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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颖怡     逍遥章txt下载     逍遥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八八章 审问

    沈逍把一卷画像递到咏恩郡主面前,咏恩郡主迟疑一刻,伸手接了过来。

    这张画像是叶行的原作,不是其他画师临摩的,原作的还原度更高。

    画像在咏恩郡主手中展开,刚刚展到一半的时候,咏恩郡主的手猛的一阵,虽然神情依然平静,但是眼睛里的震惊却把她心里的惊惧暴露无遗。

    画像上的人,她见过,也认识!

    “他怎么了?你们把他如何了,啊?”

    沈逍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认识?”

    “我......”咏恩郡主把到了嘴边的话艰难地吞咽下去,她摇摇头,“面熟而已,想不起来了。”

    “他死了,就埋在你的后窗外面,那丛牡丹花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朱万华是否也是这样认为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说什么?你胡说,你胡说。”

    咏恩郡主站起身来,面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那份勉强维持的尊荣荡然无存。

    “这人就是朱万华,他是豹子房的角抵手,与多个好男风的男子纠缠不轻,同时也是帽子胡同杀人案的真凶,顺天府早已颁布海捕公文,几天前有人看到他出现在你府上后门,今天我们又在你的三进院里挖出他的尸体,现在你的女儿已经被押送顺天府,郡主,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沈逍声音冰冷,宛若寒峰冷岩中迸出的冰泉,冷透心扉。

    咏恩郡主打个激凌,口中喃喃:“不会,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不,那不是他,一定不是。”

    “说吧,你认识的那个人,姓甚名谁,和你是什么关系?”沈逍质问。

    咏恩郡主恍然,如梦初醒,她抬起头来,直视沈逍:“他的右臂上有块胎记,铜钱大小......”

    “去过豹子房的人都知道,朱万华后背、两臂皆有刺青,右臂上更有一幅喜鹊登枝图,纵使有胎记,也早被遮住了。”沈逍说道。

    咏恩郡主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她忽然笑了:“何必呢,何必,这又是何必呢。”

    “从去年到现在,你给顾老夫人送过六次衣物,顾老夫人次日便又将这些衣物退回,郡主,那些衣物可还在?”

    或许是沈逍的话锋转得太快,方才还在说朱万华的事,突然又说到给顾老夫人送衣物上面,咏恩郡主措不及防:“衣物,什么衣物?”

    “给隆安王府顾老夫人送的衣物,你送过六次。”

    隆安郡王死后,顾老夫人被禁足在隆安王府中,王府前后两道门都砌住,只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送米面吃食之用,外面更有御林军轮班把守。

    咏恩郡主怔了怔:“六次?我只送过一次而已,她不肯收,第二天就给我退回来了,她被关在里面还要驳我面子,我为何还要再去巴结她?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宫女出身的贱婢!”

    当年顾氏初进王府时,坊间传言顾氏是被先帝宠幸过的,此事已过经年,无从可考,即使顾氏真是先帝幸过后又赐给赵白安的,那又如何?顾氏不是正妃,一个侧妃而已,就是妾室,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个玩艺儿,皇帝把自己玩过的玩艺儿赏给臣子,与赏个砚台赏把扇子一般无二,世人不会腹诽皇帝,只会嘲笑赵白安把个玩艺儿当成宝贝,不但没有迎娶正妃,还任由一个妾室生下长子。

    说起来,丢人的还是隆安王府。

    顾氏进了隆安王府多少年,咏恩郡主便骂了她多少年,早年她还没有嫁去蜀地时,隔三差五便对顾氏破口大骂,罚跪更是常有的事。

    她是正儿八经的嫡出郡主,顾氏只是她哥哥的妾室。

    现在沈逍居然说她去巴结那个妾室,而且还巴结了六次,咏恩郡主怎么肯认?

    那年的春日宴上,郑婉得罪了三公主,连带着母女俩在太后面前彻底失宠。

    那个时候,咏恩郡主的确想过去找顾氏,可是当她想到顾氏的贱样时,还是没有去。

    直到去年,成为太子妃的郑妤同样冷落她们母女,除了女儿,咏恩郡主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直到这时,她又一次想起了顾氏。

    无论如何,顾氏也是赵家妇,和她打碎骨头连着筋。

    于是咏恩郡主便让人做了几件秋衣,给顾氏送了进去。

    可是没想到顾氏却不领情,次日就给退回来了。

    咏恩郡主很生气,摔碎了几个杯子,大骂顾氏给脸不要脸。

    “我只送过一次,只有一次,她给退回来之后,我便再也没有送过,你可以去查,也可以去问顾氏本人。”

    咏恩郡主深吸一口气,贱人,真是贱人,被圈禁了还不消停,想要拖她下水,做梦!

    “你往隆安王府送衣物的事,还有谁知道?”

    咏恩郡主一怔,沈逍是什么意思?

    难道有人知道她给顾氏送过东西,因此想要嫁祸于她?

    咏恩郡主脑海里有道影子一闪而过,不会的,不可能!

    “我贴身的丫鬟婆子全都知道,衣服是柴嬷嬷送过去的,不过不可能是她。”

    “你女儿郑婉呢,她知道吗?”沈逍问道。

    咏恩郡主目光闪烁,郑婉当然也知道,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她不会瞒着郑婉,事实上,即使她想瞒也瞒不住。

    这里不是蜀地郑家,更不是隆安王府。

    除了她们从蜀地带来的几个老人儿以外,其他人都是到了京城采买的。

    咏恩郡主自己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不再听令于她。

    他们只听郑婉的,这个府里,除了跟随她多年的柴嬷嬷,以及她从蜀地带回的人以外,其他人,全都是郑婉的人。

    可是这些事情她不能说,至少不能对沈逍说。

    沈逍是昭阳的女婿,她不能让昭阳嘲笑,她的女儿比昭阳的女儿更优秀更孝顺!

    “我女儿是大家闺秀,心思都在琴棋书画上面,这些事她没有兴趣。”

    话一出口,咏恩郡主忽然想起沈逍告诉她,郑婉被顺天府带走了。

    怎么会这样?

    郑婉是她的女儿,顺天府没有权利把人带走。

    好奇怪啊,刚刚沈逍和她说起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多想。

第五八九章 我的小龙

    可是沈逍显然连自我质疑的机会也不想给她。

    “你种了几盆夹竹桃?”

    夹竹桃?

    咏恩郡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当然知道夹竹桃,夹竹桃杀人的案子,京城里无人不知,何况那案子就发生在与她同住西华胡同的刘家!

    “我没有种过夹竹桃,我甚至不知道夹竹桃是什么样子的。”

    “你女儿的后窗下面,一直放着几盆夹竹桃,直到前几天才被丢掉,对了,朱万华死于夹竹桃中毒。”

    咏恩郡主浑身瘫软,她很想坐直身体,可是却不能了,就连这最后的尊严,她也无法维持。

    “不会......她不认识小龙,又怎么会杀他?她养尊处优,连鸡也不敢杀......”

    “小龙,原来朱万华叫小龙,那他姓什么?”沈逍玩味着这个名字,小龙,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不像是大户人家会取的。

    “你查到多少,你又知道多少,你告诉我,小龙究竟是谁杀的?啊?定陶呢,定陶在哪里?她不是很会破案吗?为什么她不来,而让你过来,你说,你快说,小龙......谁杀了小龙,你说......求求你,你快告诉我,我求求你......”

    咏恩郡主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哀求,她无助地看着沈逍,如同离岸的鱼在做垂死挣扎/

    沈逍心硬如铁,说出的话更是冷硬如刀:“现在看来,杀死小龙的凶手,最有嫌疑的人,就是你的女儿郑婉。”

    他故意不说朱万华,而是小龙。

    小龙才是咏恩郡主心中记挂的人,而朱万华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毫无温度的名字。

    果然,咏恩郡主彻底崩溃,这一刻,她忘记了贵女的规矩和端庄,她嚎啕大哭。

    “小龙,苦命的孩子啊!”

    沈逍沉默地看着她,待到咏恩郡主的哭声渐小,理智渐渐恢复时,平安跑了进来:“国公爷,郑婉招了,是她收买朱万华,命朱万华去豹子房以色侍人,接近官秀才,朱万华杀死官秀才之后,成为逃犯,他无处可逃,便来这里投奔郑婉,可是郑婉杀人灭口,用夹竹桃毒杀朱万华,并将他埋在三进院的牡丹花下。”

    平安一口气说完,偷偷瞟向咏恩郡主。

    不知何时,咏恩郡主已经不再哭泣,她怔怔地看着平安,平安的嘴巴一张一合,而她却已经听不到声音,大脑嗡嗡作响,郑婉杀死了朱万华,朱万华就是小龙!

    终于,咏恩郡主再也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沈逍转身走了出去,柴嬷嬷被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看到有人进来,她慌忙看向门口。

    来的人是永国公。

    沈逍打量着柴嬷嬷,忽然开口:“你原是隆安王府的大丫鬟,后来跟随咏恩郡主去了蜀地,你的丈夫是郑家的一名管事,你有一子一女,女儿长得漂亮,擅长女红,许配的都是蜀地的小康之家,生活无忧,你的儿子很孝顺,也很聪明,十二岁就进了郑家的铺子去学生意,前途一片大好。咏恩郡主因为大归的事,与郑家几乎义绝,你夫家几代都在郑家做事,很受重用,你丈夫想让你留下,可你不肯,你想让你丈夫和儿子同行,可是咏恩郡主嫌弃他们是郑家人,不肯带上。自从你来到京城,已有整整三年没有见到他们了,对了,听说你添了孙子,你应该很想抱抱他吧。”

    柴嬷嬷早已泪如雨下,她的身契在咏恩郡主手里,只要她活着,她就是咏恩郡主的人。

    可是她的家却在蜀地,她有夫有子有女儿,现在还有了孙子和外孙子。

    她这个年纪,本该有子女承欢膝下,可她却连他们的面都见不到,孤独一人远在千里之外。

    “我能让你回到蜀地,与家人团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稍纵即逝。”沈逍说道。

    柴嬷嬷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您想让奴婢做什么?”

    “院子里挖出尸体的事,想来你已经知晓了,可你知道那具尸体是什么人吗?”

    没等柴嬷嬷回答,沈逍便继续说道:“他叫朱万华,他另外还有一个名字,叫小龙。他的右臂上原本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为了遮盖胎记,他纹了一幅喜鹊登枝图。”

    听到小龙这个名字,柴嬷嬷的神情瞬间变了,她不可置信地问道:“小龙,您说的是小龙?真是小龙?”

    沈逍点点头:“咏恩郡主已经确认,他就是小龙。”

    柴嬷嬷大张着嘴,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柴嬷嬷才长叹一声:“唉,这是命,这是命啊!”

    “小龙究竟是何等身份,关于他的事,你知道多少?”沈逍声音平静,似是在闲话家常,只是他的声音太过冰冷,即使是闲话家常,也没有烟火气,更像是阎罗王问小鬼,你们吃了吗?

    柴嬷嬷通体生寒,她想起方才沈逍说过的话,顾不上害怕,问道:“您说能给奴婢机会,回蜀地去的,您想问奴婢的,就是小龙的事吗?”

    “嗯。”沈逍点点头。

    柴嬷嬷深吸一口气,道:“可奴婢的卖身契还在郡主手中,即使奴婢回了蜀地,也依然是郡主的人。”

    “我能让你回蜀地,就能把卖身契还给你。”

    这对于沈逍而言只是举手之劳,比起柴嬷嬷即将说出的话,这一切全都不算什么。

    “好,奴婢全都说出来,希望国公爷不要食言。”

    沈逍没有说话,懒得说,他一定是太过平易近人,才会让一个婆子和他讨价还价。

    “小龙是老王爷的遗腹子,是隆安郡王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柴嬷嬷语出惊人,这确实出乎沈逍的想像。

    先前沈逍还以为小龙是咏恩郡主生的,却原来不是,咏恩郡主是小龙的亲姑姑。

    “顾侧妃比老王爷年长了近十岁,老王爷是奉旨成亲,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般恩爱,相反,老王爷很怕顾侧妃,除了洞房那一晚,他甚至没有进过顾侧妃的院子。可是顾侧妃还是有了身孕,郡主第一个不相信,她让人去查过,却没有查出任何端倪,顾侧妃的那个孩子就是大婚当夜怀上的。郡主讨厌顾侧妃,连同顾侧妃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讨厌,于是,她便让缨红爬了老王爷的床......”

