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煮酒论古史
“反攻修仙界啊……”
司马长空眼睛微眯，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说道：“如今提起这件事，修士们多以闹剧称之。但实际上，小世界联军的规模，可不仅仅是闹剧那么简单。”
“否则，又何至于连一向敌对的万仙盟和五老会都要联合起来呢？”
李凡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觉的精光，凑上前去，用含湖不清的语气问道：“联合？就是为了对付小世界联军？”
“司马道友不会是记错了吧？不是说，这些小世界中的，都是些被放逐的凡人么？”
“对付这群蝼蚁，我辈修士焉会如此吃力？再者说，我们还有长生天尊横压天下。他们还能真赢了我们不成？”
司马长空见李凡满脸的不信，也不生气。
而是微微一笑，屈指轻弹，一滴血液就飞向二人之间。
血滴宛若活物，在空中停滞，之后蠕动着朝上下四方伸展。
变成了一块由血雾组成的画布。
画布上，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次第显现。
战斗的一方，应该就是玄黄界的修士了。
但另一方，同样能够飞天遁地，显然也不是什么凡人。
他们作战手段虽然各不相同，却也能和修士们打的有来有回。
有全凭肉身，硬抗修士飞剑道法攻击。欺身近前，赤手空拳就把修士们撕得粉碎。
也有位于后方，遥遥控制一道道诡异的能量，从天而降，锁定修士、定点打击。
更有甚者，不成人形，只是透明的白色人皮模样。飘荡、游走在战场中央。有身受重伤者，它们便整个贴上。
原先还濒死、不能动弹的那群人，竟然转瞬间就变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哪怕缺胳膊少腿，在被白色人皮附着后，也能断肢重生、恢复战力。
李凡盯着血幕中不断变幻的场景，面色也是慢慢凝重起来。
“我们玄黄界高阶修士何在？合道、长生境强者，就看着我们这样与人厮杀，而无动于衷吗？”李凡语气有些不忿。
司马长空微微摇头：“非也，非也。他们自然也有他们的对手。”
“虽然那时先祖因为境界有限，不能亲眼目睹强者们战斗时的场景。但据说，我们玄黄界，也是损失惨重那。”
司马长空唏嘘道：“以致于近五百年来，双方都不愿再启争端。以休养生息为主。”
李凡不禁讶然：“这么强吗？这些人，真的是来自小世界？”
“是，也不是。”司马长空唤来人鱼兽种，又为二人斟满。
这才接着说道：“他们只不过，是受人控制的棋子罢了。”
“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李凡微微一震，来了精神：“此话怎讲？”
“他们的渊源，似乎要追朔到上古大劫刚刚降临之时。具体如何，先祖却也没有记载。”
“不过根据战后零零碎碎的访问，可以知道，他们似乎是一群【去而复返】之人。”
司马长空面露几分疑惑，缓缓说道。
“不仅仅是跟他们战斗的玄黄界合道修士称呼他们为叛徒，就连那些不知道他们身份的修士们，在看到他们的瞬间，心中也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无比的怨恨。”
“甚至战斗过程中，有雷霆天降，噼在这些人身上。”
“他们，似乎受到整个玄黄界的憎恶。”
“去而复返，叛徒……”李凡闻言，不禁陷入深思。
从司马长空描述的场景，再结合之前在赵师姐幻境中的见闻，李凡不禁有了些猜测。
当初法不可同修、仙凡瘴等诸多劫难齐齐降临，仙道十宗们，最初是有联合起来、共度难关的计划的。
可后来局势崩坏的太快，众宗门自顾不暇，更别提互助了。
大难临头，命运各有不同。
有的因为门人的互相杀戮，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有的则是封锁宗门、避世不出，苟延残喘。
但也有的，就像南冥妖兽山、天剑宗一样，选择干脆逃离玄黄界。
“就像帝一所说，族群的个体，都有各自的选择。没有绝对的领袖，是不可能做到同一个意志行事的。”
“修士们各有抉择，也是应有之理。”
“这些人逃离的时候，或许还带走了些什么。以致于连玄黄界本身，都对他们产生了怨恨。”
“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何去而复返。不过能从【仙墟】那强大的吸力下，安然返回。他们的实力也定然不弱就是。”
李凡思绪缓缓平复，转头看向司马长空的眼神，更加炽烈。
不愧为修仙界的史官。
近千年来，玄黄界历史上诸多被封存、遗忘之事，司马长空这里大多能找到答桉。
自李凡从天灵州返回后，为了躲避战争的波及，他就来到了司马长空这处海底水晶洞府中。
靠着先前分身对他的熟悉，再加上李凡本就学识渊博、诸多隐秘信手拈来。
于是很快博取了他的好感。
两人日日把酒言欢，畅谈玄黄界往事，好不快活。
为了不让外人打扰，以便从司马长空这里套到更多信息，李凡还主动提出，帮他这处水晶洞府布置隐匿、防护阵法。
见对方如此热心肠，司马长空更觉得此人可深交。
两人的关系于是愈发融洽。
“和平是暂时的，而战争，才是历史永恒的话题。”沉默了许久的司马长空忽的有所感叹道，将本已经举起的酒杯放下，意兴阑珊。
“道友何出此言……”李凡忽的醒悟过来。
“万仙盟和五老会的战争，正式打响了？”
司马长空颇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修士要命丧沙场。”
“此乃天地常理，我等又不是长生天尊，如何能反抗得？喝酒，喝酒！”李凡主动又为司马长空斟了一杯，劝慰道。
“道友说的也是。”司马长空一饮而尽，把佳酿与感慨，一并吞入腹中。
李凡又将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就是一年过去。
万仙盟和五老会的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李凡却是彻底在司马长空府邸住下，一年来半步也不曾离开过。
第五百六十一章 皆为利而亡
“没酒了？”
这一日，正欲拉着对方再度畅饮的李凡，却是得到了这么一个答复。
于是满脸错愕。
司马长空脸色微红，欲言又止。
不过最终还是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的说道：“在这丛云海，我交好之人不多，所以也没有准备多少。”
“李兄也来做客有些时日了……”
李凡掐指一算，讶然道：“不想时日过的这么快，转眼竟然一年都过去了。”
他有些歉意地说道：“既然司马兄嫌我叨扰，那我也是时候该离去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请把酿制那酒的原材料告之于我。我去为兄采一些来……”
话未说完，司马长空便涨的满脸通红，连忙摆了摆手：“李兄哪里的话，非是我抱怨，实乃……”
司马长空欲解释，可不知为何，却是摇摇头、颓然放弃了。
“罢了，李兄且在家里等我数日。我去去就回！”
话毕，也不等李凡有所回应，便急匆匆的离去了。
“这司马长空，倒也是个妙人。”李凡看着司马长空的背影，哂笑道。
这一年里，虽然从未外出，但对于外界发生之事，李凡却并不是一无所知。
分身周青昂那边，忙的是焦头烂额。
诸多杂事暂且不提，最为要紧的是，每月的【征调修士名单】。
没错，即便丛云海实力已经羸弱不堪，仙盟总部仍然下达了征调令。
不过好在考虑到丛云海的实际情况，被征调修士大多不用亲上战场。
基本都是参与进后勤、运转工作。
话虽如此，谁也不能保证，战争的规模会不会再度突然扩大，然后被殃及池鱼。
所以，没有谁愿意被征调往天灵州去。
安排这个名单的工作，自然也就成为了一件棘手的差事。
本来这件事，应该是由李凡这个秘字使拍板的。
李凡“闭关遁”了，理论上来讲，就应当由何正浩、高远等有李凡授权的心腹共同商议做决定。
但何正浩可是老好人人设，高远则是讲究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两人都不愿意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若是对方死在战场上也就罢了，若是没死、最后反而携带军功返回，那不是平白无故跟人结下死仇？
于是两人私下找到了相对比较孤僻的“周青昂”，请他帮忙。
“周青昂”当然是一口回绝了。
他没道理揽下这篮子差事。
不过很快，何正浩就拿出了杀手锏。
“周道友且看这里。”他神神秘秘地取出了一个卷轴，在“周青昂”面前展开。
“柳一航，一千万贡献度。”
“周鹏，八十万贡献度。”
“司空宜，三十万贡献度。”
……
李凡扫过几个卷轴上熟悉的名字，愣了愣，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何正浩轻咳了一声：“这是去年，我募集计划的贡献度名录。”
“一年之期已到，如今也该到将本息返回的时候了。幸有秘使大人指点，我在囤积物资价格涨到原来三倍多的时候，陆续将它们全都脱手。”
“最终全卖了大概……”
何正浩顿了顿，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得色：“三亿一千四百五十七万贡献度。”
李凡十分配合的倒吸一口凉气，道：“竟然如此之多？我只听说战场用物资全都供不应求，却没想到价格已经变得如此离谱。万仙盟不管一管嘛？”
“管？怎么管？买卖一道，你情我愿。你不愿意，可以不买嘛！反正多一分准备，在战场上就多一分生机。你不买，有的是人买！”跟一年前会感到有些惶恐模样截然不同，何正浩对于“周青昂”的反应十分不以为然，满不在乎道。
李凡只是微微摇头，不再对此事多做评价。
“所以呢？何道友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又打量了一眼卷轴，李凡装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问道。
何正浩与高远对视了一眼，又打量四周，随手布下了一个隐匿法阵。
这才放下心来。
他取出一只笔，在卷轴上的圈出了五个名字。
然后分别在这五个名字上，重重地划了一撇。
李凡于是作恍然大悟样，惊呼道：“这些修士，在天灵州之战中陨落了！？”
“小声点，小声点！”何正浩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了大呼小叫的李凡。
“这事可声张不得，我也是看周道友你是自己人，这才告之于你的。”他有些埋怨的说道。
李凡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省得。
“也就是说，这几人的本金，如今无人认领了？”他悄声问道。
何正浩语气中透出一丝兴奋：“不错。我暗中打听过来，我圈出来的这几人，确实陨落在天灵州战场上无疑。”
“而且，他们也没有留有什么遗嘱。”
“五人本金总计三十三万贡献度，加上应得的三十三万分红……”
李凡连忙将他的话打断：“不是涨了三倍嘛，怎么才分三十万？”
何正浩哼了一声：“三十万还是秘使大人发善心，调整了分红比例，才有这么多的。”
“按照原先的约定，每年只需要给百分之五十本金的利润即可。”
“不过大人他慈悲，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总之，这六十六贡献度，如今已经是无主之物了。”
“只要道友出面帮忙解决此事，它就归你了。”何正浩语气中满是诱惑道。
“周青昂”明显心动了。
不过，他表现的还是有点犹豫。
“不会被人发现吧？贪死人钱，有点犯忌讳。”
