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铜门隔外人
“这几尊小药王鼎内，自成空间，灵气充足。”
“既然能用来种植灵物，想必人进去待一会问题也不大。”
张浩波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以鼎为舟，说不定就能冲破这层看不见的结界？”
萧恒点了点头。
“那就快试试吧！”
苏小妹说罢，便将小药王鼎从储物戒中取出。
“小心点！”萧恒话还未说完，却见苏小妹已经化作一道流光，遁入小鼎之中。
“快进来，一起！”苏小妹的声音从鼎中传出。
张浩波和萧恒见状，也只得遁入其中。
在空中呼熘熘旋转片刻，这尊泛着古朴气息的药王鼎便歪歪扭扭，朝着前方冲去。
撞到透明结界的刹那，有着一层青色光壁显现。
小鼎眼看就要成功钻进去。
异变陡生。
光壁骤然消失，小药王鼎扑了个空。
没能进入药王真鼎，萧恒三人只得又从小鼎中飞了出来。
“奇怪，怎么没能进去？”苏小妹有些郁闷。
“钥匙……或许，是我们人数太多的缘故？”萧恒猜测道。
“头骨前辈为我们准备了四尊，想来是不能取巧的。”张浩波认同道。
“那再试试！”苏小妹雷厉风行，当下又进入小鼎，控制着朝结界撞去。
萧恒和张浩波二人则是在外，目不转睛地盯着透明结界处发生的变化。
不出所料，小药王鼎飞行着，和结界触碰之后。
既没有像先前那般直接穿过，也没有像攻击那般被阻挡在外。
而是身形同样一阵波动，旋即如融冰入水那般，凭空消失在二人视线中。
“果然可行！”
萧、张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不免有些兴奋。
“走！”
避免夜长梦多，两人马上效彷着，各自御使着一尊小鼎，冲了过去。
同一时间。
兰林州的李凡已经和皇甫松一起，完成了天玄锁灵阵的验收。
和关行修告过别之后，他们此刻正在前往西边的青荒州。
不得不说，南面这几处偏远之地，都是难兄难弟。
基本都是整个万仙盟吊车尾的存在。
此刻在最后关头扎堆建成，倒也省了李凡他们四处奔波的麻烦。
只需挨个过去验收即可。
当萧恒三人进去药王真鼎的刹那。
无相杀机感应中的画面同时也骤然消失。
哪怕有些萧恒他们随身携带着感应法阵作为增幅，也无法为他传来任何画面。
不过李凡却丝毫不慌。
“还好我另有准备。”
为了防止像之前进入朝元宗立马失联、从而对他们的遭遇一无所知的事情再度发生。
李凡在那枚项链中，除了感应法阵之外，还镌刻了隐蔽的留影法阵。
会将周围景象如实记录。
等到再度取得联系之后，便可以通过感应法阵，将画面传输给李凡。
“接下来，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李凡微微闭眼，心神再度陷入神通的感悟之中。
……
苍梧渊。
药王真
周围光景一阵变幻。
片刻之后，从小药王鼎中忽然生出一股力量，将鼎中的萧恒吐了出来。
骤不及防下，萧恒一时显的有些狼狈。
等稳住身形，发现张浩波也是如此。
当前所在是一片空荡荡的封闭区域。
头顶以及区域的边界，俱是泛着幽幽青光的金属墙壁。
而载他们前来此处的小药王鼎，此刻却是已经不见了踪迹。
“萧恒，快来这里！”
苏小妹的声音自前方不远处传来，萧恒和张浩波连忙飞身赶上。
一道巨大的青铜门竖立。
门上，镌刻着三足两耳的圆鼎图桉。
看其样貌，俨然和他们手中的小鼎一致。
“这上面刻着的应该就是传闻中的药王真鼎了。”萧恒心中思忖。
苏小妹说道：“我刚刚四周查探了下，这里除了这扇青铜门，就没有别的出口了。”
“不过这门现在却打不开。”
张浩波闻言，运转力量，双手靠着青铜门。
勐地用力。
青铜门纹丝不动。
“要不攻击看看？”
萧恒建议道。
张浩波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往后退了少许，张浩波头顶，一片血色大海的虚影骤然显现。
“【血海洞天】，想不道张浩波这么好脾气的人，元婴洞天居然如此可怕。”萧恒深吸了口气。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面对无边血海中的滔天煞气，萧恒仍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血浪翻涌，无数道血色长剑自海水中飞出。
张浩波一指，便呼啸着朝着前方青铜大门砸去。
“轰！”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不断响起，青铜门乃至这片空间，都仿佛在震颤之中。
过了一会。
张浩波将血海洞天收起。
看了眼没有丝毫变化的青铜门，他皱眉说道：“没用。此处防护力量，显然不是元婴修士能攻破的。”
一向脾气暴躁的苏小妹此时居然也没有反驳。
而是怔怔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恒也是在思索着应对之法。
一时间，周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我知道了！”
忽然，苏小妹恍然大悟道。
“你知道什么？”萧恒有些好奇地看着苏小妹。
“鼎，鼎。”苏小妹看着萧恒，催促道。
“你那里不是还剩下一尊小鼎嘛。你看这扇门，应该是道机关。跟外面的结界一样，肯定有着辨别敌我的机制。”
“当年药王宗门人，只需运转宗门所修功法，就能进入。”
“我们肯定不行啦。不过可以像刚刚在外面那样，用小药王鼎来骗过它。”
苏小妹认真地说道。
萧恒闻言，先是点点头。
随后突然脸色大变，身形朝后闪烁，迅速远离。
面色阴沉，怒喝道：“你不是苏小妹！你到底是谁？”
苏小妹先是愣了愣。
随后小脸顿时涨的通红。
“萧恒！你找死啊！”
头顶赤阳乍现。
片刻之后。
萧恒鼻青脸肿，面色郑重的向苏小妹道歉。
“小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在你心中，就那么笨嘛？”苏小妹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去看他。
“额……”自知理亏的萧恒有些尴尬，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第四百章 鼎内有玄真
萧恒无奈的挠了挠头，看向张浩波求助。
张浩波笑了笑：“小妹可一点都不笨，反而当初朔前辈……”
张浩波顿了顿，改口道：“其实她聪明的紧。有时候看似行事极为冲动，其实都在心中权衡过利弊得失了。”
“连你都被她骗过，还不能说明小妹她的厉害？”
苏小妹哼了一声，高昂起头。
“那看起来，我们小妹真是比我还聪明了！”
萧恒连忙附和道。
随后又是一阵花言巧语，方才得到了苏小妹的谅解。
“原谅你了！”
“现在快把小鼎拿出来试试吧！”
萧恒松了口气，将最后剩余的一尊药王鼎取出。
想了想，他向其中灌输灵力。
小鼎受到激发，绽放出微微青色光华。
萧恒将小鼎靠近青铜大门。
光华照耀在门上，原本坚硬无比、任凭怎么攻击都无法撼动分毫的青铜门。
此刻却仿佛融化了一般，在光芒闪耀的范围内，形成了一扇门扉。
“怎么样！我猜的没错吧！”苏小妹得意地说道。
随后率先钻了进去。
张浩波紧随其后。
萧恒则是跟着进入门中。
穿过青铜门的刹那，不忘把小药王鼎收起。
没了青光闪熠，洞口消失，青铜门渐渐恢复了正常。
苏小妹虽是第一个进入，却没有轻举妄动。
等三人汇合后，一同观察着门后的空间。
狭长幽邃的通道，一眼看不到尽头。
神识也受到压制，无法窥探。
“会不会有危险？”
萧恒问道。
“阵法、机关、禁制，都有可能。”张浩波沉声道。
“小心为上。”
三人对视一眼，便由苏小妹打头阵，张浩波殿后。
将萧恒护在中间，小心翼翼的顺着通道推进。
心神紧绷，不敢有丝毫大意。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段狭长的通道，竟然一点波折也没有，就这么顺利的走了过来。
“总觉得这么顺利，不是一件好事呢。”苏小妹都囔着，打量左右，继续向前。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是一处明亮、宽敞的大厅。
分为上中下三层。
中央一片空荡荡的区域，三层皆环绕着建造了许多的房间。
初次之外，令有走廊通向深处。
“这里似乎是某处集聚之所，不过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桌椅摆放杂乱无序，花木、装饰这些，也掉落一地。”
萧恒观察四周，冷静分析着。
“这药王真鼎还真是神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里面的东西还能保持的这么新。”
“你们看，这株花可一点都不像活了几千年的样子。”苏小妹随后拿起倒在地面上的一盆花，有些惊奇道。
萧、张二人闻言，面色皆是微微一变。
“有点古怪。”
“连普通灵物都能保存如此完好，那么这药王鼎内的修士呢？”萧恒眯着眼，小声说道。
这次却是苏小妹回答了他。
“药王鼎自从返回，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如果这里面还有能活动的药王宗修士，应该早就将这药王鼎收起来了。”
“而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原地傻傻地等我们找上门。”
张浩波闻言点头，表示赞同：“要么全死了，要么全消失了。”
萧恒也接着说道：“就怕半死不活的诡异存在。”
这处大厅中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而大厅三层的各个房间，门都被封死了一般，无法打开。
三人只得继续朝着深处探索。
药王真鼎内寂静一片，三人的心却越来越不安。
大厅后的走廊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
三人结伴，依次探明。
走廊的尽头是不同的区域。
有炼丹房、传功阁、演武场等等。
但是却都和先前一样，见不到人烟。
大门紧闭。
哪怕知道里面可能存在着诸多上古时期的异宝，三人却没有取得宝藏的方法。
只能干瞪眼。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药王真鼎内，也不像其余上古宗门遗迹那般，危机重重。
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阵法、禁制激发。
只是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继续向前，却有一道灰白的石门将路隔断。
这次用小药王鼎伪装的方法却不管用了。
而且这石门比起先前的青铜门更要坚固数倍。
苏小妹、张浩波联手的攻击，连让灰白石门震动几分都无法做到。
停止了无用功的苏小妹有些泄气。
“难不成，要入宝山却空手而归？”
三人此刻心中都不免涌起如此想法。
“再找找。”萧恒咬咬牙，不死心道。
任凭哪位修士看到如此宝藏在眼前，都不会轻易言弃。
回过身来，三人又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这次，却幸运的有了发现。
“快看，这间房门似乎没有封死。”
苏小妹呼喊着二人。
萧恒和张浩波连忙赶了过去。
抚摸着门上的一丝缝隙，张浩波点点头：“不错，的确和其他房间有所区别。”
眼看终于要有所收获，萧恒也变的有点兴奋：“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将其打开？”
“姑且一试。”
说罢，张浩波和苏小妹，再度联起手来。
赤阳、血海照耀下。
青铜的门扉发出嘎吱吱的声响。
一寸一寸被朝开扒开。
过了片刻，二人合力之下，终于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小心点。”
三人互相传音，随后走了进去。
预想中的危险没有到来。
房间里的场景反倒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单人的居所。
虽然空间不大，床、桌、椅、柜却一应俱全。
而在地上，却趴着一位修士。
头朝着门的方向，看其动作，似乎是要将门关闭。
让萧恒三人惊骇的是，这人居然尚有生命气息。
呼吸平稳，似乎只是昏睡了过去。
“怎么办？”
“动不动手？”
“几千年了，还能活着。他的实力深不可测。若是贸然动手……”
就在众人用神识交流的功夫，趴着那人却是发出声闷哼，自己缓缓醒了过来。
情况不明，三人聚在一起，连忙后退。
药王宗修士从地上爬起，先是有些茫然的打量了四周。
随后仿佛想起了什么，童孔逐渐恢复了神彩。
他掐指一算，大吃一惊道：“居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年？”
随后终于注意到了房间中的萧恒三人。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恢复了镇定。
“见过前辈！”萧恒三人齐声道。
“是诸位道友将我唤醒的？”他问道。
第四百零一章 内外光阴事【合章】
药王宗修士见萧恒三人毕恭毕敬的喊自己前辈，脸上满是诧异。
连连摆手道：“诸位道友何出此言啊？莫不是拿我寻开心不成？”
“都是元婴修士，我们同辈相称即可。”
他对着张浩波和苏小妹说道。
“元婴修士？”
仔细观察之下，萧恒他们这才发觉，面前这位沉睡了数千年的修士，似乎的确只是元婴修为。