第五九零章 那个爬床的女子

    沈逍先是震惊,接着便感觉不可思议。

    “顾侧妃嫁进隆安王府时,咏恩郡主只有五六岁吧。”

    咏恩郡主只比昭阳长公主年长两三岁,算算年纪,老王爷赵白安成亲的时候,咏恩郡主只有五六岁。

    五六岁的孩子,不但打听哥哥的房中事,更让人去爬哥哥的床。

    柴嬷嬷苦笑:“没错,郡主那时的确只有五六岁,但是她讨厌顾侧妃是真的,让缨红去爬床也是真的,但这却是缨红主动要求的。缨红原是老太妃身边的人,她已经到了要放出去的年龄,但老太妃自尽之前,不放心年幼的女儿,便给缨红开了脸,让她给老王爷做了通房。”

    柴嬷嬷口中的老王爷,便是隆安郡王赵孟瑜的父亲赵白安,他是咏恩郡主的二哥,他们的大哥赵白平是最后一位安亲王,后来被先帝处死。

    柴嬷嬷口中的老太妃,则是赵白安兄妹的母亲,赵白平的死讯传来,老太妃便自尽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先帝会将顾侧妃指给老王爷,顾侧妃是先帝身边的大宫女,谁都知道她是先帝派来监视老王爷的人,老王爷很怕她,索性让缨红跟了郡主。奴婢那时只有十岁,也还是个半大孩子,缨红没把奴婢放在心上,有事也不会瞒着我,她去求郡主的那天,我就在外间煮茶,她对郡主说,顾侧妃腹中的孩子很可能不是老王爷的,她还说顾侧妃不会让老王爷娶正妃,更不会让老王爷有其他孩子,这是先帝的意思,就是要断了隆安王妃的血脉。

    郡主还是个孩子,刚刚失去母亲和大哥,她对顾侧妃本就抵触,缨红三言两语就把她说动了。

    那天下午,奴婢服侍郡主用凉水洗澡,傍晚时分,郡主就发起烧来,老王爷得知后,便过来守着郡主,顾侧妃也来过,她也要留下照顾郡主,郡主烧得迷迷糊糊时,还让顾侧妃滚开,老王爷无奈,只好劝了顾侧妃离开,那一夜,老王爷便住在了郡主院子里。

    次日天还没亮,我去灶间熬药,看到缨红从郡主睡房对面的屋里出来,昨天晚上,老王爷就是歇在那里。

    那个月缨红的小日子就没有来,她告诉郡主她有了身孕,郡主很高兴,而那时顾侧妃已经快生了,府里上上下下全都围着顾侧妃,没人留意郡主这边的事。

    大老太爷出事的时候,府里被抄过家,没有多少银子了,后来的花用,几乎都是顾侧妃的嫁妆出息。郡主便去找顾侧妃要银子,说她看上一套红宝石的头面。

    她还是个孩子,顾侧妃便让自己身边的嬷嬷跟着她一起去买,免得她被人骗了。郡主很生气,跑到供奉着祖宗灵位的小祠堂里上吊,被救下后还是喊着要寻死,老王爷知道后,生平第一次对顾侧妃发脾气,顾侧妃无奈,便给了郡主五百两银子。

    郡主把五百两银子全都给了缨红,让缨红离开郡王府。”

    柴嬷嬷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那时郡主六岁,奴婢十岁,就连老王爷也只有十六岁,而缨红已经二十一了,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没有缨红有心眼。缨红拿了银子,当晚就走了,这事老王爷也知道。过了十来天,老王爷悄悄让人去打听缨红的事,这才知道缨红不是一个人走的,她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一直在等着她出府成亲,可是老太妃却没把缨红放出府,而是让她做了老王爷的通房,让她永远留在王府,留在老王爷和郡主身边。可能缨红不想留下,便想了这么个办法,搭上自己的身子,骗了郡主和老王爷,拿着银子离开了王府。”

    “后来呢,缨红又出现了?”沈逍问道。

    柴嬷嬷点点头:“缨红走后,又过了一年,老王爷便仙逝了,郡主彻底没有亲人了。外面都说郡主是顾侧妃养大的,还说顾侧妃长嫂为母,其实这话也对也不对。郡主那时已有封号,她享有和老王爷一样的俸禄,逢年过节,宫里也有赏赐,隆安王府已经挺过了最艰难的日子,郡主是在自己养自己,但府里没有正妃,顾侧妃已经成了老夫人,她是当家主母,说她对郡主有养育之恩,这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只是郡主并不这样认为,她与隆安郡王这个侄子并不亲厚,只是那时隆安郡王还是孩子,什么也不知道而已。郡主给郡王府下过毒,亲手下的,可是顾侧妃是从宫里出来的,原本就比常人警惕,对郡主的戒心则比其他人更多了几分。

    郡主两次下毒都没能毒死郡王爷,顾侧妃与她的姑嫂之情彻底没了。郡主渐渐长大,搭上了昭阳长公主,每天跟着昭阳长公主出出进进,沉寂多年的隆安王府重新走到人前,就连太后也给了她很多赏赐,顾侧妃也不敢动她吧,反正郡主给郡王爷下毒的事,就不声不响地遮盖过去了。

    那时郡主已经十八岁了,早就过了议亲的年纪,她之所以不肯议亲,是因为昭阳长公主还没有成亲,而她若是先成亲了,就变成了妇人,自是不能再跟在昭阳长公主身边,一来二去,便过了年纪。后来昭阳长公主看上了华毓昆,万岁爷和太后也应下了这门亲事,可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万岁爷忽然就给郡主指了婚,而且是远嫁蜀地。

    郡主不想离开京城,暗中让人打听,这才知道原来顾侧妃进过宫。

    郡主认定这门亲事是顾侧妃求来的,从此便更加忌恨顾侧妃。

    到了蜀地之后,郡主在郑家可谓说一不二,她便让人去寻找缨红母子,说来也怪,老王爷在世时已经认定是被缨红骗了的,可是郡主却一直都坚信,缨红的确是怀着老王爷的血脉离开的。

    为了找人,郡主花了不少银子,这些事都是瞒着姑爷的,姑爷对郡主非常敬重,从不会过问郡主的事,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郡主终于找到了缨红。”

第五九一章 走失的孩子

    “缨红从郡主手里拿了银子,原本想和表哥双宿双飞,可是表哥发现她已非完璧之后,就把她卖给了一个行商。

    当初她离开时,的确是存着骗人的心思,其实那时她并不确定自己有了身孕,可是被卖给行商之后,她却发现自己真的怀孕了,刚开始的三四个月,她遮遮掩掩,后来想遮也遮不住时,便告诉行商,她怀的是宗室贵人的血脉。行商怕惹上祸事,不但没给她落胎,还给了她二百两银子,放她离开。

    也是因为行商的二百两银子,缨红对这个孩子更加重视,她知道只要她手里有这个孩子,便没人敢动她。

    后来她把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她心中便更加笃定。有人看到她年纪轻轻带着个孩子,怂恿她把孩子卖掉,她没有卖,后来她又跟了一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和那个行商不同,没有相信她的话,把她的银子骗花之后,就把那孩子卖进了小倌堂子。

    郡主派出去的人,先找到的是缨红,他们是在一个最下等的娼馆里找到缨红的,缨红染了脏病,已经时日无多,她知道孩子在哪里,可是她自己也被卖了,无能为力,临死时说出了那孩子的下落。

    那孩子被找到时,已经九岁了,在小倌堂子里待了三年。

    郡主把他接到蜀地,悄悄养在外面,对于他的存在,郑家也听到了风声,郡主从来不会在意郑家人怎么想,她在郑家是至高无上的。”

    柴嬷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那孩子长得好看,郡主问奴婢,这孩子像不像隆安王府的人,奴婢眼拙,其实也看不出来,可是不想让郡主失望,便说那孩子和老王爷小时候有几分相像,郡主听了很高兴,她对那孩子是付出真感情的,把他当成儿子一般疼爱。

    后来进京以后,郡主对隆安郡王虽然也不错,可是奴婢却是知道,郡主对隆安郡王的感情,比起对那个孩子可差远了。”

    沈逍问道:“郑婉知道这件事吗?”

    柴嬷嬷点点头:“大姑娘比那个孩子小了八、九岁,那孩子还在蜀地时,大姑娘肯定是不知道的。可是后来奴婢听到郑家的下人私底下说,说郡主在外头养了个私生子。奴婢把这事告诉了郡主,郡主在郑家大闹一场,虽然没有查出这话是从哪里传出去的,但是郑家却打杀了两个人,又卖了十几个,郡主这才消了气,这事也就掀过去了。

    后来又过了几年,那孩子十六岁的时候,忽然就不见了,他给郡主留了一封信,说他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

    郡主很伤心,还大病了一场,那时大姑娘已经七岁了,懂事了,听郡主哭诉那个孩子,便来问奴婢小龙是谁,奴婢只好说那是她的表哥,可是又过了些日子,大姑娘却说奴婢骗她,还说小龙根本不是她表哥。奴婢再追问,大姑娘却跑开了,奴婢是看着大姑娘长大的,大姑娘原本对奴婢很亲近,可是从那以后,奴婢能感觉出来,大姑娘开始处处防着奴婢。

    奴婢后来思前想后,便想起了当年郑家关于私生子的传言,那传言应该还在,只是没有让郡主身边的人听到而已,大姑娘一定是听人这样说了,所以才认为奴婢骗了她。

    一转眼这么多年了,小龙少爷再也没有出现过,郡主让人找过,却没有蛛丝马迹,郡主回到京城以后,还时时念叨他,如今隆安郡王不在了,若是小龙少爷能回来继承王位就好了。”

    随着隆安郡王身死,安王赵襄一脉便从此断了,加之隆安郡王死的并不光彩,因此宗老们也不敢提及过继的事,隆安郡王没有后代,那道大门被砌上的那天开始,这世上便没有了隆安王府。

    “顾氏知道小龙的存在吗?”沈逍问道。

    顾氏就是顾侧妃,后来的顾老夫人,隆安郡王生母。

    柴嬷嬷摇头:“不知道的,郡主肯定是要瞒着她的。”

    “隆安郡王呢?他知道吗?”沈逍又问。

    柴嬷嬷一怔,呆了呆,缓缓说道:“郡王爷按理说是不会知道的,可是这也说不准,他那样的人,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呢,即使他知道了,也不会表露出来,郡王爷......随了顾侧妃,喜怒不形于色,以前的老王爷,连同郡主,都不如他。”

    “咏恩郡主给顾氏送东西的事,你可知晓,她送过几次?”沈逍沉声说道。

    “一次,是奴婢送过去的。”柴嬷嬷想都没想便冲口而出。

    “送的是什么?”沈逍看着柴嬷嬷的眼睛,不似说谎,这也和之前咏恩郡主的口供是吻合的。

    “送的衣裳,唉,郡主也是被范夫人给气着了,一时冲动,便想到了顾侧妃,她让人连夜做了几位秋衣,命奴婢进过去,奴婢塞了银子,才把那些衣裳送进去,可是没想到,第二天那些东西便原封不动被退了回来,是个下值的御林军给扔到府门口的,口气很是不善,郡主气得不成。”

    柴嬷嬷口中的范夫人,便是太子妃郑妤的母亲范氏,以前咏恩郡主还在蜀地时,从没给过范氏好脸色,如今范氏既有仕途大好的娘家哥哥,又有做了太子妃的女儿,背后倚靠的是大长公主,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咏恩郡主轻视的妯娌了。

    “咏恩郡主给顾氏送衣物的事,除了你以外,还有人知道吗?”沈逍问道。

    “有,当然有,那天那个下值的御林军是把包袱扔在大门口的,他说的那些话,门子听得一清二楚,还学给奴婢听呢,后来奴婢虽然让他不要再把这件事说与别人知晓,可是这事谁敢保证呢。”

    柴嬷嬷叹了口气,这府里早就不是咏恩郡主说了算,事事都要按照大姑娘的吩咐。

    “来人,把门子带过来。”沈逍说道。

    片刻之后,门子便哈着腰被带了上来。

    “您问那天的事啊,小的起初只告诉了柴嬷嬷,后来大姑娘打发秋蝉来问,小的不敢瞒着,便又对秋蝉讲了一遍,小的也没办法,大姑娘是主子,主子问话,小的不敢不说。”

