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遗忘的灾厄
张浩波苦笑，正欲说些什么，却陡然止住。
片刻之后，复又出声询问：“还不知道友名讳？今日救命之恩，张某实不敢忘。日后必有厚报！”
李凡笑而不答，只是拱了拱手：“日后有缘，自会知晓。”
“咱们后会有期！”
未说罢，身形便化作一道细线，远遁而走。
只眨眼间，就消失在张浩波的视野中。
张浩波眼神微眯：“好快的速度。那不知名神通也是厉害的紧，居然能让我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神神秘秘，也不知到底是何身份。”
过了会，他又叹了口气，心中想道：“可惜，就算他不管有多少秘密，都没什么区别。”
张浩波仰头望向天空：“天地早已布下杀机。丛云海中的芸芸众生，不论修为高与低，不论得意与失意。早已注定难逃一死。”
“那道焚海的赤色身影……
“化神修士便已如此厉害，真的能打败祂么”
张浩波陷入了迷惘之中。
不过，片刻之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不管怎样，我都要尽全力去阻止祂。”
身上的气息重新变得凝实，他最后再看了一眼这处废墟之地，飞身离开。
张浩波离开后不久，李凡隐藏的身影疏忽浮现。
“看来倒是没有因此丧失斗志，是我过分小心了。”李凡点点头。
想了想，他又小心翼翼地返回了原本天阳洞府的所在地。
企图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宝贝在刚刚的大战中残存下来。
可是，查探了许久，除了肆意流淌的熔岩之外，其他什么也没剩下了。
暗道一声可惜后，李凡便不再逗留，启程返回万仙岛。
“也不知那天阳傀儡和那名化神大能，去了何处战斗。最终结果又是谁胜谁负。”
“想来上一世，就是跟今日这般，天阳傀儡出世后，引来化神大能。最终一番大战后，只留下一片废墟。”
“这事牵扯的层次太高，就算下一世，恐怕我也难以从中谋利。”
“还是先躲着吧。”
“上古身化道，也不知是什么宗门。回去后可以查探一番。”
“好在此行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想起了储物戒中的遗骸残渣，李凡心中多少有了些安慰。
“只是不知，到底能不能复现出《坐山诀》来。”
一路思绪繁杂，李凡回到了万仙岛。
天阳洞府所在之地，发生了一场惊天大战。
消息显然已经传了回来，随处可见修士们在讨论此事。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具顶天立地的傀儡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却是无一人知晓。
众说纷纭。
李凡自是不会主动去告之。
只是在与这些不断交谈的修士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从今日的动静来看，大能修士之间交战，破坏力惊人。动辄便将一片海域毁灭。”
“一旦交战，必然引人注目。事后也应该津津乐道，彼此交谈间会被偶然谈起才是。”
“还有，此方天地对修士的恶意一直存在。在赤炎焚海之前，必定曾经发生过种种灾厄。但……”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修士们交谈间，却几乎从不主动提起类似之事。”
李凡上一世修行的几年间，也曾和众多炼气修士交流过。但是他们始终从来没有提及过，丛云海以前曾经发生过的大型灾难事故。
这也让李凡产生了某种思维上的缺失。
以致于当张浩波对他提及可能有灾祸来临时，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因为，在李凡的认知中。若是某地经常发生灾难，该地居民最起码偶尔会在言语间提起；当有外来人时，也应当会做出警示。
既然一众修士们，从来没有说过有什么灾厄需要特别注意的。
那么，想来就算有什么灾难，应该也不会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
所以，上一世，他仅仅是后来询问了一番天玄镜，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之后，便不怎么关注了。
现在想想，赤炎焚海，真的是丛云海第一次遭遇天地布下的杀机么？
恐怕不然。
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天地对修士有恶意。
当丛云海内，修士的数量逐渐增多，修为也越来越高的时候。
就会布下杀机，进行清除。
一开始，应当只是些小型的灾厄。
直到最后，修士数量到达一个极限后，才会发动最终的清除计划。
天地之魄出现，灭杀一切生灵。
之所以李凡这么推断，是因为丛云海万仙盟，毕竟已经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了。
天地的杀意会特意隐忍，坐等修士壮大，默默不动？
直到实在受不了了，才发动雷霆一击？
以李凡对天地杀机的领悟，很显然不会这样。
天地杀机，只要有修士，便一直会存在。
也就是说，过往的岁月中，灾厄肯定是一直陆陆续续存在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导致了所有修士都不闭口不提，这种种灾厄呢？
“是主动避免去提及，还是……”
“被…遗忘了？”
李凡立马回到天玄镜中，搜索关键字。
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修士死伤惨重的，灾厄事件。
结果让李凡背脊冷汗直流。
无。
无。
无。
无。
……
无论李凡怎么去搜索，天玄镜始终没有任何结果显示出来。
过了会，李凡冷静下来，掏出通讯灵符，询问起了宇文星。
结果让李凡心中一寒。
宇文星先是一口否认。
随后在李凡再三的追问下，才迷迷糊糊，说是好像曾经发生过某些事。
但反正也不太重要，已经记不清了。
李凡又外出询问了其他几位年纪稍长的修士。
他们很是诧异为什么李凡会问这种问题，但最后的答案，全都跟宇文星一样。
好像是发生过。
但记不清了。
……
李凡沉默了。
记不清？
筑基修士会这么健忘？
李凡记得初到琉璃岛，第一次遇见风灾时。
岛上的凡人也会向他说起，十几年前那场更大风灾的情景。
修士不如凡人么？
铭记灾难，让人心生警惕之心，以便未来更容易的从灾难中生存下来。
此乃应有之理。
但现在，这个理，
反了过来。
第一百零五章 天地有长生
“逆天地之理……”
李凡缓缓低语，说到一半，下半句却只是在心里默念。
“以证长生！”
步入修仙界以来，李凡见到过化神期修士拔山而战，也见到过合道境的赤炎焚海。
但都不如此刻，于有悖常理的种种迹象里，得以窥见长生天尊的一鳞半爪来的震撼。
这种于无形无相、不知不觉间，影响改变天地间所有修士的力量，比起单纯的破坏，要强大太多。
“我也只是因为，记忆中的赤炎焚海，乃是属于未来发生的灾厄，才没有被这股力量所影响。”
“所以才能够从前后对比间，察觉到这位长生天尊施加给世间的影响。”
过了许久，李凡才缓缓将这种，陡然发觉自己时刻生存于一尊巨物的阴影下带来的恐惧感给驱逐。
此间修仙界，一般尊称金丹期修士为真人，元婴期修士为真君，分神期修士为仙君，合道期修士为仙尊。
而最后的，那至高强者，则被称之为长生天尊。
世间长生天尊，大多神龙见首不见尾。
连具体有几位，他们的名号分别是什么，一般的修士都难以知晓。
“这位长生天尊，在祂的影响下，天下修士，都会慢慢将曾经发生过的灾厄遗忘。或者说，不仅仅只是灾厄。似乎只要是一些会带来痛苦的群体记忆，都处于祂的权能的影响下。”
“似乎，这修仙界真的是一处无忧乐土一般……”
李凡心中缓缓分析着，同时又有所明悟。
这个世界，天地对修士恶意如此之大，天仙矛盾如此尖锐。
但他所遇到的修士们，寇洪、道玄子、何正浩、宇文星等等。
却几乎没有苦大仇深、动不动就要灭天的那种类型。
全都有意无意忽略了天地的恶意。
最多也只是感叹于仙道艰难，甚至还有整天乐呵呵的……
这保不准，就是那位长生天尊的手笔。
是为了天下修士，能更好的修行？
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李凡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旁人的。
……
长生，乃是李凡不断轮回，终极追求所在。
但此刻，李凡距离他的目标还是太遥远了。
脚踏实地，一步步坚实修炼，才是当前应该做的。
从长生天尊带来的震撼中恢复，李凡开始搜索起了上古身化道的资料。
不是什么绝密，很容易就找到了相关信息。
身化道，不是什么专修机关术的宗门。
而是门内弟子都修行一种特殊法门：身化他自在。
能够将心神魂念寄托于外物之上。
寄托之后，不仅可以对其进行操纵，更可以完全同步寄托物的感受。
修炼到最高境界，更可以舍弃自己身躯，从此化身寄托物。
之所以如此容易就查询到了相关资料，倒不是因为这身化道法门多门强大。
而是因为……
天玄镜内，着实有着不少描述男女修士借着身化道，寄托于各种稀奇古怪之物上，行阴阳交合之事的“锦绣文章”。
花样之多，让李凡也不禁啧啧称奇。
浏览了一番后，李凡摇摇头将其关闭。
“这么看来，那天阳真人，就是在临终前，将傀儡埋在海底火脉中，并设下布置。最后魂念寄托于傀儡身上。”
“数千年过去，傀儡日夜不停吸收地火成长。而天阳真人，也从当初一个止步金丹的修士，变成了能和化神仙君一战的强大存在。”
“虽然，他如今似乎已经没了神智。只能凭本能行事。”
“但想必他也不会后悔吧。”
“天阳一生，不弱于人。”
“倒也勉强对得起这句话了。”
感慨之后，李凡就开始了闭关修行。
观摩化神一战，他有所感悟。
想必离触及瓶颈，已经不远了。
事实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如水到渠成一般，五日过后，李凡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饱和了。
《千机玉寰金章》和《偷天换日诀》，也同时修行到了炼气后期圆满。
不得寸进。
好在，让李凡感到惊喜的是。
这次甫一触及瓶颈，就隐隐预知到了机缘所在。
并且，此去一路必定是有惊无险，逢凶化吉。
李凡稍作一番准备后，当即准备动身。
还没等他启程，一道玄之又玄的感悟忽然涌进脑海中。
却是顿悟许久的林凡分身，终于出关了。
当真是双喜临门，一事顺、诸事顺。
不禁让李凡产生了时来天地皆同力的感觉。
平复下心情，李凡仔细体悟着分身这次悟道的神通。
世间万物，彼此关联。
环环相扣，由生及死。
李凡感悟的这式生死连环，可以说是无相杀机的强化升级版。
以既定之人为“死”之目标，便可以一路反溯，从无数联系中，感应到最为薄弱与致命的“生”之一环。
将这一线生机斩去，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推动既定目标死亡。
无相杀机，需要锁定对方目标。
