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参与野猪
这个位置可是野猪最薄弱的地方，富贵的力气也够大，一下子就将野猪给砍得死翘翘了。
福宝松了一口气，手指着人参的地方，催促着香奶奶“去去去”，香奶奶确定香老爷子和富贵没事，才放下了心，沿着福宝的手指但方向看了过去，心跳不由的加快。
将福宝紧紧的抱在怀里，朝着那颗树走了过去，刚蹲下，福宝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就在香奶奶想说让你爷爷来挖，福宝已经一把拉出了人参。
香奶奶吓了一跳，这样粗暴的手法拉出来的人参，还能完整吗，只是当她看向福宝手里的人参，却发现根须丝毫没有损坏。
福宝的精神力已经开始吸收老山参的精华了，这颗人参不知修炼了多少年，躲过了不少动物和植物的垂涎，最终躲不掉福宝的攻击。
香奶奶仔细看着福宝手里的人参，这根人参芦圆长，皮老黄，纹细密，体形美，鞭条须，珍珠节多，肯定是百年以上的老山珍，是罕见的珍品。
“福宝真厉害，这颗山参可值不少银子，卖了就能起新房子，送你哥哥去读书了。”香奶奶小声的在福宝的耳边说道。
吸得高兴的福宝忽然给定住了，看到奶奶眼里露出的惊喜，不由的将人参丢到了香奶奶的怀里，这个山参已经被她吸了一半的精华，不知道还能不能换银子。
富贵嫂也跑了下来，抑制住心里的激动，从地上找了几张大树叶，让香奶奶将人参给包起来，被人看到就不妙了。
香奶奶如梦初醒，连忙把福宝交给了富贵嫂，将人参给细心的包了起来，还从福宝的头上解下红头绳，在外面又绕了几圈才放心。
小心翼翼的将人参放入背篓，随便抓了几把青草野菜盖在上面，完美的掩盖了宝贝。
而香老爷子这里，看到富贵一刀就砍死了野猪，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吉祥刚好赶了过来，先是检查野猪真的死了，才把香老爷子给搀扶了起来。
香老爷子一看到福宝，就明白吉祥是福宝叫来的，不由的露出了笑脸，刚才的害怕和担心一扫而空，连脚都不软了。
“福宝，爷爷的小福星，看到你爷爷就高兴。”香老爷子用额头顶了顶福宝的脸，由衷的说道。
“汉林，福宝找到一颗百年老山参。”香奶奶在自家男人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香老爷子不可置信的看了自家媳妇一眼，又看了福宝一眼，最后看向了富贵嫂，见她点头，一脸激动的样子，不由的蹲了下来，眼里流出了眼泪。
富贵和吉祥看到老爷子又蹲下了，着急的跑了过来，这个时候才发现老爷子居然掉眼泪了，担心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汉林，现在先把野猪给处理了，不然有血腥味，会招来其他野兽的。”香奶奶非常理解自家相公的心情，她也是努力克制着。
“富贵，送你娘，还有你媳妇和福宝回去，把板车拉出来，再带一块油布出来。”香老爷子听了自家媳妇的话，智商终于回了线。
富贵连忙点头，带着自己的娘和媳妇下了山，一路上，富贵嫂抱着福宝，香奶奶也小心的背着背篓，紧紧的跟在富贵的身后，恨不得一步就跨进家里，将人参给藏好。
大嫂开了门，奇怪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没人跟她解释，富贵更是急着上山，寻了油布，推着板车出了门。
“大嫂，快关门，快进来。”
富贵嫂看到富贵出了门，连忙开口道。
大嫂一看自己弟妹的样子，心没来由的激动起来，莫非找到了什么好东西，看娘那紧张的样子，连背篓都没有放下就往里面冲。
果然，香奶奶已经忍不住又将人参给拿了出来，放在炕上仔细的打量，看到两个儿媳妇进来，不由的问道：“你们知道这颗人参能卖多少钱吗？”
两人摇头，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人参呢，大嫂甚至还凑过去，用力的闻了闻人参的味道，原来人参是这个味道啊。
富贵嫂见状，也凑了过去，使劲的闻了闻，人参就是人参，太好闻了啊：“娘，您闻闻，很好闻的。”
香奶奶点点头，也凑上去闻了闻，这个人参的味道可比她小时吃的那些人参汤，味道浓郁的多，果然是好东西啊。
“对了，你们两个快去把猪圈里的东西给拿出来，你爹他们打了一头野猪，等会要拿回来的。”香奶奶忽然想起来了。
大嫂惊得跳了起来，野猪，公爹没事吧，富贵和吉祥没事吧，看到大嫂那惊吓的样子，香奶奶心里舒坦极了，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大嫂，走我们一起去，你放心，我相公厉害着呢，一柴刀下去，就把野猪给劈死了。”富贵嫂看到大嫂紧张的摸样，心里也很受用。
山上，香老爷子和吉祥已经将野猪的血给放光了，拿着富贵带上来的油布，将野猪包裹了起来，抬下了山。
他们不知道是，附近的树木草根散发出本身的精气，掩盖了这野猪的血腥味，不然怎么可能让他们等到富贵。
到了山脚的僻静处，三人将野猪抬上了板车，又拿回了他们砍下的树木，放在在板车和野猪身上，用麻绳绑好，完美的掩盖住了野猪。
村里人看到香家父子三人推拉着板车，而板车上装着满满当当的树木枯枝，都觉得这个办法好，纷纷回去拿板车了。
等板车推到了后院，几个人才松了筋骨，软软的坐在吉祥做的小板凳上，喘着粗气，今天这日子过的，太惊心动魄了。
大嫂和富贵嫂打来了热水，让三个人洗把脸，又拿来了茶碗和砂锅，砂锅里面是滚烫的红糖生姜水，今天出了冷汗，又受了惊吓，不喝点红糖生姜水不放心。
热热的红糖水下肚，又洗干净了手和脸，三个人的精气神终于恢复了，他们进了堂屋，开始商量如何处理这头野猪。
富贵说野猪就卖给自家姑姑，姑父是屠夫，只要卖给他，啥事都不用操心，吉祥想要卖给县里的酒楼，整头猪卖出去，省力又省事。
第十七章 汉琴怀孕了
两人都看向了香老爷子，由他做决定，香老爷子拿出了烟杆，慢慢的放入烟丝，慢慢的打着了火折子，慢慢的吸了一口。
老爷子动作越是慢，想法就越慎重，他不但要保护这个家，还要权衡利弊，这个真的太难了。
“听吉祥的，送到县里酒楼，明天早点出门，吉祥和富贵把野猪送去酒楼，再把平安给叫回来。”
“爹，叫平安回来干嘛？”富贵问道。
“你去拿出来吧。”香老爷子笑了，看着自家的媳妇说道。
香奶奶连忙走进屋子，没一会儿，拿着一个笸箩出来，由于堂屋的门紧闭着，堂屋的光线也不好，吉祥和富贵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笸箩放在饭桌上，吉祥和富贵凑上去一看，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冷气：野山参。
“娘，你这是哪里来的？”富贵激动的问道。
吉祥撇了撇嘴，二哥这个问题问的傻透了，哪里来的，当然是你闺女福宝弄来的，想到福宝，不由的转头看来看去。
“娘，福宝呢？”吉祥问。
“福宝在睡觉，回来的时候，我给她擦了一把脸，小丫头就睡着了。”说到福宝，香奶奶的脸都笑开了花。
富贵这个时候完全明白过来了，喜滋滋的伸手摸了一把野山参，嘴里喃喃的说道：“爹，娘，我都活了二十六年了，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人参。”
“是啊，娘，这人参也太大了，你可知道这支人参有多少年份？”吉祥也问道。
“看这支人参皮老黄，珍珠节又多，起码百年以上了。”香奶奶自然而然的说道。
香老爷子抽烟的手顿了顿，自家媳妇从来没有告诉自己，她为何为出现在香樟县，但当年一身的气度还是能看得出家庭出生的。
如此珍贵的老山参，他都看不出有多少年份的，而媳妇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她到底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孩子，又为何来到了香樟县。
这个念头只是昙花一现，香老爷子又慢悠悠的抽起了烟袋，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在一起，管他哪里来的。
门被敲响了，还传来了叫门的声音：“大哥，大嫂在家吗，我是汉琴啊，大哥，大嫂，吉祥，福宝……”
香奶奶连忙拿起笸箩进了自己的屋子，看到屋子门关上了，富贵也去了自己屋子，他要看看自家闺女。
吉祥摇摇头，打开了堂屋的门，又去打开了院子的门，看到姑姑和姑父都穿着新衣服，手里还拎着一个篮子。
“姑姑好，姑父好，请进。”吉祥往门边让了让，然后让汉琴和她相公进了门，只是屠夫一进门，就转动着鼻子，这里有血腥味。
眼神悄默默的往四周扫了一眼，除了一院子的木材和地上的刨花，就是鸡窝边几只闲逛的母鸡了。
“大哥，大嫂，我是来谢礼的。”汉琴说道。
“谢礼，谢啥礼？”不但香奶奶觉得奇怪，香老爷子更奇怪。
“大哥，大嫂，我有了，所以来谢礼。”汉琴有些不好意思，娇羞的说道。
这一句话一出，香老爷子还摸不着头脑，但香奶奶心里已经明白了，她记得那天小姑子是抱了福宝的。
“大哥，您家的福宝真的是福宝，我就抱了她一次，没想到就怀上了，把相公给乐的，一定要来您这里谢礼。”汉琴又笑道。
“还有这个事情，那敢情好，看来我家的福宝真的是福宝，哈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香老爷子也笑了起来。