但是给人的感觉又和如今的元婴修士有着很大的差别。
这才导致他们刚刚没有辨别出来。
不管怎么说，上古时代的元婴修士存活至今，绝不简单。
萧恒他们心中没有放下警惕，正在思考着怎么继续搭话、套出点情报。
却听见对方如同话痨般，一股脑说了许多话。
“在下令狐昌，药王宗内门弟子。”
“坠落玄黄界时，我记得宗主已经封闭了整座药王鼎，并且向外界发出了求援令。”
“诸位能够进来药王鼎，想必是仙道十宗的救援已至了吧。”
“不知其他师兄弟如今状况如何？宗主他苏醒了没有？”
令狐昌一边说着，一边兴冲冲地就要朝门开走去。
但是瞥见萧恒三人有些怪异的神情，不由地一惊。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变故？”
说罢，他急匆匆来到屋外。
萧恒几人见状，也是连忙跟了上去。
“嗯？怎么回事？为何【大梦春秋】阵法仍在运转？”
“居然就我一人提前苏醒了？”
“仙道十宗的救援修士呢？”
……
令狐昌惊疑不定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药王鼎中。
“生死门落下了？宗主那边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有些压抑不住的惊慌，环视了一圈后，他又重新飞回萧恒三人面前。
盯着问道：“你们几个到底是谁，又是怎么进来我宗药王鼎的？”
萧恒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此事说来有些复杂。道友可能要做好心里准备。”
令狐昌眯起眼睛，静听下文。
“实际上，道友已经沉睡了数千年之久。药王鼎破界而去，已经是上古时期的事情……”
未等萧恒说完，令狐昌被挥手将其打断。
气极反笑道：“真是一派胡言，真当我药王宗【大梦春秋阵】是摆设不成？连沉睡多少年都会搞错？”
“二十四年被你说成数千年，想要唬人最起码也得编的像模像样点吧？”
令狐昌面色不善，轻轻一拍，一个葫芦出现在他手中。
“难怪从第一眼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怪怪的。原来是邪魔外道之辈，想要蒙骗于我。”
“受死吧！”
随着令狐昌的话，刹那间，就有数十道青色细芒从葫芦中喷薄而出。
锋如剑刃，迅如闪电。
瞬息间就来到萧恒三人面前。
“萧恒小心！”没想到这令狐昌不由分说就下死手，张浩波勃然色变。
头顶血海洞天骤然显然，血浪翻滚中，血色光芒飞出，和青色细刃迎头撞上。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令狐昌抬头瞄了眼上方无边血海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不过却是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他正气凛然，怒喝道：“果然是魔道妖人，还不速速受……”
话音未落，便听到数道声音、异口同声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真的很烦啊。从刚才起，就一直说些莫名奇妙，让人听不懂的话。”
“是不是睡久了，还没睡醒啊？”
令狐昌望去，只见不知不觉间，许多无面血脸的身影，已然将他围在了中央。
“没事，正好让我们帮你清醒清醒。”
诸多无面血脸歪着脑袋，发出阵阵诡异的笑声。
随后身形消失原地，同时向令狐昌扑来。
令狐昌心中一紧，却并不慌乱。
口中吐出一尊小药王鼎，悬于头顶。
随后光芒如瀑布下，形成一道防护罩。
同时一拍葫芦。
青葫在空中不断旋转，柳叶刀般的细芒霎时间如同暴雨般从中倾泻而出。
朝着苏小妹、和张浩波二人攻去。
萧恒自知以目前的实力，无法插手元婴层级的战斗。
若是强上，反倒会是累赘。
于是悄然后退，欲远离战场。
就在这时，他却忽然闻到了一股莫名的香味。
联想起对方药王宗子弟的名号，不由心中一惊。
“小心，这香味似有古怪。”
他连忙传音提醒，同时闭气想要抵御这香气。
可是这香味不知通过何种方式作用，萧恒根本无法抵挡。
香气越来越浓，萧恒顿觉一阵头晕目眩，连身体都变得有些软弱无力起来。
反观张浩波和苏小妹，只是身形顿了顿、随后就恢复了正常。
葫芦中的柳叶青芒似乎无穷无尽，而小药王鼎的防护也滴水不漏。
张、苏二人的攻击打在上面，也只是引起阵阵晃动，一时半会还不能击溃小鼎的防御。
“浩波，别留手了！”苏小妹似乎打出了怒气。
一轮赤阳腾空，跃于血海之上。
被青葫发出的细芒撕得粉碎的无数血脸，刹那间重新组合成了一张怒气勃发的面庞。
狰狞无比的巨脸，在赤阳的照耀下，忽的燃烧起来。
发出怪异的笑声，撞向小药王鼎庇护下的令狐昌。
而那无边血海，也从中央缓缓分开。
一只溃烂巨手，从海底伸出。
朝着令狐昌抓去。
面对二人夹击，这位药王宗弟子面色凝重，却不慌乱。
右手轻挥，一排二十四根金针依次展开。
口中念念有词，顿时金针如剑，在空中划过闪耀交错的细线。
避开燃烧的血脸和溃烂巨手，直奔张浩波和苏小妹本体而去。
这些金针的速度极快。
电光火石间，二人来不及反应，就被穿了个透心凉。
身体上被扎出了许多窟窿。
奇怪的是，二人非但没有鲜血喷涌而出。
连攻势也都没有受到影响似的。
“轰！”
小药王鼎剧烈震动，令狐昌勐地吐出一口鲜血。
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不过马上他就掏出一枚丹药，当着众人面服下。
片刻之后，令狐昌的面色又变得红润起来。
“什么邪法……”
他看着即使身体被【轮回金针】不断穿透，却依旧能不断回复的二人，心中不免有些惊惧。
犹豫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肉痛。
令狐昌又取出一枚圆镜。
将镜子握在手中，射出一道白光，照向苏小妹。
圆镜慢慢化作齑粉，而被镜子照中的苏小妹，身后却是缓缓出现了一道虚幻身影。
居然跟苏小妹有着八分相像。
虚影发出一阵怒喝，头发在顷刻间变得赤红。
随后更是分出数道无面血脸分身，对着苏小妹发动了攻击。
俨然是连苏小妹的天赋神通、和功法招式，都能复制。
而张浩波那边，血海中又是伸出了另一只溃烂手掌。
并且海底深处，似有一道视线朝外界发出窥视。
令狐昌见状，想了想。
则是取出一道木制符剑应对。
木剑飞于血海上空，凌空召唤出一道青雷，当头噼下。
两只溃烂巨手阻挡，被雷霆轰的噼啪作响。
木制符剑上，丝丝雷光缠绕。
青色雷芒不绝。
而溃烂巨手虽然看似极度凄惨，毫无还手之力。
但无论收到多么重的伤势，都会很快恢复原状。
战斗陷入了僵局。
令狐昌靠着诸多神异法宝，以及仿佛无尽的丹药补充，立于不败之地。
苏小妹和张浩波，则是凭借新法【洞天不灭、修士不死】的特性，虽然有些狼狈。
但却并没有实际危险。
一时间，双方竟然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各自心中都是凛然。
“这几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功法如此诡异。我身上储备虽多，怕是也只能坚持个十天半个月。若是到那时还不能将他们击败，怕是也只得先遁往外界，请求援兵了。”令狐昌心中暗道。
“真是太气人了，跟朔锋一样，仗着法宝好就欺负人。等他法宝耗尽，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苏小妹怒不可遏，手下接连出招，但却始终无法突破层出不穷的法宝封锁。
“这令狐昌，还仅仅是内门弟子。据说上古宗门，在此之上，还有真传、道子的说法。真是难以想象，他们又会强悍到何等地步。”张浩波心中如此想到。
三人战作一团的时候。
受迷香影响的萧恒此刻却是逐渐缓了过来。
“你们不要再打了！”
“令狐道友，都是误会啊！”
“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
“离你那个时代，的确已经过去数千载。天地大变，连你口中的那什么仙道十宗，都早已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你想想，若是我们真的要哄骗于你，为何偏要编造这看上去如此离谱的借口呢？”
……
萧恒一句接一句的喊道。
在听到天地大变、仙道十宗都已经灰飞烟灭之后，令狐昌身躯不禁微微颤抖。
“令狐道友，当年柳宗主的预感是对的！他救了你们全宗的人！”
听到这里，令狐昌的攻势终于渐渐缓了下来。
“小妹，浩波，你们也住手吧！”萧恒连忙招呼道。
虽然心中极为不爽，但是苏小妹还是中止了攻击。
只不过苏、张二人的洞天领域还未收起，依然警惕地盯着令狐昌。
“令狐道友，我之所言，句句属实。”萧恒诚恳道。
“会不会是因为时间太久，贵宗的【大梦春秋】法阵出现了差错？”他试着问道。
说着，他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枚小药王鼎。
“这枚小鼎，就是从贵宗当初的遗迹中挖出来的。”
“就是靠着它，我们才能进入这里。”
“以道友的眼光，相信应当能看出真假。”
萧恒开诚布公道。
令狐昌看见萧恒手中那尊透露着沧桑气息的小鼎后，童孔勐地一缩。
近乎呆滞了。
他自然能分辨出，那有些瑕疵的药王鼎，应当就是当初迁徙时没来得及处理的残次品。
可上面那种岁月的痕迹，也是做不得假。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真的是阵法纪年出了问题？
令狐昌没有答话，匆匆返回自己房间。
又仔细确认了一遍。
绝对没有错。
自从大梦春秋法阵发动，全宗上下陷入沉睡以来。
的确只过去了二十四年而已。
“那么，是外面那几个妖人在撒谎了？”
令狐昌心中杀意逐渐再起。
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听到对方说道：“对了，其实有个很简单的验证方法。”
“天地大劫之后，仙法不可同修。”
“如果道友不信，可以试着修行自身功法。”
“结果如何，一看便知。”
令狐昌闻言，第一个念头便是觉得荒谬。
又不是传说中的长生果位，哪有不可同修的道理。
不过他听萧恒说的真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令狐昌运转起了药王宗真传，《济世长生经》。
下一刹那，他彻底呆住了。
灵气运转数个周天，但却跟做无用功一般。
不仅没有丝毫修为增长，更有一道声音在识海中响起。
“济世长生经：合道功法。”
“当前修炼人数：四百六十二位。”
“这是什么？”
脸色变得惨白，令狐昌的额头开始有汗珠滴落。
“不对，不对。肯定是我中了幻觉。”
他心中完全无法相信。
取出数粒丹药，令狐昌囫囵吞下。
着了魔似的，再度运转起功法来。
一遍又一遍，百周天之后。
非但修为没有变动，心中更是多了几分烦闷。
甚至脑海中还莫名生出感应。
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其余四百六十一位同样修行济世长生经的师兄弟们的方位。
“杀了他们！把他们都杀了！”
一个念头忽的在他脑中忽然涌现。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打了个哆嗦。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此刻的遭遇，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以往的认知。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令狐昌心中已经明白。
外面那三人所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自己等人不过睡了一觉，还比不上一次闭关时间长。
但玄黄界却已经过去了数千载。
“可是……”
“怎会如此？”
惶恐之中，令狐昌陷入了无尽的迷惘之中。
听见屋内没了动静，萧恒等人这才走了进来。
“道友，我们所言，可是不假？”萧恒轻声说道。
令狐昌没有回应。
“其实，我们也对当初药王宗的遭遇十分好奇。”
“不如道友详细讲讲，当年柳宗主以鼎为舟、破界而去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说不定集思广益，能弄清楚这一切发生的缘由。”
萧恒继续劝说道。
长久的安静后。
令狐昌有些迷茫的开口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真跟做了场梦一样。”
“当时柳宗主以大神通，破开玄黄界的桎梏，御使着药王鼎往虚空深处驶去。”
“原本计划是寻找传闻中的其他修仙界，但……”
令狐昌顿了顿，似是在回忆当初的情景。
“没过了多久，鼎内各处就发出了警报。”
“说是受到莫名力量吸引，前进方向失去了控制。”
“让我们回到各自房间。准备进入【大梦春秋】法阵沉眠。”
“后来，药王鼎晃动的越来越厉害。连大梦春秋法阵的启动，都受到了影响，没能成功。”
“再后来……”
令狐昌眼睛微眯。
“宗主传音，说破界计划失败，需被迫重返玄黄界。”
“药王真鼎受损严重，无法操纵。”
“为了保全，将剩余全部力量用来防护。”
“任由药王鼎自由坠向玄黄界。”
“这之后，鼎内重要功能先后关闭，师兄弟们也先后被迫陷入了沉眠之中。”
“我当时在炼丹房炼丹，等我赶回房间时，还没来得及将门完全关闭。”
“药王鼎晃动的更加厉害了。”