第五九二章 我招

    这时,平安进来,禀道:“国公爷,咏恩郡主苏醒了。”

    咏恩郡主并无大碍,她只是惊怒之下气血攻心才晕死过去的。

    这会儿醒过来,便呆坐着怔怔出神。

    平安先前所说郑婉已经招供的事是假的,用来骗她的,但是事实上,郑婉就是杀害朱万华的唯一嫌疑人。

    沈逍并没有继续审问咏恩郡主,对于一个从小到大就蠢不自知的人,不要指望她能知道多少。

    一个人的眼界有多宽,决定着他的格局有多大。

    咏恩郡主的悲剧,不是在于她出生在风雨飘摇的隆安王府,而是她与郑家的离心。

    隆安王府的存在,本就是矛盾的所在,而咏恩郡主是隆安王府里唯一能够远离这些矛盾的人。

    如果说隆安王府是一个死局,那么远离朝堂的郑家,则是咏恩郡主这一生唯一能够抓住的生机。

    可是她没有珍惜,她从未融入郑家,她与郑家渐行渐远。

    不是郑家没有试图接纳她,还是她的愚蠢自私让她不肯接受郑家。

    她重回京城,在别人眼中是飞蛾扑火的举动,她却认为是前程似锦。

    “国公爷,韩捕头审出来了。”

    沈逍点点头,这才是他等待的消息。

    韩捕头审的人是秋蝉。

    郑婉虽然是和丫鬟婆子们一起押走的,但是她的贴身大丫鬟们,却并没有和她在一起。

    秋蝉是被装在麻袋里扔上骡车送到顺天府的。

    从麻袋里钻出来时,秋蝉的裙子上一片尿渍。

    韩捕头的那些手段没有派上用场,秋蝉就把郑婉卖了个底掉。

    去年的一天,郑婉得知府门口有人闹事,便打发秋蝉去看看,秋蝉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秋蝉便去问门子,门子不敢隐瞒,把那个御林军说的话,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秋蝉回来便告诉了郑婉。

    一事不劳二主,几天之后,郑婉让秋婵把一包衣裳送进了隆安王府。

    不过次日一早,郑婉便又让秋蝉去隆安王府外面等着,果然,门上的小窗户被打开,扔出来一包衣裳。

    门口的御林军昨天就得了秋蝉给的银子,因此见有东西扔出来,便让秋蝉拿走。

    之后的四次,也是相同的操作,郑婉让秋蝉去送衣裳,次日又从小窗户里把退回来的衣裳拿走。

    至于那些衣裳有什么名堂,秋蝉并不知晓。

    “大姑娘与顾老夫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以前王府没有出事的时候,大姑娘便常给顾老夫人送东西,清远伯府华大姑娘之所以能与顾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认识,也是大姑娘牵头的。”

    沈逍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当年华静玟案发之后,曾经说过她杀华四老爷是顾老夫人指使,华静瑶亲自跟踪过她们,听到华静玟与顾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见面,可是顾老夫人拒不承认,顺天府和飞鱼卫的人搜过顾老夫人在城外的庄子,没有找到那位嬷嬷,也没有找到华静瑶说过的一名丫鬟。

    后来隆安郡王赵孟瑜伏法,顾老夫人也被圈禁,但是那两个人却一直没有找到,郑婉得以全身而退。

    现在秋蝉终于指认郑婉与华静玟杀叔案有关了,沈逍恨不能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华静瑶。

    他让人去报信,华静瑶却没来西华胡同找他,而是直接去了顺天府。

    “依着郑婉的性子,她既然让秋蝉去给顾氏送过衣物,那么就不会再让其他丫鬟插手此事。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审吧,秋蝉知道的远比我们想到的更多。”

    定陶郡主一声令下,韩捕头只好继续审下去。

    韩捕头原本已经让人把秋蝉带下去了,秋蝉惊慌之余也松了口气。

    她被押进女监,隔着几排栅栏,秋蝉看到了郑婉。

    郑婉面色阴沉,双眼一瞬不瞬注视着秋蝉。

    秋蝉打个激凌,一股寒意从背脊传到全身,她如置身冰窟,连忙低下头去。

    大姑娘一定已经猜出她招供了吧,大姑娘那么厉害的人,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没有,大姑娘什么都知道。

    大姑娘会杀了她吧,会吧......

    郑婉双腿发软,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牢房的地上铺着枯草,里面住着老鼠,秋蝉整个人趴倒在草上,有老鼠探出头来,瞪着一双小眼睛看着她。

    女监的老鼠一点也不怕人,它们如同精灵一般,在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秋蝉连最后的气力也没有了,她把头埋进肮脏的草堆里,无声哭泣。

    “秋蝉,出来!”

    女狱卒尖利的声音响起,这本应令人恐惧的声音,如今听在秋蝉耳中,却如福音一般。

    酸软的双腿重又有了力气,秋蝉从草堆里爬出来,抹了把眼泪,逃也似的奔向那名女狱卒。

    她没有回头,没有去看郑婉,她不想再留在这里了,她要走出去,她要走到大姑娘触不可及的地方去。

    还是那间屋子,但是坐在那里的人却不是韩捕头,而是......定陶郡主!

    华静瑶端坐上首,她看着秋蝉,目光有些飘忽。

    前世,秋蝉是郑贵妃身边的女官,是那些低品宫人们上赶着巴结的对象。

    华静瑶收回思绪,问道:“你想好了?”

    秋蝉一怔,随即便明白华静瑶是什么意思了。

    华大小姐是算准了她要说什么了,唉,她怎么忘了,华大小姐破过很多案子。

    这些年来,秋蝉听多了咏恩郡主和郑婉私底下对华静瑶的不屑,那些话听得多了,秋蝉便本能地认为,华大小姐是个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她是比不上郑婉的,华静瑶给郑婉提鞋都不配。

    可是直到此时此刻,秋蝉方才意识到,她错了,她错得离谱。

    华大小姐能够坐在这里,代替韩捕头,甚至代替黎府尹审她,这怎么可能会是不学无术的人能做出的事呢?

    “若是还没想好,那就回去继续想。”

    华静瑶起身愈走,两名女狱卒走过来,便要去拖秋蝉,秋蝉大惊,她不要再回牢房,她不要再去面对郑婉!

    “我想好了,我全都想好了,我说,我知道很多事,求求您让我说吧,求求您了!”

袁公千古

    真国士,世无双,禾下乘凉已非梦,稻花香里说丰年。

    “天下田因你丰足,上亿人永无饥馑,此后每一缕升起的炊烟里,都有我们最深沉的追忆。”

    袁公千古!

第五九三章 绣品

    “郡主不喜顾老夫人,可是大姑娘却对顾老夫人很是佩服,顾老夫人也很看重大姑娘。顾老夫人还住在城外庄子里时,便时常叫大姑娘过去说话,奴婢起初以为大姑娘心悦郡王爷,所以才会接近顾老夫人,可是后来,奴婢发现自己猜错了,大姑娘想要进宫,她一门心思想进宫。

    郡主开始时不想让大姑娘进宫的,后来大姑娘说服了郡主,郡主便时常带着大姑娘去见太后,还想方设法与昭阳长公主重修旧好,可惜......”

    秋蝉偷眼看向华静瑶,咏恩郡主刚回京城,便向昭阳长公主抛出了橄榄枝,可惜昭阳长公主发现华静瑶不喜欢郑婉之后,她非但没有接受咏恩郡主的示好,还让自家闺女不要手下留情。

    咏恩郡主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昭阳长公主为何翻脸不认人了。明明当年她们是闺蜜啊。

    咏恩郡主当然不会知道,昭阳长公主那种身份的人,一两句话就能让她身价翻番,之所以连这一两句话都懒得说,全都是因为自家闺女的喜恶。

    华静瑶不喜欢郑婉,昭阳长公主可以关上门来和自家闺女吵架,但是事关外人,她永远都会为女儿撑腰。

    不论华静瑶为什么不喜欢郑婉,昭阳长公主不需要理由,女儿不喜欢的人,就是她不喜欢的,她的女儿永远不会错,错的永远是别人。

    秋蝉想起咏恩郡主和郑婉私底下骂昭阳长公主母女的那些话,叹了口气,人啊,还是不要自以为是,太过了就是自欺欺人了。

    “后来有一次,大姑娘又去了城外的庄子,回来以后就常去那些卖古玩字画的地方,刚开始奴婢没有在意,大姑娘原本就最爱这些风雅之物,后来奴婢却发现,大姑娘去这些地方找的,不是字画,也不是瓷器,而是绣品。奴婢觉得很奇怪,那些早年传下来的绣品大多都已褪色,一点也不好看,可是大姑娘却忽然对这些有了兴趣。可是奴婢却也没有见到大姑娘拿银子去买,她只是去看,但凡是有古董铺子收了绣品,她都会去看,但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华静瑶眉头轻蹙,她忽然想起了西华胡同。

    她原本以为咏恩郡主搬去西华胡同,是因为西华胡同与东华胡同仅隔着一条马路,而东华胡同二皇子府的那片宅子,就是以前的安王府。

    华静瑶以为是因为咏恩郡主不肯忘记安王府,所以才会搬到这里来。现在看来,最终选择这座宅子的人,或许并非是咏恩郡主,而是郑婉。

    刘家也住在西华胡同,而且已经住了很多年。

    刘老恭人手里便有一幅绣品,那幅牵扯了人命的百寿图。

    “郑婉要找的绣品是前朝针王路月娘的百寿图?”华静瑶问道。

    秋蝉一怔,茫然问道:“郡主如何知晓的?”

    华静瑶没有回答,反问道:“后来呢,郑婉可有找到过百寿图?”

    秋蝉点点头:“皇天不负有心人,大姑娘找到了两幅。那两幅一模一样,大姑娘看了很久,也没有看出这百寿图有何特别,还让奴婢帮着看过。”

    “这两幅百寿图是在哪里寻到的?现在又在哪里?”华静瑶沉声问道。

    “奴婢记得的,这两幅全都是古董贩子给找的,一幅是从青县找到的,还有一幅是保定府那边的一个贩子找来的,据说都是从乡下收到的,那东西不值钱,可是他们还是找大姑娘要了辛苦费,辛苦费比百寿图还要贵。”

    “郡主不喜顾老夫人,可是大姑娘却对顾老夫人很是佩服,顾老夫人也很看重大姑娘。顾老夫人还住在城外庄子里时,便时常叫大姑娘过去说话,奴婢起初以为大姑娘心悦郡王爷,所以才会接近顾老夫人,可是后来,奴婢发现自己猜错了,大姑娘想要进宫,她一门心思想进宫。

    郡主开始时不想让大姑娘进宫的,后来大姑娘说服了郡主,郡主便时常带着大姑娘去见太后,还想方设法与昭阳长公主重修旧好,可惜......”

    秋蝉偷眼看向华静瑶,咏恩郡主刚回京城,便向昭阳长公主抛出了橄榄枝,可惜昭阳长公主发现华静瑶不喜欢郑婉之后,她非但没有接受咏恩郡主的示好,还让自家闺女不要手下留情。

    咏恩郡主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昭阳长公主为何翻脸不认人了。明明当年她们是闺蜜啊。

    咏恩郡主当然不会知道,昭阳长公主那种身份的人,一两句话就能让她身价翻番,之所以连这一两句话都懒得说,全都是因为自家闺女的喜恶。

    华静瑶不喜欢郑婉,昭阳长公主可以关上门来和自家闺女吵架,但是事关外人,她永远都会为女儿撑腰。

    不论华静瑶为什么不喜欢郑婉,昭阳长公主不需要理由,女儿不喜欢的人,就是她不喜欢的,她的女儿永远不会错,错的永远是别人。

    秋蝉想起咏恩郡主和郑婉私底下骂昭阳长公主母女的那些话,叹了口气,人啊,还是不要自以为是,太过了就是自欺欺人了。

    “后来有一次,大姑娘又去了城外的庄子,回来以后就常去那些卖古玩字画的地方,刚开始奴婢没有在意,大姑娘原本就最爱这些风雅之物,后来奴婢却发现,大姑娘去这些地方找的,不是字画,也不是瓷器,而是绣品。奴婢觉得很奇怪,那些早年传下来的绣品大多都已褪色,一点也不好看,可是大姑娘却忽然对这些有了兴趣。可是奴婢却也没有见到大姑娘拿银子去买,她只是去看,但凡是有古董铺子收了绣品,她都会去看,但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华静瑶眉头轻蹙,她忽然想起了西华胡同。

    她原本以为咏恩郡主搬去西华胡同,是因为西华胡同与东华胡同仅隔着一条马路,而东华胡同二皇子府的那片宅子,就是以前的安王府。

    华静瑶以为是因为咏恩郡主不肯忘记安王府,所以才会搬到这里来。现在看来,最终选择这座宅子的人,或许并非是咏恩郡主,而是郑婉。

第五九四章 恨意何来

    华静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郑婉把女人用的汗巾子送给朱万华,朱万华当着她的面撩了衣裳系上了?