且对方的实力不能超出李凡太多，否则李凡将会遭到反噬。
并且有着被对方察觉的风险。
而生死连环不同，仅仅是需要知道对方存在即可。
且可以几乎无视彼此间的境界差距。
只要信息充足，虽炼气，亦可斩元婴。
就拿这次的天阳洞府来举例子。
若是李凡想诛杀一位元婴真君，无需自己动手。只需发动生死连环，便可反溯他与天阳洞府产生联系的种种可能。
从中找到最合适的一条。
暗中推动该元婴真君产生前往天阳洞府探险的想法。
那么，这名元婴真君，将会因此陨落在天阳洞府中。
生死连环虽强，但发动也是需要一定条件的。
那就是必须先确定“死”之一环。
可就是说，必须确定对方如何是死的，才能反向追溯。
而这“死法”，也必须行之有效才行。
例如，李凡设定，该元婴真君飞行途中，不小心灵气错乱，失去控制，从天空掉落，直接摔死。
的确是有这种可能发生。
但想要促成这种结果，所需的反向推衍之复杂，不是李凡目前能够承担的。
所以生死连环便无法发动。
第一百零六章 李凡忽立道
而若是设定的合理一点。
该元婴真君飞行途中，路遇仇家，双方一番死斗后，他不敌而亡。
如此这般，生死连环发动之后，便可以反溯到这两位仇人遇见的条件。
虽然可能要经过很长时间的推算，但还是有很大可能成功的。
总结起来，信息越充足，尤其是关于“死”之一环的信息越充足。
那么生死连环就越容易发动。
而李凡靠着【还真】先知先觉，恰好能将“预知”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
从而炼气斩化神，也是易事。
比如此世，只要将目标化神修士，在赤炎焚海之时，引到丛云海中。
便可以借由赤炎之威，诛杀该化神修士。
“辨因果，杀人于无形。”李凡不由的心中欣喜。“好神通。”
让李凡没想到的是，除了“生死连环”之外，分身赫然又传过来另外一道感悟。
却是之前李凡察觉张浩波两世命数变化之后，林凡在顿悟中悟出的另外一式神通。
天视地听。
这“天视地听”之术，乃是融合了李凡关于气机、命数的种种领悟，对无相杀机进行了升级。
万物之命运，皆在天地的注视之下。
观察气机命数交织，便可以自天地的角度视之。
简单来说，如果说之前的无相杀机只能隐隐锁定对方的位置的话，那么如今领悟“天视地听”之术后，便可以从天地的视角，观察无相杀机锁定的目标。
搞清楚了天视地听的功能之后，李凡这回真的是喜出望外了。
哪怕以他的心境，也不由的暗自兴奋。
三重惊喜接踵而至，甚至让李凡有些惶恐。
隐隐怀疑是不是赤炎焚海要提前来临了。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无稽的想法压下，试验起“天视地听”之术来。
心神沉淀，感应着那道锁定着张浩波的无相杀机。
一副画面顿时出现在李凡脑海中。
碧波万顷之上，张浩波凭虚而立。
二十四柄愈发湛蓝的水剑，飞快地在环绕着他，形成某种玄奥的阵势。
如周天星斗般，不断移动。
一条条水龙随着水剑阵势的变换，诞生其中。
张浩波朝着前方海域一指，阵法中的水龙随之飞出，漫天狂舞。
“爆！”
张浩波低喝一声，水龙群顿时炸开。
每一条水龙，都分解成无数的细小水剑。
刹那间，水剑如狂风骤雨，轰击在张浩波前方的一大片区域中。
海面一时惊起无数水柱，霎时壮观。
而张浩波不知疲倦似的，随着星星点点的蓝光飞入他的体内。
他又开始再次试验起了这个招式。
……
李凡看的几乎入了神。
因为，天地视角的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场景。
张浩波体内灵气的运转路线，一招一式的灵气流动，乃是这一式加强版的水龙吟阵法的运转方法，都毫无保留的、清晰无比的展示在他的面前。
虽然看跟实际掌握，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但……
看多了，不就会了么！
电光火石间，一道明悟划破李凡的脑海。
心情激动之下，他从“天视地听”的状态中退出。
径直站起，不由自主地脱口喊道：“今日始知吾道矣！”
李凡的道是什么？
自修行开始，就一直有一个问题横亘在李凡面前。
他的修行资质实在算不得好。
祛瘴、炼气已经是有些艰难，之后的筑基、金丹，乃至于元婴大道等。
必定愈发艰险。
世上天才辈出，有些更是悟性惊人。
他们随随便便就能领悟各种招式、神通。
李凡又靠什么和他们争？
若是有朝一日，两个境界之间的鸿沟太大，就算他再怎么不断重来，也无法冲破。
那时他又该如何自处？
今日，李凡终于有了他的答案。
一条独属于他的、别人永远无法复制的通天大道。
“【还真】、《坐山诀》、天视地听……”
“天资再高又如何，目光注视下。”
“一生之领悟，尽归吾之所有。”
李凡心情逐渐平复，他重新坐下，低声细语。
“天下英豪虽多，也需尽入吾榖中矣。”
天下英杰，如过江之鲫，年复一年，层出不穷。
李凡之道，当以其中佼佼者为踏脚石。
收集天资纵横之辈，以他们为耳目棋子，替李凡推衍神通。
取万家之所长，集于一身。
随后推陈出新，独创大道。
“道已立下，接下来，便是要看如何布局了。”
李凡立道。
分身林凡那边也极为高兴，又是传过来一道神念波动。
这却不是什么神通了，而是一条悟道时感知到的信息。
通过这次悟道，林凡知晓了，大劫降临之前的那个修仙界，是对悟道极其重视的。
上古修行，讲究感悟天道。
有凡人一朝顿悟，朝炼气而夕筑基。三日金丹，五日成婴。
更有甚者，枯坐百载，一朝顿悟，凡人化神，一步登天。
可惜，这种人极少极少。
哪怕整个修行史上，也不过七八人而已。
大多都是通过悟道，提升一个小境界。又或者领悟神通。
但如今，却是已经很少有人能悟道了。
“窥天地之法、夺天地之精、抽天地之髓……”
“天若不予，我自去取。”
“悟什么道呢……”李凡喃喃低语道。
……
领悟了两式神通后，李凡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天玄镜中巩固感悟。
之后，便决定动身去寻找突破瓶颈的机缘。
将脑海中的位置和丛云海地图经过一番比对后。
李凡发现，此次要去的地方，乃是一座叫做殷殷岛的地方。
之所以叫这个奇怪的名字，是因为这座岛上没有凡人。
只孤身住着一位叫做殷殷上人的修士。
这殷殷上人修为倒是不高，只有筑基期。
但是其人，对修炼不怎么感兴趣。
反而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的研究对象里，最出名的东西的便是那“仙凡瘴”了。
之前导致苏长玉死亡的，抽取体内仙凡瘴的活体实验，就是这殷殷上人搞的。
正因为如此，许多修士对他不是很待见。不愿意和他往来。
于是他一个人搬到了偏远的小岛上，也乐得清静。
自己突破的机缘，怎么会与此人有关？
李凡有些好奇，当即动身，前往殷殷岛。
第一百零七章 怪异六头手
殷殷岛位于丛云海最东北角，李凡前后一共花了二十几天，才赶到那附近。
岛屿不大，也没有什么植被。
只一座方方正正的建筑耸立在海岛上。
远远的，依稀能听见人类痛苦的呼嚎声顺着海风传来。
“殷殷上人道友可在？”李凡朗声道。
声音传遍整座岛屿，不断回响。
但过了许久，都没有回应。
李凡耐心又问了一遍。
只有凄厉的海风呼啸回答着他。
李凡再次出声。
依旧是无人应答。
沉吟了片刻，李凡感应着自身机缘的确是在此地没错。
于是小心戒备，飞身降落在岛上那方正的建筑前。
这建筑似乎是由某种青黑色的石料堆积而成，除了中间一个大门外，四周没有其他门窗。
门内黑黢黢一片，不只是光线、连神识也能吞噬。
让人看不清里面具体情形。
只有间歇的哭嚎声从中不断传来。
此处透着诡异，李凡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缓缓朝里走去。
刚要进入其中，却忽的听到急促的声音响起。
一只小狗般的生物从里面飞速跑出，迎头就要撞在李凡身上。
李凡还以为是什么异兽袭击，正欲出手将其击毙。
但神识扫过，发现这只是一只平凡的小兽罢了。
做客上门，也不好将主人家养的宠物随意打杀。
李凡于是伸出手，拎着它的脖子，把其抓了起来。
小兽猝不及防下，发出惊恐的呜咽声，浑身瑟瑟发抖。
啪的一声，小兽嘴里叼着的物品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将这小兽拿在眼前仔细端详，李凡不由地心中一阵恶寒。
小兽的模样跟狗差不太多，只是四肢却和人的手一样。
狗肚子上，五六个眼睛一样的东西，来回游动。
不时眨巴眨巴，死死盯着李凡。
“这是什么玩意……”忍着将其一把扔出去的冲动，李凡拎着它，置于身后。
缓缓走进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适应了黑暗的李凡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与想象中的阴森恐怖不同，这里面倒是颇为整洁。
地上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什么血迹。
其内错落分布着一个个透明牢笼，里面关押着许多看上去颇为奇异的生物。
这些怪异生物全都无精打采的趴在笼子里，倒是不怎么凶恶。
见到有人走近面前，也都是无动于衷。
似乎这牢笼是单向透明的一般，从里面并不能看到外面。
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里，有长着两个头、互相缠斗的巨蟒。
有的形如一个大盘，上面长满细小蛆虫、不停漂抖，在水中游动。
有的则是干脆明显是两个物种拼接而成，羊头龟身。
最让李凡感到不适的，是一个六个人类头颅组合在一起的怪物。
头颅顶端长出两条臂膀，嵌进前一个头颅的下方。
就这样，一个头颅举着另一个头颅。
而最下方的那个头颅，下端则是又长出两只小手
这“六头手”怪物整体身躯竖起，宛如一只巨虫，以最下方的小手为触角，在牢笼里爬行。
爬行过程中，六个头颅分别转向不同的方向，苍白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即使在最恐怖的噩梦里，李凡也没有见过这等恶心的怪物。
压下心里产生的不适感，只看了一眼，就快步走过。
……
“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要找到你……”
侧耳倾听，建筑深处，似乎有着低声细语不断重复。
李凡顺着声音一路往里走，来到了一处巨大的长方形透明牢笼面前。
左右各四间小型囚笼，与这长方形牢笼连在一起。
每个小型囚笼中，各关押着一名凡人。
他们身上连接着奇怪的装置。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体内游走，身上可以看到明显的凸起在快速移动。
凸起每到一处，都引起血肉快速溃烂。
但随着凸起转移，这些溃烂有的缓缓复原，有的则是更加严重。
转瞬间就形成一个黑色深洞，露出里面的白骨来。
凡人的遭遇不亚于最残酷的行刑，他们在地上抽搐哀嚎。
有的则是彻底没了气息，只剩下一滩血肉，还在不停抽搐。
长方形透明牢笼正前方，一道身影矗立。
李凡望去，只见对方，头发有些凌乱、黑白相间。
身上衣服也邋邋遢遢，破破烂烂的，似乎许多年没有换过一样。
