景中移开。
半晌之后，圣皇将整本虚幻之书翻阅了一遍，又重新第一页开始修改。
他这时方才回应说道：“所谓【真作假时，假亦真】。只要让世间修士相信，这是一门能够摆脱传法修行体系、独立修行的【新新法】……”
“哪怕只是持续那么几天，也就足够了。”
“更何况，以新新法如此晦涩、完全跟传法之法相违背的情形，你认为玄黄修士要用多长时间进行，方才能验证真伪？”
圣皇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以手为笔，对新新法筑就的虚幻之书，进行了修改。
殷上人没有回答，只是嘴里重复着那一句【真作假时，假亦真】。
许久之后，恍然大悟：“是了，正因为世间此前没有新新法，所以一旦我们公布，并且最容易验证的筑基之法是真的，所以他们也就会自然而然的暂且认为，后续功法也全都是真的。”
“而我一遍又一遍的修改，也不过是为了将这欺骗的效果，进行的更好一点。”圣皇微微一笑，自嘲道。
“可意义又在何处呢？终究是无法动摇传法根基啊？”殷上人又挠了挠头皮。
“传法之法、新新法，互不相融。想要修行，就要改换门庭、重立道途。会选择如此做的，或许千中无一，但毕竟此消彼长。”
“更关键的是……”
圣皇说话间，便又再度完成了一遍虚幻之书的删改。
他没有再做改动，而是将虚幻之书合起。
双手按住，迷离星光在书本上翻涌。
不过几乎呼吸的功夫，原本只是纯粹虚构光影的虚幻之书，竟然真的拥有了实体。
变成了一本，世间真正存在的【书】。
将这本【新新法】交给殷上人，圣皇起身，继续说道：“更关键的是，我们公布新新法，而且仙盟还对我们无可奈何的话……”
“传法，必定会从遥远星空之中赶回来。”
圣皇沉声道。
“此之谓，攻其必救。”
殷上人眼中闪过一道微光，缓缓点头。
“你……对上传法，有把握嘛？”
犹豫了会，殷上人还是问道。
“不过放手一搏罢了。”圣皇顿了顿，坦然而言道。
这一世要收尾了，请假一天梳理一下。
如题。感谢！
第1282章 星海异变起（7K）
“放手一搏……”得到答案的殷上人沉默了。
“无需在意，我早已经做好谋划。无论输赢，玄黄正统，都必将重立。你跟许克二人，只管去做想做之事便好。”圣皇李平平静地说道。
“可……”殷上人闻言，仍然有些犹豫。
“传法现身之时，就是圣朝大军对万仙盟总部发起总攻之刻。你们则趁乱潜入【博物神藏馆】，将白先生头骨带出。到了如今的地步，胜负乃是大势之争。虽然你二人实力皆不弱，但却无法影响大局。况且，执掌神藏馆的乃是万仙盟幻真贤者一脉，能够牵制他们、也算是大功一件。”
殷上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气息：“不过是玄黄界昔日异兽阴魂不散罢了。倘若【帝一】仍在，我或许会忌惮三分。不过只一个帝叁貘……”
“不足为惧！”殷上人冷哼。
“幻真贤者，掌重器【时代】。即便最平庸的存在，百千万次的模拟推衍后，都能诞生奇迹。不可轻敌啊！”李平郑重的说道。
圣皇的话语，在殷上人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不再反驳，反倒是眯着眼睛思考起来。
想着想着，殷上人头皮又传来沙沙的好似蚕虫爬的声响。头皮起伏、仿佛有什么会随时从头顶的裂缝中钻出来。
殷上人霎时变得有些恼怒，李平则是闪身来到了他身旁。
手掌轻抚，点点星光渗透之下，异动逐渐平息。
“这是，真我之反动。老强行压制，也不是良策。”圣皇一眼看出了端倪，建议道。
殷上人面露无奈之色：“半路出家，毕竟不是从头开始修炼。注定会有种种后遗症留下。当初我以为，只要将我原先那不完美道基吃下、重修【以我筑基】后，就万事大吉。但前段时间，我听你星海传道，又有所悟。方知，原本我认知之、完全的我，并不完全。根基动摇，的确需要再度调理。”
“放心，我会在决战来临前处理好的。”殷上人保证道。
“你有数就好。”
圣皇余音环绕，身影却是已经消失不见。
殷上人环视一周，却愕然发现，原先圣皇坐着的长桌前，那本由虚化实、被圣皇带走的不完全【新新法】。
不知何时又突然出现了。
知道这是圣皇特意留给他的，殷上人也不客气，当场就拿起观摩起来。
“妙啊……”
即便只是编纂出来、用来迷惑世人的，但这半本新新法，在殷上人眼中依旧玄妙无穷，几乎与真正神功无异。
很快就彻底痴迷进去。
圣朝，五行大洞天，火属性洞天。
无尽火海，熊熊烈焰如滔天之浪，不时勃然爆发、直冲天穹。
炽热的火焰，如狂野的烈马，噬咬着洞天内的一切。
而在这炼狱一般的场景最深处，却赫然绽放着一朵金色琉璃花。任凭周围火焰如何肆虐，花朵依旧澄明如初、分毫不受影响。
琉璃花中央，一个世界的影像若隐若现。
不时从花中琉璃世界，漂出一缕金光。周围火焰接触这金光之后，瞬间爆燃、燃烧的更加旺盛了。
若是从高空望去，则可以看到百花道人，以金光琉璃为引、对这火洞天进行不断地梳理。
跟最开始被捕获至此相比，不仅仅是火洞天、整个五行大洞天的规模都几乎膨胀了一圈。百花道人，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圣皇李平身影，闪现于金光琉璃之旁。
汹汹烈焰，霎时萎靡了下来。就连接近都不敢接近，只是远远的，讨好似的摇曳。
“做的不错。五行洞天被料理的很好。”
“其他的洞天也是。”李平淡淡的说道。
他的视线，穿过五行大洞天的天幕，直抵界外虚空。
五行大洞天，犹如强壮的领航员，带着圣朝大启在虚空中急速前行。
而在它周围，还同步裹挟着大大小小接百个不同的小世界。
以圣朝大启为核心，隐隐连成阵势。犹如一艘巨型战舰，令人望而生畏。
“份内之事罢了。若是没有圣皇赏赐万灵琼浆，我也做不到这种地步。”百花来到李平身前，俯首而道。
百花也顺着李平的视线方向望去。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不禁感叹道：“真不敢相信，如此壮丽的景色，居然会是我做的。”
“它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比我的家乡小了。”
“接下来，还要劳烦你一趟。将这五行大洞天，送回玄黄本界之中。”李平的声音恰时传来。
百花微微一愣。
圣皇却是笑着解释道：“逃避的时光，已经过去。现如今，是到短兵相接的时候了。这第一仗，就让它打先锋！”
随着圣皇这句话说出，周围的火焰，仿佛受到了某种鼓舞似的、猛然高涨。
而百花道人更是看出，整個烈焰滔滔的火洞天中，除了火焰本身以外、内里还流动着一抹深层的阴影。
那是足以威胁到她的可怖存在。
圣皇伸出手掌，阴影流淌、迅速来到他的掌心，化作一只虎头虎脑的可爱小虫。
看似肥嘟嘟的、人畜无害，但百花却是十分清楚这小东西的可怕。
他们此刻身处的火洞天，乃至整个五行大洞天，都不过是这只黑虫的化身罢了。
百花这些年与其说照料洞天，不如说是饲养这只名为【道一】的虫子。
“有【道一】帮你，将洞天拖回、就不会像来时那般吃力。”
“只需将五行洞天归位就行，其他一切、道一自会处理妥当。”圣皇叮嘱道。
李平一边说着，手掌中一边散发出道道星光。
道一虫似乎有些得意的，那肥胖的身躯亲昵蹭了蹭李平的手心。而后十分贪婪的将点点星光吞噬。
黑色的身躯，仿佛变得更加凝实了。
“去吧。”
李平轻轻拍了拍，道一虫虽然有些不舍，但却十分听话的、阴影消散，回到了周围洞天之中。
周围的火势，顷刻间变得更加旺盛了。
而百花更是感应到，整个洞天仿佛瞬间活了过来。身处其内，就像身处巨兽的腹中。
心中不断升起的危机感，使得百花坐立难安。
李平也看出了百花的异状，带着她来到了五行洞天之外的虚空里。
圣皇手指轻点，五行洞天就从圣朝大启、虚空舰阵中脱离出来。
“不用担心。道一只会忠诚执行我的命令。”
圣皇都这么说了，百花只得点头。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化作金光，朝着五行洞天飞遁。
五环洞天，顷刻间就像染上了一层金边。
轰轰！
在最初的轰鸣声后，洞天的搬离就是绝对的悄无声息。
在圣皇阵法的掩映下，哪怕身处飘过的洞天之旁、也未必能察觉到这正在移动的庞然大物。
看着正在返乡的五行大洞天，李平心中暗自思忖：“以【道一】如今的状态，足以在无声无息之间，改变整个玄黄界的灵气。”
“不仅仅是针对万仙盟，更能借机刺激玄黄界，使其进一步激发复苏之相。”
自从上次星海中央悟道后，玄黄界内部就短暂的爆发出复苏之力。不过毕竟只是无根之水，这段时间过去，复苏的迹象便已经逐渐停滞。
若木枝头新开的嫩芽，正在重新变得枯黄。
经由道一虫改造，虫化后的五行大洞天，就好似一颗猛药。
天地灵气乃是玄黄界极度重要的构成部分，如果受到侵蚀，势必会激起玄黄界自身本能的激烈反应。
“道一虫的使命，除了创造出，适合大启将士战斗的战场环境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尽可能的虫化、吞噬，数千年来被缝合的外来修仙界。”
“等到大战结束之后，道一虫便会身死。灵气重回正轨，道一虫的尸体，也就是那些外来之界、便可以化作玄黄界的养料。”
“经此虫难，玄黄界自身将会壮硕不少。加之我之前布下的【玄黄正统】手段，无论我跟传法之间，谁胜谁负。玄黄界都将会在今后的诸界融合中，占据绝对优势。”
圣皇脑海中，不断推衍着不久之后大战时的场景。
双目远眺，穿破重重时空阻隔、看到了百花道人，正十分顺利的将虫化五行洞天拖移归位。
天地无声的轰鸣之中，回到天灵州的五行大洞天，开始朝外散发汩汩异常的灵气。
玄黄界的灵气浓度，将会在短时间内略微上升。
修士们难以察觉这些新生灵气的异常，唯有在【虫化】被激活时，他们才会猝不及防、失去对天地灵气的“调用权”。
看着计划顺利实施，圣皇李平方才收回目光。
脚下一踏，回到了圣朝大启之内。
圣皇座最深处。
天地万灵大阵阵法核心所在。
除此之外，更有众生炼神阵等诸多阵法叠加。即便是跟圣皇关联密切的玄黄天道意识，在这里联系也会被切断。
确保，能够断绝外界一切的窥探。
圣皇弟子，林灵，昔日灵木界的灵木化身，此刻却是显出了本体。
不过看上去颇为诡异的是，树木倒悬，树冠位于最底部。
密密麻麻的根须则在最顶端。
遍布圣朝大启的英灵座、圣医所、圣学堂、圣心殿、圣督庭等建筑，都跟倒立灵木根须相连。
树心之处，圣朝大启内发生的所有景象，皆是同步浮现。
光影在播放过一道后，便化作绿光，被倒立灵木吸收。
圣皇李平看着眼前的倒立灵木，眼中十分罕见的闪过一丝犹豫。
“所谓未谋胜，先谋败。圣皇此举，实乃大智慧方能为之！”
李平身旁，一个愁眉苦脸的黄色纸人，正毫无顾忌的大肆夸赞道。
正是渡厄宗，一绝道人。
只见他坐在渡厄之书上，双目紧紧盯着前方的倒立灵木。
“况且，圣皇您此番谋划，也是为了玄黄界。并不是留给自身的后路，因此也谈不上会挫了锐气决心。”一绝道人继续说道。
圣皇依旧默然不语。
只是时不时打出一道道法决，倒立灵木的根须随之晃动。
而在树心的位置，那些大启光影被吸收的速度、仿佛更快了几分。
良久之后，圣皇才停止了动作。
他忽的开口道：“此番跟万仙盟决战，你们渡厄宗无需出手。”
“还是按我之前所说，暗中躲起来、看看……”
“是否有别的窥探目光。”圣皇语气莫名道。
“圣朝与仙盟大战，此乃万年未见玄黄之变局。若是那股暗中监视玄黄界的力量，依旧在运转。势必会对此进行监督，而后进行信息的传递。我不要求伱，能够找到信息的最终去向。只需确定，事件是否发生即可。”圣皇一字一顿的交代道。
渡厄宗一绝道人，紧锁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展开来。
他拍掌而赞曰：“圣皇此举，实乃跟我渡厄宗大道不谋而合。若是圣皇愿意，我可让出渡厄宗掌门的位置……”
一绝道人话还未说完，就被圣皇打断：“无论我跟传法谁胜谁负，你都需将结果告之胜者。至于完成任务之后……就随你们去吧。”
一绝道人并没有即将收获自由的欣喜，而是有些愕然，纸人那形状模糊的小手、指着前方倒立灵木：“我不跟着一起？”
圣皇轻笑一声：“此【化外之木】中的唯一生者，唯有那作为主体的林灵。朕都不会在其上留下任何后路，你们渡厄宗还想跟着一起走？”
一绝道人霎时苦着脸庞：“圣皇三思啊。光靠那出生没多久的树灵，又能成什么事？星海茫茫，说不定就遇到什么灾祸、陨落在半路上了。圣皇这逃生之法，岂不是半途而废……”
李平却是一摆手，将其打断。
盯着倒立灵木，纠正道：“非是逃生之法，而是信息留存。”
一绝道人唉声叹气：“这又有区别啊？”
李平眯着眼睛，沉默不答。
这【化外之木】中，不仅留存着圣朝自开辟以来，发生的所有事件的影像资料。
甚至这期间陨落的、原先位于英灵座中的真灵、记忆，都会在发动时转移至此处。
这是圣皇受到，太衍宗信息不灭论的启发，为整个圣朝所留的一式后手。
或者说，用“证明”二字来形容更加恰当。
若是李平胜，自是不提。化外之木根本不会发动。
但倘若李平败。那么这化外之木，则会在大启覆灭之时，将圣朝子民的真灵裹挟着，飞往虚空深处。
若是实体，定然逃不脱传法的阻拦。
但若只是信息，传法则未必会在意。
加之，有渡厄宗会在那时，做出一番干扰。
并非是圣皇，对决战起了犹疑。毕竟这化外之木上，并没有为任何生者所留的位置。
而是圣皇，想要为追随、信仰自己的无数子民们，最终留一个存在的证明。
李平知道，万仙盟统治半个玄黄的数千年里。
圣朝大启并不是第一个揭竿而起的。
曾经五百年前，就发生过诸界联合、奋起反抗的事例。
但在他们失败后，所有关于他们的信息，全都被万仙盟抹除、封存了。
就好像这些失败者，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李平此举，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度发生。
“就算败，我们的存在，也不会被抹除！”
“如若能，在若干年后，化外之木重返玄黄的时候、再引起后来者，那就更好不过了。”
诸多念头在李平脑海中一闪而过。
丝丝情绪涌动，很快又被平息。
“传法天尊。”李平心中又重复默念了这个名字。
其实，以他如今的实力，已经有三分的把握、能够对上传法不败。甚至胜之。
毕竟星海悟道后，他已经明白这片至暗星海如今的极限在哪里。
就算传法威压玄黄近万年，但肯定没有打破如今的星海的极限。
但让李平心中隐隐不安的，是那道位于传法背后的影子。
天医。
对于这位，李平虽然所知不多。但心中冥冥的感应告诉他，此人绝对不容小觑。
能够跟传法合谋，他的实力应该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传法，我尚能应对。但若是再加上一个天医……”
虽然不容乐观，可圣皇打算在三年后发动总攻，也不是一时冲动。
三年之后，是个极为特殊的时间点。
特殊并非在玄黄界，而是整个至暗星海。
来自那道浩大的星海本源真意的感应，三年之后，星海将会再次爆发本源复苏之力。
届时，来自星海的复苏之力，将会跟星海中到处残留的灾劫之力，展开大规模的抗争。
两股庞大力量的互相碰撞之下，星海内的修士，只要还没有达到能够与二者相抗衡的地步，皆会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无论是星海悟道的修士，亦或者灾劫之力的信徒，都是如此。
而此种影响，表现在具体修士上，则是实力的上限、会被大大削弱。
就像体型越大者，在大海中接触到的风浪越多。
修为越强者，受到至暗星海中，星海、灾劫之力的影响也就越深。
传法、天医，这二位站在星海巅峰的存在，将会短暂性的、被强行拉下。
圣皇虽然会同样实力削减，但一方面，他的战力一大部分来自圣朝气运。只要圣朝不倒，他能发挥的实力就能始终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
而另一方面，他与星海本源真意，有着冥冥中的关联。受其庇佑，相对星海中的其他存在，只需要面对灾劫之力的波及。
“通过跟星海本源意的短暂交流，我确定在我之前，并不存在修士跟它有过接触。虽然不知道，这万年来，为什么传法他们一直没有发现星海本源之意的复苏。但无疑对我而言，是件幸事。”
“不仅一定程度上，缩减了我们之前差距。甚至，我可以一定程度的借助这片浩瀚星海的力量。”
“只不过相较于玄黄界的别无选择，这片星海如今正在蓬勃新生，而我的力量太过渺小。只有一次机会……”
圣皇站在倒立灵木面前，推衍着三年后大战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场景。
任凭渡厄宗一绝道人，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
“若是能借助灾劫之力，或许胜算还能更添几分。”
圣皇不禁如此想道。
而他绝不会想到，在遥远的星海彼端，一群试图掌握星海灾劫之力的存在，同样洞悉了三年后即将发生的异变。
玄仙舟，断仙楼。
正在闭关的赵闲、也就是圣胎李凡，被匆匆召集。
断仙楼全体核心成员大会上，艾天觉发言，公布了一件可能会对仙舟产生重大影响的事件。
“星海各处，残存灾劫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预计在三年内即将达到顶峰？”
“受此影响，遗器之海上附着的真仙之力，也会形成共鸣。平日里的波动大幅度加剧，是我们搜寻有效界灭遗器的大好时机。此良机，千年一遇！”
“如果顺利，我们可能一次便搜集够接下来百年内所需要的遗器！”
众人听到艾天觉的报告之后，顿时变得兴奋异常。
如今因为界灭遗器的稀缺，断仙楼对真仙篆字的研究，可以是说是进度十分缓慢。
往往是数名修士，都共享同一枚遗器。
唯有真正的掌权者以及其弟子，才有机会一人独享。
断仙楼内几乎每位修士，都自信自身资质不输于其他人。若是能够每人都有充足的遗器研究，研究难度定然会大大降低。
“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现象？”池恭道的声音传来。
他本人并未出席会议，说话的只是一只血肉、毛发交织的笔。
血肉之笔在虚空中不断飞舞，比比划划：“仙舟对于灾劫之力的波动，一直都有十分详细的记录。此前从未出现过如此反常的现象。”
“而反常，要么意味着机遇、要么代表着……”
“灾祸！”
血肉之笔大大大的在空中写下了一个字符。
一种奇妙的波动，从字符中散发。在场修士全都情不自禁的，心中涌起一股森然冰寒之感，仿佛位于万丈深渊之旁。
“恭道，不要胡闹。”一位蓝发老者，沉声说道。
只见他凝视一眼，这字符居然就被其吸入眼中。
说话的正是断仙楼第二长老，这次议会的主持者，甘经达。
止住了赤恭道的胡闹行径之后，甘经达沉声道：“不过，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实际上，我们几个私下里已经提前分析过。”
“这次的异动，跟之前的回荡星力暴动不一样。恐怕异动的根源，还是来自这片星海本身。”
此言一出，现场全都安静了下来。
一众修士，都在思考这句话所代表的深层含义。
众人都不是愚笨之人，他们十分清楚，如今他们的力量源泉、就是来自于星海中的残存真仙之力。
但对于整片星海而言，这些真仙之力，则是异物、异端。
是需要清理的存在。
二者从目前的趋势来看，并不存在能够互相融合的可能。
异变即将发生，可能的结果会是什么？
灾劫之力失控？对于如今已经生存的十分艰难，堪称如履薄冰的玄仙舟，也未必能说的上是件好事。纵使今后能够利用的真仙之力或许会多了起来，但相应的，所直面的危机也必定会同步增加。
这就是以凡人之躯、谋真仙之力的代价。
而若是，星海占据上风。那么对玄仙舟而言，前途更是不容乐观。
他们这些隶属于真仙之力的残党们，失去了曾经执掌的利器之后，实力定然会大幅度减弱。
除非，他们愿意改换门厅，重新回到悟道修行的路子上来。
但……
微妙的氛围在场中流转。
尝过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支配真仙之力。谁又还能甘心，按部就班的慢慢修行呢？
艾天觉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场中的寂静：“现在的一切，都还是推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玄仙舟自古以来，历经了无数的劫难。相信这一次的异变，我们同样能安然度过。”
众修士以掌声回应。
“不过，这次异变毕竟事关重大。我们决定，从今日起，仙舟即将进入紧急备战状态。”
“做好随时进入战时状态的准备。”甘经达宣布了此次会议的目的。
众人虽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但脸上的沉重的神情却是显露无疑。
就在这时，李凡忽的出声，引得众人关注。
“异变发生，星海中那吸力，是不是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我之前曾经听说过，星海彼端、玄黄界的存在。相较于我们仙舟而言，那处保留尚且完好的修仙界，资源丰富太多。之前是考虑到路途太过遥远，且受到星海吸力的影响，仙舟远赴、得不偿失。现在……”
随着李凡的话语，众人的眼睛全都亮了起来。
甘经达与艾天觉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而后，在众人的期盼眼神中，说道：“关于此事的可行性，长老会将会在研究之后，做出具体的评估。”
“如果可行……”
“我们仙舟或许能在星海彼端，找到一片安身立命之所。”
第1283章 仙器联二界（7K）
会议的气氛随着甘经达决议的宣布，被推向顶峰。
一处尚且完好、资源充沛的修仙世界，这原本只存在于仙舟众幻想之中的存在，如今却是似乎是触手可及。这如何不会让人心神振奋。
在会议之前，玄仙舟中的绝大多数修士对玄黄界的了解，都只限于那艘从玄黄界而来、被捕获的飞舟。会议之后，他们则开始疯狂的恶补起玄黄界相关资料来。
玄仙舟传承已久，虽说经历过仙舟一分二的惨剧，然而毕竟没有断绝。
议会结束后的第十天，经过断仙楼、仙枢院、证道学宫，以及仙舟各大家族的共同整理，出具了一份关于玄黄界的详细报告。
断仙楼提供的内容，占报告的绝大多数。来源于被俘虏，合道蓝羽的供词。
而仙枢院和其他组织提供的内容，则是源自星海劫难未临之前、玄商仙舟几次拜访玄黄界的记录遗留。
一场玄仙舟高层间的小规模议会上，这份玄黄报告被分发至众人手里。
李凡虽然地位不够，但却作为艾天觉的弟子被带着出席。
“目前，还不能确定三年后的星海异变，究竟会发展至什么样的程度。所以究竟能不能远征玄黄，还需继续观察。但并不妨碍我们先做准备。”
“诸位请看……”
断仙楼六位【入道】修士其五，名为陆宇之的文静男子，为众人做着总结。
“我们玄商仙舟，上古之时曾经先后三次到访过玄黄界。其中一次是正式访问，受到玄黄界的热烈接待。另外两次则是为了搜集物资，暗中到访。彼时，玄黄界有两种特产，即便在整个星海之中，都是价值连城。一是【若木之果】，另外一个则是【仙界赠器】。”
“这若木之果，包含玄黄界最原初的生命法则。修士吞服之后，可大幅度增加寿元。”
“而这仙界赠器……”
陆宇之的话顿了顿，李凡可以听出他言语间有着轻微的波动。
“玄黄界，据记载乃是上古之时，能跟仙界联系最频繁的几个修仙界之一。因而有着相当多数量的仙器赏赐留存。其中一部分仙器，随着光阴流转，也逐渐成了无主之物。星海间有专门的修士，前往玄黄界，暗中搜集这些遗失仙器的讯息。妄图谋取暴利。”
“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的确成功过那么几次。我们玄仙舟那两次暗中拜访，其实就是为了接应成功之人。”
陆宇之的话顿时引起了场中的骚动。
即便身为仙舟高层，他们中的部分也都没有听闻过这等隐秘。
“这两件我们从玄黄界搜集到的仙器，其中一件，星海劫难降临之前、就被我们转手卖出。而另外一件，也在当年的仙舟分裂事件中，落在了【商仙舟】手中。”陆宇之满是遗憾的说道。
众人呼吸一滞，脸上皆是浮现出愤恨不已的神情。
断仙楼二长老甘经达轻咳一声，压下了场间的低语，示意陆宇之继续讲下去。
“虽然玄黄界流出的仙器，如今都已经不在我们手中。但我们仙舟内，却是仍有【若木之果】留存。”
陆宇之请示了一番，仙枢院出席的代表，打出数道法决。
光芒四映之下，一枚晶莹剔透、宛若白玉的圆形果实，出现在众人眼中。
即便处在层层禁制的封印之下，在场修士仍然可以感受到这枚若木之果身上散发出的澎湃生机。
这对于资源十分紧张的仙舟修士而言，无疑是种巨大的诱惑。哪怕在场都是仙舟高层，却也没有人享用过如此宝物。
绝大多数都紧紧盯着若木之果，咽了咽唾沫。
李凡也同样仔细观察着。
“熟悉的气息。”
“的确来自若木。不过果实上弥漫的勃勃生机，却不是如今的若木所能产生的。看来当年若木受的伤，真的很重。”
“而且……”
李凡心中一动，他注意到，似乎有丝丝生机，自枚若木果实散发而出、凭空消失。亦或者说，流向虚空之中。
陆宇之沉声道：“诸位应当明白，这枚若木果实的生机，万年来是不断逸散的。纵使我们仙舟历代使用了诸多秘法，大大延缓了生机逃散的速度。却终究无法阻止这个过程。”
场中有人惊叹：“万年生机逸散，其中孕育生机都如此强大。真难以想象最初的若木之果，究竟是何等模样。”
“难怪说是，放眼整个星海都价值不菲的宝物。”
“嗯，奇怪。这样的宝贝，仙枢院那些老家伙居然能把持的住、没有直接吞了？”
议论纷纷中，却是有人抓住了陆宇之介绍这枚若木之果的关键。
“陆兄的意思是，这枚若木之果逸散而去的生机，是重新返回了玄黄界？”
众人闻言，顿时安静下来。齐齐看向若木果实的眼中，除了贪婪渴求之外，还多了更别样的意味。
陆宇之点点头：“不错！”
“星海浩瀚无疆，哪怕是那位被我们捕获的玄黄蓝羽，他都记不得返回的路途。但我们通过这枚若木之果，就能精确的在茫茫星海之，锁定玄黄界的位置！”
片刻的安静之下，激烈的讨论再度爆发。
“这玄黄界，现在还有没有若木之果的存在？若是我们一人一颗，那滋味当真不敢想象……”
“难怪仙枢院那帮家伙没有吞服。宝物虽好，却跟另外修仙界的本源力量纠缠不清。对别的修士也就罢了，作为仙舟掌权者，却是断然不能的。除非愿意放弃所坐的那个位置。”
“等等，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而且，这果实生机飘向原本所处世界的方式，也太刻意了一点。会不会，这果实其实是个诱饵，将星海中的存在给吸引过去猎杀？”
……
众人争论不休，陆宇之这位主持者，也没有制止。
反而是闭目沉思起来。
直到场内重新变得安静，陆宇之才继续出言总结：“从玄黄蓝羽的记忆中，我们排除了这是陷阱的可能。即便在上古之时，若木果实阴谋真的存在。现如今的玄黄界，却是不必担心了。玄黄界虽然在星海大劫中幸存下来，却也经历过难以想象的剧变。”
“现在的玄黄界，处在万仙盟与五老会联合统治之下……”
陆宇之为众人详细介绍起玄黄界相关信息。
“不对啊，这玄黄界怎么比我们玄仙舟记载中的，规模要大了许多？”
“初步判断，应当是星海幸存者联手、以图对抗仙墟吸力。所谓的玄黄界，依我看实际叫做【诸界幸存之地】，才更为恰当。”
“那么，这玄黄界定然还有暗中隐藏的高手。绝对不止明面上的传法、五位长生天尊等人。”
“逆天地之理，以成长生……的确有点意思。跟世界绑定，的确能获得寻常修士难以企及的寿命。甚至还能随着世界的强盛，同步增幅自身实力。只可惜一旦身处世界之外，实力就大幅度削弱。而且当世界被毁灭后，只能跟着一起走向灭亡。”
众人严肃的查看着玄黄界资料。
“大家不要忘记，玄黄界内存在着诸多仙界赠器。这万仙盟的天玄镜，显然就是其中一件。万仙盟中，是不是还有其他仙器存在？我们若是出征，一定要将这个因素考虑进去。相信大家都明白，真仙的力量是何等强大。我们真能胜的那么轻松吗？”
“依我看，倒也不必打打杀杀。从蓝羽的记忆中可以得知，目前玄黄界的资源还是颇为丰富的。我们仙舟，充其量也就相当于万仙盟半州之地不到。大可以采用交易的方法，去换取我们所需。”
“不错，就算占领不了玄黄界。去那所谓的仙墟一探究竟，对我们也是大有裨益。如此澎湃的真仙之力……说不定其内会有完整的【真仙篆字】！”
“哎，我劝诸位还是要再谨慎一点。我们眼馋玄黄界的各种资源，玄黄界又何尝不是十分急切的想要摆脱仙墟的束缚呢？我们玄仙舟，对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块肥肉？”
……
是否远赴玄黄，绝对是足以彻底改变仙舟命运的一件事。短时间，实在难以决断。而因为历史遗留原因，在场众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提议、分出一部分力量作为试探。
玄仙舟上下，无论如何，都必须共同进退。再也经不起第二次的分裂了。
议会决定，三十日之后，再次商议，做出最终决断。
众人先后散去之后，唯有九位修士留了下来。
断仙楼四位，仙枢院三位，证道学宫一位，仙舟锻星坊一位。
李凡这位亲传弟子，也不够资格在列，在外等待。
甘经达手轻指，一副画面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道剑光，划破苍穹。
十六个字，天幕之上，熠熠生辉。
星海彼端，高墙之下，玄商仙舟，浮渡劫难。
甘经达缓缓说道：“诸位怎么看。”
“这传讯方式……【无疆】？”证道学宫南宫烈神情凝重。
“仙舟出了叛徒？”
“未必，也有可能是当年叛逃的那群人。想要祸水东引？而后收渔翁之利？”
“不管怎么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不过是虚妄罢了。唯一需要考虑的是，究竟值不值。”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讨着玄仙舟的未来。
而在议会空间之外，李凡并未提前离去，等候着自己的老师。
他看着下方，处在仙舟神树各处的建筑，思绪却是集中在了那枚在议会中出现过一面的若木之果上。
“若木之果生机，的确逸散飘向玄黄界。但却不是通过寻常的方式，而是涉及到星海本身的层面。”
“想要靠其生机，锁定玄黄界位置……根本不可能。”
“他们在撒谎。应该靠的是别的方法。”
李凡脑海中闪过数种可能，但他目前，还没有触及仙舟真正高层核心。
并没有能锁定正确的答案。
正当他思忖的时候，一道传讯将他的思绪打断。
“赵兄速来！”
乃是同为艾天觉门下，汪海的传音。
一般情况下，汪海几乎不会主动找李凡。这次如此急迫，想来是真有要紧的事。
李凡也就不再等候艾天觉，直接返回、去往了汪海住处。
“赵兄，你看看这个。”
“仙舟这份报告居然出了这么大纰漏。”
汪海并没有出席这次会议，但是他已经拿到了仙舟数方势力联手出具的玄黄报告。
李凡眯着眼睛望去，只见汪海手中拿着的，是一枚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玉简。
而玉简中记载的内容，则是让李凡颇为惊讶。
“……至此，玄仙舟已经到了最为生死存亡的关头。为了解决当时仙舟修士的存活问题，终于动用了仙舟之上硕果仅存的仙器。”
“【化生之种】。”
“随着一枚黑色、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种子被栽下，一株神树也随之在仙舟破碎的本体之上生根发芽。”
“正是有了神树的加固，断成半截的仙舟才逐渐维持住了稳定。”
“正所谓一饮一啄、事皆前定。谁能想到当年这件来自玄黄界，被评定为没有交易价值的仙器，最后会成为仙舟的救命稻草呢……”
李凡看完玉简中的内容，却是一段对仙舟分裂之后的历史记载、感悟随笔。
“这东西哪来的？”李凡微微怔住。
“哪来的？当然是我家祖传的啊？”汪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我小时候就看遍家中所有的典藏玉简。固而对这一段有过印象。明明仙舟神树，就是来自于玄黄界。这份报告却说仙舟没有仙器留存……”
看着李凡有些古怪的神情，汪海连忙解释道：“我知道这其中肯定有蹊跷，所以还没宣扬出去。这不是请你来了么？”
“我就是想试试看，提出这错误，到底算不算【纠误】功勋的。如果不算，那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
所谓的【纠误】功勋，乃是玄仙舟修士，所能积攒的几个最重大功勋之一。在修行、研习过程中，若是发现并指出仙舟传承典籍中的谬误之处，或者提出能够加以改进的意见，就能获得无比丰厚的奖赏。
无数年来，仙舟并非固步自封。而是靠着一代又一代修士的智慧，才能在星海中生存至今。
李凡将玉简归还，并直截了当的回答道：“依我看，这并非谬误，而是仙舟主动遮掩仙舟神树跟玄黄界的关联。”
“这是为何？完全没有必要啊……”汪海愕然。
李凡则是为他展示了蓝羽记忆中的那十六个字。
“啊，我想起来了。”
“万仙盟之所以派出飞舟前来星海彼端的原因。”汪海若有所思。
李凡则是悄声道：“此乃无疆传讯之法，仙舟秘传。”
汪海悚然而惊，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李凡制止。
“仙舟神树来自玄黄，玄黄修士是不是还残存着其掌握之法？”
“神树拯救仙舟，而我们却要征伐当年送出神树的修仙界。岂非恩将仇报？”
“若是将实情公布，势必会导致仙舟上下有不少顾虑。反倒不妥，不如将此事遮掩。反正已经过去多年，知晓当年之事的已经不多了。”李凡解释道。