    系上了!

    她想起江南春的那个案子里,几个嫖客系着女伎的汗巾子。

    唉,不能多想,很容易想歪了。

    “继续说吧。”华静瑶强忍着恶心,淡定自若。

    郑婉之所以会知道官秀才,不是她自己查到的,而是有人告诉她。

    那个人就是顾氏!

    秋蝉想了想,继续说道:“刚开始时,朱万华对大姑娘唯命是从,大姑娘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后来他红了,渐渐就有了二心,大姑娘吩咐他的事,他总是一耳进一耳出,大姑娘很生气,后来索性也不管他了,就是催他快点从官秀才手里找那什么百寿图。”

    果然是百寿图,原来从始至终,不是官秀才上赶着追捧朱万华,而是朱万华下套,钓了官秀才上钩!

    “朱万华是怎么死的?”华静瑶问道。

    秋蝉的脸色陡然苍白,她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就是帽子胡同的案子发了之后,当时还是奴婢去外面打听的,回来告诉大姑娘,官秀才被人杀死了。可是那天朱万华忽然来了,他说他不小心杀了官秀才,他还说顺天府正在抓他,他无路可去,让大姑娘帮他,大姑娘很生气,埋怨他不应杀死官秀才,而且他杀了人也没有找到百寿图,本来就是他的错,可是朱万华非但不认错,反而威胁大姑娘,他说的那些下流话,奴婢听了都嫌脏耳朵,大姑娘一气之下,就给他......”

    “下毒?”华静瑶沉声问道。

    “嗯。”秋蝉的声音细若蚊蚋。

    “你动的手?”华静瑶咄咄逼人。

    “奴婢不想的,是大姑娘让奴婢做的,奴婢真的不想啊!”秋蝉跪地大哭。

    “哭有用吗?对你而言,现在最有用的就是坦白从宽,详细说说你是如何下毒的。”华静瑶淡淡地说道。

    秋蝉止住哭声,抽抽噎噎地说道;“大姑娘让奴婢去摘了夹竹桃的叶子,煮了水,掺进茶水里......可是奴婢从来没有做过,不知道该放多少水,朱万华没死,他很难受,怀疑自己中毒了,他想掐死奴婢,奴婢的脖子,您看看奴婢的脖子......”

    秋蝉努力扬起下巴,把衣领往下拉,她的脖子上还有两个尚未褪去的指印。

    “奴婢吓坏了,使劲乱蹬,也不知是怎么的,朱万华忽然啊的一声,手上就松了,奴婢趁机挣脱出来,拔腿想往外跑,可是刚刚跑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回头一看,朱万华倒在地上,奴婢很害怕,过了好一会儿,见他一动不动,这才走过去试探他的鼻息,他真的死了。”

    “你一个人去埋的?还有帮手吗?为什么要埋在三进院里?”华静瑶问道

    “大姑娘让奴婢把表哥叫过来,趁着天黑把朱万华抬到三进院的,至于为什么要埋在三进院里,奴婢也不知道,当时奴婢也觉得奇怪,明明把人抬过去那么费劲,为什么不先埋在我们的跨院里,可是大姑娘说让埋到三进院里,还指明要埋在郡主睡房后窗外的牡丹花丛里。”

    秋蝉不明白,华静瑶却是明白了。

    正如柴嬷嬷说的,当年在郑家的那些传言,定然是传到了郑婉耳中。

    可是郑家的传言是禁不起推敲的,以咏恩郡主的年龄,她不可能有朱万华这么大的私生子。

    郑婉那么聪明,怎么会相信这些传言呢?

    小时候或许会信,但是现在的郑婉绝不会相信。

    难道她知道了朱万华的真实身份?

    不,即使她知道朱万华的身份,也没有必要把他的尸体埋在咏恩郡主窗外吧。

    她把朱万华的尸体埋在那里,不是巧合,更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恶意!

    甚至于郑婉让朱万华去勾引官秀才,也是怀着恶意的。这上恶意不是针对官秀才,而是朱万华。

    想要从官秀才手中拿到百寿图,其他还有很多办法。

    其他的办法甚至更有效也更快捷。

    可是郑婉却偏偏用了这种最慢的法子,让朱万华去豹子房做角抵手,用男色吸引官秀才上钩,再给官秀才甜头,让官秀才对朱万华的感情一万而不可收,最后再从官秀才手里或要或偷或骗,把百寿图拿出来。

    这无疑是个好办法,但是却太慢了,任何骗局越慢越容易暴露,也越是危险,若是在这期间,官秀才又迷上其他角抵手,或者官秀才碍于夫子的身份,不再与朱万华来往,那么朱万华之前做的一切,便前功尽弃了。

    郑婉是个聪明人,她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所以,还是刚刚的结论,郑婉之所以这样做,因为她对朱万华满怀恶意,甚至于对与朱万华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咏恩郡主也怀有恶意。

    即便咏恩郡主是她的亲生母亲!

    华静瑶一点点梳理思绪,这个世上谁最不想让朱万华活着?

    或者说朱万华的存在,有谁不想看到?

    顾氏!

    隆安郡王的生母,隆安王府曾经的当家主母,现在被圈禁起来的顾氏!

    郑婉效仿咏恩郡主,与顾氏取得了联系,那些送进去又退回来的衣裳里,夹藏着顾氏与郑婉来往的书信。

    顾氏被圈禁不能出来,但是她可以利用郑婉替她办事。

    她要办的事情里,其中一件便是朱万华!

    若朱万华真的是赵白安的儿子,那他便是赵襄的直系后代,是皇室血统。

    一个拥有皇室血统的男人,幼年时被卖进小倌堂子,长大后又做了卖弄色相的角抵手,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也更不堪的?

    赵白安若是知道当年他好不容易才留下来的血脉,被如此轻贱,他说不定能被气得再死一次。

    朱万华足以令整个大周宗室为之蒙羞!

    顾氏有资格憎恨朱万华,可是郑婉呢?

    她有头脑,她没有必要被一个被软禁着的老太太支使。

    所以,她之所以这样对待朱万华,不仅是顾氏的意思,更是因为她也恨朱万华。

    不但恨朱万华,她也恨咏恩郡主。

    这便是华静瑶想不通的地方。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世上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郑婉对朱万华和咏恩郡主的恨意,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第五九五章 不堪

    秋蝉的表哥是府里的小厮,他是活契,秋蝉是死契,两人青梅竹马,互相爱慕。

    郑婉许给他们的好处,便是会把秋蝉的卖身契还给她,再给她一份嫁妆,让她和表哥成亲。

    对于这两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实际,也更令他们心动了。

    在今天之前,秋蝉死心塌地为郑婉做事。

    华静瑶顺口提起当年刘夫人的事,刘彩书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曾经一度,郑婉与刘夫人相互借过藏书。刘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她的父亲便是刘翰林的老师,刘夫人从娘家带来了很多书,偏偏刘彩书资质平平,对于琴棋书画皆是尔尔,有一次郑婉与刘夫人在胡同里遇上,郑婉说她的祖父在世时,对刘夫人的父亲推崇倍至,并且念出了一首诗,这首诗便是刘夫人的父亲年轻时写的。

    刘夫人因此对郑婉有了好感,并且主动告诉郑婉,她父亲生前的诗作已经结印成集,郑婉若是感兴趣,她手里刚好有几本。

    次日,郑婉便让秋蝉登门向刘夫人借书,做为回报,郑婉让秋蝉转告刘夫人,说她从蜀地带来了很多书,包括市面上买不到的农经花经也有。

    刘夫人很喜欢花,为此还在府里建了暖房,得知郑婉居然有花经,便让自己的丫鬟去借,郑婉非常大方地把花经借给了刘夫人。

    不久,刘家便出了事,刘夫人和刘翰林给刘老安人下了夹竹桃毒。

    当年这个案子轰动一时,朝廷修改仵作刑律时,还将夹竹桃毒列于其中。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京城的大小花市再也没有夹竹桃出现,原本种有夹竹桃的人家,担心稍有不慎,家里的夹竹桃会毒死人,也纷纷将夹竹桃或烧或埋,如今在京城里,想找一盆夹竹桃难于登天。

    郑婉却种了好几盆夹竹桃,这些夹竹桃一直都在,直到朱万华死后才被毁去。秋蝉的表哥是府里的小厮,他是活契,秋蝉是死契,两人青梅竹马,互相爱慕。

    郑婉许给他们的好处,便是会把秋蝉的卖身契还给她,再给她一份嫁妆,让她和表哥成亲。

    对于这两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实际,也更令他们心动了。

    在今天之前,秋蝉死心塌地为郑婉做事。

    华静瑶顺口提起当年刘夫人的事,刘彩书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曾经一度,郑婉与刘夫人相互借过藏书。刘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她的父亲便是刘翰林的老师,刘夫人从娘家带来了很多书,偏偏刘彩书资质平平,对于琴棋书画皆是尔尔,有一次郑婉与刘夫人在胡同里遇上,郑婉说她的祖父在世时,对刘夫人的父亲推崇倍至,并且念出了一首诗,这首诗便是刘夫人的父亲年轻时写的。

    刘夫人因此对郑婉有了好感,并且主动告诉郑婉,她父亲生前的诗作已经结印成集,郑婉若是感兴趣,她手里刚好有几本。

    次日,郑婉便让秋蝉登门向刘夫人借书,做为回报,郑婉让秋蝉转告刘夫人,说她从蜀地带来了很多书,包括市面上买不到的农经花经也有。

    刘夫人很喜欢花,为此还在府里建了暖房,得知郑婉居然有花经,便让自己的丫鬟去借,郑婉非常大方地把花经借给了刘夫人。

    不久,刘家便出了事,刘夫人和刘翰林给刘老安人下了夹竹桃毒。

    当年这个案子轰动一时,朝廷修改仵作刑律时,还将夹竹桃毒列于其中。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京城的大小花市再也没有夹竹桃出现,原本种有夹竹桃的人家,担心稍有不慎,家里的夹竹桃会毒死人,也纷纷将夹竹桃或烧或埋,如今在京城里,想找一盆夹竹桃难于登天。

    郑婉却种了好几盆夹竹桃,这些夹竹桃一直都在,直到朱万华死后才被毁去。秋蝉的表哥是府里的小厮,他是活契,秋蝉是死契,两人青梅竹马,互相爱慕。

    郑婉许给他们的好处,便是会把秋蝉的卖身契还给她,再给她一份嫁妆,让她和表哥成亲。

    对于这两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实际,也更令他们心动了。

    在今天之前,秋蝉死心塌地为郑婉做事。

    华静瑶顺口提起当年刘夫人的事,刘彩书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曾经一度,郑婉与刘夫人相互借过藏书。刘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她的父亲便是刘翰林的老师,刘夫人从娘家带来了很多书,偏偏刘彩书资质平平,对于琴棋书画皆是尔尔,有一次郑婉与刘夫人在胡同里遇上,郑婉说她的祖父在世时,对刘夫人的父亲推崇倍至,并且念出了一首诗,这首诗便是刘夫人的父亲年轻时写的。

    刘夫人因此对郑婉有了好感,并且主动告诉郑婉,她父亲生前的诗作已经结印成集,郑婉若是感兴趣,她手里刚好有几本。

    次日,郑婉便让秋蝉登门向刘夫人借书,做为回报,郑婉让秋蝉转告刘夫人,说她从蜀地带来了很多书,包括市面上买不到的农经花经也有。

    刘夫人很喜欢花,为此还在府里建了暖房,得知郑婉居然有花经,便让自己的丫鬟去借,郑婉非常大方地把花经借给了刘夫人。

    不久,刘家便出了事,刘夫人和刘翰林给刘老安人下了夹竹桃毒。

    当年这个案子轰动一时,朝廷修改仵作刑律时,还将夹竹桃毒列于其中。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京城的大小花市再也没有夹竹桃出现,原本种有夹竹桃的人家,担心稍有不慎,家里的夹竹桃会毒死人,也纷纷将夹竹桃或烧或埋,如今在京城里,想找一盆夹竹桃难于登天。

    郑婉却种了好几盆夹竹桃,这些夹竹桃一直都在,直到朱万华死后才被毁去。也纷纷将夹竹桃或烧或埋,如今在京城里,想找一盆夹竹桃难于登天。

    郑婉却种了好几盆夹竹桃,这些夹竹桃一直都在,直到朱万华死后才被毁去。也纷纷将夹竹桃或烧或埋,如今在京城里,想找一盆夹竹桃难于登天。

    郑婉却种了好几盆夹竹桃,这些夹竹桃一直都在,直到朱万华死后才被毁去。

第五九六章 恨你就要看你痛

    “你说的那些事,我全都记不起来,可我就是恨她,我恨她,从骨子里就恨她。”

    咬牙切齿的话,用稚嫩柔软的声音说出来,更多了几分酸楚。

    华静瑶握住三公主的手,这一刻,她们心意相通,跨越两世,跨越生死,她们终于可以坐在一起,看着仇人一个个走向灭亡。

    十指连心,疼痛从手指蔓延到全身,郑婉疼得浑身颤抖,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大胆......大胆......”