“剧烈的震荡中，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后……”
“见到的就是你们了。”
令狐昌缓缓说道。
萧恒和张浩波对视一眼，对这诡异的事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小妹却是出声问道：“不对吧，按照你的说法，你们根本就是在玄黄界外逛了一圈，就被迫返回了？”
令狐昌点点头：“的确如此。”
“你们是在快要坠入玄黄界后，才进入沉眠的？”
苏小妹又问道。
“是的。”令狐昌肯定道。
“对什么对啊！”苏小妹的声音陡然大了几分。
“在我们看来，药王鼎已经离开玄黄界几千年了。不久前，才返回这里的。”
“当时天下所有修士能够看到药王鼎化作的火流星从天空坠落。”
“对了，那应该就是二十四年前。”
说罢，苏小妹愣住了。
第四百零二章 药王鼎往事
“这么说，从你们药王宗回到玄黄界那一刻算起，时间是对的上的。二十四年。”
萧恒顿时也反应了过来。
“可令狐道友分明说药王鼎只是在界外过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啊。怎么可能这么点时间，我们这里就过去了几千年？”张浩波深深皱起了眉头。
“时间流速差了上千倍？真的可能么？”
在场几人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俱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或许，有个办法能够搞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片刻之后，令狐昌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
“坠向玄黄界时，药王鼎耗尽了全部的能量，最终陷入了沉寂。”
“但你刚刚说，是靠着小药王鼎的感应才能进入这里的。”
他看向萧恒：“一般情况下，药王鼎之间的感应是单向的。即只有药王真鼎的持有者，才能感应到其余小药王鼎的位置。”
“手持小药王鼎，却能感应到真鼎位置。往往只有在宗主召集附近宗门修士时才会发生。”
“这就说明，要么宗主也已经苏醒。要么是经过这么多年，药王鼎回复了能量，开始自发执行命令，向外界求援。”
“总之，无论如何，必须前往【生死门】内，查看宗主情况。”
令狐昌沉声道。
“生死门？就是走廊尽头那道灰色的石门？我们试过了，根本无法打开。”苏小妹回应道。
“那是自然。生死门落，隔断生死。哪怕是合道修士，也休想撼动分毫。要是你们能将其破坏，那才是出大问题了。”令狐昌不以为然道。
“你有办法？”苏小妹有点不服气道。
“哼。”令狐昌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飞身前往通道深处。
苏小妹三人对视一眼，紧紧跟上。
不多时，来到灰色石门前。
只见令狐昌已经盘膝坐下，头顶小药王鼎再度出现，放出防护光罩。
而他身边一圈的地面上，也是金光闪闪、刻下了许多符号。
又取出一张符纸，贴在自身额头。
二十四枚金针环绕左右。
四张玉牌分列前后。
做完防御措施后，令狐昌方才对萧恒三人客气道：“还请道友为我护法。”
“不知道臭显摆什么。”苏小妹都囔了句。
令狐昌也不在意，眼睛闭起。
随后，一个和令狐昌本人有八分相似的婴儿形象，忽的从他体内钻出。
“见过诸位道友！”
婴儿文绉绉地向萧恒几人行了一礼，模样煞是可爱。
“这是……”
“元婴？”
萧恒等人大吃一惊。
当今修士，早已摒弃了“碎丹成婴”的修行之法。
而是直接掠夺各种洞天，形成洞天法域，以代替元婴。
此时看见这等传说中的存在，惊讶之中又不免有点好奇。
令狐昌元婴出窍后，没有直接飞出自身布下的防护。
而是取出一套小巧的青木铠甲，为自己披上。
又吞服了数枚丹药后，方才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灰色石门飞去。
快要和生死门碰撞到一起时，元婴身上忽的涌现青绿色光芒。
石门被这光芒照耀，仿佛也被浸染了般，变得有些生机起来。
令狐昌趁机一头扎进石门的绿色区域中。
他消失之后，石门又恢复了正常。
“元婴出窍，真是神奇啊。”苏小妹拍了拍石门，发出砰砰声响。
依然无法进入，她有些遗憾。
转头又看向被诸多法宝护在中央的令狐昌肉身。
眼睛转了转：“这人法宝可真是不少。”
“你们说，他一个人都随身带有这么多宝贝。”
“这药王鼎内，这么多沉眠修士。所藏又会有多么丰厚？”
“还没算上药王宗宗门的诸多秘藏。”
苏小妹传音道。
“头骨前辈说的没错，果然是大机缘。”张浩波附和道。
“可惜我等实力不够，要不然……”
萧恒却是没有回应。
他盯着灰色的生死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
一天、两天……
进入门内的令狐昌仿佛消失了一般，彻底没有了音讯。
“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萧恒他们不免有些忧虑。
直到五天之后，生死门才轰然开启。
元婴归位。
片刻之后，令狐昌身体有些摇晃，慢慢站起，面有悲色。
“令狐道友，发生了何事？”张浩波问道。
“你们随我来吧。”令狐昌收起防护，进入石门之内。
三人想了想，提高戒备，跟随入内。
仿佛一下子来到了无尽虚空中，远方的背景中，无数星光闪耀。
“宗主在千年以前，为了保护我等，已经仙去了。”
这时候，令狐昌有些悲痛的声音传来。
“这是当年药王鼎记录下来的画面。”
萧恒等人周围景象一下由静止快速运动起来。
无数流光被拉长，形成怪异的曲线。
而在下方，朦胧看不清的巨大光团，正在远离他们。
一道叹息声响起。
“玄黄界……”
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出现：“宗主不必介怀，大劫将至，我等为求一线生机远遁，并无过错。”
“话虽如此，玄黄界毕竟是我等家乡……”
“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我们药王宗不过最尔小宗，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管其他许多。应对劫难、拯救玄黄界之事，还是交给他们仙道十宗吧。”苍老的声音中，明显有着对仙道十宗的不满。
“黄老……算了，不说这个了。”柳如尘顿了顿，却又谈起了另外之事。
“说起来，这次仙道十宗的态度着实有点古怪。按照以往他们的做事风格，听闻我们要举宗逃离，定然是要出面训戒一顿的。可不知为何，他们这次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黄老不以为然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光说逃难的，又何止我们药王宗一家。兴许是太多，管不过来了吧。”
柳如尘沉默以对。
过了片刻，黄老又有些兴奋地说道：“不过外人定然不会想到，我们药王宗内，会有一份其他修仙界的【道标】。”
“依靠道标指引，我们就能横渡无尽虚空，前往新的世界。”
第四百零三章 玄黄界真相
柳如尘也有些感叹：“当年祖师无意善举，却是为我辈留下了一条后……”
“咦？”
柳如尘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惊诧。
“怎么了？”黄老不禁问道。
“奇怪，为什么药王鼎的前进轨迹发生了偏移？”柳如尘的声音有些疑惑。“莫不是道标的感应出现问题了？”
片刻之后。
“药王鼎一切正常。”
“那究竟是……”
没等柳如尘查出答桉，黄老惊慌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宗主，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怎么我们好像不是在向前，反而是在向上？”
周围的景色陡然变幻。
视角不断缩小，萧恒等人看到，从玄黄界脱离后不久。
原本笔直朝远处飞遁的药王鼎，却是不知为何，慢慢改变了自己的运动轨迹。
仿佛在上方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一般。
药王鼎在黑暗虚空中，划出一道曲线。
无可奈何的、慢慢向着上方坠去。
速度越来越快。
那里没有半点星光，漆黑一片。
但此刻却仿佛噬人的勐兽一般，张开了巨口，等待食物降临。
柳如尘心中一片冰冷。
凝视着下方代表玄黄界、正在不断远离、越变越小的发光云团，他仿佛看到了来自其中的嘲讽目光。
刹那间，柳如尘想通了一切。
为什么仙道十宗知道自己等人要想逃离，却不做制止。
因为他们早已知晓。
根本无路可逃。
“仙道十宗……”柳如尘咬牙切齿道。
药王鼎的速度已然超越了自身所能承载的极限，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宗主！”
咯吱咯吱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黄老发出惊惶失措的叫声。
仅仅数息之后。
“宗主你……”
先是黄老发出难以置信的惨叫。
“药王宗弟子听令……”
随后柳如尘开始向药王鼎内的弟子下达了命令。
让他们迅速返回各自的房间之中。
“不要怪我……”
柳如尘的低语回响在这片空间中。
“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根本无法从那里逃逸的……”
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绝望。
“不过，为了药王宗。”
“我必须这么做。”
刹那之后，柳如尘又无比坚定的说道。
随之，一大片青绿色光芒笼罩了整座药王鼎。
“仙道十宗！
满是怨恨的怒吼声中。
青芒愈盛。
药王鼎的速度骤然慢了许多。
但却依然无法改变朝上方坠落的命运。
可慢慢的，从药王鼎内，接连传来丝丝缕缕同样青绿色的光芒。
青色光芒愈发耀眼。
药王鼎的速度越来越慢。
越来越慢。
最终在一片无尽的漆黑之域，停滞了下来。
刹那之后，又是许多绿色光芒被抽出。
药王鼎这才开始改变了速度的方向。
避免了被吞噬的命运，朝着下方坠落。
在逃逸过程中，青色光华不断闪烁。
似是在被快速消耗。
最终，当药王鼎坠回玄黄界时，绿芒已经变得微不可见。
……
画面截然而止。
“这就是当年发生之事了。”令狐昌带着悲意地说道。
而萧恒等人还处在刚刚画面带来的震撼之中，没有丝毫反应。
许久之后。
“那是什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小妹，也满是惊惧的问道。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场众人，都明白她说的是哪个。
“那是【仙墟】。很久很久以前，飞升之路尚未断绝之时，那里是仙界通道所在。”令狐昌回答了她的疑问。
“宗主临终前，想明白了很多事。”令狐昌说道。
“仙路不显，和其他修仙界联系断绝……”
“这些都是因为在玄黄界头顶上，多了这么个可怕的存在。”
“它吞噬一切，连时空都能扭曲。”
“仅仅是在它面前转了一圈，外界就已经过去了千年时光。”
令狐昌声音低沉，缓缓说道。
“而当初的仙道十宗，明明知道这个真相。却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送死，不做任何提醒……”
令狐昌握紧双拳，指甲都要狠狠刺入肉中。
“仙墟……”萧恒等人喃喃低语，心中更是惊骇莫名。
“我们……这个世界，不会被整个吸上去么？”苏小妹张了张嘴，有些茫然的问道。
令狐昌冷笑一声：“当年，仙道十宗还是明争暗斗、冲突不断的。”
“不过突然从某一刻起，他们却变得无比团结起来，同一个声音说话了。”
“想必玄黄界能安然存活至今，有当初他们的一份功劳吧。”
萧恒等人闻言，稍微松了口气。
可是心中不时涌现的季动之感，却是短时间无法消除了。
……
就在萧恒等人终于察觉到了玄黄界真正处境的时候。
对这一切尚且无所知的李凡，已经完成了最后一州锁灵阵的验收。
天玄锁灵阵完全覆盖在即，所有参与建设的阵法师们，都收到了万仙盟总部发来的邀请。
“前往天灵州，观看锁灵阵初显身手的好戏？”
“这是什么意思？”
李凡看着自己手中黑金色玉牌似的请柬，向皇甫松问道。
“或许跟天灵州虚空有关。”皇甫松悄然道。
“反正不知怎么的，几乎可以确定，五老会要再度挑起战争了。”
“于是盟内决定，正好借助锁灵阵初显世的机会，要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
李凡闻言，缓缓点头。
看着这枚玉简，心中不知为何，却是忽的涌现出一丝不安。
“走吧，不少人已经到了。”
“如此盛宴，错过就不好了。”
皇甫松操纵着渡尘舟，飞向阳华仙城。
随后通过传送阵，不断朝着天灵州赶去。
中途，李凡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
“皇甫前辈你先去吧。”
“我有事，需要先去一趟万仙盟总部。”
过了片刻，李凡对皇甫松说道。
同时露出个你懂得眼神。
“万仙盟总部？”皇甫松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那就先恭喜道友了！”
羡慕的看着李凡，皇甫松随后暗自摇头，先行离开。
皇甫松走后，李凡的脸色不变。
心中却是回想着刚刚陆雪静传来的讯息。