香汉琴将篮子上的盖布拿掉，拿出一块大红的绸布，一刀红白相间的五花肉，还有三斤左右的白面，看来又想吃饺子了。
“大嫂，这绸布给福宝做一条罗裙，这肉嘛，我们今天吃饺子，我相公带来了女儿红，让他跟我大哥喝吧。”汉琴亲热的挽着香奶奶的手，往厨房走去。
“对了大嫂，福宝呢，我还想抱抱她。”汉琴忽然停住了脚步，左右看了眼，却没有看到福宝的身影。
“福宝在睡觉呢，你不怕抱了福宝生个女娃子啊。”香奶奶笑着说道。
“怕啥，我巴不得生一个福宝这样的女娃子呢，多遭人疼啊。”汉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香奶奶心里点头，是啊，她家的福宝就是个遭人疼的小宝贝。
“大哥，您……是不是杀猪了、”屠夫犹豫了一会问道。
香老爷子神情一变，坐直了身体，有些警惕的看着自己这个妹夫。
屠夫心里一抖，这个童生大哥还是有些气势的，连忙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大哥，您，您别误会，我，我只是一进院子就闻到了野猪那特别的血腥味。”
“野猪，你连这个也闻得出来？”吉祥奇怪的问道。
“是啊吉祥，我还打过野猪呢，那次我还差点死在野猪手里，后来想到我死了，汉琴一个人咋办，所以拼了一下，倒是拼赢了。”屠夫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野猪呢?”吉祥问。
“我把野猪拖回家，猪血凝固了可以卖钱，猪内脏我们自己吃，还有猪肉我切成一块一块，全部卖掉了。”屠夫得意的说道。
“那你为何不送的酒楼去卖？”吉祥问。
“哎，送酒楼不划算呢，你想，现在家猪肉卖二十文一斤，野猪卖十八文一斤，酒楼就要减半收，你一头野猪送过去，一半的银子就没有了。”屠夫解释道。
吉祥晕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酒楼居然这样黑，全部以一半的价格收购，那自家野猪送酒楼也太亏了。
“大哥，您是不是打到野猪了，放心，我就说是我打的，您把野猪交给妹夫我，我帮您卖掉，就是野猪的内脏送我行不行？”屠夫说道。
吉祥和香老爷子相视一眼，然后吉祥拍了拍屠夫的肩膀说道：“姑父，你跟我来。”
吉祥带着屠夫来到了后院，将猪圈外面堆着的柴禾给扒拉开来，然后钻进去，拉出一个油布包，打开油布，一只黑色的大野猪出现在眼前。
“乖乖，是你和富贵还有我大哥打的吧，你看着刀口子，直接打中命门啊，厉害厉害，这头野猪少说也有四百来斤了，吉祥，恭喜恭喜。”
第十八章 激动的掌柜
“姑父，是我二哥打的，他一柴刀就劈到了野猪这个地方，然后野猪就吧唧一下完蛋了。”吉祥笑着说道。
“咦，血呢，咋没血？”屠夫惊讶的问道。
“血，我们在山上放掉了啊？”吉祥回答道。
“啥！你们在山上放血，那有没有遇到其他野兽？”屠夫惊讶的问。
一般会打猎的人都知道，只要打到野物，尽量不要流太多的血，万一流血太多，那就要尽快离开这块地方。
可吉祥和大哥他们居然能在山里放血，这放血不但味道大，而且时间也不短，这……真的有神灵在保佑了。
“吉祥，看来你家还真的有神灵在保佑你们，不然就你们几个，早就被大虫吞到肚子里去了。”
屠夫摇头叹息的说道。
吉祥心里一个咯噔，他似乎记起来了，他们爷两放血的时候，周边微风徐徐，一股原木的味道掩盖了野猪的血腥味。
怪不得爹爹晚上上山总要带着福宝，这福宝不单纯是福宝，还是一枚辟邪灵宝呢。
屠夫和吉祥两人将野猪重新用油布包好，搬上了板车，约定好今天晚上屠夫就会来取野猪。
两人离开后院，清洗干净手，进入了堂屋，屠夫从褡裢里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四串铜板递给了香老爷子。
“大哥，四百斤的野猪可以出三百多斤肉，这里有五两四钱的银子，我是按照三百斤计算的，到时候多退少补。”
香老爷子只拿了五两银子，把剩余的四串铜钱给推了回去，爽快的笑道：“多了我不退，少了你也别补，就这样可以了，谢谢妹夫啊。”
香汉琴没想到来这里谢礼，还谢出一头大野猪，那他们这次来真的是赚到便宜了啊，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可看到被富贵嫂抱出来的福宝，所有的不好意思都没有了，以后她要给福宝买衣服、买裙子、买头花。
“福宝醒了啊，来，让姑奶奶抱。”香汉琴连忙站了起来，伸出了手。
富贵嫂连忙摇手：“姑姑你怀着孩子呢，月份还小，福宝可重了。”
“那我坐着，你把福宝给我抱抱，就抱一抱。”香汉琴有些撒娇的说道。
富贵嫂看了香奶奶一眼，见自家婆婆点点头，就把福宝放在香汉琴的怀里，眼神却是紧紧盯着，生怕福宝给姑奶奶给摔了。
福宝只是微微睁眼又闭上了眼睛，她吸收了百年人参的精华，正在修炼着自己的精魄呢，只要精魄够强大，她就能吸收更多的精华。
香汉琴看着睡得正熟的福宝，脑子里幻想出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也是如此的软糯，如此的精致，不由的露出了慈母的笑容。
今天大家都没有喝酒，尤其是屠夫，今天晚上还要分解野猪呢，虽然他给了大哥五两的银子，但他心里知道，自己不但能吃到野猪肉，至少还能赚一两的银子。
没有办法，媳妇怀上了，得吃点好的，家里虽然也有银子，可哪有人嫌银子多的啊，能赚就多赚一点。
等香汉琴夫妻两个离开后，香老爷子将银子给了香奶奶，香奶奶又拿出了一两银子递给吉祥：“明天买点棉花棉布回来，假如有多余的钱，给福宝买些糕点。”
由于野猪已经被处理掉了，所以富贵就没有去县里，而是跟着老爷子去打柴了，吉祥一个人去了县里，直接往平安的布庄跑去。
掌柜看到是吉祥，笑着让他自己去找平安，平安见到吉祥，也高兴的停下了手里的活。
“吉祥，今天咋来了，工钱还没发呢？”
“大哥，我跟你说件事情，爹娘让你回家，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吉祥认真的说道。
平安细细的观察着吉祥的脸色，没有任何焦急或者不安，反而是隐藏不了的激动，莫非家里有啥好事了。
“吉祥，是不是家里有喜事了？”平安问。
吉祥吃惊的张大嘴巴，这个大哥，他还真的服了。
“大哥，我告诉你，家里真的有喜事，事情是这样的……”
吉祥看了眼周围，见没有人，凑着平安的耳朵吧啦吧啦起来。
平安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见吉祥还靠自己这么近，忍不住将吉祥推开，大口喘了几口气。
“吉祥，跟我去见掌柜，他有门路。”平安终于平定了情绪，看着吉祥说道。
“为啥，这个掌柜靠得住吗？”吉祥问。
“靠得住，我这么多年跟他在一起，是个人品不错的人，还有我上次听了一嘴，好像东家在找人参，一般的人参还不要，指定要百年以上的。”
吉祥点点头，两人朝着外面走去，掌柜奇怪的看着两人，表情咋这么紧张，不会是平安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想到这里，掌柜的手往袖子了摸了摸，摸出一块五六钱左右的小碎银，如果平安家里有事，他得帮衬点。
“掌柜的，我有事跟您说，您方便借个地方吗？”平安恭恭敬敬的对着掌柜作揖道。
掌柜连忙侧身，受了半个礼，平安虽然是布庄的账房先生，但好坏也是读过书的，这个礼他不能全受。
“平安，到里面来说吧，有啥事不用着急。”掌柜的推开了身后的一扇门，带头走了进去。
平安让吉祥待在外面，他跟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只是才过了没多久，吉祥就听到里面有什么瓷器碎地的声音，应该是杯盏碎了吧。
再然后，是掌柜拉着平安急急忙忙走出来，看到吉祥就笑道：“吉祥，走，我要跟你们回去看一眼。”
吉祥：“……”
可掌柜刚走出门，却又急急忙忙的回转，还让平安稍等，他要写封信给东家，让东家也快来看看。
平安只能拉着吉祥先去布庄买点棉花和棉布，至于要去点心铺子买糕点，估计今天是买不成了，没看到掌柜太着急要看山参了嘛。
果然，没多久掌柜就走了出来，将一封已经封了火漆的信件交给一个伙计，急急忙忙的要离开。
一眼看到平安和吉祥手里拿着棉花和棉布，连忙又让伙计拿了两匹棉布出来，让他们放在马车上。
第十九章 卖人参
吉祥看到一辆马车出现在布庄门口，有些纠结，他想悄悄的卖了人参，而不是这么大张旗鼓的赶着马车回去。
掌柜看到吉祥那扭捏的样子，不由的觉得奇怪，他们家不是有百年山参要卖吗，为何又这幅样子。
“掌柜的，我弟弟或许不愿意太张扬吧。”平安倒是看出了吉祥的用意，开口解释道。
掌柜的眉头微微扬了扬，这个吉祥看来还是有些心机的，一般人有了这种好事，恨不得到处宣扬，就怕人家不知道。
“换个牛车行不行？”掌柜的问道。
牛车，那还行，平安好久没有回家了，买了棉布棉花回家，一个人拿不了，雇个牛车还是说得过去的。
马车换成了牛车，掌柜一身的绸布长衫不知道该坐在哪里好，索性回到布庄，换了一件蓝色细棉布的长衫，弄脏弄皱了也不心疼。
赶车的看到人齐了，挥动手里的牛鞭，吆喝了起来，心里却觉得奇怪，掌柜有干净舒服的马车不坐，偏偏要坐牛车，怪人。
牛车进入村子，村民们都好奇的围了上来，吉祥捡的那头小牛还没长大呢，哪里来的牛车。
当他们看到坐在牛车上的平安，还有牛车上摆放的几匹棉布，心里就明白了，应该是平安拿了工钱，买了过冬的棉布回来了。
这么多匹布，还有这么大的包裹，应该是棉花或者成衣吧，看来平安在县里赚大钱了，村民们的眼神里露出了羡慕。