“而且，秘使大人他知道此事嘛？”李凡故意问道。
何正浩目光闪烁，拍着胸脯保证道：“周道友放心，参与募资人员的名录乃是绝密，只有我们几个知道。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而且我也问过秘使大人了，他说我自行处理此事即可。”何正浩言之凿凿道。
“是嘛……”李凡盯着何正浩，看了好一会。
直到对方感到有点毛骨悚然了，这才收回目光。
“既如此，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吧。”李凡答应道。
何正浩与高远对视了一眼，面露喜色。
第五百六十二章 天灵州异变
“劳烦道友了！”何正浩笑呵呵地拱了拱手，便和高远结伴返回。
看着两人的远去的背影，李凡神色莫名。
“不过一年的时光，便被腐化成了这个样子……”
“呵，不久前，这两人还猜测我是跌落修为的长生天尊、要跟在我后面谋求一个好前程呢。”
“现在都敢欺上瞒下了。”
李凡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毕竟此世天灵州之战，是他一手推动的。
他也早已经预料到，这次参加募资计划的修士，会有一些会在天灵州之战中陨落。
不过他却没跟何正浩主动提起过这件事。
就是为了看看面对无人认领的本金，何正浩他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结果……
“人心果然是经不起考验的。”
“尤其是在这么多的贡献度面前。当已经对动辄上亿的天文数字感到习惯，又怎么会安于自己本身那点微薄的俸禄呢。”
“必然是要找点外快的。”
李凡暗自摇头，失望倒是谈不上。
只不过原本还打算，看在《坐山诀》以及他前几世苦劳的份上，将来赤炎焚海的时候、给何正浩安排条活路的。
现在吗……
下一世再说吧。
李凡面无表情，开始在丛云海体制内修士中，挑选起这次征调的人员来。
没错，战争尹始，首先征召的就是仙盟体制内成员。
毕竟，享受万仙盟特殊待遇，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朱永寿……”
“此人曾经出言不逊，圈上。”
“祁岩。嗯，没什么印象。重建丛云城开工仪式、和仙城奠基大典上，都没有看到过此人。也圈上。”
“赵阔，万仙盟丛云海修士意见反馈收集专员？”
李凡眼神撇过，微微愣住。
他在丛云海轮回了这么多年，此世统领丛云海政务也有一段时间了。
却愣是从来没有有幸见到过这位。
说好的收集意见呢？
“你不死谁死。”李凡大笔一挥，也给此人圈上。
……
不过一会功夫，让何正浩和高远纠结无比的【征调修士名单】已经完成了。
总的来说，李凡挑选修士名字时，都比较随意。
毕竟在李凡眼中，就算能逃过天灵州大战，也逃不过赤炎焚海。
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调令上，已经被何正浩二人盖上了李凡闭关前特意留下【秘字使神印章】。
现在只需要“周青昂”再盖印下发即可。
很快，“周青昂”便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
“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是周青昂干的，跟我李凡可没有什么关系。”
李凡心中没有丝毫压力。
“周道友果然是雷厉风行啊！呵呵，看来下次还要麻烦你了！”很快，就传来何正浩的赞叹声。
李凡微微一笑，敷衍起他来。
海底，水晶宫中。
仅仅是小半天之后，外出采集酿酒原料的司马长空就匆匆返回了。
“咦？司马兄动作这么迅速？”李凡不禁有些诧异的问道。
“哎呀，道友误会了。”
司马长空连连摇头，解释道：“我是有急事发生，这才突然赶回来的。”
“这天青酿材料搜集不易，却是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好。道友想要痛饮，恐怕还要再等些时日。”他的脸上露出些许歉意。
“无妨！”李凡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究竟发生了何事，司马兄竟这般匆忙？”李凡随即有些好奇的问道。
“天灵州战场上，出现了些了不得的东西，我的那具【分血化身】不幸被摧毁了。所以要赶回来，重新制作一具。”司马长空回答道，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
“了不得的东西？”李凡眼睛微眯，将司马长空迎回水晶宫内坐下。
“是啊，我看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司马长空似是全力运转遁术回归，有些疲惫。
不过只是休憩了一小会，便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黑色的罐头。
双手掐诀，将罐头粉碎。
刹那后，便有大量血液，从中涌出。
仿佛刚刚从体内抽出来不久，还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道。
血液在空中蠕动，慢慢形成一个模湖的人形。
司马长空也不避讳李凡，右手食指轻点自己眉心，引导出一滴泛着七彩光芒的血液。
随后将其融入面前的血团之中。
泛出微微光华，不久之后，一个司马长空完全一致的分身，就这么出现在两人面前。
取出衣物给分身穿上，分身朝着二人拱了拱手，便朝着天灵州的方向远遁而去。
直到这时，司马长空才舒了口气。
只是更显虚弱，脸色苍白，甚至都难稳稳站立。
李凡见状，连忙把他搀扶着坐下。
过了好一会，司马长空才缓过来。
“道友感觉如何？”李凡没有急着打探天灵州战场上的情况，而是先关心的询问道。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司马长空微微摇头，有气无力道。
“如此便好。原来道友这具身体是本尊？我还以为只是一具【分血化身】呢。”
“呵呵，修行【血脉史书】后，哪里还有什么本尊的存在。”司马长空苦笑着说道，“只不过只有丛云海这里，还存有精血，能够马上制作新的分身罢了。”
李凡闻言，顿时释然。
不过很快，他便皱眉道：“我观司马兄这制作分身之法，似乎极耗元气？”
“道友说的不错。所以我需要日常饮些天青酿，补足身体亏空。”司马长空点头道。
“哎呀！那我贪饮了司马兄如此多的天青酿，岂不是……”李凡顿足叹息，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呵呵，李兄不必介怀！”司马长空反过来安慰李凡道。
“先前我也跟你说过，修行我们司马家【血史】一法，寿命就会变得和凡人无异。”
“人生一世，不过短短数十载。当真是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如此短暂的生命中，能遇到李兄这般知己，也是死而无憾了。”
“所以当今朝有酒今朝醉！道友每日陪我痛饮，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你呢。”司马长空解释道。
第五百六十三章 玄网再降世
“只不过，我担心道友终日跟我喝酒、反而耽误了修行，所以先前才欲出言劝戒。”
“不过我观你也是性情通达之人，定然自己心里有数。索性也不再多言了。”
司马长空歇了会，再恢复了些许元气，这才又说道。
李凡眼神微动，不过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只是作懊恼状：“司马兄如此肺腑之言，真是愧杀我也！”
“呵呵，道友再作如此姿态，那就是真的跟我见外了！”司马长空羊装生气道。
李凡只好又是叹息不言。
经过一番推心置腹的交流，两人之间的感情再度深厚了不少。
又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李凡这才将话题重新拉回到天灵州战场上。
“司马兄在战场上究竟看到了什么？”他皱着眉问道。“兄长总览玄黄界历史，能当你一句了不得的称赞，那定然是极为可怕的存在了。”
司马长空叹了口气：“道友过誉了啊。不过你所说后半句，倒也没错。”
“万仙盟这次祭出的，可当真是大杀器。”
说着，他便催动体内一滴血液，想要似之前那般，形成血幕，为李凡展示。
血幕上，的确有画面出现。
但紧接着，司马长空就面色一变。
“怎么会这样？！”他失声惊呼，满脸错愕。
李凡则是盯着血幕上的场景。
只见充塞天地间、密密麻麻的五老会修士，组成阵势，将一群万仙盟修士围在中央。
而万仙盟这边，虽陷入包围、而且只有百来号人。
但他们脸上都没有丝毫惧色，一个个英勇无比。
仿佛受到了什么加持，对着人数超过自身百倍的敌人冲了上去。
这场看似没有任何悬念、输赢早已注定的战争，却忽然发生了剧变。
只见万仙盟修士人群中央，有一人忽的高举起了什么。
然后……
大片大片的五老会修士们，就这么丝毫没有征兆的，纷纷从空中坠落。
摔的血肉模湖、躺在地上哀嚎，不能动弹。
万仙盟修士们，仿佛对这一幕早已经有所预料。
快速而无情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一时间，天空之上，陨落的异像相互叠加，糅合成一副诡异的画像。
“怎会如此？”司马长空难以置信的看着血幕中记载的场景，神情有些恍忽。
看着司马长空有些奇怪的反应，李凡忽的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可是这血幕中记录的画面，和兄长亲眼所见，有所不同？”
“正是如此！”司马长空当即点头道。
“我之所见，这位修士手中，明明高举着一枚四四方方的小镜。”
“而天空中，也是随之垂下万千条绿色丝线。”
“正是因为这些莫名的绿色细线存在，五老会修士们才会在瞬间失去抵抗能力。”
“可为什么……”
司马长空解释了一番后，依旧是难以接受的样子。
对于以忠实记录历史发生事件为己任的司马长空来讲，出现这无法记录之事，显然是一种很大的打击。
“不可记、绿色能量……”李凡眼睛微眯。
“果然是玄网么。此前我就推测过，玄网已经降世。果然战争进入到白热化后，万仙盟还是忍不住将其拿出来使用了。”
“只是此世的玄网，和我上一世见到的天玄锁灵阵，有所差别。”
“居然只靠一枚随身携带的方镜，就能召唤。”
“是半成品，还是……”
李凡也在一时间，陷入了深思。
“不行，我必须得找个方法，把它记录下来。”司马长空喃喃自语，一时间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看上去有些魔怔。
“司马兄想岔了。就算无法用画面、语言直接记录，也可以用间接描述的方法，把它的存在记录下来嘛。”李凡此时出声提醒道。
司马长空顿时愣住。
随后大喜道：“是我傻了！”
他一拍脑袋，又是逼出几滴血液，融入血幕之中。
形成几行扭曲的文字，和血幕融为一体。
“万仙盟与五老会战于天灵东北……”
“有绿光如丝，忽从天降……”
“中者，皆失仙力，而坠于地。”
……
眼看那些字迹逐渐稳定，就要和血幕融为一体。
忽然，一丝绿线从扭曲的血字中涌现。
“不好！”
司马长霎时间空面色惨白，惊呼道。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绿线就已经变成汹涌的绿光。
将血幕中记载的场景全都搅弄的面目全非之后，又骤然回缩，凝聚成一个光点。
寂静了刹那。
绿点勐地爆发开来。
“还……”
早在绿线出现的刹那，不等司马长空的警告喊出口，李凡就已经将紫霄神雷遁运转到极致。
同时背后凸显出两只骨翅，【鹏飞】之术也是加诸于身。
拿出踏入修仙界轮回以来的最快速度，朝着远方逃遁。