“而且仙舟内还可能存在玄黄界的奸细。若是这隐秘被其知晓，对我们仙舟可是大大不利。”汪海也回过神来，传音道。
李凡点头附和。
“哎，可惜了。我还以为好不容易又发现一处错误呢。”汪海有些沮丧的说道。
“你也不必焦虑。星海异变，即将到来。随着星海残存真仙之力的慢慢活跃，我们领悟真仙篆字，也必将变得更加容易。”李凡宽慰道，神情莫名。
……
“【化生之种】？”
玄黄界，附着在孙家孙天赐身上的李凡分神，试图在脑海中搜寻跟这四个字有关的线索。
“名字倒对不上。不过那模样，却跟记载中，神木宗被灭后的那遗宝极为相似。”
李凡若有所思。
神木宗，玄黄界上古仙门之一。
跟荒神宗、轮回宗处于同一个时代，仙道尚未断绝之前的修仙大世。
李凡熟悉的【坐山诀】，也正是源于此宗。
神木宗内有一界外神木，因为不断壮大，威胁到了若木的存在。
双方发生冲突。
最终神木宗灭，自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神木宗落败，除了彼时的若木处在生命的巅峰状态、极为强悍。还有其他诸多修士助力等因素以外。
更关键的原因，还是跟那荒神宗一样。神木宗跟仙界的关联莫名断绝，诸多手段无法施展。
神木宗落败之后，那株界外神木，也被彻底摧毁。
只留下数件遗宝，被当时各派修士瓜分。
其中一枚树种模样的宝物，就跟玄仙舟记载中的【化生之种】几乎一模一样。
“难怪，自此之后玄黄界就再也没有了关于它的记录。”
“原来是早就被卖给了玄商仙舟。”
“据当时修士们推衍，这树种播种后，会诞生另外一株界外神树。而那时，若木正是大胜之后。即便种下，也势必会迎来若木的清算。毫无意义。况且玄黄界也不再容得下第二株神树了。”
“实在没什么价值，就被修士慢慢所忽略了。”
“如果预料不错，经由化生之种、生根发芽而长成的仙舟神树，应当跟当年神木宗的那株界外神木，有冥冥中的关联。当年界外神木，在战斗中落败。身躯被毁，精华则被若木吸收……”
“玄仙舟应该就是通过这种方法，能够在虚空中遥遥锁定玄黄界的位置。”
“……”
“星海虽大，世事之间却都存在着隐隐关联。”
“如此看来，玄仙舟几乎必会来玄黄界。到时候，说不定会碰上圣皇、仙盟大战，横插一脚。有趣！”
内心浮现出一丝笑意：“既如此，那我就再添一把火！”
无尽黑暗的空间里。
上百尊可怖的虚幻鬼神，漫天飘飞、嚎叫不止。
在这些鬼神之象的下方，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闭目端坐。
虽然面容平静，但却隐隐可以看出女子内心深处的极度怨憎。
正是李凡本尊所占据身躯孙昂的妻子。
吴凝鹭！
合道的过程中，她被孙家当做祭品，成就了孙天赐生而合道的绝世天资。
神魂弥留之际，只留一丝残念被李凡拯救。
赐予三灾百劫明神法。
“修行的太慢！”
“这么长时间过去，三灾百劫明神法，也才修出了三百六十四尊……”
“真是废物啊！”
“看看你那宝贝儿子如今到了什么地步吧！”
李凡一边嘲笑着，一边手一挥、将孙天赐的影像展现出来。
画面中，孙天赐不过五六岁模样。
然而他的面前，却严阵以待，站了三成年合道修士。
“请赐教！”
没有什么废话，这三位合道修士就联手对孙天赐发起了围攻。
这三人的实力并不弱，其中一人所吞噬天地之魄，更是诡谲难防的黑雾。
然而他们的手段，在靠近孙天赐周身，皆是被悄然挡下、化作无形。
李凡带着嘲讽解释道：“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你这宝贝儿子，对于天地法则的领悟，已然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合道修士动用天地之魄的攻击，全都被他轻易转化为了最原初的法则之力，返回了玄黄天地之间！若是再这么打下去，这三个合道都有着跌落境界的风险……”
正对应着李凡的话，没过多久，画面中的三位合道面色难看无比、停止了围攻。拱手对孙天赐表示认输。
而孙天赐也十分礼貌的以礼回应。
画面戛然而止。
一直平静的吴凝鹭却猛地疯癫起来。
“是我的！原本这些都应该是我的！”
“恨！我好恨啊！孙家，都该死！”
她喋喋不休的咒骂道。
李凡只是冷声道：“哪怕你骂到自己魂飞魄散，也不会对他们有丝毫的影响。”
“看来我真是失误了，居然培养了这么一个废物！”
吴凝鹭慢慢从疯癫中恢复过来。
她虽然看不见隐匿的李凡分神，却并不妨碍她磕头、乞求。
“前辈帮我！我什么都愿意付出！只要能让孙家还有那个小杂种付出代价……”吴凝鹭咬牙切齿的说道。
“付出？就凭你？”李凡满是不屑道。
面对李凡赤裸裸的嘲讽，吴凝鹭所凝练的百尊魔神，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暴走一般。
然而却被吴凝鹭强行压下。
吴凝鹭依旧泣血乞求。
李凡则是看着那些在压制下，依旧狰狞盯着自己的魔神，微微一笑：“还算有些血性。”
“况且，我本人也喜欢看好戏。帮你也未尝不可！”
吴凝鹭脸色狂喜。
“不过，你得先改改你这副人厌鬼憎的模样。”
李凡分身忽的自暗中显出模糊身影，一只手按在了吴凝鹭头顶。
吴凝鹭原本由阴影组成的身躯，霎时冒出无数白烟。
她顿时惨嚎不已，瘫软在地。
对李凡这位原先还乞求不已的前辈，改为了各种恶毒的咒骂。
“呵呵呵……”
李凡充耳不闻，始终没有松开手。
吴凝鹭凝练的百尊魔神，妄图冲击。
却在靠近李凡分身的瞬间，被猛然吸入进他的体内、消失无踪。
无一例外。
吴凝鹭辛辛苦苦炼出的百尊魔神，顷刻之间就因为对李凡发动攻击，就只剩下寥寥数尊。
瑟瑟发抖，再也不敢上前。
心血被毁，遭受摧残，吴凝鹭哀嚎着、却依旧没有放弃挣扎。
“不愧是纯粹由憎恨的意念残留……”
李凡心中暗自赞叹，却加快了手下改造的速度。
不知过去多久，吴凝鹭的惨呼声慢慢消散。
那原本阴森可怖的身躯，也变得看上去跟正常人无异。
“你原来那鬼模样，还没靠近你儿子，就要被随手净化了。”
“想要对付他，就得找准他的软肋。”
“再怎么样的绝世天才，也终究是个从小没爹没娘的可怜虫。”
“他可是很期待一直欠缺的亲情的。你就，先学着如何当一个合格的母亲吧。”
李凡冷笑着，将无数画面灌输进吴凝鹭的脑海之中。
慢慢的，吴凝鹭的脸庞，也变得柔和起来。
就真的好似一位慈祥的母亲。
但是只有李凡能看到，她的眼神深处，那依旧炽烈、无法磨灭的憎恨之情。
而在这黑暗空间之外。
吴凝鹭无法感知的地方。
“师尊，我刚刚的表现如何？”孙天赐正对着自己识海深处的李凡询问道。
“原本，你还可以做的更好的。是不是犹豫了？”李凡淡淡的训斥道。
孙天赐坦然承认：“不过是切磋罢了。若是生死相斗，刚刚的功夫，那三人便会被我削去三层修为。”
“可曾感受到天地的情绪？”李凡再度问道。
孙天赐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还没有。”
“无妨，天地对新法修士的敌意，并非一时一刻都扭转的。你继续以切磋的名义，去找各地的合道修士切磋。凭你的天赋，很快就能扭转天地对你的态度了。”李凡淡淡的说道。
第1284章 宏愿飞升法（7K）
“可是……”孙天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这岂非损他人利益，而利自身？我慢慢修行，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吧？”
李凡并没有讥讽孙天赐的迂腐，而是缓缓解释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传你修行之法，正是与玄黄天道相和。否则焉能有此神效？”
“修士祭天地之魄，而成合道。实在天之贼也。还宝于主，善耶？恶耶？”
“若站在修士的角度，你之行径自然是大恶不赦；但若从玄黄天地的角度来看，你却是不折不扣的对天地有功之人……”
一字一顿，仿佛暗含某种天地至理。
孙天赐听着李凡之言，眼中的犹豫逐渐化作坚定。
李凡分神向吴凝鹭展示的内容，自然是有真有假。
孙天赐虽然天赋不俗，但若无名师指导，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松能将别的合道修士的修为转化？
“生而合道，起点就比世上绝大多数修士要高。更有我从中帮忙……”
李凡盯着孙天赐，看着他身上凝聚的丝丝隐晦气息，暗道：“快了。等他实力再增长些、跟玄黄界的联系再加深些，就可以让他前往陨仙境了。”
李凡不辞劳苦的培养孙天赐，除了把他视作将来调节仙盟、圣朝战争走向的棋子之外，更重要的，则是让他继承【玄黄大天尊】职位。
在创造圣皇分身的时候，李凡就斩断了所有关于陨仙境、玄黄大天尊考验的记忆。
故而圣皇一直没有过前往陨仙境的打算。
他完全是靠自己对玄黄界诸多有益的实际行动，慢慢取得了玄黄界的认可。
但【玄黄大天尊】职位，除了玄黄认可之外，更重要的是通过继任仪式。
这是隐隐传承自玄黄开辟之时的控制手段，不以玄黄界天道的意志为转移。
哪怕如今一时断绝了传承，也依旧深藏在陨仙境深处。
成为真正的玄黄大天尊，除了能够最大程度的调用玄黄界的力量之外，更有可能继承历代大天尊的记忆、以及遗产。
所谓投石问路。
李凡对成为玄黄大天尊不感兴趣，但是对玄黄界隐秘、以及可能幸存的仙器却十分看重。
他的识海中，又浮现出当初在陨仙境经历的最后考验场景。
“引爆九件仙器，而提取出的庞大仙灵之力。毁天灭地的力量，足以跨越高墙。”
“尚有包括【大日金钟】在内的四件仙器依旧留存。那可是的的确确、从上古传承至今的【仙器】。”
窥得【玄元始灵大阵】其三，并且成功将去部分威能复现。李凡十分清楚，真仙境界的力量究竟是多么的强大。仙阵如此，仙器亦然。
这是足以彻底扭转战局的大杀器，甚至是他以后探索高墙之外的资本。
“白先生或许顾忌玄黄界安危，不曾动用这仙器的力量跟传法火拼。我却不在意……”
“当然，前提是，能获得仙器的认可。”
“大天尊所留仙器，应该会有条条限制。”
……
李凡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再度看向因为聆听李凡授课而陷入悟道中的孙天赐：“还有不到三年，应该足够了。”
孙天赐的修行，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断了。
这一天，孙家奴仆忽的慌忙来报。
“孙家出口被人堵住了？指名道姓要挑战我？”
被惊醒的孙天赐，神情有些恍惚。
孙家奴仆哭丧着脸回答道：“是啊，小少爷。家里那些想要硬闯出去的，全都被对方揍了一顿、又扔了回来。”
“持续整整十多天了。家主大人又有急事，抽不开身。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打扰您的清修。”
孙天赐看着对方那惶恐至极的样子，不由出声安慰道：“无妨，你带去去看看吧。”
对孙天赐而言，悟道修行，便如吃饭喝水般简单。偶尔一次被打断，等下一次就好。自然没有什么值得恼怒的。
来到孙家洞府之外，孙天赐见到了那位堵门人。
赫然是一位跟他差不多大小，也是五六岁模样的孩童。
身穿紫色衣裳，目光纯净……
亦或者有些痴痴傻傻。
“你……打一架。”那孩童指着孙天赐，言简意赅道。
孙天赐立刻摇摇头：“不行。”
孩童听着自己的要求被拒绝，眼睛霎时眯起。
孙天赐有些好心的提醒道：“你只有元婴境界，绝不会是我对手。我不以大欺小。”
此言说的十分诚恳，对面孩童身上涌现的肃杀之气、也慢慢消散。
孙天赐则是耳边传来孙家人的窃窃私语：“天赐不要大意啊，我们调查过了，这小娃娃可不简单。比武成痴，并且实力可怖，虽然只有元婴境界、但举手投足之间，可败化神……”
“是啊，此人来历神秘、仙盟官方似乎也对其不管不顾，人们都称其为【武痴儿】。”
孙天赐向着家里人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同时看向武痴儿，认真的说道：“元婴之境，虽可败化神。但化神、合道之别，犹如天渊。你没有胜算。”
“我怕出手太重，伤着你。”
武痴儿摇摇头，不认同孙天赐的观点：“战斗胜负，境界无关。”
“打！”
“不怕死！”
孙天赐看着对方眼中的炽烈战意，不禁有些无奈。
同时知道这次对战是躲不过去了，于是只能将其带到了孙家演武场中。
虽然孙家是新兴世家，洞府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则内有乾坤，洞府诸多功能建筑，打造的丝毫不逊色于万仙盟那些传承数千年的世家。
就比方说这演武场，乃是建立在一块重金搜集的上古陨落长生的尸骨之上。能够轻易承受合道修士的攻击。
演武场内，孙天赐与武痴儿这两名孩童对立，神情肃穆。
旁观之人更是一点紧张到了极点。
孙天赐如今可是不折不扣的孙家最宝贵的存在，虽说他境界碾压，但若是受了点伤、今天在场没有阻拦比试的孙家人全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请！”
武痴儿口中低喝，下一刻，一柄银色长枪便划破长空、静止戳到孙天赐面门。
“速度好快！”孙天赐有些惊讶，然而也仅只于此了。
元婴的攻击，甚至连他的防御都无法撼动。
长枪如冰融于水，自动消散不见。
“嗯？”然而，在化解了对方攻势之后，孙天赐心中却是一阵惊诧。
在他愣神的功夫，面前空间水纹般波动。而后银色长枪如跃出海面的飞鱼，再度现世，直戳孙天赐身躯。
“武！”武痴儿同时一声暴喝。
长枪身上，银光流转。顷刻间又分化出其他十七柄兵器，将孙天赐围在中央。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宛若有一十八位不同的修士执掌着它们一般，同时施展出不同的招式。
齐齐砍出。
轰！
孙天赐的身躯，彻底被剧烈的银光爆炸笼罩。
“小少爷！”
“天赐！”
在场人的孙家人发出惊呼。
若不是演武场还处在封闭状态，他们恐怕就要直接冲进去救人。
“无需惊慌，这点声势，还伤不到赐儿。”孙路远的声音响起，众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听闻孙家麒麟儿跟人比试，姗姗来迟的孙路远，盯着演武场中的战斗。
武痴儿也自然明白，自己的攻击并不会一招奏效。
在银芒将孙天赐笼罩的瞬间，就已经闪身而上，接连不断地发动进攻。
有武夫之兵器伤人，有修士之法宝化形，有拳脚出其不意，甚至还有代表合道修士的天地异象之力……
演武场轰鸣不断，震颤不止。看上去岌岌可危，防护似乎可能随时破碎。
孙路远面色凝重，施法加固。
而被誉为万仙盟百年来最天才之人的孙天赐，却只能被迫招架、看上去狼狈不已。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此刻孙天赐心中的震惊。
因为他发现师尊赐予他的，能够将修士攻击消解、回归天地的玄妙法门，在面对眼前这位武痴儿的时候，竟然失去了效用！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因为他的境界太低了？对付合道的功法，在他身上反而起不了什么用途？”
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修行。虽说在师尊的幻境、以及仙盟合道修士身上，都有过不少对战经历。但像这般，自己杀手锏完全失效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年轻的孙天赐一时间不禁有些慌乱。
但他毕竟不凡。
而且，武痴儿攻击虽然凌厉，却终究跟孙天赐差了两个大境界。
在疯狂挨揍的过程中，孙天赐逐渐适应了对方的攻击，也慢慢看出了些端倪。
“不对！不是法门失效了！跟之前的合道修士一样，武痴儿的招式在施展完毕、被我化解之后，他自身的气息依旧有短时间的下降。但……”
“他所损失的，又很快从天地间补充了回来？！”
了解了这一点的孙天赐，心中震动愈甚。
要知道，他这法门，并非是像灵气消耗那般简单。而是将修士的本源、道基剥夺，散归玄黄天地。
而相应的，这武痴儿此刻在演武场中的表现，就是一边跟他比试、一边不间断从玄黄天地吸取本源力量。
“这怎么可能？”
“完全违背了天尊所创新法？！”
无怪乎孙天赐如此震惊，这武痴儿的行为，就相当于他无时无刻都在吞噬玄黄洞天、降生之变、天地之魄……
而玄黄天地，却似乎一丁点的恶意、反击，都没有降临！
这在孙天赐的认知之中，完全是不可能发生之事。
因为勘破的玄机，刹那失神的孙天赐，被武痴儿抓住机会，术法穿破防护，直接轰击在了他的身上。
微微吐出一口鲜血，孙天赐眼中闪过郑重。
身上宛若流光的白色轻芒浮现，将武痴儿的术法霎时逼开。
却是孙天赐的天地之魄，白绸。
不过此刻的白绸，经过李凡的调教与孙天赐数年的修行，已经跟初降世之时，有了质的区别。
“居然将我逼到这个地步……”
“师尊说的不错，世上天才何其多、我没什么特殊的。”
孙天赐的心情逐渐平复，白光环绕、一一将武痴儿的攻势化解。
“不究其因，循法击之！”
孙天赐的脑海中，闪过师尊的教导。
“搞不清楚这武痴儿能时刻汲取玄黄本源的原因，那就不去管它！”
“击其根本，直接将他跟玄黄界的联系斩断！”
一道亮光自孙天赐眼中闪过。
迷幻白绸，犹如龙卷，急速狂飙、包裹住孙天赐的身躯。
白光漩涡之中，他飘上半空。
一手指天，一手指着武痴儿。
口中低喝。
武痴儿一直以来流畅的攻击，被迫微微一顿。
而后更是干脆停止了攻势，有些惊讶的看着空中的孙天赐。
两根手指，犹如一把剪刀。
将他跟天地的联系，给暂时斩断。
前所未有的虚弱感涌现心头。
而在孙天赐眼中，这武痴儿的身形竟然在联系被切断的瞬间，变得有几分模糊！
“这是……”
“天地之魄，降生为人？”
孙天赐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丝明悟。
手指的动作却没有停滞。
他是通过，自己跟玄黄天道沟通的方法，完全占据了此方空间内天道的感知。
短暂的将武痴儿排除在外。
注定无法持久。
“镇！”高悬于空的孙天赐，指着武痴儿的手指狠狠压下。
无穷白绸之光，犹如滔滔江水、汇聚其中。
巨大的食指虚影形成实体，好似一座通天高山，当头压下。
武痴儿身边空间被这伟力封锁，他身躯动弹不得。
镇指下落，剧烈的轰鸣声伴随着空间被碾出裂隙的呼啸之音，响彻整个演武场。
孙天赐面色无悲无喜。
而镇指之下的武痴儿，也居然同样面无表情。
眼眸中没有半点害怕，反倒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镇指即将临头之际，他居然也学着孙天赐的样子，反过来朝着天空打出一指。
身上紫衣，化作浩然紫气，涌入其中。
比起孙天赐所施展的镇指，声势显得小了许多。却仿佛更加凝练、神圣。
武痴儿脸上的神情，有悟道的欣喜、有施展绝技的郑重。
一紫一白，一从大地起、一从天空落。
于近地面猛然碰撞。
轰！
刺眼的光芒霎时淹没一切。
“不好！”孙路远面色微变，十分果断的大袖一挥，就裹挟着在场观战的孙家人，闪身离开。
同时不忘将演武场附近防护法阵接连开启。
事实证明，孙路远的选择是十分明智的。镇指碰撞造成的冲击，将整个演武场都全部吞没。
而后继续朝着周围扩散。
孙家精心布置的防护阵法，在这可怖的威势面前，只如纸糊的一般，接连破碎。
浩荡之力横扫而过，直到大半个孙家洞府被其吞没。
孙家两位合道齐齐施法，将其遏制。
爆炸的余波才最终缓缓止住。
看着狼藉一片的孙家洞府，孙路远的脸皮抽了抽。
好在孙天赐依旧强盛的气息，让他心中稍安。
风波散尽之后，他来到已然只剩下一片虚空的原演武场所在。
只见那位武痴儿，已经不见踪影。
孙家麒麟儿，矗立不动、似是在闭目感悟什么。
严令旁人不许打扰，孙路远亲自为其护法。
看着周围的大战之后的废墟，孙路远心中忽的浮现出一股无力感。
“同样是合道，差距居然会如此之大。”
“更可怕的是，赐儿才五岁。未来……”
一个从前根本从未想过的词，忽的浮现在孙路远脑海中。
“玄黄界，已经多少年没再出一位长生天尊了？”
“以赐儿的天资，未偿不可、未偿不可啊！”
“尤其是不久之后的大变局之时。风云聚会，乱世出圣贤……”
孙路远这位已经合道五百余载的修士，此刻居然控制不住的、手微微颤抖。
只能紧闭自己双眼，唯恐自己心中想法，被旁人洞悉。
而此刻，在孙天赐的意识中，这位合道孩童正处在不断的自责之中。
“我没想杀他的。”
“可是法术既成，他也同样以镇字诀反击……”
“我实在控制不住。”
孙天赐懊恼不已。
却被李凡冷声的斥责打断：“蠢货！那种存在，又怎么可能被你轻易杀死？”
“你就放心吧。就算你们孙家都灭绝了，他都不会消失。”
没有在意师尊的恶毒言语，在听到武痴儿其实并未陨落之后，孙天赐有些惊喜的从懊悔中脱离出来。
“师尊，那武痴儿，究竟是什么人？”
“是不是天地之魄，降生为人？”孙天赐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凡轻哼一声：“你倒还算有点眼力劲。”
李凡其实还有话未说。
“章阡陌这转世之法，果然有些门道。”
“灭妖宏愿之身，融于玄黄基本法则之中。”
“而这具武痴儿的身体……”
以前几次轮回，李凡虽然见过武痴儿。但却并没有足够的眼界，窥探背后的奥秘。
但这一世的诸多重大收获，跟玄黄天道联系愈发密切、乃至数轮的星海悟道，使得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看出了章阡陌这转世轮回身的底细。
“章阡陌曾许下三宏愿。一则灭尽天下妖，一则取十大仙宗而代，一则收集所有功法、与天下修士共享。”
“尽灭妖，可谓之【诛】。”
“修仙世界，强者为尊。取代十大仙宗，可谓之【武】。”
“共享修仙功法，使天下之人，皆能修行，可谓之【文】。”
“古之圣人，成道而天下变，白日飞升、泽被后人。这是一种古老的、能够证道真仙的无上法门……”
李凡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即便每完成一愿的希望都极其渺茫，但那轮回转世之身却是如同我之模拟，能够将成功的概率无限放大。”
“若是仙道尚存，章阡陌未必不能通过此法，真的达成三宏愿、成就真仙之境。”
“只可惜……”
李凡微微摇头：“时光流逝，仙路断绝、世界危在旦夕。这法门……”
“并非功法之罪。而是大道变易！”
“昔日能够成就真仙的功法，如今充其量最高也只能在一界蹦跶了。”李凡若有所悟。
“但相较同时期那些，早已经灰飞烟灭的修士。章师兄这一法门，却又强了不知道多少。甚至，若是以后玄黄界真的能够幸免于难，乃至仙道再开之时……”
“章阡陌或许还真能够登临真仙之境。”
李凡不禁遐想今后：“这过程，虽然漫长了一点。但若是能够证道真仙，一切又都不算什么了。”
沉思片刻，李凡思绪又回到现在：“玄黄界成为整片星海的最后幸存之所，章阡陌的宏愿飞升之法，能够进行了第二步已经不容易了。如果不是帝一主动率领众首离开，恐怕这一步他就要花费数千年的时光。”
“而现在，这第二步……”
李凡将章阡陌转世身跟孙天赐的战斗从头至尾看在眼里。
自然也看出了那武痴儿宛若天地之魄降生的情形。
“此宏愿飞升之法，实在是靠世界升华后的反馈之力……”
“寄身于世界，跟如今的天尊新法，却是截然相反。”
“同样可以看做寄生虫，新法却是只知道吞噬、攫取。而这宏愿飞升法，却是对世界有益。”
“也难怪乎，玄黄天道几乎愿意无条件的支持。毕竟这天下，愿意站在玄黄天道这边的，简直屈指可数。”
“法是妙法。但没有飞升的前景，终究不值一提。”
“最起码，远逊于直接成就【玄黄大天尊】。”
……
李凡思绪翻涌的同时，得知武痴儿未死、已经释然的孙天赐，则是开始整理起此战的收获起来。
这还是他一次遇到年龄相仿、实战势均力敌的存在，心中无可避免的，涌现出些许的兴奋。
“没想到师尊传授的镇字诀，威力如此巨大。”
“我尚且领悟了不到三分之一，若是将其完全释放……”
孙天赐手指在虚空中笔画中，沉浸在那玄妙至极的符箓形状中。
这镇字诀，自然不是真正的【真仙篆字】。
不过是李凡通过玄仙舟的研究，自行领悟的残存字符。
然而即便是这般不完美的存在，对于修士而言，依旧是难以想象的可怖神通。
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李凡将领悟到一半的【镇字诀】传授给孙天赐，就是为了看看，这为玄黄天骄、又能从其中领悟出什么。
他也好当做参考。
……
武痴儿跟孙天赐一战的细节，虽然被孙路远勒令保密。
但是孙家洞府战后的惨状，却瞒不了世人。
于是孙家麒麟儿的名声，愈发响亮起来。
甚至开始有不少好战的合道，主动找上门来，要求切磋一番。
孙天赐却是求之不得，来者不拒。
在不停的对战之后，他的实战能力飞速提升。
而足足累计将三十名合道体内的天地之魄，削转一部分回归玄黄天地之后。
积累的力量，超过了一名完整的合道修士。
量变终于累积成质变。
这一天，孙天赐呆呆怔住，仰望天空。
矗立不动，眼中竟然有眼泪流出。
“玄黄……”
他口中低声呢喃，神情悲痛不已。
身上好似有一阵清风刮过，不断盘旋。
一股李凡十分熟悉的气息，悄无声息间降临至孙天赐的身上。
“终于达成条件了么？”
“有了圣皇这个支持者之后，玄黄天道的要求高了不少啊。”
“想当初，随便屠杀几个新法修士就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一旁观察的李凡心中暗道。
“不过，还不是让他接受大天尊考验的时候。”
李凡敏锐的察觉到，孙天赐身上的玄黄天道关注，跟圣皇身上的不同。
或许是因为李凡隐匿与孙天赐识海中的缘故，玄黄天道在亲近的同时，还表现出了些许的警惕以及怀疑。
这情感微乎其微，孙天赐本人都没有察觉，依旧沉浸在跟玄黄天道接触的无上欣喜之中。
唯有李凡这以圣皇身躯，亲自体验过天道真正亲近的存在，才能察觉这其中的差异。
“还是要，再多干点事。”
“细细想来，或许唯有那件事效率最高了。”
对于玄黄天道的反应，李凡并没有感到恼怒。
而是已经开始思考起了应对之策。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就先让你尝点甜头。”
李凡心中冷哼一声，等待孙天赐从悟道中醒来。
最终三天之后，孙天赐方才向李凡报喜。
而李凡的话，却是让他有些愕然：“师尊，咱们不去找合道切磋了吗？”
“我感觉很有效果啊。”
“太慢！太慢！师尊我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等不了那么久了。”
李凡冷哼一声，直接将信息灌输进孙天赐脑海。
“这……”
孙天赐不由瞪大了眼睛：“师尊，这可是仙盟重罪！”
“我自己倒是没事，若是连累了家族……”
了解了师尊的计划之后，孙天赐不禁有些犹豫。
因为师尊竟然让他去，什么万仙盟【永恒仙墙】中，把那些被永世镇压的修士体内的原本属于玄黄界的力量，释放出来。
第1285章 圣皇忽自悟（7K）
“师尊，万仙盟真的存在这【永恒仙墙】吗？也未免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了。”过了好一会，孙天赐仍然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万仙盟残暴的事情，可远不止这些。”李凡冷笑一声。
李凡最初知晓永恒仙墙，是在114世天玄锁灵、玄网笼罩玄黄。
本以为是那一世仙盟特有产物。
但后来119世的时候，他冒充玄天教法王孙兴旺，凭三灾百劫明神法、在数万修士体内炼制出无数尊意念魔神。而万仙盟最后处理这些修士的方法，也正是类似于【永恒仙墙】的手段。从墨儒斌夺舍传法者后透露的信息得知，万仙盟的确暗中封存着不少修士、用来维持保证玄黄界的稳定性。
并且，还不止位于一处。
将一段模糊的画面传输给孙天赐，这位孙家麒麟儿瞬间就被这残酷的场景震惊到了。
“师尊，我们该怎么做？”
没过多久，他从震动中醒来，语气坚决地问道。
“你现在【玄冥诀】的施展速度还是太慢，我们即便成功潜入仙墙，也不会有太多的行动时间。”
“先变得更快！”
玄冥诀，自然就是李凡所传、将修士修为消解，还于玄黄天地的玄奇妙法。
只见李凡分神从孙天赐识海中飞出，显化出虚幻形体。
李凡分身抬头望天，缓缓低语道：“讹转天地理……”
他轻声吟诵间，让孙天赐感到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一道无形漩涡，瞬间出现在李凡的头顶。
十分熟悉的，来自天地之魄的气息，似乎正在旋涡中酝酿。
看着从中逐渐伸出臂膀的模糊人形，孙天赐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言而呼天地魄？师尊的真实身份，究竟是……”
就在孙天赐因为眼前这一幕而有些呆住的时候，李凡的斥责声在耳畔响起：“还愣着干什么？真要等天地之魄降世不成？”
孙天赐霎时醒悟过来，当即对准旋涡间将生为生的模糊人影，打出了一道玄冥诀。
就像降临的过程受到了阻隔似得，一阵风吹过、被李凡讹召而来的天地之魄，又重新复归于天地之间。
孙天赐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感受到自己跟玄黄天地之间的联系有所加深。显然是因为，那天地之魄依旧属于玄黄天地、并没有被修士祭炼占据的缘故。
而由于“天地之魄错误降临”，在即将达成之际就被中止，所以来自玄黄天地的警觉也是微乎其微。
李凡眯着眼感受着，再度打出一道讹转天地理。
孙天赐这次的反应很快，模糊人形刚要成型，就被再度遣返。
就这样一直重复了上百次，即将引起玄黄天地的察觉，李凡这才作罢。
孙天赐松了口气，面色苍白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显然长时间一直施展玄冥决，“分解”了上百的天地之魄、即便是半成型的，对他来说也是负担不小。
“换一个地方，继续。”李凡冷冷说道。
自从那一日战胜了武痴儿、展现了自己真正的战力之后，孙天赐便不再受到孙家的自由限制。即便他如今实际年龄只有五岁多一点。
只是孙路远不断叮嘱他，凡事要以安全第一。还赐下诸多法宝给他，用来防身。
特训总共用了十五天的时间，足迹遍布万仙盟四方角落。除了赶路，剩余的时间都几乎用在了消解天地之魄上。而孙天赐的进步也十分惊人。
轻描淡写间，就能连续不断将讹转的半降生态的天地之魄归还天地。
“嗯，差不多了。”李凡看着孙天赐的表现，微微点头道。
“你在想些什么？”看着孙天赐似乎陷入了沉思，李凡又问道。
“额，师尊、十天之前，我们曾经来过此地。那时的灵气浓度，似乎比现在低一些？”孙天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李凡笑了笑：“世间灵力，犹如潮汐涌动，时消时涨、岂不正常？又怎么会像你从小居住的洞府，永远恒定不变。”
孙天赐听到李凡的解释，微微点头。但打量着周围的眼睛深处，依旧闪过一丝疑惑。
“这小家伙，好敏锐的观察能力。”
李凡自然也察觉了这天地间的异常。他甚至还从这些弥漫的灵气中，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道一虫。看来是圣皇分身的手段了，源头么，应该来自【五行大洞天】。是将洞天归还于玄黄界、以此制造适合大启将士的作战环境？或许还能借助虫化灵气，发动致命一击……”
圣皇分身的布置，都几乎来源于本尊过往几世的探索。自然稍一思忖，就勘破了其中玄机。
但李凡并未点破，只是装作不知。
重新回到孙天赐识海中，朝着万仙盟其中一处【永恒仙墙】进发。
通衍州，群山环绕、山崖断壁中的一处洞穴之内。
“这里……”
孙天赐远远望着，感觉到了一丝不平凡：“若不是师尊你提点，我此前就算看到了这洞穴的存在，也下意识的将其忽略了。根本没有生出想要进入打探一番的心思……”
“哼，这就是传说中，所谓的非有缘者不可入之福地。玄黄奇特造物，无需阵法掩映、就几乎可以杜绝大多数人的窥探。像这样的隐匿洞天，万仙盟还藏有不少。几乎都被那些传法者瓜分，当做自身的洞府了。”李凡眼前闪过119世、跟潜入万仙盟总部后的墨儒斌碰面时的那个隐匿洞天。
正跟此处如出一辙。
“因为此处天然特性，驻守修士定然不会有太高警惕。但也要小心行事……”李凡分神在孙天赐周遭布下一连串阵法、而后二人一起飞入洞空之中。
经过一段狭窄、向下的通道之后，来到了一处只有一人腰宽的深洞面前。
漆黑一片、笔直朝下、深不见底。
“别用神识查探，会触发预警。”
李凡却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地洞的机关所在。
跃入深洞，急速朝下飞遁。
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仿佛穿透了玄黄大地、来到了九幽地底。
逼仄的洞脉才逐渐开朗起来。
又穿过横向的通道，位于地下极深处的宛如倒立圆锥形的巨大地洞，倏然出现在孙天赐面前。
地洞的崖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四四方方的豁口。
仔细一看，这些豁口里摆放着的赫然都是琥珀色的结晶体。
而在这些结晶体内部，无一例外的都沉睡着一名修士。
不时可以看到半空中巡逻的仙盟驻守，孙天赐不敢放开神识查探，只是粗略估计，这处地下地洞最少关押封印着十万名以上的修士。
他们面色红润，脸上甚至浮现笑意。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正在永世陷入沉睡。