掌柜一看到村民们的穿着，以及他们那副神色，立刻明白吉祥为何不愿意坐马车了，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了，应该让平安把人参带出来才是。
只是来都来了，后悔已经晚了，只能装聋作哑的听着吉祥跟他们打招呼，什么平安攒了半年的工钱，才能凑齐家里人过冬的衣料。
果然，听到这些东西花了平安半年的工钱，狗蛋娘第一个忍不住撇嘴道：“平安啊，你家里小子多，银子得省着点用，以后还要娶媳妇呢。”
平安连连点头称是，还虚心的告诉狗蛋娘，娶媳妇重要，可是保暖也很重要，不然冻死了，用啥娶媳妇啊。
吉祥不由的看了平安一眼，在他的心里，大哥永远是好脾气的，即使受了委屈也只是淡淡一笑而已。
今天居然能怼人了，看来还是家里的那颗百年山参给了大哥底气啊，瞬间，吉祥也挺起了腰杆子，我也是有底气的。
“吉祥，这位是谁啊，我们咋没见过？”粪球娘大声问道。
吉祥眼都没有朝粪球娘看一眼，直接跳下了牛车，往家里跑去，他要提前告诉爹娘，大哥的掌柜来了，让他们别声张，不然让村里人知道又要麻烦了。
香老爷子父子两今天早早的就回家了，他知道吉祥一来一回也不过半天的时间，所以打完二背篓的柴禾就往家赶。
顺便让香初带着弟弟们出去挖野菜、捡蘑菇，还有各种各样的山果和榛子，再过半个月，一旦雪花飘落，这些东西都没有了。
香初跑到正吃着蛋羹的福宝面前，额头碰了碰福宝的脸笑着说道：“妹妹乖乖吃蛋羹，哥哥去找野鸡蛋给你，还有野柿子，很甜的哦。”
福宝乐的挥舞着小胖手，眼睛却还是盯着蛋羹，做人正好，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香初笑了，牵着小野牛，带着弟弟们背上背篓，往山脚的方向跑去，他虽然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但随着福宝的出生，他们至少能吃饱饭了。
香老爷子听闻平安的掌柜来了，连忙将院子的大门打开，赶车的快速将牛车赶了进去，外面那帮娘们看着牛车的眼神太渗人了。
吉祥很狗腿的搀扶着掌柜下了牛车，掌柜暗赞这个小子的机灵，这一路，可把他给颠得腰酸背痛，自己一个人还真的下不了牛车。
大嫂也很快端来一锅红糖姜水，天气越发的冷了，牛车上又没有啥遮挡，看把几个男人给冷的，嘴唇都有些青紫了。
一大碗热辣辣的红糖姜水下肚，几个人都像活了似的，舒服了不少，掌柜的看向平安，平安连忙看向香老爷子。
“掌柜老爷，请跟我来。”香老爷子看了赶牛车的一眼，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掌柜也看了赶牛车的一眼，有些好笑，堂堂一个东家的暗卫，被人嫌弃喽，暗卫悄悄的翻了一个白眼，默不作声的又喝了一碗姜糖水。
当香老爷子打开层层棉布，露出里面的山参时，掌柜的眼睛都亮了，小心翼翼的拿起人参，放在鼻尖处闻了闻。
没错，就是这个味，再看品相，绝对是百年以上的老山参，绝对是东家要的百年人参，小心翼翼的将人参放到香老爷子的手里，急切的问道：
“平安他爹，您看您想卖多少银子？”
“掌柜老爷，我……我不懂行情。”香老爷子有些汗颜。
“我东家姓王，您就称呼我为王掌柜吧。”
掌柜知道香老爷子好坏也是童生，怎么能老爷长老爷短的称呼自己呢，被东家知道了，必然会不高兴的。
这样的人参在皇城，估计二三千两银子都不一定能拿的下来，但在香樟县这个地方，一千两银子顶了天了。
但掌柜的不想昧着良心做无品的事情，实在是东家已经出价到三千两找百年老参，他给个一千两的价，实在是有些过分。
更何况平安还在自家的布庄干活，平时都是矜矜业业的，非常对他的胃口，所以伸出两根手指。
“二百两。”
香老爷子有些失望，他的心里价是五百两，这二百两实在是太少，买块地基再盖个房子，孩子们读私塾的钱就不够了。
“香家老爷子，什么二百两，我说的是二千两。”王掌柜有些失笑，连忙凑近香老爷子的耳边小声说道。
“啥，二……二千两？”香老爷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
“怎么样？老爷子要不要出手？”王掌管笑眯眯的问道。
“给你，给你。”香老爷子快速将手里的人参递给了王掌柜。
第二十章 二千两
王掌柜笑了，果然是忠厚人家，钱都没有到手，人参却已经抛出来了，从袖口里掏出两张银票，一千两一张，直接塞到了香老爷子的手里。
香老爷子看着手中的银票，不由的犯了愁，他一个农家汉子，去钱庄兑换银票，这么大的数额，万一被钱庄老板当成贼给抓起来咋办。
“王掌柜，有没有银锭子或者小一点的银票，这……”
“没事，你去涵庄钱庄兑换，绝对没有人敢为难你。”王掌柜淡定的说道。
香老爷子将信将疑，但也不好意思多说，将银票藏在袖口里，指了指梁上挂着的野味笑问道：“王掌柜要不留下用点便饭。”
王掌柜抬头一看，乖乖，看来香家有猎人呢，居然打了这么多野味，眼珠子溜了一圈，看中了狍子肉。
只是想到东家这里还着急着呢，要不下次带点礼物再来，想到这里，连忙开口道：“老爷子，我看中了这块肉，但王某有急事要回布庄，下次再来叨扰。”
香老爷子也不强留，人家掌柜的可是贵人，贵人多忙碌，打开屋子的门，做出请的动作。
平安和吉祥看到他们出来了，都一致的站了起来，平安看到自家老爹那张笑得像花一样的脸，知道事情成了。
“爹，我跟掌柜一起回去了。”
“哎，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跟我回去干嘛，明天回吧。”王掌柜连忙拒绝，开啥玩笑，香家得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不得好好计划计划。
平安听了，感谢掌柜对自己的照顾，微微弯腰作揖，做了个半礼，省的掌柜再避开。
暗卫隐晦的看了他们一眼，打头出去赶牛车了，吉祥跑进了厨房，又快速的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几个白乎乎的包子，用油纸包了，塞进掌柜和暗卫的手里。
“掌柜老爷，还有这位大哥，回去的路上可是有些时间，肚子饿了吃两口垫垫哈。”吉祥笑眯眯的说道。
掌柜仔细看了吉祥一眼，这个小家伙不但长得眉清目秀的，还特机灵，如果能被自家东家收入麾下，还是有一定前途的。
接过油纸包，油纸包还烫呼呼的，连忙丢到暗卫的手里，这个家伙皮厚肉糙的，肯定不怕烫。
暗卫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这可是你给我的，吃完了可不能再问我要了，直接打开油纸包，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王掌柜：“……”瘪犊子玩意儿。
香老爷子将人送到院子外，看到牛车慢慢远去，才准备回去，不料却被里长给拦住了：“汉林啊，那个男人是谁啊？”
“里长好，是平安干活的那家掌柜，掌柜说平安活干得好，特地送来一些布匹作为奖赏呢。”香老爷子淡定的说道。
“这敢情好，平安就是个好的，可惜当年没有考上秀才，不然我们香樟村脸上也有光啊。”里长认同的说道。
“等会我让吉祥送几尺布过来，给您家小孙子做件衣服。”香老爷子客气道。
“那就谢谢汉林了，我家小树的衣服是有些小了，正准备去县里买布料呢。”里长的脸色明显的欢快起来，一步一步的往自己家里走去。
大嫂偷偷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村里无论哪户人家，谁家有好事，这个里长必来，即使他不来，她媳妇也是必到的。
香奶奶叹了口气，还好这次平安拿回来的布匹多，不然里长家给个几尺，村长家给个几尺，家里的孩子还要不要做衣服了。
看看自家几个孩子，香初的衣服穿不下给香善，香善的穿不下给香近，等香近穿的时候，衣服基本上快要废了。
“娘，这两匹布是我们自己买的，这两匹布是掌柜送的，这是棉花，还有没时间给福宝买糕点，剩下的铜板给你。”吉祥将剩下的铜板给了香奶奶。
“这一匹布裁成三块，给村长和里长家各送一块，剩下一块等你们姑姑生了孩子送过去。”香奶奶拿出一匹细棉布交给吉祥。
“这二匹布你们两人看看，六个孩子加上福宝够不够，不够的话福宝的就不要做了。”香奶奶又拿出两块布给大嫂和富贵嫂。
两人看了布匹一眼，这种布一匹可以做两套成年男人的衣服，如果给六个孩子做，勉强还是能套出来的。
手上最后一匹布，香奶奶看了吉祥和富贵一眼，歉疚的说道：“平安，你这次先不做，给富贵和吉祥做好不好？”
实在是吉祥又长高了，裤子都短了一截，富贵因为常年劳作，肩膀上、手肘上的地方已经破得不能再补了。
“娘，你说啥呢，掌柜每年都会发两季衣服，今年的冬季衣服还没有发下来，等发下来给吉祥穿吧，我还有去年的。”平安说道。
吉祥连忙摇手，他去年的衣服还能抗一抗，还是给爹穿吧，家里除了富贵长得人高马大，香老爷子父子三人的体型都差不多。
香老爷子看着他们兄友弟恭的，心里非常的宽慰，拿出烟袋杆子慢慢的抽了起来，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媳妇，三匹布都给孩子们做衣服，平安的衣服自己穿，不要给弟弟了，吉祥和富贵，还有我和你，两个儿媳妇全部去县里买成衣。”
“爹，我们家有银子了吧。”吉祥笑着问道。
“嗯，有银子了，明天我们一家子跟平安一起去县里，几个孩子该上学了，特别是吉祥，你爹我可是盼着你考功名呢。”
吉祥：“……”他不想读书，只想赚钱。
“老大媳妇，今天我们吃的丰富一点，鸡肉猪肉都给煮了，庆祝我们卖出老山参，家里终于翻身了。”香老爷子乐呵呵的说道。