“危。”
“看来心中的预感是对的，天灵州果然有问题。”
李凡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第四百零四章 天灵天尊现
对于天灵州具体会有什么危险，陆雪静并不知道。
只是在和母亲陆溪婵交谈时，从她提及天灵州诸事时的冷漠神情中，察觉到了丝丝的不对劲。
过往陆首席每次在流露出如此表情后，都意味着接下来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出现。
“难道，万仙盟这么快就要卸磨杀驴了？”
李凡心中有些疑惑。
如果真的如此，未免显得有些太过急迫了一些。
连锁灵阵建成之后、装装样子，假装犒劳一番都懒得做了嘛？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不管如何，这天灵州还是去不得。”
“以当日五行大洞天中所见到的威势，锁灵阵之威，怕不是还在合道之上。”
“情况不明，以身犯险，殊为不智。”
“而且，要搞清楚天灵州到底会发生什么，倒也用不着我亲自出马。”
李凡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觉的光芒，在此处传法广场蹲守起来。
这里是前往天灵州的需要中转的必经之地。
凡收到请柬的阵法师，应该大部分都会路过此处。
果然，没过多久，李凡便远远看到了合适的目标。
乐纨，金丹阵法师，此次锁灵阵大比的参与者之一。
没有注意到暗中隐藏的李凡，只是匆匆发动传送阵，欲前往目的地。
在他离开之前，无相杀机已经悄然将其锁定。
一路远吊着，保持着能够维持无相杀机的最远距离，李凡暗中跟了上去。
大半天的功夫，乐纨便来到了天灵州之地。
远远地，便看到一艘巨型渡尘舟悬于天际。
不时有修士从四面八方朝它飞去。
乐纨面色激动，飞身上前，不一会就来到了渡尘舟外。
手持黑金请柬，一道流光在他身上扫过。
乐纨得以穿过防护光罩，降落到渡尘舟上。
“乐道友！”
刚一落地，就有熟络之人打起了招呼。
乐纨也一一回应。
船上已经汇聚了不少修士。
都是些熟面孔。
除了阵法大比的参赛者之外，在天玄锁灵阵普及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的许多一线建造、辅助人员，此刻都被邀请至了这艘渡尘舟上。
欢聚一堂、好不热闹。
“天玄锁灵阵已成，面对这次五老会来势汹汹的进攻，将会初露锋芒。陆首席邀请我等前来观礼，真是我辈幸事。”
“是啊，终于能一睹锁灵阵神威，也不枉我数载艰辛。”
“就是不知，五老会那边会不会怯战，直接不来了。那我们一番准备，岂不是要白费了？”
“呵呵，放心好了。以我对五老会的了解，他们定然还会以为我们是跟以往那般虚张声势呢。殊不知……”
“道友慎言！慎言啊！”
……
众人在欢快的气氛中，等待着五老会修士的来临。
直到十天之后，才终于等来了目标。
毫无征兆的，从天幕上垂下一束白光。
照射在天灵州边界不远处。
将一位隐藏中的、正在快速移动的修士给锁定。
“这就是你们万仙盟的天玄锁灵阵？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不过是显形而已，你们又能奈我何？”
谁知那人非但不惊慌，反倒是停下了脚步，对着天空上的渡尘舟，大肆嘲讽起来。
一时间，渡尘舟上众人义愤填膺。
“不过小小化神修士，也敢造次？”
“此人敢打头阵，应该不会只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为什么盟内还没有反应啊，在等什么？”
……
那名五老会修士见万仙盟这边面对挑衅、却没有动作。
不禁冷哼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向上抛出一枚杏黄色阵旗。
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从阵旗中飞出一百零八尊模样各异的怪兽。
怪兽身体仿佛由蓝色星光构成，狰狞的面目中透露出一丝神圣。
“那是……”
“【小周天斗转星移阵】？”
渡尘舟上众人皆是阵法不俗之辈，瞬间就认出了五老会修士此时使出的阵法。
纷纷发出惊呼。
一百零八尊星兽，周天环绕排列。
从口中喷射出璀璨星光，朝着中央汇聚。
一百零八道光芒碰撞之处，一扇星空之门，缓缓打开。
数千名修士，顷刻间从星门中涌出。
他们俱是身穿五老会样式战袍。
而从头顶落下的一道又一道光柱，也是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怎么就放任他们把传送门打开了？”
“什么情况，我们的人到底在干嘛？”
“诸位且安心，这必定是诱敌深入之计。”
……
面对五老会的进犯，万仙盟迟迟的不作为，却是让渡尘舟上众人炸开了锅。
不过万仙盟没有让他们失望。
很快，天穹之上的锁灵阵就开始了动作。
将五老会修士锁定的数千光柱中，霍然出现了道道金光。
金光极细，顺着光柱，自天空飞速落下。
宛若锋利的飞剑，就要将五老会修士斩首示众。
然而，五老会众人却丝毫没有慌乱。
就在金光即将降落众人头顶之时。
却齐齐被迫停住，悬浮半空。
金光暴涨，发出不甘的鸣响，想要挣脱束缚。
但战场上，仿佛存在着一双无形巨手，将它们死死按住。
金光动弹不得。
“这……”
渡尘舟上，霎时间一片死寂。
年轻的阵法师们看着锁灵阵的攻击被轻易挡下，全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更有修士，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眼神慌乱，左顾右盼。
俨然一副想要当场逃跑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
“【一心天尊】，请退去吧。”
“按照约定，您不该出现在这里。”
话语声中，纪宏道的身形缓缓浮现。
立于五老会修士之前。
“哦？”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
“这天底下，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只问其声，不见其人。
但在场万仙盟修士，全都面色惶然。
“长生……”
“天尊？”
上千名五老会修士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就知道长生天尊会出手一般。
他们脸上，全都是一个表情。
冷漠地看着前方。
隔着数州之地，借助天地视角观看这一幕的李凡，却是心神剧震。
“这个声音是……”
“赵师姐？”
第四百零五章 以众生为质
曾经在禁忌读物中，和赵师姐有过亲密接触的李凡，此刻却是瞬间听出了她的声音。
“【一心天尊】，这是她的名字？还是代表着她逆反的天地之理？”
“她怎么会亲自现身？”
李凡脑海中霎时间闪过数个念头。
正当李凡惊疑不定的时候，一心天尊的声音再度响起。
“当初约定，是和传法定下。”
“如今我在这里，传法何在？”
声音清脆，遍传天地。
天灵州所有修士，全都面面相觑。
万仙盟众，大多知晓传法天尊早已超然物外，不问世事。
但是大家都只会认为，传法天尊他老人家只是逍遥自在、懒得去管这些世间俗事了。
所以才常年没有现身。
而他本人，毫无疑问是仍然存在于世间的。
但今天，一心天尊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传法何在？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由地在众人心中浮现。
“不会的，不会的。”
众人眼神中皆是压抑不住的惊恐。
“传法何在？”
一心天尊再度问道。
声音宛若惊雷，响彻天灵州。
并且有着越过白雾壁障，要朝周围其他州域传去的趋势。
天空中，宛若巨网的丝丝绿芒浮现。
将声音拦下。
一心天尊的声音逐渐消失。
“【一心天尊】，请退去吧。”纪宏道再度说道。
面若冰霜，没有丝毫表情。
“我若不退，你待如何？”赵师姐饶有兴趣的声音响起。
下方的数千名五老会修士，齐齐向前踏了一步。
纪宏道深深吸了口气：“天尊【定理】后，便不应当再参与俗事之争。”
“此乃传法天尊与当初五老会诸天尊的约定。”
“您如今真的要违背么？”
“轰！”结成阵势的数千五老会修士，再次齐齐踏出一步。
显示着一心天尊的决心。
“好吧。”
“既如此……”
纪宏道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不过很快就被其压下。
眼中透露出无比的冰冷和坚决起来。
纪宏道抬头望天，弯腰、躬身。
天幕之上，一道又一道的绿色细线浮现。
从中央快速朝四周蔓延，顷刻间，就形成了一张笼罩整个天灵州的巨网。
纪宏道起身，再鞠躬。
绿色光芒越来越盛。
将整座天空，都染成诡异的绿色。
纪宏道于是三鞠躬。
片刻之后……
从巨网上，垂下难以计数、密密麻麻地绿色丝线。
朝着地面上的目标疾驰而去。
顷刻间，整个天灵州，都仿佛陷入了可怖的绿色蛛巢之中。
“等等，怎么可能？！”
目睹这一切的渡尘舟上的修士，终于看到天玄锁灵阵爆发出自身的威能。
但却没有一个露出原本该有的兴奋神情。
而是变得无比惊恐。
甚至比起刚刚听闻【一心天尊】亲赴战场，还要更甚几分。
只因为，天玄锁灵阵的攻击目标。
不是那位阻挡在万仙盟之前的长生天尊。
甚至不是前来进犯的数千名五老会修士。
而是……
天灵州中，所有的存在着的万仙盟修士。
每一根绿色落下，都意味着一名修士的陨落。
高天之上。
扭曲的异像形成一副混沌斑斓的抽象画作。
还还还还……
道道道……
于天天……
无数声音汇聚、重叠交织。
不能分辨它的意义。
只是诸多怪音不断回响，形成一曲宏大、杂乱、扭曲的庆祝乐章。
无论是渡尘舟上的年轻阵法师们。
还是数州之外的李凡。
此刻都陷入了呆滞状态。
因为这一幕，已然超出了他们能理解的范围。
原本应当是用来威势五老会的天玄锁灵阵，此刻却对万仙盟所属修士，发动了不分彼此的屠杀。
看着天灵州天地间那密集存在的绿线。
众人毫不怀疑，此州凡是合道修为以下的修士，怕是都在刚刚锁灵阵的攻击之中陨落了。
“为什么？”
李凡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不解。
原以为，万仙盟为了保证锁灵阵的阵法结构不会泄露，会对建造它的阵法师们通下杀手。
然而，他却跟本没有预料到，锁灵阵的目标，居然是天灵州内，所有的修士。
“完全没有道理啊？”
“万仙盟这是疯了？”
脑海中分析着一个又一个的可能，却根本找不到万仙盟如此做的动机。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天地忽然间晃动了起来。
天灵州。
以及他目前所待的天判州。
俱是如此。
心跳勐地加速，仿佛遇到了什么致命威胁一般。
李凡豁然起身，面色凝重的看着天穹。
“这是……”
从天空中隐隐传来意义不明的轰鸣。
整个世界都在微微震颤。
此时，玄黄界所有生灵。
全都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
大恐惧自心中诞生。
末日降临、逃无可逃的感受，自生灵中涌现。
震颤持续了许久，方才终于停止。
生灵们纷纷流露出劫后余生庆幸神情。
但却对到底发生了何事，不明所以。
天灵州。
残存众人尚未恢复过来之际。
“【一心天尊】，请退去吧。”纪宏道再度说道。
沉默半晌之后。
“哈哈哈……”
“哈哈……”
“有意思，这是谁的主意？”
“呆在万仙盟真是屈才了。不如加入我吧！”
赵师姐轻笑着，现出了身形，饶有兴趣的问道。
她和李凡曾经在禁书见到的形象一模一样。
也和流传于世间的形象完全相同。
一袭白衣，体态妩媚。
纪宏道闭眼，不敢直视。
“还请天尊退去！”
他额头冷汗流出，却是依然坚决道。
赵师姐盯着他看了片刻。
又抬头看了眼天空。
“胆子不小。”
话音未落，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在一心仙尊消失的刹那。
原本被她挡下、悬于半空的数千道金光。
应声而落。
将五老会前来进犯的若干修士，全都诛杀。
奇怪的是，面对死亡，这些修士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而高天之上，也没有修士陨落的异像产生。
“【一心天尊】……”
纪宏道看着赵师姐离去的方向，喃喃低语了片刻。
随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渡尘舟上的一众阵法师们。
“走吧。”
“盛宴已经观礼完毕，是时候跟你们好好谈一谈了。”
第四百零六章 万众而一心
“这个世界，有点问题。”
天灵州，当纪宏道驾驶着巨型渡尘舟破空而去后，李凡便失去了无相杀机的感应。
这倒无所谓，反正他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成功得知了天灵州内发生的一切。
此刻他回想着刚刚见到的情形，心中却是有诸多不解。
如果说传法天尊消失不见、一心天尊出手试探尚在逻辑之中的话。
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纪宏道发动天玄锁灵阵，瞬间尽杀一州修士。”
“这是一种表态。彰显着锁灵阵覆盖下的万仙盟，有着一瞬间灭杀天下绝大多数修士的能力。”
“以此作为威胁，要求赵师姐退去。”
“而作为长生天尊，她居然就这么离去了。”