“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要找到你……”
那道身影着了魔似的盯着前方的透明牢笼，嘴里不断低声念叨着。
“殷殷上人道友？”
对方是筑基期修为没错，这里也只有他一人。
李凡远远隔着一些距离，出声问道。
对方却置若罔闻，一点反应也没有。
“汪汪汪！”
就在这时，李凡抓住的那只人手狗却是挣扎着咆哮起来，似乎在向自己的主人求援。
被狗叫声惊醒，殷殷上人猛地回过头来。
看着李凡，方才恍然：“哎呀！是有客人来了啊！”
“哎呀！是有客人来了啊！”
……
却是两道声音先后响起，仿佛在他体内回声了一番，再往外传出似的。
李凡眼皮微跳。
放开人手狗，行礼道：“见过道友！”
那小狗一落地，就呜呜着窜到殷殷上人脚边，不断拿头蹭着讨好。
殷殷上人梳理了下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想问题想的入神，没能听到道友的呼喊，还请见谅！”
依然是两道声音怪异地先后响起，殷殷上人一脚把人手狗踢到一边。
颇为热情的对着李凡说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道友这边请！”
说着，旁边一道门豁然洞开，殷殷上人走了进去。
人手狗欢快地叫着，屁颠屁颠跟上。
殷殷上人在前方领路，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李凡说道。
“对了，我不叫殷殷上人。”
“我叫殷上人。”
“殷上人。”
……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分别响起，听起来，就跟殷殷上人一般。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凡顿时恍然。
丛云海修士如此称呼他，未必没有取笑的意味在里面。
“见过殷上人道友！”李凡重新打了声招呼。
见自己的名字被喊对，殷上人十分高兴。
第一百零八章 一根白肋骨
小门之后，陈列着许多藏品。
殷上人热情的为李凡做着介绍。
“这是吠陀鱼的鱼骨。三千年五百年前，这种鱼就已经灭绝了。这具鱼骨也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收集到的。据说吠陀鱼聪慧异常，能学人言。吃了它的肉，能懂鱼语。也不知是真是假。”
走到一条栩栩如生，蜿蜒盘踞，足有上千米的巨蛇面前。
殷上人又兴奋地说道：“这是丛云海蛇。平常潜伏于深海之中，将身躯埋在土里。我跑了大半个丛云海，才抓到一条这么长的！把它制成标本可真费了我不少功夫。”
接着，他又有些神秘地小声说道：“据我的研究，其实这种海蛇，蛇不是本体。它们体内有一种神秘的寄生虫，这种虫子极其微小。哪怕筑基期的神念，也不容易察觉。但却正是这种微小的虫子，操纵着庞大的海蛇！当真是难以想象！”
……
一路向前走，各式各样的藏品让李凡大开眼界。
二人在两具并排放置的人类骨架面前停了下来。
殷上人指着两具骨架，有些得意的发问：“道友可能看出这两具人类骨架有什么不同？”
“不同？”李凡神识一扫，似乎单纯只是凡人的遗骨。
两具都是男人的尸骨，只是身高大小不一致罢了。
但若要问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又看了一会，李凡摇了摇头：“在下眼拙，看不出区别。”
殷上人哈哈一笑：“不要说你了！我敢打赌，这丛云海内，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修士，能察觉这两具尸骨的不同之处！”
他指着这两具骨架，凑到李凡跟前，极其小声地说着：“这两个人，不是同一种人。”
“不是同一种人？”李凡一愣，“什么意思？”
殷上人用手比划了一阵，思考了一阵，似乎又想不出合适的言语来形容。
纠结了半晌，猛地握拳，满脸纠结：“就是一种感觉，感觉你懂吧？明明都是人类，但这两个人类，他们生活的年代不一样，生活的地域也不一样。或许他们长得都差不多，也都是我自丛云海底挖出来的，但是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界限，标定着这两具尸骨的不同……”
殷上人说的玄乎，说了许久却又说不出个具体所以然。
也不纠结，继续向前走。
在一处空荡荡的展示台前，猛地停了下来。
他指着空空如也的展台，面色苍白，手指不停地颤抖。
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张合，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殷道友，发生什么事了？”李凡不禁问道。
“我……我……”
“我的宝贝呢！”
殷上人大惊失色。
而跟在他身后的人手狗，则嗷呜一声，耳朵耷拉。
偷偷往上瞄了一眼，赶紧缩在殷上人的脚边，瑟瑟发抖。
李凡见状，想到了什么。
于是试探性的问道：“殷道友，你说的宝贝，不会是一根骨头吧……”
殷上人大喜，连连点头：“对，你看到过？”
李凡面色古怪，带领着殷上人重新回到了这座方型建筑的门口。
刚来这时，人手狗一头撞在李凡身上。
它嘴里叼着的东西也随之掉了下来。当时，李凡看了一眼，见只是一根骨头，以为只是人手狗的玩具，也就没去捡。
却没想到，这根骨头，居然是殷上人的宝贝。
只见他一脸心疼的将骨头捡起，将上面的口水擦拭干净。
用看梦中情人的眼光，仔细欣赏、温柔的抚摸着。
那种神态，让一旁的李凡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轻咳了一声，将殷上人从沉醉中惊醒。
李凡不由地出声问道：“殷道友，不知这骨头是何来历？让你如此珍视？”
殷上人牢牢地把骨头握在手里，似乎怕再次失去它一般。
盯着手里的骨头，他的神情有些恍惚：“这个啊，这个可是了不得的宝贝。我其他所有的藏品都可以失去，唯独它，甚至比我的生命都要珍贵。”
李凡听了不禁肃然，真的有些好奇起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殷上人。
“仙凡瘴想必道友不陌生了。”殷上人炫耀般的说道。
“一开始，这仙凡瘴还只是在凡人间流行，对于我们修仙者，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后来，一位修仙者莫名感染了它之后，才开始在修士之间传播。”
李凡看着殷上人手中的白骨：“你的意思是……”
“没错，这根肋骨，就属于那第一位感染了仙凡瘴的修仙者。”
殷上人痴笑着，又像抚摸着宝贝一样，在肋骨上来回摩挲。
但紧接着，他看见李凡丝毫没有吃惊、激动的样子，不由地有些诧异。
“怎么，如此宝贝？道友看到了不觉得浑身战栗、惊喜莫名么？”
李凡连连摇头。
“哎，道友居然不能理解它的宝贵之处，真是可惜啊。”殷上人叹了口气。
“仙凡瘴感染修仙者，这可是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大事件。对于修仙界现如今格局的影响，仅在大劫之下。”
“而当初那位第一个感染了仙凡瘴的倒霉虫，他的尸骨是多么的具有研究和纪念价值？”
“你不好奇么？为什么区区凡人身上的瘟疫，竟然可以感染修仙者？”
“如果能搞清楚这种异变的来源，或许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仙凡瘴！”
“到时候，我就是整个修仙界都要铭记的伟大存在！”
殷上人一时有些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过了一会，看见李凡依旧无动于衷的脸庞，他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不知道，这个叫苏……苏什么来着。算了，这个倒霉虫的尸骨，每一根可都是价值连城，有无数修士去争抢。”
“我也运气极好，才能抢到这么一根肋骨的。”
“当然，最珍贵的，要属于那个，存放在万仙盟总部的，他完整的头骨了。”
殷上人遐想着，嘴角都要流下口水来。
李凡实在不能理解这种癖好，只能连连摇头。
这时，殷上人却是陡然反应过来：“咦？还不知道友突然拜访，所谓何事？”
第一百零九章 万物皆化奇
李凡和殷上人重新回到了建筑深处，在一处歇息的地方坐下后，李凡道明了来意。
“哦？你是要问如何突破到筑基期？”殷上人顿时兴奋起来，唾沫横飞。“道友可算是问对人了！我敢说，没人比我更懂筑基！”
“愿闻其详！”李凡也不反驳，笑呵呵地问道。
人手狗这时候像人一样，直立走了过来。
前肢两只手端着两个杯子，放在了桌上。
杯子里乌黑翻滚，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玩意。
人手狗随后又趴了下来，绕着殷上人不停打转邀功。
“道友请喝茶！这可是好东西啊，是我培养的灵气菌群。在体内繁衍共生的话，可以加快灵气运转速度、增强灵气爆发威力，好处多多。”殷上人美味般尝了一口，对李凡说道。
李凡神识一扫，发现这杯子里翻腾着的，赫然是无数细小的微型生物，张牙舞爪、相貌别致。
于是李凡按兵不动。
见李凡不喝，殷上人有些遗憾。
没有强求，开始了正题，他问道：“所谓筑基，筑修道之基也。那么道友可知，这道基究竟为何物？”
李凡思索了片刻，回答道：“道基，乃修士修行之根基。修士修到炼气圆满后，需要建筑自身道基，方才能继续修行。否则，即便修为还能继续增加，也如百丈高楼建于沙土之上。轻轻一晃，便要轰然倒塌。”
讨论学术起来，殷上人倒是颇为正紧。他点点头：“不错，大劫之前，有炼气修士另辟蹊径，不筑道基，只专炼气。”
“号称炼气无极限，三千层炼气可斩合道。可惜，此人只修炼到炼气九十九层，便被一金丹修士看不过眼，随手打杀了。”
“或许其道真的可行，但一是炼气修士身体孱弱，无法承受如此巨幅的力量。二则是，就算炼气再多层，也只空有一身蛮力。真的与筑基及以上修为修士争斗起来，吃亏太多，舍本逐末。”
殷上人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古之修士，皆是师法自然。观摩天地运行规律，参悟大道流转法则。”
“然后，综合自身感悟，去做拙劣的模仿。”
“修士经年日久，形成的对大道的感悟、思考，变成了日后修行的根基。”
“又因资质各有不同，悟性有高有低；修士感悟大道，筑就道基的速度、契合度也是千差万别。”
“有的人能刹那间心有所感，立地筑基。而绝大多数都是皓首穷经几十载，不能寸进。”
“修道之难，可见一斑。”
殷上人忽的叹了一口气：“但那是曾经了。”
“如果把天地法则比喻成一颗参天巨树，那么从前，我辈修士，皆是树间的微小精灵。飞行于一枝一叶间，观摩参悟。”
“太慢了，也太难了。”
“于是，仙尊传道后，我辈修士，都化成了贪婪的蝼蚁，不再搞什么观摩参悟、效仿复现，而是直接啃食巨树的枝叶，化为自身成长的资粮。”
“如此一来，修行定然是快上无数倍了。而天地奇物，就恰似这巨树的枝叶。”
“它是天地间法则在某个方面的聚合。修士以奇物为凭，便可以省略自身感悟的过程，直接化作自己的道基。”
李凡点点头：“我记得《奇物论》中，也曾这么说过。”