    闻言,韩捕头有些心虚,郑婉虽是嫌犯,可她毕竟是咏恩郡主的女儿,可是很快,韩捕头就想到了华大小姐,接着,他又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小女娃。

    韩捕头在地方上任职多年,即使到了京城,一时半刻,他的思维方式也还没有改变。

    没错,韩捕头压根没有把那个小女娃和宫里联系起来,但是他直觉认为那个小女娃肯定是华大小姐的手帕交,而且郑婉先前一定得罪过她们,两个小姐妹一起想看郑婉的惨状。

    所以说,这是神仙打架,韩捕头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小鬼,会不会受到牵连。

    可是今天这事已经压在头上,他若是不给郑婉上刑,华大小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咏恩郡主怪罪下来,那么会如何呢?

    算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还是先顾眼前吧。

    “郑氏,老实交待你是如何杀死朱万华的!”

    韩捕头大喝。

    郑婉冷笑,嘴唇被她咬出了鲜血:“我没有杀人,你别想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好,那就来个舒服的,来人,给郑大姑娘来个步步高升!“

    三公主从屏风的缝隙里往外看,看到郑婉如同鬼魅一般,又听到韩捕头说要步步高升,她忍不住凑到华静瑶耳边,轻声问道:“何为步步高升?”

    华静瑶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你接着看吧。”

    所谓步步高升,只适用于女犯身上。犯人弯腰,双腿并拢,以手撑地,每隔一炷香的功夫便在脚上加上一块砖,脚下的砖越垫越高,便是步步高升,犯人先是用手掌撑地,后来是手指,再后来一头扎在地上,有的甚至死在当场,为了防止犯人触地而死,往往会用碗口粗的木棍撑在犯人小腹,因此,有些犯人受过此刑后便会尿血。

    这个刑罚时常是用在拶刑之后。

    郑婉刚刚受过拶刑,现在步步高升,也算是按照规矩来了。

    郑婉的手指刚刚上过夹板,钻心般疼痛,尤其是用手撑地的时候,郑婉觉得自己就要生生疼死了。

    木棍抵上她的小腹,酸痛从下身开始向上袭来,郑婉连哭喊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张大嘴巴,如同一条离岸的鱼。

    “说,你是如何杀死朱万华的?”

    随着韩捕头的声音,又有一块青砖垫到郑婉的脚下,与此同时,小腹上被木棍抵住的地方更加疼痛。

    “没有,我没有......”

    话音未落,郑婉便昏死过去。

    韩捕头眯起眼睛,先前没有看出来,这位郑大姑娘还真是个硬骨头。

    “好,来人,把步步高升撤下来,让郑大姑娘躺得舒服一点,上老虎凳!”

    两名粗壮的女狱卒手脚麻利地把郑婉抬起来,放在老虎凳上。

    所谓老虎凳,就是在长凳的一头竖着一根木桩,让木桩与板凳垂直,受刑者坐上去之后,要将身体和大腿捆绑在长凳上面,然后在脚底加砖头。还有专门的木棍将膝盖夹住,然后给小腿加上重压。

    顺天府的老虎凳,是经过尹捕头改良过的,尹捕头非常喜欢,还曾上书刑部,想要在全国推广,后来不知是被哪位吃斋念佛的上锋看到,退回尹捕头的折子,尹捕头为此还曾伤心过。

    尹捕头高升了,不用再奋斗在刑名前线,临走的时候,做为留念,他把心爱的老虎凳留在了顺天府,并且还在老虎凳上刻上了他的大名。

    尹版老虎凳与传统老虎凳最大的不同,在木桩上。

    传统老虎凳就是光秃秃一根木桩,尹版则在木桩上加了一根横梁,千万不要小看这根横梁,横梁两端各有一个锁扣,将犯人的手腕牢牢扣在上面,横梁与木桩相交的正中处,有个绳套,能将犯人的脖子卡住,让他彻底无法动弹,稍有挣扎,脖子上的绳套就会越卡越紧,犯人若不想被活活勒死,只能忍住身体上的剧痛。身体越是不能动,行刑的时候便越是痛苦,随着砖头越垫越高,膝盖会产生强烈的撕扯感,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郑婉的手腕被扣住,脖子也被套进绳索,一名女狱卒见她还没有苏醒过来,与同伴交换了眼神,一大盆辣椒水倾盆而下,倒在郑婉的头顶,郑婉惊呼一声苏醒过来。

    见她醒了,一名女狱卒将她的双腿并拢伸直之后,放在老虎凳上,然后用绳子将大腿捆绑固定在老虎凳上,再用绳子将双腿捆绑住。小腿与双脚不固定,然后在脚后跟那里放砖头,让双腿绷直抬高,随着砖头数量的变多,小腿和膝盖越来越疼,郑婉大声哀嚎,可那两名女狱卒却是充耳不闻,她的哭声未落,又一块砖头被加了上去。

    郑婉感觉自己的膝盖就要断了,疼,太疼了!

    “说,我说!”

    屏风后面的三公主撇撇嘴:“软蛋,就这点儿出息,我以为她会视死如归。”

    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稚气,却是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华静瑶觉得眼前的三公主可爱极了,她伸手摸摸三公主的发顶,压低声音说道:“别急,我们一起听听郑婉会不会说谎吧。”

    三公主一怔,猛然想起刚刚看过的话本子,那话本子里就有一个谎话精,说谎说到连她自己也相信了。

    别说,郑婉与话本子里的那位还真是挺像的,一样的又白又莲,又绿又茶。

    屏风外面,两名女狱卒一齐看向韩捕头:“韩头儿,还加砖吗?这货像是要挺不住了。”

    “嗯,就这样别动,让她招供,来人,记录!”

    韩捕头叉着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把砖头拿在手里,郑氏若是胆敢胡说八道,你们随时把砖垫上去。”

第五九七章 杀人不见血

    又是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传来,郑婉强忍着要昏死过去的冲动,断断续续地说道:“朱万华......调戏过我,我很生气,便......让秋蝉找来她......她表哥,把朱万华......打了一通......朱万华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时心善......把他放了,让......让秋蝉和她表哥......把人送走......就有这么多......我不知道他竟然死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华静瑶冷笑,这样一说,郑婉摇身一变,居然变成苦主了。

    她干咳一声,韩捕头听到,立时明白,华大小姐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郑婉也听到了这声干咳,是女人的声音,华静瑶!

    难怪华静瑶没有露面,原来她竟然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看笑话。

    她的笑话。

    郑婉紧咬牙关,疼痛似乎是从四肢百骸里渗出来的,痛得她恨不能就此死掉。

    可是她不能死,她更加不想死。

    她只有十七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有大把的时间改变命运,她一定能坐到后宫里那个最高的位子,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华静瑶还是三公主,都只能是刀板上的肉,任她蹉磨。

    想到三公主,郑婉恨不能弄死她。

    对,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先是讨厌三公主,后来就变成了恨。

    三公主把太后皇后对她的最后一丝爱怜也给搞没了,三公主就像是一只小狐狸,小小年纪就坏得出奇。

    花花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踩花花?

    呸!

    说来也是有趣,郑婉原本疼得已经有些迷糊了,可是想到了三公主,她的大脑立刻重又变得清明起来。

    她不能死,只要活着,她就能逃过此劫。

    她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到三公主和华静瑶倒霉。

    听说三公主常常出宫来找华静瑶玩耍,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在宫里下不了手,宫外就不一样了。

    若是三公主死在华静瑶手里,那么这件事岂不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郑婉厌恶地看了一眼赜指气使的韩捕头,芝麻绿豆的小官,仗着背后有华静瑶撑腰,居然也敢对她上刑。

    即使华静瑶又坐在屏风后面,她也决不会低头。又是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传来,郑婉强忍着要昏死过去的冲动,断断续续地说道:“朱万华......调戏过我,我很生气,便......让秋蝉找来她......她表哥,把朱万华......打了一通......朱万华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时心善......把他放了,让......让秋蝉和她表哥......把人送走......就有这么多......我不知道他竟然死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华静瑶冷笑,这样一说,郑婉摇身一变,居然变成苦主了。

    她干咳一声,韩捕头听到,立时明白,华大小姐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郑婉也听到了这声干咳,是女人的声音,华静瑶!

    难怪华静瑶没有露面,原来她竟然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看笑话。

    她的笑话。

    郑婉紧咬牙关,疼痛似乎是从四肢百骸里渗出来的,痛得她恨不能就此死掉。

    可是她不能死,她更加不想死。

    她只有十七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有大把的时间改变命运,她一定能坐到后宫里那个最高的位子,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华静瑶还是三公主,都只能是刀板上的肉,任她蹉磨。

    想到三公主,郑婉恨不能弄死她。

    对,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先是讨厌三公主,后来就变成了恨。

    三公主把太后皇后对她的最后一丝爱怜也给搞没了,三公主就像是一只小狐狸,小小年纪就坏得出奇。

    花花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踩花花?

    呸!

    说来也是有趣,郑婉原本疼得已经有些迷糊了,可是想到了三公主,她的大脑立刻重又变得清明起来。

    她不能死,只要活着,她就能逃过此劫。

    她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到三公主和华静瑶倒霉。

    听说三公主常常出宫来找华静瑶玩耍,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在宫里下不了手,宫外就不一样了。

    若是三公主死在华静瑶手里,那么这件事岂不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郑婉厌恶地看了一眼赜指气使的韩捕头,芝麻绿豆的小官,仗着背后有华静瑶撑腰,居然也敢对她上刑。

    即使华静瑶又坐在屏风后面,她也决不会低头。又是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传来,郑婉强忍着要昏死过去的冲动,断断续续地说道:“朱万华......调戏过我,我很生气,便......让秋蝉找来她......她表哥,把朱万华......打了一通......朱万华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时心善......把他放了,让......让秋蝉和她表哥......把人送走......就有这么多......我不知道他竟然死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华静瑶冷笑,这样一说,郑婉摇身一变,居然变成苦主了。

    她干咳一声,韩捕头听到,立时明白,华大小姐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郑婉也听到了这声干咳,是女人的声音,华静瑶!

    难怪华静瑶没有露面,原来她竟然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看笑话。

    她的笑话。

    郑婉紧咬牙关,疼痛似乎是从四肢百骸里渗出来的,痛得她恨不能就此死掉。

    可是她不能死,她更加不想死。

    她只有十七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有大把的时间改变命运,她一定能坐到后宫里那个最高的位子,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华静瑶还是三公主,都只能是刀板上的肉,任她蹉磨。

    想到三公主,郑婉恨不能弄死她。

    对,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先是讨厌三公主,后来就变成了恨。

    三公主把太后皇后对她的最后一丝爱怜也给搞没了,三公主就像是一只小狐狸,小小年纪就坏得出奇。

    花花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踩花花?

