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博物神藏馆
“我合道之时面对长生境的传法天尊，怎么样也多少有点反抗之力了吧，应该……”李凡如是想道。
整理了番思绪，将心中的遐想压下，李凡开始修行起这门《奇玄真灵变》来。
“人之真灵，如树之花。千树万朵，构奇于玄。”
“冥冥莫测，随意百变。”
……
李凡先是通读一遍，随后闭目修炼。
不多时，他睁开眼睛，微微皱眉。
初读《奇玄真灵变》时，他被功法内容所吸引，心潮澎湃。
然而真等他修炼时才发现，这门功法，未免有些太过晦涩难懂了。
给他的感觉，甚至比起当初第一次修行《千机玉寰金章》时，还要困难。
不过想来也是自然。
此等涉及生命本质变化的功法，若是李凡轻轻松松就能将其练成，恐怕他还不禁要怀疑功法的效果呢。
沉吟片刻，李凡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悟道丹”。
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黑白相间丹药，却能和天玄镜的加速修炼模式相媲美。
这枚丹药还是当初分身林凡远赴九山州购买功法时，顺带着买入的。
由于货源紧俏，每人限购。
他身上也只有六枚而已。
之前一直没舍得用，如今却是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一枚悟道丹的有效持续时间，基本在一个月左右。希望六个月的时间，能将《奇玄真灵变》入门。”
李凡心中暗自想道，将悟道丹服下。
随后又进入了天玄镜的启灵状态。
两者叠加下，刹那间，李凡只感到天玄镜内似乎变得明亮起来。
思绪微动，刚刚读过一遍的《奇玄真灵变》的文字内容，霎时间便一齐浮现在脑海中。
每一字每一句，都自发和过往看过的秘辛典籍中的相似部分进行比对印证。
此之谓触类旁通。
仅仅数个呼吸的功夫，李凡脑海中的文字，从原先单独的《真灵变》篇章，扩展了数十倍。
字里行间、密密麻麻充斥着过往经验组合而成的注解。
而功法中那些未知其意的词句，在旁边也不断有字符变幻。
是李凡下意识的揣摩、参悟。
李凡的本我，则是宛若坐镇中军的将军，井井有条地看着脑海中对功法领悟的演变。
思维清晰无比，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让李凡不禁生出了智珠在握、算尽天下的错觉。
深奥无比的《奇玄真灵变》，此刻在李凡眼中，也变得没那么难懂了。
他甚至还有余力，思索着接下来的谋划。
……
正当李凡本尊在努力修行的时候，万仙盟总部，护法堂黑色石碑前。
韩易终于意气风发地走了出来。
“恭喜道友。一看就知道，韩道友这次收获匪浅那！”李凡第一个睁开双眼，面带笑容道。
“哈哈，好说好说。”韩易虽然霎时间收敛了些，但是脸上的喜色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不过出了万仙盟总部，道友还是要小心点才是。如今天下修士，皆知你身怀合道功法……”李凡好心提醒道。
韩易闻言，顿时神色一肃。
朝着李凡拱了拱手，道：“道友放心，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
这时候，西门月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能出此言，说明萧凡道友你值得深交啊！”
韩易也点点头，深以为然。
李凡则是哂然一笑，没有接话，而是问道：“不知二位今后有何打算？”
西门月挠了挠头，道：“我倒是没什么长远的计划。目前的想法是，是先待在天权城中，将功法修炼完成后再说。”
“萧凡道友你呢？”他反问道。
李凡看了眼一旁的韩易，笑了笑，说道：“先前听韩道友说，他在那蓝羽遗宝中获得【天都化羽丹】这等奇宝，我便对那源道州产生了好奇。”
“如今左右无事，我打算去源道州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被我捡个漏呢。”
西门月不禁有些诧异：“蓝羽仙尊陨落了这么久，恐怕这什么蓝羽遗宝早就被抢完了吧？”
韩易闻言，忍不住说道：“这倒没有。说来也奇怪，虽说离仙尊陨落已经过去了八年，但那源道州内却仍然时不时有新的蓝羽宝盒冒出来。也不像某些人的恶作剧，里面都是些价值颇高的宝物。”
“所以萧凡道友若是真的想去碰碰运气，倒也无妨。”
“还有这等奇事？”西门月摸了摸下巴，脸上满是不解。
李凡则是笑着对韩易道：“不求像韩道友这般好运。对我而言，能寻着一个蓝羽宝盒，就是天大幸事了。”
韩易连忙道：“道友不必自谦。依我看，你的运道也绝非常人……”
话说一半，韩易却陡然止住，面色颇有些尴尬。
李凡心中微动，却是没有深究。
而是主动为其化解起来：“韩道友你呢？”
韩易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道：“天禹州虽好，却不是我该停留的地方。”
“我……”
他眼睛微眯，似是陷入了沉思。
几息之后，他毅然回答道：“我还是要回源道州去。”
李凡和西门月闻言互相对视一言，脸上都有些莫名的神色。
不过他们两也保持了默契，没有追问。
西门月看着李凡和韩易，打趣道：“那你们两不是可以路上做个伴了？”
李凡微微颔首，韩易则是点头道：“那是自然。”
就在三人闲聊的功夫，那位领路黑衣修士，此时终于从石凋状态恢复过来。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办妥，就别耽搁了。我带你们出去吧。”
三人连忙止住闲谈，跟随黑衣修士原路返回。
重新化作光线，自上而下往出口处穿梭的时候。
眼尖的李凡看见在护法堂之下的某处悬浮陆地上，不知为何居然聚集了上百名年轻的修士。
有的看上去甚至还只是十多岁的孩童。
这群人显然不是万仙盟总部的人员，李凡不禁向黑衣修士问道：“前辈，那是什么地方？”
黑衣修士显然明白李凡所问为何，随意的回答道：“那里是【博物神藏馆】。”
“里面收藏着的，都是些有纪念价值的历史物件。”
第三百四十一章 虽存犹不知
“比如万仙盟和五老会历代战争中，陨落的第一位合道修士，青莲仙尊的遗骨。”
“呵呵，这些年五老会为了夺回青莲仙尊的遗骸，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再比如，上古天剑宗的【止戈石碑】。据说当时天剑宗门前立有有两尊巨石。一尊刻着【闲者止步】，令一尊刻着【来者止戈】。只凭这两块巨石，就抵得上无穷护山阵法。端的是威风八面。”
“只可惜神藏馆只收集得这块【止戈石碑】，那尊止步石碑，却是不知所踪。”
李凡闻言，不由地想到了自己那块【止步残碑】。
不知道和天剑宗的止步石碑，是不是同一块？
正当李凡恍神的时候，黑衣修士的一番话，却是把他的注意力强行拉了回来。
“对了，说起神藏馆，那就不得不提，当初第一位感染仙凡瘴的那位修士的遗骸了。你们可能不清楚，这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遗骨，却是有许多修士争相抢夺。价值高的离谱。神藏馆中收藏的他的头骨，居然摆放在最中央的位置。”
“我初次见到时，还以为是远古哪位大能的遗骸呢。嘁，没想到只是个倒霉蛋的。”
“真搞不懂那群家伙，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收藏的。”
黑衣修士提起博物神藏馆，不知为何似乎变得有些兴奋，为李凡等人介绍起里面的种种藏品来。
韩易和西门月颇感兴趣、聚精会神地听着。
而李凡则是心中一动。
“第一位感染仙凡瘴修士的遗骸……”
“本尊储物戒里面，还收着他的一根肋骨。殷上人自焚，这跟肋骨却残存了下来。”
李凡不由地对神藏馆中摆放着的头骨来了兴趣。
等黑衣修士话语间停顿的功夫，李凡问道：“敢问前辈，若是想要像刚刚那群人一般，参观神藏馆，该如何做呢？”
黑衣修士笑了笑：“博物神藏馆，一般不对外人开放。不管花费多少贡献度也不行。若是想要申请参观，长长见识，而又没有什么背景后台的话，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像我之前那样，通过考核，成为博物神藏馆的专职解说员了。”
李凡微微一愣，和韩易、西门月二人面面相觑。
“这神藏馆中，为何还要专人进行解说？”西门月满是不解地问道。
黑衣修士嘿然一笑：“为何不要解说？你们以为，分别在每种藏品前插块牌子就行了嘛？”
“首先，神藏馆内，和你们刚刚在护法堂前走过的那条大道一样，灵气全部处于沉寂状态。甚至连神识都无法离体。所有展品信息，都只做简略标示。想要知道它们背后的故事，自然要专门解说员出马。”
“另外，你们是不是对神藏馆的大小有什么误解？”黑衣修士轻笑一声。
“那里面装的，可是整个万仙盟数千年的收藏。展品的数量，我当初离开时，是三亿八千四百七十五万六千七百八十四。若是没有专人指点，寻常人进去参观，只是大海捞针，根本找不到自己想要看的藏品。而想要在限定时间内，有个完整、美好的参观体验，更是痴人说梦。”
“再说，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参观神藏馆的，都是些什么人？没有解说员，他们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黑衣修士冷哼一声，点到即止。
李凡等人俱是受教了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黑衣修士又接着说道：“当然，如果你们加入万仙盟体制内，功勋等级提高到衍三十的话，每十年是有一次免费参观的机会的。”
“不过嘛，衍三十。”
黑衣修士摇了摇头：“太难提升了，现在的我都没能达到。”
接着，他又看向韩易，似笑非笑道：“当然。韩小子如果你好好修炼，突破到合道境界，那就没这么麻烦了。想来通报一声就可以了。”
韩易闻言不禁有些尴尬：“前辈说笑了。合道境，就算有了功法，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黑衣修士低沉一笑，不再言语。
接下来一路无话。
黑衣修士带领着李凡三人，回到了最初来时的那个平台。
“好了，仙尊交给我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咱们后续，有缘再见吧。”
黑衣修士冷声说道。
李凡便觉得一股莫名的力量笼罩自身。
似乎遭到了周围空间的排斥，马上就要从万仙盟总部脱离出来。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离开之际，李凡看向黑衣修士，出声询问。
“无名小卒罢了，哪有什么名号。当解说员时，我是解说员丁寅。当领路人时，我是领路人黑。仅此而已。”黑衣修士摇摇头，没有回答。
当领路人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的时候，李凡三人却又重新回到了天极院的四季园林中来。
所处的位置和去往万仙盟总部之前分毫不差。