“爹，卖了多少银子？”平安问道。
“二千两”香老爷子吐出一口烟，淡定的说道。
“咣当”
大嫂手里拿着的碗掉到地上，香奶奶连忙呢喃道：“碎碎平安。”
“我们家现在要做两件事情，一件是保护好福宝，这是最重要的事情，还有一件就是家里的事情不能往外传，平安家和富贵家的也不要去跟娘家人说。”
香老爷子忽然严肃起来，人心险恶，他不得不防，但家里卖了二千两银子的事情是不能瞒着儿子儿媳妇的，不然会埋下祸根。
第二十一章 去县里
“爹，我们不能把孩子全部送去上学，不然太扎眼了。”平安想了想说道。
“嗯，要不就送香初和香远去，还有吉祥也要去。”香老爷子说道。
“不，二房的送香迁去。”香奶奶忽然说道。
香老爷子看着自己的老妻，等待着她把话说完。
“香迁脑子好，我教他认字，基本上一遍就过，香远太顽皮，总是坐不下来，应该不愿意去私塾的。”香奶奶解释道。
“富贵，你娘的话你赞同吗？”香老爷子问。
“我娘管着家里的事情，她这样说肯定有道理，如果不行的话，等小子们回来了再问问。”富贵笑着说道。
小子们牵着小牛回来了，今天收获颇丰，每个人的背篓里都装的满满的，一路上像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凯旋而归。
富贵嫂和大嫂连忙走了出去，倒出热水，让他们洗了手擦了脸，然后又各自喝了一杯热热的红糖姜水，富贵直接把小牛牵到了牛棚。
平安还是第一次见到家里的小牛，看到壮硕的小牛，不由的想要上手摸一摸，不料小牛却躲了过去，一副准备干架的样子。
富贵笑了，告诉平安，这头小牛可乖巧了，除了家里人，什么人都摸不得，然后凑在小牛的耳朵边说了几句，小牛看了平安一眼，安静了下来。
处理好院子里的事情，香家这次开起了家庭会议，老爷子是主会人，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果然，几个小子脸色各自不同。
尤其是香远，听到自己要读书，一脸的嫌弃，他都认识好多字了，再去读书不是浪费银子，让弟弟们去读吧。
香教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有样学样，让弟弟去读吧，他喜欢山上山下的跑，读书就要规规矩矩的坐着，他可不能保证能坐得住。
香奶奶一副我说的对不对的样子，最后一致决定上私塾的人选，大房的香初，二房的香迁，还有三房的吉祥。
吉祥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能点头答应，不过他要等院子里的那些活儿全部干完再去，不然村民们可都等着呢。
这个要求可以有，老爷子非常的民主，毕竟这也是吉祥赚钱的路子嘛，哪里能说断就断的。
第二天一大早，香家人抱着福宝，齐齐整整的去县里了，村民们见了也不觉得奇怪，昨天平安掌柜的来送礼，估计他们是去还礼的。
香老爷子先找了一家面摊，让香奶奶带着孩子们在这里吃面，他则带着平安富贵吉祥去了掌柜说的涵庄钱庄。
钱庄掌柜的一看到平安，就知道他们是来兑换银钱的，穷苦人家拿着银票心里不安，一定要换成沉甸甸的银锭子才觉得安稳。
只是二千两的银锭子，估计会把这几个人给累死，要知道一百两的银锭子重达六斤半，二千两不得一百多斤。
其实他很想让他们把银子存在钱庄里，想要用银子的时候直接来取就是，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平安，老朽有个建议，你先换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再换五百两的银锭子，其他的换成十辆、二十两、五十两的银票。”掌柜的说道。
“谢谢掌柜的，就按您说的换吧，不过麻烦您再换一百两的细碎银子，不拘一两半钱的，给孩子们放在身上。”平安说道。
“成，我这就帮你们换。”掌柜的笑呵呵的说道。
香老爷子见掌柜的跟自家平安是认识的，连忙将藏在袖口里的银票给拿了出来，递给了钱庄掌柜。
钱庄掌柜接过一看，果然是自家拿出去的银票，爽快的拿出钱匣子，从里面拿出十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香老爷子：
“老爷子，这是一千两，点好咯。”
香老爷子连忙细细的点了一遍，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袖袋，可惜袖袋根本放不下这么厚一沓银票，只能放进褡裢，仔细的绑在腰上。
“老爷子，这些银票您收好，共计五百两，大的有五十两、小的有十两的。”掌柜又拿出一叠银票递给香老爷子。
香老爷子又接了过来，细细的点清楚，藏进了褡裢的另一个口袋，还小心的捏了又捏。
接着是一百两一个的银锭子拿了四个，其他各种各样的碎银子凑成的一百两堆成了一堆。
富贵和吉祥都拿出了褡裢，将银子放了进去，牢牢的绑在了身上。
回到面摊，几个人都已经吃完了，坐在边上等着他们呢，香奶奶看到香老爷子过来了，连忙让面摊主再下四碗面。
几个人还真的饿了，呼啦呼啦的吃了起来，福宝看了觉得自己又饿了，小嘴巴不住的砸吧着，富贵看了心里一疼。
“老哥，有没有小孩子吃的东西？”富贵问道。
面摊主看了福宝一眼，心里也喜欢的紧，这个团子长得也太可爱了吧，像年画上的福娃娃。
想了想从一个锅里拿出十几个面馃子，放在油纸里递了过来：“小哥，这面馃子脆脆的，给小孩子解解馋最好了。”
富贵连忙接过，拿着油纸包走到福宝面前，笑眯眯的打开：“福宝，爹爹给你买的面馃子，你慢慢吃。”
富贵嫂连忙接了过来，拿出一个递给福宝，福宝手里拿着面馃子，往嘴里送去，“咔嚓咔嚓”嗯，香香哒。
等吃完面付完银子，平安直接将爹娘弟弟们带到了布庄，掌柜一看到平安带着家人过来，就知道他们是来买衣服的。
“王掌柜好，今天我们来叨扰您了，家里人都要添置冬衣，平安让我们来您这里买。”香老爷子笑眯眯的说道。
王掌柜连连点头称是，有生意当然要照顾自家店里，去别人家店里买他还不乐意呢。
叫来一个伙计，让他陪着香家人挑选衣服布匹，还让他们买完后不要带走，等天色黑一点，让伙计送上门，不然大包小包的回去，太惹眼。
香老爷子感谢王掌柜的细心，既然有人送货了，当然得好好多买几套了，媳妇跟着自己大半辈子，还没穿过啥好衣服呢。
以前没银子，那只能将就着，现在手里有了银子，哪里能委屈自己媳妇啊，虽然不能穿金戴银，但整两套没有补丁的衣服总是要的吧。
第二十二章 进私塾
香奶奶自己选了两套，一套棉的一套春秋季节的，富贵嫂和大嫂相视一眼，跟着自家婆婆走肯定没错的，也各自选了两套。
老爷子也带着三个儿子选衣服，平安死活也不要，富贵也选了四套，除了棉衣和秋衣，还有下地上山的短打也都选了两套。
轮到吉祥的时候，老爷子一定要吉祥选二套长衫，吉祥无奈的选了两套长衫，但却不忘记把短打的衣服也选上了。
终于轮到孩子们了，因为家里有了布匹，所以每个孩子都选一套，且都选短打的，这样动起来比较方便。
但香远和香迁则不一样，他们除了短打的衣服，还需要买几件长衫，要知道他们是要进私塾，哪有学生会穿短打读书的。
“爷爷，奶，我就买一件够了，我长得太快，买多了也会浪费的。”香迁说道。
香老爷子点点头，孙子的话有道理，这段时间家里的孩子吃的饱，吃的好，个子都高了一截。
“我也买一件，我也会长呢。”香初笑着说道。
“你买两件，你穿不下还有弟弟能穿。”香老爷子一锤定音。
最后就是小福宝，香奶奶看了一圈小孩子的衣服都不满意，索性买了一些色彩鲜嫩的细棉布，决定自己动手给福宝做衣服。
冬季的棉衣贵一点，每套得差不多一两多银子，春秋季的便宜一点，短打的更是才五十文一套，反而两个孩子的三件长衫，却要了九两银子。
伙计的脑子像计算机一样的计算起来，今天平安的家人够给力，居然花了二十多两银子，他都能提出二钱多银子呢。
王掌柜算盘打的噼啪响，看了眼算盘珠子，手一挥，就给个二十两，多余的算是赠送的，小伙计有些傻眼，不会吧，少算了八两银子。
看到小伙计有些呆滞的脸色，想了想又开口道：“你把衣服都包好了，晚上给平安家送去，给你一钱银子跑腿费。”
“得了，谢谢掌柜，谢谢老爷子。”不就是跑一趟腿嘛，前前后后赚了三钱银子，都够二个多月的工钱了。
香家人除了平安要去上工，其他人又往私塾走去，街角有个书院，起名青山书院，里面有几个老秀才在教学。
表面上是老秀才在教学，但香老爷子也是读过私塾的人，他当然知道这个青山书院，可是有高人坐镇的。
高人是谁，是当年榜上有名的，考上三甲三名进士出生的，却因为不满自己顶头上司的贪赃枉法，直接辞官还乡，开起了书院。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看门老头看到香老爷子，就想起这个人就是前段时间，来跟自己打听学费银子的。
“老哥凑到银子了，你稍等，我去找我们东家出来。”老头笑眯眯的将人请进门口的小院子，让他们等在这里。
香迁默默数着时间，大概过了二盏茶的时间，老头身后跟着一位穿着青蓝长衫的儒雅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老哥，这是我们书院的东家，东家，就是他们要送孩子来这里上学的。”老头介绍道。
中年人看了香老爷子一眼，行了个半礼，香老爷子连忙还礼，看到香老爷子的动作，中年人眉头挑了一下，看来也是个读书人。
“请问你们家谁来读书？”中年人看了一圈的孩子问道。
“我的小儿子，还有我家的大孙子和小孙子。”香老爷子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那位进士了，连忙谦恭的指着香初和香迁说道。