“据师尊所说，这里仅仅是万仙盟【永恒仙墙】的一部分……”孙天赐心中隐隐发寒，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去吧，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李凡似乎看出了孙天赐心中压抑着的愤怒情绪，淡淡地说道。
同时将此处封印修士阵法的破解方法同步传了过去。
“师尊，你说，如果我们把这里的修士全都唤醒会怎么样？”孙天赐忽的如此问道。
“我劝你，最好断绝这个想法。万仙盟既然敢明目张胆的这么做，自然就必定做好了预防措施。相信我，你唤醒的速度、绝对赶不上万仙盟处理的速度。你要知道，万仙盟可是掌握着，能将修士道基抽出、进行保存手段的……”李凡冷声说道。
孙天赐目光闪动，最终还是只得作罢。
避过那些巡查修士，飞速在这群沉眠的可怜虫身边飞过。带起一阵不易察觉的微风，将他们体内的道基，尽数消解。
“没有了修为，他们在沉睡中，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相当于，我亲手杀了他们……”孙天赐飞遁的身躯有些颤抖。
“杀？还是救？你看看他们如今的模样，岂不是生不如死？若是他们能够清醒的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定然会恳求你动手、帮他们解脱吧。”李凡出声安抚道。
又是一番劝诫，孙天赐有些迟疑的动作，才重新变得坚定。
五年多的时光，李凡按照自己理想中的玄黄大天尊模样，去培养孙天赐。
使得他虽然仁慈，却不迂腐。甚至一旦决定之后，还会变得无比的果决。
消解了成千上万修士所形成的玄黄天地之力，被李凡聚集一处，凝聚成一枚明亮的光珠。
当恩赐解脱的行为，完成了五分之一的时候，李凡出声道：“差不多了。再进行下去，为师也遮掩不住这股强烈的能量波动了。”
孙天赐看着剩下的那些，隐隐露出些许的遗憾。
但还是遵从师尊的命令，悄悄朝着出口处飞去。
“师尊，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跨到庞大地洞的最上方时，孙天赐察觉师尊似乎依旧凝望着下方某一处，不由出声询问。
“无妨，只管离去便是。”
沉默了少许之后，李凡方才回应。
孙天赐不再追问，一路向上疾驰。离开此处令人惊悚的地牢之后，孙天赐接过那颗蕴含众多修仙者道基的光珠，轻轻捏碎。
无数光影，瞬间迸发。恍惚中，孙天赐仿佛看到了世间奇物，玄黄洞天，山河变易的场景。
天空中，风云变色。宛若大磨盘碾压过的咯吱声响，回荡于云层之上。
而整个玄黄界，更是在瞬间传来了一丝震颤。
即便幅度微乎其微，却依旧被孙天赐感应到了。
“万仙盟应该来人查探了，走！”李凡出声道。
不需提醒，孙天赐在捏开光球的瞬间，就已经飞遁、远离事发地点。
此刻他正沉浸在，飞速增长的玄黄天眷之上。
而李凡，确保了无人追踪之后，则是又回想起刚刚在那大地洞中见到的场景。
眼前闪过数张面庞，虽不知他们的名字，但李凡却肯定、自己曾经见过他们。
只不过不是在万仙盟，而是在……
五老会的领地上。
衍法珏空间中，本尊识海内化道石微光流转，调出了曾经见过的画面。
那是119世的时候，万仙盟利用仙选者、发动了传法石像中蕴藏的力量，牵制住五位长生天尊之后，便对五老会发动了猛烈地进攻。
五老会貌似被逼入绝境之后，隐藏的手段终于显露。
已经灭绝的上古宗门，重现世间。更有来自【无忧乐土】的修士，悍不畏死、手持各种奇怪法器，绝境反击。
李凡将这场收服战中，曾经出现的几张面孔、跟他刚刚在大地洞之所见的沉睡修士进行对比。
完全符合。
“有意思了。”李凡朝着五老会无忧乐土所在的位置望去。
“看来，这乐土中，并不只有五老会的修士。就是不知，沉睡修士现身乐土、是万仙盟五老会之间达成合作的缘故，还是无忧天尊单方面的捕获？”
“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位天尊的实力，或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上那么一些。”
李凡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无忧天尊那婴儿形象。
他又想起，119世的时候，接受传法议会审查之时，所遇传法者周。
他变化出现代都市、霓虹雨夜场景，还曾言是从无忧乐土度假时所见、原封不动照搬过来。
“万仙盟跟无忧乐土之间合作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无忧乐土，未必全然代表五老会。唯有五老会陷入绝对危机，他们才会出手。”
“梦境乐土……”
李凡忽的闪过一丝疑问：“也不知这些修士现实中身死，还能不能在乐土中存在。若是玄黄界不在，这无忧乐土还能不能存？”
思绪翻涌的同时，孙天赐也完全吸收了这一次的收获。
有着李凡这位良师筹谋划策，他堪称是积攒玄黄天眷最快之人。
甚至比起圣皇分身当初的进度，还要快许多。
只是可惜，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一位能够随时跟天道意识沟通的天命圣皇了。
即便清晰的感受到了玄黄天地的亲近，但孙天赐依旧无法直接跟天道对话。
只是，感受到无处不在的“便利”。
孙天赐当场施展法术，有了天地无处不在的加持、威力的确大幅度提升。
但他心中仍是十分沮丧。
“无妨，到此地步，已经是足够了。”
李凡的声音，在孙天赐耳边响起。
只见这位神秘至极、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本来容貌的师尊，此刻居然显露了真颜。
孙天赐不禁有些微微怔神。
因为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师尊居然长的如此好看。
一袭白衣，仿佛聚集了天地间所有灵气的绝美容颜，以及双目中不时闪过的悲天悯人……
一时间竟然把孙天赐有些看呆了。
“随我来。”
师徒二人，来到地下深处。
打造出了一间密室后，李凡让孙天赐将已经准备了许久的四样东西取出。
一件普通的麻衣。
一支饱满的稻穗。
一间小而精致的房屋模型。
一辆栩栩如生的微缩驴车。
而后李凡将四样东西，分别置于四个角落，随后看向孙天赐。
满脸慈祥的说道：“可以开始了。不要忘记，你从诞生之日起，我便给你讲的那些故事。”
孙天赐若有所悟，沉声道：“明白了，师尊。我不会辜负你的信赖的。”
李凡满是欣慰的点点头，又变回了之前那模糊的样貌，退出了阵法之外。
而孙天赐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动作。
第一步迈出，面向板车方向，低声诵念道：
“福生玄黄仙尊。”
第二步，转向代表世人安居之所的房屋，诚恳默念：
“福生玄黄天君。”
第三步，看着饱满的稻穗，屏气凝息低语：
“福生玄黄上帝。”
第四步，目视麻衣，最后默念：“福生玄黄天尊。”
乃是逆走世人进入正常陨仙境的仪式，进入到继任玄黄大天尊的特殊幻境之中！
完成仪式的瞬间，来自高天之上的意识，瞬间降临、锁定孙天赐。
孙天赐微闭双目，端坐仪式四样物品中央，似乎陷入了沉睡。
代表衣食住行的四样物件，光影明灭闪动，仿佛坠入了虚幻与现实之间的夹缝之中。
……
“真仙陨念，无论再看多少遍，依旧会觉得如此的不可思议。”
李凡分神，心中默默想道。
刚刚变换成白先生模样、迷惑孙天赐的短暂时间内，即便他是在地下重重阵法的遮掩之下，也依旧察觉到了玄黄天地似有感应的蠢蠢欲动。
好在他已非吴下阿蒙，在玄黄天道找到他前，就已经重新变了回来。否则，说不定又要上演一出【还真却不愿】了。
“如此紧密的联系，这一世的圣皇分身都达不到。”
“看来，定然是【玄黄大天尊】的效用……”
“且看，这小子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李凡盯着正在闭目的孙天赐，如此想道。
玄黄大天尊的陨仙境考验，时间流逝几乎跟现实中一致。
他当初在知晓全部正确答案的情况下，以全部最优解快速通关，也用了几乎大半年的时间。
而孙天赐，李凡并没有直接把正确的解法直接告诉他。
是为了避免考验中可能存在的“防作弊”机制。
只是通过自小讲故事的暗示方法，将解法植入孙天赐的潜意识之中。
以孙天赐的天赋，最多费些周折，想要成功破解幻境考验、应当不难。
“应该正好赶上圣朝仙盟大战开端。”
至于会不会出现孙天赐失控的问题……
李凡看着自己分身核心中，包裹着的孙天赐生母的残魂。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已经表面戾气尽消。全然一副慈母的模样。
“说是生而合道，实则是吞噬生母性命。这就是他最大的破绽！”
“快了，就让我看看，当代的玄黄大天尊，究竟会是何等威势。”
考验仪式不断闪烁的光芒下，李凡分神若隐若现，宛如鬼魅。
……
圣朝大启。
陵州，都江县，西溪村。
大战即将开幕的肃杀氛围，已然飘到了这宁静的村落之中。
村中绝大多数的青壮年，都已经加入圣军之中，随时准备出发征伐。
只剩下各家老弱妇孺，维持生计的同时、每日前往【圣心殿】，为自家人以及伟大的圣皇祈祷。
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刚刚从圣心殿返回，却见家门口站着一位年轻人。
无由来生出一股亲近之感，刚想开口，却又觉得心中一凛。
鬼使神差的又将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这位……”
“大娘，请问，你之前见过我么。”
最终，还是那位年轻人开口问道。
说出的话却有些奇怪。
妇人不明所以。
不过对方亲切的神情，却是逐渐让她逐渐放松了下来，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你这后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来寻亲的吧？”
“说起来，你跟我小叔子当真长的有些神似。只不过他前些年突然离家出走，自此之后就再没见到过他了。”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缓缓说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家里还有其他人么？”他又问道。
“我丈夫死的早，就是我跟他从小相依为命。说是婶婶，其实是亲娘。”妇人有些自嘲的说道。
“不过这几年，我也看开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叫逝者已矣。我又收养了两个孤儿，一男一女。他们都很乖，老李家也算后继有人了。”
“只不过，最近圣朝似乎要打仗了，两个小家伙全都自告奋勇的加入了军队。哎……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你说好好的，打什么仗啊。”妇人絮絮叨叨，有些担忧的说着。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话犯了忌讳，立刻闭嘴不提了。
看到对面年轻人的神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妇人这才松了口气。
“放心吧，他们会安全回家的。”年轻人十分和气的说道。
妇人也笑了笑：“那就借后生你吉言了。对了，你吃过饭没？不如在我家吃？”
“看你没有被征兆入伍，应该不是修行之人、还需要吃饭吧？”
“哎，都怪我，看到你又想起家里那位失踪的小叔子起来……”
妇人连声解释道。
年轻人却是点点头，欣然同意。
在妇人家中安静的吃了一顿，而后才告辞离开。
不知为何，妇人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吃，却依旧感觉饱餐了一顿似得，全身暖洋洋、似乎有使不完的劲。
再在屋中镜子里一照，妇人又惊觉自己脸上的皱纹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到这时候，妇人哪里还不能明白过来，这是遇到贵人了。
可任凭她如何苦思冥想，也想不出这贵人的来历。
若不是容貌并不相同，妇人都几乎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小叔子回归了。
“凡儿啊，你真的死了吗。”
妇人在房间中，怔怔出神。
年轻人离开陵州之后，又先后去了大启的数个地方。
包括解离碟山脚。
最后又登临解离山巅，在山顶的一间茅草屋中，缓缓坐下。
这位年轻人，自然就是大启圣皇了。
自从星海悟道、长出容颜之后，他心中就一直有些介怀。
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他始终没有选择深究。
直到决战即将来临时刻……
大启百姓容颜，都在他一念之间。
根据自己现在的模样，找到可能的血脉关联，并非难事。
只不过，似乎来源繁杂、并非一家。
以致于让圣皇生出了是否是自己弄错了的错觉。
不过当面对那些真正有血脉关联之后，心头才会本能泛起的涟漪的时候，圣朝才最终确认了什么。
来到解离山巅，心中的某些猜想才最终确定。
只是真相，又好似深藏迷雾之中，无法勘破。
“是先祖，还是那位莫名失踪之人？”
“失踪之时，恰好是我诞生意识之日。”
“夺舍？意识苏醒？”
……
圣皇的心绪，极为罕见的变得凌乱起来。
直到肩头的异动，将圣皇惊醒。
只见沉睡的猫宝醒了过来，亲昵的蹭了蹭圣皇的脸颊。
圣皇走出小木屋，眺望远处云海。
天上云卷云舒，清风阵阵。
云朵变换成不同模样，却又转瞬即逝。
圣皇的心情，又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无论是什么来历，我始终就是我。”
“天道化身，大启圣皇。”
“真作假时……”
“假亦真。”
圣皇的眼眸，无比平静。
身上的气息，如同云海般翻腾。
跟大启世界天道相合。
“喵”
猫宝十分满意的叫了一声，又踏实的睡了起来。
“朕之使命，不因身份而变。”
身上的衣裳，慢慢从简陋的白衣，变成星光圣袍。
身躯也从正常人，膨胀到了三丈三大小。
圣皇李平一脚踏出解离山巅，踩在悬崖外虚空。
下一刻，他的身影却是消失不见。
又回到了圣皇座上。
短暂的迷茫已经过去，今后他就是彻彻底底的大启圣皇。
他身上肩负的，不仅仅是他自己。
还有大启无数将士的性命，以及玄黄界之未来。
正当圣皇微微思忖的功夫，他心中却是忽的一动。
因为，他感受到了玄黄天道传过来的意念。
有些急切，又有些茫然。
第1286章 遗念隐残魂（7K）
玄黄天道传来的意念不是十分明确，但圣皇李平已然大致理解了祂想要表达的意思。
“大天尊之职……”
“可能会失去跟我之间的联系？”
李平眉毛一皱，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数千年都没有新的玄黄大天尊任职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究竟会是谁？”圣皇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圣皇如今只能对玄黄界做到一小部分的监控，绝大多数区域都处在盲区之中。一张张面庞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却并未能锁定值得怀疑的对象。
“虽然从理论上来讲，能够通过大天尊考验的，应该会站在我这边、一起面对传法。但……”
圣皇一边安抚玄黄天道，一边目露果决之色：“看来，计划需要提前了。”
“只要逼出传法在星海异变来临之时即可。”
一道星光，自圣皇座中飞出。
圣朝大启这个备战许久的机器，开始迅速运转起来。
正在对圣军傀儡的防护能力进行最后测试的孙二郎，收到圣皇诏令有些意外。但看着试验场中，星罗棋布排布、一眼看不到头的傀儡阵列，很快就变得振奋以及迫不及待起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让腐朽的万仙盟，见识下伟大圣朝的精锐之师了！”
正欲离开此地，处理出征要务。孙二郎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闪身来到试验场地下最深处。
汹涌的地脉之力，凝稠宛若实质。似乎被某种巨力不停敲打、挤压，原本土黄之色如今变得岩浆般赤红。地脉奔流呼啸，拍打着中央一颗黑色顽石。
任凭地脉之力如何肆虐，顽石始终巍然屹立不动。甚至每一次赤红地脉的拍击，都使得顽石身上的光泽愈发闪亮。
而在黑色顽石上方，一束星光自不停旋转的星空漩涡中洒下，笔直的照射在顽石身上。
黑色石头在星光的照射下，又好似会呼吸一般。随着不停地吞吐，点点星芒被吸入其内。
巧工居士正在不远处的半空，聚精会神的盯着如此异景中的黑色顽石。同时似乎还在不停计算着什么，操控、调配输入的地脉跟星光之间的力量比例。
“巧工前辈，大战可能要提前开始了。天阳前辈他……”
巧工似乎也已经收到了诏令，眼神没有离开过天阳的身躯，淡淡地说道：“放心。到时候，我肯定能给万仙盟来个大大的惊喜。那群混蛋，前些年可是吞了我不少的源力……”
“对了！既然要大战了，天灵教的那群也能废物利用一下。”巧工拍了拍脑袋，而后闭目跟圣皇汇报过之后，又打出一道传令、遥遥飘向九山州的傀儡。
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巧工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正在经受地脉奔流跟星海之力双重淬炼的天阳身上。
巧工可以十分清晰的感受到，这颗黑色顽石内部正在孕育的庞大力量。
身躯微微颤抖，巧工双目中闪过一丝疯癫：“这具傀儡，是我炼制技艺的巅峰之作了。就算是在当初的天机界，也绝对是无人可以超越。上官，你就好好看着吧。被你漠视的弟子，必将狠狠超越你……”
巧工无视还在一边的孙二郎，喃喃自语道。双手还不时打出一道道法决，飘在天阳身躯之上。
孙二郎见状，识趣的悄然退去。
大启军民紧锣密鼓的备战之际，圣朝内却是有二人已经满身轻松的，离开了小世界、返回了玄黄之中。
正是许克跟殷上人。
殷上人眯着眼，抬头望天，似乎有些不习惯玄黄界的阳光。
许克则是辨别着方向。
他们要在大战将起之前，先一步潜入博物神藏馆之内。
“这帝叁貘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明明是异兽三帝尊之一，却加入人类修行宗门；大难临头之际、却是毫不犹豫，选择叛变加入新新万仙盟……”殷上人冷笑着说道。
许克摇头解释：“叁爷爷神秘莫测，谁也搞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毕竟当年没有跟随帝一离开玄黄界，就有些让人搞不懂了。况且，其实他的行为，也算不上背叛御兽宗吧。毕竟整个御兽宗，都几乎是靠着他带来的法门才兴盛起来的。他有恩于御兽宗，而不是御兽宗有恩于他。”
“投靠万仙盟，我想或许还是为了生存二字。”
殷上人冷笑：“其他我不管，若是我取白先生头骨的时候，他蹦出来阻拦。我可不会客气……倒是你，不会到时候倒戈吧？”
许克正色道：“道友放心。我已经提前做好布置，让青与红去往了灵虚界。仿造御兽转轮，加上如今御兽宗的配合，应该能将叁爷爷给引出去。退一步讲，即便谋划失败……”
“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就好。”得到了许克保证的殷上人，笑了笑，脸色恢复如常。
二人顺着计划，一路潜行，来到了万仙盟天禹州天城附近。
“应该就是这了，天禹州衡家。”许克一边观察，一边打量左右。
“按我说，随便找个有权限进入博物神藏馆的家族就行。为什么还要大老远跑来这里？”殷上人摸了摸头皮，有些不耐烦。
“原先计划是这样的。可圣皇之前突然传讯，说万仙盟那边，似乎出了什么变故。对于仙盟总部的进出管理，忽然变得严格了起来。如此一来，依然还有权限进入神藏馆的修士，就不多了。这其中，天禹州衡家算是最合适的动手对象了。”
“家族显赫，全因织法之能。实力算不得太强，同时行事也比较低调、在大众心中存在感比较低……”许克传音解释道。
殷上人目光穿透衡家防护，露出一丝冷笑：“最好下手的、应该就是那两个女娃娃了吧。居然还是一对母女……”
“不错，就是她们，衡若水、何忻忻。只要等她们外出之时，将她们捕获、变换她们身份即可。”
“圣皇叮嘱，若非必要、不必伤人。”许克又补充道。
殷上人：“放心，这细皮嫩肉的，也不符合我的胃口。就是我们两，要变作女子？能不能换个对象？”
许克哂然：“你还在于这一身皮囊表象？”
殷上人摆了摆手：“这倒也是。懒得跑了，速战速决。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白先生头骨了。”
衡家母女并没有让两位等待太久。
一天后，何忻忻溜出门玩耍，被二人悄无声息间拿下。
又两天后，衡若水似乎收到宴请，离开洞府。也是瞬息之间被二人擒拿。
看着被捆绑在一起、陷入昏睡的衡家母女，殷上人摸了摸下巴：“圣皇传授的法门，就是好用。这小娃娃体内的道文罗盘，可有些不简单。有趋吉避凶，推衍预测之能。算得上半块天之奇，或许是古仙器消解后重生……”
“然而有圣皇赐予【只手遮天】秘术，这小姑娘也是对于即将到来危机、一点都没察觉啊。”
许克笑了笑：“或许是我二人并未有害人之心吧。快动手吧。”
从衡家母女两人额头，各取出一滴精血。
许克接过，将其按入眉心。
殷上人则是粗暴了许多，头皮裂开一道缝隙，由本我道基将其吞服。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血肉翻涌，眨眼之间，许克、殷上人已然分别变成了衡若水、何忻忻模样。
样貌、气息，乃是神魂波动，都几乎完全一致。
“圣朝所传妙法，果然非同小可。”许克眼露惊容。
殷上人则是闭目感悟：“随心之我，方是真我。变幻无端，神鬼难测……”
将母女二人藏好，完成乔装打扮的许克、殷上人，则是朝着天禹天城飞去。
修士申请参观【博物神藏馆】，需要经由当地布政堂向仙盟总部申请。
经由仙盟总部同意批复之后，方才会有专门的接引修士，前来带领进入。
在天禹州，衡若水这样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而带领家里晚辈前往博物神藏馆参观，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路畅通无阻，申请很快发往了仙盟总部。
仙盟总部的回复效率，就没有那般迅速了。一直到七天之后，方才有最终回应。
天禹州权贵，在仙盟接引修士面前，仿佛根本不值一提。
黑色接引修士，脸色默然、随意吩咐了几句进入仙盟总部需要注意的事项。
带着二人来到了仙盟中央四周的天枢州天城，随后在布政堂深处一间房屋中，打开了通往仙盟总部的传送门。
踏入光圈之后，滚滚幻像纷至沓来。
即便以殷上人、许克此刻的实力，都无法制止。
但许克只是瞬息之间，便已经恢复如常。因为他假扮的衡若水，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仙盟总部了。
而殷上人假扮的何忻忻，则是身躯微微颤动，片刻之后，睁开目光。
接引修士按照惯例，介绍起了幻像出现的原因。而后随口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殷上人按照圣皇的交代，说道：“天尊法相，顶天立地，传道众生。”
接引修士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顺着虚空中的路途，前往博物神藏馆的途中，殷上人跟许克二人悄悄传音沟通。
殷上人：“有意思。我看见了传法的身影，漂浮在玄黄界之外的场景。俯视角，看着玄黄。玄黄界还远不如现在这般大小，应该是传法证道长生后不久的画面。”
“你又看到了什么？”殷上人问道。
许克随即传过来一道画面。
仿佛混沌虚空之中，无法辨别具体所在位置。
两道人影对立，看不清容貌。
“你是？”
“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声音有些犹疑。
短暂的沉默之后，缓缓摇头：“不。我跟你……不一样。”
另一道声音笑起，略带嘲讽：“这是你应有的使命。你无法拒绝。还是认清现实吧，迟早有一天，我们终将合二为一。”
“我说了，我是轩辕拓。而不是……”
关键处，画面轰然破碎。
殷上人愣了愣，不经意看向许克。
许克也有些无奈：“我也只看到这些。后面关键地方的确没有了。”
殷上人又重复观看了这一段影像：“有点意思。等回去之后，要把这信息告诉圣皇。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两人交流的功夫，很快就来到了博物神藏馆之前。
屹立在一片悬浮大陆之上，通体黑色，庄严肃穆。
高耸而狭长的门扉，让每一位前来参观的修士，都不禁心生敬意。
再度经过身份确认之后，接引修士带着二人进入到神藏馆内部。
首先必须强制参观的，就是那名为【美好时代】的巨大光团。
光团之中，似乎无数世界生灭。
“这是【时代】。”接引修士熟练的介绍起来。
“由一块化道石为核心，推衍具象而成的玄黄界历史上各个时期的场景。”
“在所有推衍世界中，修士的生存几率，都远逊于如今。”
“所以虽名为时代，实则都是为了映衬如今的美好之名。”
……
殷上人、许克皆是不以为然，不过却不好表现出来，只是默默点头。
“按照惯例，两位可亲自体验一番。”
“放心，时代中经历一生，现实中不过一瞬。而按照一般的情况，你们在时代幻境中，存活不了几年。”
在黑衣接引修士的操作下，殷上人跟许克，分别投入一道神念、飞入时代光团之中。
不久之后，接引修士的面色不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因为他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两人一个投身在上古仙道时期，一个投身在绝对的混乱杀世之中。
但是他们一个运气不错，不仅从小就踏上仙途，还屡屡有奇遇。一直顺利修行到化神期，成为仙宗核心弟子。最后寿尽而终。
而另一个则更加有点离谱。硬生生在乱世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成了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女魔头，甚至喜欢生吞修士魂魄……直到作恶多端、天下修士忍无可忍，联合起来。这才死在围攻之下。
“其他时代，好像也还不错。”从时代幻境清醒之后，他们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接引修士呆了呆，又重复确认了一遍二人的资料。
衡若水、何忻忻。
“没想到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如此凶残。”
刚想劝说二人继续时代之旅，为【美好时代】证明。
二人却是已经不耐烦的从时代中走过。
接引修士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再提这话。
接下来，又带领二人参观了英雄多骄、沧海桑田、万法争锋等不同的区域。
殷上人忽的说道：“接下来，我们想自己看看，可以么。”
俨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接引修士点点头，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于是给出一块玉牌：“结束参观、想要离开的时候，就联系我。记住，神藏馆内，需保持安静……”
交代了些许注意事项后，接引修士便消失在二人面前。
许克、殷上人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一边参观，一边朝着神藏馆的中央位置缓慢移动。
过了好一会，终于远远看到了那枚静静摆放着的头骨。
许克的身躯，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心情方才慢慢平静。
而殷上人也是用了极大的努力，方才没有表现出异常。
走到白先生头骨面前，静静凝视。
“我都快要忍不住动手了。”
“还是等等吧。仙盟跟圣朝还没有打起来，更关键的是，我可以隐隐察觉到，叁爷爷依旧还停留在博物馆里。反正以衡家这两位的权限等级，也没有参观的时间限制……”
殷上人没有搭话，却是已经沉浸在观看白先生头骨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又一道身影来到了头骨附近。
凝望许久，轻轻一叹。
顿时吸引了许克、殷上人两人的注意。
来者是一位中年长髯修士，看着白先生头骨、跟他们一样，情绪有些按讷不住的激动。
“原来是这小子……”殷上人冷哼一声。
“你认识他？”许克问道。
“哼，他叫上官世权，当年跟我争夺过白先生肋骨。说起来，白先生还有一根腿骨在他那里……”殷上人语气不善道。
“哼，等拿回最重要的头骨后，余下的部分、也要一个个回收。”许克也跟着眼光闪过危险的神色。
“那是自然。”殷上人十分认同。
“爷爷，这有什么好看的啊。我还要看刚刚的上古法器……”一道略显幼稚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却是一位三四岁大小的女童，走到上官世权身边，拉扯着、哭着脸道。
“这一位啊，可是玄黄界历史上最伟大的修士之一。”上官世权将女娃娃抱起，安抚着说道。
女童闻言，不由好奇的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颅骨。
而殷上人以及许克在听到上官世权的话语后，态度有了些转折。
安静了片刻后，那女娃娃忽的满是惊起的伸出手指、指着白先生头骨喊道：“爷爷快看，那里有人！”
宛若一道惊雷，霎时炸于在场三人心中。
三人的目光瞬间再度锁定头骨。
却依旧静悄悄的一片，哪里又有丝毫的生机。
上官世权摸了摸女童的头：“囡囡不要胡说，哪里有人！”
小女孩则是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囡囡没有胡说，明明就是有人嘛！就在头骨里，你们看不到吗？”
小女孩的话太过认真，上官世权闻言不禁有些迟疑。
再度仔细打量了一眼。
依旧没有什么发现。随后上官世权自心中暗暗自嘲，这头骨他也不知道来看过多少遍了，又怎么可能有人能藏在里面？
只以为童言无忌，上官世权让小女孩不要胡闹。
小女孩却较真了，依旧不停叫嚷着。
上官世权无奈，只得带着小女孩，暂且离开这里。
头骨附近，重新变的只有殷上人和许克二人。
许克沉声道：“你怎么看？”
显然问的是关于刚刚那小女孩的言论。
“不可能。我十分肯定，白先生的确是彻底陨落了。这头骨上，绝对没有他的意念留下。”
“况且帝叁貘也不是泛泛之辈，不至于连头骨有没有意念残留也分不清。若是真有，又怎么可能光明正大放在这里，让我们参观呢？哼，那可是玄黄大天尊的残念……”沉默了半晌之后，殷上人才有些果决的回答道。
“可是……”许克盯着白先生头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那小女孩说之前，我还没有察觉。但是他那么一说，我倒是真觉得，这头骨里藏着什么东西。”
“不是白先生遗念，而是另外的……”
“我小时候，喜欢跟同伴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只要白先生在，我们都喜欢躲到他的身边。他就像能够包容整个世界一样，只要靠近他，就会很难被其他人发现……”许克喃喃自语道。
一席话，把殷上人说的也有些犹疑。
“对了，之前那位接引修士曾说过，时代之中曾经跑出个一道残魂。最后不知所踪……”
“会不会。”许克忽的出声道。
“时代残魂？”殷上人眯着眼睛，盯着白先生头骨。
“在这里太久了。先去别的地方。”没有回答，他而是先如此说道。
行走至名为【众生之相】的参观区域内，殷上人这才说道：“白先生遗骨，虽然看上去跟寻常凡人尸骨无异，但毕竟是昔日大天尊之骨，必定有其特异之处。”
“只不过这种特殊点，很难辨别出来。我曾经缝合、饲养了一条变异人手狗，它对任何的骨头，都十分反感。唯独对我收藏的那根白肋骨，情有独钟……”
“就像那是能够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存在。”殷上人仿佛回忆起了什么，若有所思道。
许克心中一动，道：“如此说来，或许白先生头骨，真的能有庇佑那道残魂的方法。只是我们尚且无法搞清楚真相。”
“哼。毕竟隔着万仙盟的数层防护，看不真切。等把头骨拿到手，自然就能搞清楚了。”殷上人冷哼道。
许克点头赞同，又忽的道：“说起来，连我们都没能察觉头骨中隐藏的残魂。却被那小女孩察觉了……”
“这小家伙可不简单啊。她叫什么来着的？上官霓虹？等回去后，一定要将此事告之圣皇……”
若是李凡在此处，能够听见二人对话，那么他肯定就会猜到，白先生头骨庇佑时代残魂的力量、应当就是对【还真】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永恒遗念】。