    呸!

    说来也是有趣,郑婉原本疼得已经有些迷糊了,可是想到了三公主,她的大脑立刻重又变得清明起来。

    她不能死,只要活着,她就能逃过此劫。

    她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到三公主和华静瑶倒霉。

    听说三公主常常出宫来找华静瑶玩耍,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在宫里下不了手,宫外就不一样了。

第五九八章 真相

    屏风后面传来华静瑶的声音:“答应她,让人去请咏恩郡主吧。”

    咏恩郡主是由沈逍亲自送过来的。

    看到沈逍来了,黎府尹长长地松了口气,提着袍子一路小跑着过来:“国公爷,您可算来了。”

    黎府尹不是韩捕头这种刚进京城的老生瓜,二十名神秘侍卫光天化日进了顺天府,他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驾到!

    黎府尹猜到三公主是来看热闹的,这当然是不合规矩的,所以他不能露面。

    他是堂堂顺天府府尹,他不露面,三公主就是小孩子闹着玩儿,可是他若露面了,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御史们拿一个未成年的小公主没有办法,但是却能用唾沫星子把他活活淹死。

    皇帝出名的护犊子,他的女儿还小,小孩子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的外甥女不小了,可是姑娘家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唯有他这位老臣,嗯,看着就像是幕后黑手,所以今天这事儿,一定是当他的错。

    黎府尹等啊等,盼啊盼,终于等到了沈逍。

    沈逍从黎府尹的眼睛里,竟然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悲喜交加。

    他记得他和黎府尹之间最亲近的一次,就是他吃了黎府尹从家里带的饭菜。

    “定陶郡主请咏恩郡主过来协助查案,于是我就把人送过来了。”

    “唉,国公爷,你可算来了,你快进去看看吧,要出人命了。”

    看到沈逍眼中的疑问,黎府尹又补充道:“三公主也在里面。”

    这倒是出乎沈逍意料了,瑶瑶怎么把三公主给叫出来了?

    他印像之中,华静瑶虽然经常和三公主在一起玩儿,可却从来没有带三公主来过衙门,这方面华静瑶很有原则,玩的地方就是玩的地方,办正事的地方就是办正事的地方。

    三公主只有十岁,年纪尚幼,若说她是来跟着华静瑶学破案的,沈逍绝对不会相信。

    沈逍对黎府尹说道:“既然咏恩郡主来了,韩捕头不便再审,该由黎府尹主审。”

    好嘛,来了,又来了。

    黎府尹只觉一口大锅从天而降,唉,华大小姐只是关上门来胡作非为,沈逍却是拉上他去给华大小姐背锅。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早知如此,他才不会盼着沈逍过来呢。

    黎府尹万般无奈,可这里是顺天府,他的地盘,左边一位郡主,右边一位郡主,后面还有个公主,堂堂一等爵的永国公正在瞪着他。

    他不审,谁审?

    前面的刑具已经撤下去了,郑婉身上披了件宽大的囚衣,虽然盖住了身上的伤,可是她那惨无人色的脸,和鲜血淋漓的手指,都能告诉别人,她受过刑,受过大刑。

    黎府尹不忍直视,韩捕头这个笨蛋,怎么就能忍心把个千金小姐折磨成这样?

    不对,老韩再笨也没有这个胆子,这是华大小姐和三公主干的。

    黎府尹自是也曾经听说过郑婉得罪三公主的事,但那只是女孩子之间的小事,莫非三公主还没解气?

    黎府尹偷眼去看咏恩郡主,自家女儿伤成这样,咏恩郡主会大发雷霆吧,黎府尹还没有想过应急之策。

    他曾听自家夫人说起过咏恩郡主,夫人说咏恩郡主极不好相与,素爱捧高踩低,架子拿的比昭阳长公主还要大,动辄就把规矩礼法挂在嘴里,京城里的夫人们,但凡是脑子清醒的,全都不愿与她来往。

    咏恩郡主怕是要大闹顺天府了。

    可是出乎意料,咏恩郡主只是看着郑婉,神情淡淡,既没有暴怒,也没有伤心,甚至于就连母亲对女儿的心疼也没有。

    郑婉却也没有哭诉,她迎上咏恩郡主的眼睛,神情平静。

    “为什么?”咏恩郡主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什么为什么?”郑婉的声音也和她的神情一样淡然。

    “你为什么要杀死小龙,小龙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杀死他?”咏恩郡主一字一句,不像是对女儿,更像是在质问一个仇人。

    黎府尹并不知道咏恩郡主口中的小龙是谁,但是这屋里的其他人却全都知道。

    小龙就是朱万华,朱万华就是小龙!

    “呵呵,你心疼了?”郑婉冷笑。

    “你这个畜牲!”咏恩郡主咬牙切齿。

    郑婉心底冰凉,她以为咏恩郡主会为她撑腰,却没有想到,她这位尊贵的母亲看到伤痕累累的女儿,第一句话不是问她的伤势,而是质问她为什么要杀死那个贱人。

    她活了十几岁,娇贵了十几年,还从未有人骂她是畜牲。

    多可笑啊,第一个这样骂她的人,不是她的仇人,而是她的母亲。

    “我是畜牲,那小龙呢?那我父亲呢?你瞒着父亲,偷偷养男人,还养个比你小的,你就不是畜牲了?难怪父亲死后,你就迫不及待要离开蜀地,什么大归啊,你是想要找那个男人,你念念不忘的只有他,你心里何曾有过父亲,你忘不了的就是京城,就是昔日荣光,到了后来,你索性养个小白脸来羞辱父亲,你还说我是畜牲,我是你生的,你也是畜牲,你也是!”

    黎府尹想要捂住耳朵了,这是秘辛吧,咏恩郡主是宗室女,那这就是皇家秘辛了?

    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

    “你说什么?你说小龙是我的......这是谁告诉你的,是谁,你说啊?”

    咏恩郡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郑婉竟然以为小龙是她包养的情人,这当然不是!

    可是她却不能说出小龙的真实身份,沈逍就在这里,黎府尹也在,据说华静瑶在屏风后面,当着这三个人,她绝不能说出小龙的身份。

    若是几年前,哪怕是面对皇帝和太后,她也不会害怕,可是现在不行了,隆安王府已经倒了,即使姓顾的贱人被圈禁,不能加害小龙,可是做为隆安王府唯一的血脉,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不对,小龙已经死了,小龙被郑婉杀了,无论皇帝会不会放过,小龙都是死人了。

    所以小龙的身份也已经不再重要。

    “小龙他是你舅舅的儿子,是你的亲表哥,你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第五九九章 真的是你

    “不可能,你胡说,他已经死了,你还想为他遮掩?”郑婉尖声大喊,她很生气,她真的很生气,隐忍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暴发出来!

    她从很小时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母亲把男人养在外面,郑家很多人都知道,她也知道。那男人是从小倌堂子里买回来的,母亲把他当成心肝宝贝,恨不能把所有的好东西全都给他。

    郑家的下人都在传,说那人是郡主的私生子,还说公主和郡主们养几个面首是常有的事,有私生子当然也是正常的事了。

    郑婉不明所已,她跑去问父亲,母亲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其他孩子?

    父亲让她不要胡说,可是她能看得出来,父亲不快乐,很不快乐。

    她拉着父亲要去亲眼看看那个男人,父亲拗不过,真的带着她去了。

    想要知道那人住在哪里并不难,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郑家的人,只有为数不多的是母亲从京城带来的人。

    父亲找来一个小厮,很快就问出了那男人住的地方。

    那竟是城里风景最美的地方,也是最好的宅子,比他们在郑家的宅子更新更漂亮。

    郑婉坐在骡车里,看到母亲穿着新做的衫子,戴着新打的头面,牵着一个少年的手走出宅子。

    他们走到湖边,在石椅上坐下,少年担心石椅上有土,还把帕子铺在上面,小心翼翼讨好似的扶着母亲坐下。

    那少年顶多十五六岁,长得很好看,穿了件银红色的衫子。

    郑婉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人穿这个颜色,可那少年却穿得很漂亮。

    也不知那少年说了什么,母亲笑得花枝乱颤,郑婉从未见过母亲笑得这样开心,父亲也没有见过。

    笑着笑着,母亲把少年揽进怀里,那里虽然幽静,可也有“不可能,你胡说,他已经死了,你还想为他遮掩?”郑婉尖声大喊,她很生气,她真的很生气,隐忍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暴发出来!

    她从很小时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母亲把男人养在外面,郑家很多人都知道,她也知道。那男人是从小倌堂子里买回来的,母亲把他当成心肝宝贝,恨不能把所有的好东西全都给他。

    郑家的下人都在传,说那人是郡主的私生子,还说公主和郡主们养几个面首是常有的事,有私生子当然也是正常的事了。

    郑婉不明所已,她跑去问父亲,母亲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其他孩子?

    父亲让她不要胡说,可是她能看得出来,父亲不快乐,很不快乐。

    她拉着父亲要去亲眼看看那个男人,父亲拗不过,真的带着她去了。

    想要知道那人住在哪里并不难,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郑家的人,只有为数不多的是母亲从京城带来的人。

    父亲找来一个小厮,很快就问出了那男人住的地方。

    那竟是城里风景最美的地方,也是最好的宅子,比他们在郑家的宅子更新更漂亮。

    郑婉坐在骡车里,看到母亲穿着新做的衫子,戴着新打的头面,牵着一个少年的手走出宅子。

    他们走到湖边,在石椅上坐下,少年担心石椅上有土,还把帕子铺在上面,小心翼翼讨好似的扶着母亲坐下。

    那少年顶多十五六岁,长得很好看,穿了件银红色的衫子。

    郑婉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人穿这个颜色,可那少年却穿得很漂亮。

    也不知那少年说了什么,母亲笑得花枝乱颤,郑婉从未见过母亲笑得这样开心,父亲也没有见过。

    笑着笑着,母亲把少年揽进怀里,那里虽然幽静,可也有“不可能,你胡说,他已经死了,你还想为他遮掩?”郑婉尖声大喊,她很生气,她真的很生气,隐忍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暴发出来!

    她从很小时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母亲把男人养在外面,郑家很多人都知道,她也知道。那男人是从小倌堂子里买回来的,母亲把他当成心肝宝贝,恨不能把所有的好东西全都给他。

    郑家的下人都在传,说那人是郡主的私生子,还说公主和郡主们养几个面首是常有的事,有私生子当然也是正常的事了。

    郑婉不明所已,她跑去问父亲,母亲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其他孩子?

    父亲让她不要胡说,可是她能看得出来,父亲不快乐,很不快乐。

    她拉着父亲要去亲眼看看那个男人,父亲拗不过,真的带着她去了。

    想要知道那人住在哪里并不难,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郑家的人,只有为数不多的是母亲从京城带来的人。

    父亲找来一个小厮,很快就问出了那男人住的地方。

    那竟是城里风景最美的地方,也是最好的宅子,比他们在郑家的宅子更新更漂亮。

    郑婉坐在骡车里,看到母亲穿着新做的衫子,戴着新打的头面,牵着一个少年的手走出宅子。

    他们走到湖边,在石椅上坐下,少年担心石椅上有土,还把帕子铺在上面,小心翼翼讨好似的扶着母亲坐下。

    那少年顶多十五六岁,长得很好看,穿了件银红色的衫子。

    郑婉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人穿这个颜色,可那少年却穿得很漂亮。

    也不知那少年说了什么,母亲笑得花枝乱颤,郑婉从未见过母亲笑得这样开心,父亲也没有见过。

    笑着笑着,母亲把少年揽进怀里,那里虽然幽静,可也有郑婉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人穿这个颜色,可那少年却穿得很漂亮。

    也不知那少年说了什么,母亲笑得花枝乱颤,郑婉从未见过母亲笑得这样开心,父亲也没有见过。

    笑着笑着,母亲把少年揽进怀里,那里虽然幽静,可也有郑婉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人穿这个颜色,可那少年却穿得很漂亮。

    也不知那少年说了什么,母亲笑得花枝乱颤,郑婉从未见过母亲笑得这样开心,父亲也没有见过。

    笑着笑着,母亲把少年揽进怀里,那里虽然幽静,可也有笑着笑着,母亲把少年揽进怀里,那里虽然幽静,可也有

第六零零章 早死早投胎

    咏恩郡主瞪着郑婉,目龇欲裂!