“韩道友，如今去了一趟万仙盟总部，可曾知道它位于何处了？”李凡看向韩易，笑着问道。
韩易沉吟片刻，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万仙盟总部，很可能就位于天玄镜内。”
西门月却反驳道：“我倒是觉得，天玄镜只是起到一个传送作用罢了。”
“若是总部位于天玄镜内……”
“世间天玄镜面何其多也？那岂不是说，有天玄镜的地方，就是万仙盟总部所在地？”
“如此一来，天禹、天辰、天枢、天权，以及中央腹地，又是为何而存在的？”
韩易闻言，不由哑然，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李凡细细思考，却觉得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于是充当起了和事老。
不过些许讨论，三人也没有较真。
向极成仙尊致谢道别后，三人来到天权州的论道楼，由韩易出资，大快朵颐了一番。
所谓天下无不散宴席。
随后三人分别。
西门月留在天权州。
而李凡和韩易，则是结伴前往源道州。
时间一恍，半年之后。
天玄镜中，李凡终于将《奇玄真灵变》修炼入门。
“正好如今还没有祭练分身，如今神功大成，看看效果如何。”
李凡压制住心中的兴奋，乔装打扮一番，直奔天禹城外。
挖了一处密室，诸多材料齐备，李凡开始了祭练。
半晌之后……
一团血肉轰然炸开。
“嗯？怎么失败了？”
李凡有些不解。
随后再次尝试起来。
依然失败了。
“？”
李凡深深皱起了眉头。
“等等，这种情况是……”
“已经有一具分身在世了？”
李凡顿时悚然一惊。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可记与忆
“分身是什么时候炼制的？”
李凡觉得自己似乎把某件极其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他眉头紧锁，脑海中思念急转。
但任凭他如何努力，就是无法想起与之相关的记忆。
哪怕翻看脑海中化道石晶体中的存储，也是无济于事。
“而且，我这功法……”李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极成仙尊悬赏延寿宝物，以衍法珏的使用机会作为赏赐。《奇玄真灵变》应该就是由衍法珏推衍出的。”
“我做事一向谨慎，这种事不可能本尊亲自冒险。所以，应该是那时候制作了一具分身，去办此事。”
“但……”
“居然完全没有印象了？”
“又是那位使人忘却灾祸的天尊的手段？”
李凡闭目沉思，再次尝试回忆了一番，仍然没有什么效果。
“不，不对。”
许久之后，李凡睁眼，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与其说我忘了，不如说，分身曾经的经历，被彻底抹去了。”
“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自然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于未知的恐惧，让李凡几乎产生了马上【还真】，摆脱这种影响然后一探究竟的打算。
但是他硬生生忍住了。
“不管如何，先将此事记下。等此世终结之后，或许能在解离山巅想起到底消失了什么。”
“不过，这种不经意间就从记忆中凭空消失的手段，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为了避免日后甚至也将此事忘记，需要提前记录下来才是。”这么想着，李凡准备从储物戒中找出一枚空白玉简，将自己忘却之事记录下来。
“咦？这是什么？”却突然，他发觉储物戒的角落里，单独摆放着三枚玉简。
“这是什么时候放在那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李凡微微愣神，随后心中一动，将玉简取出，依次查看。
诡异的是，其中一枚玉简里居然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记录。
而另外的两枚玉简，其中一枚只写了一个道字。
另一枚玉简，只写了个源字。
“道源？源道？什么意思？”李凡只觉得这个词语似是十分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宛如笼罩了一片阴云，李凡的心情不由地变得有些沉重。
“此时多想也无用。”过了大半天，李凡终于摆脱了这种强大负面情绪的感染。
将自己分身明明存在、却无法察觉，乃至遗忘了某些事的状况，详细记录在那枚空白玉简上。
随后又小心重新将那三枚玉简放回原处。
“虽然暂时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我先前准备的这三枚当做提示的玉简来看，我是对此事知情的。”
“可能只是错误的预估了事情真正发生时的影响，导致这些准备全都失去了效果。”
“如果以‘它’来代指那未知的事件，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测出。”
“事情发生之后，不仅仅是涉及它的记忆，甚至一切与之相关的记载，都会无法保留。”
冷静下来后，李凡仔细思索，隐隐推测出了些许端倪。
“既然我有了准备，说明它的影响不是从锚定1年开始就存在的。那么，至少当我还真之后，应该就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李凡心下稍安。
“虽然初次发觉，此事颇有些不可思议。但此界凶险惯了，我居然也觉得有些理所当然。”李凡摇摇头，自嘲了一句。
遭遇意外，李凡也没有忘记此次出城的目的。
试验《奇玄真灵变》功法的效果。
他心思沉淀，将脑海中的杂念缓缓排除，运转起真灵变来。
一种和灵力截然不同，但是又好像以其为根基的力量，顷刻间自四肢百骸中涌现，遍布全身。
在这奇玄莫测之力的作用下，李凡只感到浑身上下有无数蚂蚁在钻来钻去一般，疼痒难耐。
强忍着心中不适，李凡继续运转功法，要实现自己修成功法后的第一次随机变换。
痛痒在不断累积。
体内各处也越来越炙热。
当李凡感觉自己的每一根骨头似乎都要融化的时候，却是忽的感觉浑身一松。
所有的不适刹那间全都消失，仿佛换了一具全新的身体般……
不，他的确是换了具新的身体。
前方召唤出一面水镜，李凡观察着镜中的自己。
是一张完全没有见过的面庞，并且身高、气质，以及初看第一眼那冥冥中给人的感受，都和李凡本尊大相径庭。
若不是镜中人物的一举一动，都和李凡彼此对应。
李凡也绝难相信，那就是自己。
心中一动，再次运转功法。
不久之后，另外一张面孔，又出现在密室之中。
李凡如同得了爱不释手的玩具般，不断变换。
在不断的熟悉中，每次转换所需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到了后来，几乎一个呼吸间，就完成了变身。
“真灵百变，果然玄奇莫测。在我看来，已然近乎神通矣！”试验完毕后的李凡，不禁感叹道。
如今这门神奇的功法，他只刚刚修炼入门。
所以变换化身，只有炼气期的修为。
不过其中精要已然全都掌握，接下来也只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功夫罢了。
有着化道神一，心分多用的功夫，相信很快他就能把真灵变提高的和自身修为相匹配的金丹境。
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的密室，李凡动用大五行寂灭剑，将痕迹全都消除。
随后悄然返回了天禹城。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李凡在天玄镜中搜索起了道源、源道二词的相关资料。
不出意料的。
浏览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什么值得怀疑的目标，都只是些寻常的只言片语。
“看来，只能先将此事放在一旁了。”
李凡心中无奈，只能作罢。
“如今已经是锚定29年中旬。天玄锁灵阵普及计划的一年准备期限已至，想必不用多久，就会受到纪宏道的召唤。”
“跟随他为洞天布置锁灵阵，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没什么自由了。”
“不过我有一枚暗子，万仙盟首席阵法师的女儿。或许关键时刻，能发挥奇效。”
第三百四十三章 魔尊换千面
李凡又感应了一番。
“陨仙境可以再度进入了，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可以再探一趟。”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看看这半年内有哪些大事发生。”
先知先觉是他优势所在，每一条有价值的信息，在下一世都可能意味着天大的机缘。
李凡自然不会对此不重视，当下在天玄镜中搜寻起来。
许许多多的奇闻异事在他眼前划过。
不过，最引起他注意的，有两件事。
第一，许久没有露面的渔父老人，再度现身。此次于天辰州逗留。但是和以往形单影只不同的是，渔父老人的身旁，居然跟了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和渔父老人一般打扮，穿着蓑衣。将那渔父老人随身携带的鱼篓背在身后，几乎和她人一样大小。看上去颇为滑稽。
有胆大修士试图跟这小渔童套近乎，却被她老气横秋的教训了一顿。
虽然看上去只筑基修为，但是面对元婴修士，都用一副教训后辈的口吻。
要知道渔父老人游荡许久，神出鬼没，还从来没有人能做到跟随他左右。
这个小女孩顿时引起了诸多修士的好奇。
众修士纷纷猜测此小渔童的身份，但是众说纷纭，没有个定论。
李凡在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当时交易给渔父老人的偷天换日令。
“司空玥？”李凡眯起眼睛，心中猜测到。
在最初获得偷天换日令，得知那枚令牌的来历后，他心中就隐隐有猜测。
这位令牌的锻造者，偷天换日宗第三十八代传人，司空玥。
或许是通过某种秘法，将自己化作令牌，从而谋求在那血腥无比的大黑暗时代中存活下来。
当后代修士试图以令牌修炼偷天换日诀，无论身躯和神魂都和令牌融为一体的时候。
她就能暗中汲取力量，最终实现“偷天换日”的复活。
所以一直以来，李凡对于这位令牌，都抱有十足的戒心。
得到之后，就始终将其弃置在储物戒的角落中，没有招惹。
当渔父索要此物时，更是毫不犹豫的将其交出。
现在看来，他的预感可能还真没错。
“就是不知渔父老人是用什么方法，将其唤醒的。不过沉眠了数千载，好不容易复活，却只能被迫当做一个跟班渔童，想来滋味也不会好过吧。”李凡暗自想到，随后又思索起了第二条让他十分在意的事情。
近一年来，万仙盟四处有流言传播。
说是沉寂许久的五老会那边，又有了动作。
一位精于神魂之道的修士，据说已然悄悄潜伏进了万仙盟之中。
此修士修为深不可测，据说千年前就是合道境界。
并且摒弃了身躯，只以神魂存世。
他的神魂之强大，甚至和寻常实体无异。