这种目前尚没有被玄黄界修士知晓、只能被还真吸收利用的能量，是他千方百计、想要谋求白先生头骨的根本原因所在。
只不过，由于这一世圣皇于星海之中斩断了跟本尊之间的联系。
即便殷上人、许克二人将他们的发现传达给圣皇，李凡也注定无法知晓了。
……
就在他们二人于博物神藏馆中参观的时候。
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已经逐渐自万仙盟的领地上蔓延开来。
因为之前李凡分神跟孙天赐潜入大地洞、窃取了近乎五分之一沉眠修士体内的道基，使得仙盟高层无比震怒。
暗中开始了大范围的清查行动。
没有说明原因，只是对当日出现在通衍州的修士全都通通审查了一遍。
永恒仙墙注定见不得光，只能私底下调查。
但不透明的调查，也必定会导致人心惶惶。
仙盟修士众说纷纭，而在圣朝间谍的推波助澜之下，关于万仙盟即将跟五老会开战的谣言、愈演愈烈。
就在这局势愈发紧张之际，九山州又传来噩耗。
由于九山州内的天灵教突然反叛。
里应外合之下，竟然伙同五老会、一举夺取了九山州的控制权。
九山州失陷，仙盟上下震动。
仙盟宣布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并且为了防止五老会扩大战果，调集大量修士、奔赴边境组织创建防线。
各州修士也被禁止随意活动，绝大多数时间都只允许在各州天城之内走动。
仙盟正在商议着，如何夺回九山州。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圣朝大启的军队，已然搭乘着普贤真舟、顺着白雾壁障，出现在了仙盟各州境内。
只等圣皇诏令，他们就蜂拥而下，对万仙盟发动总攻。
“师兄，什么时候动手？我快忍不住了。”
白雾之中，欧尚天搓了搓手，目光穿透白雾壁障、十分亢奋。
“再等等。等中央四州的布阵完毕。”孙二郎十分沉稳的说道。
“话说巧工前辈这一招祸水东引、分散万仙盟注意力，当真是神来之笔。仙盟大量兵力被调往边境，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王玄霸手里摆动着一条白蛇似的异兽，缓缓说道。
“不要大意。师尊曾说过，万仙盟远不像看上去这般简单。那些修士……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罢了。”
“你们以为，我们圣朝的巡天箭、圣军傀儡，仙盟就没有？真正的胜势，必须要用性命厮杀出来。”孙二郎倒是对战局有着清楚的认知，训斥道。
第1287章 大启凌玄黄（7K）
孙二郎作为圣朝大弟子，圣皇不在之时、统领圣朝一切事物。他这番战前总结、动员，自然不会有人反驳。
潜入在白雾中又数日，一道光芒划破长空、飞入普贤真舟之内。
却是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传讯。
孙二郎眯起查看后，精神一震：“得到确切消息，万仙盟明日就会发动收复九山州之战。同时为了震慑五老会，还将在多个边境接壤州域，发动小规模骚扰战役……”
在场圣朝众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仙盟的动作，比我们预想中的还要大啊！”
“打起来！打的越狠越好！”
孙二郎思念一动，代表万仙盟疆域图的巨大光团，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万仙盟收复九山之战爆发之时，就是圣朝大军兵伐之刻。”
“在此之前，诸位不可妄动。”
孙二郎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跟欧尚天配合，开启了普贤真舟对内的封锁阵法。
“决战之前，我还有一件绝密需要公布。事关战事胜败，万不可泄露，所以这段时间、需对战船进行封锁，许进不许出、任何通讯也会被切断。”
“还请诸位见谅。”孙二郎淡淡地说道。
众人眼中皆是闪过一丝诧异，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机密内容需要如此慎重。
孙二郎闭目等待。
肃杀的环境下，普贤真舟内也陷入了绝对的安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孙二郎忽的睁开了眼睛。
“万仙盟，动手了。”
“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孙二郎忽的起身，朝着前方虚无之处躬身一拜：“拜见师尊！”
飞舟上众人顿时一惊，朝着孙二郎所拜方向望去，只见星光笼罩之下、圣皇身影降临。
“恭迎圣皇！”众人齐声拜道。
即便只是一道虚影，并非本尊实际现身，众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圣皇并没有说什么大而空的虚话，只是沉声说了一句：“此战，圣朝必胜。”
随后大手一挥，圣皇虚影便化作点点星光，齐齐飞入在场修士体内。
轰！
每个人，都好似化作了一颗星球、来到了浩瀚星海之中。
围绕着中央那颗宛如天上大日的巨大星辰不停地旋转。
更妙的是，星海中仿佛回荡着一股浩大的星力，好似编织的星网一般，将众人连接在一处。
即便不用言语、神识，也能意念流转间，随意沟通。
他们也都发现，星海中的星辰，并不只是包含此刻在普贤真舟内的这群人。
还有另外数量更多、已经潜伏在仙盟各州的圣朝基层将领。
“我作如下部署。”
孙二郎的声音，回荡在星海之中。
“王玄霸、巧工前辈，领第一、第三军团，负责围攻仙盟东部一百三十州域。”
“欧尚天、欧道子，领第二、第九军团，负责仙盟南部一百二十六州。”
“苏语晴、百花前辈，领第五军团、以及万界联军，攻打仙盟西部一百五十四州。”
……
随着孙二郎每一句部署任务的完成，王玄霸等人都察觉到自己在星海中的位置急速移动。在全新的星域安定下来之后，同时跟此区域中的其他星球也同步产生了关联。
念头微微一动，关于自己手下所掌军团主要将领的信息皆是详细出现在脑海之中。
“作战目标，以攻陷各州天城为主。州域中其他修仙家族势力，若有反抗者，顺带扫清。若是选择观望，则可以暂且不管他们。”
“开战之时，仙盟各州域的天玄镜通道以及传送法阵，皆会陷入瘫痪状态……”
“这是仙盟天城防护大阵阵图。按照阵图中备注信息破阵，那些防护对我们而言，宛若虚设。若是启动备用法阵，我也会第一时间将破绽之法传达。”
……
一条条信息有条不紊的传达，在场众人看着手中的资料，越发激动。
不仅仅有各州布防主要修士名录，甚至他们分别的境界、实力，乃至于修行功法，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他们对手的底细，几乎完全被扒了个干净。
而万仙盟对他们，却几乎是一无所知。
这场仗，怎么输？
难怪此前孙二郎如此郑重，手上这份资料，绝对是仙盟高层才能泄露的。
然而孙二郎带来的震撼还没有完。
“诸位现在所看到的星海之网，乃是圣皇伟力显化。除了最简单的沟通功能之外，诸位还可以借助圣皇伟力，瞬息转移到彼此面前。”
“诸位可发挥此优势，以多打少、分而歼之。”
星海中央那个明亮星辰，陡然间爆发出一阵耀眼光芒，照射在星海繁星之上。
瞬息之间，关于圣皇伟力的种种应用方式，详细出现在众人脑海中。
众人不得不再度惊叹圣皇之伟大。
……
战前总议会还在进行中的时候，灵虚界。
“应该没有问题吧？”小青与小红看着前方空地上、刻印着的宛若转轮的图案。
“两位前辈放心，我崔少江出手，定然万无一失！”一位头戴蓝色圆帽的青年，笑着保证道。
崔少江逼出了自己一滴精血，朝着前方空地挥去。
精血融入地面转轮之后，爆发出丝丝血色细线。而后急速飞向天际，消失不见。
“哎，如今御兽宗，也唯有我才会这一手绝活了。”崔少江摇头晃脑的解释道。
小青与小红，则是有些狐疑的看着地面的转轮图案。她们并未从其上，感受到任何的束缚、制约之力。
崔少江似是看出了她们的不信任，又耐着性子说道：“现在的御兽宗，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年大劫之后，我们迁移至此。之后千年，逐渐放弃了传统的御兽之法，而转向了【兽灵合一】之术。”
崔少江说着，头顶的蓝色圆帽竟然瞬间活过来一般，长出两只圆溜溜的黑色眼睛，打量着青、红。
即便此前已经知晓一些御兽宗情形，此刻亲眼所见，青与红仍然有些感到难以置信。
在她们的感知中，并不存在兽与人分开的两道气息，而是从始至终、在她们面前的都只有一人而已。
“不以法控，而以灵融。这是我们御兽宗先祖，研究御兽转轮后的突破。说起来，这还有许克前辈的一份功劳在里面。”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蓝色圆帽又恢复了正常。
“扯远了，说回这御兽转轮。许克前辈送来到的仿制品确是不错，加之以我们御兽宗千年来的技术积累，足以爆发出当年真正御兽转轮的力量，将帝叁貘召唤至此……”
崔少江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对于这位传说中的智慧之兽，我们可是相当期待啊。若是能与他灵融合一……”
崔少江的视线不经意间飘向空地之外，在那里，御兽宗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这位一言不发就弃宗离去的异兽，御兽宗上下对它的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而是更加的刻骨铭心。
于是这次小青与小红带着仿制御兽转轮前来游说，自然是一拍即合。
地面上，红光如同有生命一般，不停挥舞着爪牙。转轮图案更是微微震颤，随时会从地面上跃起一样。
崔少江眯起眼睛。他感觉到，帝叁貘，上钩了。
……
仙盟总部。
一边等待，一边装作参观、游离的许克，殷上人，忽的察觉到，博物神藏馆似乎在瞬间变得明亮了那么一些。
压抑在心头的些许沉重感，也忽的消失。
“叁爷爷离开了。”许克立马做出了判断。
“那现在动手？”殷上人跃跃欲试。
“再等等。等圣皇那边……”
“御兽宗这些年的突破，连我都吃了一惊。当年大劫来临之际，第一时间选择隐退、保留了大量人才，果然是有用的。”许克说道。
“好，等就等了，也不在乎这一时三刻。对了，你来看看这个……”
殷上人把许克拉到了一件展品面前。
许克定睛一看，乃是一枚造型颇为奇特的黄金树。
树叶全都是三角形状，树干上更是雕刻满了以各种不同姿势交流的小人。
“这东西，不是玄黄界古物吧？”许克看了一会，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当然不是。这来自我的家乡。”
“或者说，残存意识最为完整那块的，家乡。”
“原本以为那地方连渣都不剩了，没想到最重要的黄金树，居然会在这神藏馆中留存。”殷上人语气悠悠道。
“这树……有什么玄虚么？”许克知道殷上人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只跟他感慨旧事，当即心中一动、问道。
殷上人嘿嘿一笑：“在我们那个世界，天无日月。全世界的光明，就靠这一株黄金树。乃至全部生命的孕育，也都是出自这株树下。你也看到了，树上的那些图案、就是在树下经年累月人类交流的印记。”
“世界虽被毁，但只要有这株树，世界本源的力量，几乎就相当于保存了三分之一。”
许克有些明白过来，而后略感诧异的说道：“你有办法，把这树内的能量引爆？”
殷上人摸了摸头皮，笑而不语。
“你舍得？那可是你的家乡？如果此树保存完好，等圣皇攻下万仙盟总部之后，请他出手，未必不能重现那方世界。”许克说道。
殷上人冷哼了声：“人全都死了，就算世界复现又如何？难不成我变成他们的模样，自己一个人演戏么？”
“炸就炸了吧。”
许克以微笑回应。
二人正说着，忽的察觉到脚下地面轻轻晃动了起来。互相对视一看，同时抬头看向博物神藏馆之外。虽然视线无法穿透，但他们却能隐隐感到，剧变已然降临在了玄黄界。
他们的感应并没有错。
此刻玄黄界的天幕中，正上演着一出奇景。
原本明光万里的天穹，忽的仿佛夜晚降临般，黯淡了下来。
天上大日消失不见。
点点星光，自天空各处亮起。
众星闪耀当中，一轮明月升起。
但很快，玄黄修士就发现，这轮“明月”，甚至比起原本的太阳还要明亮。
随着巨大玉盘的缓缓靠近，玄黄界幽而复明。
修士们抬头望天，发现这明月中，赫然有无数高塔耸立。
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短暂的头脑空白之后，霎时无数念头自玄黄修士脑海中浮现。
“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玄仙舟？”
“玄仙舟打过来了？”
“听说仙盟跟五老会开战了，难不成是五老会奇袭？”
“小心戒备！”
……
事有反常即为妖。
如今正处战备阶段，万仙盟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各州天城防护大阵直接开启，警报响彻天际。
更有修士化作白光，笔直的朝着天空中的明月世界飞遁而去、想要一探究竟。
但明明看上去近在咫尺，那位打探的修士却怎么也无法飞到其中。
就像中间隔了一道天渊般。
万仙盟严阵以待，却见从明月中照下几缕亮光。
月光如刀，准确的扎在仙盟中央四州：天禹、天辰、天枢、天权的边界上。
仙盟中央四州的天空，霎时之间就像镀上了一层银辉，变得虚幻而迷离。
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异状。
十分谨慎的等待了许久，仙盟中央四州的修士得出了如此结论。
然而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
“传送阵用不了了！我们被封锁了！”
“通讯灵符也无法使用！”
“跟其他州失去了联系。但是仙盟总部还联系的上。”
“上面怎么说？让我们见机行事？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妈的！”
四州顿时乱做一团。
有脾气暴躁的修士，径直飞到被银光笼罩的州域边界。
试图穿过封锁。
银光照耀下的白雾壁障，更添几分神圣肃穆气息。
修士壮着胆子，径直冲入白雾之中。
原本已经做好了折寿数年的准备，但进入白雾之后所见的场景，却让这些人目瞪口呆。
踏出边界的瞬间，原本充斥视野的白雾顿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星空。
仿佛真的置身于玄黄界外虚空一般，周遭漆黑、冰冷。
远处，依稀可以看见无数璀璨星辰，不时闪耀。
修士呆了呆，想要返回，却发现来时路已经不见。
又以为是障眼法，剑决、术法接连使出，却不能在星空中激起一丁点涟漪。
再度尝试传送、瞬息的手段，也是全都失效。
反而随着修士体内灵力的消耗，周围冰冷的星空环境，正在慢慢侵蚀他的心智。
修士无奈，只得选定了方向，不断飞遁。
试图离开这片星空的范围。
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星海无垠，方法不对、哪怕穷尽一生的时间，都无法离开这里。
大阵之外，不断有修士踏入月光边界。
这阵法却如无尽深渊，通通将他们吞噬。
元婴，化神，乃至合道。无论什么修为，只要进入，通通有去无回。
经过一番试探后，仙盟四州的修士终究被震慑住了。
而仙盟总部也是终于下达了紧急命令，禁止了四州修士疯狂送死的行为。
数道虹光，横跨州域，来到了天权州的月光边界。
其中一人，正是万仙盟阵法首席、陆溪婵。
“这个阵法……”陆溪婵打量着照在白雾壁障上的月光，眼中涌起惊容。
她身旁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则是皱眉问道：“什么时候能破？现在，我们跟大阵外面的州域，全都失去了联系。”
“不仅仅是传送阵失效了。就连天玄镜通道，也被堵死了。”白衣年轻人语气中有些忧虑。
这白衣年轻人，正是仙盟真正掌权核心传法者中的一位，传法者任。
陆溪婵不敢怠慢，回答道：“此阵，似引星海伟力降临，再以无穷时空变幻，生成宛若真正星空……”
传法者任冷声把陆溪婵打断：“几时能破阵？”
陆溪婵话音戛然而止，顿了许久之后，她说道：“此阵之繁复，生平仅见。应该最少需要十五天的时间……”
传法者任冷声说道：“我给你十天时间。”
说罢冷哼一声，传法者任闪身离开。
只留下陆溪婵以及数位仙盟策阵堂阵法师。
陆溪婵抬头看着笼罩在头上的星光大阵，额头慢慢有冷汗流出。
而在场阵法造诣越高的阵法师，眼中就越是绝望。
绝不能说，万仙盟的阵法师都是废物。
实在是圣皇此番布下阵法，远远超出了当今世代。
李凡轮回百世、以终末解离碟不断推衍积累的超过玄黄几个世代的阵道知识为基，又融入了李凡、或者说解离碟在得到数个仙级阵法之后的感悟。
圣皇在被灌输了这些阵法精要之后，更凭借在星海中的悟道，又对阵法进行了更深一层的推衍。
此刻，在仙盟四州天幕上、几乎占据了半个苍穹的明月，即圣朝大启之中。
无数大启子民，皆聚集在圣心殿中。
面对着圣皇雕像，跪地虔诚祈祷。
而在圣京城，圣皇座之下。
更有成千上万的被创生的二代幽族人，口颂圣皇伟大功德。
圣朝紫金之气，跟金色源力精粹，交融一体。
形成淡淡紫金色星光，离开圣朝疆域，维持着困住仙盟四州大阵的运转。
这个被圣皇命名为【明月星光大阵】的究极困阵，几乎无限接近了真正仙级阵法。李平相信，即便传法亲至，也需一时半会才能破开。
而目前仙盟四州内的那些人想要破阵……
还得问他天命圣皇同不同意。
李平端坐在圣皇座上，视线跨越两个世界的边界，落在了玄黄界、万仙盟疆土之上。
圣皇座，亦或者整个圣京城，因为大战开启，变得无比安静。
猫宝依旧是老样子，懒洋洋靠在李平肩头沉睡。似乎世上除了源力精粹之外，就没有什么能让它动心。
除了猫宝之外，一位看上去只有八九岁孩童一般大小的身影，也是站在圣皇身侧。
紧紧盯着下方的玄黄界。
却是天阳。
此刻的他，傀儡身躯在接收了大量的源力精粹的灌输、以及仙傀【祖】的战斗记忆之后，较之先前，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容貌，身躯，重新变回了生前的样貌。甚至真正诞生了，生命的气息。
实力高深莫测，凝望着万仙盟，等待着他的对手降临。
而在圣皇座下方，渡厄宗一绝道人，却是将整宗全部的纸人全给拉了出来。
纸人们现场，重新搭建了当年的渡厄宗山门。
建筑中央，似乎开启了一个不知通向何处的通道。
一绝道人虽然自身并未进入其中，却是两眼凸出、向外无限延伸，探向通道深处。
“圣皇请放心，玄黄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老道肯定能看到。”一绝道人笑呵呵的说道。
李平并没有搭理一绝。
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实则一大半在玄黄界之外的星空上。
在那里，他已经做好了重重准备。
等待天医、传法降临。
仙盟四州，【明月星光大阵】之外。
当玄黄界天空变得黯淡无比，圣朝大启带领着宛如星辰的附属小世界降临、仙盟修士注意力全部吸引的瞬间。
巨大的变故也同时发生在仙盟每个州的天城之中。
看到明月出现在天空中的孙路远，仿佛被按下了脑海中的某个开关似得。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直接对早已经准备多年的那些死士、下达了命令。
这些死士将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在各州传送者、天玄镜内，引爆留在他们体内的阵法禁制。
已经合道多载，主掌一个修仙大家族的孙路远，在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头脑居然有了那么一刻的空白。
喉咙干涩，手脚冰凉。
然而不等他后怕的情绪涌上来，他就有些愕然的发现，其中一些州、他手下的死士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天玄镜和传送法阵，就已经先一步被人摧毁了。
孙路远心中了然：“如此重要的事情，果然不可能只交给我一人。”
一片混乱中，孙路远看到，一艘艘金光闪耀的巨大飞舟、如神兵天降，突兀出现。
在仙盟修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实现了对天城的包围。
一尊尊造型奇特的傀儡自飞舟中飞出，喷射出道道黑光。
号称固若金汤的仙盟天城防护法阵，竟然霎时间就变得岌岌可危。
随时会被破解一般。
“看来，仙盟内部叛徒的等级，或许比我还高。”
“难不成是陆首席也叛变了？”
孙路远眯眼观看着，顿时觉得心安理得了许多。
“家族中有前途的后辈，已经提前被我安排离开了仙盟四州。剩下的那些，有我提前打过招呼，在洞府里躲着应该不会被波及。”
“就是可惜了禄儿，没能把他提前调出来。”
“天赐似乎是在闭关。他一身实力比我还强，应该也不用担心他。”
孙路远一边思考着，一边看到仙盟开始组织起修士结队反抗。不由冷哼一声：“现在，是到我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十分谨慎的，变化成了另外的容貌气息。孙路远出其不意的，在内部对仙盟防御阵法发动了攻击。跟天城之外的圣朝将士配合，很快就取了战斗的胜利。
随着天城中，传法天尊像额头，贴上了圣皇亲自书写的符箓。
代表了仙盟天城的彻底陷落。
圣朝第一个攻占的仙盟天城出现了。
南都州。
虽然有此州镇守只有化神修为、防御力量十分薄弱的缘故，但依旧意义重大。
很快，在圣皇伟力、星海之网的传播下，所有的圣朝将士都知道了此事。
于是圣朝将士们受到了无比鼓舞，再度加大了攻势。
战况远比想象中的还要乐观。
万仙盟承平许久，各地大部分战力又被调往了边境。
加之最能赖以反击的防护法阵通通失效，所以面对圣朝将士的猛攻，仙盟几乎都是一面倒的挨打。
孙二郎看着眼前，因为捷报频传而颜色迅速变化的仙盟疆域图，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欣喜。
因为他知道，目前的战果仅仅是因为万仙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他们反应过来，才是真正苦战到来的时候。
“流光州，有合道修士出现了！蓝冰仙尊！”
“岳阳州，也出现了合道敌人！没有关于他的资料！重复一遍，对方身份不明！”
……
看着纷至沓来的战场传讯，感应着脑海中的黑金傀儡，孙二郎沉吟片刻，没有妄动。
若只是寻常合道，目前分配的军力足以应对。
他需要等到真正的对手现身时，才能动手。
况且……
孙二郎的目光看向天空明月的正下方，仙盟四州所在的位置。
外围的战斗，只不过是开胃菜。
真正决定胜负的地方，还是在那里。
脑海中化道石，蓝光闪动，孙二郎再度进行了一次推衍，力求做到伤亡最小的情况下，完成外围战局。
“师尊，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孙二郎心中暗暗说道。
圣朝大启连战连捷，不过胜势很快就被意外所中止。
罗烟州，当罗烟天城被攻破之后，大部分圣朝将士便转移到了其他的战场。
只留下一小部分负责看守。
但从罗烟州荒野之外，却是忽的冒出了一大群修士。
他们并没有抢回罗烟天城，只是偷袭之后，迅速撤离。
第1288章 针尖对麦芒（7K）
“这都让他们跑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群修士的速度太快了！行动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根本不像是散兵游勇。”
“不是速度快，他们是当我们面凭空消失的！”
一道影像在圣朝星辰之网中传播。
明明那群袭击者已经快要被圣朝将士追上，他们却在关键时刻化作了虚无，飘散在了空中。
圣朝将士们还以为对方是传送转移走，想要继续追踪。
却根本找不到空间波动的痕迹。
“请求支援。目前罗烟州兵士数量，维持守住天城已经是极限。无力追击清缴境内仙盟残余力量。”
“我们石临州这边，已经尽数将反抗力量清缴完毕。可以赶过去！”
“我们也快了！兄弟坚持住！”
……
孙二郎看着东部战场内部的条条通讯，正考虑着是不是再派出一部分兵力对罗烟州进行合力围剿。
忽的，宛若一道闪电在脑海中亮起，孙二郎心中猛地一跳。
而又涌起一阵怀疑。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师尊的曾经说的某件事。
“不对，不对。罗烟州，罗烟州应该已经被毁过一次才是。虽说后来万仙盟对罗烟州进行过重建工作，但那里绝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修士防守……”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
孙二郎眼神闪过一道精光。他已经察觉到不妥，随即向圣朝全体将士下达了命令：“暂缓一切向罗烟州支援。我会亲自派人前往解决。”
“负责镇守罗烟州的第三十六兵团，也尽快撤离。”
军令如山。
没有人发出疑问，只是迅速执行命令。
“我是第一军团三十六兵团长蓝相文，我已经率部完成撤离。根据命令撤退到掠影州。”
“但……我没有看到这里有我们的人。”
“蓝相文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一直在约定地点等你，你半根毛都没看到！你究竟在哪！”
“不对，蓝相文你们的位置显示，还在罗烟州范围内！你们三十六兵团在搞什么？！”
……
东部战场内部通讯中，开始出现了一丝混乱。
东部战场总指挥王玄霸果断将这群人的通讯隔离开，而后开始对他们详细询问。
这时候孙二郎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玄霸，这地方有古怪。根据我确定，三十六兵团全体将士进入这罗烟州后，他们的位置就始终没有变过。就像陷入了沉睡。”
“所以他们汇报的任何信息，都不要相信。应该是睡梦中的幻觉。”
王玄霸略微有些吃惊：“我已经派了一具异兽身体潜入其中了，没有找到他们。但真没想到，居然会是幻觉？”
“之前的确攻破了新建的罗烟天城。先一批转移的将士，确实从罗烟州转移离开了。应该是之后仙盟发动的某种手段。甚至，不是万仙盟……”孙二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一具傀儡身躯，已经达到罗烟州境内……”
孙二郎眼前，传来罗烟州的画面。
星辰之海感应的王玄霸异兽身体所在位置，并不见人影。
甚至整个罗烟州，一点战斗都看不到。
风平浪静。
“连傀儡身躯都能拖入幻境之中？”孙二郎心中有些凝重。
“只可惜假的注定成不了真的！”
黑金图纹相间的傀儡，向前伸出手臂。
傀儡身躯能量涌动，一张由纯粹金色能量构成的长弓，霎时出现在它的手指。
弯弓如月，一根银色利箭随之显现。
嗡！
短暂的蓄力之后，银芒如龙，刺破长空。
庞大的能量将前方空间全都搅碎，即将露出虚幻外表下的真实。
就在此刻，一只有些苍白的手，毫无征兆的从虚无中伸出。
轻轻握住巡天箭。
任凭箭身银光如何爆发，它却始终被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最终光芒完全湮灭，在那手中变作了普通的箭矢。
之前被巡天箭刺破的空间，也重新复原。
那只拦住巡天箭的苍白手臂，根本无数孙二郎所操纵的傀儡，同样逐渐变得黯淡、虚无。
孙二郎冷哼一声。
玄妙的金色能量自傀儡身躯中涌动。
“噗！”
一双手臂，于傀儡背后伸出。
紧接着，是另外一双，自躯干左侧生长而出。
总计长出八对、十六只臂膀后，傀儡的动作方才止住。
因为身体多了许多结构，傀儡的总体大小也近乎膨胀了一圈。
金色图纹如同活过来一样，在身体表面不停流转。
轰隆！
宛若霹雳降世，八柄长弓次第出现在傀儡手中。
弓弦拉满，八柄巡天箭分指不同的方向，蓄势待发。
“给我破！”
孙二郎怒喝一声。
八匹银龙咆哮怒吼，自中央傀儡处齐齐朝外暴射而去。
金银争辉，甚至将天上大启所化月相光芒也短暂的遮蔽。
仿佛天地间只存在了这一个蛮力造物。
八根巡天箭所过之处，空间如破碎镜面，层层炸裂。
但诡异的是，那些碎片并没有继续朝外翻飞。
而是静止在空中。
银龙依旧急速朝前方飞驰，彻底将所过之处捣碎。
但它破坏过的地方，却犹如陷入了时间静止之中。
虚幻外的真实场景，因而并未真正显露。
让孙二郎瞳孔猛缩的是，那道苍白手臂再度显现。
只是这一次并未去阻止八根巡天箭。
而是慢条斯理、又十分迅速的，将那些静止的、幻境碎片，一一拾取，而后摆至原位。
如果任由这苍白手臂继续复原，声势浩大、足以重伤八位合道的巡天箭舞，恐怕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什么效用都不会起到。
孙二郎自然不会让对方得逞。
“即便只是一具傀儡身躯，但自始至终连个面都不肯露……”
“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我了！”
傀儡八对臂膀，在身躯上游走。
蠕动、融合，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双无比粗壮、几乎有傀儡本体大小的手臂。
傀儡瞬间闪身，来到苍白手臂面前。
用力狠狠抓住！
然而这看似纤细无比的手臂，竟然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庞大力量。
咯吱咯吱……
巨大傀儡臂膀不仅没有阻拦它的行动，反而被对方带着、强行继续朝着原本动作的方向行径。
傀儡身上暗金图纹，已然运转到了极致。
孙二郎更是隐隐感觉到，这高强度的力量对抗中，傀儡身躯也已经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
下一刻就要崩解开来。
孙二郎本尊眼中闪过一道冷芒。
来自其他暗金傀儡的远程力量支援，瞬时灌输其中。
砰！
金光笼罩下，傀儡的身躯瞬间膨胀了数倍有余。
猛增的巨力，一把将惨白手臂的动作扳回。
得理不饶人，能量爆发到极致，想要将这暗中搞鬼的幕后真凶纠出。
想法是美好的，但孙二郎感觉即将达成之际，心中却是忽的无端涌起一阵寒意。
随后，他便感到……
仿佛有另外一根苍白、冰冷的手臂，搭在了傀儡身躯的肩头。
微微用力，之前傀儡的极限状态便被打破。
身体一个踉跄，狼狈失衡。
尚且来不及调整，孙二郎接着感到，一只又一只的苍白之手，从虚空中伸出。
按在了傀儡身躯上。
每一只手的力量，似乎都不是很强。
但却那么坚定，联合起来，压在傀儡之上，如山如海。
傀儡霎时间，淹没在一堆白手之中，动弹不得。
嗡！
孙二郎眼中留下一滴血痕，从操纵傀儡状态下强行脱离了出来。
他有预感，若是继续操纵傀儡、被那些苍白手臂拉扯进那未知之地，自己本尊也必将会受到极为严重的伤害。
“长生境……”孙二郎此刻，已经确定了对方的实力。
已经不是自己所能应对的。心中闪过一丝不甘，孙二郎却也没有勉强。
“你退下吧，这里交给我。”好在这时候，巧工的声音在傀儡耳边响起。
“这个宝贝，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打造成功的。可不能交给你……”巧工嘟囔着，身影随即出现在暗金傀儡身旁。
手中旋转的刀光，在那些紧紧抓住傀儡的苍白手臂上简单划了一圈。
无数手臂就像被撕开的白纸，从伤口处断裂开来。
“走！”
巧工拍了拍暗金傀儡的肩膀，傀儡逐渐缩回正常大小。
而后光芒闪烁，瞬移离开此地。
最后关头，孙二郎发现那些被巧工斩下的半截苍白手臂，竟然只是一截截的柳枝。
“柳树？”
巧工也同时产生了这般疑问。
他想要接过被裁剪的柳枝，却摸了个空。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原本密密麻麻的万千苍白臂膀，却已经再度融入空间、消失不见。
“连手都不肯露了？也太不给我巧工面子了。”
巧工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怒色，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铜盘。
铜盘之上，摆放着几个滑稽姿势的小人。
原本小人正在嬉戏，被巧工取出之后，立马变得紧张不安起来。
朝着周围不同的方向指去。
也不见巧工如何动作，从他身旁就飞出一道绳索似的阴影。
快速飞遁间，隐匿消失在空中。
过了会，就像碰撞到什么东西一样，黑色绳索变得晃荡起来。
圆盘小人一直指，巧工身边的黑色阴影就不停发射。
不多时，一张怪异阴森的黑色巨网，就以巧工为中心搭建完毕。
铜盘中的小人似乎完成了使命，庆幸不已的拍了拍自己胸脯。
巧工却伸出手，将其中一个小人揪起。
小人虽然很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吹了个口哨，小人一变为二。
翻了个跟头，小人二变为四。
没用多久，就从单独一个小人变成了小人军团。
每个小人苦着脸，跳跃到黑色绳索之上。