    “你说谎,他姓赵,他是安王子孙,他是皇室血脉,他是......”

    话没说完,咏恩郡主仰面倒下!

    沈逍皱眉,他怀疑咏恩郡主有暗疾,否则以她的岁数,很少会有一天里晕死两次的情况。

    黎府尹叹了口气,案子审到这里,基本上就可以结案了。

    杀死官秀才的凶手是朱万华,杀死朱万华的凶手是郑婉。

    好端端的一个大家闺秀,竟然沦为杀人犯。

    上一个杀人的大家闺秀是华家的华静玟,不过华静玟虽然有杀人的行为,但是华四老爷却没有死,因此只判了徒刑。

    郑婉就不一样了,朱万华死了,况且从她的口供可以看出来,就连官秀才之死也是她导致的。

    如果郑婉没让朱万华刻意接近官秀才,官秀才也就不会死在朱万华手中。

    供词拿到郑婉面前,郑婉冷笑一声,那两个女狱卒如同鬼魅一般走到她身边,郑婉叹了口气,终于签字画押。

    咏恩郡主被抬了出去,黎府尹正要让人把郑婉带回大牢,屏风后传来华静瑶的声音:“等一等。”

    随着声音,华静瑶和三公主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看到她们,郑婉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她知道华静瑶在这里,却没有想到,三公主居然也在。

    她瞪着三公主,三公主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两团怒火。

    “你是堂堂公主,为何一直要针对我?”郑婉咬牙切齿。

    黎府尹在一旁看得直冒火,郑婉是有病吧,三公主还是个孩子,她是不敢招惹华大小姐,退而求其次去欺负三公主了?这至少十年以上的脑疾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三公主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迎上郑婉凶狠的目光,用童稚的声音说出成熟的话:“我只是在你对付我之前,抢先出手而已。”

    郑婉一怔,她看着三公主,忽然,脑海里闪过奇怪的一幕,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凤冠霞帔的女子正襟危坐,火舌将她无情吞噬,而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渐渐消失在火光中的破旧宫殿,得洋地哈哈大笑。

    痛快,真痛快,那个蠢女人终于死了,从此以后,她便是这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想起很多事。

    在那些记忆中,赵谦英俊潇洒,身强体健,意气风发。她想起那一次,表哥赵孟瑜带她出城去顾老夫人的庄子上,在那里她遇到了已是太子的赵谦。

    赵谦赞她美丽,还说如她这般活色生香的美人,才是他的最爱。

    她问赵谦:“那太子妃呢?”

    赵谦冷笑:“华静瑶?不过一蠢货耳。”

    后来赵谦做了皇帝,华静瑶成了皇后,赵谦封她为贵妃,她成了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女人。

    再后来,为了能先于皇后诞下皇子,她让表哥赵孟瑜寻来了促孕神药,用药不久,她果然有了身孕,虽然怀相不好,但是在她小心呵护下,她的孩子还是保住了。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她的孩子终于降生。

    那是个男孩,白白胖胖,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孩子竟然只有七根手指!

    皇室从未有过这样的胎儿,那一刻,她吓坏了。

    但是她很快就有了对策,孙太妃给她递来消息,当天夜里,一个婴儿装在食盒里,送到她的面前。

    她用被子亲手捂死了自己的儿子,把那具小小的童尸放进食盒,又给孙太妃送来的婴儿换上皇子才能用的襁褓......

    可惜那个孩子也是个短命的,好在她早有准备。

    皇后来她这里看望她和孩子,皇后前脚刚走,她便把毒放进那孩子的嘴里。

    孩子死了,皇后嫌疑最大。

    朝华宫里的大宫女紫苏早就是她的人了,紫苏带头做证,证明是皇后毒杀了小皇子。

    赵谦信以为真,将华皇后打入冷宫。

    后来华皇后死了,她如愿以偿坐上了后位。

    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却再也没能怀上孩子。

    那时赵谦已经有了几个孩子,她让表哥赵孟瑜帮她找来无色无味的毒丸,那些毒丸都是慢性的,要一两个月才会发作,那几个孩子无论男女全都死了,就连太医也查不出他们是中毒。

    赵谦没有了子嗣,午夜梦回时,看到先帝和大皇子站在他面前,赵谦惊恐,恍恍不可终日。

    而她也是直到那时,才知道原来先帝和大皇子全都是赵谦害死的。

    赵谦作贼心虚,总是疑神疑鬼,初时他只是害怕黑夜,后来就连白天也害怕,有时正在上朝,他说他看到皇帝和大皇子站在群臣之中,有一次他在早朝时发疯狂奔,掉进浮玉湖淹死了。

    因为赵谦没有子嗣,他的三名兄弟也早就亡故,秦家提议从庆王府中选一名男丁承继大统,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名选中的男丁却暴病而亡,庆王府关门闭户,彻底退出了皇位之争。

    宗室的长辈们最终决定拥立她的表哥赵孟瑜,她很高兴,表哥是她的亲人,一直都是。

    可是她没有看到表哥登基,她死在表哥登基前的那个晚上,顾老夫人亲自让人往她嘴里塞金子,她最后的记忆,便是顾老夫人脸上的笑容。

    郑婉打个激凌,如遭雷击,她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她已经被押进大牢。

    只是这已经不是她先前待过的牢房了,这是独立的小间,郑婉自嘲,对了,她已经不再是疑犯,而是重犯,是等着被砍头的死刑犯。

    郑婉呆呆地坐在那里,记忆不断地涌上来,她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喷到墙上,红色的液体顺着墙壁流淌下来,渐渐地化做一张脸,一张婴儿的脸。

    那是她的儿子,她亲生的儿子。

    她十月怀胎生下他,却也是她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你不要怨我,我也不想的,谁让你天生就有残疾呢,你活着也是受罪,这样多好,早死早投胎,是吧,我是为了你好,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你说好端端的,你怎么就会长成那样呢。”

    (以下内容四十分钟后更新)

    咏恩郡主瞪着郑婉,目龇欲裂!

    “你说谎,他姓赵,他是安王子孙,他是皇室血脉,他是......”

    话没说完,咏恩郡主仰面倒下!

    沈逍皱眉,他怀疑咏恩郡主有暗疾,否则以她的岁数,很少会有一天里晕死两次的情况。

    黎府尹叹了口气,案子审到这里,基本上就可以结案了。

    杀死官秀才的凶手是朱万华,杀死朱万华的凶手是郑婉。

    好端端的一个大家闺秀,竟然沦为杀人犯。

    上一个杀人的大家闺秀是华家的华静玟,不过华静玟虽然有杀人的行为,但是华四老爷却没有死,因此只判了徒刑。

    郑婉就不一样了,朱万华死了,况且从她的口供可以看出来,就连官秀才之死也是她导致的。

    如果郑婉没让朱万华刻意接近官秀才,官秀才也就不会死在朱万华手中。

    供词拿到郑婉面前,郑婉冷笑一声,那两个女狱卒如同鬼魅一般走到她身边,郑婉叹了口气,终于签字画押。

    咏恩郡主被抬了出去,黎府尹正要让人把郑婉带回大牢,屏风后传来华静瑶的声音:“等一等。”

    随着声音,华静瑶和三公主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看到她们,郑婉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她知道华静瑶在这里,却没有想到,三公主居然也在。

    她瞪着三公主,三公主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两团怒火。

    “你是堂堂公主,为何一直要针对我?”郑婉咬牙切齿。

    黎府尹在一旁看得直冒火,郑婉是有病吧,三公主还是个孩子,她是不敢招惹华大小姐,退而求其次去欺负三公主了?这至少十年以上的脑疾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三公主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迎上郑婉凶狠的目光,用童稚的声音说出成熟的话:“我只是在你对付我之前,抢先出手而已。”

    郑婉一怔,她看着三公主,忽然,脑海里闪过奇怪的一幕,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凤冠霞帔的女子正襟危坐,火舌将她无情吞噬,而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渐渐消失在火光中的破旧宫殿,得洋地哈哈大笑。

    痛快,真痛快,那个蠢女人终于死了,从此以后,她便是这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想起很多事。

    在那些记忆中,赵谦英俊潇洒,身强体健,意气风发。她想起那一次,表哥赵孟瑜带她出城去顾老夫人的庄子上,在那里她遇到了已是太子的赵谦。

    赵谦赞她美丽,还说如她这般活色生香的美人,才是他的最爱。

    她问赵谦:“那太子妃呢?”

    赵谦冷笑:“华静瑶?不过一蠢货耳。”

    后来赵谦做了皇帝,华静瑶成了皇后,赵谦封她为贵妃,她成了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女人。

    再后来,为了能先于皇后诞下皇子,她让表哥赵孟瑜寻来了促孕神药,用药不久,她果然有了身孕,虽然怀相不好,但是在她小心呵护下,她的孩子还是保住了。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她的孩子终于降生。

    那是个男孩,白白胖胖,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孩子竟然只有七根手指!

    皇室从未有过这样的胎儿,那一刻,她吓坏了。

    但是她很快就有了对策,孙太妃给她递来消息,当天夜里,一个婴儿装在食盒里,送到她的面前。

    她用被子亲手捂死了自己的儿子,把那具小小的童尸放进食盒,又给孙太妃送来的婴儿换上皇子才能用的襁褓......

    可惜那个孩子也是个短命的,好在她早有准备。

    皇后来她这里看望她和孩子,皇后前脚刚走,她便把毒放进那孩子的嘴里。

    孩子死了,皇后嫌疑最大。

    朝华宫里的大宫女紫苏早就是她的人了,紫苏带头做证,证明是皇后毒杀了小皇子。

    赵谦信以为真,将华皇后打入冷宫。

    后来华皇后死了,她如愿以偿坐上了后位。

    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却再也没能怀上孩子。

    那时赵谦已经有了几个孩子,她让表哥赵孟瑜帮她找来无色无味的毒丸,那些毒丸都是慢性的,要一两个月才会发作,那几个孩子无论男女全都死了,就连太医也查不出他们是中毒。

    赵谦没有了子嗣,午夜梦回时,看到先帝和大皇子站在他面前,赵谦惊恐,恍恍不可终日。

    而她也是直到那时,才知道原来先帝和大皇子全都是赵谦害死的。

    赵谦作贼心虚,总是疑神疑鬼,初时他只是害怕黑夜,后来就连白天也害怕,有时正在上朝,他说他看到皇帝和大皇子站在群臣之中,有一次他在早朝时发疯狂奔,掉进浮玉湖淹死了。

    因为赵谦没有子嗣,他的三名兄弟也早就亡故,秦家提议从庆王府中选一名男丁承继大统,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名选中的男丁却暴病而亡,庆王府关门闭户,彻底退出了皇位之争。

    宗室的长辈们最终决定拥立她的表哥赵孟瑜,她很高兴,表哥是她的亲人,一直都是。

    可是她没有看到表哥登基,她死在表哥登基前的那个晚上,顾老夫人亲自让人往她嘴里塞金子,她最后的记忆,便是顾老夫人脸上的笑容。

    郑婉打个激凌,如遭雷击,她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她已经被押进大牢。

    只是这已经不是她先前待过的牢房了,这是独立的小间,郑婉自嘲,对了,她已经不再是疑犯,而是重犯,是等着被砍头的死刑犯。

    郑婉呆呆地坐在那里,记忆不断地涌上来,她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喷到墙上,红色的液体顺着墙壁流淌下来,渐渐地化做一张脸,一张婴儿的脸。

    那是她的儿子,她亲生的儿子。

    她十月怀胎生下他,却也是她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你不要怨我,我也不想的,谁让你天生就有残疾呢,你活着也是受罪,这样多好,早死早投胎,是吧,我是为了你好,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你说好端端的,你怎么就会长成那样呢。”

第六零一章 后宫

    孙艳君。

    沈逍提到这案子牵涉到一位姓孙的宫人,年龄在十五至二十岁之间,而且还是一位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人。

    但是沈逍说得很婉转,他只是请皇帝帮忙看看,宫里有位份的宫人中,有没有姓孙的。

    皇帝看到孙艳君的名字时,怔了怔,鹂嫔姓孙?