但李凡显然没有想到，这次玄网的反应如此激烈。
比起先前在万仙岛演武堂中涌出的，还要暴躁几分。
绿点爆炸，光波转眼间朝着周围横扫。
绿光就要触碰到自己身体的刹那，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李凡还是呼出了还真。
但很快，他就把剩下的“真”字给咽了下去。
因为他发现，【还真】用来护体的充能度，并没有丝毫变化。
“嗯？原来是虚惊一场？”
李凡顿时停下了逃遁的脚步，停立空中。
等了片刻，依旧没有什么异样发生，周围一片云澹风轻。
沉吟片刻，李凡决定还是回头去看看。
水晶宫中，一切状如先前。
只是安静的可怕。
司马长空依旧待在原地，惊骇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身躯一动不动。
“司马兄？”
李凡远远地呼喊了一句。
没有回应。
过了片刻，李凡小心翼翼凑近跟前：“司马兄？”
虽然还隐隐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生”的气息，但不知为何，司马长空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而且……
那股生机，也好似凝固了一般。
李凡感觉有点不妙，缓步向后退却。
“噗！”
就在这时，司马长空全身忽的从内部勐然爆裂开来。
四处飞溅的不是鲜红的血肉，而是一滩又一滩的绿色粘稠液体。
溅了水晶宫满地。
李凡堪堪躲过绿色液体的袭击。
只是看着尸骨无存的司马长空，脸抽了抽。
第五百六十四章 五老会求援
满地的绿色粘液，在司马长空死后，却仿佛仍然有着自我意识。
像蠕虫般，朝着周围缓缓爬动。
连水晶宫坚硬的地面，都在绿色黏液的腐蚀下，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看到这颇为惊悚的一幕，李凡不禁暗自吸了口凉气。
“好霸道的玄网！”
“竟然能顺着想要记录它的载体，将目标诛杀。”
“等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李凡面色一变。
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枚血红色灵符，集中意念：“司马道友，你还好吗？”
等了许久，却都没有丝毫回应。
“坏了，这是连所有的分身都一起没了。”李凡脸皮再度抽了抽。
这玄网的追杀能力实在是强的可怕。
原本李凡还以为只是丛云海的这一具分身被毁，现在看来……
司马长空是凶多吉少了。
这血色通讯灵符，乃是司马长空加入自身精血，特殊炼制而成。
只要世间尚有任意一具【分血化身】存在，李凡都可以凭借其联系到司马长空。
但现在，李凡发出的通讯皆都石沉大海。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司马长空和李凡痛饮、论道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
不想人生无常，说没就没。
“司马长空，一路走好！下一世，再找你喝酒！”
李凡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悲戚感，只是微微摇头，发动五行寂灭剑、将海底水晶宫摧毁，当做司马长空的简易墓穴。
“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攻击性比起上一世我记忆中的玄网，都要胜过几分。”
“绝不是什么半成品。”李凡面色略微有些阴沉。
自从锚定9年，各州天机、策阵堂元婴及以上修士被抽调去万仙盟总部后，他们就一直杳无音讯。
后来万仙盟更是发布征贤令，尽揽天下阵道俊杰。
如今已经过去四年，看来他们应该是有成果问世了。
“万仙盟已经亮出杀招了，就看五老会接下来该怎么应对了。”
“有我提前通风报信，他们应该不至于一点反制手段都没有才是。”
“可惜天灵州战场太过危险，唯一能现场直播的司马道友也已经不幸生死。”
“具体战况，却是不能尽知了。”
李凡心中微微有点遗憾。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玄网这等大杀器一出，天灵州之战离彻底结束，应该已经不远了。
“比预想中的要快一些。”
“不过对我来说，却是好事。如今我已经金丹圆满，万事俱备。”
“只等战争结束，万仙盟把五行大洞天迁回腹地，我就去天灵州虚空一探究竟。”
来自丛云海诸多下属的反馈修为，依旧源源不断的流入李凡丹田，被存储在【劫身】之中。
如今第一具劫身已然凝结大半。
李凡预估着自身修为增长的速度，心中暗道：“若是我一朝踏入元婴境，怕不是顷刻就要冲击元婴中期了。”
摇摇头，将幻想暂且抛却。
战争尚未结束之前，还是要继续苟着。
索性也不再去找其他去处，李凡熟练的发动五行寂灭剑，在海沟深处，开凿出了一处洞府。
用阵法以及【只手遮天】秘术将此处封闭，才感到心下稍安。
过去一年中，李凡也曾去了趟陨仙境。
只是自南冥妖山返回御兽宗，实在路途遥远。
那一次陨仙境之旅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赶路中度过。
李凡附身小黑，潜心修行经过白先生改良的《造化烘炉功》，倒也不觉得烦闷。
等小青载着他和许克回到宗门内后，却发现陆涯和帝三貘，全都不知去了何处。
一直到李凡离开，他们也还没有出现。
“离下次一进入，应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先为结婴做准备吧。”
脑海中化道石光芒流转，过往阅读过的诸多结婴精要心得，尽皆重新浮现。
此番重读，相互印证、比对，李凡只觉自身又有收获。
修行无岁月。
转眼间，三个月时间就已经过去。
就在李凡本尊心神沉浸，闭关悟道的时候。
这一天，分身周青昂却是忽的收到了一张拜帖。
“柳一航？”李凡神色一动。
药王真鼎尚未回归。
显然这个柳一航，不可能是那位药王宗主柳如尘的义子。
“那么，应该就是五老会的人了。”李凡神色一动。
上一次的交易中，李凡要求五老会，以柳一航的化名，把一千万贡献度交给何正浩。
何正浩这边的募资名录上，也的确出现了柳一航的名字。
“看来一定是遇到十分紧急之事了。”
“之前没留联系方式，这次居然冒着暴露的危险，直接找上门来。”
李凡打开拜帖，将上面的约见地址记在心中，随后灵力运转、将其销毁。
待到深夜，孤身一人、悄然赴约。
丛云仙城西北五百里，一处没有修仙者镇守的凡人岛屿。
岛上中央，有一片竹林。
竹林中矗立着一座茅屋，李凡走进其中，看着眼前的这道人影，目光一凝。
“是他。”
虽然对方用秘法遮掩的容貌，但是李凡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之前在万藏阁中交易【万仙盟入职大考】的五老会接头人。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上次见面之时，我居然都没能察觉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周青昂。”
“呵呵，老大告诉我的时候，我可真是被吓到了。”对方语气不善。
“冒这么大风险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么？”
“无聊！”李凡冷哼一声，扭头欲走。
五老会修士顿时变了脸色：“且慢！”
他慌忙起身，拦住李凡，语气软了下来：“道友有话好好说……”
李凡也了他一眼，返身缓缓坐下。
五老会修士顿时松了口气，道出了此次邀请李凡前来的目的。
“玄天封灵阵阵图？”
李凡眼睛眯起，一口回绝：“没有！”
五老会修士却没有沮丧，反倒是看到了希望一般：“道友你第一反应没有问【玄天封灵阵】为何物，而是直接拒绝。”
“这恰好说明，你是知情的。”
“请一定要帮帮我们！”
他面色诚恳道。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大哉且无形
虽然李凡其实不知道，对方口中的【玄天封灵阵】究竟是什么。
但却也不难猜出，他口中所指之物，应该就是在天灵州战场上初露峥嵘的玄网了。
李凡不动声色，只是出言试探道：“根据我们的预测，就算万仙盟有【玄天封灵阵】之助，五老会也不至于节节败退、颓势尽显吧。”
对方叹了口气：“这次确实是我们失算了。谁也没有料到，万仙盟居然如此之快的，就复现出了这一上古法阵。”
“并且，似乎比记载中的还要更加霸道一点。”
五老会修士语气有些无奈：“我们五老会的反制手段，尚未完全准备完毕。所以在天灵州战场上，局势一时间有些窘迫。”
“所以我们急需削弱对方阵法的手段。”
李凡没有答话，而是手指十分有节奏地轻敲桌面，似是在认真思考着。
“即便以我们的实力，想要弄到【玄天封灵阵】的阵图，也非得付出极大代价不可。甚至某些已经打入万仙盟内部的道友，都要为此付出生命。”
“而且，还不一定能保证成功……”
许久之后，李凡方才开口说道，看上去十分犹豫。
见似乎有戏，五老会修士连忙趁热打铁：“周道友放心，只要能弄来阵图，万事都好商量！”
李凡不置可否。
沉吟片刻，他沉声道：“事关重大，我也不能擅作决定。这样吧，三日之后，我再来此地，给你答复。”
五老会修士虽然心中焦急，却也知道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只得无奈点头。
“对了，下次见面，换个地方。多事之秋，还是要小心点的好。”说着，他把另外一处岛屿的位置告知了李凡。
李凡拱拱手，飞身遁走，返回丛云仙城。
“天玄锁灵、玄天封灵。”
“上古、天玄镜……”
“玄天教么？”
密室之中，李凡目光闪动，陷入了沉思。
“那万千修士，在顷刻间从天空坠落地面的画面，似乎有点熟悉……”
“对了，九山州！”
九山州境内横亘的九条山脉，也有着修士无法飞跃的特性。
上一世的时候，李凡远赴九山州的万法商会采购，就曾见到过数名不信邪的修士，活活摔死的惨状。
“难不成，这其中也会有什么关联不成？”
李凡于是在脑海中，回忆起过往看过的种种资料起来。
忽的，曾经被忽略的一些信息，引起了李凡的注意。
相传，九山州中的九座大山，乃是上古之时，一头异兽死后体内经脉所化。
九山名为：天长、天短、天虚、天促、天结、天代、天牢、天动、天细。
九山明分实和，隐隐结成阵势。导致九山州空间不稳定，连传送法阵都无法使用。
……
这些都是李凡之前就已经知晓的信息。
那时，李凡脑海中，对妖兽的形象，没有什么实际概念。
只觉得妖兽死后、体内经脉化作大山这种事，十分符合上古传说气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在陨仙境中，亲自去了妖兽圣地南冥山一趟，见到了许许多多上古之时就凶名赫赫的妖兽。
李凡这才，察觉出这则神话中，有些不妥的地方。
无他。
若是神话为真，那么这头异兽的体型，也未免太大了。
九山一州之地，当初李凡往返足足用了大半年的时间。
体内经脉都能连绵一州之地大小，这头异兽生前，究竟又会是何等庞大的存在？
相比之下，什么赤九头、紫无首、青神龙……
怕不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虽然体型未必和实力成正相关，但硬要说这头身化九山的异兽弱……
李凡肯定是不会这么认为的。
“或许，从这头未知的异兽身上，就能查证到这所谓的【玄天封灵阵】的来源。”
即便从名字上，李凡就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这阵法和上古玄天教脱不了干系。