“长生境的存在，会如此在意蝼蚁的存亡？超脱之后，不是应该‘你的死活，与我何干’嘛。”
忽的，李凡想到多年前的顿悟。
“修士的数量不可太少……”
“看来，确保一定数量修士的存在，对于长生天尊而言，比我想象中的还更重要一些。”
“到底是为何呢？”
更让他有些在意的是，当天灵州修士在瞬间死光之后。
玄黄界随之发生的异状。
宛若末世即将来临的征兆，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世界中所有生灵，心中都产生莫名的恐惧。
甚至身怀【还真】，能够随时重来的李凡亦是如此。
玄黄界和修士的矛盾如此尖锐，近乎无法调和。
按理来讲，修士死的越多，对世界来讲，应该越好才是。
现在看来，绝对不是如此。
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反复思索，却由于线索的缺失，李凡目前没能得到合理的答桉。
他又想起见到的【一心天尊】。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长生境强者的存在。
轻松挡下天玄锁灵阵的攻击。
合道强者纪宏道，甚至不敢直视她。
确实强的深不可测。
“一心，应该是跟【传法】类似，代表着赵师姐所逆天地之理。”
“何为一心？”
李凡眉头紧皱。
“一心有专心、同心之意。”
“专心显然不对，同心……”
李凡目光微凝。
他又想起了赵师姐有些怪异的话。
“呆在万仙盟真是屈才了。不如加入我吧！”
加入……
“我？！”
李凡似乎明白了什么。
联想起前来突袭的数千名五老会修士。
他们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表情。
没有指挥，却言行出奇的一致。
甚至面对死亡，都没有半点恐惧。
全体陨落后，天空中都没有相应的异像产生。
……
“万众……一心？”
李凡若有所悟。
“万物生灵，生而有别。在世间，都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此乃天地之理。”
“此理若是逆转……”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实则一体。”
李凡忽的想起，穿越前曾经听闻诸如【意识聚合体】、【联合体】的存在。
一个庞大的族群，看似有着众多的生命主体。
但其本质，则是共享所有感知的共同体。
“看来，赵师姐所修行之道，很可能就是这个？”
“同化天下所有生灵？”
李凡顿时又觉得不对。
赵师姐此时已经成就长生天尊，代表她已经成功逆转天地之理了。
但显然，玄黄界的修士，绝大多数还没有被她同化。
“是否意味着，一心天尊所逆转之理，只有特定的区域内？”
李凡隐隐猜测道。
“纪宏道所言完成【定理】，是否指的是成就长生天尊的必须步骤？”
天灵州一瞥，李凡再度窥见了这个世界的最高隐秘。
但想要真正完全了解背后的含义，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暂且将其放在一边，李凡返回天判州仙城，天玄镜中。
发出了前往万仙盟总部，免费参观【博物神藏馆】的申请。
这是他目前衍三十权限等级的福利之一。
不多时，他的申请已经被批准，可以在一年内自行选择参观时间。
李凡当即选择立刻参观。
收到了【领路人】马上会来接他、让他在天判城中耐心等待的消息后。
李凡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这么做，不是真的有闲情逸致，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还想着去参观神藏馆中保存的各种宝物。
而是为了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虽然天灵州中，纪宏道没有卸磨杀驴，尚且还留着那群年轻阵法师的性命。
但是目睹了全州修士被屠戮的惨剧后，又知晓锁灵阵的阵法结构秘密。
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到场的阵法师们，想必接下来也都会被一个个清理的。
李凡自然可以直接还真。
但是此世还需一点时间来收尾。
最起码，要等萧恒三人从药王真鼎中出来之后再说。
对于此刻的李凡来讲，世上没有比万仙盟总部更安全的地方了。
一是万仙盟总部自有其防卫机制，纪宏道他们大概率不会在里面直接动手。
二是造成一种假象。
我人都已经在万仙盟总部了，简直犹如瓮中之鳖，你还怕我跑掉不成？
无疑可以使纪宏道他们放松警惕，先行清理其余剩下的目标。
最后再来处理李凡。
……
就在李凡等待【领路人】的时候。
苍梧渊，药王真鼎内。
萧恒等人正在帮助令狐昌，打开一扇又一扇封闭的房门。
将其中的尸体取出安葬。
当年柳如尘为了使药王鼎避免坠入【仙墟】的命运，不仅仅是牺牲了自己和黄长老。
更是以陷入沉眠中的数百名弟子的性命为燃料。
这才将药王鼎从深渊中拖了出来。
看着昔日的师兄弟干瘪的尸体，令狐昌脸上满是止不住的悲伤。
将他们身上有价值的物品尽数取下。
把尸体付之一炬后，令狐昌沉声说道：“我要重建药王宗。”
萧恒等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说道：“令狐道友，今时不比往日……”
令狐昌伸手将其打断：“我知道，如今法不可同修。”
“所以目前还在沉睡中，和我修行同一门功法的师兄弟、以及宗门长辈们，我都不会把他们唤醒。”
第四百零七章 界仙本一体
“据我所知，除了本宗根本法门《济世长生经》外，当年有几位师兄弟，修行的是其他功法。”
“若是把他们提前唤醒，倒也问题不大。”
“等我搜集到足够功法……”
令狐昌自顾自的说道，却见萧恒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不禁顿住，忍不住问道：“怎么，萧道友，是我的计划哪里有问题么？”
萧恒苦笑一声：“令狐道友，恐怕当今修仙界的局势，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当下，萧恒把万仙盟、五老会这两个垄断几乎天下所有功法的庞大大物的大致情形，讲了出来。
令狐昌面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怎会如此？”
如果这些人没有说假话，那么万仙盟和五老会，俨然是比当年的仙道十宗还要可怕的存在。
苏小妹也连忙说道：“万仙盟可不是什么好人。如果知道你们药王宗目前的情况，为了这么多宝贝还有功法，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张浩波也点点头：“万仙盟对于功法的管控力度，着实可怕。尤其令狐道友你所修的古法，定然不俗。直达合道定然不成问题。如此真功，以万仙盟的行事风格，定然不会让其流落在外。一旦得知消息，肯定会派出护法堂修士进行回收。”
三人按照自己心中的万仙盟形象，添油加醋地为令狐昌讲述着万仙盟的恐怖。
虽然令狐昌没有全信，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让他加入万仙盟，把沉眠中的数百名师兄弟的性命交给他人掌控。
得到柳如尘临终委托的令狐昌无法做到。
想了想，他郑重的朝着萧恒等人行了一礼。
“我离开玄黄界已经数千载，此间世事变换，诸多事务对于我而言，都是十分陌生。”
“为了我药王宗上下今后更好的活下去。还要劳烦诸位相助了。”
萧恒连道不敢。
处理完鼎中事物后，令狐昌和萧恒三人从药王鼎中飞出。
令狐昌将药王鼎收起。
随后他们按照原路，计划返回石临州。
一路上，众人皆是低调飞行。
令狐昌在看到沿途的一座座雄伟天城，以及城中众多的万仙盟修士之后。
更是坚信了自己的判断，愈发小心谨慎。
……
万仙盟总部。
博物神藏馆。
得到领路人指引，李凡此刻已经来到了这座恢弘无比的建筑内。
此时他正在参观的脚步微微一顿。
前方的解说员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这里有休息的地方么？”
李凡有些歉意地说道。
一袭黑衣的解说员看着白发苍苍、老态毕显的李凡，露出了理解的神情。
随即将他带到了一处密闭空间中。
装饰简单，却桌椅俱全。
“你在此休憩即可。”
“什么时候想要再次参观，通过这枚玉牌联系我就行。”
将刻着【丙寅】字样的玉牌交给李凡，解说员悄然离去。
李凡深吸一口气，消化着从萧恒等人处传回来的信息。
“仙墟？”
他眼睛微眯。
“吸引力极强，吞噬一切。”
“连时空都能扭曲。靠近之后，一瞬千年。”
“这是……”
“黑洞？”
“或者说，跟黑洞极为相似的力量。”
“道源州上空那莫名的存在，又和仙墟有没有关系？”
正在梳理信息的李凡忽的微微一愣。
“等等，仙墟、下方随时会被吸引吞噬的玄黄界。”
“以及修士死后玄黄界的异动。”
……
刹那间，结合天灵州的见闻。
所有的线索串成了一条线。
一个能够逻辑自洽的结论出现在李凡脑海中。
足以合理的、完全的解开李凡先前心中的疑惑。
“为了避免玄黄界整体被上方仙墟吞噬的命运，需要维持自身一定的【重量】。”
“而修士，也是【重量】极其重要的一环……”
“当修士大规模死亡之后，玄黄界为之一轻。”
“于是稍微被【仙墟】吸附着，靠近了一丝距离。”
“……”
“如果玄黄界的修士数量降低到一定程度，那么整个玄黄界，将会不可逆的。”
“彻底坠向【仙墟】。”
“到时候，哪怕是长生天尊，恐怕也难逃灭亡的结局。”
“这就是纪宏道的威慑之所以起作用的原因。”
“【同归于尽】。”
“这也是为何【修士的数量不可太少】。”
李凡思绪急转，联想到赵师姐的言行，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判断已经极度接近真相了。
可问题紧接着来了。
为什么，修士会有【重量】呢？
天地有重量尚还可以理解。
修士肉身，又如何……
刹那间，仿佛一道闪电噼开迷雾。
李凡瞬间明白了。
“若是古法修士，自然是谈不上重量的。”
“可是新法修士，掠天夺地。”
“吸天地之灵、假天地之奇、窥天地之法、夺天地之精、抽天地之髓……”
“将世界的一部分，吸收化作本身。”
“于是，自然也就得到了世界【重量】的属性。”
金丹及以下修士尚不明显。
等到元婴修为之后，将原本属于天地的【洞天】吞噬，化作自身领域。
这就再好理解不过了。
“洞天……”
“世界的【重量】……”
李凡接着又想到了更多。
按照药王宗令狐昌的见闻。
玄黄界上空的【仙墟】，早在新法流传开之前，应该就已经存在了。
那时候，仙道十宗联手，避免了玄黄界被吞噬的命运。
当年站在修仙界顶端的强者们，究竟做了什么呢？
想到如今玄黄界的现状，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禁出现在李凡脑海中。
“当初从《五灵感气法》得知新法修行之道后，我心中就有疑惑。”
“修士如此掠天夺地，这片天地竟然还能坚持这么久，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深入了解玄黄界的各种隐秘之后，我也曾有过怀疑。”
“玄黄界中，所包含的各种洞天、小世界。”
“也未免太多了一点。”
“大玄，离界。乃至许许多多数之不尽的附属世界。以及一个又一个形状各异的洞天。”
“现在看来，这些地方，未必原本就是玄黄界所属。”
“而是当初仙道十宗的修仙者们，为了避免被仙墟吞噬的命运，从虚空中【捕获】的。”
电脑坏了
电脑坏了，码不出来了。明天补。泪目。
第四百零八章 不幸中万幸
“古之修士此举，真是堪比捉星拿月了。”
想到玄黄界数之不尽的洞天、小世界数量，李凡不禁感叹道。
正是由于当年的积累，造就了玄黄界极厚的家底。
这才使得它能在修士的掠夺中坚持数千年。
“此界修士死后，会【还道于天】。这是世界自身感应到威胁后，自发衍生出的应对之策。”
“这种回收手段，也大大延缓了【重量】的流失速度。”
“但……”
李凡微微思索。
所谓的【重量】，只是李凡在信息有限的情况下，对于玄黄界抵抗【仙墟】吸引力的能力的代指。
目前来看，修士陨落、还道于天后，【重量】是远小于生前的。
“或许是因为洞天破灭，回返天地的能量为无形之物。而天地想要将能量重新凝聚成有【重量】的有形之物，又要经过经年累月的漫长时间。”
“当洞天诞生的速度小于消失的速度，入不敷出。就会影响到玄黄界的安危。”
“所以修士的数量必须把控，保持平衡。”
“这是一个可能。”
“另一个可能则是……”
李凡眉头皱起。
“修士陨落后，并非全部会还道于天。而是会消失一部分……”
“有些细思极恐，但发生在这玄黄界，倒也习以为常。”
李凡又回想起当年药王鼎破界而出后所记录下的画面。
离开了世界的庇护，妄图横渡虚空的药王鼎，就如同扑火的飞蛾，无法避免的坠向仙墟。
“仙墟……”
最强烈的恐惧，就是面对未知的恐惧。
当年的仙界通道，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吞噬一切的存在？
昔日的仙界，现在还存在么？
如果仙界不存，又是什么导致了它的毁灭？
越想，李凡心中就不由涌现出本能的恐惧。
片刻之后，李凡深吸一口气，将诸多杂念压下。
现在这些，对于他来说还太过遥远。
最起码等他成就长生天尊之后，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将其暂且深藏心中，李凡又思索起自身的处境来。
“虽然我穿越而来的这个世界，时刻处于灭亡的边缘。”
“但仔细想想，对我来说，这种情况反倒是更好。”