而后在隐隐整齐的号子声中，小人开始齐齐拖拽着面前的黑色阴影。
巨大的黑网，霎时收缩。
周围空间微微震颤，被复原的碎片再度炸裂。
更有什么东西，即将被从虚幻的表面拉出。
巧工眯着眼睛，拭目以待，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就连仙傀【祖】都能拉的动，还能奈何不了你？”
一声叹息，无端响起。
有渺渺的琴音仿佛自天边传来。
原本干劲十足的小人们，霎时变得有气无力，纷纷偷起懒来。
巧工露出警惕的神色，打量四周。
“为何要战呢……”
如泣如诉的悲宛之音，不断在巧工身边回响。
巧工眼睛转了一圈，随后笑着道：“说的好！为什么非要打一架呢！巧工我可不擅长打架……”
“既然你我双方都不愿动手，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巧工还直接将那圆盘收起。
小人们欢呼雀跃的收工，巧工则是笑吟吟地看着周围：“鄙人天机界，巧工。敢问道友名讳？”
对方的确是长生境的强者。
但巧工跟其短暂交手的过程中，却又没有察觉到被逆转的玄黄界天地之理的痕迹。
因而判断对方的身份跟他一样，都是来自其他破灭修仙界的幸存者。
沉默了片刻后，那婉转、肃穆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记不得了。”
“只是，不想看到斗争而已。并没有恶意。”
随着对方的话，巧工看到了整个罗烟天城内，万仙盟跟圣朝大启的修士，都美滋滋陷入了沉睡的场景。性命却是无忧。
巧工内心也是松了口气。
虽然不惧，但长生境的强者，还是尽量不要为敌的好。
“其实，我们也没有恶意……”
巧工笑眯眯的，跟对方聊了起来。
孙二郎那边，收到了巧工传来的讯息，心中微微感叹：“长生境果然跟合道之间，宛若天渊之别。”
“不过，若是当时所有暗金傀儡都在场的话……”
“也未必不能一战。”
……
如果说，圣朝军队在罗烟州的失利，仅仅是个意外的话。
那么他们在天灵州的遭遇，则不折不扣的证明了万仙盟的的确确有几分底蕴。
圣朝军队费了一番功夫，攻下天灵城后，赫然发现这实则是一座空城。
城内重要修士，早已经完成了转移。
只留下一些没有背景的修士，凭借机关、法器抵挡。
圣朝将士很快意识到这或许是个陷阱，但尚且没能来得及撤退，整座天灵城就轰然爆开。
巨大浮空城池，伴随着近万名双方修士，刹那间灰飞烟灭。
天空之中，陨落异象齐齐爆发。
诸多异景杂糅，扭曲。让人根本难以分辨。
天灵州，一处隐匿山谷之中。
“多亏了孙兄的提醒啊，我们天灵州方能逢凶化吉。”天灵城主宋满生抚了抚胡须，微笑着说道。
孙连城目光依旧停留在远方天幕那团巨大火光里：“还得靠城主英明。若不是城主大人如此果断，我就算提出建议，杀敌效果断不会如此之好。”
山谷其他修士纷纷附和：“是啊，根据我们留在城里的观影显示，最少有一万多名匪徒，葬身在这场爆炸里。”
“呵呵，道友看错了。明明是两万！”
“……额，对对对。是我老糊涂了！两万，的确是两万！有影像记录为证！”
众人心照不宣道。
“说起来，这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毫无征兆的出击，最关键的是，竟然连传送阵跟天玄镜都能影响。”孙连城打断了众人的喜庆。
“应该，不是五老会。我跟五老会的修士交手过，从他们身上感应到的气息，完全不同。”
“管他什么来历，只要仙盟中央出手，他们统统都得死。现在不过猖狂一时罢了！”
“宋大人，我们要不要，趁乱出击、再斩功勋？”
山谷修士中有人建议道。
宋满生沉吟了片刻，没有做出决定，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孙连城。
孙连城双眼眯起，迟迟没有出声。
众人等待许久之后，孙连城方才摇头：“局势不明，属下难以判断。”
宋满生闻言点点头：“既如此，那就再等等。情况不明，不易妄动。”
山谷众人自然同意。
宋满生却跟孙连城，避开众人，单独进行了会话。
“孙兄刚刚可是没说实话啊。”宋满生沉声道。
孙连城苦笑：“实在是不敢当面说出。否则怕动摇众人军心啊！”
宋满生神色一凛：“如此严重？”
孙连城道：“是啊。大人也知道，我这次能预测到贼人突袭，全凭我们孙家家族运势的感应。那一天，我正在跟侄儿闲聊，却忽觉得家族运势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惶恐至极之下，颇费了一番功夫，方才确定原因不是来自仙盟、而是来自外部。原本以为会是五老会突袭，却没想到是一伙不知名匪徒。”
“这段时间，家族未来运势，一直摇摆不定。一会富贵逼人之相，一会又是血脉断绝的大凶之兆。实在让人心惊胆颤……”孙连城叹了口气。
宋满生闻言更是眉头紧锁。
孙连城劝道：“不管如何，凭借那炸城之功，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定然不会少了大人功劳。功勋已经完全足够，又何必再兵行险着呢？想来对方的支援很快就会到来，那群匪徒的战斗力可是不低啊。与其冒险，不如深藏此处山谷。”
“有天然大阵遮掩，对方应该无法察觉……”
宋满生最终被说服，压下了心头蠢蠢欲动的想法。
孙连城的判断似乎极为正确。
仅仅小半天之后，宋满生就看到了大批的匪徒蜂拥而至。
他们面色愤恨，仔细搜查着天灵州的每个角落。
当他们在山谷上方齐齐飞过的时候，山谷内众人全都心脏骤停。
好在运势终究是站在他们这边，他们并没有暴露。
“这是来了多少？咱们该不会捅马蜂窝了吧？”
“怎么光看见对方的援军了，我们万仙盟的人呢！”
山谷中，众人紧张兮兮，不时抬头望天、窃窃私语。
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写意。
孙家孙亓，却是悄悄来到了孙连城身边。
“叔父，有点不对。”
孙连城神色一愣，而后十分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保没有人注意之后，方才跟孙亓传音交流。
“摇摆的家族运势，开始趋向一边稳定下来。继续留在这里，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孙连城心中一颤。
对于自己这位侄儿的话，孙连城还是十分相信的。
正是靠着他那神乎其神的预感，才设下了埋伏、引爆天城，消灭了一大波匪徒。
乾坤之内，开枝散叶，人散家衰。
而孙亓修行的逆衍乾坤录，能够扭转此势，使得家族运势愈发凝聚。
代价则是家族越是兴盛，所积蓄的种种衰败力量，就会越集中在功法修行者的身上。
每破一层境界，都难如登天。非天纵之材不可破。
孙亓就是这样的一位天才。
“我们立刻转移。”孙连城很是果决，直接下了决定。
“现在人都盯着，怎么走。我们孙家人又这么多。”孙亓有些不安。
“我早有准备。”孙连城十分自信的说道。
山谷之中，孙家人悄然聚集。
然而在众人眼中，他们却并没有离开。依旧停留在原地，陪着他们谈论。
“此【金蝉脱壳】秘宝，可是我年轻时探险所获的宝物。一直都舍不得用，现在到了不得不拿出来的时候了。”孙连城感叹着。
孙家人，在山谷之人无所察觉的情况下，已经悄悄通过山谷内一条只有孙连城知道的密道，全部离开。
“快，秘宝掩盖气息持续不了多久。再换个地方躲起来。”孙连城催促着。
就在他们撤离的功夫，数道白光划破了天空，自远方而来。
目标一致，正是他们不久前藏身的山谷。
轰轰轰！
白光正中目标，难以想象的恐怖能量自山谷之地爆发。
大地轰鸣中，冲击波紧接着横扫而过。
把正在逃窜的孙家人吹的人仰马翻。
好在秘宝遮掩的功能仍然有效，他们才没有暴露。
孙连城以及孙亓面色惊骇的看着已然变作圆形虚无巨坑的山谷，身躯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合道攻势！刚刚的爆炸，绝对有合道强者全力一击的威势！”
“那是……箭？”
正当孙连城呆若木鸡的时候，他骇然发现，天空之中又有数枚白色箭光呼啸飞过。
脑袋下意识的缩了缩，发现箭光并没有朝自己而来之后，便仓皇带着孙家人，朝着下一处计划中的藏身之地赶过去。
“不对，整个天灵州已经不安全了。不宜久留，得换个地方避难。”
颤颤巍巍行到半路，孙连城忽的福临心至，临时改变了行进路线。
朝着跟天灵州接壤的山腾州急速逃窜。
即将到达边境白雾壁障之时，天灵州的大地忽然猛地震动起来。
紧接着，发生了让孙家人一辈子难以忘怀的恐怖场景。
天空之中，五枚圆环彼此交联，由虚化实，降临世间。
从五环之上，伸出无数触手，朝着下方的天灵州伸出。
而其中一道，正朝着孙家人飞来。
“不好！”孙亓面色剧变，连忙高呼。
孙连城却是早已经抢先一步。
再顾不得什么家族。
只一个人，化作一道血光，急速朝着不远处的白雾壁障飞去。
但这施展燃魂之法的遁术，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慢。就像空气中，周围存在着无数细小的触手，在拖拽阻挠着一样。
血光散去，孙连城现出原形。
甚至失去了飞行能力一般，重重从空中衰落。
天上的黑色蠕动触手，很快就将其锁定。
猛地插入孙连城体内。
孙连城慌张想要施法对抗，然而周围灵气好似凝固了一样，根本不听指挥。
半点抵抗不得，黑色触手很快就将孙连城穿了通过。
孙家人惨叫之中，他们也纷纷被空中分化出的触手抓住。
哀嚎只持续了一会，孙连城的身躯，就被同化成了同样的黑色触手。
甚至天空中都没有陨落异象显现。
孙连城仿佛没死，不过是变成了那黑色触手罢了。
孙家人一个个都被捕获，唯有孙亓心中一片冰冷。
不敢动弹。
是的，整个孙家，唯有他孙亓幸免于难。
因为在被那些可怖触手锁定的瞬间，孙亓心中就隐隐生出感觉。
在万千死路中，找到了唯一的闪亮的可能生路所在。
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用了【太上原始真经】的化功篇，将自己一身修为散去。
并且将体内存储的全部灵力，排除体外。
没有任何保留，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凡人。
一根有手臂粗壮的黑色触手，缓缓在孙亓面前飘过。
若有灵性的，绕着孙亓转了一圈。
靠着如此之近，孙亓才看清楚，这些黑色触手、赫然是由无数密密麻麻聚集的黑色小虫构成。
连呼吸都不敢，孙亓浑身僵直。
好在判断孙亓纯粹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之后，黑色触手便放过了他。
带着已然同样化作黑色飞虫的整个孙家，呼啸着离开。
孙亓则是依旧保持着原本僵立的姿势，不敢动弹。
直到小半天之后，他才浑身瘫软，摔倒在地。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脑海中思绪万千，过了好一会才稍微振奋起来。
看着不远处的白雾壁障，以及天空中已经逐渐隐去的五枚圆环。
孙亓咬了咬牙，重新开始了修炼。
闭眼修行后不久，孙亓双眼又重新睁开。
他敏锐的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
跟之前不一样了。
第1289章 圣皇觉遗念（7K）
孙亓抬手，试图触碰天空。
并没有刻意操纵去吸取，周围灵气就迫不及待的蜂拥朝着他体内涌来。
这种感觉……
孙亓许久没有体验过了。
宛若压在身上的参天大树被推倒，孙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呵呵呵……”
呆滞了片刻后，孙亓眼中逐渐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
“果然什么家族、什么亲人，都是累赘！”
“逆衍乾坤、乾坤逆衍，此道尽头，就是万古独一！”
“我就是孙家！孙家，就是我！”
“一家兴盛，尽归一人……”
前半生都生活在家族的阴影下，如今阴差阳错，亲属全都死绝。孙亓却并没有感到多少的悲伤，反而觉得今生从未有过的痛快。
他甚至隐隐察觉到，随着孙家其余血脉的死亡，孙家整体的运势却并未直接散去、消失。而是慢慢朝他身上汇聚。
“给我十年、不，五年，我不仅能功复如初、甚至还有可能成就合道之境……”强烈直觉预见的美好未来，让孙亓身体因兴奋而颤抖。甚至让他想放声大笑。
但头顶又一根呼啸而过的银白箭矢，却是让他瞬间脸色苍白、打了个哆嗦。
“天尊在上！难不成真是玄黄界外修士打过来了……”
孙亓缩了缩脑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白雾壁障，当下咬牙主动加快了对灵气的吸收。
“这天灵州是不能待了。得赶紧走……”
“只可惜那群累赘全都被触手抓走了，想要渡过白雾壁障，还是要靠我自己。”
散功重修的孙亓修行进度极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又重回了炼气圆满之境。
天空上不断飞过的匪徒越来越多，孙亓心中也愈发紧迫。
“能够操纵飞遁法器了，先去安全的地方再说。”
“只穿越一州壁障，寿元并不会削减多少。”
“重回筑基之后，方能再观测未来运势。但现在却等不及了……”
孙亓心中定计，一层透明圆球便裹挟着他，径直飞往白雾之内。
眼看离山腾州近在咫尺，孙亓却悚然发现，前方白雾内、似乎隐隐有一些人影。
心下骇然，当即操纵法器停止了飞遁。
可已经迟了。
“什么人！”
一声暴喝，伴随着五颜六色的术法攻击，从白雾中飞出，全都轰在了孙亓身上。
连声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孙亓就刹那间灰飞烟灭！
“目标消灭，警戒解除！”
正在执行卫戍任务的，大启第三军团伍长，蔡永臣查看了一番，随后汇报道。
“只有炼气修为，应该是慌不择路，想要逃难的仙盟修士。”
“晦气，还以为会是条大鱼呢！”
“也是个倒霉鬼，竟然一头扎进了我们的警戒圈……”
“别闲聊了，赶紧将这一片区域扫荡干净！”蔡永臣冷哼一声，打断了手下的闲言碎语。
他忽的打了个喷嚏。
就好像他查看的那个被轰杀至死无全尸的仙盟修士，有什么东西残留进入了他体内一般。
蔡永臣心神一凛，仔细检查后，却没找到什么异状。
不过身为大启军团伍长的职业素养，让他并没有就直接将其忽视。
而是十分认真的，将事情的缘起、以及自身的感受，通过圣皇巨网，详细的进行了汇报。
上报完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带领手下执行清扫任务。
……
孙二郎识海中，诸如此类的事件报告，一刻不停的浮现。甚至还包括在战场被损耗掉的圣军傀儡、以及巡天箭数量，受伤、阵亡的大启将士，乃至万仙盟已经被活捉、亦或者投降的势力名录……
还有大后方的圣朝大启境内，被新生产出来的物资清单。
一组组实时变动的庞大数据，不断闪动。
而以此为基础，孙二郎识海中发着微蓝色光芒的化道石，内部推演战局场景，也是发生着相应的改变。
虽然万仙盟各州都出现了一定的反抗，但绝大多数的仙盟领地、都已经完全落入了圣朝的掌控之中。
天城传法像被圣皇符箓镇压，新的镇压、联通法阵被迅速建立。
“推衍中，外围战场圣朝的胜率越来越高。”
“等局势慢慢稳定，便可以着重啃那些难啃的骨头了。”
“目前，外围战场上已经现身的仙盟合道，数量为三十四人。应该出现、却始终没有现身的，还有大约一百多位……”
想着这个庞大的数字，孙二郎心中便不由感到一阵沉重。
虽说仙盟有巡天箭这个大杀器，但合道修士也不只是活靶子、会站着原地不动让你轰击。
需要大启将士进行牵制。
死伤在所难免。
“幸好之前的离界虹光计划，调走了一大批仙盟老牌合道。否则这场仗，还要艰难。”
孙二郎看向面前的仙盟缩略图。
除了用黄、紫二色标识出来的双方领域争夺状况，还有一种独特的灰色、对全部区域进行着无差别的侵染。
以天灵州为中心，慢慢弥散开来。
凡是灰色占领的地方，在化道石的推衍中，圣朝都直接以绝对的胜势、迅速解决战斗。
“道一虫……”
孙二郎眼前出现了，山腾州合道被圣朝一队身穿圣军铠甲的金丹将士活捉的画面。
仙盟合道所祭天地之魄，乃是【赤藤】。
山藤天城被圣朝将士攻克之后，这位赤藤仙尊方才姗姗来迟。
如烈焰虬龙的无数藤蔓，在天地间爆发开来、野蛮肆意生长。藤蔓枝条带着雄浑无匹的巨力，疯狂扫过。将大量的圣朝将士如拍苍蝇般从空中打下。
赤藤扎根于半空中，繁衍于地面上。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爬满了整个山腾州。原本的山川连绵之地，赫然变成了藤蔓密集的原始丛林。
圣朝三个兵团的军力，面对无处不在的、都各自宛有自身灵智的赤色长藤，顿时陷入了苦战。
虽有傀儡铠甲护体，却也禁不住被缠绕后不断炙烤、吸收。
仿佛这位仙盟合道，真的要靠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收复山腾州。
然而，战局在一片阴影莫名降临、笼罩天际之后，立刻突变。
原本活力十足的赤色藤蔓，忽的像打了霜的茄子般，攻击变得软弱无力。
甚至自身赤焰的颜色，都无端变得黯淡了一些。
反观圣朝将士，之前还深陷苦战、疲惫不已。
灰色来临之后，却是转瞬劳累尽消，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甚至比起原先，攻势还更猛烈了一些！
随意打出一道攻击，裹挟着的灵气便会将先前似乎坚不可摧的赤藤撕开一个口子。
赤藤伤口也并未像之前那样愈合，反而是在不停地战斗中，伤口越来越大。
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存在，不停啃食着它一样！
圣朝反击之战，只持续了一个时辰。
足足占据一州天地的庞然大物，最终就只剩下了半个成年人大小。
被圣朝将士活捉，关进了特制的、专门用来关押仙盟合道的囚笼之中。
此囚笼，能够隔绝其内修士跟外界天地的联系，并且对让合道体内的天地之魄力量陷入强制休眠状态。
一旦被关押，合道就好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完全无法逃脱。
被抓捕之后的仙盟合道，全都送到后方的圣朝大启，进行统一关押。
随着道一虫蔓延，被俘获的合道修士数字，也在不断攀升。
外围战场战局慢慢稳定下来，孙二郎肩上的压力才微微松了那么一些。
按了按发胀的额头，孙二郎没有休息，而是又重新对此前战场上交汇的信息、进行了一遍梳理。
以防之前漏掉什么细节。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蔡永臣的汇报。
并没有认为，蔡永臣当时的感受是错觉。孙二郎沉吟片刻，命人将蔡永臣从战场中带了回来。
对其隔绝之后，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检查。
结果一样，依然没查出什么不妥之处。
但孙二郎，心中仍旧感到有些不妥。
想了想，最终还是通过星辰巨网，将事件始末、以及自己对蔡永臣的检查感受，全都上报给了圣皇。
不过片刻之后，圣皇便有了答复。
“体内异状，当是游离【乾坤一炁】。”
“乾坤者，天地也。”
“炁者，万物之源也。”
“是福非祸，不必担忧。但这游离乾坤一炁，来自陨落修士。可能会伴随前身意念残留，现在不宜再于战场上停留……”
孙二郎得到了师尊指点后，顿时恍然。
同时感慨蔡永臣机遇之奇妙，这乾坤一炁，勉强算的上半个天之奇。虽说蔡永臣吸收的，只是游离的一部分，但却依旧效用无穷、甚至能直接跟自身道基相结合，带来诸多妙用。
“你先返回大启，于圣心殿中休养。等到完全将这乾坤一炁吸收之后，再上战场！”
孙二郎对蔡永臣讲解了乾坤一炁始末之后，又命令道。
蔡永臣面露喜色的同时，又有点遗憾。
“希望卑职回来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蔡永臣深深一拜，转身而去。
孙二郎发布了人事调令，将蔡永臣的职位补上。
虽然只是一件小插曲，却也显露出了高效的沟通对于整体战局的影响。
将所有可能的隐患，全都消灭。
一个个微小的胜率累加，最终锁定胜势。
时间一天天过去，外围战场只余下了个位数的州域，仍然还在鏖斗。
其余部分，已经全都被圣朝大军拿下。
孙二郎没有急着下令，对剩下的仙盟领地进行总围攻。
而是命令各兵团，原地建设、打造驻扎基地。
同时有条不紊的，将俘获的仙盟修士、物资，全都转移至圣朝大启内。
备战这些年，大启早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地方，去容纳、关押。
孙二郎，将视线再度看向仙盟中央四州。
“万仙盟真正的反击，应该快到了。”
从封锁的月光，传来隐隐的波动，孙二郎如此判断道。
天权州，月光边界。
陆溪婵看着道道升腾青气，将月光遮蔽，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喜色。
虽说现实时间才过去八天，但仙盟总部内早已经不知道推衍了多少遍。
终于找到了一丝破阵的可能。
既然这阵法超绝到了难以理解的境界，那就干脆舍弃“破阵”的想法。
直接动用“绝灵之气”，对阵法单元进行腐蚀。
绝灵之气，可压制一切灵力波动。
其不间断的氤氲蒸腾之下，果然起了效果。
原本宛若银色匹练的月光，慢慢变得像笼罩青烟一般。
似乎下一刻，阵法就会被破除。
然而……
天上的明月，再度照下光华。
片刻之间，便将损失的部分补全。
哪怕陆溪婵早有预料，命令众人拼命抵挡，却始终无法阻止月色降临。
看着又恢复如初的阵法，陆溪婵面色铁青。
“首席……”
手下一众阵法师见状也是面色发白，眼中露出绝望。
“我去请破阵碟。”陆溪婵沉声说道，承认了自己破阵失败的事实。
化作虹光，消失在天际。
小半天后，陆溪婵去而复返。
她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墨绿色的道袍，额头镌刻着仿佛镜面的印记的修士。
看不清面容，分不清性别。
若是李凡在此，便能一眼认出，这是万仙盟掌镜人一脉特有的服饰模样。
那名掌镜人，直接无视了在场所有的破阵修士，先是抬头看向笼罩四野的银色月光，微微点头。
而后朝着虚空处，微微躬身。
额头镜面印记，发出道道光华。一枚白玉圆碟，随着光芒照耀、出现在场中。
白玉碟自发飞着，慢慢靠近自天上洒下的月光。
只见月光扭曲，被白玉碟吸收。
白玉碟爆发的光影上，似乎能隐隐看到无数阵法演变的图形。
掌镜人端详了片刻，微微皱眉。
而后又将一块白玉圆碟放出。
不过好像效果还是不佳，于是直接将九只圆碟一齐释放。
九只圆碟彼此环绕，将月光吸引至中央。
阵法变幻的虚影，霎时快了无数倍不止。
“那是什么破阵碟？居然这般厉害？”
“据陆首席说，乃是天玄镜诞下次生体，名曰【解离碟】。”
“嘶，天下居然还会有如此奇物。若能轻易破阵，那还要我们阵法师有何用？”
……
在场阵法师传音讨论。
陆溪婵则是紧紧盯着解离碟中央的变幻图案，依旧眉头紧锁。
“尊者，似乎……”
那位掌镜人点点头，看着天上法阵，更添几分凝重气息。
而后动作顿了顿，似是下定了决定。
飞至众人头顶，摆了个奇怪的姿势。而后朝着前方虚无位置，当头拜倒。
轻轻叩首，他眉心的印记便爆发出一阵光芒。
随后一件物品的虚影，便悄然浮现。
掌镜人连扣十九下。
场中也出现了十九样，造型不一的虚幻物件。
有跟解离碟一般的圆碟，不过颜色不同。
也有白玉长尺，也有青色玉简……
十九样物件有灵性一般，飞至九枚解离碟外围。
快速旋转。
原本就有些虚幻的影像，在旋转中变得更加模糊。
它们外型，因而发生了变化。赫然变得跟内圈中的解离碟，十分相像！
而得到了外部解离碟的助力，圆环中央的推衍画面，闪动速度再度暴增。
几乎让人难以看清。
掌镜人在观摩了一阵后，说道：“三天时间，可打开此阵缺口。”
“需趁机彻底将困阵解决。”
掌镜人指了指头顶的那轮明月说道。
陆溪婵低头道：“我会向传法者大人们说明的。”
掌镜人不再言语，只是专心致志，守在解离碟以及十九枚虚影之上。
旁观的阵法师们，在目睹了这番奇景、略微呆滞了片刻后，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怎么又变出十九个解离碟？一个解离碟的破阵能力，就堪称恐怖。十九个叠加……”
“我知道了！玄青鉴、量心尺、天地书……这些都是天玄次生体！”
一言激起千层浪，在场阵法师们俱是心中震动无比。
“十九样，我只知道天玄镜存在次生体，却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
“不不不，毕竟这么多年了，孕育了十九件，也可以理解。但我可没听说过，它们之间还可以互相变幻的！那岂不是意味着，每一件次生体，都能爆发出十几倍的自身力量？”
似乎是察觉到了手下的议论纷纷，陆溪婵冷冷扫视了一眼，而后传音道：“别光看着，将解离碟们破解的部分阵法，一起讨论研究。”
“该不会以为，破了阵就万事大吉了吧？如果不能接下来将功补过，我们看我们万仙盟策阵堂，接下来从上到下都要彻底换人了。”
一番言语说的一众阵法师冷汗直冒，注意力纷纷从那些天玄次生体，转移到闪动的阵法虚像上。
……
圣皇座。
圣皇的视线，穿透了阵法阻隔，落在那包括九枚解离碟在内的二十八件天玄次生体上。
“天玄镜，自孕其身、分而化道……”
圣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由衷赞叹道：“即便落入凡尘，也不曾放弃再度超脱。”
“天玄镜，不愧是玄黄界自古流传至今的重器。”
圣皇按住了微微探头，目露好奇之色、似乎下一刻就要跳起的猫宝。
被圣皇阻止，猫宝略微有些不满。
轻轻咬了咬圣皇的手指，被一团金色源力堵住之后，猫宝这才善罢甘休。
又重新躺着李平肩头休憩起来。
“哎呀，伟大的圣皇，
两只眼睛全都伸入漩涡通道中的一绝道人，却依旧能看清楚下方玄黄界事物一样，啧啧出声道。
“每一件次生体，都相当于玄天宝镜复制、分离的一条道。”
“这些道有些甚至是天玄镜本身都不具备的，而是玄天宝镜在这些年、观察这个世界中，所探测到的。”
“如果老道还是人身，哪怕拼了命也要抢一个过来。以其为根基，哪怕日后得道成仙，也有大用啊！”一绝道人不停吹嘘着，似乎在怂恿圣皇出手去抢。
李平却根本不为所动。
“朕于星海中，自可悟天地之道。又何须借助外物？”
“况且，天玄镜观测之道，也未必为真。”
李平轻笑一声，一绝道人直接哑口无言。
“伟大的圣皇，您就看着他们破阵不成？若是派人去骚扰一番，不说抢一些天玄次生体回来、拖延他们破阵时间也是好的。”安静了片刻后，一绝道人又出声道。
“一绝，干好朕交代的事情就行。”李平淡淡地看了一绝眼。
一绝道人尬笑几声，不再言语。
“这老头，之前可不像这般话痨。看来是天阳，忽的说道。
下方的渡厄宗纸人，有的微微点头，并没有否认。
然而具体有什么用，一绝道人却是绝口不提。
“你们十宗之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啊。”天阳轻声说道。
仿佛一阵无形之风在圣皇座大殿中刮过，渡厄宗纸人瞬间被吹得摇晃不已。
甚至渡厄宗山门，都有被吹动的迹象。
一绝道人摆了摆手，众纸人蜷缩一团，抵御风力。
天阳冷哼一声，转移了目光。
于是大风渐歇。
“看来，你的确进步不少。”圣皇有些欣喜地说道。
“恢复了神智，对【祖】的记忆有了新的认知。而且，在地脉中沉睡这些年，虽然本体已经死去、但傀儡身躯的见闻却依旧是一笔财富。沧海桑田，岁月流转，世间之事，莫不如是……”天阳幼小的身躯，却说着极不相称的沧桑言语。
“对了……你看看这个。”
过了会，天阳取出一副幼童骸骨。
“嗯？这不是你生前躯体么？”圣皇一眼便认出了骸骨来历。
“是啊……”天阳神情莫名。
“我能隐隐感觉到，这上面有种极为奇特的力量。来源于，我当年舍弃身躯之前的执念。”
“跟如今的法门，都不相同……”
听到天阳的话，圣皇也变得郑重了许多。
天阳示意下，李平接过骸骨，皱眉感悟。
半晌之后，微微摇头，实话实说道：“我没感应到你说的那股能量。”
天阳摸了摸下巴，而后若有所思：“或许这样可行。”
赤金之色，瞬间涌上皮肤表面。
天阳身躯则是溶解消失在这突兀出现的赤金盔甲之中。
赤金盔甲分成数块，先后飞到圣皇身边。
依次穿戴。
根据圣皇的体型，自发产生变化。
不多时，一具仿佛为圣皇贴身打造的傀儡战甲，便已成型。
将全身包裹在内，散发着威严、神圣的气息。
天阳的声音自脑海中传来：“不要抵抗。”
“请，看看我人生……”
轰！
“天阳，该吃药了！”
无数画面顿时出现在圣皇李平眼前。
那是天阳生前一辈子所经历的事情。
不过此刻由天阳主动传输，就好似真的变成了天阳本尊、完全亲自经历了一趟。
身化道的师兄、师父，为了保护自己，而主动一一上战场赴死。
切真无比的画面与情感，让大启圣皇，内心都无比触动。
“天阳一生，不弱于人！”
来自天阳内心的呐喊，也由虚变实，真正在李平耳边响起。
因而……
大启圣皇终于，能够同步感应到，来自天阳遗骨上那的一缕十分奇特的能量。
仿佛跟世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如雪中寒梅，傲然独立。
虽然看上去颇为弱小，却绵延数千年，不随时间流逝而淡去。
反而历久弥新。
“这是……”
李平仿佛想起了什么，手微微颤动。
但是无形中的存在，又将这一丝联系斩去。
圣皇心中怅然若失。
但他毕竟心志不凡，很快就将这丝异状压下。
先是用猫宝进行试探，发现这奇特的能量，猫宝也不能识别之后，又看向了下方的渡厄宗。
渡厄宗纸人们，完全没有所觉似得。
依旧抱成一团。
“一绝，你知道些什么？”圣皇李平也不确定，却依旧问道。
一绝道人此刻竟然将凸出双眼，从通道中收回。
两只眼球带着长长的纸带，飞至天阳遗骨旁边。
连续转了好几圈。
从一绝道人的表情来看，似乎是真的认出了什么。
“老道，仅仅是有个猜测。”
“算不得真。”
圣皇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似乎是怕人听见，一绝道人还回转眼球，看了看圣皇座之外。
而后才一字一句的说道：“关于那位天都大法师，我们渡厄宗，自古以来就有个猜测。”
“大法师已经陨落，传十宗仙法的，不过是他陨落后所保留的一道念头。”
“秉承着，大法师【传道】的遗念。”
随着一绝道人此言说出，渡厄宗纸人抱得越发紧了。就好像周围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即将靠近一样。
“传道遗念，既非生灵，又非能量。”
“更像是……”
圣皇若有所思，接着说道：“大道共鸣。”
一绝道人拍掌而赞曰：“圣皇当真好悟性！”
“诸仙陨落，其道而空。仙道无处不在，若有能哪怕略微接近其本质者，也会造就道之共鸣。”
“天都之内，是传道之道。”
“而这具骸骨之上，或许为【争之道】”
第1290章 证仙之道影（7K）
“争之道……”圣皇冥思，感应着天阳遗骨上的那股涌动能量。
许久之后，他长呼一口气。
“道可证仙，却不与我相合。”
圣皇语气中并没有多少遗憾，从天阳铠甲状态下退了出来。
将遗骨交还，李平对天阳叮嘱道：“【争之道】既空，此共鸣遗骨对你而言，绝对是不可多得之宝物。你多多感悟，虽然如今仙道不显、但共鸣既存，就说明道仍在。”
“假以时日，你说不定还真能凭此成就真仙之境！”
渡厄宗一绝道人眼巴巴的看着天阳将遗骨收起，随后又将长长的眼珠重新塞回了通道之内。
“可惜、可惜……”一绝道人唉声叹气道。
“渡厄宗掌门又有何高论？”一绝如此作态，却是引起了天阳的不满。
一绝道人摇头晃脑道，呵呵笑道：“只不过惋惜、渡厄宗错过了一次良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伟大的圣皇殿下，感悟着遗念，说不定有朝一日，真能得证大道。我等也能跟着受益。”
“至于你嘛……”
“或许有这么一天。但我们渡厄宗，应该是等不到了。”
话语中，毫不掩饰对天阳成仙可能的悲观态度。
天阳这次却并没有被渡厄宗的挑衅所激怒，只是感应着自己遗骨上的那丝丝不服输的念头，仿佛回到了自己还是人类身躯的时候。
但或许是现在已经变成傀儡的缘故，尝试了许久，天阳依旧没能唤起心中的热血。
“天阳一生、不弱于人”这八个字，喊出来也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圣皇座大殿，一时陷入了寂静之中。
不过没过多久，下方万仙盟的异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光芒闪动，一群身穿黑衣的肃杀修士，出现在了天权州月光边界。
他们先是对高空上的掌镜人微微行了一礼，而后神色肃穆、纷纷向尚未破开的明月星光大阵，准备起了术法、招式。
似乎下一刻就要对大阵发动总攻一般。
种种术法的确被施展出来，但招式相对应的表现，却宛若被按下了时间暂停键一般、凝聚在空中。
宛若天雷的紫色长枪、扭曲的空间裂缝、连绵不绝的黄色符箓……
全都被激发出，而后汇聚一处。
只等明月星光大阵被撕开一个口子后，就一齐轰然爆发。
仙盟黑衣修士轮番，将自己体内的力量化作招式，凝聚。
几个时辰过后，黑衣修士换了一轮又一轮。
大阵边界积蓄的招式，也达到了几乎令人触目惊心的地步。
圣皇的脸上，也不由闪过一丝凝重。
毫无疑问，这团被暂停的汇聚光球，若是在玄黄界表面炸开，绝对能轻易将数州之地化作废墟。
“我去。”天阳正欲出列去解决这隐患，却被李平拦住。
“且再等等，我自有办法处理。”李平沉声道。