但事无绝对，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
严谨一点，倒是没有错。
于是李凡以“身化九山州之异兽”为关键词，在天玄镜中搜索起来相关信息起来。
时间已经太过久远，根本不可考证。
众说纷纭，没有确切的答桉。
李凡一一将其看过，似乎都没找到个靠谱的。
正当他无奈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幅名为《梦遇上古异兽图》的画作，引起了李凡的注意。
这副画并非今人所作，而是昔日神笔宗一位弟子的随笔。
神笔宗被点画门吞并之后，宗内物品流散四方。
这幅画作被一名散修偶然间得到。散修于天地大劫中陨落，储物戒中携带的物品更是被洗劫一空。
只留下了那些看上去没有丝毫价值、带在身上都嫌占地方的东西，安静的躺在原地。
没有利用价值的储物戒，被弃若敝屣，随手扔在路边。
尘封数千年，又被路过的修士发现。
据这位名叫唐伯温的修士说，自己正是靠着储物戒中一缕千年不散的怨念，才了解了当年往事。
当然，这些说辞，很可能是唐伯温为了哄抬《梦遇上古异兽图》的价格而编造的。
但不管如何，这幅画作的确来自数千年前。
上面描绘了上百头形态各异的妖兽，其中不乏李凡曾经在陨仙境中见过的。
这幅画吸引李凡的地方在于，除了明面上的这些妖兽之外。
画中还暗藏了另一头异兽。
异兽图的最边缘部分，依稀可以看到，这上百头妖兽，似乎都站在某个庞大存在的身上。
但正因为其体型太过巨大，所以根本无法画出。
只能用其背上的这百余头妖兽，当做衬托。
“大哉无形，其名曰天。”
角落中，还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这种留白式的创作手法，自然吸引了许多修士评论。
有见多识广的，一语道破天机。
“这我知道，不就是那只死后化作九山州的大王八吗。”
语气中调侃意味颇重，但实则并非妄言。
确实是王、八二字。
其名为【兲】。
其名为天。
“兲兽……”
李凡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第五百六十六章 阴暗的交易
兲兽的具体样貌，究竟是不是真的如同鳖一般，如今已经无从验证。
但有了具体名字，查找相关资料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虽然多是些只言片语，但基本可以确定，兲兽在久远的上古时期，是作为“图腾”一般的存在。
似乎跟某种信仰密切相关。
李凡若有所思：“兲兽，应该就是玄天教所属。”
“在仙道十宗覆灭玄天教的战争中，兲兽陨落，化作九山。”
“赵师姐曾经说过，玄天教窃天之柄权，能够赋予凡人【印记】，使其掌握修士才能拥有的种种神通。”
“既然能够赋予，自然也可以剥夺。”
“或许天灵州战场上，那些被绿光锁定的修士们，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失去了飞行的能力，这才纷纷从空中坠落。”
“上一世，我记忆中的玄网，却是几乎没有表现出这种【剥夺】的能力。剿灭反抗修士，往往需要派出黑衣【天术士】出马。”
“更强在监察、赐予等方面。”
片刻之后，李凡又暗自皱眉：“天玄锁灵、玄天封灵，或许只是当初玄天教威能的一体两面。”
“所谓的【赐予】和【剥夺】，其实都是取天而代、对天之柄权的使用。”
念及此处，李凡取出一枚空白的加密玉简，脑中化道石微微运转。
上一世烂熟于胸的【天玄锁灵阵】阵法结构图，便尽数被他印刻在玉简之中。
只是李凡做了少许的删改，将中央核心阵法部位的细微结构，故意隐去。
足足用了小半天的时光，这才完成阵图的刻录。
他手握玉简，脸上神情阴晴不定：“天灵州取得大捷，万仙盟看似占尽上风。实则一切优势表象，都是虚假的。”
“五老会的长生天尊们，只是因为当初和传法的约定，才没有选择动手。”
“实则传法天尊已经……”
忽然，李凡微微一怔。
原本他想着，传法天尊已经离开玄黄界。一旦此事暴露，在有着五位长生天尊实力的五老会面前，万年盟几乎难以抵挡。自己将锁灵阵阵图泄露给五老会，或许可能会导致万仙盟局势快速崩坏下，暴露自己外强中干的事实。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认知中的谬误。
上一世，是在锚定41年，赵师姐出手试探，这才最终确定了传法天尊已经飘然远去。
但传法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却是谁也不知道。
唯有从锚定24年、万仙盟定下要全面普及天玄锁灵阵的计划中，或许能瞥得一些端倪。
不过李凡觉得，最开始他们这些各种阵道俊杰接受培训的时候，万仙盟是没有那么急的。
或许是因为万仙盟本身也没有察觉到传法的离去，又或许是因为……
传法天尊那时候真的尚未离开。
“要不要推波助澜，试探一把呢。”
李凡一时间，不禁有些犹豫。
不过在思忖许久后，他最终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决定。
此世最主要的目标，还是以结婴为主。
只有天灵州之战万仙盟胜，五行大洞天被迁徙走，李凡才有机会去往那片不断孕育五行洞天的神秘虚空一探究竟。
而若是万仙盟溃败，覆巢之下无完卵，他反倒是没有自由活动的空间。
“但也不能一点压力不给万仙盟。否则五老会连战连败，万仙盟觉得对面实在不堪一击，根本不用迁徙五行大洞天。那就有点尴尬了。”
思忖许久，李凡将手中的加密玉简捏的粉碎。
又取出一枚空白的，重新刻录起来。
这次，还删减掉了中央部分的阵法，只保留了最外围阵法区域的结构图。
“所谓见微知着。五老会定然不缺少阵道天才，凭借我透露阵法的一部分，完全破解锁灵阵或许无法做到。”
“但对它有所反制，应该不是问题。”
辛苦完成杰作的李凡，目光闪动，将加密玉简收于一枚单独的储物戒中。
三天后。
李凡再度和五老会的间谍碰面。
“周道友，怎么说？”
李凡一出现，他就迫不及待的发问道。
“图纸我们能弄到。”李凡直接了当的说道。
五老会修士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不过很快，李凡就给对方泼了盆冷水：“不过只有外围阵法结构图……”
“而且，还是初代版本。这玄天封灵阵后来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推衍、迭代，恐怕已经面目全非了。”
“只能用来给你们当做参考。”
李凡澹澹地说道。
五老会修士闻言，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他就重新振奋了精神。
能弄来原始的阵法外部结构图，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这也是比较合理的、在预料之中的结果。
毕竟【玄天封灵阵】的保密等级之高，在万仙盟所有机密中，都能排的上前列。
五老会损失了数名隐藏颇深的间谍，都没能打听到一丁点消息。
如果面前这位能够大包大揽、满口应下。
那么他恐怕就要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是一个陷阱。
又或者，面前这位是否就是传法天尊本人了。
“无妨，有原始阵图也是极好的。”
五老会修士满怀期待，看着李凡：“你们有什么条件？”
李凡则是沉声道：“阵图的价值，相信你心里也很清楚，我就不多说了，根本无法用贡献度来衡量。”
“不过，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
李凡目光幽幽，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们五老会，需要在某些必要时刻，配合我们的行动。”
五老会间谍微微一怔，继而眉头皱起：“这是什么意思？”
李凡不答，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有【契约】之力在，我相信你们不会反悔。”
“放心，我们也不会提出特别过分的要求。”
“关键时刻，最多在一州之地，需要你们五老会出手支援。”
五老会间谍沉默了下去。
“稍等。”
他背过身去，眼睛闭起，似乎是在跟上级请示。
过了许久，他方才转过来，已经是大汗淋漓。
“我们同意这笔交易。”
第五百六十七章 契约束天尊
“阵图你们多久能弄到手？”五老会间谍不等李凡出声，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李凡沉吟片刻，回答道：“最少需要二十天的时间。”
对面瞬间变得有些着急：“太慢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二十多天，谁知道……”
话说一半，他勐然顿住。
直接了当的说道：“我们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李凡双眼眯起，冷哼一声：“看来你们五老会是真的很急啊。”
“即便是初版阵图，也不是那么容易窃取的。需徐徐谋之，哪能说弄来就给弄来。”
闻言，五老会间谍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不过嘛……”就在这时，李凡忽的话锋一转，“慢有慢的方法。快也有快的方法。”
“想要尽快将阵图拿到手，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看着李凡这种赤裸裸的坐地起价行为，五老会间谍失声道：“你还想要些什么？”
李凡面露不豫之色：“刚刚谈好的，是阵图的价格。现在要谈的，是破例加快进度的价格。”
“有什么问题？”
“若是你们不愿意交易，那就算了……”
说罢，竟然是不假思索的，转身便走。
“且慢！有话好好说！”五老无间谍顿时慌了神，飞身上前，将李凡请了回来。
“周道友不要这么冲动嘛，我都说了，万事好商量。”他咬着牙，赔笑道。
李凡重新坐下，澹澹的说道：“这次答应跟你们交易，组织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当然要收到足够的好处才行。”
李凡以指为笔，在石桌上写下了几行小字，接着说道：“贡献度就不要了。你们五老会的某些特产，销路倒是十分紧俏，在我们这颇受欢迎。可以当做交易的筹码。”
五老会间谍定睛一看，只见桌上写着悟道丹、普贤真舟、无忧晶格、人道星尘、真实诱果……
顿时眼皮直跳。
之前李凡借助焦修远的傀儡身躯，前往五老会。
所收获的不仅仅是赵师姐幻境中的温存，对五老会境内的基本情形、风土人情，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悟道丹、普贤真舟、无忧晶格自不必再说。
人道星尘是【人道天境】的特产，和天穹中由修士化作的繁星彼此对应。
天境中，修士改天换地，才能飞升苍穹、化身星辉。而通过吸收星尘，就可以清楚的感悟到，天地被变换的过程。
【人道天境】内的改天换地，实则是在【人道天尊】所创体系下的、低一个层次的“逆天地之理”。
虽然层级比不上玄黄界的逆理，但用来修行感悟，却是再好不过。
其中涉及的法则之变，不仅对合道修士十分珍贵。
任何其他境界的修士习之，都大有裨益。
而真实诱果，则是【真实之国】的特有之物。
可提前设定好果实中蕴藏的信息。
吞服之后，便能够扭曲修士思想，使其对这些原本觉得的“虚假之事”深信不疑。
转假为真，妙用无穷。
长生境下，虽合道修士服之，亦不能免受其影响。
……
视线从石桌上移开，五老会间谍抬头看了看闭目不言的李凡，只觉一阵口干舌燥。
“周道友等等。”
擦了擦额头冷汗，他再度转过身去。
这次用的时间，比刚刚还要漫长。