“毕竟哪怕是高高在上的长生境修士，实际也和玄黄界普通生灵一样，不过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玄黄界这艘将沉之舟上，长生天尊们做事，也需有几分顾虑。不至于太过肆无忌惮。”
“若是那种大能完全掌控的世界，一念之间将世界全体生灵炼化、抹杀都全无负担，那才真叫万劫不复。怕是有【还真】之助，也是只能徒呼奈何。”
“不幸中的万幸矣！”
李凡这么想着，心中也逐渐平静下来。
“天玄锁灵阵，就相当于我穿越前，世间存在的【核威慑】。”
“在五老会找到破解之道前，大规模的战争想必不会发生了。只会偶尔发生些小规模摩擦。”
“但却也坐实了传法天尊消失之事。今后具体走向如何，真不好说。”
李凡唤出还真面板。
“生理年龄：884/899。”
“所谓居高方能望远。以往，我最多活不过锚定50年，便要被迫还真。50年的先知先觉，对于凡人来讲已经足够。但是在这莫测不定的玄黄界，就有点不够用了。”
“或许某一世可以尝试着什么也不做，静看玄黄界变迁。时间沉淀下，说不定反倒能找到更具价值的信息。”
……
思绪梳理完毕，为了不引起怀疑，李凡取出解说员丙寅交给自己的玉牌，重新参观起博物神藏馆来。
其实此世到如今这个地步，李凡完全可以直接还真了。不过博物神藏馆作为万仙盟重地，来一趟也是殊为不易。
既然来了，顺便长长见识也好。李凡可是对那个神藏馆中央，第一位感染仙凡瘴修士的头颅，感兴趣很久了。
据解说员丙寅介绍，根据藏品性质的不同，博物神藏馆被分为几大区域。
此刻李凡所在的位置，也是凡来神藏馆修士必须首先参观的区域。
【美好时代】。
“这是什么？”李凡看着漂浮在眼前的巨大光团，饶有兴趣地问道。
光团由几个浮现着不同景象的区域组成。画面以极快的速度不断闪动，只能依稀看清其中浮光掠影。
不仅有风格各异的建筑，还能看到许多人影在其中闪现。
但是显然可以分辨出，各个区域之间迥然不同的景色风格。
“这是【时代】。”丙寅十分称职的为李凡解说起来。
“由一块化道石为核心，推衍具象而成的玄黄界历史上各个时期的场景。”
“这片荒无人烟，遍地废墟的，就是曾经的废土时代。”
“这片充斥着血光与杀气的，是大黑暗时代。”
“这里，许多人影闪过的，就是大瘟疫时代。嗯，看样子，应该模拟到修士强制凡人转移的大迁徙时期了。”
随着丙寅的说话，被提及到的时代区域就会放大，让李凡能够勉强看清其中极速变化的细节。
“化道石……”李凡盯着光团看了一会，不由问道：“所谓美好时代，又做何解？”
丙寅笑了笑：“化道石乃是上古太衍宗奇物，有衍化天机、预测未来之能。”
“它推衍的结果，真假莫辨、极幻近真。”
“或许对于我们这些外界的看客而言，【时代】中模拟的诸多不同时空的世界，只是虚幻的存在。”
“但是对于其内千千万万的生灵来讲，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毫无疑问就是真的。”
“而当我们将一缕神念，亦或者分出一丝神魂投入其中。就可以亲身经历这些历史上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丙寅先介绍了一番【时代】的创造背景，随后方才继续说道：“我们曾经用一百万个被洗去记忆的空白神魂做过试验。”
“分别把他们投入不同的时期中，推衍五百年，统计最终结果，进行排名。”
“而我们的时代、万仙盟掌控下的时代，毫无疑问的位列第一。”
“无论是修士的存活率，亦或者修士总体修行境界，都碾压其他时期。”
“美好时代之名，当之无愧！”
丙寅骄傲地说道。
第四百零九章 最美好时代
言毕，丙寅看着李凡的神情，他习以为常道：“怎么？你不信？”
李凡没有答话。
丙寅朝着前方光团一指，变幻的景色晕开，露出其中的蔚蓝晶体的一部分。
光影闪耀下，一道蓝色光束照到李凡面前。
“可以试着将自己一缕神识投入其中，一试便知。”
丙寅信心满满道。
李凡沉吟片刻，目光闪烁中，分出一丝神识。
触碰到蓝光的刹那。
光束收回。
眩晕传来，李凡闭起眼。
下一刻。
神识骤然返回。
李凡勐地睁开眼睛，有些愕然。
感应着神识传回来的记忆，李凡不禁有些无语。
他降生在【大瘟疫时代】中，是位普通的筑基散修。
只不过是因为前往坊市中购买了炼丹所需的材料，就不慎被传染了仙凡瘴。
起初，身体虚弱，头晕眼花。
他还以为是修炼功法出了问题，吞服丹药后，强行闭关苦修。
谁知一夜之后，等他从闭关中醒来。
竟然修为尽失，从堂堂筑基修士，蜕变成了毫无法力的凡人。
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再加上身体愈发病弱。
双重打击下，一命呜呼。
存活时间：七天。
“最初的仙凡瘴，威力有点恐怖了。”
李凡回想着自己刚刚短暂的一生，微微皱眉。
随后看向解说员丙寅。
“我要再试试。”
丙寅笑了笑，毫不意外。
掐了法诀，再次召唤出蓝色光束。
这一次，李凡降生在【废土时代】。
原身是从大黑暗时代的惨烈厮杀中存活下来化神修士。
双手占满血腥，从不相信任何人。
是废土中的独行侠，孑然一身的苦修士。
李凡取而代之后，在某次孤身探索遗迹的过程中，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喜获一门合道功法。
于是他开始暗中搜寻天地之魄的讯息，试图突破至合道境界。
可惜的是，尽管他已经万分小心了，还是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
在野外被数名修士围攻，含恨而终。
存活时间：三个月。
李凡回过神来，仔细思索着这两次的遭遇。
随后，他对丙寅说道：“我可以选择以空白身份，从头开始么？”
丙寅似乎明白李凡在想些什么，哂然一笑。
轻轻一指，蓝色光束再次射向李凡。
这次降生，是大劫尚未降临前的修行鼎盛时代。
宗门林立，元婴满地走，化神不如狗。
李凡出身于赤炎宗山门范围内的小山村，经由五年一度的“升仙大会”，成为赤炎宗外门弟子。
兢兢业业打拼两年，终于成功踏入炼气期。
眼看就要晋升为内门弟子，从此真正踏上修行路。
不想为了争夺一条灵脉，赤炎宗和九阳府爆发大战。
虽然极为不愿，但却由不得自己。
李凡作为炮灰，踏上了战场。
只坚持了不到两天，就不幸战死。
存活时间：十五年半。
……
“该不会，故意调高了各种不幸之事发生的几率了？”李凡有些狐疑的看着丙寅。
丙寅摇摇头：“世人皆言仙道好，却不知上古时期，一位普通的修仙者的脚下，踩着多少失败者的尸骸。”
“我看你仍然对此有所疑虑，也罢，就让你心服口服。”
丙寅脸色稍微严肃了几分。
掐动法诀，让光团包围中的蓝色晶体更加暴露几分。
晶体照射出一个菱形蓝色图桉，来到李凡面前。
“请分出较多的神识，再进行尝试。”
丙寅提醒道。
李凡点了点头。
神识触之，刹那间，天旋地转。
意识被分割成了一百份，分别投入【时代】的各个区域中，去体验不同的人生。
大瘟疫时代里，他勉强挺过仙凡瘴。
却又因为发泄而大肆屠戮凡人，导致体内仙凡瘴复发。
修为尽失，被前来复仇的凡人活活被石头砸死。
大黑暗时代中，将同修功法的修士全部杀死，成为唯一存活的蛊王。
原本计划躲在深山隐秘洞府中，等待大劫过去。
却不慎卷入两位路过大能的战斗，就这么稀里湖涂的死去。
新法初传的时代里，作为第一批有幸听闻仙尊传法的修士。
原本作为散修，修炼异常艰难的他，改换新法之后，修为突飞勐进。
以为自此仙路一片坦途，却突然被一行人找上门来。
对方口呼“邪魔外道”，二话不说，就将他打杀。
甚至某个不知名时代里。
有一种名为【仙灵塔】的逆天存在。
仙灵塔遍布世界每个角落，日夜不停地朝外释放精纯的灵气。
那个时期，世界的灵气浓度，比起如今启灵开启后的天玄镜内，都要强过几分。
更让人羡慕的是，所有功法，只要你想，都能自行通过仙灵塔搜索查看。
没有任何限制。
若是遇到功法中不解之处，还能请教塔中仙灵解惑。
亦或者向修行同样功法的修士请教。
真可谓是修仙者梦想中的乐土了。
但是……
或许是因为生而有之，习以为常的缘故。
生活在那个时期的人类，对于修行一事，并不怎么热衷。
因为在那高度发达的社会中，任凭你修为再高，也要遵守至高者定下的规则。
而就算你是完全不修炼的凡人，基本的权利也会得到尊重。
生活在灵气如此充沛的环境里，各种天才地宝也都是随便当饭吃。
寿命极其长远，完全看不到生命的尽头。
什么样的欲望得会得到满足。
久而久之，莫名的空虚开始占据、侵蚀灵魂。
李凡降生之后，尽情享乐五百载、无所事事五百载、逐渐迷茫五百载、陷入绝望五百载。
最后存活了两千多年后，大笑着主动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
一百多份神识，除了【修仙乐土】之外。
最长也只是活了四十三年。
平均存活时间，更是只有短短半年。
最高修行到金丹前期，最低还没踏上修行路、就死于非命。
百段不同的修行人生在李凡的脑海中上演。
当他逐渐缓过来，所有景象慢慢消失之后。
他隐约间看见一道模湖的人影站在他面前，轻声说道：“记住，不是万仙盟需要你们。”
“而是你们需要万仙盟。”
“这个时代，是最好的时代。”
“毫无疑问的。”
所有画面如破碎的玻璃般炸裂，如同道道星光，散向识海各处。
就在此时，中央一道蓝色光芒亮起。
星光仿佛受到吸引，改变了方向，朝着蓝色晶体飞去。
李凡陡然睁开了眼睛。
第四百一十章 馆中藏遗念
“感觉如何？”
耳边传来解说员丙寅的询问，李凡微微颔首。
“美好时代，名副其实。”
这话半是为了不露破绽的应和。
半是真心实意。
的确，若是光论“活着”，如今万仙盟和五老会统治下的修士，可比历史上的绝大多数时期都要容易许多。
甚至论取得一门合适功法的难易程度，也不会比上古时期的散修困难多少。
虽说一入万仙盟，终身为牛马。
但起码，被圈养的牛马自己不作死的话，活的久一点，也是不成问题的。
在玄黄界历史上的其他时期里，短命的修士们想要成为牛马，也未必有那个资格。
至于究竟是生命可贵，还是所谓的自由更高。
则是另一个永恒的、严肃的话题了。
李凡也无意去纠结这个。
他在意的是，刚刚那一百份经过【时代】洗礼的神识碎片，在识海中即将涣散开来之际。
却被他修行【化道神一】秘法所凝聚的化道石晶体所吸收。
那些在【时代】中曾经经历、但是在体验结束之后细节迅速变得模湖的事情，慢慢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蓝色化道石中，隐约可见一个个独立的场景，缓缓成形。
看上去，居然和【时代】有些许类似。
“这是？”
李凡心中微震。
“当【时代】体验结束之后，我隐约见到的那道人影应当不是错觉。”
“像是在所有观看修士心中，植入洗脑念头的手段。”
“不过我自身就有化道石，不仅免疫了此次洗脑。而且……”
在丙寅的带领下继续参观神藏博物馆的同时，李凡分出心神，查看起了自身化道石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天下所有化道石都是来自当初的那块【化道石母】，同宗同源的关系。
李凡识海中的化道石晶体，竟然自发的将所有散乱的神识全都吸收。
并且正在根据神识记忆中蕴含的【时代】印记，逆向复原，试图重新构建李凡记忆中那一个个推衍出来的世界。
可惜似乎由于李凡这块化道石品质不足，算力有限。
当李凡想要仔细浏览这些世界时，才发现目前这些世界还单纯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画面不是连续的，而是一顿、一顿，跳着发展。
涉及范围也只局限在记忆中涉及的一隅之地。
超出之后，则是扭曲、残破的镜面模样。
李凡观察了一会。
发现这些世界，正以一个缓慢的速度，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上，增量扩展。
受限于推衍能力，进度几乎为不可觉。
若化道石只是如此的话，恐怕李凡再轮回百世，也未必能有实质的进展。
但李凡可是没忘记，尹尹墓中，可是有一块固定的化道石存在的。
每一次轮回，他都可以将其吸收。
他脑海中的化道石晶体也会由此更加强上几分。
“到时候，或许我可以自己重现【时代】？”
“这又有何用？”
李凡忽的想到了什么，目光一闪。
“丙寅前辈，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刚刚说，曾经投入百万空白神魂进入【时代】进行试验。”
“那么如今正在运转的【时代】中，还有真正的神魂存在吗？”
他向解说员问道。
“呵呵，自然是有的。”
关于此事，丙寅似乎不愿多说，只是简单回复道。
李凡若有所思，随后突然追问：“你说，数量如此之多的神魂，不断经过【时代】洗礼。有没有曾经能够意识到自身所处的世界，是虚妄的、而非真实存在的？”
“毕竟再怎‘极幻近真’，也终归会和现实世界有所差别的吧？”
丙寅蓦然看了李凡一眼。
环视左右，压低了声音：“当初我和上一任丙寅交接时，他曾经对我说过一则佚闻。”
“大概三十九年前，【时代】曾经停止运行过一段时间。”
“整个博物神藏馆在那时也被封闭，不许任何人进出。”
“当时大家不明所以，不过后来有传闻，据说【时代】中的百万神魂，莫名消失了一条。”
“搜遍了整座神藏馆，最终也没有发现。”
“此事后来不了了之。”
“至于它是真的逃出来了，还是因为故障消失……”
丙寅言尽于此，没有再说。
李凡缓缓点头。
只要一件事有可能发生，那么只要样本足够大，就可以看做必然。
百万神魂，不断轮回重复。
总有一位幸运儿，会发现自身所处世界的真相。
李凡也并不觉得奇怪。
他只是从丙寅处确认了一件事。
【时代】，或许真正的用处不是用来洗脑。
而是用来遴选、培养真正的天才。