天阳微微点头，没有逞强。
又是小半天时间过去，总计共有上千人次的全力一击招式被灌输。
所凝聚的小型光球，赫然比起天上的明月都刺眼了一些。
就连那位掌镜人，也似乎感到了一丝忌惮。
额头印记释放出一面古铜小镜，将自己以及九枚解离碟，还有其他次生体虚影全都笼罩在内。
解离碟中，解析阵法带来的光影快速变幻，也终于有了反馈。
时不时飞出一缕彩色细线，飘向不远处的陆溪婵。
而当陆溪婵对这些细线的内容进行了参悟之后，顿时身躯微颤、露出了如痴如醉的神情。
再将感悟传给在场的一众阵法师，同样迎来阵阵惊叹之声。
此刻他们看向眼前的明月星光大阵，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绝望。
陆溪婵的带领下，阵法师开始了对大阵的破解。
原本宛若实质、好似银色匹练的月光，在外界力量的影响下，变得开始朦胧起来。
圣皇感受到，这群仙盟阵法师，好似一只只小虫子、在不断啃食着明月星光大阵的根基。
诚然，李平可以再对大阵进行微调。
并且他有自信，二十八件破阵碟联合破译的速度，也绝对赶不上他变阵的速度。如果仙盟不再出什么特殊手段的话，他可以光用阵法，就能将对方一辈子困死。
但……
他目的，从来都不是仅仅困住这么简单。
留在玄黄界外的布置，告诉他，星海已经起风了。
星海复苏之力，以及残存仙力的斗争，即将正式开始。
始终端坐的圣皇，缓缓起身。
一念之间，他伟岸的身姿，就被投影在了玄黄天幕之上。
仿佛互相配合似得，如明月的般圣朝大启，光芒陡然黯淡了少许，将舞台交给了大启圣皇。
李平影像出现的瞬间，正在仙盟各州征战的将士，霎时热血沸腾、战意高昂。
齐声高呼：“恭迎圣皇！”
山呼海啸的声音，久久不绝、回荡在玄黄大地之上。
被俘虏、围困的万仙盟修士，有些畏惧的看着苍穹上那道磅礴雄峙的身姿，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浮现了有关仙盟传法天尊的种种传说。
“此时此刻，天尊他老人家又在何处呢？”
而那些仍然作困兽之斗的万仙盟修士，在目睹这道充塞了整个视野的身影，也都是怔然失神。
“昔传法得道，遍传众生，创煌煌千年修行大世。”
“然传法之法，逆天而行。天地，生养修士者也。吞食天地，如弑父勠母也。”
“非正道也。”
……
圣皇之音，回荡在玄黄界内。
受到玄黄天道的加持，清晰无比的传入进每一个活着圣灵的耳中。
起初，万仙盟的修士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大启圣皇要做些什么。
但当他们听到那句“非正道”也的时候，却是纷纷脸色剧变。
正在看护解离碟的掌镜人，神色阴沉。
中央四州更是不停有光芒闪烁，那是一直坐镇总部的仙盟高层，终于被触怒了。
诋毁传法天尊，就是诋毁整个万仙盟。
就是动摇万仙盟统治的正当性、根基。
对于仙盟高层而言，这件事导致的后果，甚至比其他州域领地全部沦丧还要严重。
毕竟地盘没了，还能再打回来。
而一旦人心变了……
“破阵！立刻给我破阵！”
陆溪婵耳边，传来了传法者任愤怒的咆哮。
仙盟一众阵法师静若寒蝉，开始拼命。
然而他们在破阵的同时，却是不由自主的，暗自聆听那道来自高天之上的声音。
伴随着天空不断显现的诸多神圣异象，飘向了玄黄界各个角落。
“朕亦有一法，不假天地之力，亦可踏仙途。”
“乃，以我筑基、混元金丹、肉身元婴、心念化神……”
“星海合道……”
“鸣道长生！”
圣皇之言，宛若晴天霹雳，响彻玄黄界天地之间。
已经吸引了所有修士的注意。
毕竟光从名头上听起来，圣皇此法，就比传法之法，要强上不少。
再加上天地间祥云朵朵、金光闪动的祥瑞之相此起彼伏，更是让修士们心神恍惚。
玄黄界上一次有无上强者讲道，还是数千年前的传法仙尊。
传法之法，受到世人验证之后，当时合道境界的传法仙尊、也变成了长生境的传法天尊。
若是这新法可行，那岂不是意味着，玄黄界又将出现一位能与传法相抗衡的绝世强者？
向来历不明的匪徒投降，或许日后会面临着万仙盟的清算。
但若是投向这位圣皇麾下……
诡异的氛围，开始在仙盟修士之间流转。
圣皇的传法，仍在继续。
“踏仙之路，第一步，以我筑基。”
“假天地之奇，可筑根基。何也？世间奇物，法则具现也。”
“然世间最为奇者，非物也，乃灵也。”
“以我筑基，当奠世间万万之理！”
……
原本玄奥至极的以我筑基之法，在圣皇口中娓娓道来后，却是变得浅显易懂。
此刻玄黄界中，哪怕是尚未踏上修行路的凡人，都能隐隐听明白个大概。
更别提那些已经成功走过一遍传法之法的万仙盟修士了！
圣皇新法，实则建立传法之法基础后，又打破桎梏、脱胎换骨。
修行传法之法的仙盟修士，自是感到无比的熟悉。
甚至仅仅是听着，心中就已经涌起了“原来如此”、“的确可行”、“妙啊”等诸多赞同的念头。
有些恰好炼气圆满，试图冲击筑基境界、却苦于还没有找到筑基奇物的仙盟修士，顿时恍然大悟。
如醍醐灌顶，兴奋不已：“还要费尽心思，去找什么奇物？圣皇说的没错，我自身就是奇物！”
“筑基！筑基！”
当场闭关领悟起来。
以我筑基之法，虽然实际修行起来，并非易事。但偌大的玄黄界，炼气期的修士数量却也是最多的。
如此庞大的基数下，再小的概率相乘，最后得到的结果也是成千上万！
圣皇讲道，才只讲到混元金丹中篇，玄黄大地中就开始不断有以我筑基的新法修士降世！
跟传法之法修士的突破待遇全然不同。
新法修士突破之后，天地灵气宛若疯狂的、自发朝着他们体内涌起。就好似他们真是传闻中的天命主角一般，受到了天道的青睐。
甚至还有几位，突破的同时伴随着天空霞光落在身边。
霞光之中，还夹着种种天材地宝，好似天地的赠礼一般。
天地的态度实在差异过大，由不得其他修士看不眼红。
金丹期及以上修为的修士，或许还有些许顾虑。
但炼气、筑基期的修士，散功重修起来，却是根本没有什么负担。
毕竟就算这圣皇新法无法修炼，只要筑基奇物仍在，随时都可以重新来过。
散功之后，将奇物暂且收起保存。
聚精会神的修行以我筑基之法来。
玄黄界炼气、筑基期的修士数量，远远超过其他境界修士数量的总和。
哪怕这群人，十个人中有一位，选择圣皇新法。
对于传法天尊、对于万仙盟而言，都是无比巨大的打击。
除了传法者任之外，其他的传法者们也终于坐不住了。
因为仙盟总部内，已经通过实验证明了，这以我筑基之法的真实可行性。
要是再让这位圣皇讲下去……
万仙盟的高层修士，全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仙盟幽狱。
关押着数千名穷凶极恶匪徒的空间，其最深处。
一位似乎只剩下枯骨的身影，四肢张开，形成一个大字，被钉在虚空之中。
仔细望去，身影的每一根骨头上，都似乎不停有烈焰焚烧、霹雳轰砸、异虫噬咬……
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痛苦，这道身影却习以为常似的，面容平静。
亦或者说，他几乎宛若骷髅的面庞上，已经再难呈现出任何的表情了。
此刻，他无数身体的苦难，微微抬头。
满是漆黑的眼眶，穿过幽狱层层空间，看向玄黄界苍穹。
“以我筑基……”
“以我筑基……”
一道黑色的火焰，宛若长蛇，从虚空中生出。
径直朝着他飞过，瞬息之间就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胸。
黑炎穿心而过，却仍有一些在创口上残留，焚烧着身影仅剩的血肉、枯骨。
乃至于残魂。
即便以身影的忍耐能力，他也控制不住的闷哼一声。
“以我筑基、以我筑基……”
但他依旧念叨个不停，漆黑的眼眶，似有点点星光亮起。
长久以来，除了痛苦之外，其他任何感觉都许久没有在他心头出现过了。
但现在，他却是隐隐看到了一丝希望。
一丝能够脱困的希望。
他被关了多久了？
暗无天日的幽狱中，让他几乎忘却了时间的概念。
但从自己身体受到的创伤来看，应当足足有五百年了。
不幸被俘、关押至此后，他就放弃了逃脱的想法。
毕竟自己一身能力，已经全都被万仙盟抽干。
就算能够侥幸自此处逃脱，也难以在万仙盟的追捕下、找到回去的路。
但现在，通过这抵达幽狱深处的声音，或许能真的逃离这里。
“每一分的痛苦，都是建立在我的躯体之上。”
“都是【我】感受到的。”
“痛苦的来源，是【我】。”
“我筑根基……”
点点金色光芒，随着身影的话，开始闪动。
这些金光似乎来自于身影仅存的那些枯骨之中。
一直隐藏，直到此刻亡命一搏，方才被激发出来。
咯吱咯吱的声响中，金光好似火焰、烘烤着枯骨。
枯骨蜡烛般溶解，但在冷凝之后，却又形成了一具稍小、但又恢复了正常形态的身体。
周围的禁制，察觉了身影的异动。
不断有惩戒被激发，轰打在身影之上。
但身影早就习惯，甚至将这些惩罚手段吸收，化作凝练自己新身体的能量。
金光照耀下，身影越变越小。
最终只剩下一个成年人巴掌大小。
从原本的枯骨之中走出，
“以我筑基，居然将我返回了最开始修行时的模样。”
“果然是无上玄妙之法！”
“就算在高墙内耽搁了五百多年，若是能将这法门带回去，也不算亏了。”
小人化作一道金光，径直从幽狱最深处飞出。
无视了沿途一切禁制。
甚至万仙盟幽狱的那些狱卒，也都根本没有看到这逃脱的金光一般。
金光小人来到地面之上，凝望着天空中圣皇的影像。
“绝境之地，果然会人才辈出。五百多年，天地间便又出现了这般的人物……”
“混元金丹。”
金光小人认真听了许久，眉头始终紧锁。
“有点古怪。难不成是我被关了太久，变蠢了？”
“不管了，先将它记下。等出去后，有的是人研究。”
……
大启圣皇自是不知道，他在悄然间，多了一位来自高墙外的听众。
此刻他的传道，已经讲到了最后的【鸣道长生】。
“玄黄之外，星海之上，有通仙大道。”
“真仙陨，大道空。”
“朔反道影，鸣道真意，可窥长生之境……”
圣皇肃穆讲道。
而这玄之又玄的字句，甚至连玄黄天道本身都有所感悟。
世间的风，全都静止。
偌大的玄黄界，除了圣朝传道之音，再也没有其他的响声。
包括原先，还急切不已的想要攻破明月星光大阵的万仙盟修士们。
此刻也都是全都愣神，有些恍惚的听着圣皇之言。
境界、实力越高的，心中受到的震撼也就越大。
仙盟总部，博物神藏馆。
正在等着仙盟跟圣朝决战打响，好趁机引爆黄金树、取走白先生头骨的，许克、殷上人，却是忽的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开始晃动起来。
从微微的震颤，慢慢变成剧烈的抖动。
“这是……”许克微微一惊。
因为他感受到，不仅仅是他们所在的博物神藏馆。震动的来源，是神藏馆所在的这片空间本身！
晃动愈发剧烈，原本仿若星空、有些黯淡的仙盟总部，竟然慢慢亮起了点点的星光。
“万仙盟总部，就在天玄镜中。这情形，是天玄镜突破？”殷上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不知道这异变对他们来说、是福是祸。
衍法珏空间内。
李凡本尊也察觉到了外边微微的震颤。
三位镇守合道，霎时都变得有些紧张。
毕竟这场面，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一次。
张虚、花月夜护在衍法珏身前，李凡则是守在空间的入口处。
好在护法堂虚长老很快传讯，表示一切无恙，他们才松了口气。
“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圣皇分身打过来了。”李凡心中暗自思忖。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衍法珏小萝莉已经从呼呼大睡中醒过来，正在试图通过她的拟造人格，跟自己联系。
心神一动，便接管了对方拟造人格的控制权。
“哇，外面可出大事了！”小萝莉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你被困在这里，没能看到，可真是太可惜了！”衍法珏用满是惋惜的眼神，打量着李凡。
“你能看到外界？”李凡盯着小萝莉，有些狐疑的问道。
衍法珏哼了一声，双手叉腰：“我嘛……当然不行。”
“但是有人告诉我了！怎么，你不服气？”
“怎么样，只要你求姑奶奶我，我就把外面发生的大事告诉你！”小萝莉十分神气的说道。
见李凡不为所动，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她又蛊惑道：“你现在不是合道境界嘛？要是知道了外面那些，肯定对你帮助极大！就算是我，听了之后，推衍速度都上升了许多呢……”衍法珏煞有介事的说道。
“把外界事物偷偷告诉你的……是天玄镜？”李凡忽的出声问道。
衍法珏脸上的神情陡然僵住，而后摆了摆手：“哈哈哈，怎么可能！”
李凡则是眯起了眼睛：“刚刚外界的震颤……”
“天玄镜升格？怎么可能？这一世也没有万仙盟丈天量地……”
“就连衍法珏都有收获。”
“难不成还真是圣皇讲道引起的？”
李凡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他在外的两道分身，的确也看到了圣皇讲道的情形。
但他早已经知晓，这是圣皇编纂出来、用来打击传法根基的。
除了以我筑基篇之外，其他都是胡编乱造的空中楼阁，根本无法修行。
所以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但现在，从衍法珏跟天玄镜的表现来看，这圣皇传道的法门……
还当真有些门道。
李凡看着前面还在嘚瑟、试图让他求求的衍法珏，心中冷哼，直接将圣皇传法的内容背了出来。
衍法珏顿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天玄镜哥哥也告诉你了？”
李凡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小萝莉则跟霜打的茄子般，变得垂头丧气了。
“没意思！”
“睡觉去了！”
“等等！”李凡却是把她喊住。
衍法珏不禁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李凡。
“这圣皇新法，对我们修士有用，还能理解。”
“对你衍法珏还有启迪？”李凡面露怀疑之色。
衍法珏白了李凡一眼：“你没听到嘛，玄黄之外、星海之上、有通仙大道！”
“真仙陨，大道空！”
“朔反道影，鸣道真意……”
衍法珏眼睛瞪得圆圆的：“就拿我来举例子，衍法珏，本就是玄黄界的法则具现。”
“而玄黄界衍法之法则，则是星海之上、那能证仙之道的投影……”
“也就是说，在跟大道达成共鸣这方面，我们具有天生的优势。”
衍法珏不免有些得意：“这可是你们这些修士望尘莫及的！”
“你们想要跟大道共鸣，最起码要先找到大道痕迹吧？证仙之道，虚无缥缈，稍纵即逝。就算你们偶然能窥探到，想要一直维持这种联系、也是千难万难！”
看着李凡有些沉重的表情，小萝莉越发得意了。
而后又忽的想起了什么，她面露警惕之色：“你可别想抢我的哦？说实话，就算你能借我强行，悟这衍法之道，也没有用。”
“为何？”李凡问道。
“之前我给你看的那个字，你还有没有印象？现在想想，那其实就像一幅画，把证仙之道给画下来。供别人观看。”
“不是证仙之道实体，只是一幅画，所以哪怕是寻常修士能够感知。”
“但我们，可是证仙之道投影，你不是我，又岂能【向上】，看见道的本身？”
衍法珏一字一句，说的很慢。
似乎想要将这意思表达，对她而言也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
“大道空……”
“真仙篆字、铭道仙……”
李凡若有所思。
过往跟仙之力有关的一切景象，尽数浮现在脑海之内，快速流转。
最终，四个字隐隐浮出水面。
“永恒遗念？”
李凡心中，微微有些不确定。
“不是证仙之道的投影，而是，道之共鸣。”
“鸣道长生，原来是这样。”
“圣皇居然能发现永恒遗念的存在？”
李凡脑海中闪过天阳的身影。
“嗯，或许应该是这样。”
毕竟是自己的分身，即便现在断了联系，李凡也很快根据零星的线索、推测出了事情可能的真相。
“有意思，看来融入了孙二郎、王玄霸精血后的这位大启圣皇，悟性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
“毕竟我的悟性本就不凡……”
李凡再度细细品读起，原先这篇他并不看重的残缺新法来。
“如果说，永恒遗念是道之共鸣的话，那么【还真】每次感应到永恒遗念，都如此饥饿。是不是说明，还真真正需要的，是证仙之道？”
“能补充还真的能力……”
李凡脑海中急速思忖。
……
玄黄界外，圣朝讲道已经接近尾声。
无论是不是圣朝所属，凡是听道的生灵，全都微微低头、表示对圣皇的惊异。
毕竟如此妙法，原本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聆听的。
现在圣皇却无私的与他们分享。
甚至有不少修士，感激之下痛哭流涕、不断跪地磕拜，成为了圣皇最忠诚的信徒。
仙盟四州，月光边界。
一众阵法师，从圣皇传道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私下看向陆溪婵。
“继续破阵！”虽说受了对方恩惠，但在这原则性问题上，身为策阵堂首席的陆溪婵可绝不会犯错。
她冷声命令道。
“不用了。”身后传来的传法者声音，却是让她当场愣住。
“天尊大人，回来了。”传法者任，看向天空，眼中满是狂热。
第1291章 传法斗圣皇（7K）
“天尊大人，回来了。”
陆溪婵，以及在场一众阵法师，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先是微微一怔。
而后无可避免的，强烈的恐惧随后涌上心间，低下头颅。
甚至身体都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这，就是横压玄黄数千年、一手创造了万仙盟的那位长生天尊的强大压迫力。
随着传法者任的这句话，万仙盟各州，那些贴在巨大传法石像上的圣皇符箓，忽的无风自动。
不断翻飞，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吹开。
符箓镇压下的石像，也好似活过来一般，发出细微的晃动。
圣皇符箓与传法石像，一个散发出紫金色的星光、一个则是白色的光芒。
两股力量，不断对抗。
玄黄界天地，风云变色。
圣皇也微有所感似得，在讲道的同时，不经意的抬头望天。
但口中讲述的大道之理，却没有停下来。
只不过语速，却是不由快了少许。
玄黄天地异状中，有的仙盟修士已经猜到了什么。
面色发白，额头冷汗直冒。再也无心听圣皇讲了些什么，浑身因为恐惧而不停打哆嗦。
而有些修士则是目光闪烁，聚集聆听圣皇教诲。同时心中祈祷，传法回来的再晚一点。
“古今变易，大道之理。”
“传法之法，不容玄黄。”
“吾今得道，试为变之……”
最终，圣皇传道迎来了尾声。
圣皇的视线，也完全从下方的芸芸众生，转移到了玄黄界外星空中的那道身影上。
微微点头，倏然消失在天际。
没有了圣皇庇佑，玄黄界天地间，种种异象陡然降临。
滚滚阴云，无端而生。连绵不绝，将圣朝大启所化的明月慢慢遮蔽。
大地之上，原本外出，聆听圣皇传道的飞鸟、走兽们，受到惊吓般，狼狈逃窜、急匆匆逃回巢穴避难。
就连花草花木，也在不断变狂暴的大风中，飘零破碎。
轰！
一道道霹雳，自阴云中炸裂。
随后瓢泼大雨砸向地面。
风、雨、雷声交加，整个玄黄界霎时间变得宛若末世。
传法本尊虽然未至，但全天下的生灵，都已经在祂的阴影下瑟瑟发抖。
那些因为聆听圣皇传道，而内心动摇的仙盟修士，霎时间头顶犹如被浇下了一盆冷水、从脑袋发热变得清醒起来。
“我在想些什么！那可是传法天尊啊！只手镇压了玄黄界几千年的传法天尊啊！我居然会幻想圣……不对，是这群匪徒会胜利？”
“圣皇……圣皇虽强，但绝不会是传法天尊的对手。该死，这新法也得赶紧忘记。”
“天尊在上，原谅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吧……”
“传法天尊出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万仙盟修士被传法威势所慑，心胆俱颤。
而圣朝将士，因为天生境界的巨大差距、同样有了片刻的惊怖。
但很快，他们的眼神就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他们有人想起了此次出征之前，圣皇对他们说出的那句话。
于是有人朝天空喊道：“圣朝必胜，圣皇必胜！”
最初只是零零星星的呐喊。
不过很快就形成了野火燎原之势。没有谁刻意指挥，全部圣朝将士、宛如心灵相通，整齐划一的呼喊。
声音也越来越响亮，由呐喊变为咆哮、由咆哮再变为嘶吼。
大启将士之音，如滚滚浪涛、以倒山倾海之势，传遍整个玄黄界。
仿佛回应他们呼唤似得，天上明月爆发出紫金色光芒。
从无边阴云中又钻了出来。
玄黄的飘摇风雨，竟然在这山呼海啸的怒吼声中，有着慢慢停息的趋势。
传法者任听着远远传来的声音，冷笑一声：“垂死挣扎罢了。”
仿佛跟他的话相应和，仙盟中央四州，一道道传送门出现。
不断有巨大的飞舟阵列从中飞出，顷刻间便已经布满了四州的天空。
这些飞舟船头，都站着一位传法者。
传法者们仰望天空，朝着星空外的传法天尊微微行礼。
陆溪婵偷偷窥视这场景，心中暗自吃惊：“这些应该就是诸位传法者大人各自小世界内的修士力量了。天尊大人既然已经出现，他们也自然不会再躲在幕后。”
“从那些飞舟散发的气息来看，其中不乏合道修士。”
“仙盟隐藏的力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啊……”
陆溪婵正思忖着，忽然一道满是嘲讽之意的声音自天上传来：“出动了解离碟、还有十九枚天玄次生体，这么长时间了，区区一个困阵都还没破掉。”
“你们策阵堂，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若是陆夏知道了，恐怕非要气得活过来不可。”
陆溪婵听到自己师父的名字以及对自己的奚落，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怒火。不过她也认出了，说话的是传法者中的一位，窦。所以即便心有怒意，也不敢显露分毫。只是低头道：“属下无能。”
“算了，让你的人闪开。”随着传法者窦一句懒洋洋的话，一队童子从天上飞舟上飘然而下。
他们先是对看护解离碟的掌镜人微微行了一礼，在接收了解离碟到目前为止分析出的阵法数据后，便开始了破阵。
这些童子，共有三十六人。
他们脸上，俱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连眼睛里，也是分毫的情绪波动也没有。
其中一位，将手伸于明月星海大阵的光束之内。
随后他的身躯，赫然瞬间也变得虚化。
从手到身体，逐渐变得跟阵法星光一样。
以身试阵的道童，即将彻底被阵法星光吞没之际，身影忽的消失、化作一道流光，飞至另外一位道童跟前。
这第二位道童同样以手触碰，而后以身试阵。
如此往复。
直到最后第三十六道童，即将身化星光之前。
他身躯一阵抖动，将原先的三十位同伴全都晃荡了出来。自身也变回了正常模样。
三十六道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随后仿佛达成了共识，齐齐点头。
分出两组，一组开始着手破阵。另外一组再度重复以身试阵的过程。
在一旁观摩的仙盟阵法师，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这群道童的不同凡响。
按照他们破解的速度，这明月星光大阵，最多只要再过不到半天时间、就绝对会被撕开一个口子。
作为策阵堂首席的陆溪婵，心中的震动更是远超常人。
她看着这三十六个破阵童子，脑海中却是回想起了四个字“阵灵圣体”。
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体质，仿佛身躯是由天然的阵法构成。不仅对各种阵法有着天然的感应、亲和能力，更能身阵合一，大幅度增加阵法的强度。
就像器灵之于法宝一般，他们能够化身阵灵，使得阵法发生升华、蜕变。
阵灵圣体，百年难得一见。
陆溪婵的师尊陆夏，生前就想找到该体质的修士，让他继承衣钵。只可惜到死也没能如愿，最终无奈，还是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了陆溪婵。
却没有想到，今天一下子就出现了三十多位！
陆溪婵又抬头看向天空，那密密麻麻漂浮着的飞舟上矗立着的身影。
心中微微发寒：“这群传法者，又究竟藏了多少东西？”
传法者任了解了破阵的进度之后，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杀气。
这次万仙盟被搞得如此狼狈，天尊大人的责罚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既然如此，在受到惩罚之前，就拿这些闹事者狠狠出口恶气。
大手一挥，那群原先正在凝聚招式、因为圣皇传道而被迫中止的黑衣修士们，再度开始了动作。
又有数位身穿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符箓的修士，从天上飞舟悄然降落。
拂尘、符箓挥动，将那积蓄光球中的力量，捏造成一尊尊面目狰狞、充满肃杀之气的宛若神灵身躯。
这些能量神祇降世，祂们身上散发出的威能，让陆溪婵这位合道，都感到由衷的畏惧。
万仙盟的反击，蓄势待发。
明月星光大阵之外，圣朝将士，也已经做好了跟万仙盟短兵相接的准备。
战场总指挥，孙二郎正在通过圣皇星辰巨网，有条不紊的传达着一道道命令。
“元婴期以下，镇守原地，不得妄动。继续监督镇压大阵的建造进度。记住，能够按时完成大阵，就是大功一件！”
“元婴期及以上修士，我作如下部署调整。”
星海中那些较为明亮的星辰，在孙二郎意念的调动下，进行了分散、重组。
“不要跟万仙盟硬拼，把战线拉长至万仙盟的每一处。”
“我们并不需要攻入万仙盟总部，我们需要的是，等待圣皇自星海中大胜归来！”
孙二郎语气十分坚决的说道。
大启将士，轰然应声。
等待众人的情绪皆被调动起来之后，孙二郎观察着明月星光大阵内的场景，对将士任命做着最后的调整。
同时，尚有余力的心神，已经连接上了静静矗立的暗金圣罚傀儡。
“终于，可以让我活动活动筋骨了。”
孙二郎平静的目光下，涌现出一股炽热无比的战意。
三个时辰后。
牢牢封锁仙盟四州整整七日的，明月星光大阵，终究是被撕开了一小口子。
瞬息之后，饱含着仙盟修士怒火的强大攻击，就自这道缺口宣泄而出。
凝聚实体的术法招式，以及怒目圆睁的显化神灵，还有数之不尽的法宝光芒……
交相辉映，喷薄而出。
足以将仙盟数州之地，彻底夷为平地的恐怖能量，正在迫不及待地的寻找打击的目标。
然而，等待万仙盟这积蓄了许久的反戈一击的。
却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漆黑门扉。
随着漆黑门扉洞开，所有狂暴的攻击手段，尽数被其吞噬。
就像深渊巨兽，张开了血盆巨口。
丁点的能量涟漪都没有给万仙盟剩下。
将积蓄的爆炸能量全都吞噬之后，漆黑门扉如同出现时的那样，再度悄无声息散去。
只留下有些愣住的万仙盟众人。
“幽暗之海？”传法者任微微色变，他却是从这道门扉中，感受到了些许熟悉的气息。
而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些被吞噬进幽暗之海的“庞大”能量，也仅仅是在幽暗之海深处，形成了又一朵积蓄云。除此之外，任何其他的水花都没有掀起。
“看来，前一阵子幽暗之海的变故也跟这群贼人有关。”
新仇旧恨加一起，传法者任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三十六位道童，继续破阵。欲将明月星光大阵彻底破开。
其他传法者麾下修士，也从大阵的缺口，鱼贯而出。欲意清扫、灭杀各州匪徒。
然而传法者任的计划，在第一个州就遇到了挫折。
整个州，空荡荡一片。
似乎匪徒已经完全撤离，甚至天城内部也是被席卷一空。
什么人都没有留下。
“跑了？”传法者任有些惊疑不定。
就在万仙盟修士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时候，一道道闪光从州域各个角落亮起。
朝着他们飞速突袭而来。
银色光芒似乎受到了特别的加持，速度比起先前飞遁的时候还要快上数倍。
瞬息而至。
“嗯？这是……”
“巡天箭？！”
一些传法者，却是认出了这近在眼前的物件。
纷纷脸色剧变。
下一刻……
轰！轰！轰！
连绵不断的剧烈爆炸声，响彻天际。
……
而在此刻，玄黄界外，至暗星海之中。
那道正在飞速赶回玄黄界的身影，也遭受到了近乎相同的待遇。
只不过在星海中引爆的，并非是区区巡天箭。
而是星海中，到处弥散的真仙残力。
圣皇李平并非迂腐之人、一定要跟传法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
他想要的，仅仅是胜利罢了。
借助星海正在刮起的“大风”，李平利用星海复苏之力，把残存的真仙之力、改变了它们原先所处的位置。
而后又用阵法遮掩，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陷阱。
这条回乡之路，传法已经走了无数次。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却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遭遇了袭击。
如风起浪涌，那道身影在不同真仙残力的影响下，变得明灭不定、虚幻而扭曲。
看上去似乎有些狼狈。
圣皇远远凝望着对方，那跟玄黄各地耸立的高大石像，如出一辙的造型。
毫无疑问彰显了对方的身份。
高冠长须。
传法天尊。
只是这道身影，纵使遭受袭击，脸上的表情也依旧跟地上的石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圣皇却是没有等待对方从被偷袭中缓过来。
背后圣朝虚影，伴随着漩涡星光，霎时浮现。
“天命在我……”
“至道在我……”
“未来在我！”
圣朝凝聚、积蓄了许久的气运，霎时全都加诸于身。
来自无数大启子民、将士，以及幽族遗民的虔诚祈祷之声，划破时空，如天地玄音，在圣皇身边同步响起。
至暗星海中，围绕着圣皇，刮起了一阵狂风。
黑暗退散、星光渐亮。
此刻的圣皇，仿佛成为了整个至暗星海的中央。
无穷星域，无尽虚空，无数星辰。
都在此刻围绕着圣皇旋转。
玄黄界，所有生灵此刻都心有所感。
他们纷纷不由自主抬头望天，在阴阴沉沉的天幕之外。
银色璀璨的漩涡星光，将夜晚般的世间照亮。
而在层层旋绕星辰中央，赫然可以看到圣皇威严肃穆的身影。
他身上的星光圣袍，与星河共舞。
熠熠生辉，闪耀不止！
“道灭……”
“道生！”
圣皇身影，伴随着平静而浩大的道音，消失在旋涡星光之中。
绚烂的银芒，霎时舒卷开来。
好似银河，自九天而降。
朝着尚未稳住身形的高冠老者当头冲下！
传法那万古不变的脸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祂在这无穷星光中，仿佛看到了太古修仙界、这片星海繁荣无比的修仙大世。
又看到了，随着盛极而衰，星海中开始隐隐出现了些许不和谐的异景。
又好似看到了随着仙道崩塌，种种恐怖无比的灾劫，悄无声息降临星海。一个又一个繁华兴盛的修仙界，在劫难中湮灭。
传法眼神波动，在他的眼前，璀璨的星海，正在变得黯淡。
星光入眼，入身，入魂。
传法的高冠、衣着，开始变得腐朽。
传法的须发，开始脱落。
传法的身形，由挺拔威严，变得佝偻。
那些还没有完全摆脱的真仙残力，依旧还在纠缠着祂。
传法天尊，一副岌岌可危之相。
“咳咳……”
“好一式，【道灭道生】。”
呼啸的星海之风中，传法天尊，终于开口说话。
声音跟玄黄界众生，记忆中的传道慈祥之音不同。
似乎是由于受到重击的缘故，竟然像濒死的凡人，有气无力、虚弱不已。
圣皇没有回应。
甚至他连身型都没有出现。
星光长河的冲击磨灭，已然接近终点。
但是圣皇的这一式的攻击，却并未结束。
刚刚，在传法身上发生的，只是【道灭】。
而接下来……
则是【道生】！
漆黑的头发，从传法头顶钻出，迎风便长。
宛若爆炸的闷响，自传法身体各部传来。不时可以看到肉瘤、骨骼凸起的痕迹。
咚！咚！咚！
强烈的心跳声，为复苏的星海之风伴奏。
每一次的跳动，传法的身上，都猛然炸出一块血肉。
新道既生，旧法当诛。
传法这位并不容于星海复苏的古旧者，正在受到强烈无比的道噬。
心跳越来越快，传法弯曲的身躯，早已经残缺不全。
甚至连血肉下的骨骼都不复存在。
就像一块残缺的拼图，在猛烈的爆炸中不断漂摆。
他新生的长发，在星海中饶了一圈后，又回到原处。
狠狠将他的脖子勒住。
越勒越紧，好似一柄利剑，誓要将头颅斩下。
砰！
心跳已然达到极限，传法胸膛轰然爆开。
不见血雾，只是纯粹、绝对的虚无。
连能量都不复存在，彻底的道湮之相！
道湮从胸口处的空洞，开始朝着周围蔓延。
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身躯，似乎就要被虚无彻底吞噬。
星海之风，愈发狂暴。
似乎正在欢庆这场胜利。
然而……
道湮之虚无，即将吞没传法的头颅的时候。
传法天尊，这位来历神秘、横压了玄黄界数个时代的至强之人。
眼中忽然有点点星芒亮起。