“《奇物论》……”殷上人嗤笑一声，似乎心有不屑。
他继续说道：“如果说，曾经的假天地之奇，是为了省略感悟天地的过程……”
“那么，我问你。现如今，有修士天纵奇才，根本不需要天地奇物去参悟这些法则。他对天地的感悟契合极深，在上古之时，他可径直筑基。现在，还行么？”殷上人目光灼灼看着李凡。
“自然不行，筑基需要假天地之奇……”李凡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沉默下来。
“不错，修行之法早已彻底被改变。”殷上人冷声说道。
“过往，修士感悟天地法则，顺天而修，乃是自然之理。”
“但是仙尊传法之后，这自然之理，反了过来。修士要逆天而行，掠天夺地……”
李凡低声说道：“逆天地之理……”
“以证长生！”殷上人接着说道。
“我不知大劫之前，修士需要如何才能得证长生。”
“但自从修行之法被改变后，如今得证长生，唯有逆天地之理一途而已。”
“当初的传法仙尊，是理论的提出者，也是第一位践行者。”
“祂逆反天下修士所有修行之理，得证长生果位。自此与天地同寿，逍遥自在。”
“而从这之后，天下修士，想要修行，都只能按着祂的‘法’来修行。何其霸道！”
殷上人语气激烈，显然对这位传法长生天尊，颇为不满。
“走自己的路，然后让芸芸众生从此只能走这条路。好一个传法天尊……”李凡心里震动不已。
这是他窥见的第二位长生天尊了。
接着，他又忽然想到了万仙岛上的那尊高冠老者的巨型雕像。
巍巍独立，俯视来往众生。
“难道说，这万仙盟，就是传法天尊所创？可既然这位传法天尊还活着，又怎么会在数年后坐视万仙岛被赤炎毁灭呢……”李凡心中涌起一阵疑惑。
殷上人没有在意李凡，接着说道：“关键的问题来了，既然现如今筑基必须要假天地之奇。”
“那么天地奇物，到底是什么？”
“你也看过《奇物论》，知道修士在陨落后，会被天地转化为天地奇物。”
“那意不意味着，修士生前，也可以看做，尚未被完全转化的天地奇物？”
殷上人越说越快，似乎要把这些年无人在意的研究一口气通通说出来。
“天地如熔炉，被熔炼好的成品，就是成形的天地奇物。而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看作是尚未成型的奇物！”
“奇物是规则的聚合，人就不是么！人体如此精妙，包含着无穷奥秘。为什么不可把他看作奇物？”
“道友又可知，有些修士，会将那些身怀异能的凡人，炼成天地奇物，用来作为自己的道基。从而将那些凡人的异能据为己有。”
“我也是人，那么，我是不是奇物呢？”
李凡见殷上人越说越离谱，不禁出声问道：“这是道友的猜测，还是……”
殷上人咧嘴一笑：“曾经是猜测，但现在……”
“已经被我证实了。”
说着，他的整具身体，沿着中线，左右裂开。
五脏血肉中，浮现出另外一张殷上人的脸庞。
“十年之前，我以我自己为奇物，筑就了道基！”
里外两张脸庞，异口同声道。
第一百一十章 以我筑道基
难怪这殷上人说话时，总是会有一前一后两道声音响起。
原来是他体内还有另一个“他”！
这诡异的一幕看的李凡心中骇然。
好在殷上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这原本的模样有些可怕，仅仅是展示了片刻之后，身躯再度合拢，恢复了原样。
他继续说道：“我用我自己做实验，验证了我的猜想。凡天地间存在之物，都可以看做尚未成型的奇物。”
“天地熔炉熔炼的这个过程，我称之为‘化奇’。”
“只是，如果想要用未成型的奇物筑就道基，需要自身将未完成的化奇过程补完。”
“这个难度，实在太大了。一旦失败，重则身死当场。就算侥幸逃的一死，身体也会发生种种诡异的变化。”
“就比如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殷上人嘿嘿一笑。
李凡不禁问道：“你不是说你筑基成功了嘛？”
“成功了，但也没完全成功。我对自我的了解还没那么透彻，以致于在筑基的最后关头，功败垂成。”殷上人颇为遗憾地说道。
“若是再给我几次……不，再给我一次就行。若是我能再来一次的话，定然能完美的【以我筑基】。”
“【以我筑基】？”李凡听到这个词，不由得心中一动。“若是能成功以我筑基，又如何？”
殷上人双目中满是憧憬：“那相当于借天地熔炉之力，重塑身躯。而这具身躯，是我能想像的最完美的体质。”
“有一句俗话说的好，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如今修士在筑基时，往往都需要寻找与自己相性符合的天地奇物，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将奇物的威能发挥出来。”
“但，无论是什么级别的天地奇物，哪怕是传说中的天之奇，也绝对不如【以我筑基】！”
“想想吧，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适合你自己呢？”
“道基与自己完美重合，一切神通法术尽归己身。”
“从此往后，想必无论什么法术，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
看着越说越来劲的殷上人，李凡不由地将其打断。
“这些，都是道友的猜测吧？”
殷上人一滞，连忙摇头：“虽然【以我筑基】的过程我只完成了一半，但我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自身和之前相比，各方面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不仅包括修行、感悟功法的资质，灵气的亲和，乃至于思维的敏捷程度……”
“都不可跟之前同日而语啊！”
李凡见他说的天花乱坠，又问道：“这【以我筑基】如此神效，却又不知成功率又有多高呢？”
殷上人解释道：“你看我一次就差不多成功了，那么想来，这成功的概率肯定不会小吧。”
“道友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呀！这可是我解剖了几百具筑基修士的尸体，苦心研究数十载才得出的结论。肯定错不了的，道友你筑基的时候，一定要试一试！”殷上人热情的看着李凡。
“嗯，我肯定会试一试的……等等，你说解剖了几百具筑基修士的尸体？”李心中一跳，不由地脱口问道。
“是啊，道友你那是什么眼神？是不相信吗？他们还在我的地下室里躺着呢？要不我带你见一见他们？”殷上人问道。
“额，这还是免了吧。就是不知，道友这几百具筑基遗体从何而来？”
“嗯？”殷上人思索了片刻，眼神却是变得一片茫然。
“对了，我从哪弄来这么多尸体的？怪了，怎么想不起来了……”他小声嘀咕着。
李凡心中有了答案，连忙说道：“这不重要，想不起来就算了吧。”
“也是。”殷上人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感谢道友为我解惑。我如今疑惑尽消，就不打扰了。”
就在刚刚，李凡听到殷上人说到“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看作是尚未成型的奇物”时，心中就忽有所感。一直困扰自身的瓶颈顿时消散。
只要天地奇物在手，马上就可以着手筑基了。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李凡也就不愿再于此处逗留了。
这殷上人虽然未必有什么恶意，但是此地氛围实在令人不适。
于是李凡果断选择告辞。
殷上人出言挽留，李凡也都拒绝了。
“道友记得一定要试试我的【以我筑基】之法啊！”临别前，殷上人还不忘殷勤嘱托道。
李凡连声称是，随后飞身遁走。
良久，看着李凡远去的身影，殷上人念叨着：“一定要试试呀，我可真的没有说谎。”
半晌，他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转身回到那巨大的长方形透明牢笼前。
四个角落的凡人全都化成了一滩血肉，无一幸存。
“真是不幸啊，一个都没能挺过来。”他似乎有些可惜。
“剩下的实验对象可没多少，看来又要外出一趟了。”
四个牢笼中，随着咯吱吱的声音响起，化为血肉的凡人被换下。
一批新的实验对象重新出现在牢笼中。
痛苦的哀嚎声再次响起。
殷上人对此早已习惯，脸上丝毫没有异样。
他紧紧盯着目前的长方形透明囚笼，将怀中的白色肋骨牢牢握在手中。
用近乎病态的语气，低声说着：“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我一定会找到那个制造出仙凡瘴的家伙，为你报仇的……”
……
“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要找到你……”
殷上人的喃喃声，再次回响在这诡异的建筑中。
……
万仙岛。
回到天玄镜中，李凡搜索起了【以我筑基】。
压根也不是什么绝密。
所有的修士都是把它当做笑谈，根本不信。
因为凡是信这一套的，全都在筑基时被坑死了。
“【以我筑基】……”对于那殷上人所说之话，李凡当然不会全信。
但至少有一条，“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看作是尚未成型的奇物”。
这句话，李凡认为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轮回百世、不断重生的依仗。
【还真】，到底是不是天地奇物呢？
他又可不可以，凭借【还真】，筑基道基呢？
今我欲上三茳阁，还请道友们助我！
如题。编辑说，追读还差一点，下周才能上三江。
如果说，差的很多，没有希望也就算了。但就是差这么一点，跟三茳失之交臂的话，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虽然大家都吐槽三茳上没有啥好书，但对于新手作家来说，自己的作品能上三茳，实在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因为这意味着，他写的书最起码得到了很大一部分人的认可。
所以，麻烦养书的大佬们，明天，也就是星期二把书看到最新章节吧。
真的拜托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惊鸿见青风
【还真】到底是什么？
李凡自从觉醒了【还真】之后，这个疑问就一直深藏于他的心底。
是随着穿越，自身觉醒的异能？
还是一件藏于自己身体内部的异宝？
某些个瞬间，李凡也会不由得下意识心生恐惧。
如果有一天，自己突然失去了【还真】怎么办？
又或者，在某个需要化实为虚的瞬间，【还真】突然失灵了，又怎么办？
在初读《奇物论》时，李凡也曾怀疑过，【还真】是否也是一种天地奇物？
自己是否可以凭借它筑基？
如今听闻殷上人一席话后，李凡隐隐确信，或许真的可以用【还真】筑就道基。
但……
不是现在。
【还真】作为他最后的底牌，没有一定的把握之前，他是不可能贸然去尝试的。
如果把用【还真】筑基比作一个需要攻克的课题，那么李凡现在连参与讨论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连筑基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还没能搞清楚。