“不满这位老哥，我书院收学生是要考核的，如果考核不过关，请恕学院拒收，还有每个考童生学生的私塾束脩一年十两，考秀才的学生则20两一年，包简单的吃住。”
香老爷子连忙点头，他早就打听清楚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冒失的来求学。
“请三位学生跟着我进去吧，考核结果当场就会宣布，不会等太久的。”中年男人看香老爷子有备而来，笑着说道。
香老爷子点点头，推了推两个孩子，让他们跟着东家走，当他转头找吉祥时，吉祥早就不见了人影。
“吉祥，吉祥……”老爷子叫了起来。
富贵连忙朝外走去，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转过街角消失了，心里摇头，他是岁数大了不适合上私塾，可吉祥才多大的，太不懂事了。
看到富贵摇着头回来，香老爷子心里有些失望，他知道吉祥嫌弃自己的年龄大了，坐在私塾里不像话，可他却没有看到几十岁的老童生，还不死心要赶考的那个画面。
中年男人却故作不知，招手让两个孩子跟着他走，香迁和香初跟着中年男人走了好长一段路，来的一个靠近小池子的地方停下，然后中年男人看着眼前慢慢凋谢的花朵，一声不吭。
香初和香迁老老实实的站在后面，也一声不吭，等待着中年男人的考核，只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个中年男人还是不出声。
香初有些着急，刚想开口，却被香迁给拉了一把，看着香迁对自己微微摇头，香初也安静了下来，慢慢的控制住自己内心的焦虑。
“哈哈，没想到还是你这个小娃娃稳得住心性，真不错，来来来，告诉我你认识字吗？”中年男人看着前面池水中的倒影，和蔼的笑道。
“夫子，我叫香迁，今年五岁，我认得几个字，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香迁清脆的回答道。
“哦，那你是启蒙过的，谁是你的启蒙先生？”中年男人问。
“我爷爷，还有我奶奶有时也会教，我爷爷是童生。”香迁又回答道。
原来如此，中年男人捋着胡须点头，接着又看向了香初，香初连忙弯腰作揖：“夫子，我叫香初，今年十岁，跟我弟弟一样，都受爷爷奶奶的启蒙，认得几个字。”
“来，香迁先背一段三字经，等香迁背完，香初背一段千字文。”中年男人非常满意，特别是这个小的，不但心性沉稳，还思路清晰。
足足一个多时辰，中年男人满意的带着香初和香迁走了出来，香老爷子一看到中年男人的脸色，心里的紧张也烟消云散。
第二十三章 读书比吃饭贵
“我姓田，是青山书院的东家，这两个孩子我收了，你们是现在就入学还是过了明年的二月再来。”
每年的二月是县试的时间，一般学子都会在这个月参加考试，考过了县试，就能参加四月的府试，考过了府试，那就可以称为童生了。
香老爷子想了想，现在已经十一月中下旬了，书院里的夫子都在为孩子们的县试忙碌着，不可能重头教起。
所以这二个多月的时间，两个孩子即使坐在学堂肯定也学不到什么东西，还白白浪费了银子。
不如去书肆买点书籍，还有纸墨笔砚，在家里好好复习，勤学苦练，巩固一下基础这才是王道。
“田夫子，我们过了明年二月来上学，这是两个孩子一年的束脩，请收下，还有孩子的拜师礼，等他们来上学，再拜师可好？”
香老爷子对拜师这一套还是熟门熟路的，凡是节日，学生都要给自己的夫子拜师礼，不拘什么东西，只要心诚即可。
田夫子连连点头，指了指香迁道：“这个孩子我可能会亲自教学。”
这是田夫子告诉香老爷子，为自己也准备一份拜师礼，毕竟一个进士夫子的拜师礼跟一个秀才夫子的拜师礼，在级别上完全不同。
香老爷子大喜过望，在等待的一个时辰中，他早就从看门老头嘴里知道了很多书院的消息，要知道这位进士老爷的亲传弟子只有二个。
一个听说是富绅马员外的孩子，一个听说是极有天赋的孩子，第三个就是自家的小孙子，真是祖上积德，香家不但有了福宝这个孩子，今天还有大惊喜。
香老爷子带着家人告别田夫子后，直奔书肆而去，现在家里有两个孙子要读书了，笔墨纸砚不能少，一手好字很重要，所以得多买点。
可书籍实在太贵，一本八股文居然能卖到二十两银子，更别说经纶、律赋、策论等，而这些书是必须要买的，考童生的必备书籍。
这个时候香老爷子非常后悔自己当初分家时，因为考不上秀才，而赌气把自己当年的书籍都卖掉了，不然留给孩子多好啊。
笔墨纸砚因为品质不同，所以价格相差很大，香老爷子没有要最便宜的笔墨纸砚，用太次的笔和墨练字，以后再换笔和墨会不习惯的。
同样，纸张也有白纸，黄纸和宣纸，香老爷子果断的选择了白纸，白纸洁白光滑，质地细薄坚韧，考童生和秀才都需要用白纸。
书肆伙计看到一帮人挑选的东西，不由的看了他们的穿着一眼，心里眼里都露出了鄙视，这些东西最少也要一百多两银子了，富裕人家都不敢这么买。
“喂，你们是干嘛的，这里是书肆，不是集市，叽叽喳喳的，出去出去。”说完还动手推了香老爷子一把。
香老爷子正集中精力挑选毛笔呢，猛然间被人推了一把，差点跌到，还好有富贵在边上搀扶住了。
“你干什么，干嘛动手推人！”富贵怒了，开口问道。
“你说我干嘛推人，这里是你们这帮穷鬼来的地方吗，去去去，别弄脏了我们的地。”伙计说完又要动手。
富贵一把拉过伙计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拧，痛的伙计大声惨叫：“救命啊，杀人啦，穷鬼来偷书啦。”
伙计的声音引来了路人的关注，掌柜的也从后面急急的跑了进来，果然看到富贵拧着自家伙计的手，伙计则被迫低头弯腰。
“请这位大哥放开我家伙计，这里是书肆，斯文之地，不是莽夫打架斗殴之处。”掌柜冷冷的说道。
“呵呵，斯文之地，那这位伙计就是斯文中的败类了，我们一家老小前来买书，挑选笔墨纸张，可你家伙计开口骂人，动手推人，可是斯文之举？”香老爷子也冷冷的说道。
掌柜听了眉头微微皱起，自家这个伙计的德行他当然知道，总是先敬罗衣后敬人，俗话说的狗眼看人低。
他早就想把这个伙计给赶出去了，可惜这个书肆不是他的产业，而是他东家马员外的产业，这个伙计也是有来头的，他庶妹是马员外的第十三房小妾。
不过听到香老爷子说话的口吻，似乎也是个读书人，掌柜敬重读书人，脸上带出笑容自我介绍道：
“这位老哥，在下姓马，我东家是马员外，请恕在下的言辞不当，请问您挑选好了吗？”
香老爷子心里惊了一下，原来是富绅马员外的书肆，而他的孙子就是田夫子的学生，自家孙子对上马家孙子不知道会不会吃亏。
心里有些担心，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只能硬着头皮作了一个揖笑道：“请马掌柜的帮我算一下，这些书一共要多少银子？”
“这位老哥，请问贵府是不是有读书人，如果练字的话可以选黄纸，练得差不多了再选白纸，那样比较省银子。”掌柜看到香老爷子知书识礼，也作揖回礼道。
“谢谢掌柜提醒，我家明年有两个孩子要去私塾上学，白纸少不了，那就再挑选一些黄纸用来练笔。”香老爷子道谢。
书肆掌柜心里一惊，两个孩子上私塾，那看来还是殷实人家，就是不知道为何穿的这么，呃，俭朴。
“哦，明年上学，那就是还未考童生，怪不得老哥选这些书，这些给您算个整数一百五十两，还有这些黄纸也送给贵公子，作为赔礼。”
马掌柜快速整理好所有的笔墨纸张，还用几张油纸层层包裹，纸张精贵，书籍价格更高，得好好保护才是。
香老爷子从褡裢里掏出银票，挑选了一张一百两，一张五十两递了过去，虽然动作小心敬慎，却没有逃过那个伙计阴霾的眼神。
福宝将一切尽收眼底，精神力散发了出来，书肆外面的所有树木草根无风自动，接收着香樟王的意念。
马掌柜连忙接过银票，细细一看，果然是真的银票，隐晦的看了香老爷子一眼，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也，递上厚厚的油纸包，笑着送客。
第二十四章 银子被偷
香老爷子刚要接过油纸包，福宝却开始动了，对着香老爷子软萌的叫着：“爷……抱……”
香老爷子准备拿书的手一顿，小孙女会叫爷爷了，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啊，连忙示意富贵拿书，自己则抱起了小福宝。
福宝被香老爷子抱在手里往外走，精神力又散发了出去，她要保护好爷爷绑在腰里的银子，那可是一笔巨款，千万不能被那个伙计给偷了。
果然，伙计跟着香老爷子往外走，马掌柜叫了两声都不予理睬，把个马掌柜气得，挥手让自己的人看好书肆，他要去找马员外告状。
“香初，带着香善去看看你小叔去哪里了，看到他就说我们要回家了。”香老爷子隐忍着怒气说道。
香初点点头，拉着香善往前快速走去，香奶奶笑着摇摇头，带着富贵嫂和大嫂去了点心铺子，各式各样的点心果脯都买了一些。
富贵提着一大包书籍，香老爷子抱住福宝慢慢往前走，富贵还在沿途买了几块饴糖，每个孩子都有一块，连福宝的嘴里都含着小半块饴糖。
大家正乐呵着呢，香善跑了过来，一脸的紧张：“爷……爷……前面……”
香老爷子笑得欢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不用说，肯定是小儿子吉祥出了什么事情，抱紧福宝，快速往前面跑去。
果然，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一堆人，站在最外面的人踮起脚往里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但香家人却听到了吉祥愤怒的声音。