虽然头颅下半部分已经被吞噬待机，但却依旧有声音，在星海中响起。
赫然是圣皇所喊完全相同的字句。
“道灭……”
随着传法之言，星海仿佛又陷入了沉寂、黑暗之中。
刮过的风，缓缓平息下来。
肆意生长的头发，慢慢脱落。
那些吞噬传法的虚无，也被某种力量阻止，停止了蔓延。
不过瞬息之间，在传法身上的种种毁灭异象，都已经消失。
他身上仿佛存在着一道无形结界，阻挡了一切试图接近的力量。
风声依旧，星光灿烂。
却伤不得其分毫。
哪怕他只剩下最后的半颗头颅。
“道生。”
传法又十分平静的说道。
黑发复出，肉身自虚无中诞生、衍化。
高冠，衣着，俱在眨眼之间恢复了原状。
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本重伤、濒临陨落的传法天尊，竟然恢复如初！
这是何等可怖的景象！
“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圣皇的叹息声，忽的响起。
一道星光卷过，李平的身影，再度出现。
他盯着传法天尊，眼中的惋惜早已经消失，剩下的依旧是无穷的战意以及坚定的信念。
传法也并未直接动手反击，而是打量着这位一言不合就要致自己于死地的袭击者。
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传法先是愣了愣。
而后说道：“这片星空，什么时候又出现一位平【太上】境了？”
有些唏嘘，有些感慨。
“太上……”圣皇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
而后微微摇头：“不过是现在星海的极限。”
“不是这片星海的极限。”
“又谈何太上。”
传法天尊并没有反驳。
而是回头看向遥远的星海中央：“道友可知水涨船高？”
“我之太上，与你之太上……”
“还是有所不同的。”
传法淡淡的言语。
并没有什么夸耀的意思，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的淡然。
圣皇听着传法的话，若有所思。
他自然知道传法的意思。
传法天尊目前之所以表现出目前的战力，是因为星海所能容纳的极限就止于与此。但传法天尊所能掌控的力量，则还要在这极限之上。
不过目前由于上限的存在，无法显露。
随着星海的极限被打开，他的实力，也将会越来越强。
而圣皇，虽然如今也是达到了星海极限。
却是靠着圣朝气运、星海垂青，等诸多因素加持。
一旦星海极限打开，他也需要继续进行一段时间的修炼、方才能追平。
这就是，传法跟他之间的差距所在。
“毕竟是不知道存活了多久的传法天尊。”圣皇心中，并没有多少意外。
也没有丝毫的惧意。
纵使杀招被挡下，纵使他们实力存在差距。
但……
圣皇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圣皇李平向前方伸出手，感受着星海风起。
这一次，不是星海复苏之风。
而是因为跟真仙残力对抗，而渐起的混乱之风！
传法天尊也察觉到了李平的动作。
“道友刚刚那一式【道灭道生】，的确非凡。”
“触景生情，对我颇有裨益。”
“我也有一招，还请道友品鉴。”
传法天尊，这一次抢先出手了。
“此法，名为……”
“掌中物。”
掌中物三个字在圣皇耳边响起之时，李平心中就涌现一阵不安。
而后他眼前的景象，急速变化起来。
身躯霎时之间，无限缩小。
周围景象，急速放大。
原本比他三丈三的身躯，要小上数圈的高冠老者，飞速膨胀。
在圣皇意识到变化发生之时，传法天尊便已经变得如同玄黄地表耸立的那浩大石像般。
不仅仅是大小的变化。
圣皇甚至感受到，自己跟圣皇、跟玄黄界、乃至整片星海的联系，正在随着自己的缩小，而不断削减。
圣皇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如果再这么下去，联系很有可能彻底被斩断。
而自己，也将永远迷失在这微缩景象之中。
心念急转间，传法天尊的攻势却已经接踵而至。
仅仅是思考的功夫，传法的全貌就已经看不见。
只有如山如岳，如地如天的传法之掌，当头压下。
周围空间被锁定，圣皇在所难逃。
抬头望去，就连传法的掌纹，都已经变得如同耸立的连绵山岳般。
面对着即将镇压下来的传法巨掌，圣皇眼中没有丝毫的惧意。
“玄黄界……”
“又岂是你的掌中之物？”
圣皇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就让你，见证一下，真正的玄黄力量。”
“身化……”
“玄黄天！”
身躯彻底掩盖在传法巨掌之下。
而后……
有无穷的玄黄光芒，自巨掌下亮起。
此刻，玄黄界生灵，顿时感受到脚下大地疯狂的晃动起来。
天空中的阴云，都被这晃动遥散。
更有不少眼尖的修士，看到天地间，仿佛有什么线条缺失一般。
随着咯吱的轰鸣声，仿佛天柱断裂。
玄黄界的天空，朝下坠落了一些。
第1292章 圣传同仇忾（7K）
并非是玄黄修士的错觉，而是天，真的塌了下来！
短暂的寂静之后，从未听过的浩大宏音，如炸雷一般，响彻世间。
“啊啊啊啊！”就像脑袋直接挨了一闷棍，无数修士眼前一黑，差点直接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嗡嗡的耳鸣声，小半天都没有消退。
那是源于神魂的震颤，即便封锁了五感都无济于事。
抬头仰望天空的修士们，无一例外的都发现，天空仿佛变得触手可及。
并且世间的灵气浓度，都在刚刚有了极为明显的下降。
玄黄风雨，也都随着天地被抽出一部分力量，而变的衰弱了不少。
世间绝大多数修士，都不明白如此可怖异象会发生的原因。
唯有站在玄黄界力量之巅的那几位，明白这些异象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
一处奇特的空间。
五尊看不清面容的雕像，围成一圈。
雕像低头，俯视中央。
在那里，代表着如今玄黄的发光云团，静静漂浮。
玄黄界自开战以来的诸多变化，全都事无巨细的显现在云团中。
此刻，随着天塌地陷，玄黄云团也跟着慢慢蠕动，几乎缩小了一圈。
“啧啧啧，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啊。”一道听上去颇有些轻佻的女声，忽的响起。
“咱们，就这么看着？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其中一尊雕像，瞬间活了过来，显化出本来面目。
长发如丝，柔顺垂落腰际。
修长的束身白衣，将丰腴的身躯紧紧包裹住，却又不知为何、将白皙的大腿显露在外。
眼神迷离，纤纤细指放在唇边，对其余四尊雕像说道。
“不看着又如何？难不成帮那位来历不明的【圣皇】？”冷漠的声音自身穿道袍的雕像上传来。
“吾听圣皇传道新法，心有所感。圣皇可谓吾师。若是可能，吾倒是真想帮上一把。只可惜……”书生模样的雕像也活了过来，抬头看向玄黄天外，微微叹了口气。
“玄黄正统之争，对我们而言，其实根本无所谓。传法狼子野心，这位不知底细的圣皇，恐怕也并非善类。玄黄界，乃至这片星海，都不是久居之地。诸位，我们未来的希望，还是要在【无忧】身上。维持跟万仙盟之间的平稳以及玄黄界的稳定，等待最终结果出炉，才是我们应该做的。参与这场纷争，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场中，一尊始终看不清面容的雕像，深沉出声道。
“况且……传法不可能输的。”那尊雕像补充说道。
四尊雕像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似乎仍然沉睡的无忧天尊身上。
赵师姐有些怅然道：“哎，我还想趁这个机会，调戏下万仙盟那群人的。毕竟全都是新鲜面孔，刺激好多。”
书生、道士，以及那尊看不清面容雕像，皆是装作没有听到。
“身寄天地，果然缺陷太大。玄黄界抽出力量助力，我也变得虚弱了好多。”赵师姐用手捂住芳唇，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我回去休养下了。有事喊我。”
话音未落，赵师姐石像又重现变得沉寂下来。
书生雕像轻笑一声：“还是忍不住，去凑热闹了。”
“千人千面，赵若曦她又何止万人？有些精神分裂、管不住自己也是正常。”道士雕像毫不客气的说道，“随她去吧，她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赵师姐走后，那尊看不清面容雕像，却是陡然间活了过来。
赫然是一位国字脸、神情肃穆的中年修士形象。
“无忧乐土，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然蔓延到了星海边界、开始渗透高墙了。”
“眼下正是最关键时刻。”
“突然爆发的这场厮杀，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对我们都是有益无害。最起码，死伤者众多……在此之后、又是一股庞大的无忧之力补充。说不定，无忧就能借此一举冲破高墙的束缚。”国字脸修士沉声道。
“毕竟，高墙对于【无忧乐土】这种意识空间的封锁力度，要远弱于实体力量。”
随着国字脸修士这番话，一股奇妙的气氛也随之在场中流动。
而寄托着五位天尊脱困希望的无忧，却依旧平静的保持着沉眠。只不过，他时不时眨动的眉毛，彰显着内心可能的激烈波动。
安静了少许，道友雕像开口出声：“高墙之外……也并非平和之地。从当年逃出去的那批人，又想逃回来，便可见一斑。只可惜，高墙难跃。墙内墙外，都是如此。”
“即便此计划最终成功，我等最终借助无忧乐土梦境之力，成功逃出高墙。但没有了玄黄界法则力量作为根基，我们的实力也必将大跌。合道境界，在高墙之外，恐怕寸步难行。”
国字脸修士又沉声道：“就算有什么凶险，损失的也只是梦境中的身躯。对本尊而言，不会伤筋动骨。但是，倘若高墙之外是真正乐土，便可以用梦身自此修行。逐渐将本尊力量转移。”
“等到梦身彻底在现实中凝聚，实力超过本尊之时，我们就能以此互换、金蝉脱壳成功了！”
书生雕像，听着二者的对话，微微点头：“的确是目前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方法了。要不是传法天尊实力实在可怖，并且非抱着玄黄界这一亩三分地不放，我们也不必这么憋屈。”
道士雕像道：“既如此，那么我们就各自再多添一把火把。无忧之力，越浓越好。只要不危及玄黄界，无论死多少，都是一样的。”
……
正当他们谈论时候，仿佛一阵大风自玄黄界外刮来。
五尊雕像中央的玄黄光团，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产生了轻微的晃动。
三位长生天尊，眼中俱是闪过一丝惊骇。
“传法如此强横，还可以理解。毕竟他已经活了这么多年。”
“这位横空出世的圣皇，竟然也如此可怖？就算得了玄黄界助力，也不至于此吧？”
三位天尊互相对视了一眼，惊疑不定。
而无忧天尊，则是睡得愈发香甜了。
……
“身化……”
“玄黄天！”
一股庞大至极的力量，忽的涌入体内，圣皇暴喝。
紫、金、玄黄，多种色泽融汇，圣皇身影消失在传法巨掌之下。
取而代之的，乃是连绵无尽的玄黄天地之景象。
玄黄界，一界之地。
虽说缝合、融入了诸多其他残存修仙界，但规模终究有着上限。
然而此刻，被传法巨掌镇压下的玄黄天地，却是无穷无际、根本看不到尽头。
天高地广，天地间的景象变迁。
沧海桑田，星移斗转。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地间的距离，也在慢慢增加。
仿佛大地与苍穹间，站着一位无形巨人。
不停将天空向上托举。
“玄黄变易，天地无极！”
“古之玄黄，今之玄黄，后之玄黄！”
“聚！”
圣皇的声音，响彻玄黄虚影。
随着天地膨胀，愈发嘹亮。
过去、现在、未来。
无穷时空的玄黄界，在此刻融为一体。
无数的虚影、重重叠叠，好似被从时间长河中硬生生拖拽出。
形成一个前所未有的永恒浩大时空。
传法向下镇压的巨掌，被无穷的天幕撑起。剧烈颤抖中，却不能再进一步。
永恒玄黄界的膨胀，没有尽头。
比缩小时还要快的速度，无量玄黄光芒的反向逼迫之下，传法巨掌又霎时变得只有正常人大小。
大小空间变作了正常。
传法收回手掌，看着掌中心那似乎被烈火灼烧的圆形黑斑，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哪怕身上光影流转，道灭道生，也无法将这黑斑痊愈。
传法对面，永恒玄黄界的虚影，将此处黑暗寂灭星空照亮。
就好似世间真的诞生了，这昔在、今在、永在的，无上仙域一般。
传法的视线，从手中伤口离开，转移到了前方那浩瀚之景。
山岳耸立，沃土亿万万里。异灵奇景数之不胜。
宛若传闻中的仙界。
传法看着眼前的玄黄界，竟然微微有些失神。
一抹星光，自永恒玄黄界的天空中爆开。
身穿星光长袍，头戴九天玉冕，脚踏岁月长河。
圣皇自永恒玄黄界中，缓缓走出。
就像从一幅画，来到了现实。
虚幻与真实，在此刻扭曲、交织。让人难辨真假。
甚至隐隐生出强烈至极的矛盾之感。
“这是……”
“时间法则？”传法的声音有些诧异，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片刻之后，他微微摇头，否定了之前的猜测。
手中的黑色伤疤，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好转。反倒是越来越严重，甚至有朝其他部位扩散的趋势。
这对他的太上之躯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传法能隐隐察觉到，不断啃食着自己手心的，并非与岁月有关的力量。
而是……
既定之事实。
任凭岁月流逝，星海生灭。
这道伤口，都不会改变。
自永恒玄黄界走出的圣皇，并没有给传法任何的喘息机会。
“煌煌圣灵，与我同袍，化我戈矛！”
圣皇声音回响中，一道道同样身穿星光长袍的虚影，从永恒玄黄界中走出。
他们看不清面容，甚至使出的招式都跟圣皇迥异。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将传法视作仇敌。
不由分说，当场厮杀。
有用拳脚者，有用符箓者，有用飞剑者。
他们的道法、神通，都是虚化景象。看上去也似乎都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威能。
但即便没有实质性的轰击在传法身上，却仍旧对传法造成了伤害。
所有的伤口，全都跟此前掌心的黑色圆斑如出一辙。
而在浩瀚无垠，似乎仍在不断扩大的永恒玄黄界面前，传法的力量也似乎受到了压制。
面对无穷无尽，永不知疲倦的虚幻化身，传法只能疲于招架。
即便瞬息间将他们轰杀，但很快，又有数量更多的虚幻化身，又从永恒玄黄界中飞遁出来。
反倒是这些化身在临死之前，都必定能给传法带来一丝伤害。
哪怕只有那么一丝，却都是无法愈合的致命伤！
慢慢的，传法身上的黑色伤疤，越来越多。
在可怖的黑气的映照下，传法慈悲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
如此危急形势下，传法却仍然没有慌乱。
他在思考着，眼前这虚幻玄黄界的本质。
传法天尊的悟性，毋庸置疑。
能够开创【逆天地之理、以证长生】的逆天修行之路，足以说明他照耀万古的惊世才情。
片刻之前，受到圣皇【道灭道生】攻击，却转瞬间将其领悟、并用来反击，也说明了传法悟性高的可怕。
甚至星海中那些弥散的真仙残力，乃至高墙的本质，他也若有所悟。
但唯独……
眼前这处在虚幻、真实之间的永恒玄黄界。
让他捉摸不透，无法猜测。
同为太上之境，传法当然知道，此力量的极限、是根本不可能凭空造成如此浩瀚的玄黄界的。
否则，他也不必辛辛苦苦的缝补世界了。
但面前，世界虚影的威压、宛若真实。
那一道道玄黄界过往修士印记，宛若真实。
对自己造成的一道道创伤，亦是宛若真实。
这究竟……
传法深沉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好像就要想到了问题的答案。
但是一道剑光，将他的高冠斩下。
却又打断了他的思域。
面对圣皇招招致命的紧逼，身体的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观察、学习了。
传法心中略微有些遗憾。
他有种预感，若是自己能将这一招永恒玄黄界的大神通领悟，或许无论对今后玄黄界的复苏、乃至摆脱仙墟，横跨高墙，都大有裨益。
只可惜，对方很显然并不会让他如意。
“道友天赋，过往万年中，也是仅见。”
“但想要杀我……”
“还是差了一些。”
传法的神情，变的肃穆起来。
从开战之刻从未有过的肃杀之气，也随之浮现在眼眸之中。
“能死在此招之下，道友也是无憾了。”
身上伤痕累累的传法，淡淡的说道。
永恒玄黄界前方，忽的出现一道裂隙。
轰！
一只似乎是由无数世界构成的粗壮手臂，猛地从裂隙中伸出。
砰！砰！
没有任何的犹疑，世界手臂径直跟永恒玄黄界狠狠撞在一起。
星河隧为之震颤。
永恒玄黄界，目前毕竟还不是真正的永恒。
然而传法召唤的出的世界手臂，其中却是真正的世界。
只不过是充斥着死寂、破败气息的，世界残片。
无数世界残片粗暴的轰击下，永恒玄黄界虚影，变得若有若现。
而那些虚幻化身的攻击，对这些已尽灭绝的世界而言，却是根本无伤大雅。
甚至那些世界残片上残留的真仙之力，也顺着世界间的碰撞，逐渐转移到永恒玄黄界上。
诸多代表灾厄的黑色，在永恒玄黄界的天地间出现。
轰！
又是一道完全由世界残片组成的手臂，出现在永恒玄黄界的另外的角落。
对准了屹立其中的圣皇，横冲直撞。
所过之处，虚幻之境，轰然破碎。
露出了真实的黑暗虚空。
“世界的尸体……”
圣皇看着视野中越来越接近的，无数残破世界重叠的画面。
看着其上遍地的残垣断壁，以及不时显露在外的白骨。
眼前不禁浮现出，上古劫难降临之时，世界破灭、修士在痛苦绝望的哀嚎中，化作飞灰的场景。
“如此之多……”
圣皇心中触动。
眼看横扫一切的世界残片之臂，即将横扫而来。
他的身前，浮现出一丝光亮。
“尘归尘，土归土。”
光亮照映圣皇慈悲脸庞，他口中念念有词。
那些世界残片，被光亮照射到的瞬间。
竟然如同冰雪消融般，凭空蒸发。
那粗暴扫过凶横的长臂，不仅没有伤到圣皇分毫。
反而直接被消解了近百个世界残片。
长臂，从中裂开了一个口子。
“嗯？！”
传法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惊愕了。
看着有些缺失的世界长臂，他心念一动，连忙将其收起。
盯着光芒护体中的圣皇。
“这道光是……”
又一样无法理解的东西，出现在他的面前。
传法眼睛眯起，没有再冲动动手，而是重新思考起对方的真实身份来。
圣皇也抓住这个机会休息。
毕竟之前接连使出杀招，即便有玄黄界远程助力，对他而言也都是极大的消耗。
永恒玄黄界，乃是在他领悟的【真作假时假亦真】之理的基础上，叠加玄黄界古往今来，以及推衍中未来可能出现的无数人杰，所形成的既虚幻、又真实的，宏大世界。
在圣皇的推衍中，若是实力足够强，足以将这永恒玄黄界自虚无中凭空召出。
但现在的他，很显然达不到如此境界。
甚至那些召唤的玄黄界圣灵，也都不具备真实力量显现。
唯有他们在瞬间、乃至临死之前，爆发出的那一丝能够伤到传法的攻击，才会被赋予“真实”的属性。
真实的伤害。
故而传法无法通过寻常的方法治愈。
或许唯有将这些“真实”的伤势，重新化作虚无，伤疤才能他身上消失。
虽然对传法的确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圣皇其实也并不好受。
由虚幻，到真实。此间力量所要消耗的程度，远超了圣皇的想象。
短短时间内，来自玄黄界的支援力量，就已经被消耗殆尽。
这也是，在后来遭受到世界残片长臂的袭击后，永恒玄黄界忽然变的不堪一击的根本缘故。
玄黄界所能提供的力量支援，已经达到了极限。
后来帮助圣皇渡过难关的，则是来自钓鱼池的又一宝物。
跟猫宝一样，被钓上来没有多少的附加信息。
模样只是一个光秃秃的白圈。
但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却让猫宝感到了厌烦与不喜。
将其携带后，猫宝便没有跟着过来。
不过猫宝本身也没有战斗功能，圣皇最终决定还是将这白圈带上。
事实证明，圣皇的抉择是正确的。
白圈算是救了他一命。
白圈不知名讳，不过光芒照射下，任何的死物，都会被分解成纯粹的能量。
但是活物，却不会受到影响。
修士神识附着的物品，照样会被分解。但却不会对修士神识造成任何的损害。
看上去有些鸡肋，实则厉害至极。
那横扫而来的连绵世界长臂，在触碰到白光的瞬间，通通被分解成能量。
补充着圣皇战斗的消耗。
战斗至此，已然陷入了僵局之中。
虽然传法底蕴远比圣皇要深，但圣皇却靠诸多奇遇，弥补了此种差距。
同为太上之境、达到了星海的极限，二人之间想要轻易决出个生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否则，也太亵渎了【太上】二字。
“道友手中之物，可否借我一观？”
鏖战间隙，传法却对圣皇提出了这个听起来十分离谱的要求。
“只是想验证某些事情，观摩之后、便会归还。”传法十分认真的说道。
圣皇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圣皇伸手，将白圈抛出。
传法点头示意，随手接过白圈，仔细观察起来。
眉毛逐渐扬起，而后又轻叹一声：“可惜了。”
随后真的如同之前所承诺的那样，又完完整整将白圈还给了圣皇。
并且这期间，也没有趁机偷袭。
“如果我猜的没错，此物应当来自高墙之外。”
“原本，还想着它能不能消解高墙。却是我想多了……”传法自嘲道。
随后传法神情肃穆，看向圣皇，首次问道：“道友究竟是何方人士？可是来自高墙之外？”
也无怪忽传法会如此之问。
毕竟，从他的视角来看，太上之境、还有着诸多神通的圣皇，出现的实在太过蹊跷了。
圣皇直接了断的摇头，否认了传法的猜测。
“吾乃大启天命圣皇。”
“玄黄天道化身。”
“欲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之既倒。迎玄黄之正统！”圣皇一脸肃然道。
传法则是敏锐的从中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玄黄天道化身……”
“若是玄黄天道有道友这般强横，又如何会沦落到如今这田地？”
“恕老夫直言，光凭一个玄黄界、决计孕育不出道友这般人物。”传法眼光闪动，十分确信的说道。
圣皇闻言，不由陷入了沉默。
“我们二者相争，恐怕有小人在暗中谋划。”
“还望道友三思，别落入他人陷阱之中。”传法又道。
“此人能培育出道友如此人物，实力定然不弱。然而却一直躲于背后……”
传法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图谋甚大。”
“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先将此人找出来，如何？”传法建议道。
听闻传法此言，圣皇是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了。
虽说拯救玄黄界的信念一直没有动摇，但是随着实力的越来越高，对于自己的真正身世来源、却也有了诸多的怀疑。
尤其是验证了自己的血脉，来源于三家混合之后，内心的茫然、更是在那时达到了巅峰。
只不过一直被他以，绝强的信念给强行压下。
但在此刻，于传法天尊的劝说之下。这原本被平息的念头，死灰复燃。
传法又继续说道：“道友的心情，我着实可以理解。”
“你看，若不是这么多年来，我辛辛苦苦的为玄黄界缝缝补补，恐怕这至暗星海最后的净土，早就坠入仙墟之内了。”
传法一挥手，无数影像出现在圣皇面前。
却是传法在虚空中飞遁，身后背着尚有一丝生机的世界残片的画面。
纵然早就知道，传法对于玄黄界的所作所为。
但在亲眼看到，冰冷的星空中，传法目光坚毅、一人独行的场景时，圣皇还是有了那么一丝的动容。
“虽然你我二人，偏向选择不同。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那片世界。”传法指着远方的玄黄界道。
“但这背后之人，却不一定了。”传法语气变得有些阴冷。
“你我相争，必有一伤。甚至在你我战斗的期间，这幕后之人都有可能于玄黄界中行鬼祟之事。”
“道友能否放心，在身陨后，此人仍旧藏匿于玄黄界中？”
“反正我是不会安心的。”传法天尊语气中，满是肃杀。
圣皇的面庞，也变得阴沉下来。
他觉得，传法天尊说的有些道理。
从刚刚借白圈观摩，而后原原本本归还的举动，传法就已经向他证明了自己的品性。
而在背后挑拨之人，同样卑劣的品质也早已经显露无疑。
什么时候，再跟传法一决胜负，都可以。
但若是自己跟传法两败俱伤……
这位幕后黑手，可能就真的得偿所愿了。
传法看出了圣皇内心的变化，微微点头。
而后向圣皇打听起了事情的始末。
“无所知忆、突然降世。”
“隐有联系，血脉关联……”
在圣皇的描述中，传法的神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而后二者之间的氛围，也不经意间，由肃杀变得慢慢融洽起来。
“想要揪出这幕后之人，说难、也不难。”
“既然血脉有所关联，老夫有一秘术，可感应一定范围内、所有血脉相关之人。只不过，此人老谋深算、恐怕早就不在玄黄界中。”传法道。
第1293章 星海大混战（7k）
“我也曾顺着冥冥中感应，想要寻找此人踪迹。不过都以失败告终……”圣皇一边说着，一边感受着星海渐起的风。
星海的复苏、跟残留真仙之力对抗，是一个颇为漫长的过程。
换算成人类的时间尺度，大约会持续十多年的时间。
在这场星海风暴达到巅峰之前，他都随时可以跟传法再度开战。
暂时的合作，并不意味着永远的和解。
选择停战、先去追查幕后之人，除了两人实力的确旗鼓相当、难分胜负之外，还有着一些拖延时间的考虑在里面。
圣皇的视线，不经意间撇过远处的玄黄界。
逐渐变多的，【以我筑基】修士，正在削弱传法根基。
石板、若木的立玄黄正统计划，也因为圣朝接管了大批万仙盟原来的领地，进展愈发神速。
在星海风暴逐渐增强、直到巅峰之前，拖延都是对圣皇有利的。
既然传法主动提出，圣皇自然求之不得。
况且，钓鱼池钓宝的行动，也一刻没有停止过。
说不定这期间，又会钓上来什么能够扭转战局的至宝。
心念急转间，用星辰巨网完成对下属的吩咐。跟传法交谈间，圣皇逼出了自己眉心的一滴血液。
传法轻咳了一声，先是将自己在刚刚的战斗中、被斩落的高冠修复。
而后光芒涌动，将全身的细小伤口遮掩。
看到这一幕，圣皇若有所思：“难道传法拖延时间，是为了趁机领悟【假亦真】之理？”
心中有如此猜测，但圣皇却并不担心传法能在这段时间内将其领悟。
因为圣皇冥冥中有所感应，这【真作假时假亦真】之法，自有其特殊之处。
并非单纯是靠逆天的悟性就能将其参透的。
圣皇正在思忖的时候，已然恢复了原先高冠慈悲老者的传法天尊，却是打出一道道法决，笼罩半空中的圣皇血液。
光芒颜色不停变幻、最终停留在跟玄黄世界外观极其接近的淡黄色。
传法看到这一幕，面色微变。
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继续施法。
淡黄光团中血液宛若活过来一样，猛烈挣扎。
而后分出两个凸起。
其中一个，指向玄黄界的方向。
而另外一个……
赫然指向星海之外！
甚至，还在剧烈的不停旋转！
似乎其指引的位置，也在不停急速变幻着方位似得！
“怎么回……”看着传法越来越郑重的神色，圣皇也不由凝重起来。刚问出口，话还没有说完。
他们周围空间，猛地便狂暴起来。
跟星海复苏之力引起的风暴不同，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要从地底下钻出了一样。
圣皇与传法同时闪身，远遁避开。
他们看着淡黄色光团包裹中的血液，那个转动的凸起逐渐停了下来。
静静地指着前往。
片刻之后……
阵阵微不可觉的涟漪从前方位置传来。
就好像刚刚有滴水滴落。
神识、目光都没有找到目标，但圣皇与传法皆是知道，前方刚刚有什么东西降临了。
传法双眼微眯，似是露出了一丝追忆神色。
但又看了看圣皇血滴，眼中闪过些许的不解。
“有意思。那幕后真凶，居然主动冒了出来……”
淡黄光团中，圣皇血滴慢慢燃尽。
不过伸出的凸起依旧牢牢指着前方虚空。
“仙舟……”传法低声呢喃道。
圣皇也是眯起了眼睛。
他自然是清楚，之前出现在玄黄界外的那道传讯剑光。
霎时间，浮想联翩。
“莫非，背后真牵涉这仙舟的阴谋？”圣皇心中微凛。
“但……”
“这艘飞舟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圣皇凝视前方，没有率先动手。
“玄仙舟，乃是上古玄商仙舟的部分残留。一直躲在高墙之下的无尽废墟里……”传法简要向圣皇介绍了面前玄仙舟的背景。
圣皇看着眼前星海边陲、高墙之下的瑰丽场景，不由霎时为之失神。
跟星海本源真意有段短暂的接触，因而知晓这片星海的无穷浩瀚。
但正因如此，更彰显出，将这片星海牢牢封锁的高墙的可怖之处。
“你我大战，他们就出现在此处……”
“就让老夫看看，玄仙舟这些年，究竟长进了多少。”传法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身形岿然不动，只淡淡看了一眼。
前方因为玄仙舟穿梭而来，荡起阵阵涟漪的空间，慢慢变得平静。
而后就像冰封降临，空间逐渐陷入了绝对静止之中。
好似星海末世一般的寂灭，没有任何的波动从那片死域中散发。
“传法之神通，果然都不同凡响。”
瞧见这一幕的圣皇，瞳孔微缩。脑海中思考着，若是自己，应当如何应对这一招。
绝对的冰封没能持续。
即将彻底完成之前，一股粗暴的力量，蓦然涌现。
将冰封之境轰的完全破碎。
玄仙舟影像，忽闪而逝。
玄仙舟释放的力量，不仅仅是破解了传法的冰封之境这么简单。更引起了此处星海诸多残存仙力的共鸣。
如百川汇流，倏忽之间汹涌奔腾而来。
如果说，之前圣皇引流设伏的陷阱，是残留真仙之力的溪流。
那么此刻被引动的，就是一条滔滔大江。
因为跟星海复苏之力相对抗，那些残存的真仙之力，本就远比平时要活跃。
此刻被吸引，感应到传法跟圣皇生灵的气息后，更是如同嗅到猎物的野兽般，瞬息追逐而至。
两人皆是被迫闪躲。
虽说二者，都已经达到了名为【太上】的星海极限。
但面对这能够跟星海本身相抗衡的真仙残力，还是十分忌惮。
尤其是两人还处于合作中的敌对状态，如果一方受了重伤，无疑将会在后面的决战中会落入下风。
毕竟真仙残力，不同于寻常招式，可不是那么容易驱逐的。
二人各凭本事。
圣皇靠着星海关联，几乎能将潮水般袭来的真仙残力看的真切。熟络的进行闪躲。
偶有实在躲不过去，星光长袍闪动、自圣朝大启传来的声声祈祷，涌现出的源力精粹，也能很快将真仙残力驱逐出去。
而传法的手段，则是颇为奇特。
他再度取出那由无数残灭世界组成的长臂。
就像两块海绵一般，尽数将熊熊的真仙残力给全都吸收了进去。
轰！
有些残界，在真仙残力的洗礼下，彻底化作飞灰。
不过长臂内部，又很快有其他残界补上。
真不知道传法这些年来，究竟搜集了多少诸如这般的世界残片。
眼见传法、圣皇，如此轻易的就化解危机。祸水东引没有成功的玄仙舟，再度施展了手段。
一张土黄色的纸制符箓，缓缓从虚空中飘落。
看似慢悠悠。
实则迅捷无比。
圣皇与传法两人，前一刻刚刚感应到这符箓的存在，下一瞬间，这符箓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正是这纸制符箓的特异之处。
最初飘下时，明明只有一张。但因为目标有两人，所以同时落于二者头顶。
“真仙篆字……”
圣皇与传法脑海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很快，他们就感受到了这枚真仙篆字所蕴藏的力量。
嗡！
首先，圣皇就察觉到了自己与至暗星海的联系，断开了。
并不是真仙篆字直接斩断，而是星海本源，主动断开了联系。
甚至圣皇能隐隐感受到，失联之前、从星海处隐隐传来的敌意。
原本能看做半个主场，举手投足间都有星海之力加持。而现在，仿佛身处泥潭，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原先视作暂时合作对象的传法，圣皇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转瞬之间，举目四望，尽是仇敌！
更让圣皇心中隐隐发寒的，是自己从圣朝获取的力量支援，也在缓慢的衰减。虽然不至于立刻无法使用，但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圣朝也会跟星海一般、从助力变成敌对了！
从未有过如此遭遇的圣皇，环顾四周，思绪急转。
“这就是真仙篆字的力量？”
“并非是星海中随处可见的残力，而是完整的真仙之力……”
圣皇脑海中，试图回想起刚刚所见的那个纸质符箓上的图案。
竟然无法回忆起分毫。
想法设法应对周遭越来越浓的敌对力量的同时，圣皇看向不远处的传法。
因为渐浓的敌意，他们之间的距离，较之前不知不觉间拉远了许多。
传法高冠，发出白玉般的银芒。
上面照映出一尊尊在玄黄界耸立的传法天尊石像。
其中一尊石像，从高冠中走出。
光芒闪动中，变为实体。