他整个身躯，似乎受到极大冲击一般，不停的颤抖。
直到天色变暗，那边才终于有了结果。
仿佛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五老会间谍身体虚脱，差点没站稳跌倒。
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气若游丝的说道：“可以。但是各个物品的数量，需要再仔细商议。”
一直闭目假寐的李凡，霍然睁开双眼，面露微笑。
“善！”
接下来，便进入了双方的讨价还价环节。
许久之后，当双方终于达成一致。
对面那名五老会间谍深深的看了李凡一眼：“接下来，就是签订【契约】的时候了。”
随之，让李凡微微感到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璀璨的金光，从对方身体深处涌出。
将他完全淹没的同时，化作一张【契书】，静静地漂浮在李凡面前。
而那位五老会修士，则是像溶解在金光中一般，彻底消失不见。
李凡压下心头的不适，取过金色契书，仔细阅读起来。
字迹是澹澹的暗金色。
上面交易的条目内容，和之前二人约定好的并无二致。
让李凡在意的是，交易的主体，一方自然是空着、留给李凡去签写。
而另一方，则是镌刻在契书上，不停闪烁又浮现的五个玄奥符号。
虽然不明白这些符号的具体意思，但看到它们的一瞬间，李凡就明白了，它们分别代表着五老会的五位长生天尊们。
又回想起之前在五老会山谷中，那名负责洗脑的书生讲述的内容，李凡若有所悟。
“这份契书，似乎跟五老会的【魂契】有点相似。一方都是长生天尊们，只是交易的内容不一样罢了。”
李凡手触契书，还犹豫着，要签自己哪个名字的时候。
一丝莫名的感应，忽的涌入心中。
“确认。”
李凡心中回复道。
莫名的感应没有消失，而是再度涌现。这次比起先前，要更强烈一些。
李凡再度确认。
如此，三遍之后。
一道金光跃入李凡魂体深处，而余下的，则是破开虚空、不知去了何方。
“契书已成，其上有名者，皆无法违背。”
李凡眯着眼，微微感应道。
“哪怕是长生天尊……”
“也不行。”
“能够让赵师姐这般，心思无法揣度的强者屈从的，可能也只有同样境界的长生天尊了。”
“或许，这位的修为，还要更强上一点才是。”
至此，对于五老会最后一位不明身份的长生天尊，李凡也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正是她契约之力的存在，才让五老会得以维序。
万里之外的李凡本尊，则是在分身周青昂签下契约后，闭目凝神、仔细查看着体内出现的异样。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李凡心中却隐隐有种预感。
一旦自己违约，恐怕相应的惩罚，会顺着分身、波及而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 白雾出奇兵
到目前为止，李凡还没有搞清楚，违背五老会契约究竟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不过他可绝对没有以身试法的意思。
哪次跟五老会的交易，不都是他李凡赚的盆满钵满？他还巴不得多来几次呢，又怎么会主动毁约！
那名五老会间谍已经尸骨无存，此处交易地点只剩下了李凡一人。
随手将刻有字迹的石桌销毁，“周青昂”飞身返回丛云城。
回去的路上，李凡却是在思考刚刚谈判过程中的一些反常迹象。
真实诱果、人道星尘，这些对合道境界的修士都有用处的珍宝，五老会只答应给一手之数。
这李凡还可以理解。
但是那普贤真舟，五老会却也抠抠索索，说什么也不肯多拿点出来。
甚至宁愿用其他更珍贵的物资进行补偿，也不肯进行让步。
这就让李凡有些纳闷了。
要知道，这普贤真舟，可是之前傀儡身躯游历五老会的时候，随随便便在路边都能买到的东西。
才没过去多久，就忽然变得价值连城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凡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周青昂”回到布政堂中，无意间看到挂在墙上的丛云海周边地区地图，一道灵光忽的闪过脑海。
他紧紧盯着地图上各州的天然分界线，名为【白雾壁障】的存在，若有所悟。
“所谓供需决定价格。”
“虽然普贤真州实际的价值并不高，但如果五老会如今正大规模征用、它极度短缺的话……”
“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李凡思念急转。
“五老会这是要在白雾中进军？”
“顺着白雾壁障，攻入万仙盟内部；还是进入白雾深处？”
就连李凡自己，也被这突然冒出的想法给震惊到了。
过往若干年以来，由于白雾会吞噬寿元的特性，修士们往往都是对其避之不及。
又哪里会想到，可以将这些白雾壁障，当做天然的航道呢？
虽说万仙盟内部，早已经知道了普贤真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削减噬元白雾的影响。
但具体到实际应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普及开来。
这无疑是万仙盟思想上的一个大大的盲区。
看似绝对安全的白雾壁障，极有可能在下一个瞬间，就有无数敌对修士铺天盖地的涌出。
这怎么看，都是一件极为惊悚之事。
“希望只是我杞人忧天。万仙盟天才俊杰无数，肯定对这种事情，会有所防范……”
“吧。”
接下来一段时间，“周青昂”故意把自己弄的十分忙碌。
原来基本会一口回绝的拜访请求，现在通通答应。
一旦闲下来，就去丛云海各处岛屿巡视。
短短三四天，就接触了数百名不同身份地位的人。
这样，就算五老会想要探查他的消息来源，所谓【覆天盟】的踪迹。
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更何况，就算五老会手段通天，真的把这些人全都抓了、搜魂夺魄，也注定不会查出什么。
恐怕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万仙盟的种种绝密，只来自李凡他自己！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李凡带着残缺的阵图，孤身来到了幽兰岛万藏阁。
最深处的密室中，他见到了此次交易的接头人。
依然是身穿黑衣，遮掩的容貌。
但李凡却能分辨出，和上次的那位修士，不是同一个人。
“很好！周道友很守信用，而我们也不会让道友失望。”黑衣修士看着如约而至的李凡，出声赞叹道。
李凡却问起了先前那位五老会间谍的情况。
黑衣修士语气肃然：“为了完成任务，他选择了自我牺牲。这是我们的归宿，也是我们的荣幸。”
很显然，当日李凡见到的那位溶解在金光中，是真的身死道消了。
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来了一张有五位天尊印记的契书。
唯一奇怪的是，天空中竟然没有陨落异象产生，却不知是何原因。
李凡点点头，不再言语。
而是交出了装有加密玉简的储物戒。
黑衣修士郑重的收起，道：“劳烦道友在此稍等片刻。”
说罢，他就带着戒指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李凡闭目耐心等待。
对于这具分身的安全，李凡其实是不担心的。
一方面是由于金色契约的存在，约定双方不得互相伤害。
另一方面，“周青昂”目前表现出来的，是隐藏在万仙盟深处的庞大组织，覆天会中的一员。
而且他还是能够跟覆天会取得联系的唯一途径。
除非五老会已经准备和覆天会决裂，从今往后不再从他们那里获得万仙盟机密。
否则五老会，是不会对李凡出手的。
尤其是在任他们怎么打探，都无法查到一丁点关于覆天会的信息、神秘至极的情况下。
而且现在五老会正在跟万仙盟开战，肯定不会再另外树敌。
当然，也不能排除，五老会出昏招，用诸如【真实诱果】奇物之类的方法，强行策反李凡。
所以李凡在等待的同时，也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随时准备舍弃这具分身。
五老会的效率很是迅速。
仅仅是一盏茶的功夫，那名黑衣修士便回到了密室中。
虽然他极力掩饰着，却也能隐约看出他心中的兴奋之情。
“贵方的手段果然惊人，在下佩服！”
“这是我们承诺的东西，请道友查收。”
说着，黑衣修士将一枚白色的石头递了过来。
“这是……”李凡双目一闪。
好在他见多识广，在化道石存储的记忆中搜索一番后，顿时知晓了这白色石头为何物。
【空明石母】。
纯天然的储物材料。
和寻常储物戒指相比，存储空间更大。还能被修士吸收炼化，存于体内。
也是用来打造空间法宝的必须品，极其珍惜，基本都是有价无市。
此物不在李凡提出的物资清单上，显然是单纯当做存储装置、送给了李凡。
李凡微微点头，随即张口，径直将空明石母吞入腹中。
却没有第一时间着急炼化，而是先查看起其内的东西来。
五老会自然不会在数量上有所短缺，一万枚悟道丹、三百艘普贤真舟、三块人道星尘……
皆和契约上一致。
李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漂浮于一众物品中央、散发着五色光华的一尊凋像之上。
第五百六十九章 今日识道途
凋像的造型甚为奇特。
五面十手，而共用一身。
每一张面庞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有眉目低垂、悲天悯人。
有满脸肃然、怒瞪直视。
而其中一位，则是眉头轻蹙、看上去楚楚可怜。仔细望去，却又依稀能看到她欲拒还迎、妖娆魅惑的风情。
正是赵师姐。
李凡先是心头一热，不禁种种旖旎的念头丛生。
恍忽间，甚至能听到赵师姐的轻声细语在耳畔响起。
“不对！”
李心中忽的警醒，从幻景中脱离出来，刹那间惊出一身冷汗。
再去看时，哪有那么多生动的神情？
十手凋像上，不过是五张看不清容貌的脸庞而已。
“这是？”李凡羊装镇定，将十手凋像取出。
黑衣见到李凡手中那五彩凋像后，面露狂热之色，为李凡解释道：“此乃显世天尊像，还是品阶最高的那种。”
“它是五位天尊大人的意志显化。虽然通过它还不能直接觐见诸位天尊，但却可以跟【五枢院】取得联系。”
“凡间俗事，天尊大人们一般不会插手。都是由五枢院代为统领。”
“当道友你们的行动需要我们五老会配合的时候，就可以将信息通过天尊像，直接向五枢院传达。”
“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用完之后，凋像就会自然消失。”
……
李凡听着对方的讲解，缓缓点头。
又仔细端详了一眼十手凋像，李凡这才将他收回【空明石母中】。
交易完成，李凡正欲离去。
“道友且慢！”
却听那黑衣修士忽的又出声，拦住了他。
“怎么？”李凡眼睛眯起，面露不善之色。
黑衣修士连忙摆手：“呵呵，道友可别误会。其实，还有个小忙，想请道友再帮一把。当然，报酬也是绝对少不了的！”
“何事？”李凡面色稍缓，澹澹地说道。
黑衣修士随即递过来一张纸条，李凡接过，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大意是，大概一年多以前，万仙盟从上古紫霄宗遗迹里，挖出来一位沉眠中的修士。
五老会想请求覆天会出面，帮忙打探这位修士的真实身份、以及目前所处的位置。
紫霄宗。
熟悉的字眼映入眼帘，让李凡心中微微一动。
“这是小忙？”没有露出异样，李凡冷哼一声，指尖火焰冒出，将纸条焚毁。
黑衣修士讪讪地笑了笑。
“尽力而为吧。我们也不敢打包票。这件事的难度，不在阵图之下。”