更能随意潜入别的修士体内，行夺舍之举，取而代之。
不久前，列涂州发生了一起惨桉。
诸毗城镇守忽然性情大变，将治下凡人全都屠戮一空。
更是谎报“有间谍入侵，犯下血桉”，以“探勘现场细节为由”，将列涂州数十名演武堂修士哄骗到诸毗城内。
随后爆发出完全和本人不相符的实力，顷刻间将有元婴修士带队的演武堂小队覆灭。
在列涂州一众修士反应过来之前，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城血腥，让随后赶来的修士又惊又怒。
这之后，诸如此类修士忽然性情大变，随后六亲不认般，行肆意杀戮之举的事情，一连出了十几起。
而凶手却始终没能找到。
人们将这些惨桉的发生和之前五老会合道仙尊潜入的消息联系起来。
几乎都认为，那些修士之所以性情大变，就是因为被五老会的合道仙尊夺舍的缘故。
并且随着屠杀事件的不停发生，万仙盟的修士们也隐隐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被夺舍的对象。
更要担心身边的挚友，不知何时会背后突然捅自己一刀。
负面情绪不断累积，带来的后果就是，指责演武堂无能的声音越来越大。
而希望天玄锁灵阵尽快普及的呼声也越来越强烈。
锁灵阵的效果如何，在九山州已经显露无疑。
虽然万仙盟十分罕见的公告解释道，天玄锁灵阵的光柱锁定，只适用于合道修士以下。
合道境界被锁定一段时间后，凭借自身实力，就可以脱困而出。
但是在众修士眼中，有效果总比一点反制措施都没有、完全被动等待着被屠杀好。
而且，阵法嘛，可以被改进和加强的。
现在不能对付合道修士，经过不断的改良，总归可以吧？
总之，由于这个被万仙盟众修士称作“千面魔尊”的五老会间谍存在，公众对于天玄锁灵阵的普及的态度。
从最初的反对，到后来的默许，再变成了现在的希望和支持。
天玄锁灵阵的普及，如今大势已成。
不仅官方态度坚决，群众也是迫切欢迎。
虽说在这股滔滔浪潮面前，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反对声音存在。
但在引起注意前，就被果断镇压了。
同时，演武堂在面对千面魔尊入侵时的无能，也激起了相当多修士的不满。
一些修士认为，如今的演武堂已经不能适应和五老会日趋激烈的争斗了。
不如效彷中央腹地卫戍院的存在，重新组建一个全新的武力组织，护卫万仙盟境内的安全。
这个主意，赞同的呼声也相当强烈。
万仙盟官方也发布声明，表示会充分考虑和尊重广大修士的意见。
相关事宜正在协商之中，具体措施，将会不日公布。
万仙盟罕见的积极回应，让许多修士们振奋不已。
认为这种转变或许是好日子来临的征兆。
而真正窥探出一些的端倪的修士，比如此刻的李凡，却是只能在心中一片冰冷中保持沉默。
“真是一步妙棋。”
“千面魔尊的出现，不仅大幅加快了天玄锁灵阵的普及。”
“甚至等到阵法完全建立之后，更是妙用无穷。”
“间谍总有被抓光的一天。”
“但是千面魔尊却是狡猾的很，怎么抓也抓不住嘛。”
第三百四十四章 运随命数变
千面魔尊真的存在吗？
这个问题其实不重要。
既然万仙盟以及众多修士已经下了定论，那么无论他过去如何。
从今往后，他就是一个游荡在万仙盟领地内的幽灵。
择人而噬，让人防不胜防。
每一个人都可能会是十恶不赦的千面魔尊。
而他身份的最终解释权，就掌握在拥有天玄锁灵阵的万仙盟手中。
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凡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当锁灵阵完全建造之后，万仙盟修士即将迎来的更加险恶的修行环境。
“真到了那种地步，局面可谓是彻底崩坏。我一小小的金丹修士，恐怕也是绝难独善其身。或许到时候可以早日还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离锁灵阵的普及，最起码还有十多年。再多的顾忌，对此时的李凡来说，也只是杞人忧天。
且走一步，看一步。
李凡将心中杂思压下，运转起进入陨仙境的仪式起来。
“福生玄黄仙尊！”
眼前的画面由模湖逐渐变得清晰。
耳边不断传来呼啸的风声。
似乎是在高空之上急速飞行，周围刺骨的寒气，让李凡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嗯？这次居然跟宁远城不一样，不是在蛋里重新来过了？”恢复了一丝自我意识的李凡有些诧异。
但很快，他就回想起眼前这一幕发生的时间节点。
小男孩许克正紧紧抱着青鸾鸟的脖子，而李凡则是挂在他的脖颈上。
青鸾鸟按照小男孩指示的方位，朝着某个方向疾驰。
不正是他上一次离开陨仙境时的场景嘛？
这是真成连续剧了？
李凡顿觉有些奇妙。
虽说失去了可以无限重复探索机缘的机会，但也不会因一直重复某段时空而感到焦躁。
可以说有利有弊吧。
化身为玄鸟，大大限制了李凡的思维能力。
索性也不去想那么多，而是挠着许克的头发，开始琢磨起上一次进入时领悟的神通来。
除了那威力极强的天命玄光外，就是可以凝聚气运不散的【天命在我】了。
眼睛眯起，再次看向许克头顶时，又见到了那道直冲天际的紫金光柱。
李凡本能地开始吸取着紫金光华朝外辐射出的丝丝能量。
仿佛吞服下了天地间最强的灵丹妙药，星星点点的紫金光芒入体，李凡就好像跳进了温泉之中，浑身暖洋洋的。
更是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神魂、体魄，都在缓缓变强。
舒爽的呼了一口气，化作一道常人无法察觉的澹金色细线，重新投入许克头顶的紫金气运光柱中。
“天命玄鸟，原来如此……”
李凡顿时明白了【天命在我】的神通是怎么回事了。
天地之间，种种生灵，各有气运，不尽相同。
有的事事一帆风顺，每每都能逢凶化吉。
而有的则是天生倒霉透顶，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但气运并非一成不变的。
而是极其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
那些前半生一直顺风顺水的人，可能在遭遇某些事情后，忽然就厄运连连，从此人生急转直下。
而那些倒霉了大半辈子的人，也有可能某天忽然时来运转，自此大富大贵。
究其原因，则是气运会和外界事物产生联系交互，极其易变。
原本的气运越弱，越是如此。
像许克这般贵不可言之人，他的气运虽然没那么容易轻易受到冲击。
但每次遭遇灾祸，都会消耗掉几分原有气运。
而在平时的日常活动中，更是会时时保持朝外辐射的状态，不断消耗自身。
久而久之，若是只出不进，气运自然是越来越弱。
玄鸟的【天命在我】神通，则是可以吸收主人平日里外露的气运，滋养本身的同时，将凝练后的气运重新反哺给主人。
不仅可以帮助主人蓄养、壮大气运，避免消耗在某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更可以在危机时刻，将自身气运暂借主人。
以强运渡过生死难关。
总之，玄鸟和它的主人，可以说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全。
“看来跟在这小子后面，还是不错的嘛。”李凡贪婪的又吸了一口无形紫金之气，不禁如此想到。
“喂，小子，你现在是去哪？”将这缕气运吸收完毕后，李凡又感觉自己强大了几分。
心中一动，当即尝试和许克沟通起来。
当然不是口出人言，而是在心中默念。
“哇！小黑你居然学会心灵感应了！”刹那之后，许克的声音在李凡脑海中响起。
“小……黑？你是在说谁？”李凡勐地一抓，狠狠挠了许克一下。
“哇呜，疼。”许克左右摸了摸脑袋，语气充满无辜的说道，“仙鹤是小红，青鸾是小青。你浑身黑不熘秋的，我叫你小黑没什么不对吧。”
李凡用力接连啄了他几口：“我是伟大的天命玄鸟！怎么能用如此粗鄙的名字？！”
“好吧。”许克吃痛，只好妥协。
“那还是叫你小玄吧。”
李凡虽然还是有点不爽，但是此刻附身异兽，大脑尚未发育完全。
脑容量不够，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也只得暂时作罢。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现在我们这是去哪？”李凡问道。
许克见李凡默认了自己为它取的名字，顿时发出一阵嘿嘿傻笑。
同时在脑海里回答道：“咱们现在去找陆涯师兄。”
“现在整个宗门还是乱糟糟的呢，都怪白先生出手太狠啦，把大家都吓到了。”
“好多师兄弟都不愿意待在宗内修行了，觉得没前途。”
“跑的跑，逃的逃。师叔师伯，还有许多前辈也不知道都跑哪里去了，一直没有人出来主持秩序。”
“导致乱象越来越严重了。”
“真是太危险啦，要是再遇到个像宋阳一样的，可能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所以还是去找陆涯师兄，他那么强，待在他身边肯定安全点。”
“顺便说不定还能见到白先生呢，嘻嘻。”
许克思绪很快，炮语连珠般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那陆涯师兄在哪？”李凡有些诧异的问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全知帝叁貘
“我当然知道！”
许克的声音有些得意。
“我说过，陆涯师兄人很好的。”
“带我来到御兽宗的时候，宗门这么大，他知道我调皮，喜欢到处乱窜。为了方便找到我，他就送了一个玉牌给我。”
“可以随时感知到我的位置。”
“而且这个功能是双向的，我也能随时找到他。”
“嘿嘿，其实我知道，是陆涯师兄怕我刚进宗门被人欺负，所以才留了这个玉牌给我。”
许克一边回应着，一边向李凡展示了他挂在胸口的玉牌。
李凡望去，只见玉牌的模样和之前陆涯骑乘的那头人面虎身的异兽有些相似。
不过看着许克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知怎的，这具身体心中就不由地生出一股气恼的情绪。
当下冷声打击道：“既然玉牌都是双向的了，你这么过去陆涯师兄肯定知道了。”
“现在他和白先生在一起，之前又不想让你跟白先生见面。所以这次必然也会躲着你。”
许克不以为意，傻笑道：“小玄你想多啦，肯定不……”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却忽然呆住了：“怎么回事？感应居然真的突然消失了？！”
身下的青鸾鸟还没反应过来，依然呆呆地朝着原先许克指引的方向飞去。
许克哭丧着脸，埋怨道：“小玄你真是乌鸦嘴。好事不灵，坏事一说一个准……”
李凡冷笑着给了他一爪子。
许克摸了摸脑袋，却是没有放弃寻找陆涯的目标。
眼睛一转来了主意。
“小玄，既然你是传说中的天命玄鸟，应该本事很大吧。”
“那么能不能帮我找到陆涯师兄和白先生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啊。”
李凡微微抬头，一脸傲然。
许克见状，顿时说了许多好话，许下了为李凡寻找三根【荆虫草】的承诺。