“就是你划破我的褡裢，偷了我的银子，把我的银子拿出来，不然我送你去见官，你拿不拿……你把银子藏哪里去了？”
香家人心里一个咯噔，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当时可是分成二份，分别放在富贵和吉祥的褡裢里，两人还仔细的挂在了腰上。
富贵第一反应就是空出一只手去摸自己的褡裢，还好还好，褡裢还在，三个银锭子还好好的放在褡裢里呢。
而香老爷子却将福宝递给香奶奶，想要挤进去，可福宝死死的抱着香老爷子的脖颈，一副你敢不抱我，我就哭给你看到倔摸样，把个香老爷子给弄得又爱又急。
就在香老爷子心事都在福宝和吉祥身上的时候，一只手已经伸了出来，手心里可是有小铁片磨成的锋利刀片。
要知道所谓的褡裢，也是布做的，只要被锋利的刀口轻轻一划，褡裢自然而然的会掉落下来。
偷儿只要速度够快，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褡裢给偷走，如果遇到两个以上的偷儿，他们还会聪明的将褡裢里的银子给转移。
福宝的精神力不停的转动着，就在那个偷儿的刀片即将要划到香老爷子的褡裢上时，边上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为何脚没有踩实，歪了一下。
这一歪，直接倒在偷儿的身上，偷儿的手本能的一档，刀片就划破了这个人的手背，顿时，鲜血直接流了出来，把这个人给吓得尖叫了起来。
尖叫声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偷儿急了，转身想跑，可富贵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书肆的伙计。
看着他手里的刀片，又看了看他离开自家老爹的位置，富贵还有啥不明白的，扯起嗓子大叫：“抓偷儿。”
那个被刀片划伤的人也醒悟过来，原来这个人是偷儿，想要偷自己的荷包，刚巧自己没有站稳，却被划破了手背。
不顾自己手背还流着血，一把抓住伙计的前衣襟，也跟着大叫起来：“报官，谁能替在下去报官，抓偷儿。”
伙计却毫不在乎的将人推开，偷偷先将小铁片给扔掉，然后伺机跑路，即使抓到也不怕，他的妹妹可是员外的心头好呢。
只是这么好的发财机会给错失了，真是出门不利，狠狠的瞪了香老爷子一眼，心道今天算你走运。
那个流血的人明显也是位书生，哪里挣得过书肆伙计，况且手还流着血，疼得根本用不出力气，被伙计一推就往后倒。
好在后面站着的人多，大家都挡了一下，书生才没有跌到，看着伙计还得意洋洋的样子，气的心肝肺的疼。
正当伙计想要大摇大摆离开时，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吉祥的声音传了过来：“怪不得我的银子不在褡裢中，原来你们有同伙，将银子给转移了。”
伙计正得意着呢，被吉祥这狠狠的一脚给踹飞了出去，同时衣襟里掉出了一个荷包，荷包鼓鼓的，掉在地上极为显眼。
吉祥跑了过去，捡起地上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一百两的银锭子，还有细碎银子估计也有二三十两。
“这是我的银子，你果然是偷儿。”
吉祥又回转头，踢了书肆伙计一脚，然后一脚踏在伙计的胸脯，脚板狠狠的踩了上去。
“放屁，这是我的银子。”伙计急的大叫，同时心也是心虚不已，这个可是他姐姐偷偷给他的，要是被员外知道，他姐姐也吃不了兜着走。
捕快得到消息已经赶了过来，众人纷纷让开，捕头一眼就看到被吉祥踩在地上的偷儿。
“报上名来，为何在街头斗殴？”捕头厉声问道。
“差爷，我叫吉祥，这个人是偷儿，偷了我二百两银子，一个是一百两的银锭子，一个是一百两的碎银。”吉祥说道。
“你有二百两银子？”
捕头怀疑的打量了吉祥一眼，一身的短打，还补着补丁，能有二钱银子已经算好的，还二百两，莫非得了失心疯。
刚要开口，吉祥又大叫道：“差爷可以去涵庄钱庄问问掌柜，今天早上我是不是去兑换了银子。”
捕头一怔，涵庄钱庄，那可是一位皇城大爷的钱庄，莫非这个小子说的是真的，回头朝着一个捕快看了一眼，捕快快速离开。
同时，那个手上流血的书生走了过来，未受伤的手里还捏着一块铁片，他走到铺头面前作了一个揖，开口说道：
“差爷，我能证明这个人是偷儿，这是他要划破我荷包的作案工具，只是我刚巧没有站稳，被他划破了手。”
第二十五章 马员外
“你又是何人？如何作证？”铺头皱起眉头问道。
“在下是青山书院的夫子，今天休沐，看到有热闹就凑了过去，不料却招此横祸，这铁片就是偷儿的证据，烦请差爷将人抓起来。”书生摇头叹息道。
铺头接过铁片看了一眼，铁片上还有留存的血迹，又看了书生流血的手一眼，招来一个铺头，让他带着书生去药铺包扎，包扎完后带回来，这可是证人。
看到书生和手下离开，铺头走到书肆伙计面前蹲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先不说你是不是偷儿，但偷儿专用的铁片却是你的对不对。”
书肆伙计的脸色快速惨白了起来，他跟那帮偷儿以前的确是一伙的，只是等他的庶妹被员外看中以后，他就开始单干了。
其实铺头一眼就认出这个小子是谁，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十几年，县太爷都换了二三茬了，就是他还是坚如磐石的稳坐铺头的位置，这十几年可不是白待的。
只是他现在吃不准吉祥他们的身份，众目睽睽之下又多了一个青山书院的夫子出来作证，看来这个小子运气有点背啊，就不知那个员外爷会怎么做。
员外爷多子多孙，那些庶出的子子孙孙总是嚣张跋扈，闯下了不少的祸事，他可没少拿员外爷的银子。
而涵庄钱庄的掌柜一听到捕快的话，又听到吉祥的名字，心里就明白应该是平安家人的银子被偷了，但耳听是虚，连忙跟着捕快来到了现场。
一眼就看到香家人除了平安，都齐齐整整的站在那里，尤其是那个吉祥，还一脚踩在偷儿的胸脯上。
“这几个人今天来钱庄兑换了银子，我可以作证的，而且银子上还刻着涵庄两个字呢，”掌柜拿过吉祥手里的银子看了一眼连忙说道。
捕头看了掌柜一眼，堂堂的钱庄掌柜绝对不会撒谎，那这个小子身上真的有二百两银子了，只是有这么多银子还穿成这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书肆伙计被捕快带走了，吉祥心虚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作了一个揖，转身跟在捕快的后面，他要去找银子，还差一百两呢。
此时此刻，香老爷子已经不想说话了，将福宝递给了香奶奶，让富贵带着家人先回去，自己则跟着吉祥一起过去看看。
他们没有注意到边上停止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个贵公子，看了香老爷子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道：“那根百年山参就是他们家的。”
“是的爷，王掌柜可是花了足足二千两银子呢，今天他们是来把千两的银票换成小额的银票。”车夫回答。
“那个叫吉祥的果然有把子力气，王掌柜说的不错，你派人悄悄的跟上，务必把那些偷儿给抓起来。”贵公子慵懒的说道。
“是，爷，那您现在回去吗？”车夫问。
“回去，加快速度。”贵公子看着手里的盒子，那是能救母亲命的山参，得快马加鞭送回去。
再说王员外，早就有人通风报信，告诉他田夫子今天又收了一个学生，他心里正不高兴呢，要知道无论考童生还是秀才，第一名只有一个。
原本就对田夫子收其他学生心里不高兴，无奈那个孩子是田夫子的远房亲戚，他只能忍了，可现在又有多了一个人跟他的孙子抢名次，他心里能高兴嘛。
这个田夫子，别看他辞官回乡，但皇城的皇帝老儿对他还是很好的，竟然赐给他白银万两，连那座学堂的开办也是皇帝老儿的手笔。
所以皇帝老儿哪里是放他回乡，而是明面上让他辞官回乡，实则暗地里是让他培育人才，所以他才想尽办法让自己唯一的嫡孙拜田夫子为先生。
“员外，书肆掌柜求见。”管家走了进来，弯腰说道。
“让他进来。”
马员外准备站起来，管家连忙上前搀扶，用尽了力气才帮自家员外站了起来，实在是员外太胖了
“员外，今天您妾室的兄长又得罪了客人，我现在说啥话都没用，他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书肆掌柜气呼呼的告状。
“今天有人来买书，买的是什么书？”
员外脑子一转，想到了报信人的描述，一大家子的人，看上去极其贫穷，竟然要供二个孩子读书。
“员外，买的是八股文等考童生的书，还有笔墨纸砚。”书肆掌柜觉得奇怪，今天员外怎么关心人家买什么书了。
“来买书的是不是一家子老老小小，穿得破旧，所以伙计要把人给赶出去。”员外又问。
书肆掌柜惊呆了，怎么书肆发生的事情员外都知道，同时心里也生出了一丝不满，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用了我还暗地里监视我算什么意思。
“员外爷，您说的对，那户人家表面上是看上去很穷，却能拿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书。”员外恭敬的回答。