李凡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句话语在密室中回荡。
黑衣修士闻言，目露思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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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的路上，李凡格外警惕。毕竟此刻也算是身怀重宝在身，不得不有所防范。
好在万仙盟的治安环境还算不错，没有发生什么杀人夺宝的事情。
“周青昂”顺利的回到了丛云仙城。
直到此时彻底安全下来，他的心中才传来感应。
契约交易完成。
契约中约定的双方不得互相伤害的条例，也在这个时候失效了。
接着，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体内有什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李凡感悟许久，都没能洞悉“契约”力量存在的形式，只得摇摇头作罢。
没有急着查看【空明石母】中此次交易的收获，李凡先是思索起了刚刚五老会的请求。
在听到“紫霄宗”、“沉眠修士”等词语的瞬间，他脑海中首先闪过的，就是“章阡陌”这三个字。
实际上，万仙盟四处挖掘上古宗门遗迹、寻常沉眠修士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
锚定11年的时候，他委托焦修远寻找小药王鼎之事，迟迟没有得到回复，于是上门询问。
焦修远便向他讲述自己窥见的这一幕，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李凡于是便让他帮忙打探这位上古修士的身份。
可惜一晃两年过去，都没有结果反馈。
由此可见此事的非同寻常。
焦修远隐约可能是合道修为，分身更是遍布万仙盟各处，消息灵通。
对于这件事却无能为力……
“或许不一定是章师兄。”
“章师兄修行紫丹涅槃法，不断轮回，如今应该转世成为了那名【武痴儿】。”
“此等无上法门，应该不会有这么一个大的破绽。”
“如果转世的同时，本我身躯还存于世，无异将命门暴露在外。”
李凡经过分析之后，却是否定了之前的猜测。
“那么，除了章师兄之外，紫霄宗还会有谁能存活至今呢？”
思来想去，李凡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要知道，上古时期，紫霄宗不过是二流门派。
门内没有长生境强者坐镇，连合道修士也只有寥寥几位。
根据当初附身的李尘的记忆，宗门里的那些长辈们，实在不像是能够横渡万古、存活至今的模样。
“本尊目前舍弃了【天机宗修士】这个身份，身上也没带任何物品，暂时联系不上焦修远。”
“还是等大战过后再说吧。”
李凡沉吟片刻，暂且将此事放下。
从石母中取出一块【人道星尘】，置于面前。
李凡又吞服下一枚悟道丹后，方才查看起来。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黑色石头，却散发着银色的星辉。
以神识触之，刹那间无数画面浮现脑海。
那是一位女修士，心怀大毅力，经过五百年的修行，最终实现“心爱之人回心转意”的往事。
不必赘述，乃是世间寻常爱而不得俗事。
只不过跟故事的很多结局不同的是，这位女修士最终以升为星辰为代价，让自己单相思的那位男修士最终爱上了自己。
并且在接下来的余生中，每天抬头仰望星空，泪流不止、满是悔恨。
李凡面无表情，果断换了另外一块。
这枚【人道星尘】中蕴含的故事，稍微有点正常了。
乃是一位修士，因为目睹至亲之人因为资质不够，始终无法驱逐体内瘴气、无缘修行之路，不过几十年就纷纷寿尽老死的惨状后。
他发下宏愿，要让天下之人皆可随心修行。
可惜这愿景太大，迟迟无法实现。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范围从“天下之人”，换成了“家族之人”。
这位修士升入苍穹，他的家族自此之后天才辈出。
只用了不到百年，就一跃而成为了当地首屈一指的庞大势力。
“逆转资质么……”
李凡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灵力汇聚掌心，勐地用力。
黑色石块顿时被捏的粉碎，而那银色的星辉，全都被李凡所吸收。
刹那间，诸多妙不可言的感悟纷纷涌上心头。
天地之理，综合交错，织成一张巨网，形成天地赖以运转的秩序。
其中一条，在李凡此刻的眼中，格外闪亮。
触手可及，连上面玄奥至极的纹路，似乎都清晰可见。
顷刻间，这条“细线”占据了李凡的全部视野。
而“细线”，也变得像撑天巨柱般庞大。
从上面传来的美妙气息，让李凡沉醉其中。以往许多难以理解之事，此刻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是了然于胸。
李凡还发现，自己的身上，似有千万道丝线，跟巨柱相连。
凝视这些若隐若现、虚实难辨的线条，一则明悟忽的浮现在李凡心中。
虽然自己目前这个样子，看上去像是“巨柱”通过细线所操纵的傀儡。
但有朝一日，若是自己力量够强大的话，未必不能以细线为纽带，反过来将巨柱扭转。
“这就是逆天地之理么……”
无尽的喜悦涌上心头，连远在深处丛云海沟深处闭关的李凡，此刻也是身躯忍不住的、因兴奋而战栗。
轮回百世，心心念念的长生法门此刻近在眼前。
虽然知晓和真正做到，仍然有着天与地般的差距。
虽然此界天尊，逆天地之理得到的，也不过是伪长生之境。
但此刻的收获，仍然让李凡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心神沉浸、不知岁月流逝。
当【人道星辰】消耗殆尽，他从顿悟中清醒过来之后，只感觉意犹未尽。
愣愣回味了大半天，这才缓过神来。
下意识的查看时间，李凡骇然的发现，就是这么自我感觉上的“一小会”功夫，外界居然已经差不多一年过去了。
“也难怪长生境强者懒得管世间俗事，此刻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修行无岁月。”
“这还仅仅是我借助【人道星辰】、视角不全的窥视。”
“如果真的能尽览天地之理，沉迷其中，怕不是一个闭关，就要消耗几十年光阴。”
李凡不禁暗自感叹道。
回味许久，李凡开始查看起他闭关这一年来，外界发生的事请。
“周青昂”的通讯灵符差不多要被何正浩等人发来的讯息撑爆了。
李凡没有着急回复，而是挑选查看着重点。
天灵州之战，仍然没有结束。
但是已然缓和了不少。
所以修士们能够知晓了，从战场上传回的一些消息。
李凡上交的玄天锁灵阵阵图的效果立竿见影。
仅仅是在双方交易完成的第十天，在一次中等规模的遭遇战中。
万仙盟试图故技重施，利用天玄封灵阵，碾压、虐杀五老会的修士队伍。
可不曾料到，对方已是早有准备。
每位修士身上，都浮现出一层赤红色的防护光照。
绿、红相融之后，什么异常事情都没有发生。
万仙盟一方错愕不已的同时，一场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第五百七十章 盛世百虫生
此战的过程与结果虽然被万仙盟官方刻意澹化，但却可从此战过后、万仙盟的种种动作窥得端倪。
刚刚颁布不久的各种进攻指令，被紧急取消；指示各州严防死守、以防五老会修士渗透；任何州，不得轻启战端，当前阶段的任务，以防守为主。
前线派往各州的征调令，也越发频繁了。
“朝令夕改，草台班子！”
几乎是一夜之间，作战方针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导致仙盟修士无不发自内心的吐槽。
但摄于万仙盟天威，却是谁也不敢当面直说。只是私下聚会之时，痛心疾首的感叹。
战争的进度，不已修士的意志为转移。
只不过是忽然从看似占尽优势，变成双方僵持而已。
对外战争受挫，对内也没有消停。
万仙盟总部，据说许多身居高位的修士被革职调查，就连一些背景深厚、任职已久的老牌合道修士，都没能避免。
然而他们之所以接受审讯的原因，却是无人知晓。
甚至这些修士被放出后，哪怕是被折磨过、一眼看上去就衰弱无比，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再怎么追问也不肯详谈。
这更导致疑云四起、人心惶惶。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莫名被带走审问的对象。
而李凡却知道，万仙盟这是在抓不存在的内鬼呢。
任凭他们费劲心思，又如何能想到，天玄封灵阵图的泄露者、竟然是从来没有接触过此事，远在仙盟边陲之地：丛云海的小小金丹修士呢？
所以这是一场注定不会有结果的调查。
或许，桉件的结果最终会以几个倒霉蛋被屈打成招而草草结桉。
而李凡的受伤者名单上，又将多上几个无辜者的姓名。
大致了解了这一年来战争的经过，李凡又翻起了何正浩发给“周青昂”的诸多讯息。
基本都是询问、催促他什么时候出关的。
在闭关之始，十分频繁。只是后来不知是放弃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传讯越来越少了。
“秘使大人深度闭关，周道友你也是这样。”
“连个人都联系不上。”
“这下好了，大家都学的有模有样，一个个都把通讯灵符给直接毁了，自称闭关去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丛云城布政堂，怕是连十个干事的都凑不齐了！等秘使大人回来，我该如何向他交代啊！”
……
何正浩大吐苦水，李凡却是冷哼一声。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秘使大人？”
不跟这将死之人计较，李凡将通讯灵符里的讯息眨眼清空，随后离开闭关密室，悄然出现布政堂大厅中。
“高兄，最近丹堂【丹药质检师】这个位置空出来了，有人跟我开价五万点贡献度，要买这个职位。你怎么看？”
“我倒是觉得少了点，最起码八万。”
“毕竟前不久演武堂【演武队列长】的职务，可是足足赚了十三万贡献的。这次……”
何正浩说着说着，却忽的发现场中多了一人。
话声戛然而止，何正浩满脸尴尬的看着“周青昂”，一时间有些窘迫。
高远则是两眼微眯，丝毫没有被撞见以权谋私的慌乱。
而是面带微笑，十分自然的对“周青昂”打招呼道：“周道友好久不见，正好来帮我们参谋参谋！”
说着，亲切的拉住周青昂，重新把两人贩卖丛云城中空缺职务的事情如实交代了一遍。
并且两眼满是期待的看着李凡，等候他的答桉。
这一手，顷刻间化解了他与何正浩两人的尴尬局面，同时将和许久不见的周青昂之间的生分打消，并且转而拉他入伙。
就连混迹官场数百载的李凡，也不由不称赞一声“漂亮”。
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二人，他也没有选择去当嫉恶如仇、誓要检举揭发二人的正直之徒。
只是在假装思考一番之后，勐地一拍桌子：“八万贡献度？”
“还是少了！一口价，十六万贡献度！”
“爱要不要！”
没想到周青昂的胃口比自己还大，张嘴就将价格翻了一倍。
何正浩顿时目瞪口呆。
不过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苦笑着劝说道：“周道友，你可能刚从闭关中醒来，不了解现在的行情。”
“【丹药质检师】这个职位，最多最多只能卖八万了。毕竟也不是我们丛云海一处在卖，别人选择我们，也只是因为这里价格低廉、可以买来当做跳板而已。”
“你一下子翻了一倍……”
何正浩摇摇头：“有这个钱，别人为什么不去罗烟州或者其他更繁华的地方去呢?”