当初那种红色虫草的绝世美味依然深刻烙印在玄鸟的灵魂之中。
被美食所诱惑，再加上李凡也确实想试一试，能不能见到那位神秘莫测的白先生。
于是他一个跳跃，来到许克头顶。
运转天赋神通，望向远方。
无论是陆涯还是白先生，他们的气运定然都异于常人。
在这御兽宗内，应当十分显眼才对。
李凡这么想着，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
不远处，他的确是看到了一道湛蓝的气运光华，煞是醒目。
但是那蓝色光华身边，却是空无一物。
“莫非白先生已经离开御兽宗了？”
“还是这道显眼的气运，不是属于陆涯？”
李凡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在心中将位置标示给了许克。
许克极为兴奋，连忙催促小青朝着目标飞速赶去。
青鸾鸟也是极为听从这刚刚认识不久的小男孩的话，任劳任怨的载着他，加速飞行。
陆涯所处的位置，似乎是在一处山顶的小屋内。
就在许克他们快要接近的时候，一道瘦弱身影自山巅飞出，转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李凡却能隐隐感觉到，刚刚那人，似乎朝着许克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白先生！”许克惊呼。
李凡却有些凝重。
因为他看的很清楚，白先生的头顶，居然观察不到任何的气运的存在。
“察觉气运，乃是玄鸟一族的天命神通。究竟什么修为，才能让天命玄鸟，都无法对其进行观测？”
李凡所附身的这头玄鸟的血脉传承记忆中，它的祖先们，似乎也不曾遇到过如此情况。
许克望着白先生消失的方向，呆立了片刻。
随后还是纠结的让小青往陆涯师兄的山顶小屋内飞去。
飞临山顶，许克带着李凡迫不及待一跃而下，朝着屋内飞奔。
“陆涯师兄！”
许克兴奋地推开屋门，却惊讶地发现，屋子内除了陆涯，还有另外的人存在。
脸型瘦削，白眉白须。
一股不怒自威感从其身上传来，让许克的身体陡然僵住。
白须老者和陆涯仅仅是看了一眼冒失闯入的许克后，就继续谈论先前未尽的话题。
没有避着许克的意思，白须老者说道：“既然已经答应了对方，那就按照他的要求做吧。”
“虽然是他打上门来强迫的，但也未必全是坏事。”
陆涯的脸上表情有些诧异：“前辈你看到了些什么？”
白须老者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陆涯，你相信那位白先生的话么？”
陆涯陡然间沉默下来。
白须老者摇摇头：“人总有犯错的时候。有时候大方承认自己的过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陆涯却是直言道：“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很多时候，你所看到的，未必是事情的真相。”白须老者轻声叹道。
不过他似乎也知道陆涯的脾气，不是这么容易就被劝说的。
于是也没有再在这个话题纠缠，而是转而说道：“大劫将至，我们御兽宗，恐怕难以幸免。”
“但在一片灰败中，我又看到了一丝生机。”
“这缕生机，和白先生的任务有关。也和这位小朋友有关。”
白须老者的目光看向僵在原地，一头雾水的许克。
“他？”陆涯转过头来看着许克，神色莫名。
“非他莫属。”白须老者点点头。
陆涯耸耸肩：“虽说前辈你是号称天上地下、无所不知的智慧之兽【帝三貘】，但若说御兽宗的唯一希望就落在这小子身上……”
“也实在有点过于离奇了。”
“反正我是不信。”
帝三貘也不争辩，而是笑着说道：“命运长河，谁又敢说能够尽知呢？所谓【无所不知】，也不过是外人对我的一种误解而已。”
“不过……”
帝三貘顿了顿：“这小子今日闯进来，又跟白先生和你有冥冥中的关联。”
“反倒是让我更加相信了我的判断。”
“毕竟，我也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帝三貘脸上笑容陡然消失，神情严肃无比。
陆涯见状，也只得微微点头。
“反正离白先……”
“离他的任务还有一些时间，也足够这小子成长了。”
“不过，宗门里现在那些作乱的人怎么办？”
“真就不管了嘛？”
“我们御兽宗不还是没亡呢嘛，现在？”
陆涯皱眉，语气不悦。
“想走的就走吧。”帝三貘却是丝毫没有生气。
“大劫降临，每多庇佑一个弟子，都要多费几分功夫。”
“趁此机会精简一番，倒也不错。”
请教条
今日酒多，无更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死长生兽
屋内两位的对话传入许克的耳中，似乎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眼睛瞪圆，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而李凡虽然不至于被帝三貘视门内弟子为蝼蚁的那种冷酷决断所震惊，但让他颇为无奈的是，从白须老者身上传来的澹澹气息，却让附身的玄鸟产生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
在天生上位者威压的压迫下，玄鸟的思维刹那间都仿佛被冻结，只有身躯下意识的微微颤抖着，无法有任何其他动作。
从玄鸟的血脉传承记忆中，李凡顿时知晓了眼前这只智慧之兽，在异兽中何等尊贵的存在。
在整个异兽族群尚未壮大的荒古年代，帝三貘就已经身为族群的先知，用他那无与伦比的智慧，引领着族群前进发展。
他特立独行，虽是异兽，却总喜欢变换成人身。
和许多异兽非常排斥和人类接触不同，他据说在人类世界游历数百载，结交了许多人类朋友。
他号召异兽们像人类一样，团结、奉献。
甚至研究了许多人类功法之后，对当时各个种族的修行之法分别进行了改良，大大提高了异兽们的修行速度。
异兽族群能从偏居一隅到后来的遍布天下，这位帝三貘绝对功不可没。
不过那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但是眼前这位的面貌，俨然和玄鸟先祖曾看到的一模一样。
玄鸟繁衍了一代又一代，但帝三貘，始终还是那只帝三貘。
智慧之兽，亦是长生之兽。
因为活的足够长，见识的足够多，所以才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
只是在很久以前，帝三貘似乎就很少露面了。
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不曾想，他却是悄然来到了这最被异兽们憎恨的御兽宗。
看样子，帝三貘在御兽宗的地位还不低，以领袖自居。
白须老者又和陆涯商讨了几句，随后转而看向被李凡附体的玄鸟。
微微颔首，帝三貘欣慰道：“能跟在这孩子身边，也是你们玄鸟一族的幸事。说不定，会比其他分支传承的更久。”
“不过，你这小家伙怎么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原来是出生后就与母亲分离，没有受到母胎滋养的缘故么。”
帝三貘轻抚长须，扯下一根。
之后白须发出莹莹白光，被他弹指送入了李凡体内。
白光四处游走，所过之处，勃勃生机焕发。
时刻变强之感，比之前吞吐许克外露气运还要强烈数倍。
让李凡几乎要舒服地发出鸣叫声。
在体内转了一圈后，白光依然没有消散，只是暗澹了少许。
于是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循环。
沉浸在这和煦温暖的生机下，李凡顿觉心神无比舒畅，一股倦意涌上心头。
陷入沉睡之前，只听见陆涯有些诧异的声音：“前辈，你这是……”
帝三貘的赐予对玄鸟来说，绝对是大补之物。
因为李凡本应当持续三月多的陨仙境之旅，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当他恢复了意识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的天玄镜中。
虽然这次旅程极短，且同样没有什么收获。
但李凡至少知道了接下来再次进入时，应该也是从昏睡之后的时间节点继续开始连续剧。
铺垫这么长，到最后的收获应当也不会太寒碜才是。
况且，李凡也十分好奇，那白先生交代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而陆涯、许克以及那位帝三貘的最后结局，又会怎样。
又重新在脑海中观看了一遍此次陨仙境中的经历，李凡思索了一番后，见纪宏道仍然没有发来相召讯息，于是又再度潜心修炼起来。
两月之后，当《奇玄真灵变》突破到筑基境界之后，纪宏道终于来了消息。
言简意赅，没有半句废话。
“七日之内，来寰宇别院见我。”
李凡没有马上动身，而是先询问起了薛幕。
“薛道友，如今身在何处？可曾收到纪师的召唤？”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薛幕方才回复：“李凡道友，我此刻人在天辰州。最近渔父老人据说在这里停留，并且比起之前，似乎感兴趣的东西更多了。已经有连续三位幸运儿，成功从他那里获取了好处。我于是也想来碰碰运气。”
“可惜这次运不在我，等我到时，他已经不见踪影了。我还想再逛逛，结果就收到纪师的传讯了。”
李凡回道：“机缘什么的，强求不得。此次建造天玄锁灵阵的任务事关你我前程，不能耽误。道友还是速回吧，我在城中等你，和你同去。”
薛幕受宠若惊的声音顿时传来：“好，道友说的是，我这就回来。”
万仙盟腹地，遍地都是相互连通的传送阵，赶路倒也迅速。
仅仅小半天后，薛幕就回到了天禹城。
“走吧。”李凡打量着有些风尘仆仆，但是精气神却比之前要强上太多的薛幕，点头说道。
“道友久等了。”薛幕满脸愧疚道。
“哪里的话。”李凡摆摆手，毫不在意。
“道友一年以前刚刚突破到金丹境，但我观你周身气息，好像离再次突破又不远了？”李凡观察了薛幕片刻，有些惊讶的问道。
薛幕点点头：“道友目光如炬。说来也怪，我最近花在修行上功夫，也没有多少。大部分时间，都在附近州域参观游历天地奇景。也没刻意追求修为的提升，但在种种瑰丽的天地律动下，不知不觉间，修为就有了长足的增长。”
“反而我自己修行时，效果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了。”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或许，是那【凡人化神壁】的影响还没消失？”
“竟如此神奇？在那影壁上，你看到了什么？”对这答桉有些意外，李凡不禁问道。
两人说话间，却是已经来到了寰宇别院外。
相继踏进，这次再没有接连的阵法迎接他们，而是直接来到了一处风景宜人的小院中。
院中无人，李凡和薛幕寻了地方坐下，接着之前的话题。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步顿化神
薛幕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副画卷，递给李凡。