马员外意味深长的看了书肆掌柜一眼，刚才还员外长员外短，现在变成了员外爷，看来还是识趣的。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马员外挥挥手，轻描淡写的说道。
书肆掌柜知道自己今天白来了，恭敬的作揖后转身离开，心里却盘算起来，员外如此宠着他的小妾，任凭小妾的兄长胡作非为。
但凡每个月盘点生意不好，吃排头的却是他这个掌柜，如此下去，终究会被辞退，既然如此，还不如他先找机会辞了这份工。
好在他不是卖身做奴才的，而是良籍，被员外雇佣的掌柜而已，想到这里，回去的脚步松快了不少。
马员外看着走出去的掌柜，眼里露出一丝阴霾，他今天不小心露了口风，或者说故意露了口风，就是想看看这个掌柜的对自己是否忠心。
可看来……
只是这十三房小妾的兄长的确该收拾收拾，别以为他在书肆里贪墨银两没人知道，吃下去的全部给我吐出来才行。
“老爷，县衙捕头来了，找您有事。”管家又跑了进来。
马员外眉头深皱，是他哪一房的庶子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真后悔带回来这么多姨娘小妾，若不是嫡妻身体不好，子嗣艰难，他也不会只剩下一个嫡孙。
第二十六章 上眼药
“快请”
心里不快的马员外脸上又露出了和煦的笑容，看到捕头进门连忙双手抱拳：“今日捕头怎么有时间来寒舍，请坐，上茶。”
“员外爷，今日有一事想要请教员外爷，贵府十三房小妾的兄长被请进了衙门，罪名是偷儿，人证物证俱全，烦请员外爷给本捕头一个示下，该如何处置。”
捕头同样双手抱拳还礼，嘴里吐出的话也非常的客气，但底下的意思谁都明白，无非是想要马员外一个态度。
马员外原本还提着的心瞬间放下，小妾的兄长，那是个什么东西，等等，十三房小妾的兄长，就是刚才书肆掌柜来告状的那个。
一股无名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他的庶子庶女闯祸也就罢了，因为身上还流着他的血缘，可小妾的兄长算老几。
“小妾原本就是玩意儿，她的兄长与本员外可没有关系，捕头随意处置。”马员外看了边上的管家一眼，管家识相的上前一步。
“捕爷辛苦了，这些碎银烦请捕爷带着兄弟们喝两杯水酒，不成敬意。”管家恭敬的奉上荷包，客气的说道。
捕头也不客气，接过荷包捏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满，但以后时间长着呢，还怕没有机会捞银子。
看着捕头离开，马员外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什么时候小妾的娘家人居然能借用自己的名头在外面招摇过市了。
“管家，你去看看那个人到底偷了谁家的银子被抓住了，还有十三房小妾，你给我……”员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管家点头，后退了几步，快速跑了出去。
捕头走出员外府，打开荷包，看到里面是一张十两的银票，脸上有些不好看，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很想一把撕了银票，但想了想还是不舍得，十两银子，可以去胭脂巷里找个姑娘耍一耍了。
只是捕头刚回到县衙，却被师爷拦下，原来是县太爷有情，快速跟着师爷来到后堂，收敛身上所有的狂妄自大，恭恭敬敬的站立等待。
“大人，捕头来了。”师爷恭敬的弯腰。
“听说你今日捉了几个偷儿，人在哪里，我要当场断案。”
县太爷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了下来，瓷杯破裂的声音表达着内心的愤恨，把师爷和捕头都吓得不轻。
县太爷心里恨啊，他在县丞这个位置熬了那么多年，运筹帷幄，终于谋得一个正七品的州府位置，他只要熬过今年年末，就能走马上任。
却不料有人居然拿出正三品的官印，前来呵斥自己，多少年了，连县城里的偷儿都抓不完，捕不尽，今年的考核不合格。
那可是正三品啊，当场就把自己给吓得跪了下来，还好忍住了尿意，不然一个失仪，估计头上的乌纱帽都不保。
捕头偷瞄县太爷的脸色一眼，心里莫名的担心起来，平时也有百姓来府衙击鼓鸣冤，说是银子被偷，要求官府彻查。
他们会偶尔逮到几个偷儿，县太爷一般都是没收银子，再打十几二十个板子轰出去了事，哪有今天这样大动干戈要升堂。
不过想到员外那抠搜的死样子，捕头眼珠子转了几下，恭敬的说道：“老爷，今天抓到的偷儿可是厉害角色，他背后可以是有人撑腰的。”
县太爷终于抬起了他那高贵的头，瞟了捕头一眼却不说话，捕头多会察言观色，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
“那个偷儿可是马员外十三房妾室的兄长，据说以前可是偷儿的头，所以我们……”
捕头的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为难的看着县太爷，意思就是人家背后有人，我也是没有办法。
县太爷的眼梢不由的抽了几下，马员外，那个富绅，看来这次的事情要拿你来做个垫背了，不然如何平那个人的怒气，如何平自己的委屈。
不过这次那个人为何会派人来跟自己强调，一定要对偷儿严惩，莫非被偷的人……
县太爷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抬眼看着捕头问道：“今日是谁被偷银子了？”
捕头连忙说道：“被偷的是一个叫吉祥的庄稼汉子，被偷了二百两，有涵庄掌柜作证，还有一个是青山书院的夫子，被伤了手，去药铺了。”
这个时候铺头也醒悟过来，估计有人给县太爷施压了，不然县太爷才不会管这种小事。
只是这个施压的人到底是何方人士，看来官职不小，捕头的脑子快速的转了起来，从有人来报信到回到府衙，整个过程都想了个遍。
忽然，捕头想到了边上的一顶轿子，虽然只是匆匆一瞥，那顶轿子也是平平无奇，但捕头却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跟这顶轿子有关。
“捕头，去把那个叫吉祥的庄稼汉，还有那个青山书院的夫子都请过来，本县丞要问他们几个问题。”
捕头一愣，同时心里担忧了起来，那个叫吉祥的，不但被他抢走了手里的一百两银锭子，还被投入了牢房。
可不可以换个自己人冒充吉祥，捕头的脑袋极速运转了起来，最后还是摇头，那个吉祥可是涵庄掌柜见过的，他没有把握买通涵庄掌柜。
“师爷，一个时辰后让人击鼓鸣冤，我要升堂断案，顺便请我们县的马员外来旁听，还有记得让他带上他的那个十三房的小妾。”县太爷的声音阴恻恻的，让师爷心里为马员外点了一根蜡。
香老爷子站在府衙外等了很久都不见吉祥出来，着急不已，那些捕快将吉祥和书肆伙计带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过，后来那个捕头出来，他还来不及说话捕头就快速离开了。
香老爷子左思右想，还是去了布庄找平安，布庄掌柜看到香老爷子客气得不得了，连忙让伙计把平安给叫了出来。
当平安得知自己的小弟被捕头带进府衙很久都没有出来，也有些着急，掌柜的却笑着摇手，让平安跟香老爷子去府衙门口等，保证没事。
不知道什么原因，父子两看到掌柜那笃定的神色，心里的不安少了几分，对着掌柜作揖道谢，却被掌柜给避开。
第二十七章 县丞老爷
两人急急赶到府衙，大门还是紧闭，但香老爷子却发现了不同之处，府衙附近的气氛似乎紧张了起来，捕快们也都从边门进进出出的。
一个熟人走了过来，香老爷子惊喜的迎了上去弯腰：“见过掌柜老爷。”
涵庄掌柜连忙回礼，并告诉他今天县丞大人要升堂，审问那些偷儿，到底偷了多少银子，还让捕快找出被偷的老百姓，前来击鼓鸣冤。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府衙门前的大鼓被人击打了起来，阵阵鼓声敲开了府衙大门，捕快们也都着装整齐的手拿棍棒，站在大堂两侧。
“何人击鼓”
捕头走了出来，厉声喝问，但看向击鼓人的眼神却是如沐春风，这个时候香老爷子才发现击鼓的居然是吉祥。
捕头知道县太爷着急找吉祥和那个夫子，让人去药铺把夫子给请过来，自己却匆匆往牢房走去。
看到吉祥坐在牢房里发呆，连忙亲自打开牢门，将吉祥给请了出来，好话说了一箩筐，不但归还一百两的银锭子，还送上了二百两银票。
这个时候吉祥才知道县太爷要召见自己，捕头担心自己将他卖了，所以才来讨好自己。
心里快速算计了一下，收下了一百两的银票，又将一百两的银锭子和银票推了回去，手指了指隔壁牢房的那两个偷儿。
捕头立马知道吉祥的意思，银锭子是偷儿的证据，而吉祥之所以收下一百两银票，那是告诉捕头，让他放心，他不会乱说话的。
这个时候，捕头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吉祥绝对不是单纯的庄稼汉子，或许是自己走了眼，还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县太爷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人，一个虽然穿着打补丁的短打，一副庄稼汉子的打扮，却是眉清目秀，眼神清明。
一个穿着长衫，手背上绑着白色细布，一张脸上写满了懊恼、后悔，还有明显的恼怒。
县太爷一眼就确定吉祥才是那个三品大人来找自己的关键，但他不明白这个吉祥为何要做如此打扮。