好在这个年代，大部分问题，付费就能得到答案。
林凡分身，搜索起了筑基相关的知识。
《筑基绪论》、《天、地、人》、《百人筑基实录》……
一本本相关著作被兑换、阅读。
李凡也渐渐对筑基有了大概的认知。
以【噬物法】吞服天地奇物于丹田。
天地之根扎根其上。
以奇物为土壤、温床，吸收其蕴含的法则，最终长出名为“道基”的果实。
天地奇物分为天之奇、地之奇、人之奇三大类。
这其中，以人之奇物筑基最为容易。
因为人之奇物，大抵都是陨落修士所化，其中蕴含着修士生前对于法则的领悟。
在筑基过程中，相当于时刻有一位老师，耳提面命，悉心教导。
而地之奇物与天之奇物，更加接近存粹的大道法则。
并且没有了其余修士的心得作为参考，需要自身花费更长的时间与精力去感悟奇物中聚合的种种规则，化作自身道基。
但假天地之奇、以筑道基的好处，就在于不会失败。
就跟突破炼气时，凝聚天地之根，强行抽取灵气所用一样。
如此筑基之法，突出一个“稳”字。
……
“如果说上古大劫之前，筑基是一场闭卷考试的话。那么如今的筑基，就是一场开卷考试。答案就在面前，能抄的多快、抄的多准，就全因人而异了。”李凡暗自思忖。
“奇物越是稀有，就相当于考试的难度越高。当难度高到一定程度，连考题都看不懂说的是什么，更别提作答了。”
“如此看来，就算我短时间内想用【还真】去筑基，也根本无法做到。”
“但若是在不断筑基过程中，一步步提升对大道法则的理解，然后再去反复尝试。也未必没有机会。”
“至于那【以我筑基】……”
“十年前么。或许，可以让那殷上人自己先试一试。”
李凡对接下来的修行做好了规划。
目前分身尚在，天阳洞府中所获的修士遗骸还无法使用。
分身林凡继续于天玄镜中，遍览秘辛。同时兑换浏览部分筑基功法，为之后推衍融合自己几门功法做积累。
而本尊，李凡还是打算，要等沧海珠出世，再用沧海珠进行筑基。
他上一世，身化沧海，借由沧海意识感悟天地。
与这沧海珠已经是无比契合。
用其筑基，定然事半而功倍。
如今，锚定13年已经过去大半。离赤炎焚海、沧海珠出世，应该只剩下7、8年左右的时间。
完全可以等。
况且，这段时间内，他也不是没有办法，感悟筑基之道。
无相杀机，天视地听之术，发动。
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清晰。
狂风骤雨中，张浩波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随风飞舞。
高卷的海浪，豆大的雨滴，他完全都不管不顾，任何它们击打在自己身上。
李凡观察着张浩波。
“距离上次看他，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时间，如今已经是炼气后期修为了……”
“双眼紧闭，呼吸全无，甚至全身灵气都寂静下来。”
“这是在感悟什么？”
李凡也观察着肆虐的风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昏暗阴沉的天空中，一道青光一闪而逝。
“那是……”
李凡再去看时，却怎么也看不到了。
刚才那惊鸿一瞥，似乎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青……”
天视地听之下，李凡可不认为自己会看错。
他陡然想起了，丛云海数年间不断肆虐的风灾。
之前也曾于天玄镜中查询过关于风灾的信息，但是这风灾似乎对于修士来说根本没有多大影响似的，根本没有记录。
现在知道了，这应该也是受到了长生天尊的影响。
李凡想起，上一世他来到丛云海前不久，曾发生过一场巨大的风灾。
上百个岛屿被毁。
随后几年里，风灾的规模与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小，直至赤炎降临。
“这其中，或许有些隐秘。只是还不是查探的时候……”李凡将其记在心里。
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张浩波身上。
仍然身处顿悟之中。
李凡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漫天的风雨似乎也没有尽头一般，不知何时会停止。
于是只好保留一丝心神，时刻注意着张浩波这边的动静。
大部分注意力却是回到了天玄镜中。
“将宝压在一个人身上显然是不行的，还是要广撒网才是。还没试过，无相杀机最多能锁定几人。”
“嗯，可以找一些快要筑基的修士，做一做试验。”
一谈到打听消息，李凡就想到了焦修远。
这人虽然贪财怕死，但是情报还是比较靠谱的。
自己也是他的老顾客了。
于是隐藏身形，轻车熟路，来到了千里堂外。
还没走进去，焦修远的声音便远远传来。
“我东西都弄到手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拿！我已经催了你好几次了吧?”
“别跟我说什么实在过不来的鬼话，我看你就是不想要了！”
“喂？喂！”
“靠！”
李凡走进屋子里，便看见焦修远满脸愤懑的样子。
将一个小鼎狠狠摔在桌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当年药王宗
“焦道友这是又做亏本生意了？”李凡出声打趣道。
焦修远见有客人来，愤怒的脸庞瞬间换上一副笑脸。
可听到李凡的调侃后，脸上顿时一黑。
讪讪地说道：“道友哪里的话，我焦某人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随后，又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这小子居然敢耍我，真当我焦修远好欺负是吧……”
这话李凡似乎不止一次听他这么说了，当下笑而不语。
看着桌面上的小鼎，转而问道：“焦道友，这小鼎是……”
焦修远眼睛一亮，立马为李凡热情的介绍：“这个小鼎可了不得。是我费了千辛万苦，才从一处破灭的宗门遗迹中寻得的。”
“哦？不知这小鼎有何用处？”李凡来了兴致。能从大劫破灭，流传至今的物件，大多都不简单。
“道友可知那大名鼎鼎的，药王宗？”焦修远神秘的说道。
“没听说过。”李凡摇头。
焦修远的笑容顿时凝固。
好在，他的专业素养比较强，立马为李凡解说起来。
“药王宗，也是上古时期赫赫有名的宗门之一。素来以炼丹、养药，闻名于世。”
“据说仙尊传法后，大劫未来之前。当时的药王宗宗主，柳如尘，就隐隐有预感，天地间或将迎来大变。”
“于是，柳如尘便以极其强硬的态度，带领着药王宗全体，以药王鼎为舟，化开虚空，破界离去。”
李凡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轶事：“破界而去？他们去往了何处？”
焦修远耸耸肩：“数千年前的往事了，这谁又能知道呢？有可能去了周边游离的小世界，也有可能去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反正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鼎！”
李凡微微点头，分身林凡却是快速搜寻起了关键词：“世界”。
相关信息顿时浮现。
价值不菲，竟然需要一千多点贡献度。
买下，阅读。
古早之前，修仙者们已经确立了基本的世界观。
如今身处的这个修仙界，并不是唯一存在的世界。
不仅世界周边，存在着诸多附着的小世界、微型独立洞天。
无尽虚空之外，还存在着其他与我们这个世界相类似的存在。
大劫之前，那个古老而又繁荣的修仙界，还曾经与其他世界彼此有过不少的交流。
那时候的修士，都以“玄黄界修士”自称。
……
李凡微微一顿。
“玄黄……”
心中思绪翻涌，接着看下去。
可是从某天开始，这种联系交流就不知为何突然断绝了。
曾经有修士想要横渡虚空，前往交流过的其他世界一探究竟。
但全都一去不回。
后来，大劫降临，天地巨变。
玄黄界更是“自闭”了一般。
想要破开虚空、离开这里，变得困难了无数倍。
等杀戮终止，秩序重新建立后数百载。
才有新的修仙者，试图再次和其他世界取得联系。
但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什么发现。
不过，似乎相关研究一直都在进行中，没有放弃。
……
“原来如此，玄黄界么。”
“难道说，玄黄清心咒，便是自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可那时仙凡瘴明明还没有出现，时间有点对不上。”
李凡暗自思索着。
上古时期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使在天玄境中，也没有明确的书面记载。
可以肯定的是，不乏有自那时候，就存活至今的修士。
比如李凡之前见到的那白发老者。
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对此保持缄默，使得这段历史，犹如笼罩在迷雾之中，破朔迷离。
如今的修士们也只能根据道听途说，去窥见上古之时曾经发生的种种事情。
当初寇洪对李凡讲述的，也就是如今修仙界普遍流传的说法。
是大劫降临、仙法不能同修，发生在仙凡瘴流行之前。
但后来李凡找到了太衍宗外门弟子伊行之墓。
根据墓道壁画上描述的来看，仙凡瘴流行之时，那太衍宗很显然依然还存在于世。
伊行便是受命，负责迁徙凡人。
这便于寇洪所说的矛盾了。
李凡则是更相信“考古”所得的证据。
“按照寇洪的说法，从仙法不能同修，到杀戮彻底降临，这其中似乎过了一段时间。”
“或许，这段时间，比想象中的还要久。”
“也是，当时的修士者们，肯定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仙法不能同修的后果，于是他们想尽各种办法，开始自救。”
“秩序的崩塌不是一蹴而就的。上古修仙界不知存在了多长时间，未必就那么不堪。”
“而且，修仙者的时间尺度，比起凡人，要大太多。”
“上古之时的修仙界，修士还很长寿。”
“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很可能也只是一次闭关而已。”
“真正的恐惧、绝望、杀戮，应该只有等到因为修为无法寸进、寿命将尽时才会彻底爆发。”
“一开始，秩序还能勉强维序。但后来，仙凡瘴爆发了……”
李凡眼睛微眯。
当然，这也只是他根据种种已知的线索进行的猜测罢了。
事实或许还另有些隐情。
但大体上，应该跟李凡的猜测相去不远。
……
就在李凡愣神的功夫，焦修远见自己说了一通，对方没有反应。
于是拿着那枚小鼎，在李凡眼前晃了晃。
“道友，怎么样？这小药王鼎你要还是不要？”
李凡顿时回过神来，面色不变：“这小鼎具体有什么用？焦道友你再说一遍吧。我刚才在思考其他事情。”
焦修远无奈，只得又重复介绍道：“这小药王鼎，乃是当初药王宗门人，用来种植、培育各种灵植与草药的。”
“里面自成一片空间，更能源源不断的自动生成木属性灵气，加速草药生长。”
李凡闻言皱起了眉头：“如此宝贝，为何刚刚那人不要了?”