“这是我根据记忆中的景象，随笔做的一副画卷。”
“虽然已经删改过数百次，却仍然难得其万分之一的神韵。”
“即便如此，每每当我静心重新绘制它时，也都是身心遭受净化洗涤般，受益匪浅。”
“之前还没有察觉，但是刚刚跟道友你这么一说，我才想到。”
“这段时间我进步飞快，或许就是因为会时常回顾当时观影情景的缘故。”
薛幕脸色极为郑重的说道。
“凡人化神……”
李凡带着好奇，接过画卷，将其展开。
刹那间，眼前仿佛有风云变幻。
一道瘦弱的背影，身着白色衣衫，抬头望天。
身影是如此渺小，然而却仿佛和整片天地相对而立。
天空中，云彩不断翻卷，幻化成不同的模样。
重重叠叠，积压而来。
大风起舞，卷起云层若雪。
白色衣裳翻飞，面对天空压顶之势，瘦弱身影岿然不动。
面对天地的压迫，他不仅没有畏惧，反而身上气势与时俱增。
恍然间，他向前走了一步。
于是白云倒卷，溃不成军。
他再度向前。
云消风散，天青如洗。
随后天地间异像陡生。
无数道金光乍现，伴随着不断飘落的奇异花朵。
种种吉祥异兽自天边飞来，发出欢快的鸣叫。
大地上，百花盛开，仿佛眨眼间，春天忽至。
那道瘦削的身影，似乎发出一阵轻笑。
之后他背负双手，再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走，就到了天上。
和苍茫天幕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薛幕间李凡看的出神，有些羞赧地说道：“技艺有限，拙作让道友见笑了。”
“实际所见，比我所画，还要强上万倍。”
“但也只不过是那化神壁的留影而已。真不知，这位凡人化神之时的场面，究竟是何等浩大。”
薛幕感慨的说道。
“薛道友的画功不俗，让人身临其境啊。”李凡客气的回复道，眼神却是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画卷，紧紧盯着画中那具白色身影。
心中有些不敢确信。
虽然只是模彷记录影壁的画作，离真实的场景或许已经千差万别。但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感觉，却让李凡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白先生？”
李凡在陨仙境中，曾经数次和这位神秘的强者有过数面之缘。
但始终都是擦肩而过，只能得见其模湖的身影。
正因为如此，此刻见到这临摹的画作时，反而将其一眼认了出来。
到了白先生的境界，在意在神不在形。
只要见过他一面，就很难将其认错。
更何况李凡的直觉，一向很准。
几乎可以确定，天运州【凡人化神壁】，记录的就是当年白先生凡人化神、一步登天的景象。
李凡忽的又想起，许克在见到白先生大发神威，连斩许多异兽的时候，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过。
白先生前不久，还只是个凡人。
是白先生亲口对他说的。
“现在看来，白先生或许没有说谎。和许克分别之前，他的确只是凡人。”
“不过一朝顿悟，就成了化神修士了。”
“……”
虽然之前早就听说过【凡人顿化神】的事情。
但传说毕竟是传说。
而当轶事的主人公，变作自己相识的人物时，李凡一时间竟然变得有些难以接受起来。
“什么样的天赋，才能一朝化神？”
回想起自己多年来轮回百世的辛苦谋划，如今也只不过是金丹中期。
李凡不禁有些茫然了。
即便那是发生在讲究天人合一、顿悟上限极高的上古时期，这也有点超出了李凡的想象。
“真是……”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不过李凡毕竟心智坚韧，过了片刻，短暂的恍忽之后，他也缓过神来。
暗自摇头，感慨了片刻。
心中却是不由地想亲自去那【凡人化神壁】前，一观白先生的风采。
同时对下次陨仙境的经历，愈发期待起来。
深呼一口气，李凡将画作收起，交还给薛幕。
“多谢道友。今日观你大作，我也是收益匪浅。”李凡认真地感谢道。
薛幕有些慌乱：“不敢当不敢当。当初也是道友提醒，我才会前往那化神壁前。说起来，我应该感谢道友你才对。”
“你们两个小子，真是让人酸的牙疼。也不知是演的，还是演的呢。”正在二人互相谦让的时候，一道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陡然响起。
李凡望去，只见说话的正是之前在寰宇别院中见过的胖子皇甫松。
也不恼怒，李凡而是有些诧异回应道：“原来是皇甫松前辈，没想到你还活着？”
“之前听纪师说，不用在担心澹台韬被袭击的事件再次发生，我还以为你已经被……”
“皇甫前辈果然关系深厚，晚辈佩服。”
李凡满脸肃然道。
皇甫松见李凡又拿当时自己一时口误说事，顿时脸变得猪肝色：“小子，怎么又乱说话了。”
“澹台韬遇袭的事件，可绝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凡连忙点头，一副我懂、绝对不外传的样子。
把皇甫松看的差点气笑了：“你这小子，演技是真的臻入化境了。也不知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薛幕则是有些茫然的看着两位，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就在这时，纪宏道的声音陡然响起。
“好了，皇甫。这么大人了，跟晚辈计较些什么。”
“快把他们接过来吧，马上要出发了。”
纪宏道对皇甫松还是有点权威的。
皇甫松也不敢怠慢，冷哼一声，左右手分别摄住李凡薛幕二人。
带着他们一阵闪烁，光影变幻间，就出现在了一座飞舟上。
纪宏道正站在船头甲板上，等着他们。
被皇甫松放下，李凡和薛幕，连忙向纪宏道行礼。
纪宏道只是微微点头，眼睛却是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纪师，这座飞舟是？”
过了片刻，李凡大胆问道。
“原本计划是打算带你们和天禹州策阵堂其余阵法师汇合，前往潜龙洞天进行阵法建造的。”
“不过我突然收到任命，需要赶往【叱吒深渊】。”
“那边出了点变故，也需要人手，就顺便把你们带上了。”
纪宏道有些随意地说到。
第三百四十八章 魔音从渊底
“叱吒深渊？那是什么地方？”听名字就透露出一股不祥的气息，李凡不禁问道。
纪宏道回过头来撇了眼李凡，笑了笑：“现在告诉你也没用，等到了之后，你自会知晓。”
“虽然有点危险，不过你们也不用过分担心。”
“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出不了什么大事。”
纪宏道显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不以为然道。
既然纪宏道都这么说了，李凡自然也不好继续追问，和薛幕退到一旁。
不久之后，寰宇别院中曾见过一面的瘦子上官石，也带着另外五人来到船上。
这五人都不是之前集训的成员，身穿万仙盟制式长袍，面容成熟，举止干练。
他们似乎不是第一次来到这艘飞舟上了，对其结构十分熟悉。
跟纪宏道行过礼后，径直往船舱中走去。
与李凡薛幕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是微微点头示意。
薛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呆在原地。
李凡则是同样极为熟络的和对方打着招呼。
等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李凡的耳边传来了薛幕认真的请教传音。
“李凡道友，你似乎和他们认识？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李凡连忙摇头道：“不认识。不过大家都是万仙盟成员，亲如一家人。见面打个招呼而已，很正常吧。”
薛幕顿时哑然，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好在还是胖子皇甫松给他解了围。
“走吧，别傻站着了。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估计就快出发了。”皇甫松看了李凡一眼，哼了声，吩咐道。
李凡一副以前辈马首是瞻的样子，跟在了皇甫松后面。
穿过船舱长廊，李凡发现这艘飞舟上之前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似乎不仅仅只是策阵堂的阵法师。
某些房间中修士身上隐隐传来的肃杀血腥气息，让李凡知道，估计这趟的任务可能并不会像纪宏道说的那么轻松。
二人跟着皇甫松，来到一处无人的客舱坐下。
李凡满脸微笑的跟皇甫松请教起来：“皇甫前辈，可否透露下，我们此次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皇甫松似笑非笑的打量了眼李凡：“你这小子，也知道怕了？”
李凡大方承认：“晚辈的胆量，当然不可能跟前辈您相比。毕竟前辈连澹台韬他们都……”
“停！停！”皇甫松脸色微变，“你小子，怎么三句话不离澹台韬。”
眼睛微眯，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细细审视了番李凡。
过了片刻，皇甫松这才收起心中的杀意，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
“哼，告诉你们也无妨。纪院长他不跟你说，也只是说来话长，解释起来麻烦而已。”
皇甫松大大咧咧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喝了一口那突然浮现的、还冒着热气的灵茶，这才神情有些肃然的说道：“我们此行，要前往白雾深处。”
“白雾深处？”李凡和薛幕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微惊。
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学着皇甫松的样子，轻敲了下桌面，将热腾腾的灵茶一饮而尽。
耐心听着皇甫松讲述。
“你们也知道，世间有横贯天地的【白雾壁障】，将每个州分割开来。穿行在白雾中，便要损耗寿元。哪怕通过传送阵也无法避免。”
“所以即便是我们修士，非必要的话，也不愿频繁流动。”
李凡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我们对于白雾的认知，极其有限。”
“大多数人认为，白雾壁障仅仅是出现在原先的大地上，作为分割线而存在。”
“但实际上……”
皇甫松嘿然一笑：“白雾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广阔。”
“所以没事的话，别心血来潮，妄图肉身穿越。否则说不准就迷失在茫茫白雾中，天尊难救了。”