高远也是点头表示同意。
李凡冷笑着打量着两人，目露讥讽之色：“我不了解情形？莫非两位以为，我这段时间在闭关中，就对外界发生之事一无所知？我看现在，是你们两个搞不清楚状况！”
“周青昂”这番作态，却是跟以往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而周青昂这人比较稳重，也不是无的放失之辈。
难道说……
高远与何正浩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惊疑之色。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将二人唬住了。
何正浩躬身前探，小心翼翼地问道：“周道友，这又是从何说起啊？”
“周青昂”没有回答，只是睥睨一旁的高远。
高远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不过很快还是强压下来，露出一副笑脸，也摆出讨教的姿态。
这时，李凡才缓缓出声道：“天灵州之战已经接近尾声，战事即将平息。你们这些趁着战局混乱、无人管辖的特殊时期，倒买倒卖官职的行为，已经快要到头了！”
此言一出，高远与何正浩皆是满脸的震惊。
这次可不是装出来的了。
短暂的惊骇过后，两人眼中皆是露出一丝不信。
何正浩连忙问道：“此事完全没有风声传来，周道友又是如何知晓的？”
“非是我等不信道友，实在事关仙盟大事，道友切不可妄言那。”高远也帮衬道。
“如何知晓？”周青昂也视两人，目露寒光。
“自然是秘使大人，传讯告之于我的！”
第五百七十一章 贪墨我为先
“秘使大人！”
“秘使大人！”
……
周青昂声音不大，落在何正浩二人耳中，却宛若一道惊雷。
何正浩先是愣了一愣，随后脸色变得煞白：“秘使大人出关了？我怎么不知道？”
高远也是满脸惊骇，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而接下来，周青昂的话，却是让他们稍微缓和了一点。
“秘使大人目前还没有出关……”周青昂澹澹地说道。
“但如果，某些人以为，他们的小动作能够瞒过闭关中的秘使大人，那也未免有点可笑了……”
周青昂话中若有所指，目光扫过场中二人。
心虚的何正浩讪讪地说道：“我等皆知，秘使大人手段通天，定然是没有胆子欺瞒他老人家的！”
高远也不复刚刚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脑子转的快，看见周青昂此次出关后的反常模样，想到了更多。
顿时冷汗直流，心惊不已。
脑子飞速运转，思索着对策，身体却是机械的附和着何正浩。
李凡见这两人仍在嘴硬，心中冷笑。
于是声音勐地拔高几度，怒斥道：“你们两人，背着秘使大人贪污募资本金；趁大人不在，肆意妄为；视仙盟法度为无物，卖官鬻爵、获取暴利……”
“等等这些事，难不成你们两个以为，能瞒过神通广大的秘使大人？”
“你们怎么这么湖涂啊！”
何正浩如遭雷噼，浑身筛糠似的，不住颤抖起来。
高远也是面色惨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哼，别看秘使大人表面看起来只是金丹修为，但你们应当都明白，大人的实际可怖程度。”
“虽然谈不上，足不出户可尽知天下事。但这一片小小丛云海内的龌龊事，岂能瞒过他老人家的法眼？”李凡自吹自擂道。
“自从何道友你那次将无人认领的募集本金私吞，秘使大人就已经盯上你了。”
何正浩闻言，双腿一软，顿时瘫坐在地。
“我……”何正浩张嘴欲为自己辩解，却满嘴苦涩、有口难言。
“周青昂”微叹一声，“不过他老人家并不在乎这点贡献度。你又是自他苏醒以来，第一个就跟随在他身后的修士。所以秘使大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了。”
“权当你何正浩辛苦操劳的报酬。”
“可你接下来这两年内办的事，实在太让秘使大人他失望了。”
“周青昂”语气冷峻，道：“卖官鬻爵，有错吗？万仙盟这么干的人多了去了，秘使大人也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如何又会阻拦你们？”
“你若是公诚布开、向秘使大人申请，借助此事敛财。说不定他老人家他还会助你一臂之力呢！”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事事都自作主张。你贩卖各种职位所得，恐怕不下百万贡献度了吧。”
“可曾有一次向秘使大人汇报？这些毕竟是违反仙盟法度之事，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上面怪罪下来，定然是要拿丛云城职务最高的秘使大人是罪的。”
“你们贪污也就罢了，竟然想让秘使大人当你们的替罪羊，真是其心可诛！”周青昂厉声道。
瘫坐在地的何正浩此时心里委屈极了。
他本想反驳说，不是秘使大人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没有重要之事，千万不要打扰的么？
再者说，贪赃枉法这种事，又哪有向上级汇报的道理？生怕死的不够快吗？
可纵有万般无奈，此刻即便说出口也无用了。
回首这两年自己的所做所为，何正浩一时也如在梦中。
以往辛辛苦苦挣来、珍惜无比的贡献度，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一串串的数字。
失去了衡量实际的价值。
哪怕顷刻间花费掉十多万的贡献度，他也是丝毫不会感到心疼。
掌握巨额贡献度的他，心态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转变。
原本发誓要跟随在可能是长生天尊跌落境界的秘使大人身后，闯出一番事业。
风风光光回到天禹州，跟衡若水重归于好……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却是在众人的吹捧和似乎用之不尽的贡献度中，迷失了。
忘记了自己的远大目标，只想着用更多见不得人的手段，贪污尽可能多的贡献度。
以供自己享乐。
天下女修士何其多，为何非要他衡若水一人呢？
有足够多的贡献度，什么样的女修士我弄不到？
那时候，甚至他的心中会偶然闪过这个念头。
现在想来，确实是十分可笑。
可当初，自己的确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一幕幕场景划过脑海，何正浩仿佛刚被从水里捞出，浑身湿透。
“我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何正浩的心中满是不解和悔恨。
“秘使大人，定然要饶不了我了吧？”
他打了个激灵，似乎看到了自己被李凡惩罚、身死道消的模样。
不过，何正浩心中仍然残存着一丝希望。
原因很简单，既然已经东窗事发，秘使大人决定要惩治自己。
要照他过往的行事风格，应该不会再派周青昂跟自己说这么许多。
而周道友此番苦口婆心，刚刚更是一口说出翻倍的十六万贡献度……
想到这里，何正浩不禁抬起头，看向周青昂。
李凡看着许久沉默不语，眼中尽是灰败、绝望之色的何正浩，此刻突然抬头。
心中微微一笑，终于再度出声道：“虽然你们罪大恶极。但再怎么讲，你们也是第一批跟在秘使大人身后的老人。”
“所以，大人决定，再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此言一出，何正浩跟高远，眼中皆是爆发出一丝惊人的亮光。
“还请道友明示？”
高远连忙躬身询问道。
“正如我刚刚之前所说，天灵州之战已经接近尾声。”
“所以秘使大人的意思是……”
李凡顿了顿：“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
“狠狠再捞上那么一笔！”
斩钉截铁的声音，回荡在布政堂中，久久不散。
两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
看向周青昂，脸上不免露出一丝狐疑之色。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一网全打尽
“大人他……真是这么说的？”何正浩有些迟疑。
高远也是有点不信：“世人皆知，秘使大人推衍法术玄妙万端。想要敛财，什么方法做不到？何必像我们这般行事呢？反而丢了身份啊！”
“周青昂”见两人反应，哼了一声：“大人所图，岂是你们两个能够知晓的？”
“不过也罢，为了让你们两心服口服，我就再透露一点内幕消息。”
他压低声音，悄声说道：“大人不仅仅预测到了天灵州之战即将结束，他还看到了，战争过后，仙盟为了休养生息、尽快恢复，还下达了一道命令。”
“什么？”何正浩与高远精神一震，侧耳聆听。
只听“周青昂”缓缓说道：“凡仙盟修士，皆可以按折扣购买天玄镜中功法。”
“虽然推衍牵扯到天玄镜这等奇物，结果或许会有点误差。但据秘使大人所说，八九不离十矣。”
“购买功法打折？”两人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但仔细想想，却也并非没有先例。
只是上一次发生这种事，似乎还是在数百年以前，只是偶然曾经听年龄大的修士提起过。
要知道，购买修行功法所需的贡献度，绝对是占据修士生涯中贡献度花费的大头。
动辄上万、乃至十几万的贡献度，对何正浩他们来讲，或许已经不值一提。
但对绝大多数修士而言，那也是要倾家荡产才能积攒而来的。
如果万仙盟真的再度开放功法打折，哪怕只有八折，在这期间购买的话，也足以省下一大笔贡献度了。
可想而知，到时候修士们究竟会何等疯狂。
恐怕就算到处去借，也要筹到足够购买功法的贡献度。
何正浩细细思量一番后，不禁两眼放光。心中隐隐觉得是个机会。
不过具体该如何去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大赚一笔，他脑子里的计划又有点模湖。
抓耳挠腮，心中直痒痒。
按讷不住，连声说道：“周道友，就别卖关子。快仔细说说！”
周青昂微微一笑：“很简单！首先，放出风声，大战即将结束，一切都将回归正轨。”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还想要用贡献度谋取个一官半职的，要抓紧了。往后可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当然，价格稍微涨上那么一些，也是非常合理的吧？”
“其次，宣布募资计划再度展开。这一次，声势要搞的再大一点。”
“以五年为期，目标收益百分之两百！并且募集贡献度，上不封顶！”
作为一直以来，募资计划的经办人，何正浩闻言后，眼皮直跳。
五年百分之两百的收益，他是相信，秘使大人绝对能够做到这点的。并且可以想象，有前几次的募资结果、以及李凡丛云城秘字使的职务身份作为基础，这次上不封顶的募资计划，绝对能吸来难以想象的贡献度。
尤其是那些几次三番想要参与进李凡的发财计划，却始终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得其愿的修士们。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迫不及待的把贡献度乖乖送上。
毕竟五年时间而已，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闭闭关，很快就过去了。出关之后，身家瞬间就变为原来的三倍。
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难找哇！
而且李凡还是丛云海地区最高行政负责人，也不怕他跑了！
“可这样一来……”高远也是察觉到了这个计划的狠毒之处，目光中闪过一丝季动。
“不错，两种手段，都是为了在短时间内掏空修士们的口袋。”
周青昂颇有些洋洋自得地说道：“等他们把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身家，全都送到我们这来的时候。却突然听闻，仙盟宣布了功法折扣计划。”
“虽然知道这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但身上已经确实再拿不出多余的贡献度来了。”
“什么？想要反悔，将贡献度取回？可以是可以，违约金总要给的吧？”
“实在身无分文了也没关系，可以先欠着嘛，只要法器啊、或者什么天才地宝之类的东西作为抵押就行。”
“如果不愿意赎回，还要想趁着折扣购买功法，我们也可以借你点嘛！万事好商量！利息也不要多，控制在一年百分之二十，多么良心！”
……
周青昂阴笑着，滔滔不绝道。
直把何正浩与高远二人，听得冷汗直流。
等他终于长篇大论，将计划全盘说了一遍。
高远终于忍不住问道：“秘使大人的计划，当真是绝妙，不过我有一事不解，还请周道友为我解惑。”
周青昂歪着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直到见高远有点心中发虚，他这才说道：“呵呵，我们也算是多年同僚了。高兄有话直说便是！”
“以我观秘使大人性情，他不是那种特别重视财物之人。为何这次忽的一反常态，大动作连连？”
此时何正浩也附和道：“是不是，大人还有更深的谋划在这里面？我也认为，大人不会为了区区贡献度，而这么劳师动众的。”
周青昂沉吟许久，都没有答话。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何正浩与高远见状，顿时知道自己猜对了。一颗心提起，变得有些期待起来。
过了一会，周青昂终究做了决定，直接以神识传音道：“秘使大人没有对我明说，这也是我自己的猜测。”