石像一凝聚，都遭受到了周围所有力量的围攻。星海之力、真仙残力、乃至于传法自己……
石像轰然破碎。多方力量碰撞造成的剧烈爆炸，横扫而过、波及至圣皇位置时。
居然又转移了目标，朝着圣皇席卷而来。
就像真看到了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敌一般。
圣皇郑重的，将这股冲击化解。同时继续观察传法的动作。
随着又一尊石像从高冠中走出，被多方力量联手轰成渣滓。
圣皇却是感应到，凝聚在传法天尊上身上的真仙篆字之力，微弱了那么一些。
“这是借助石象，用假死，代替自己消减敌意？”
悟性不俗的圣皇，很快就明白了传法的意图。
心中一动，星光圣袍中，也是走出一道模糊的圣皇虚影。
不出所料，虚影被分化的瞬间，就遭到了周围所有力量的猛然袭击。
同样包括圣皇自己。
甚至圣皇在出手轰击自己分化虚影的时候，心中都感到了微微的、复仇完成的快意。
即便这丝错觉，随着虚影的消散，很快消失了。但仍旧让圣皇感到无比震动。
他跟传法，都已经站在了星海极限的位置。
却在受到真仙篆字的影响之后，毫无还手之力般。
还是靠着这种“死方法”，才能将真仙篆字的影响慢慢消解。
根本无法做到，从同格的力量上相对抗。
“或许，显化出永恒玄黄界后，凭借那【假亦真】的感悟，能与之抗衡。”
“至于目前我掌握的其他手段……”
圣皇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愣是没有找到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星海之中，霎时出现了颇为滑稽的一幕。
两位【太上】强者，凭空被一副真仙篆字，钉在原地。
而躲在暗处，观察了好一会的玄仙舟，又终于再有所动作。
有些狼狈的圣皇，耳边却是传来了一道传讯。
“玄仙舟，只求能够在星海中生存的物资。”
“或许，我们之间可以合作。”
圣皇心中，不禁愕然。
见圣皇久久没有回应，玄仙舟再度发来讯息：“我们可以帮助你们圣朝对付传法。不过事成之后，需要为我们提供一片栖身之所。”
“放心，玄仙舟上下、加起来不过十万之数。玄黄界如此广阔，多我们一个也没有什么区别。”
……
玄仙舟的传讯，十分诚恳。
这却更让圣皇心中疑惑了。
如果没有之前传法血脉的指引，指出那艘仙舟上，可能存在着幕后的黑手。那么圣皇说不定还真心动了。
但现在……
圣皇暗自思忖着，这玄仙舟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莫非，是看我跟传法达成了合作，所以才又出面挑拨的？”
几乎理所当然的，圣皇如此想到。
圣皇久久没有回应。
而似乎是察觉到了圣皇的敌意，玄仙舟又再度传来一则消息。
让圣皇心中剧震。
“传法，绝不可信！”
“此人多年前，潜入我们仙舟，假借观看的名义，盗走了船上诸多密藏！”
“虽然当年变幻了容貌，却骗不了我们……”
诸多资料接连传来。
让圣皇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若是有兴趣，用此法联系我们。”
真仙篆字引起的混乱，逐渐消退。
见圣皇迟迟没有的答复，玄仙舟只得留下了个秘法。
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风波平息，来自世间的敌意，也慢慢消退。
跟星海之间的联系，也正在修复。
不过已经拉开距离的圣皇与传法，二人却是并没有重新接近。
“虽然跑了。不过依旧可以借助道友血脉，锁定他们的位置。”传法看着圣皇，缓缓说道。
“这玄仙舟倒是难缠，来去无踪。道友无法追查其踪迹？”圣皇却迟迟没有再逼出血液，而是如此问道。
传法轻笑一声：“这玄仙舟，这么多年来，看来的确有些进步。对真仙篆字的研究，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虽然在我等看来，不过误入歧途罢了。但不得不说……”
传法看向星海。
“在这片至暗星海内，还真有些难缠。”
“真仙残力，小规模的残留。或许不惧。但若是像刚刚那般聚集，那么道友可要小心了。”
“若是不慎沾染了印记，恐怕要花费大量精力去除。甚至，还有可能影响未来道途……”
传法提醒道。
圣皇若有所思，看着周围经过一场大闹，虽然散去、却并未消失的真仙残力。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真正将这些力量给消除？除了靠星海自身的复苏之力以外。”圣皇问道。
“道友可知为何，我修复玄黄界的进度如此缓慢？”
“想要找到，合适的材料。那可真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真仙残力，不成真仙，想要祛除……”传法微微摇头。
圣皇默然。
“留给我的时间，实则也不多了。”传法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圣皇顿觉一阵愕然，不由看向传法。
传法却并没有解释，而是改口道：“道友，现在是何打算？”
“继续追击玄仙舟，找到幕后真凶……”
“还是跟我一战？！”
“刚才，玄仙舟上，应当传讯跟你说了什么吧。”传法自然是看出了圣皇态度改变的原因。
圣皇并未隐瞒，点点头问道：“道友是否曾经去过玄仙舟……”
“不错。我还带走了一些，我需要的东西。”传法坦然承认道。
圣皇闻言，不禁凝视着这位传法天尊。
这位天尊的坦率，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就像你，想要拯救玄黄一样。我也有我必须坚持的东西。”或许是许久没有跟人说话，传法此刻就像对着一位老朋友似的，聊了起来。
“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就必须要不择手段。”
圣皇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传法指向不远处发出淡淡光芒的玄黄界，角度偏上：“道友，可曾去过仙墟一观？”
“没有。”
“那里，坐着一位悟道真仙。祂，就是造就这片星海劫难的元凶之一。你可曾想过，就算将我击败，今后又如何带着整个玄黄界，从这位真仙手中逃脱呢？”传法问道。
“留给玄黄界的时间，也不多了。”传法冷笑一声。
圣皇只是又默然不语。
“我有办法。”传法傲然道。
“为了玄黄二字，无视可能灭绝的未来。如此又能否对的起，【圣】之一字？”传法问道。
圣皇并没有被传法这番话动摇心志：“你能找到救世之法，我自然也可以。”
“但若是就这般被你说服、而放弃，又如何对的起圣朝亿万子民？”
传法哂然一笑，不再跟圣皇争辩。
只是微微叹息道：“道友不知，我这些年的遭遇罢了……”
片刻之后，传法正色道：“我本无意与道友为敌。也不惧你拖延时间。”
“道友想要对战，我也随时奉陪。”
“一切，皆看道友的决定。”
圣皇听着传法的话，思忖良久，正欲开口。
周围空间忽的又有阵阵涟漪浮起。
却是那玄仙舟，去而复返！
这次不再直接是真仙篆字招呼，而后先冷嘲热讽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传法天尊，当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就是不知偷我们玄仙舟的那些密藏，什么时候能够归还？”
“对了，现在的玄黄界能够在仙墟之下，安然存在这么久。其中就有我们密藏的功劳吧！”
玄仙舟传来的声音中，满是对传法的仇恨。
传法并未反驳。
圣皇则是听着这番话，开始思考传法盗走的所谓密藏，究竟是什么。
两位太上、一艘上古仙舟，就这样在虚空之中对峙着。
传法与圣皇，二者之间的矛盾，在于传法根基与玄黄界生存之间的矛盾，几乎无可调和。
而仙舟与传法之间，乃是世仇。也无法化解。
按理来说，圣皇与仙舟联手，一起对付传法才是明智之举。
不过此前那指引血脉关联的秘术，指向了玄仙舟。让圣皇心中感到莫名的不安，故而一直没有做出决定。
并非全靠传法秘术，圣皇自己，也从那艘仙舟上，感应到了些许熟悉的气息。
如果说玄仙舟是从高墙之下来，那又为何跟自己的来源有关？
这一切太过扑朔迷离，而刚刚传法所说的话，也不得不让此前单纯想击败传法的圣皇，考虑的更多一些。
“甘长老挑选的这个位置很好。如果离的再远一些，就算有真仙篆字的力量庇佑，你们仙舟想要保全、可是有些困难的。”传法经过片刻之后，认出了玄仙舟上的声音。
他淡淡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不过似乎顾忌着什么，没有轻易动手。
而玄仙舟却是没有理会传法，光明正大的劝说圣皇跟他们合作。
“道友不用担心玄黄安危。我们仙舟内，也已经找到了拯救玄黄的方法。”
“道友且看……”
大量画面，传到了圣皇的脑海中。
玄黄界大地上，无数耸立的方尖碑，向上喷薄出璀璨的光亮。
玄黄界因而被缓缓推动，远离仙墟。
圣皇甚至还认出了这些方尖碑的原动力，正是隐藏在玄黄界深处的幽暗之海！
“似乎……”
“可行？”
圣皇略微推衍了一番，心中震动难言。
“这玄仙舟，又怎么会知道幽暗之海的存在？”
仿佛看出了圣皇心中的疑问，玄仙舟主动解释道：“多年前，我们玄仙舟来过玄黄界。有过诸多交流……”
然而这番言论，却并未能打消圣皇的疑虑。
甚至心中愈发戒备。
而听着玄仙舟劝说圣皇的话语，传法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
结果圣皇的脸色微微变化，让他也变得十分诧异。
看向玄仙舟的神情，也再度变得不同起来。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让他不解、超出他掌控之外的事情。
这在过往的数千年里，是从未发生过的。
但传法相信，只要拿下玄仙舟、诸多疑问就能解决。
虽然考虑到，玄黄界以及那位悟道真仙的因素，这里不适合动手。
但传法不相信，玄仙舟能一直待在这里。
传法的目光，看向星海深处。
那里，有一道气息，正朝此处快速赶来。
“等祂到了，就算在此处开战，也无妨。”
传法盯着正在交流的圣皇与玄仙舟，而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场中的形势，十分微妙。
就在此刻，来自玄黄界的一阵波动，却是吸引了在场三方势力的注意。
原本因为远程支援圣皇力量，而变得有些孱弱的玄黄界，此刻竟然有大量的生机涌现。
砰！砰！
宛若剧烈心脏跳动的声响，清晰可闻。
玄黄光团，不断翻腾。
就好似有什么正在其中孕育。
玄仙舟不明所以。
圣皇脸上有些愕然。他感觉到，来自玄黄界的联系，正在迅速消退。虽然感情仍在，但从今往后，却无法提供任何的助力了。
传法脸上先是错愕，同时又有几分难以置信。
再然后，则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眼中爆发出一阵精光。
竟然是再也不管在场的二人，径直朝着玄黄界急速飞去。
玄仙舟在片刻之后，也反应过来。
语气骇然，而后惊喜万分：“仙灵之气！还是如此浓烈的仙灵之气！这……”
“最起码有两三件仙器！玄黄界，当真是个宝地！”
玄仙舟紧随其后，化作流光飞遁而去。
圣皇通过星辰巨网，借助大启将士的视角，他也已经感应到了玄黄界内发生的事情。
“真正的玄黄大天尊，降世了。”
没有“失宠”的怅然若失，圣皇心中只有强烈的不安。
仿佛从刚刚起，事态就彻底失控了。
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主导着这一切。
传法、他圣皇，乃至玄仙舟，新诞生的玄黄天尊……
似乎都在他的操纵之下。
“这究竟……”
圣皇心中沉重无比，转瞬之间，就已经来到了玄黄界外。
此刻的玄黄界，跟以往相比，有了极为显著的变化。
就好像某种沉寂许久的机关被激活了一样，从玄黄界各处，散发出了某些奇特的气息。
陈旧、古老，而后孕育着神奇的力量。
“这……”
圣皇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仙灵之气？”
同时他也看到了一脸阴沉的传法，以及被他拦住身前的玄仙舟。
丝丝仙灵之气，从玄黄界各处弥散而出。
无法确定源头。
但那神圣古老的力量……
对玄黄生灵而言，却绝不是什么好事。
砰！砰！砰！
无数的修士，在接触到丝丝的仙灵之气后，一脸陶醉。
而后瞬息间炸成碎片。
肉体凡胎，又如何能接触真仙之力？
第1294章 仙降万物虚（7K）
自从仙路断绝之后，玄黄大地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仙灵之气了。
然而此刻，这丝丝从大地生出、向上蔓腾的神圣气息，似乎没有给玄黄界带来任何的益处。
反倒带来了堪比灭绝的可怖灾难。
修士的贪欲，比看到天地之魄还疯狂百倍。哪怕舍弃身边一切，也要追逐、获得。但凡敢阻挡面前的，皆是可杀的仇敌。无论是大启将士，亦或者万仙盟修士。无关身份、职位高低，无论修为境界，都是如此。
原先圣朝大启跟万仙盟的对战，随着这仙灵之气的放出，变成了全体修士的混乱厮杀。
每一个呼吸间，都有数以千计的修士陨落。
天空因为接连不断出现的异象，堆积一层厚厚的连绵奇异之云。
哪怕传法亲至带来的恐怖，也没有将其驱散。
整个玄黄界，唯有两支军队，勉强能在如此可怖的末日场景下保持清醒。
其一，是大启禁军。而另外一只，则是镇守叱咤深渊的青玄军。
他们的共同点，则是都修行了【玄黄仙心咒】。
大启禁军，乃是圣皇亲传。
而青玄军，是当初圣胎离开玄黄界之前教授。
作为极少数的幸运儿，他们此刻目睹玄黄界中发生的这幕惨剧，面色发白、身躯颤抖。纵使有仙心咒自发运转，维持他们的神智清醒，但心中本能的恐惧，却是无法消除。
不仅仅是修士。
飞禽走兽、草木繁花，乃至大地山水，玄黄界中的一切，皆因仙灵之气的出现，而慢慢失控。
兽皆如人，舍生忘死的追逐仙灵之气，要么如愿、爆体而亡；要么惨死争斗中。
草木虽不能主动追逐，但却有幸运儿，自有仙灵之气天降、不劳而获。相较于世间的其他生灵，草木得到仙灵之气后，虽说绝大多数也都是顷刻间化作齑粉。不过却仍有一些，在这浩然伟力的涤荡之下成功存活下来。本以为会自此造就玄黄界中一仙株。不想没过多久，便有疯狂的修士闻着味而来。虽说异变后的仙株，在短时间内完成蜕变，有了防护的力量，却也禁不住修士们悍不畏死的攻击。不过多久，便被修士分而食之。
然后这些侥幸抢得仙株吞服的，也是在片刻后不久，血肉炸开、灰飞烟灭。
只不过这一次有了仙株的过滤，他们得以多享受了一段时间的仙灵之气的美妙。而后在沉醉、悟道中消亡。
如果说，整个玄黄天地有什么存在能够真正在无辜蔓延开的仙灵之气中受益的话……
那么就只有玄黄天地本身了。
如同干涸已久的土地，受到了天降大雨的滋润。
玄黄界笼罩在一片奇幻朦胧之中。
大地轰鸣，山脉腾跃、平原伸展，千万年之变，如今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先前因为支援大启圣皇而坠落些许的天穹，此刻正在慢慢恢复往日姿态，甚至变得更加高远。
玄黄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奇特的韵律中，原本作为各州边界的白雾壁障，因为玄黄界的自发生长，在巨力挤压中，慢慢变的黯淡。
甚至有不少壁障结构，在一声炸雷般的巨响后，直接消散。力量作为滋补，融于玄黄天地中。
玄黄界的生长，带来的力量增长效果是如此显著。
天空中因为过量修士陨落而产生堆积的异象，也在迅速被“消化”。
……
在这玄黄万古未有之变面前，先后自星空外赶到的三方势力，反应俱是不同。
圣皇在这天地剧变中，微微愣神。
在他的感应中，因为之前种种举措而产生的跟玄黄天地的羁绊，随着玄黄天地的长大，越来越淡。这种感觉，好似儿时的挚友，随着双方彼此的长大，而慢慢变的生疏。
心中若有所失，不过圣皇很快回过神来，看着天地间仍在不停厮杀中的大启将士，心念一动、直接将【玄黄仙心咒】传授全体。虽说疯癫之中的修士，还能静下心来修行的，着实没有几个。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传法天尊，看着这幕剧变，神情却是有些复杂。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唯一做的事，却是紧紧看管着一旁蠢蠢欲动的玄仙舟。
玄仙舟上，一众长老的声音传来。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仙灵之气，星海罕见！怎么能被这些凡人糟蹋！”
“若是老夫能获得一缕，或许便能完完全全发挥真仙篆字的威能……”
“传法！你且让开！让我们玄仙舟搜集一些仙灵之气，过往恩怨，可一笔勾销！”
甘经达尚且能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沉声说道。
传法天尊高冠耸立，身形岿然不动：“你们玄仙舟……”
“就待在这里，老老实实看着吧。”
“哪里也别去了！”
甘经达冷哼一声，抑制不住的怒意：“好大的口气！你若是再阻挠，就休要怪我们玄仙舟不讲情面了！”
“玄黄界虽说是这片星海中最后之净土没错……但相较而言，还是仙灵之气更重要一些！”
“正是如此！经达，别跟这老东西废话了！那可是仙灵之气啊！若是能多掌控一些，说不定就能借此横跨高墙！哪里用得着还待在这至暗星海里！”
听着玄仙舟上传来的如菜市场一般的聒噪声，传法面色不变、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
隐藏在天地轰鸣之下，悄然的脚步声，在玄仙舟背后响起。
毫无征兆的，一道阴影附着上了玄仙舟。
刹那之后……
整艘瞬间仙舟凭空消失。
就像从来没有来过玄黄界一样。
脚步声渐行渐远，留在原地的，只有淡淡的、宛若冰霜的死意。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圣皇瞳孔猛缩。
“那是什么？！”
阴影来去之间，迅速无比。
不仅仅是玄仙舟上下猝不及防，就连圣皇也没有看的真切。
只能依稀感应到，那道身影上浓烈无比、几乎凝成实质的死气。
圣皇不由看向传法。
很显然，传法对于这道阴影的出现，早有预料。甚至，阴影袭击玄仙舟，说不定也是受到传法的指使。
“我还没那么大能耐，让这玩意乖乖听话。不过是给祂一个小小的暗示罢了。”
“对付玄仙舟那群人，这东西可再合适不过了。”
传法的目光，始终紧紧落在玄黄界发生的异变上。
并没有对那道神秘阴影以及玄仙舟有过多的关心。
知道传法并不会向自己解释，圣皇便没有追问，而是以同样的视角俯视世间。
玄黄界的剧变，仍在继续。
如果说在仙灵之气蔓延开来之前的玄黄界，总体力量是“1”的话。
那么在这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内，玄黄界的总体力量已经膨胀到了接近“19”。
并非纯粹是靠仙灵之力的玄奇，而是相当于催化剂，让玄黄界真正将那些外来世界的本源之力、吸收，融合。
如果说之前，只是简单的血肉缝合。
那么此刻玄黄界做的，就是如同修士吸收灵石内的灵气，化为自身所用。
效率高了不知多少倍。
甚至……
原先隐藏在外来之界深处、隐而不发的残存世界之力，此刻也都在仙灵之气的催动下，被玄黄界找到。
沦为玄黄界资粮。
“呵呵呵呵”
“原来是这样。”
感应着星空外，那道愈发迅速的气息，传法忽的发出一阵释然的笑声。
笑容骤然而止。
传法天尊面色忽的一变，看向圣皇。
“来，继续打一架！”
面无表情，转瞬间又是一招【掌中物】，朝着圣皇袭去。
没有了玄黄界力量的支持，不足以发动【永恒玄黄界】。但毕竟曾经破过此招，金色源力精粹化作一根根撑天巨柱、拔地而起。
将落下的传法巨掌死死抵住。
在碰撞的瞬间，圣皇便察觉到，传法天尊似乎并未使出全力。
这一式的【掌中物】，跟此前在星空中使出的，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圣皇更是看到，传法将自己困住后、立刻试图离开。
似乎正急于寻找什么，阻止玄黄界剧变的发生。
圣皇心中霎时明白了什么。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爆发全力，从传法巨掌脱困而出。
“圣心永在。”
“圣眷长存！”
圣皇长吟一声，从大启小世界中，霎时照射下一道光华。
这是大启各地圣心殿内存储着的源力精粹。
是圣皇最后的底牌之一。
一旦用尽，所能发挥的战力将会大幅度减弱。但圣皇此刻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仙灵之气的弥散、驱动下，以玄黄界为主导的诸界融合，正在进行。
事情正在朝着有利于玄黄界的发展。
“只要能拖住传法……”
“我之使命，也算完成了。”
“虽然有些曲折。”
圣皇心中这般想道，再度跟传法斗在一处。
二人都不想毁灭玄黄界，所以都克制着自己的力量。
而融合蜕变后的玄黄界，所能承受的波动也大幅度提高。
一时间，传法与圣皇的战斗再度陷入了僵持之中。
……
玄黄大地。
依旧有无数修士为了争夺仙灵之气而在厮杀。
通衍州。
不知为何，这里聚集的仙灵之气，似乎比别的州域要多么一些。
故而这里的厮杀，最为惨烈。
又一场激烈的争夺战，最后仍然以一位化神修士在心满意足中化作飞灰收场。
因为修士已经死的太多，导致竞争不似之前那般激烈。
战斗出现了难得的空档期。
接下来又有修士出现前，一道金光小人悄然而至。
看着前方那缕仙灵之气，金光小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但这贪婪，似乎跟玄黄界修士所流露的意味不同。
正当小人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他忽的感应到了什么，回头望去。
只见一位满脸胡茬、面色黝黑，看上去有些猥琐的修士，正在试图靠近。
手中还拿着一张网，似乎试图将自己连带着这仙灵之气一起捕获。
被发现的黑脸汉子，连忙将手中网收起，哈哈大笑。
“找死……”金光小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眼前这人修为实在低微，自己一巴掌就能拍死。居然还胆敢打自己的主意……
正欲动手，心中却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
却是果断无比，舍弃了即将唾手可得的仙灵之气，刹那间化作一道遁光飞走。
看着眨眼间，就消失在眼前的金光小人，焦修远猛地一拍大腿、懊恼不已。
“妈的，跟踪了好久，还是让他给跑了！”
神情变幻，最终焦修远还是没有选择继续去追金光小人。
而是郑重的看向不远处即将消解在天地间的仙灵之气。
对于这星海中的稀世珍宝，焦修远的眼中有些贪婪，但是不多。
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伸出手掌，从掌心伸出一根枝苗。
很快这幼苗便成长为一颗小树，绿叶葱葱、随风而动。
小心翼翼的将前方这缕仙灵之气接引至树身，慢慢吸收。
焦修远闭上双眼，悉心感悟。
不多时。
“的的确确是仙灵之气没错。”焦修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而后又涌现出诸多不解。
“太奇怪了，如此庞大的仙灵之气，能做的事实在太多。”
“居然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越想，焦修远心中越是不安。
“而且……”
焦修远抬头望向天空。
刚刚那个瞬间，他似乎隐隐感到了熟悉的气息。虽然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难不成是我的错觉？”
“没道理啊，如果真是那群家伙，现在绝对应该在疯抢仙灵之气。”
焦修远眉头紧锁，察觉到有人接近后，闪身离开。
……
万仙盟总部，一片混乱。
不久前，因为传法天尊回归玄黄，所有传法者、掌镜人，乃至于幻真贤者一脉，全都暂时离开、觐见天尊。
在这期间，博物神藏馆却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不仅神藏馆内诸多藏品受损，就连整个仙盟总部都受到了剧烈的震荡。
幸存下来的仙盟修士们，还没有来得及调查事故发生的原因。
他们就骇然发现，仙盟总部跟外界，断开了关联。
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仙盟内，人心惶惶。
不过慌乱暂且没有蔓延到护法堂，衍法珏空间内。
接连的震动，让三位镇守合道都感到了不安。
尤其是“孙昂”。
气息浮动，脸色赤红，额头不时有汗珠滴落。
“孙道友，你没事吧？”
三人已经共事了很长一段时间，变得互相亲近了许多。
张虚不由询问道。
他虽然也感到些许心悸，但却绝不像孙昂这般不堪。
“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张虚心中如此想道。
“好像有些不对劲。”孙昂，也就是李凡本尊，看上去有些心虚的说道。
“刚刚我试图联系虚长老，却没有回应。”
花月夜安慰道：“孙兄不必想太多。就算发生什么变故，仙盟总部内也决计不会出事。”
张虚也皱眉说道：“其实，我的前任镇守，也经历过类似的场面。大约是在五百年前吧。也是这般，空间震荡不已、跟外界失去了联络。但后来还不是好好的。”
“希望如此吧。”李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如此说道。
衍法珏空间内，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时不时传来的剧烈震动，敲击着三人的心弦。
李凡的心神沉淀，甚至于衍法珏的呼唤，都忽略了。
他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般不堪。
反而，李凡感到前所未有的好。
“仙灵之气，原来这就是仙灵之气……”
识海中，终末解离碟正在爆发着前所未见的刺目光芒。
当真正见到了传说中的仙灵之气后，终末解离碟推衍仙级大阵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被补全。
过往，虽说从各处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三种仙级阵法的阵图。
但没有仙灵之气，终究还是空中楼阁、纸上谈兵。
大阵虽然玄妙，却也仍旧在凡之极限内。
不过现在，情况却是截然不同了！
知晓了仙灵之气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后，得到了数据补充的终末解离碟，真正朝着打破凡之极限而去。
拥有了，真正推衍、施展【仙阵】的能力。
虽说，需要对仙灵之力进行引导。
但在玄黄界本身固有的上古护界大阵，以及新继任的玄黄大天尊的基础上。
却是让李凡发动仙阵的计划，成为了可能。
阵名【仙降，万物归虚】！
不得不说，这一世出现了诸多让李凡措手不及的变故。
包括但不限于，圣皇分身的失控。
以及他居然会跟传法达成合作。
“实力达到一定境界后，再想如棋子那般控制，就不太可能了。”
好在他留下的诸多后手，总算防止了场面直接失控。
不至于这一世已经布局到了这种地步，还被迫匆匆还真。
玄仙舟的突然降临，李凡圣胎的功劳自然功不可没。
之所以能够成功游说玄仙舟远征玄黄，李凡除了搜集仙舟上古遗存记录，论证了仙墟内可能存在完整真仙篆字之外。
还暗中控制修士，重创了仙舟神树。
神树受损，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基础。玄仙舟上下，才不得不一致决定提前远征玄黄。
虽然仙舟长老会也怀疑，是有人暗中挑拨、促使这一切发生。
但神树受到重创是事实。
那名肇事者也自爆而亡，一切死无对证。
想要在这片至暗星海中继续生存，来到玄黄界是他们唯一的抉择。
来到玄黄界附近，谨慎起见，玄仙舟并没有直接征伐玄黄。
而是准备先暗中打探玄黄界虚实，悄悄潜入、渗透进一部分力量。
然而还没等他们计划实施，虚空中剧烈的能量波动，就引起了玄仙舟的注意。
自然就是传法与圣皇之战。
两位太上强者举手投足间所展现的威能，让仙舟上下凝重无比。
不过后来发现，那位传法天尊就是当年窃取仙舟密藏的匪徒；而仙舟自身的存在也似乎被对方察觉之后。
仙舟才不得已被迫露面。
跟两位太上的较量中，玄仙舟消耗了一副近乎完整的真仙篆字。
圣胎猜测应当为【憎】字。
乃是由断仙楼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一心研究真仙残力的大长老，钟道恭，亲手书就。
大长老实力深不可测，为了这次的远征计划，一共放出了三幅近乎完整的真仙篆字。
然而第一幅【憎】字，在没有起到特别好的效果之后，仙舟众人也变得谨慎了起来。
打起了合纵连横的主意。
却被玄黄界突然传来的仙灵之气的波动，给强行打断。
等来到玄黄界，看到满世界乱窜的真正仙灵之气后。
感应着受到激发，整个玄仙舟遍布的、突然活过来的那些真仙字符。
仙舟人彻底疯狂了。
甚至大长老钟道恭也是第一次露面，神情迷离的看着下方的仙灵之气。
“是纯净的仙灵气息。”
观察了片刻后，钟道恭做出了判断。
“寻常修士，没有利用。但我们可以。”
“引导仙灵之力，按照真仙篆字本源力量的运转灌注……”
钟道恭喃喃自语，给出了最终结论：“激发的威能，足以媲美【真仙】！”
“若是将仙舟库存一齐爆发……”
“未必不能凭此跃过高墙！”
钟道恭的话，让仙舟上下迅速统一了意见。
然而，正当他们想要逼迫传法、让开通路的时候。
钟道恭暴喝一声“小心”。
却是迟了。
前一刻，还在仙灵之气乱窜的玄黄界。
下一秒，却出现了一处未知的场所。
钟道恭的反应最为迅速，打出一道字符。
整个仙舟上下，霎时安静无声。
一众人等，额头冷汗直冒，看着仙舟外的场景。
好似处在一个锅中，玄仙舟漂浮在水面上。
锅外，一道看不见身影的存在，似乎正在搅拌着锅中的水。
水面不停旋转，玄仙舟也是漂浮不定。
仙舟众人，则是明显的感受到，周遭的温度下降了许多。
“诸位，现在怎么办？”
良久之后，甘长老试图传音交流。
然而这传音似乎能被上方锅外的无形存在听到一样。
咚！咚！咚！
那身影探头，朝着下方凝望。
仙舟的温度，再次向下猛降。
仅仅是这一撇，仙舟内就有十分之一的生命承受不住，直接逝去。
而更让仙舟人感到惊惧难言的是。
仙舟上那些死去的人，纷纷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光，穿过飞舟。
朝着锅外飞去。
一颗小球，于无形存在手中凝聚。
小球内，正安详躺着刚刚那些死去的仙舟人！
小球被无形存在收起，似乎发现了下方有活的生灵。
它再度投来视线。
这一次，甚至它还试图伸出手，打捞锅中的仙舟。
仙舟上下，如坠深寒。
关键时刻，钟道恭再度打出了一副真仙篆字。
无形存在的动作慢了下来。
而后它仿佛忘记了此前的事情般，慢慢停止了打捞仙舟。
只是仍然搅拌着锅中之水。
不曾离开。
有了前车之鉴，仙舟众人再也不敢用神识交流。
而是换做最为原始的交流方式，以手为笔，在空中比划、书写着。
“钟长老，这外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的窥视，似乎能吸收生灵生气。刚刚那一撇，就给仙舟带来了大量伤亡。”
“并且，似乎并不因为修为高低而所有差别，似乎是随机的……”
“这玄黄界，居然有如此可怖的存在？！”
……
恐惧，伴随着混乱，在仙舟中凝聚。
而李凡，则是凝望着仙舟之外。
那无形存在，这一世他外出玄黄之前，曾经见过。
正是跟商少君一起探险逆转死生大阵时，所遇见的那神秘存在。
原本以为是逆转大阵全部的小世界，只不过是九枚阴阳珠的一个。
每一枚阴阳珠中，都蕴藏着无数故去的冰封修士。
“传法，竟然能操控这无形存在……”
“看来他跟往生天尊之间，果然有关联。”
“这道存在，气息古远，应当自远古玄黄界，就存在了。”
再次见到此物，圣胎李凡心中的感悟已然不同。
而钟道恭接下来的分析，也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此物，应当非是生灵。”
“在仙舟的记载中，或许有一段能够跟其对应。”
钟道恭指尖在空中迅速滑动，讲述着自己的猜测。
“古之修仙界，那些与上界关系密切者，除了会设定【大天尊】的职位，负责跟仙界的沟通之外。”
“为了防止可能会出现的失控，偶尔还会设立所谓的【监视者】。”
“监视者不一定每个修仙界都存在，甚至都不一定是生灵、修士。”
“但毫无疑问，它们承担着仙界赋予的使命。”
“跟大天尊的使命，截然不同的任务。”
仙舟众人的气息，明显的凌乱起来。
仙界的造物，很明显超出了众人能应对的范围。
正因为熟练掌握着真仙篆字的力量，仙舟众才无比的清楚，【仙】究竟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而被仙赋予使命的【监视者】，又怎么可能会弱？
绝望的气氛，正在玄仙舟内涌现。
好在钟道恭接下来写出的话，让他们重新振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