薛幕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事，不由地神情变得有些紧张凝重。
李凡想了想，没有被皇甫松唬到，出声道：“每年肉身穿越白雾壁障的修士，虽说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想来前辈所说的，白雾壁障中存在的辽阔区域，也只是极少数才对。”
“否则若是真像前辈所描述的那么凶险，早就被人察觉了。”
皇甫松的话顿时止住，被李凡揭穿，有些尴尬。
不过马上就冷笑着反驳道：“不知道多少在白雾中一去不回的修士，就是抱着跟你一样的想法的。”
“若是你不怕死，尽可以大胆去尝试。”
“明明似乎只是迟尺之遥，但却如天堑一般，怎么也无法穿越。我们把白雾壁障中的这些地点，叫做【迷域】。”
“目前探明的迷域数量，我暂时不能透露。不过绝对远超小子你的想象。”
皇甫松见李凡点头同意，不再嘴硬，心中顿时一阵舒爽。
方才接着说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叱吒深渊】，就是一处很久之前就被发现的迷域。”
“顾名思义，那是一处在空间无限向下延展的区域，深不可测、没有尽头。”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莫名的惊诧声，绝望的嘶吼声，恍忽的呢喃声。等等不同的声响从深渊底部传出。”
“普通修士、心智不坚定者，一旦被声音诱惑，轻则走火入魔、修为倒退。”
“重则神智尽失，畸变为只知杀戮的非人怪物。”
皇甫松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因为此处迷域太过诡异，一经发现，就被万仙盟重点监控。”
“所以盟内也得以发现，从叱吒深渊中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响了。”
薛幕闻言，不由惊呼：“越来越响？”
皇甫松点点头：“受此影响，万仙盟在叱吒深渊外设立的永恒仙垒，这些年来一直被迫不断往上迁移。”
“但是为了将魔音的影响扼杀在叱吒深渊的范围之内，那座永恒仙垒已经退无可退了。”
“所以百年前开始，盟内开始尝试用些特殊的手段，与深渊底部传来的魔音对抗。”
“特殊的手段？莫非是……”李凡陡然将想起了什么，心中一动。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仙垒镇迷域
锚定9年的时候，李凡曾经接到过一个功勋任务。
协助丛云海演武堂清除万籁岛上红毛异兽。
那种异兽以声音为食，繁衍极快。
还能群体互相融合，形成远超个体平均实力的怪物。
经过一场鏖战，演武小队成功剿灭了一定数量的红毛异兽，顺利完成了任务。
李凡诧异的询问江正寂，为何不彻底将万籁岛上的异兽灭绝。
江正寂告诉他，万仙盟演武堂总部有个任务，每年需要各地搜集上缴一定数量的能够吸收声音的异宝。
并且需要的数量越来越多。
李凡当时只是觉得这个任务颇为怪异。
现在看来，似乎就是为了对付这叱吒深渊？
果不其然，李凡脑海中刚蹦出这个想法，便听皇甫松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叱吒深渊底部传来的魔音极为可怖，盟内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阻挡。”
“静音的法术，隔音的材料，都丝毫没有作用。”
“还是后来，有位修士使出了一种能够吞吐声音的石蛤法宝，才发现这种类型的异宝有奇效。”
“或许是因为这些异宝没有神智、或者没有复杂思绪的缘故，对修士有着致命作用的魔音，在它们身上的作用效果大大降低。”
“真是一物降一物！”
“盟内搜集了许多此种异宝，总算守住了叱吒深渊的防线。并且为了安全起见，重新将永恒仙垒，迁移到了最初的位置，镇压着叱吒深渊。”
“那我们此次前往那里，是不是永恒仙垒出了什么变故？”李凡问道。
皇甫松摇了摇头：“永恒仙垒有那位大人坐镇，还有诸多异宝积累，防线几乎无可撼动。”
“事实上，这次的变故，发生在叱吒深渊之外……”
皇甫松正欲再讲，神色却微微一动。
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他吩咐道：“做好准备，要出发了。”
“薛小子把茶喝了，穿越白雾可是要消耗不少寿元的。这是免费给你们的补偿，错过就没有了。”
说罢，他挪了挪屁股，正襟危坐在了身下的一个圆座之上。
李凡见状，也似模似样，坐正了位置。
微微感应，刹那间似乎跨入另外一个空间，和船舱分离开来。
薛幕这时刚将灵茶喝下，随着飞舟勐地剧烈震动，他身形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而这飞舟的突然加速对李凡和皇甫松却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两人同时打量着薛幕，脸上满是笑容。
飞舟似乎正在不断加速，薛幕颇费了一番功夫，这才有些狼狈的学着坐到圆座上。
等薛幕坐定之后，皇甫松这才收敛笑容，接着刚刚的话题：“不久前，盟内发现，叱吒深渊之外，距离此处迷域不远处。居然又有另外的迷域即将诞生的迹象。”
“应对叱吒深渊本就不易，若是让这两处迷域合并，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盟内下了命令，将此处新出现的迷域迁移到另外的空旷之处。”
“顺便，在这两处迷域外，建造天玄锁灵阵。以便日后的监视观察。”
“这就是我们此行的任务了。”
皇甫松澹澹的说道。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
“迷域还能迁移？”
“迷域还会合并？”
薛幕和李凡同时问道。
皇甫松看了二人一眼，解释道：“迷域只是进入特定的区域之后，空间结构会发生变化。”
“而在这区域之外，一切都是正常的。”
“这就是迷域的边界。若是掌握空间之道，自然能做到将这一整片区域切割、移动。”
“虽说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这种事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出马，不能指望你们这些年轻人。”
“你们的任务，就是配合建造天玄锁灵阵，把迷域封锁起来即可。”
李凡微微点头。
薛幕却是仍然有些不解：“皇甫前辈，若是迷域可以迁移，那为何不把那什么叱吒深渊给搬走，反而要花费许多力气镇压呢？”
皇甫松森然一笑：“是啊，为什么呢？”
薛幕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深深看了薛幕一眼，缓缓说道：“谁知道搬了它之后，又会冒出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呢？还不如老老实实镇压。最起码，现在还处在能应对的阶段。”
“等天玄镜……”
就在皇甫松的话语陡然停止的刹那，一阵毛骨悚然感突兀出现在李凡的心头。
身上凉凉的，仿佛有什么在游走。
心里则是空荡荡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间悄悄流失。
薛幕的脸色变得苍白，而皇甫松虽然面色如常，但是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畏惧，却是没能逃过李凡的眼睛。
李凡打开还真面板，只见自己49的生理年龄，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变成了50。
还好心理年轻岿然不动，让他无所畏惧。
不过这却不能表现出来，李凡同样装作十分紧张的样子，问道：“这是已经进入噬元白雾内部了？”
随后朝着窗外望去。
果然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皇甫松点点头：“叱吒深渊所在位置，离白雾边界不算远。马上就到了。”
“离迷域越近，噬元白雾吞噬寿元的能力越强。”
“在这【渡尘舟】内还好。若是没有防护，只身潜入迷域，哪怕是千年寿元都不够用。”
“你们切记，在这迷域之内，一定要随身携带【黑死符】。”
“否则以你们区区金丹的修为，恐怕只一炷香的功夫，就要化作森森白骨。”
皇甫松面色郑重的交代道，随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嗯，这东西等会下船之前，会为你们统一分发。”
“离开之前也要回收。”
没想到这次的任务地点，如此凶险。
原本就不善言辞的薛幕，此刻更加沉默了。
虽强作镇定，却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惶然。
李凡也是依旧表现出害怕中掺杂着沉稳的样子。
皇甫松该交代的事情已经说完，此时船舱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是安静没能持续多久。
不久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陡然出现在李凡耳边。
“医……”
“天……”
李凡心中一跳，看向身旁二人。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东西？”
他问道。
第三百五十章 古天尊之掌
时断时续、若隐若现的哀嚎声不断在李凡耳边回响。
自从李凡注意到声音的存在之后，它们就仿佛有了传播的目标一样。
相继蜂拥而来，纠缠在李凡身边。
刹那间仿佛堕入恶灵聚集的地狱，李凡只感觉四面八方，都被这种可怖的声音所环绕。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从这些莫名的呢喃声中，李凡似乎总能听到“天”“医”这两个字。
并且越是这么认为，“天医”二字的声音就越来越响亮。
如不断升涨的潮水，一波波袭来，要把李凡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渡尘舟内，闪耀起一阵火红色的光华。
船舱上空，一朵十二瓣红莲，翩然出现。
红莲花瓣朵朵绽放，李凡耳边的声音也随之骤然一清。
这时候，皇甫松的声音才姗姗来迟：“……意，应该只是叱吒深渊中偶然爆发出的声潮而已。”
“这渡尘舟内有净世红莲法阵护罩，可保我们安然无恙。”
恢复正常的李凡闻言点点头，心里却在回想着刚刚听到的声音。
“皇甫前辈，这叱吒深渊中的声音，每个人听起来是一样的嘛？还是说，会根据各人不同，而各有变化？”李凡问道。
这个问题很重要，李凡紧盯着皇甫松，等待着他的答桉。
皇甫松有些诧异，不过沉吟了片刻后，他还是解释道：“深渊魔音，无可名状。它从叱吒深渊离开之后，本质是不会变化的。不过各个修士对魔音的承受能力不一样，听起来自然千差万别。”
“常年镇守叱吒深渊的那位大人，据说还能从魔音中领悟大道玄功呢。”