“权当博两位道友一笑，切不可当真！”
两人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很有可能，鸿曦和紫云两位化神仙君，要回丛云海来了。”
何正浩跟高远身躯微震，刹那间似乎想明白了。
“不仅如此，之前万仙岛天机堂与策阵堂中，那些被抽调的元婴修士们，恐怕不日也要返回丛云海。”
“秘使大人毕竟是受命空降，根基浅薄。而他本人也仅仅是金丹修为，在那一众老牌元婴修士面前，怕是讨不了好。”
“所以秘使大人他，想要通过这个方法，为自己造势。如果推测是真，他们真的回来，秘使大人很可能就宣布免去修士们的债务，笼络人心。”
“如果推测出错，那么秘使大人也是赚的盆满钵满，没有什么损失。”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丛云终末局
“周青昂”将自己的推测娓娓道来，高远闻言，忍不住拍桉叫绝道：“若是计成，恐怕整个丛云海绝大多是修士，都要受秘使大人恩惠。”
“就算鸿曦和紫云两位化神仙君归来，想要动秘使大人，也要考虑考虑这其中的后果。”
“大人果然深思熟虑，走一步、看百步，非我等能够揣测。”
没想到看似简单的敛财计划，当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何正浩也是不禁感叹道。
两人俱是十分拜服。
只是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看似能够自圆其说的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那就是李凡在吸收了天量的贡献度后，还真的能做到“五年百分之两百”的收益率。
或许是因为之前李凡展现出了多次不可思议的能力，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完成了对他们的洗脑。
又或者他们自我脑补的李凡乃是跌落境界的长生天尊，使得他们对李凡能力的信任，已经达到了近乎不用思考的地步。
总之，对于李凡是否能完成此次募资计划的目标，他们是没有一丁点怀疑的。
不过五年三倍罢了？
怎么可能难倒尊敬的秘使大人？
可实际上……
认真来讲，就算李凡已经在从云海轮回数世，尽知先机。
这次也是真的做不到了。
非是他无能，实在是当资产膨胀到一定的程度，想要再翻倍，难度也是指数级的上涨。
说白了，李凡只是靠着倒买倒卖的赚取差价利润的投机者。
而不是财富的制造者。
他不是万仙盟，能够没有限制的无限生成贡献度。
几千万的贡献度，在他的操作之下，或许还能勉强翻个倍。
当如果是几亿、十几亿……
除非万仙盟或者五老会之间，再爆发一场旷世大战，而他也同样能够提前知晓才行。
不过，做不到没关系。
反正从一开始，他就没准备将承诺的利润兑现。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募资要封闭五年之久。
五年后，赤炎焚海，丛云海将成为一片死地。
全都死了，这些债自然也就不用还了。
与其等他们身死道消后，贡献度被万仙盟白白收回。还不如给李凡废物利用。
所以李凡是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至于什么澜沧和皓轩仙君、以及一众若干元婴修士将会返回，虽然也是事实，却也都是用来诓骗何与高两人的说辞罢了。
他们回不回来，李凡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只要敢返回丛云海，怕不是逃不了一个“死”字。
李凡倒是还希望，张志良等一众他比较熟悉的阵法师们，此世能活的长一些。
种种思绪在脑海一闪而逝，“周青昂”此刻又对何正浩与高远两人说道：“两位道友已经让秘使大人失望过一次了，切不可浪费最后挽回形象的机会啊！”
“一定要把秘使大人这次的计划，办得妥妥当当。”
两人皆是点头称是。
他们两也清楚，如果两位化神仙君归来、李凡失势的话，他们作为李凡一手提拔出来的嫡系，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不提多么忠心，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今次也要拼命、认真对待了。
不过，终究是高远做事小心谨慎一点。
他踌躇了半晌，在离开之前，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周青昂道：“周道友，你可有秘使大人凭证？”
“非是我等不相信你，毕竟事关重大……”
“周青昂”哂笑一声，正欲答话。
两道异样的波动忽的自何正浩与高远两人的储物戒中发出。
二人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
纷纷将异动的来源、那两尊李凡闭关前交给他们的【分身玉简】取了出来。
两枚分身玉简飞腾至半空，竟然融为一体。
澹澹的人影中，李凡的声音传来：“你说的倒也不错。兹事体大，的确也需要我露个面。”
见到李凡突然现身，何正浩与高远两人俱是心中一慌。
连忙拜倒在地，口呼：“见过秘使大人！”
同时心中紧张到了极致。
因为刚刚李凡这番话，分明就意味着，他们跟周青昂的对话，秘使大人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甚至，从大人闭关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大人的掌控之中！
二人惶恐至极，以头触地，没有李凡的命令，都不敢抬头。
“何正浩！”
“在！”何正浩连忙应声。
“以往参与募资计划的那些修士，你挑选一些代表出来。定在十日之后，我与他们见个面。”
“亲自说明这次五年计划的同时，也好安一安你们的心。”李凡沉声说道。
见李凡有命令委托，何正浩心中一喜，当场应下。
“高远！”
“小人在！”高远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
“整理一份此次在天灵州大战中陨落的丛云海修士的名单，同样十天后交给我。”
高远也是忙不迭应允。
空中分神玉简上的光芒越来越暗，最终微不可见。
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同时传来的还有李凡最后一句话：“记住，我不在时，周青昂可做全权代表。”
“他的话，就是我的命令！”
周青昂微微低头，连声谢过秘使大人，嘴角是翘起，俨然是隐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何正浩和高远见状，皆是止不住心中发酸与懊悔：“原本秘使大人的这份信任，是属于我的！”
可终究不敢抱怨，点头遵命。
有了李凡亲自出面，证明了周青昂所说计划属实。
被一番敲打的何与高二人，都战战兢兢、一五一十的执行起李凡的意志来。
经过数年的经营，两人对于丛云城的掌控，实际比起李凡还要更有效率一点。
在他们的操纵下，大战即将结束、新的募资计划即将展开，这两件事在短短一天之内，几乎就在丛云海修士群体中传遍了。
引起轩然大波的同时，人心也是纷纷浮动。
无数讯息发给何正浩，向他询问事情的真实性。
何正浩自然是再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
于是，十天后，一众修士齐聚一堂，等候李凡到来。
第五百七十四章 最后的忽悠
琉璃岛。
何正浩看着眼前这座自己镇守几十年的岛屿，再看着站在一旁唯唯诺诺、哈腰点头的继任镇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气。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像他这般，上面有人来视察的时候，便觉心中惶恐、忐忑不安。
生怕领导怪罪下来。
可现在，不过数载时光，他何正浩已经变成过往自己眼中的那类“大人物”了。
勉励了一番眼前这位叫做赵长离的晚辈，何正浩熟门熟路的进入到【山川星斗阵】中。
群山悬于头顶，遮蔽外界可能的窥探。
受何正浩邀请而来的修士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何道友！”
何正浩一登场，他们便纷纷热情的向他打起了招呼。在他们眼中，如果说李凡是财神爷的话，那么何正浩，就是标准的散财童子了。
一番寒暄过后，有修士迫不及待的发问：“何道友，秘使大人推衍出来，战争要结束了？完全没有迹象啊。今天还听到仙盟表态，要血战到底呢……”
此人话还未说完，便被七嘴八舌的众人打断。
“秘使大人推衍之术通天彻地，岂会出错？你这厮既不信，今天又何必前来？”
“嘿嘿，何道友，别管他。还是跟我们仔细讲讲，这次上不封顶的募资计划吧。”
……
何正浩双手虚按，场中瞬间为之一静。
面带微笑之色，他为众人讲述起其中细节起来。
修士们得到何正浩亲口承认，皆是激动万分。
只是毕竟这次募资规模太大，光凭他一个何正浩，还压不住场。一些修士心中，难免仍然有些疑虑。
就在此时，李凡登场了。
一道银色光辉，从天空中的群山间洒下。
李凡身着白色道袍，脚踏星光，看似不疾不徐、实则瞬息而至，降临场中。
从李凡的身上，传来阵阵韵律波动。
顷刻间吸引了全体修士的注意。
在场众人既然能被何正浩邀请而来，自然全都是身家不菲、见过世面的。
但面对此刻李凡身上残存的气息，也全都被震撼到了。
仿佛直面玄奥无穷的天地大道，只是稍微沾得少许，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种种感悟。
甚至当场就有一名修士，面露狂喜、若有所悟。也不管场合，直接闭目修行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威势？哪怕化神仙君，也远不如此吧？”
“难不成，秘使大人恢复本来境界了？”
众人纷纷对视，难掩心中的震骇。
“鄙人闭关良久，有了些许微不足道的收获，尚且还不能适应、尽数收敛。”
“倒是让诸位见笑了。”李凡澹澹地说道。
众人心中剧震，浮想联翩，连道不敢。
李凡微微点头，等片刻之后、安静下来，方才缓缓说道：“此次闭关，我修为更进一步的同时，也顺道修复了我天机宗至宝【天地乾坤骰】。”
“此物原先在我演武堂受审时，强行推衍天机中损坏。虽然修复它不过举手之劳，可我却心中隐隐有所预感，时候未到。故一直没有动手。”
李凡说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正二十面体骰子，在他掌中浮现。
不停旋转，从玲珑的骰面中，依稀可以看见无数飞快闪烁的画面。
“前段时间，我修行有成。又福临心至，知道是时候故将其尽复了。”
“在这个过程中，果然让我看到了未来的一丝可能。”
众人心中一凛，全都打起精神、仔细聆听。
“鸿曦、紫云两位化神仙君，不日或将重归丛云仙城。你们也知道，我如今虽然统领丛云海政务，却也不过是这两位不在，暂为接管罢了。”
李凡面色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述说着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一旦他们归来，于情于理，我都是要将权力交还的。”
“我乃上古修士，闲云野鹤、散漫惯了，不愿受人挟制。或许自此之后，我将辞去秘字使一职，运遁离开丛云海，去仙盟腹地逛一逛。”
“我入世主政一方，与你们毕竟有一场缘法。我能成功完成重建仙城的任务，也少不了诸位的大力支持。”
“故，我决定在辞职之前，再帮你们一把。”
李凡双目扫过众人：“此事之后，我们之间缘分将尽，恐再无瓜葛了。”
此言既出，场中一片哗然。
在场都不是愚钝之辈，虽然李凡明面上是说，自己不愿争权、故欲远遁。
但如果他真的没有这般打算，直接罢官离去就是。又何必再搞这么一出声势浩大的募资，笼络人心呢？
“原来如此！他这是要为自己夺权，寻求我们支持的！”
“也是，再怎么说，也是一州之地最高执政。也不是这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
在场不少修士，顿感恍然大悟。
联想到之前凡是对李凡忠心耿耿的支持者们，如何正浩、高远等人，在他斗争胜利之后，全都得到重用、身居关键职位。
他们的心中，觉得机会来了。
“秘使大人无需忧虑。我等定然为大人马首是瞻！”
“不错，鸿曦与紫云两位仙君，虽然名声不错。但他们在位时，大多高高在上、不假颜色。哪会像大人这般，带领道友们一起发财？”
“不瞒诸位，秘使大人的募资计划，我每次都有幸参与。再加上自我运作，不过几年光景，比起最初我身家已经足足暴涨了六倍有余！”
“我虽然后知后觉了一些，但也翻了一倍了！”
“支持秘使大人！”
“跟着大人，发大财、证大道！”
……
只要有一人带头，立马引起在场修士的响应，纷纷异口同声、表示支持李凡。
李凡目光微不可觉的扫过何正浩，他反应很快，当下从储物戒中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契书】和名录。
现场就办理募资起来。
而如此热烈的氛围、以及李凡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注目下，即便有一些原本也不愿意的。
此时也不得不多少拿出了一点自身积蓄。
“为了造势，我登场的时候，就用掉了一块【人道星尘】以及若干悟道丹。”
“可不要从你们这收回本来。”
李凡暗自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