    皇帝有些汗颜,最近这一年里,他每个月都有几天会去鹂嫔那里,可是他却不知道鹂嫔姓什么,不是没人告诉他,而是他压根就没有去想过。

    皇帝问劳公公:“你可还记得,鹂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入了朕眼的?”

    劳公公也很无奈啊,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帮皇帝记着这些事。

    好吧,他还真记着呢。

    “万岁,您可还记得孙嫔?”

    皇帝一怔,孙嫔,哪一个孙嫔,怎么还有一个姓孙的?

    “您记得有一年的百花节......”

    “行了,朕想起来了。”皇帝沉声打断了劳公公的话。

    那时他最宠的是惠妃,惠妃动不动就发脾气,是怎么都哄不好的性子,可他偏偏就好这一口,惠妃越是使性子,他就越喜欢惠妃。

    那年的百花节,惠妃怀了三公主,正在害喜,心情更加不好,提前离席,回了自己宫里。

    皇帝记挂着自己的心肝宝贝,也早早离席。当时宴席是在浮玉湖中的湖心亭里,如果要回岸上就要坐小舟,这本来是一件很风雅的事,没想到却出了差错。

    刺客潜在舟下,小舟行至湖中时便翻了,皇帝落入湖中。

    事情发生得太快,侍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湖心亭里有一个宫女却抢先一步,跃入湖中,她的水性极好,不但救下皇帝,还替皇帝挡了一刀。

    那名宫女姓孙,皇帝先是封她为美人,后来她有了身孕,便又封了昭仪,可惜她的孩子没能生下来,惠妃吃醋,罚她跪了一天,孩子小产,她也差点送了性命。

    皇帝为了补偿,破例晋了嫔位,只是孙嫔也从此落下病根,前年去世了。

    皇帝想起来了,鹂嫔是孙嫔的堂妹,孙家原本只是小门小户,孙氏晋了嫔位之后,孙家得了恩荫,孙嫔身体不好,在她晋嫔之后便没有恩宠了。自从老永国公沈令则去世,宫里便没有选秀,孙艳君最初是以照顾堂姐的名义进宫的,领的是女官的月例,她有一把好嗓子,惠妃会唱戏,她却会唱歌,她的歌喉不输乐坊的歌姬,有一次皇帝从孙嫔的宫前经过,听到里面传来动人的歌声,便不由自主走了进去,孙嫔在临死之前,把孙艳君送上了龙床。

    孙艳君比孙嫔更年轻更漂亮,说话的声音也出黄莺出谷,而惠妃这些年来性情越发乖张,皇帝对她的情份,早就被她磨没了,就连三公主也不让她抚养,最近几年,后宫里最得宠的,就是鹂嫔,只不过皇帝给鹂嫔的宠爱,远不及当年对惠妃,倒不是鹂嫔有哪里不如惠妃,而是皇帝人到中年,早就没有了情情爱爱的心思,后宫的女人对他而言,皇后是原配,他与她是战友是同僚更是打碎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而德妃为他生了三皇子,抚养了大皇子,他对德妃心存感激,而惠妃则是他曾经真爱过的女人,可也只是曾经,现在惠妃还能拥有的一切,完全是皇帝看在巩清和三公主的份上给予她的。

    除了这三位以外,其他女人,对于皇帝而言,不过就是解闷而已。

    可惜那些女人心里没数,一天到晚争来争去,皇后和德妃早就看透了,随她们争去,至于皇帝,爱睡哪里就睡哪里,只要别来烦她们就行,她们有儿子,有地位,还有强有力的娘家,只要这还是大周朝的天下,她们就能富贵一生,说句不好听的,宫里女人真正的好日子是在做了太后以后,所以,你们懂得。

    皇帝终于想起来鹂妃的来历了,若是鹂妃知道皇帝连她姓什么都忘了,她可能会给哭死。

    “去查一查,以前的孙嫔,和现在的鹂嫔,连同她们的娘家,与隆安王府之间没有关系。”

    晚上,内侍捧着托盘进来,又该翻牌子了。

    皇帝看了一眼,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的,就是鹂嫔的牌子。

    忽然,皇帝对鹂妃就没有兴趣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查出来鹂嫔有问题,可是皇帝就是对她提不起兴趣来了。

    “怎么都是这几个人,算了算了,端下去。”

    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皇后耳中,皇后翻个白眼,让内侍关上宫门,今晚早点睡,免得皇帝脑子一抽来她这里,她看一眼床上的三只猫,皇帝若是来了,她的猫睡哪儿?

    二十多年的夫妻,还是有默契的,皇后刚刚让人关了宫门,皇帝便来了。

    “万岁,奴婢去叫门吧。”

    皇帝叹了口气,没想到皇后睡得这么早。

    “去德妃那里吧。”

    德妃倒是没睡,她正在挑灯做针线,同样是二十多年的枕边人了,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到德妃做针线。

    “这是给朕做的?”皇帝拿起那块黄了巴几的料子,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围嘴儿?帕子?

    德妃有些无奈,硬着头皮说道:“这是给小皇孙做的肚兜。“

    皇帝一怔,皇孙?皇孙是谁?他的孙子?

    朕已经是要当祖父的人了?

    “太子妃有孕了?”皇帝问道。

    “是啊,只是月份还小,因此没有说出去,就只有臣妾和亲家太太知道,就连太后那里,臣妾也还没有说,想得着胎稳了再说,到时让她老人家好好高兴高兴。”

    虽然忽然要升级为祖父,皇帝有些意外,但是心里也还是很欢喜的,于是在德妃这里住的这晚,两人聊的都是孙子孙女的事,倒是像极了民间的老夫老妻。

    孙艳君。

    沈逍提到这案子牵涉到一位姓孙的宫人,年龄在十五至二十岁之间,而且还是一位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人。

    但是沈逍说得很婉转,他只是请皇帝帮忙看看,宫里有位份的宫人中,有没有姓孙的。

    皇帝看到孙艳君的名字时,怔了怔,鹂嫔姓孙?

    皇帝有些汗颜,最近这一年里,他每个月都有几天会去鹂嫔那里,可是他却不知道鹂嫔姓什么,不是没人告诉他,而是他压根就没有去想过。

    皇帝问劳公公:“你可还记得,鹂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入了朕眼的?”

    劳公公也很无奈啊,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帮皇帝记着这些事。

    好吧,他还真记着呢。

    “万岁,您可还记得孙嫔?”

    皇帝一怔,孙嫔,哪一个孙嫔,怎么还有一个姓孙的?

    “您记得有一年的百花节......”

    “行了,朕想起来了。”皇帝沉声打断了劳公公的话。

    那时他最宠的是惠妃,惠妃动不动就发脾气,是怎么都哄不好的性子,可他偏偏就好这一口,惠妃越是使性子,他就越喜欢惠妃。

    那年的百花节,惠妃怀了三公主,正在害喜,心情更加不好,提前离席,回了自己宫里。

    皇帝记挂着自己的心肝宝贝,也早早离席。当时宴席是在浮玉湖中的湖心亭里,如果要回岸上就要坐小舟,这本来是一件很风雅的事,没想到却出了差错。

    刺客潜在舟下,小舟行至湖中时便翻了,皇帝落入湖中。

    事情发生得太快,侍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湖心亭里有一个宫女却抢先一步,跃入湖中,她的水性极好,不但救下皇帝,还替皇帝挡了一刀。

    那名宫女姓孙,皇帝先是封她为美人,后来她有了身孕,便又封了昭仪,可惜她的孩子没能生下来,惠妃吃醋,罚她跪了一天,孩子小产,她也差点送了性命。

    皇帝为了补偿,破例晋了嫔位,只是孙嫔也从此落下病根,前年去世了。

    皇帝想起来了,鹂嫔是孙嫔的堂妹,孙家原本只是小门小户,孙氏晋了嫔位之后,孙家得了恩荫,孙嫔身体不好,在她晋嫔之后便没有恩宠了。自从老永国公沈令则去世,宫里便没有选秀,孙艳君最初是以照顾堂姐的名义进宫的,领的是女官的月例,她有一把好嗓子,惠妃会唱戏,她却会唱歌,她的歌喉不输乐坊的歌姬,有一次皇帝从孙嫔的宫前经过,听到里面传来动人的歌声,便不由自主走了进去,孙嫔在临死之前,把孙艳君送上了龙床。

    孙艳君比孙嫔更年轻更漂亮,说话的声音也出黄莺出谷,而惠妃这些年来性情越发乖张,皇帝对她的情份,早就被她磨没了,就连三公主也不让她抚养,最近几年,后宫里最得宠的,就是鹂嫔,只不过皇帝给鹂嫔的宠爱,远不及当年对惠妃,倒不是鹂嫔有哪里不如惠妃,而是皇帝人到中年,早就没有了情情爱爱的心思,后宫的女人对他而言,皇后是原配,他与她是战友是同僚更是打碎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而德妃为他生了三皇子,抚养了大皇子,他对德妃心存感激,而惠妃则是他曾经真爱过的女人,可也只是曾经,现在惠妃还能拥有的一切,完全是皇帝看在巩清和三公主的份上给予她的。

    除了这三位以外,其他女人,对于皇帝而言,不过就是解闷而已。

    可惜那些女人心里没数,一天到晚争来争去,皇后和德妃早就看透了,随她们争去,至于皇帝,爱睡哪里就睡哪里,只要别来烦她们就行,她们有儿子,有地位,还有强有力的娘家,只要这还是大周朝的天下,她们就能富贵一生,说句不好听的,宫里女人真正的好日子是在做了太后以后,所以,你们懂得。

    皇帝终于想起来鹂妃的来历了,若是鹂妃知道皇帝连她姓什么都忘了,她可能会给哭死。

    “去查一查,以前的孙嫔,和现在的鹂嫔,连同她们的娘家,与隆安王府之间没有关系。”

    晚上,内侍捧着托盘进来,又该翻牌子了。

    皇帝看了一眼,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的,就是鹂嫔的牌子。

    忽然,皇帝对鹂妃就没有兴趣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查出来鹂嫔有问题,可是皇帝就是对她提不起兴趣来了。

    “怎么都是这几个人,算了算了,端下去。”

    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皇后耳中,皇后翻个白眼,让内侍关上宫门,今晚早点睡,免得皇帝脑子一抽来她这里,她看一眼床上的三只猫,皇帝若是来了,她的猫睡哪儿?

    二十多年的夫妻,还是有默契的,皇后刚刚让人关了宫门,皇帝便来了。

    “万岁,奴婢去叫门吧。”

    皇帝叹了口气,没想到皇后睡得这么早。

    “去德妃那里吧。”

    德妃倒是没睡,她正在挑灯做针线,同样是二十多年的枕边人了,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到德妃做针线。

    “这是给朕做的?”皇帝拿起那块黄了巴几的料子,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围嘴儿?帕子?

    德妃有些无奈,硬着头皮说道:“这是给小皇孙做的肚兜。“

    皇帝一怔,皇孙?皇孙是谁?他的孙子?

    朕已经是要当祖父的人了?

    “太子妃有孕了?”皇帝问道。

    “是啊,只是月份还小,因此没有说出去,就只有臣妾和亲家太太知道,就连太后那里,臣妾也还没有说,想得着胎稳了再说,到时让她老人家好好高兴高兴。”

    虽然忽然要升级为祖父,皇帝有些意外,但是心里也还是很欢喜的,于是在德妃这里住的这晚,两人聊的都是孙子孙女的事,倒是像极了民间的老夫老妻。

    朕已经是要当祖父的人了?

    “太子妃有孕了?”皇帝问道。

    “是啊,只是月份还小,因此没有说出去,就只有臣妾和亲家太太知道,就连太后那里,臣妾也还没有说,想得着胎稳了再说,到时让她老人家好好高兴高兴。”

    虽然忽然要升级为祖父,皇帝有些意外,但是心里也还是很欢喜的,于是在德妃这里住的这晚,两人聊的都是孙子孙女的事,倒是像极了民间的老夫老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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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章介绍:
华大小姐很烦恼,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英明神武的她被一个傻子赖上了!
这一切还要从一块石头说起……逍遥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