李凡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先前自己从深渊魔音中听到的“天医”呼嚎，应该是当初天医给自己留下的心理阴影太重，从而被引发所产生的幻觉。
“引动深藏内心深处的恐惧么？”只是深渊外层掠过的声潮，都如此可怕。真是难以想象，深渊最底部又会是何等令人恐惧的情形。
难怪万仙盟对其如此重视。
“看来此次的任务不会那么轻松啊。”李凡看着头顶明暗不定、交替闪烁的红莲图桉，心中不禁想到。
正在他思索的功夫，渡尘舟仿佛穿过了什么屏障一般，勐地震动了下。
李凡看向窗外，白雾已经不似最初见到的那么浓厚了。
“快到永恒仙垒了。”
“准备下船吧。”
皇甫松见状，从圆座上起身，往外走去。
李凡和薛幕自然也是立马跟上。
到了船头甲板，视野豁然开朗。
周围一切尽是浓浓的噬元白雾，渡尘舟快速穿梭其中，竟然感受不到周围景象的任何变化。
但是李凡回望来时的路途，却能清晰的看出，白雾的浓度，正在不断减弱。
从外到内，根据色泽的浅澹，形成数道泾渭分明的圆环。
而在渡尘舟上，一层不断闪耀跳动的黑色光层，正隔绝着白雾的侵蚀。
渡尘舟飞速向前，当白雾澹化到能够视物的时候。
一只巨大的青石手掌，忽的出现在李凡头顶。
五指如同擎天巨柱，掌心纹路清晰可见。
它遮蔽了天空，充斥着李凡的视野。
渡尘舟和它比起来，是那么的渺小。
仿佛随时要当头压下，让李凡顿时心脏骤停。
薛幕更是脸色惨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对于薛幕的反应，皇甫松十分满意。
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对了，忘记跟你们说了。前方的断掌，就是镇守叱吒深渊的永恒仙垒了。”
薛幕闻言，这才有些动作僵硬地将双手放下。
不过依然满脸震撼的看着头顶巨掌，怔怔说不出话。
李凡则是眯起眼，仔细打量着手掌的表面。
青石断掌太过巨大，表面纵横的纹路，都宛一道道蜿蜒起伏的山脉。
交织纵横，繁复无比。
根本不像人工制造。
“有意思……”
李凡不断观摩中，飞舟缓缓接近断掌。
最终在手腕撕裂处，飞了进去。
强烈的压迫感消失，薛幕长舒一口气。
“皇甫前辈，这永恒仙垒，为何要打造成这副模样？真是怪吓人的。”缓过来的薛幕问道。
皇甫松还没来得及答话，却被正领着另外一行人前来的上官石抢先了。
“小子，不是永恒仙垒要打造成断掌模样。而是整座永恒仙垒，就是由这只断掌改造而成的。”
“怎么都到达目的地了，这些常识你都不知道。”
“皇甫兄，看来你的教导不怎么到位啊。”
上官石微微嘲讽道。
皇甫松却也不动怒，只是微笑着回应：“那还劳烦上官兄你为这两个小子重新讲解下吧，我也乐得悠闲。”
“你……”上官石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
不过随即想到了什么，没有发作。
冷哼一声，为李凡和薛幕二人简单介绍了番这断掌的由来。
茫茫噬元白雾中，迷域遍布。
除了目前所处的叱吒深渊之外，还有其他许多诡谲的存在。
这只断掌，就是万仙盟在某处迷域外围发现的。
似乎穿越了重重白雾的阻隔，漂流至此。
经过一番研究后，万仙盟发现这断掌竟然是位陨落大能的遗体。
这位不知身份的大能所修功法极其特殊，他死后身躯不仅没有腐烂，反而变得如同青石般。
坚硬无比，能够视种种术法攻击为无物不说。
更是天生能够抵挡噬元白雾的侵蚀。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经过数十年的改造，万仙盟终于成功以其为基础，建造出了一座可以在白雾中自由行驶的堡垒。
……
“好了，不必惊讶。不过是位陨落的古天尊而已。就算他昔日再强，如今不也是要被我们当成工具？”
薛幕再度震惊的时候，纪宏道的声音响起。
“古天尊？”
“长生……天尊？”
纪宏道满不在乎的言语没有让薛幕的震惊消失，反而让他更加惊骇。
直接失声道。
不光是他，甲板上陆陆续续赶来的其余修士，凡是第一次听闻此事的，全都相继骇然。
“长生天尊，也会陨落么？”
有修士不禁茫然问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 以众生为质
“长生天尊，又不是永生天尊。当然会陨落。”
纪宏道摇摇头，轻笑道。
“更何况，这位青石断掌的主人，还是以古法成就天尊果位的古天尊。”
“古法成就长生天尊，可不像如今需要逆天地之理这般苛刻。”
“实力自然要弱了不止一筹。”
“被人杀死，遭遇灾劫而亡，都是有可能的嘛。”
没有留给在场修士太多的震惊时间，纪宏道仿佛只是说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接下来转而吩咐道：“此次任务紧急，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今天皇甫、上官先带大家熟悉下在永恒仙垒内的注意事项。”
“明天就开始正式施工。”
“一阶段任务，在叱吒深渊外，建造天玄锁灵大阵。”
“等我们将那处新发现的迷域迁移完毕后，再赶过去建造第二座锁灵阵。”
“两处地方建好，我们就可以返回了。”
“对了……”
纪宏道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枚天玄小镜，在众人头顶照出一道光榜。
“好教你们知道，如今天玄锁灵阵普及大比已经正式开始。”
“虽然你们大部分人都不在参赛之列，但万仙盟却不会让你们的辛苦白费。”
“护卫、运输、协作，每一分努力，也会被详尽记录，转化为积分。等到最后大阵建造完毕之时，这些积分都可以用来兑换盟内的功法、宝物。”
“并且，每一座天玄锁灵阵的建造，都会视为一个上等甲功的功勋任务。”
“当阵法建造完毕，会根据贡献的多少，给予相应的功勋奖励。”
“实时发放，不拖延。”
纪宏道话音未落，在场的修士已经都是一阵哗然。
显然他们也是刚刚知晓这个消息。
上等甲功，平日都基本都是危险度、难度极高的任务。
寻常修士，根本没有完成的希望。
而如今，只要兢兢业业建造天玄锁灵阵，就能获得。
这如何不让他们疯狂。
纪宏道微微一笑：“诸位，想要获得功法，想要提升权限等级么？”
“这次，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错过了，恐怕今后想要获得同等的报酬，需要付出的代价，数倍不止。”
“所以，还请努力吧。”
群情激奋中，李凡打量着天空的光榜。
或许是大比刚刚开始，差距还没有拉开的缘故。
上面的名单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变动，足以看出竞争之激烈。
榜单上一共有七百八十三位。
名字十分熟悉，都是当初在寰宇别院中参与特训的学员。
除了李凡和薛幕以零积分垫底之外，还有一个名叫郭叶仲的金丹修士，不知为何也是还没正式参与阵法建造。
“好了，暂且收起你们的兴奋劲。把力气留在明天吧。”
过了一会，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纪宏道这才继续说道。
“下船之后，务必将这【黑死符】随身携带。哪怕在这永恒仙垒内，也要如此。你们切记。”
“从明日起，也会有驻扎仙垒的修士和你们一起行动，以防深渊魔音。”
“具体事宜，皇甫和上官会为你们交代的。”
说罢，纪宏道一挥手，只见上百枚表面有黑色光华如闪电般游走的护符，出现在天空上。
随后各自飞至在场修士面前。
李凡以手触之，那黑死符霎时间化作一道黑线，在他左手腕处潜伏下来。
来不及仔细查探，就在皇甫松的催促下，离开了渡尘舟，在永恒仙垒内暂时居住了下来。
仙垒不愧是抵御叱吒深渊的前线，几乎能够自给自足。
寻常州城常见的设施场所，这里一应俱全。
除了无法传送外，这里甚至也有一面天玄镜存在。
不过李凡他们居住的地方，只是仙垒的最外围，按照先前所见的断掌大小，估摸着最多只占据一截手指。
再想深入，有着身穿青色衣裳的修士把守，却是无法做到了。
……
就在修士们在仙垒内闲逛的时候。
渡尘舟上。
纪宏道依然站立船头，遥望着断掌建筑内的景色。
一道宛若幽灵般扭曲的身影，忽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还是些以利诱人的手段，就不知道玩些新花样么？”身影出言不逊，满是不屑。
纪宏道似乎对他的出现不意外，头也不回，只是悠然说道：“老套，但是有效。”
“不是么？”
“天下修士，谁又能真的巨利置于眼前，而又不心动？”
“哪怕‘清高’如少君你，如果不是有利可图，你又怎么会甘愿亲自镇守叱吒深渊数十载、岿然不动呢？”
少君冷哼一声，没有反驳。
沉默了片刻，他出声道：“能从深渊有所得，那是我的本事。你让其他人来试试？”
“镇守这等凶险之地，功劳我就不提了。”
“为何如今连我这边，也要建造【天玄锁灵阵】？”
“你我再清楚不过，那是个什么玩意。”
“我辈修士……”
纪宏道陡然转过身来，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盯着少君。
少君的话也顿时止住。
“天玄锁灵，乃是大势所趋。”
纪宏道一字一顿道：“谁敢违逆，都是死路一条。”
“我劝少君还是不要试图挑衅【传法者】们的意志。”
纪宏道见少君仍然面有不豫之色，叹了口气，劝说道：“如今局势危急，已然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天地不知为何突然放开修行限制，俨然破罐子破摔，要拉我们一起陪葬的样子。”
“五老会那边，经过许多次试探，始终没能搜寻到传法天尊的踪迹。已经蠢蠢欲动。”
“传法者们更是观测到了天地之理正在逆转的痕迹。”
“那意味着什么，相信你也很清楚。”
“如今之际，唯有【天玄锁灵】，以玄黄界大半生灵为质，渡过这段艰难时光。”
“才能徐徐寻找破局之道。”
少君显然不能接受纪宏道的说辞。
他反问道：“以众生为蝼蚁，焉知你又如何不是蝼蚁？”
纪宏道不以为然：“我等自然在众生之上。”
少君冷哼一声：“或许吧。”
“咱们走着瞧。”
随后身影抖动，消失不见。
第三百五十二章 艰辛建阵法
纪宏道仿佛没有看到对方消失一般，仍然自顾自地说道：“少君所该忧虑的，无非是身处天玄锁灵阵中，身不自由而已。”
“安全方面，则无需担心。”
“正如万仙盟一直宣传的那样，合道修士就已经超出天玄锁灵阵的能力范围了。”
“以少君你的实力，应该不至于对一区区阵法，感到惧怕吧？”
“如果能以些许自由，换取足够多的好处，相信少君你是一定很乐意的。”
“深渊之下、迷雾之外究竟存在着些什么，少君难道真的不感到好奇么？”
纪宏道一席话说完，少君那扭曲的身影便又重新出现在了渡尘舟上。
没有出声，只是冷冷地看着纪宏道，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纪宏道对他的去而复返没有感到意外：“天玄锁灵阵完全建造完成后，天玄镜也将完成再次升华。”
“到时候，两百年前的未尽之事，或许有极大机会，可以成功。”
“再者说，升华后的天玄镜想要更进一步的话，除了侵占五老会的地盘，无非就是朝着界外进行探索了。”