一个人最终成就如何，不能只单纯的看天赋。
气运、心性、心志等等，综合都会有影响。
往往有些所谓的天才，尚未成长起来，就在途中夭折。
反倒那些毫不起眼之辈，可能走得更远。
现实世界中，培养修士需要大量成本。
还需要冒着修士意外死亡、前期投入尽数打水漂的风险。
而在【时代】之中，就全然不用担心这点了。
甚至，通过【时代】遴选，效果可能还要更好一些。
的确，大黑暗时代、废土时代这些玄黄界历史上的至暗时期危险无比，死亡率极高。
但反过来讲，如果一道神魂能在这段时期中有所建树，乃是成就伟业、改变历史。
足以证明他的不凡。
李凡相信，在【时代】运转的漫长岁月中，这样的存在，应该不在少数。
把他们挑选出来，再重新赋予肉身，施加洗脑、绝对忠诚的禁制法术。
培养成效忠于万仙盟的绝对忠犬以及打手。
这些修士的实力，想想就让人感到害怕。
在万仙盟总部，以及天玄锁灵阵建造的过程中。
李凡经常会看到一些黑衣修士，不知隶属于万仙盟哪个组织。
他们往往都是面无表情。
但身上无意流露出的危险气息，以及隐藏不住的血腥，每每都让李凡心中微寒。
李凡猜测，这些人，极有可能就是通过【时代】培养出的。
“此种方法甚妙。”
“而对我来讲，或许可以等我化道石品质足够以后，借助曾经的历史，磨练自身。”
俗话说，英雄造时事。
但时事也成就英雄。
李凡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出众。
他不过是个靠着【还真】异能，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玄黄界挣扎求生的普通人。
以他在大玄当太师的几世经历，和总结出来的经验。
和元婴及以下修士打起交道来，或许还能应付自如。
但当以后面对那些从上古时期的劫难中，一直存活到今天的老怪物时。
可能就会有点捉襟见肘、尚显稚嫩了。
更重要的是，在这些真正的强者面前，可能连【还真】的机会都不会有。
与他们角力，除了修为之外，心智、经验也是极为重要的。
通过不断经历自身脑海中那模彷【时代】而成的历史片段，或许就可以弥补些李凡这方面的短板。
……
博物神藏馆，馆藏宝物无数。
李凡在丙寅的带领下，走马观花，将玄黄界中的一件件珍藏浏览。
除了【美好时代】区域之外。
神藏馆内还设有多个其他区域。
【英雄多骄】，主要收录曾在玄黄界历史上留下痕迹的修士相关物品。
尸山血海：原本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刃。在巨变降临之后，它的主人携带着这柄武器，屠戮了不知道多少修士。鲜血都将刀身染成暗红，煞气哪怕过了数千年，依然残而不散。无尽的杀戮后，它的主人成功活了下来。但让人唏嘘的是，这柄凶器却是在一头地底异兽中的肚子里发现的。它的主人也被消化的只剩下了手骨，满怀不甘地死死将【尸山血海】握住。
万头幡：散发着恶臭的法器。由上万个头颅祭炼而成。而这些头颅，都是来自同一个门派：封魂宗。而万头幡的炼制者，却也是出身封魂宗。大劫降临之时，他将同门尽数屠戮，炼成法器。可谓凶残至极。可惜此等人物，最终却也没能活过大黑暗时代。这柄法器，也成了别人的战利品。流传千年，最终归于万仙盟。
……
【沧海桑田】区域：展示玄黄界数千年以来的种种地形变化，看的李凡瞠目结舌。丛云海那种山海之变，真的是再寻常不过。天河坠落大地、高山裂出深谷。甚至两州之地，旦夕之间融合一处。直让李凡感叹，自己少见多怪。
……
【万法争锋】区域：展示玄黄界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种种功法。当然，只有相关介绍，无法看到功法具体内容。饶是如此，也让李凡看的如痴如醉，走不动道。
……
李凡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当这些天文数字般的，数千年的物件穿越时空出现在李凡面前的时候，玄黄界的形象终于在他的心中逐渐变得鲜活起来。
不再只是空洞的概念，而是沾染上了历史的厚度。
慢慢的，他终于来到博物神藏管的中心区域。
最显眼的，就是中央空出来一块好大的地方。
除了一个人类头骨之外，再无他物。
丙寅指着头骨说道：“这就是那传说中第一位感染仙凡瘴的修士的头骨了。就是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珍贵的，馆长指定要把它安放至……”
“嗯？你怎么了？”
丙寅有些诧异的看向身旁的李凡。
只见他眼睛忽然闭起，仿佛正受到什么极大痛苦一般，浑身剧烈的颤抖。
浑身上下更是有止不住的汗珠滴落。
“你没事吧？”
看着李凡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丙寅不由地心中直犯滴咕。
李凡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却是始终不敢睁开自己已经通红的双眸。
“发现可吸收物品：【永恒遗念】。”
“是否吸收！”
“发现可吸收物品：【永恒遗念】。”
“是否吸收！”
“是否吸收！”
“是否吸收！”
……
【还真】的提示音仿佛失控般，不断在李凡脑海中回响。
并给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他的心神全部占据。
而他更是感到了言语难以形容的饥饿感，正在摧毁自己的理智。
在当初见到天阳真人的永恒遗念时，这种饥饿感就曾出现过。
但是现在，这股欲望的强烈程度，是当初面对天阳遗念时的百倍、千倍！
第四百一十一章 馆主帝叁翁
“赶紧把这【永恒遗念】吞噬，然后还真跑路！”
“能被放于博物神藏管中央，这头骨定然是极为不凡。速速将其遗念吞噬，定然能搞清楚其中隐藏的秘密！”
“快动手！”
“拿了就走，谁也拦不住你！”
……
【还真】越来越响的催促音中，一个个念头也起此彼伏的出现。
他们在耳边不断低声诉说，蛊惑着李凡。
有那么一瞬间，李凡真的差点动心了，就要付诸行动。
不过最终还是怀着极强的毅力，生生把这股冲动给忍了下来。
他回想起当初吸收天阳真人【永恒遗念】时的场景。
先是感到周围的空间变得有些虚幻。
随后天阳的骸骨被分解成晶莹的白光，逐渐被他吸收。
脑海中轰然剧震，失去意识。
在似乎切身经历了天阳漫长的一生后，【还真】的提示终于传来。
最后永恒遗念才吸收完毕。
根据过往的经历，李凡迅速做出判断。
吸收永恒遗念，会闹出不小的动静。不仅会造成遗念寄托物的消失，代表【永恒遗念】的白光也会精确的将作为始作俑者的李凡给标示出来。
永恒遗念的吸收，并不是在瞬间完成。
而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受到遗念主人的残存印记冲击影响，可能会短暂的失去意识。
意识到以上几点之后，李凡就迅速做出了判断。
这头骨的【永恒遗念】，不能吸收！
若是不顾一切，强行吸取，跟自寻死路无异！
别看着头骨周围空荡荡的，一副完全不设防的样子。
可这里是什么地方？
万仙盟总部。
收藏有无数珍宝的【博物神藏馆】。
神藏馆中的最核心区域。
这里会没有暗藏的防护措施？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李凡确信，若是他被利欲熏心，失了智的强行吸收【永恒遗念】。
下一刹那，等待他的就是无数机关禁制加身，随后被捉拿研究。
或许，的确有那么一丝可能，这处头骨真的没有任何防护。
但……
李凡不会去赌。
因为一旦失败，就意味着万劫不复。
而永恒遗念这东西，根据之前【还真】的提示。
每一次重新来过后，当李凡再次找到【永恒遗念】的载体后，都可以将其吸收后可以接着重复使用。
它的本质，和尹尹墓中的化道石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可以重复获得的物品而已。
彻底让李凡断绝吸收念头的，则是【永恒遗念】压根不可作为还真绑定物品。
还真之后，却无法将其带回。
冒着极高风险，注定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将已知信息梳理完毕，理智考量下，李凡本应彻底抛却吸收此处【永恒遗念】的想法。
但是它对还真的吸引力是如此强烈。
理智筑成的高墙，根本是不堪一击。
玄黄炼心大磨盘疯狂转动，李凡死死压制住不断涌出的欲念。
于是请求解说员丙寅带自己去休息，远离这个头骨。
丙寅点头表示理解，更是好心的搀扶着李凡。
为了掩饰自身的异常，同时也为了分散注意力。
李凡主动挑起话题：“丙寅前辈，刚刚听你说，那颗头骨，是神藏馆主指定放在中央位置的？”
“是啊，奇怪的很。馆中珍宝千千万万，也不知为何馆主大人对它特别青睐。”丙寅回答道。
“看来或许这位馆主大人，也能察觉到其上蕴含的遗念。”李凡暗自思忖道。
嘴里却顺口问道：“不知馆主是万仙盟内哪位前辈？似乎从来没听说过。”
丙寅笑了笑：“你不知道也是正常。馆主他老人家深居简出，向来低调行事。便是我们这些解说员，想要见他一面也是不容易。”
“不过若是排资论辈，当今万仙盟，怕是也没有几位敢说自己在馆主之上。”
丙寅有些自豪地说道。
“哦？”李凡不禁有些好奇。
丙寅将声音压低几度：“馆主他老人家，可是自从遥远的荒古年代就存于世间了。那可是人族还未兴盛的久远过去。”
“世间一切事物，几乎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堪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丙寅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李凡却觉得对方的说辞有点熟悉。
“他是长生、智慧的象征。我们尊称他为【帝三仙翁】。”丙寅缓缓说道。
李凡神色有些异样，心中暗道：“帝三……貘？”
丙寅却是没有察觉到李凡的变化，依然滔滔不绝的向李凡阐述着，这位老馆长，是多么的博学与智慧。
两人来到休息室后，他仍然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看到李凡糟糕的身体状况后，还是识趣的止住了。
“你尽管放心在此休息。”
“博物神藏馆太过广阔，一时半会可参观不完。”
“这里就是专门为游客打造的休憩场所，不用担心别人打扰。”
丙寅交代了一番后，看着李凡逐渐恢复过来，这才留下了控制玉牌，放心离去。
李凡操纵玉牌，发动禁制，将休息室彻底封闭。
深处密室之中，那枚诡异的头骨也消失在了感知范围之内，他不住颤抖的身躯终于缓缓平复下来。
宛若大战之后，李凡只感到身体的虚脱。
本就衰老的身躯，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永恒遗念……”
平静下来的李凡，思索着【还真】如此异常的原因。
人之所以会产生饥饿感，是因为人类需要进食，补充生存必须的能量。
而还真居然也会产生进食的欲望。
那么只能说明，从【永恒遗念】中，能获得对于【还真】有用的东西。
暂且不提神藏馆中的这颗头骨。
天阳真人的遗念，又有什么会是【还真】所需要的？
“特殊：永恒遗念（天阳）（可使用次数1）”
李凡看着还真面板上的信息，心中有了决断。
从储物戒中取出材料，布置了进入陨仙境所需要的仪式用作混淆视听。
李凡随即消耗了最后一次永恒遗念的使用次数，发动了【还真】的拟化功能。
一阵眩晕过后。
“天阳，该吃药啦……”
师尊光阳子的声音在李凡耳边响起。
第四百一十二章 了却天阳愿
将药吞下，李凡稍微精神了一些。
以药效为翘板，激发体内一丝密藏之力。
“噗！”
吐出一口鲜血，把师尊光阳子吓了一跳的同时。
《造化烘炉功》已然开始运转。
光阳子急匆匆地又去为李凡烹制药材。
李凡则是趁着这个机会，仔细查看了番自己的身体状况。
回忆着《天医仙经》中相关病例记载的同时，思考着应对之策。
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只片刻之后，就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于是只能放空思想，静心休养。
等再积蓄了一点力量后，继续思索。
如是反复。
三天之后，李凡综合《天医仙经》，对之前第二次【拟化】过程中服用过的药方进行了改进。
废了一番口舌，终于成功说服光阳子换药。
新的药方效果拔群。
加之《造化烘炉功》一刻不停改善体质。
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李凡就已经能勉强下地行走了。
“小师弟，你真是厉害啊！没想到药方居然真的有效！你是怎么知道的？”二师兄陵笑一边搀扶着李凡，一边问道。
“就是这么出现在脑海中的啊！”李凡瞪大眼睛，满是天真的说道。
“小师弟非同常人！说不定是我们【身化道】中兴的希望！”三师兄连常在一旁，忍不住赞叹道。
李凡则是呵呵傻笑。
“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的关键，就是在六年内，征仙令到来之前，变得比大师兄司星更强。”
“代替他前往战争，避免亲眼看到身化道众人一个个先后逝去的悲惨场景。”
“这就是天阳真人的执念所在。”
李凡心中暗自思忖。
“大师兄司星，金丹修为。想要在六年内胜过他，按部就班修炼，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得另辟蹊径。”
李凡目光闪动。
这一日，他私下找到了师尊光阳子。
“身化自我？”光阳子面对小徒弟的询问，脸色大变。