焦修远尴尬一笑，也没有说谎，如实讲道：“道友还不知道嘛？万仙盟那处新发现的木属性灵气洞天，培养出的第一批灵植、草药已经开售了。”
“数量极其庞大，所以……”
焦修远无奈地歪了歪头。
“价格崩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雨悟神通
“在大规模、成批量的出货下，这些灵植、草药的市场价格是一跌再跌。甚至还有小道消息，那木属性灵气洞天附近，还隐藏着另外两个同规模的洞天。”
焦修远摇了摇头，啧啧叹气。
“你想想，辛辛苦苦培养大半年的灵植、草药终于成熟，兴高采烈地把它们收割，准备卖个好价钱。”
“结果到市场上一看，全部都跌成了白菜价，甚至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这谁遭得住啊！”
“这种情况下，谁还愿意自己种植？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市场上买呢！”
李凡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这小药王鼎，我买来也是无用啊。”
“不买，不买！”李凡随后不耐烦的说道。
焦修远连声劝阻：“道友你再考虑考虑。虽说现在灵植、草药的价格是降下来了，但以后呢？会不会重新涨上去？谁也说不准啊！”
“像小药王鼎这种宝贝，可遇不可求！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哪怕，不种植草药，种点花花草草带在身边也是好的啊！”
焦修远充分发挥了他的口才，竭力劝说着。
“这……”李凡似乎有点意动。
焦修远趁热打铁，继续加码：“我看这位道友，应该也是千里堂的老客户了。这样，今天我亏本大甩卖，买一送一！”
说着，他不知从哪，又掏出一个小鼎，当的一声，放在桌面上。
李凡看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鼎，不由得用狐疑地眼神看着焦修远：“道友莫不是诓我吧？这什么小药王鼎真的是你从药王宗遗迹挖出来的？”
焦修远急了：“那肯定保真啊！我们千里堂的生意遍布修仙界，怎么可能毁自己招牌！”
“你看，这上面泥土都还没清理干净呢！”
焦修远拍了拍两尊小鼎，震得土屑簌簌地往下掉。
“500点贡献度，买一送一!这笔买卖，道友你可是绝对不吃亏！”
见到焦修远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李凡沉吟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身上贡献度本来就不多。这次来，还另有他事的。没有余钱买这小药王鼎了！”
“别，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嘛！我帮你参谋参谋。好歹也是我的老顾客了，你说是不是？”见李凡改变了注意，焦修远又急了。
李凡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嗨，不就是找，炼气突破到筑基这一阶段修士多的地方嘛。这还不容易！您把这两小药王鼎买了，这消息就当是我免费送给你的了！”焦修远大方地说道。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李凡求之不得，当即从储物戒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五枚上品灵石，递了过去。
“爽快！”焦修远生怕李凡会后悔似的，将灵石收起。
随后又掏出一枚空白玉简，握在手中。过了会，将玉简跟两尊鼎一齐交给了李凡。
李凡收起小药王鼎，浏览着玉简中的内容。
“筑基大师？有点意思。”目的已经达到，事不宜迟，李凡准备直接前往目标的所在地。
至于那两尊小药王鼎，五百点贡献度而已，也就顺便一起买了。焦修远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说不定以后就会派上什么用场呢？
走了几步，李凡忽然想起了什么。
转过身来，盯着焦修远仔细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随后悄然离开。
焦修远则没有在意李凡的举动，嘴里小声念叨着：“辛辛苦苦挖出来三十六尊小鼎，费了老半天劲，才卖掉十尊。真他娘的倒霉……”
……
丛云海东南海域。
这里的海域相当空旷，除了中央一个无名小岛之外，方圆数千里，都没有其他岛屿存在。
而焦修远所说的筑基大师，就呆在这个岛上。
此人虽只是筑基后期修为，但据说对于筑基过程领悟颇深。
能够指导缩短修士筑基所需的时间。
于是许多修士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来请教。
还别说，真的是卓有成效。
但修士也都好面子，筑基成功后大多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筑基曾经靠别人的助力。
所以一般很少对旁人提及此事。
筑基大师的名气，也只是在特定的人群中流传。
就在李凡朝着筑基大师所在的岛屿赶过去的时候，留在张浩波那边的一丝心神，却是传来了反馈。
李凡心神一动，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张浩波身上。
此时，风雨逐渐散去，天空已经晴朗起来。
“风……”
张浩波睁开了双眼，低声说道，眼中似有风暴汇聚。
一丝微风拂过。
“雨……”张浩波又低声说道。
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天空重新坠下。
“风雨交加……”
张浩波眼中精光一闪，轻喝道。
清风吹雨，雨势慢慢大了起来。
雨水如断了线的珠帘，从空中滴落。
雨坠风起。
风声呜咽，越来越响。复又推动雨势变大。
渐渐的，天空中的云彩从西面八方被吸引过来，似要凝聚成厚厚的乌云。
重新带来骤雨。
狂风卷起骇浪，不断翻涌。
有愈演愈烈之势。
雨借风势，风助雨威。
如此循环，不断互相彼此增强，好似永无止尽一般。
眼看天地间就要诞生一场新的风暴。
但突然，云彩散去。
风声骤歇。
异像陡然间消失无踪。
张浩波大笑一声，随后脱力般，往后一倒。
从高空跌入海中，溅起高高的水花。
一直沉入海底，声息全消。
……
“风雨交加……”
全程天视地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李凡，心中不禁有些赞叹。
这一式神通，虽然由于张浩波力竭的关系，没能完全施展开。
但已经能隐隐窥见其完全成型后的威力了。
“希望你接下来，能带给我更多的惊喜吧。”
心神回到本尊这边，李凡继续朝着目的地赶路。
三日后。
筑基大师所在的岛屿已经遥遥在望了。
岛上似乎就只有一个复合小院似的建筑。
李凡降低飞行的速度，缓缓降落到小院门前。
大门敞开，斜倚着一个无精打采的年轻人。
他瞥了李凡一眼，懒洋洋地说道：“大师出手，包你筑基，童叟无欺。”
“需自备天地奇物。”
“价格2000点贡献度，也可折算成等价灵石。”
第一百一十四章 筑基有大师
“在下李凡，不知道友怎么称呼？”李凡拱手问道。
青年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巧了，本家。我叫李晨风。”
“对了，你进去还个价，1800点贡献度就行。”李晨风小声说道。
“谢谢李兄！不过，我还未找到合适的天地奇物。”
“此番前来，只是想先看一看筑基大师的风采，再做打算。”李凡解释道。
“奥，这也无妨。每年像你这样的人也不少，只是一旁观看的话，大师也并不会阻止”。李晨风也不以为意。
“只是需要保持安静即可，不得打扰。”他嘱托道。
李凡点点头，沿着小路，走进庭院中。
远远地，便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静心凝神，悉心感悟……”
“你们可知，为何我将学院选在这处偏僻之地？正是因为此处方圆数千里内，只有海水存在。”
“大道法则，相对纯净。若是你们在万仙岛上突破，必然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干扰。从而影响你们筑基的速度。”
……
李凡走近，看见院落的空地上，盘膝而坐着五名炼气修士。
身上的凝聚着玄奥的气息，似乎随时都要突破，筑基成功一般。
李凡心中一动，无相杀机顿时开始锁定。
一，二，三……
到第四个的时候，李凡已经感到有些吃力了。
“算上张浩波，目前的极限是五个人么。”李凡心中有了算计。
“在我的指导下，已经有两百六十五名修士成功筑基了。”
“其中，绝大多数花费的时间，比预计的要短。你们一定也……”
神情肃穆，正在传授经验的筑基大师，却是突然停住。
他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天空，瞅了半天，却又什么都没能察觉。
于是嘀咕了几句，继续说道：“你们一定也能将筑基所需的时间，大大缩减！”
……
“这筑基大师，还真不简单。居然能隐隐察觉到我的无相杀机？”李凡心中一凛。
“若是他的修为再高一点，说不定真能顺藤摸瓜，找到我。”
“不可小觑天下人啊，看来以后用无相杀机的时候，还要再谨慎一点。”
……
就在李凡暗自凛然的时候，场中一人，似乎随着筑基大师的一番话，真的突然有所顿悟。
身上的气息瞬间由炼气期暴涨到筑基期。
气息稳定之后，那人睁开双眼，一脸喜色。
朝着筑基大师躬身行礼：“多谢大师指点，肖某感激不尽！”
筑基大师也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抚须而笑。
随后，那姓肖的便飞身离开。
院中剩下的几人，俱是面色一振，又涌起了几分信心。
“第一位筑基者已经出现，足足比预计的提前了十天。下一位又会是谁呢？”
筑基大师也适时提醒说道。
而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李凡，心中却涌起啼笑皆非之感。