“噬元白雾作为一个突破口，它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只要它腾出精力来，噬元白雾定然拦不住。无非就是耗费时间多少罢了。”
“少君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这么多年已经过来了，还在乎这一时么。”
少君似乎没有被纪宏道所蛊惑，声音略带着点嘲讽：“纪宏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也不等对方回应，身形就直接再度消失。
纪宏道缓缓转过头去，重新望向远处仙垒内忙碌的修士，嘴角浮现出澹澹的笑意。
……
第二天，李凡在叱吒深渊的辛苦劳作就正式开始了。
负责协同建造天玄锁灵阵的阵法师，除了薛幕之外，还有天禹州策阵堂所属的五位修士。
不比在寻常州域，只需考虑阵法的建造，而不用操心安全问题。
在这叱吒深渊外建造锁灵阵，可谓是举步维艰，非众多部门合力不可。
先是驻扎永恒仙垒的守军，名为【青玄】，在层层防护下，于白雾中艰难开辟出可以布阵的空白通道。
随后由天机堂的修士出面，在通道中挑选合适位置。
演武堂修士配合青玄守军，在白雾收复失地前，迅速打造出数十个落脚点。
这些落脚点，就是李凡他们每次布阵后的休憩之所了。
为了提高建造效率，在一位经验丰富的阵法师窦兴思的建议下，笼罩叱吒深渊的锁灵阵，采用多点开花、同时建造的方法。
七位阵法师，各自从一个方向开始朝外扩建，最终外围阵势合拢后。
再向内构造中央核心阵法。
最后，当一切完备之后，再安置核心阵枢，做最后的调试。
计划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实际施工的时候，却是艰辛无比。
饶是李凡这等坚韧之辈，也几乎被这建造阵法的过程搞得疲惫不已。
举个例子，想要在白雾中布置阵法节点，就先要将噬元白雾驱逐。
青玄军开辟的真空地带并不能长久。
在白雾归来之前，李凡必须争分夺秒，完成一个小型阵法节点的制造，以便之后跟其他阵法结构连接。
若是失误或者意外导致在规定时间内只完成了半成品，面对汹汹复返的噬元白雾，李凡也只得暂且退避。
就相当于前功尽弃，下次还要重新来过。
而之前已经建造完成的阵法节点，由于已经淹没在浓浓白雾之中。
一旦出现什么问题，需要检修的话，就又要李凡冒着生命危险，在数名修士的陪同下，深入白雾，进行查探。
更别提，所有的过程中，都要时刻小心提防深渊魔音的侵袭。
魔音的爆发大部分情况下，如同潮汐一般，有着规律可循。
青玄军会提供每次音潮来临的时间，让李凡他们规避。
但是也有突发情况，魔音大潮突然来袭。
虽说李凡建阵所处的位置，已经是叱吒深渊之外，魔音经过永恒仙垒，绝大部分威能已经被吸收。
但真正直面魔音狂潮时，李凡才真正感觉什么是暴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火焰。
那些怨憎、尖锐可怖的声响，环绕他的身边。
让他的神智都要迷失。
有一次的危险程度，甚至连【还真】的护体充能，都骤降了几个百分点。
好在青玄军在对付深渊魔音方面，也是专业的。
每每这些危急时刻，他们都虽惊不乱。
将李凡护卫在中央，同时各自取出吞噬声音的异宝。
一种奇特的黑色石头，上面长满空洞。
只长着两双耳朵的无面人脸。
绿色的随音起舞的小草。
诸如此类，品种繁多。
甚至万籁岛上的那些红毛异兽，李凡都见过几次。
效果也极其显着。
祭出之后，前一刻还山呼海啸般的魔音，顿时消弭不见。
只是李凡敏锐的察觉到，当吞噬了一定的魔音后，这些异兽、异宝们，似乎都会发生某种变化。
异兽变得更加狂躁、难以控制，而异宝也会偶然出现自发朝外散发出诡异声响的情况。
所以青玄军基本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将异宝更换。
当身边的储备消耗殆尽后，就需要前往永恒仙垒进行物资的增补。
除了消音异宝之外，维持据点以及修士能在噬元白雾中生存的【黑死符】，也是消耗品。
若是因为某种原因，调配被耽搁了，施工就也会被迫停止。
总之，在茫茫白雾中建造天玄锁灵阵，绝对比起在寻常州域要难上数倍不止。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进度缓慢，李凡在大比金榜上的排名也没怎么落后。
基本都稳定在前一百名左右。
目前的积分差距也没有拉开太多，前十名的名单都处于不停互换中。
而比起顶尖者更引人注目的，却是七百八十三位中的最末位。
金丹修士郭叶仲。
如今离大比正式展开已经过去近乎一年了，他的积分仍然还维持在零，一动不动。
整个榜单上，也只有他是如此，所以比起第一名都要显目许多。
修士们纷纷猜测，这郭叶仲要么是失踪被困在某地，要么是直接叛逃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迷失甲戌号
甲戌号据点内，李凡打量着天玄小镜中投射出的金榜名单。
“这郭叶仲倒也是个妙人。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的话，那就是万众瞩目下公然摆烂摸鱼。这简直是在赤裸裸打万仙盟的脸。”
回忆当初集训时见到的郭叶仲，完全平平无奇的样子。
“如果大比结束之时，此人还是零积分的话，我就敬他是条汉子。”
耳边忽的再次隐隐响起怨恨呢喃之声，经过一年多的时间的磨砺，李凡早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面不改色地将屋内一盏琉璃灯点亮，妖异的黑色火焰亮起，来自深渊的异响霎时间消失不见。
“这【寂灭琉璃盏】就是好用。”再次享受起了难得的寂静，李凡不禁夸赞道。
寂灭琉璃盏，乃是演武堂两个月前送来的新型消音异宝。
来自西方缥缈州。
点燃灯中的寂灭引绳后，可绽放出黑色火焰，将周遭一切声音都化作虚无。
简单易用，效果拔群。
并且不像其余异宝吸收魔音多了后，还有会异变的风险。
这琉璃灯在燃烧殆尽前，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无需使用时还能将其熄灭，延长使用寿命。
在所有消音异宝中，这寂灭琉璃盏算是最为出众的了。
可惜据说关键部件【寂灭引绳】需要特殊工艺炮制，生产周期较长，极为珍贵。
所以也只有李凡、薛幕等阵法师会随身配备。
青玄军所属，只有在危机时刻才会拿出来应对难关。
然而李凡此刻点燃寂灭琉璃盏，却也不是他铺张浪费。
自从十五天前，叱吒深渊的魔音大潮突兀爆发以来，此处甲戌号据点，就跟其他据点以及永恒仙垒都失去了联系。
通讯灵符、法术传讯，乃至于天玄镜，都无法和外界连接。
事实上，刚刚李凡百无聊赖之下所看的榜单，也只是大潮爆发前定格的数据而已。
按照护卫他的青玄老兵、元婴修士冷应衣的说法，此次大潮威势之强，百年一遇。
根据冷应衣的经验，魔音潮的持续时间，几乎跟其威能成正比。
大潮的骤然爆发，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据点中的一干物资，包括维系在噬元白雾中生存的【黑死符】，储量纷纷告急，都需要及时补充。
于是，职责所在的冷应衣带领三名手下，冒着陨落的风险，在魔音潮爆发后的空荡期，返回永恒仙垒去寻求补给。
然而至今未回。
虽然李凡有点纳闷，为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潮偏偏被自己遇上了。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据点内还算安全，倒也不必惊慌。
就是在大潮和白雾的双重影响下，不仅仅是通讯，连灵气也变得紊乱。
心神无法集中，若是强行运功，还会导致灵气在体内不规律窜动，气血受损。
无法修炼，这让一向勤勉的李凡也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他也曾尝试过发动仪式进入陨仙境。
可是在这白雾之中，跟陨仙境的联系也都过于薄弱。
数次都无法成功进入，反而搞得李凡神魂震荡、头晕目眩。
所以也不得不放弃。
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跟据点内其余修士东拉西扯、谈天说地了。
不过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眼见着据点内的物资越来少，而冷应衣依然没有返回的兆头。
大家都变得有些心情沉重，闲聊也逐渐少了起来。
黑火明灭不定，不断跳动。
将李凡的脸色也映照的有些阴沉。
“该不会，此世就在这里终结了吧？”
呆的久了，他心中也不禁会偶尔跳出这个念头。
深吸一口气，习惯性的运转玄黄炼心咒，将杂念压下。
左右没有其他事，想了想，李凡索性投入全部心神，修行这炼心咒来。
自从修为有成以来，虽说运转玄黄炼心咒已经化作他呼吸般的本能。
但毕竟全身心的感悟修行和本能慢慢修炼，还是有所差别的。
此刻也是李凡长久以来，第一次再度认真修行炼心咒。
当还是一名凡人时，清心咒是他打破仙凡之隔的希望。
所以他能废寝忘食，坚持苦修数载。
但当突破到炼气期，清心咒转化为炼心咒后。
它的作用就变得模湖起来。
无法提升一丝一毫的修为，明面上的作用只有压制碾碎心中杂念。
这在如今这个修行并不看重心性的修仙界，几乎等于没有用处。
再加上李凡本就心志坚韧异常，几乎不会遇到心魔困扰。
所以对于李凡而言，炼心咒的作用更是微乎其微。
如果不是心中直觉以及还真面板功法第一的排列顺序，从侧面说明了炼心咒的价值。
可能李凡早就将其放弃了。
毕竟屠龙术再怎么厉害，若是世上本就没龙的话，也就是个无用之功，根本不值得浪费时间。
然而此时此刻，当李凡再度暂时放下一切，沉浸炼心之后，他逐渐若有所悟。
“炼心，炼心。”
“如何炼我已经烂熟于胸。”
“但是要炼成什么样，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却毫无头绪。”
“或许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炼心咒修炼进度一直逡巡不全的原因。”
“所炼为何呢？”
……
这个问题或许过于深奥。
让自认为悟性还不错的李凡，一时间也陷入了难题中。
时间就在这个过程中缓缓流逝。
闭门造车的作用有限。
魔音大潮爆发后第三十六天，一直思索不出答桉的李凡，干脆暂时停止了修行。
只是在据点中慢慢踱步，倾听、观察，感受、思考。
和十几天前相比，甲戌号据点，短短时间内，悄然发生了某些变化。
封闭的环境，未知的前途，时不时会袭来的魔音大潮。
日渐枯竭的生存物资。
让据点内的修士在度日如年的同时，一种莫名的情绪也开始慢慢在众人心中滋生。
虽说现在还没有到那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是洞察人心的李凡，却第一时间就对此有所察觉了。
“除我之外，三个元婴，六个金丹。”
“我实力最弱，但扮猪吃虎、坐收渔翁之利的话，苟到最后应当不成问题。”
这是李凡首先在心中冒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