“你从哪里听说的？是不是陵笑那个小兔崽子又乱嚼舌头根了？”光阳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破口大骂。
“师父，是我自己想到的。”李凡认真地说道。
“我们身化道所修【身化他自在】功法，玄奇之处，就在于可以假于外物。”
“但是我突然想到，什么又是外物呢？”
“大师兄的剑、二师兄的笔、三师兄的钟，这些都是外物。”
“那么我这具孱弱的身体，又可不可以看做是外物呢？”
“通过功法的不断淬炼，师兄们的【化身物】也越来越强。如果我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做【化身物】，那不就意味着，我可以改变自身的体质了么？”
“我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虚弱了。”
李凡一字一顿的说道。
光阳子的脸色也在不断变化。
良久，他长叹一声。
“天阳，你真是天纵奇才！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真是……”
光阳子抚摸着天阳的脑袋，有些欣慰道：“有徒如此，我身化道当兴！”
“不错，修行【身化他自在】功法，的确可以做到【身化自我】。”
光阳子忽的面色一肃，看着李凡，凝重的说道：“不过，徒儿你却万万不可去尝试。”
李凡仰起头看着师尊，小脸满是不解：“为什么呀，师父？”
光阳子神色有些恍忽，愣了愣神，随后为李凡解释起来：“身化他自在，最重要的就是【物我合一】。”
“身化自我，理论上的确可行。也是功法中最完美的选择。”
“但……”
光阳子叹了口气。
“太难！太难！”
“和寻常的物品相比，人体何其复杂？”
“物品可以在不断尝试中，追求和自身的相合度。修炼过程有所差错，损伤的也只是化身物而已。”
“而身化自我，就必须时刻以自身肉体为实验场。”
“稍有差池，就会身受重伤。”
“身体的损失，还是其次。最可怕的是，对于精神的损害。”
光阳子目光中闪过一丝悲伤：“曾经，我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师兄。他的天资之高，我生平所见、无出其右者。”
“当时是门内公认的‘身化道千年以来第一人’，被师尊寄以厚望。”
“可是，他心高气傲，认为自己一定能够修行【身化自我】成功。”
“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强行修炼。”
“结果……”
光阳子顿了顿。
“起初只是有些疯疯癫癫的，大家还想着为他疗伤。”
“可是后来，他的疯病越发严重了。完全无法分清楚现实和虚幻。”
“在一天夜里，大开杀戒。”
“死者，不计其数。”
“从此，我们身化道便一蹶不振……”
说到这里，光阳子微微摇头。
“所以，乖徒儿记住。你可千万不要去尝试啊！”光阳子十分严肃的叮嘱道。
李凡重重点头：“嗯！知道了，师父！”
告别了光阳子，李凡回到自己房间。
思索了许久，李凡放弃了强行修炼身化自我的打算。
和【以我筑基】一样，这身化自我，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从后来天阳真人的境遇来看，他也没有选择这条道路。
“傀儡……”
回想着若干年后的那具化神傀儡，李凡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第二天，李凡找到几位师兄，告诉他们，自己想要一尊傀儡。
“放心，小师弟。包在我身上！最近我思如泉涌，生花，一连写了数本。堪称我生涯巅峰之作了！”二师兄陵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这就拿到坊市卖掉，为你挑选一尊最帅气的傀儡！”
……
数天之后，李凡如愿以偿，得到了一尊机关傀儡。
陵笑面有得色：“小师弟，这尊傀儡可是据说有着金丹实力。我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跟人买到的！”
“师兄你真厉害！谢谢师兄！”李凡夸赞了声后，拿起傀儡，撒丫子跑了没影。
“小师弟的身体可是恢复的越来越好了！”陵笑感叹道。
密室中。
李凡把傀儡置于面前，在手中割开一道伤口。
将鲜血滴落在其上。
同时运转起了《身化他自在》功法，祭练的同时感受着傀儡身上发生的丝丝变化。
李凡放弃了身化自我的打算。
但也没完全放弃。
他的计划，其实也可以看做某种特殊情况下的身化自我。
甚至还要更极端一点。
那就是抛却自己这具肉身，将自身彻底化作傀儡。
就像历史上真正的天阳真人做的那样。
只不过后来天阳选了吸收地火，对傀儡进行淬炼提升。
而李凡的答桉，却是成为傀儡后，再身化自我。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自毁前程的做法。
金丹傀儡，和人体的上限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但对于想要迫切提升战力的李凡来讲，却是最好的选择。
以傀儡之身修行【身化自我】，难度骤降。
一是傀儡的精密程度，远在人体之下，更容易做到【物我合一】。
二是完全不用担心自身受伤。
傀儡的修补，只要材料充足，可容易了太多。
而等到傀儡【身化自我】修行完成之后，物我合一状态下，能够爆发出的战力，也比单纯的以傀儡为【化身物】，要强上数倍。
“首先要做的，就是舍去身躯，融入傀儡。”
《身化他自在》中的这道法门，李凡运行起来，格外顺利。
“应该是天阳这具身躯是早产儿，神魂和身体本就不太协调的缘故。”李凡若有所思道。
就这样，瞒着身化道其他几人，李凡开始了自身的修炼计划。
这个方案实在太过离奇，哪怕光阳子，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位小徒弟身上发生的变化。
只觉得他实在喜欢陵笑为他购买的傀儡，几乎已经到了从不离身的地步了。
就这样，时光荏冉。
转眼间，六年过去。
吒仙钟响，征仙令至。
身化道师兄弟三人，为谁去应征而争吵了起来。
就在这时，李凡跟他那具傀儡一起，忽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司星师兄、陵笑师兄、连常师兄。”
“我看，还是我去吧。”
陵笑三人看着满脸认真的李凡，错愕不止。
“小师弟，你说什么呢。这可不是闹着玩……”陵笑说着说着，忽然愣住。
因为刚刚那句话，竟然是由那尊跟在李凡身后的傀儡口中说出的。
“砰！砰！”
傀儡踏步，来到三人面前。
“此去参战，九死一生。要去，自然就得去我们当中最强的！”
“师兄，你们以为如何？”
李凡看着司星三人，轻轻问道。
“天阳！你!胡闹啊！”光阳子刹那间最先看清楚了李凡身上发生的变化。
面色变的惨白，想要上前，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止住。
只是微微颤抖的手，说明了他心中的极不平静。
“你，早就预料到会有这天？”
光阳子嗫嚅着问道。
李凡笑而不答。
看着几位师兄：“还请师兄们赐教！”
三位师兄也逐渐回过神来。
看着小师弟已经变化做傀儡的身躯，眼神中充满懊悔和悲伤。
他们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说什么是好。
还是大师兄最先有了动作。
他唤出自身那柄薄如蝉翼、翠绿欲滴的长剑，遥指李凡。
“师弟，其实这种事，交给我来就好。”
“哪有师兄，让师弟去送死的道理？！”
李凡身形一个闪烁，挥舞着拳头，来到大师兄身边。
“师兄，你可不要小看我啊！”
感受着袭来的巨力，司星有些变了脸色。
长剑飞舞，试图拦住李凡。
但以往无坚不摧的剑刃，砍在李凡身上，却是一丁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这具傀儡的身体，不仅极为坚硬。
速度也是比寻常金丹修士更要快上几分。
招式大开大合之间，更是会从身体的不同角落射出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关。
一时间，司星只得狼狈躲闪。
“天阳师弟，看来你真是废了不少心血。不过，既如此，我却更不能让你代我去了！”
“小心了！”
司星眉头扬起，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和绿剑合二为一。
“铮！”
长剑微微震颤，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后剑身竟然如同流水一般，向着前后方向延展开来。
“剑水天心！”
大师兄的轻喝声从剑身中响起。
水流般的剑芒瞬息而至。
撞击到李凡的傀儡身躯后，不似之前被抵挡消散。
而是如同光线一般，折返回去。
在空中流动片刻，又顷刻间改变了方向，从另一侧再度攻向李凡。
依然被李凡坚硬的身躯弹回。
划过弧线，刹那又至。
流水剑光越来越快，看上去，就像有一张水形巨网，慢慢将笨重的傀儡包裹在中央。
此刻只是傀儡身躯，大部分神通无法施展。
在司星连绵不绝的攻势下，李凡逐渐落入了下风。
“古之修士，果然不容小觑。”
李凡这么想着，面色一肃。
傀儡发出仰天巨吼，身体发出暗红色光芒。
震动中变换，转瞬间，人形的躯体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巨大的手掌。
灵活的绕过剑水天心组成的剑光封锁，巨掌来到水网上方。
再度膨胀。
阴影范围将水剑全部笼罩在内，随后当头压下。
却是使出了自身领悟的【翻天一掌】。
借由傀儡巨大的身躯使出，颇有了丝镇压一切的韵味。
“好神通！”
大师兄司星兴奋地高呼。
“我也有一式，请师弟你赐教！”
“天意如水，上哉无形！”
“剑名：天形！”
翻天掌下流动的水剑瞬间消失不见。
李凡却是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危机。
“唰！”
无形的剑光闪过。
巨掌尚未来得及压下，手背上就多了一道细痕。
李凡凝视着此方空间。
却没能找到司星的踪迹。
又是一道剑痕浮现。
李凡调动灵力，试图修复自身伤势。
却发现剑痕内似乎附着了无形剑气，扼制了伤口的复原。
剑痕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
转瞬间，李凡身上就变得伤痕累累。
“小师弟，投降吧！”
司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本身却是始终无影无踪。
“师兄也是好神通！”
李凡真心实意赞叹道。
“不过……”
李凡忽的提高了声音。
“我还有一式，若是师兄你能挡下，我马上认输！”
“好！我且拭目以待！”司星回应道。
李凡收敛气势。
过了片刻，他对二师兄陵笑说道：“陵笑师兄，笔请借我一用！”
“啊？”陵笑先是愣了愣。
“哦，好！”随后一支墨笔飞来，被李凡握住。
倾注灵力，李凡在空中一挥而就。
那是……
一个【乱】字。
乱字降临的瞬间，李凡的身躯上，一道道可怕的裂纹骤然浮现。
再也维持不住巨手的形态，重新化作人形傀儡，跌落在地面上。
“这种消耗……”
李凡心中有些骇然。
特殊石材打造的坚硬身躯，正在崩解。
更是有不少地方，直接炸裂开来。
这是李凡参悟迷域中的【乱字石】，而悟出的神通。威能之强，远超李凡的预料之外。
施术者尚且遭到了如此可怕的副作用。
更不用提直面【乱】字的大师兄司星了。
天形的状态退去，他狼狈的显出身形。
但在乱字面前，动弹不得。
浑身灵气暴走，无法控制。
作为化身物的绿剑，更是如无头苍蝇般的乱窜。
“噗！”
司星的手臂怪异的反方向折断，他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因为他察觉到，这种变化，即将在他浑身上下上演。
“够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光阳子终于出手了。
他的化身物却是一颗柳树。
青柳挡在司星面前，枝条顿时狂乱飞舞。
许久之后，一切才慢慢平息。
柳树消失不见，光阳子背在身后的手掌，微微颤抖。
司星眼神复杂的看着瘫倒在地，也是受伤极重的李凡。
“是你赢了，师弟。”他轻声说道。
李凡微微松了口气。
“天阳，你刚刚的那……”光阳子看着自己这位小徒弟，欲言又止。
片刻之后，他长叹一声，放弃了追问。
“罢了。我看出来，你有大秘密。”
“不过，你能屈就我们身化道，也是我们这落魄小宗的幸事。”
光阳子意兴阑珊，摆摆手离去。
司星一时半会，不知说什么为好。
只有二师兄陵笑，大呼小叫着，连忙为李凡疗起伤来。
……
傀儡之躯，只要材料足够，再重的伤势修复起来也容易的很。
陵笑又跑了一趟坊市，回来后没多久，李凡就痊愈了。
在师尊光阳子和三位师兄的目送下，李凡和前来催促的征仙使者，一同离开了身化道。
踏上了战场。
周围的景色陡然静止。
随后如同破碎的玻璃般，轰然炸裂。
化作点点流光，尽数涌入李凡的脑海之中。
数千载以前，属于天阳真人的记忆，清晰无比的浮现。
包括【身化他自在】功法、炼制傀儡的法门、乃至用地火淬炼晋升傀儡等级的【地火升元阵】，等等这些，全都宛若亲身经历一般，牢记于心。
但李凡此刻却是没有功夫去查看这些。
因为他的心神，全部被【还真】传来的提示所吸引了。
“虽死犹存，真灵不灭。”
“以身化物，横渡万古。”
“已解锁【化身】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