因为……
刚刚那名姓肖的修士，正好是被无相杀机锁定的四位之一。
虽然表面上看去，他的确是突破了筑基期没错。
但天视地听之下，李凡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人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法则凝聚的痕迹。
只是气势膨胀到了筑基期罢了，本身实力，依然还处在炼气期。
赫然只是如同颂威符一般的障眼法罢了。
并且，此人也根本没有远去。只是转了一圈，又偷偷的返了回来。
衣物、容貌一阵变换，刹那间又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这……
所谓的筑基大师，居然是个骗子？
李凡又看了一眼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筑基大师。
不禁感叹，天下真是奇才辈出。
然而，就在这时，距离姓肖的突破没过多久。
似乎受其鼓舞，另外一位修士，也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李凡心中一动。
因为，这次的突破，竟然是真的了。
天地视角下，李凡看到，一朵哀伤的海莲，正隐隐在那位修士的丹田处凝聚。
李凡当下不再分心，凝神感悟着修士身上发生的种种变化。
海莲彻底成型后，修士身上的气息猛地爆发起来。
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筑基期修士了。
那人睁开双眼，脸色欣喜。
“大师，多谢！”言简意赅，但感激之情，却溢于言表。
“且去吧，莫打扰接下来他们的突破。”
那人点点头，满脸兴奋的离开了。
……
“或许，倒也不完全是骗子。”李凡若有所悟。
他也假意告辞离开，实则暗中在岛屿周围潜伏下来，观察着剩下三人的情况。
接下来的几天里，有两人顺利突破了。
最后一人，则是一直拖到半个多月后，才堪堪突破。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让突破的修士相信是真的就行。”
“有了足够的信心加持，加速领悟、提前突破，倒也的确不是不可能。”
“反正突破不会失败，就算偶尔有一两个没效果的，看见别人都有效果，也会以为是自身问题。”
“退一万步讲，就算察觉了这是个骗局。这筑基大师可是筑基后期修为，不是对方对手不说。肯定也不好意思大张旗鼓的宣扬自己被骗了。若真的如此，那些之前在这成功筑基的两百多位修士，肯定要来找他麻烦。”
“干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有趣，有趣。这筑基大师，可真是个妙人啊。”
想通了其中关节，李凡忍不住赞叹。
一人是两千点贡献度，看上去不多。
可两百六十五位修士加起来，就是将近五十多万点贡献度的暴利了！
“也不知这筑基大师是什么时候开张的。”李凡不禁心中升起了些许危险的想法。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凡依然就潜伏在这岛屿周围。
用无相杀机锁定慕名前来的修士，在他们突破筑基的时候，同步进行感悟。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李凡便观摩了足足四十几名炼气修士突破的过程。
对于筑就道基的领悟程度，也逐步加深。
而就在这时，张浩波那边，心神再次传来了提醒。
似乎，张浩波已经炼气后期圆满。
正在寻找自身机缘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凡人盗法者
视角变换。
狂风怒吼，卷起惊涛骇浪。
微弱的发光护罩将岛屿护住，在不断拍打的巨浪面前瑟瑟发抖。
天地间灵气也在暴走，如发疯的野兽奔走冲撞。
风。无穷无尽的风不知从何而起，在天空与海洋之间肆虐。
这是丛云海中，一处普通的风灾现场。
飓风呼啸声中，张浩波如同风中浮萍，不断起起落落。
张浩波浑身气息全无。只是在天地视角下，李凡隐隐看到，他身上逐渐涌现出一种独特的灵气韵律。
似乎在模仿着天地间无处不在的“风”。
张浩波心神沉淀，闭眼感悟。
一直到风灾渐渐消散，他才睁开了双眼。
微微感应片刻，随后朝着某个方向飘去。
依然没有灵气波动，但却速度极快。
真的好似一阵清风，微微在天地间拂过。
“这身法，不错。”李凡微微点头。
“只是，他又在感悟着什么？不是在寻找天地奇物筑基么？”
李凡隐隐察觉到，张浩波前往的方向，有另一场风灾正在酝酿。
张浩波，在追风。
“有意思……”
看来，一时半会他还没有筑基的打算。
于是，李凡的大部分注意力又回到了筑基大师这边。
距离上一批来的几位炼气修士成功筑基离去，已经过去有十几天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最起码每七八天就会过来一两个慕名前来的修士。
现在十几天过去了，却都没有人再来。
有些不正常。
于是，岛上的三人有些坐不住了。
每天都要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些什么。
暗中观察的李凡于是发动了无相杀机，锁定了那名叫做李晨风的青年，打算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这一日，三人再度于室内密谋。
李凡天视地听，室内情况一览无余。
筑基大师神情有些焦躁不安，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变得有些惶恐：“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至于吗老头，你就这么害怕？”李晨风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是一脸凝重。
筑基大师摇摇头：“你们不懂，我虽然境界止步于筑基后期。但是观摩过数百名修士筑基成功场景，对于天地法则的波动无比敏感。”
“绝不会错，这种被窥探感……”
“一定是某位大能在注视着这里……”筑基大师满是皱纹的脸隐隐有些发白。
“一次两次或许是无意间瞥过，但这已经是好多次了。这是警告？还是……”筑基大师越想越害怕。
“行了，别在那自己吓自己了！要是事情真的败露，早有人上门来把我们都给灭了！”李晨风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稳定军心。
“况且，这间密室有着生灭法阵隔绝神念，哪那么容易被发现！”
“不过，老头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李晨风话锋一转。
“我们的宗旨向来都是不在一个地方多待，捞一笔就跑。只不过这丛云海域广阔，每年筑基的修士数量实在是不少，这才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原本计划是再干个七八年就走的。现在看来，肯定是我们获利颇丰，引起别人注意了。”
李晨风冷静地分析道：“既然如此，不如早点撤。收拾东西，明早就动身。接下来，我们往北，去雍良州。那里是五老会的地盘，到了那里之后，就算万仙盟的人想找我们麻烦，也没那么容易了。”
那姓肖的男子也附和道：“不错，到那之后，我们再改头换面，故技重施。”
李晨风忽然压低声音，小声问道：“老头，离兑换《吞海长生功》，还差多少？”
筑基大师眼睛一眯：“快了。我们小心点，再干个五十几年，应该就能兑换了。”
肖姓男子感叹道：“真不容易啊。祝老你背井离乡至此，应该差不多有一百多年了？”
祝老也是不胜唏嘘：“是啊。当年我费劲千辛万苦，突破仙绝大阵身临修仙界。距今已经九十八年有余了。”
李晨风沉声道：“合道真功，当然非同小可。只用了一百多年时间，就能把它兑换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祝老有些惭愧：“还是多亏了李师你机智，想出了这么一个好方法。一年就胜过我过去十年所得。”
肖姓男子也是连连称赞。
李晨风脸上没有什么自得的神情，而是严肃地说道：“越是功成时刻，越要小心谨慎。百年谋划，无数人的牺牲，绝不能毁在我们手上。”
祝老也是神情一肃：“李师说的是。”
肖姓男子低声说道：“只要能把这门《吞海长生功》带回去，那么所有的牺牲的都是值得的。”
李晨风则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去，裂界鲸到底培养了多少条出来。当时帝女推算，十万头裂界鲸组成的鲸群合力，才能抵消修仙界对家乡的吸附。三十年之前，我离开家乡时，鲸群的规模也才七万多条而已。”
“三十年，三万……”
“难啊！”李晨风摇了摇头。
祝老安慰道：“裂界鲸的数量不够，可以以后再慢慢培养嘛。只要我们把合道真功带回去，就能帮助帝女收服其他那些反复的势力。”
“到时候，举全帝国之力。定然能在十年内，全力推动帝国脱离此处修仙界。”
“而有了《吞海长生功》立下的道统，没了仙法不可同修的桎梏。”
“帝国将涌现出越来越多的修仙者。”
“帝国的未来，一片光明啊！”
祝老一席话，让李晨风和肖姓男子全都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
良久，三人将手牢牢握在一起。
“为了帝国，为了帝女！”
三人的脸上浮现出无比的狂热，同声说道。
……
“帝国，盗法者，脱离修仙界……”李凡远远看着密室中的这一幕，眼神中露出莫名的神情。
“看来当初凡人迁移的那些小世界、洞天，也并非全都是如同大玄一般，没有丝毫灵气。”
“又或者，当初的确是如此。只不过，几千年的时间，足以发生一些改变。”
“能够培养驱使十万头数量的裂界鲸……”
“这所谓的帝国，实力不弱啊。就是不知，使用的是什么手段。”
第一百一十六章 噬元白雾壁
第二天，李晨风三人悄悄离开了这座岛屿。
无相杀机感应中，他们一路北上，越来越远。
感应的画面也越来越模糊，李凡取消了对李晨风的锁定。
“还有四五十年么...”
“以后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去他们的帝国走一遭。”
不过，这一世，还是要先将修为提升到筑基期再说。
返回了万仙岛，李凡先是闭关修炼了一段时间。
将观摩筑基过程中的感悟慢慢消化。
出关之后，查看起了分身林凡兑换的《丛云海周边地理形势图集》。
想过将整个玄黄界的地图一次性兑换掉，但天玄镜却显示权限不足、无法查看。
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兑换丛云海周边地区。
地图浮现脑海，李凡发现，原来看上去浩瀚无边的丛云海，居然只是个内陆海。
仿佛被人在大陆上硬生生凿出个缺口一般。
丛云海近乎完全被陆地包围。
只有东南方向，通过一块较窄的海域，与无尽的大洋相连。
丛云海北方，就是李晨风他们所逃往的雍良州。
而西方与南方，从上往下，依次是九山州、石临州、源道州。
这三个州，都是属于万仙盟的领地。
北方的雍良州，则处于五老会的控制之中。
“如今已经快要锚定14年了，也是时候该谋划退路了。”
“将沧海珠拿到手之后，尽快离开丛云海。留分身在此处静看事态发展。”
“至于去往哪里……”
李凡将几个州的信息详细浏览了一番。
九山州与雍良州接壤，不是很太平。
石临州与源道州倒是差不太多。
只是源道州毗邻无尽大洋，水属性灵气充沛。
考虑到之后要用沧海珠筑基，肯定选择去源道州比较合适。
李凡又注意到，在这玄黄界，州与州之间的界限，并非是人为划分的。
州与州之间，是由一种名为【白雾壁障】的东西天然隔开。
凡人、修仙者皆可通过。
但每次穿越白雾壁障所需的代价，乃是寿元。
用的时间越长，损耗的寿元也就越多。
凡人几乎不敢擅自穿越【白雾壁障】，因为以他们的行进速度，往往没能走出去，就会老死其中。
而修仙者虽然飞行速度极快，但每次穿越【白雾壁障】，都至少要损耗三十天的寿元。
虽然不是很多，但频繁起来，哪怕金丹修士也扛不住。
所以大部分修士，都遵循一个原则：
非必要，不流动。
一般都只活动在各自的州域内。
幸而一州之地，也是极为辽阔，面积不在丛云海之下。
再加上有着万仙盟等横跨整个修仙界的庞大组织存在，资源也不会缺乏。
所以有些修士哪怕一辈子只活动在一个州内，对他们的修行，也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影响。
当然，也可以通过超远距离传送法阵横跨两州。
但也仅仅是将寿元的损耗减少到十天左右，并且还耗资不菲。
只有极少数的修士会采用这个方法。
不过李凡查询了一番，这源道州与丛云海之间，倒是没有【白雾壁障】的存在。
而且，万仙岛内，也有着专门的传送阵前往源道州。
“若是《坐山诀》能被我复现，那么，一些天资纵横之辈对我而言就比较重要了。”
一时间，李凡的脑子中闪过几道身影。
“离开之后，或许可以将他们一起带上，看看这《坐山诀》的效果。”李凡思忖道。
“不过，带着凡人定有许多不便。”
“我还是需要提前走一趟，做一番准备才是。”
李凡之前就尝试过，如果太衍舟内装载着活人的话，是无法被收进【还真】空间的。
想了想，李凡还是通过传送阵，前往源道州考察了一番。
源道州的整体格局和丛云海类似。
几乎每座大型凡人城镇，都有护城法阵以及筑基修士镇守。
而在源道州上空，则是矗立建造着一座巨大的浮空城。
以州为名：源道天城。
源道城里布局和万仙岛如出一辙，几乎一个模板刻出来的一样，让李凡不禁产生了亲切之感。
城中央依然有着天玄镜的存在，李凡进入其中，发现和在万仙岛使用时一模一样。
甚至，李凡还在源道城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看来，这万仙盟治下，应该皆是如此。只是不知，五老会那边又是什么情景。”
凡人是无法进入源道天城的。而源道州最大的一个城市，叫做卓灵城。
李凡传送来到卓灵城之后，以50点贡献度为代价，跟卓灵城镇守换了一座庭院，作为之后的落脚点。
这之后，李凡便架起太衍舟，一路从源道州飞回了丛云海。
此举是为了之后撤离时的探路。
等再次回到万仙岛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了锚定14年。
这段时间里，张浩波一直在追寻风灾的踪迹。
起初，他还会判断错风灾出现的时间和方位。
但是慢慢的，张浩波的预感越来越准。
每每都能准时的出现在每一处风灾现场。
而现在，张浩波却是停止了追风的脚步。
他飘浮在空中，抬头仰望着什么。
如同一尊石塑般，静静不动。
如此，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但，渐渐的，张浩波的身上有股不寻常的气息慢慢涌现。
李凡立马将注意力切回到张浩波这边。
只见他的衣服突然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而他本人，则是仿佛有什么在下方推着似的，缓缓地上升。
逐渐加速，如一道细影，冲天而起。
速度越来越快，直达苍穹。
但是，他在飞行到超过某个高度界限的时候，却是陡然止住。
随后不断的在这片空间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
但……
不得门而入。
张浩波脸上古井无波，只是化作一阵清风，不停的在这片区域吹拂着。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似乎仍然没有什么收获。
但李凡却发现，张浩波的活动范围，正在不断减小。
当最终的区域被确定之后，他长啸一声，陡然加速，化作青芒，狠狠地朝着那处虚无之所撞去。
一丝不易察觉的水蓝色光芒，也在他的身上适时亮起。
张浩波的身影蓦地消失在天地间。
而李凡的视角，也被带着，进入到了一处奇异的空间之中。
一道青色的透明身影，闭目而立。
祂的手中，托举着由青色光芒组成的囚笼。
一把煞气冲天的黑色剑柄，不停地撞击着，想要从囚笼中挣脱出来。
“砰砰砰！”
偶有一缕缕青芒被其冲击，飘然而下，落在了丛云海各处。
化作了风灾。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剑风悟道基
“这是……”
“天地之魄，风？”
李凡心神剧震。
这青色身影，和上一世看到的赤炎何其相似!
只是祂身上的大道韵律，明显是风之法则的凝聚。
即便是天视地听之下，天地之魄对于修士无比强烈的吸引力也在刹那间侵蚀着李凡的心神。
相隔不知道多少万里的距离，李凡观察的视角发生扭曲。
从观察主体的张浩波身上，不受控制的要转移至青风身上。
天玄镜内，李凡识海中，蓝炎幻灵陡然苏醒。
它睁开了双眼，目光遥视青风所在的方向。
身体温度刹那间降低，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李凡霎时间膨胀无数倍的欲望慢慢消减下去。
心神变得无比冷漠和理智，李凡得以再次默默观察这处奇异场景中的景象。
凝视了青风许久，李凡将视线转移到那把黑色剑柄之上。
冲天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形成一层黑色的扭曲状物质，覆盖在剑柄表面。
剑柄下方，依稀能看见一截短短的断裂剑身。
这黑色剑柄宛若一道活物，在青色牢笼中横冲直撞。
不时发出恐怖的嘶吼，震动的青光乱颤。
但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从青色牢笼中挣脱。
看似空无一物的牢笼里，李凡隐隐察觉到，似有恐怖的青色气流不断涌动。
气流运动的速度太快，超出了李凡此刻能感知的极限。
所以乍看起来，这笼内一片平静。
但从那偶然间飘落至丛云海各处的青芒来看，这牢笼内涌动的风暴的威力之强，难以想象。
青风如刀，一刻不停地劈在剑柄身上。将那些黑煞物质不断搅碎、堙灭。
这不知来由的剑柄，虽然凶悍异常。
但在青风旷日持久的监禁、削刻下，也逐渐变得残破。
“谁能想到，肆虐丛云海的风灾，竟然仅仅是被天地之魄与一把剑柄的角力所无意殃及呢？”
“合道之威，果然可怖可畏。”
“上一世，那风灾不再出现。或许就是因为这剑柄被彻底消灭的缘故？还是...”
“这把剑又到底是什么来历？仅仅是一残破的剑柄，竟然能和合道境的天地之魄分庭抗礼如此之久……”
“若是其完整、全胜的时期，又会有多强？”
屡屡思绪自李凡心间划过。
之后，他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张浩波身上。
“合道境的对抗，一般修士根本无法察觉。”
“祂们更是隐藏于这处隐秘空间中……”
“张浩波虽然天赋异禀，或许能感悟风灾，大致察觉到这处空间的位置。”
“但光凭他炼气期的修为，绝无可能闯进来。”
“除非……”
李凡的视野中，一层湛湛的蓝光，将张浩波包裹。
天地之魄引起的贪恋仿佛对他没有影响一般，张浩波根本没有去看青风的身影。
而是紧紧盯着祂手中的牢笼。
观摩着笼内青风与剑柄的斗争。
而在蓝光的掩映下，青风也完全看不到张浩波一般，无视了他的存在。
任由他如此近距离的感悟。
“合道境前，如此作为，当真是刀口舔血。”
“不过，他也的确有所依仗。”
那熟悉的蓝光不停流转，李凡一边同张浩波一般，观摩青风与剑柄之争。
一边静心分析。
“气数流转，张浩波的运道不断增强。在这丛云海内，已然有些‘天命之子’的味道。诸事遂心，机缘自来。”
“可惜……”
“且看他最后结局如何吧。”
“这处隐秘之所，若只靠我一人之力，就算轮回几世，也未必能发现。但此时张浩波身具大气运，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
“仅仅丛云海之地，就有数之不尽的机缘。放眼整个修仙界，又到底有多少秘密？我一人探索起来，效率太低。而若是以诸天骄为我之眼，替我将那些宝地一一找出。”
“下一世，我再尽取有用者……”
“善。”
思维缓缓沉寂，李凡集中全部心神，和张浩波一起。
感悟着剑与风之争。
如此机会，实在太难得，李凡也不愿浪费。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
对于修道中人来说，一个闭关，数年过去实属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李凡被张浩波身上猛然爆起的蓝光惊醒。
一阵闪烁之后，张浩波倏忽里，就离开了青风与剑柄所在的那处神秘空间。
犹如流星般，往下坠去，一直砸到深海之中。
他身上不断翻腾的气息，李凡熟悉的很。
正是炼气圆满要突破至筑基期的预兆。
“嗯？”李凡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张浩波即将筑基所假借的天地奇物，跟他预想中的不同。
一声清脆的剑鸣忽地响起。
似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又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混沌而懵懂的意志彼一诞生，就不断茁壮成长。
剑鸣之声越来越清脆，越来越激昂。
“锵！”
剑鸣尖锐到极点，随后陡然消失。
与此同时，张浩波的丹田处。
一道模糊、不断变换的剑影，忽的出现。
黑暗的海底，张浩波身旁的海水刹那间被排斥，空开一个圆形的没有海水存在的区域。
那道剑影宛若一个调皮而又充满活力的孩童，伸了伸懒腰。
之后居然自丹田中飞出，在张浩波身边的空白区域中飞行、翻转着。
李凡看的清楚，这道剑影，没有实体。反倒跟蓝炎幻灵很像，是一个纯粹的意识存在。
“这是，剑意？”
李凡有些震惊。
因为，他没想到，张浩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通过观摩剑柄，领悟出了剑意。
要知道，他虽然也有所领悟，但是还远没有到达这么夸张的地步。
李凡不由地感叹，人的天资真的差别很大。
但李凡也有些惊喜。
因为，张浩波能以这剑意为奇物，筑就道基。
恰恰说明了，殷上人所说的“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看作是尚未成型的奇物”的理论，是正确的。
剑意可以，那么【还真】自然也可以。
并且，刚刚张浩波以无形的剑意筑基的过程，也带给了李凡不少启发。
不过，以【还真】筑基，其难度比以剑意筑基还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想要达成这个目标，李凡还差的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