但也聪明的不往这个思路走，要知道上面的人变化太多，套路太深，他这个九品芝麻小官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才安全。
“请坐，上茶。”
县太爷说道。
“不敢”
两人同时回答。
“坐”
“谢大人”
两人又是同时回答。
这个时候县太爷完全确定吉祥就是今天上面人发火的关键，不然一个庄家汉子怎么会懂得如此多的礼节。
如果能让这个吉祥帮自己说两句好话，也许，应该他还是能够过关的，县太爷想到这里，看向吉祥的眼光更加热烈了。
吉祥有些坐立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捕头和县太爷看自己的目光都像在看金子，既贪婪又友好。
“吉祥，你将今天被偷银子的事情给本县丞说一遍。”县太爷说道。
吉祥一听，连忙站了起来，将今天的事情给说得一清二楚，特别是那二百两银子，更是说得详细，连褡裢里的十几个铜板也说了出来。
县太爷又看向了夫子，和颜悦色的问道：“夫子也说一下吧。”
夫子也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不过他最后还是强调虽然他的银子没有被偷，但手受伤了，得让偷儿赔银子。
县太爷满口答应，让他们写状纸，然后去外面击鼓鸣冤，吉祥一口答应，但夫子却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击鼓有碍读书人的脸面。
县太爷没有说话，看着吉祥一笔一画的将状纸写完，意思表达非常到位，只是这个字，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看看吉祥的穿着，县太爷马上自我脑补起来，嗯，如果让他穿这样一身衣服，肯定也要把字写成这样啊，不然不是露馅了嘛。
吉祥拿着状纸出去击鼓了，夫子只能在捕快的带领下，站在大堂的门口，等待县太爷断案的时候，出面作证。
员外府的管家连跌带跑的冲进了迎客堂，一脸的慌张和着急，把王员外慢慢平复的心又给提了起来。
“你这个老货，何事如此慌张，慢慢道来。”
都大祸临头了还慢慢道来，管家真的想打开员外老爷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但他只是一个低贱的管家，只能深吸两口气，凑近员外的耳边低语。
“什么”
王员外大吃一惊，在他还没有想到对应的法子，捕头带人走了进来。
这一次来员外府，捕头心情特别的欢心，无需在府门外等待通报，更无需看王员外那虚伪的笑脸。
“员外爷，县丞大人有请，是关于你十三房小妾兄长偷银子伤人的事情，让你去旁听一下，对了，带上你那千娇百媚的十三房小妾。”
捕头阴笑着说道，顺势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个员外爷给气的，大肚子一颠一颠的，心里暗骂，这个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混蛋。
忽然，他脑子一疼，听到了什么，县太爷要他带上十三房小妾，连忙看向管家，管家的脸色立刻煞白。
他早就在铺头离开后，让后院的管家嬷嬷把十三房小妾给吊在房梁上了，现在去还能不能救下。
管家连忙转身就往后院跑，那个速度快的，让捕头心里疑窦升起，连忙转身跟着管家一起往后院跑去。
王员外怒了，你是个男人，怎么能往后院跑，那里可是女子的深闺，被你一个大男人闯入，她们还要不要嫁人了。
捕头丝毫不以为意，他是捕头，身上披着“特-许”的那张皮，哪里闯不得，只要条件许可，不要说女子的闺房，就是女子的那个，他也能去得。
王员外爷拔腿往后院跑去，只是他太胖了，等他来到后院，如同来到了一个静止世界，连风声也似乎消声遗迹了。
管家跌坐在地上，捕头站在门口，看着房间内挂在梁上的白衣女子，还有一众体型彪悍的管家嬷嬷，抖抖霍霍的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完了”
王员外脑子里出现了这两个字，浑身的精神气一下子被抽光，连脑子动不会动了。
第二十八章 断案
“相公你来了，这小妾得知她的兄长为你带来天大的麻烦，吓得悬梁自尽了，不过是一个买来的奴才，没了就没了吧。”
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音色里明显带着喘息病音，即是如此，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人心寒不已。
王员外精神一振，这是他嫡妻的声音，要知道嫡妻的娘家也是官家，虽然是庶女出生，但配他这个员外的身份是足够的。
“娘子来了，我……哎，这可是花了二百两买来的小妾，就一根绳子给弄没了，这，这……哎。”
王员外福至心灵，他忽然想起来了，买来的奴才主人可打可杀可发卖，死了就死了，谅铺头也没话说。
“诺，这位捕头，这是这个小妾的卖身契，你看清楚了。”员外媳妇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拿着一张卖身契，在捕头眼前一晃，得意的说道。
捕头：“……”算你们狠。
“来人，将死人带回衙门。”捕头狠狠的转身离开，还大声的嘱咐道。
员外手挥了挥，自有下人去帮捕快，他则走到自己娘子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带着管家跟着捕头离开。
有人击鼓鸣冤，堂役击堂鼓三声，衙役两厢伺立，齐声高叫“升堂”。
穿着一身官服，头戴乌纱帽的县丞从暖阁东门，踱着官步走了进来，端坐在高台，头顶上的”明镜高悬”四个字大气磅礴，这份气势足够吓退大部分的平民百姓。
“堂下何人击鼓？”县丞大声喝问。
吉祥和夫子齐齐走了上来，吉祥“扑通”一声跪倒，但夫子因为有秀才功名，不用下跪，只是对着高堂上的县太爷躬身作揖。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吉祥的眼，他忽然明白自己的老爹为何要自己去读私塾了，如果今天好好的跟着老爹，怎么会弄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吉祥后悔的朝着身后看去，果然看到自家老爹站在大堂外面，一张脸上写满了担心和紧张，边上的大哥也皱着眉头，不断的朝里张望。
师爷走了下来，接过吉祥手里的状纸，递给县太爷，县太爷看着状纸，开始装模作样的开堂断案了。
捕头听到县太爷喊带偷儿时，故意先把员外爷给带了进去，员外焉有不知捕头使坏，朝着管家看了一眼。
管家连忙手一挥，身后跟着几个人，抬着一具裹了白布的尸体走进了大堂，县丞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起来。
“堂下何人？”县太爷明知故问。
“大人，鄙人乃香樟县人，因家里祖宗积德，故得了一个员外的称号，鄙人的拙荆乃薛家所出。”员外冰冰有礼的作揖道。
“看座”
县太爷眉头皱了起来，他怎么忘记那头猪员外的嫡妻是薛家所出，真是被那三品官印给吓破了胆，不过想到薛家也不过是县主簿而已。
虽然品级上是一样的，都是九品芝麻官，但实际上还是他这个县丞掌握的实权更多了一些，两人可是晋升路上的死对手，更何况员外的嫡妻只不过是个不受薛家主母待见的庶出而已。
王员外坐了下来，却没有听到县太爷叫看茶，不由的心里嘀咕起来，看了管家一眼，管家装作没有看到，这里是公堂，他怎么敢私自说话。
捕快将书肆伙计和另一个偷儿给带了上来，还别有用心的将书肆伙计押在尸体的边上，把个伙计吓得胆都要破了。
捕快快速掀开尸体身上盖着的白布，露出一张惨白的，舌头外升的脸，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
“大人，王员外的第十三房小妾带到。”捕快大声说道。
“啊……”
书肆伙计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死人就是，那个给员外爷当十三房小妾的庶妹，明明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怎么就变成如此摸样了。
“大人，这王员外的第十三房小妾，今天被吊死在房梁之上，据员外府里的人说，是自尽而亡。”另一个捕快快速的补充了一遍。
县丞点点头，看向王员外问道：“此人是你的小妾，请问是贵妾、良妾还是奴妾？”
此时的员外心里对自己的嫡妻感谢不已，当初他买回来这个小妾，的确是心里喜爱的紧，想要为其废除卖身契，给她一个良妾的名分。
但嫡妻却阻止了，奴妾未生育，哪里能提升为良妾，即使要提升，也要等奴妾生了儿子再说，这也是为你将来的子嗣着想。
要知道奴妾即使爬上了主子的床还是奴才，而良妾却是可以上户的，万一这十三房小妾真的成了良妾，今天的死必定会为员外带来祸端。
“大人，这是鄙人的奴妾，有卖身文契为证。”
说完拿出了嫡妻给他的那个女子的卖身契，交给了师爷，师爷看了一眼又交个了县丞，县丞微微一瞄，叹了一口气，算他好运。
“堂下两人是何人？”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厉声问道。
“小人是员外书肆伙计……，是……这个死人……的兄长。”书肆伙计吓得瑟瑟发抖，被捕头踢了一脚，才结结巴巴的跪着说道。
“小人是……是偷儿，偷了……偷了这位小哥的银子。”另一个人也急急巴巴的说道，手还指着吉祥说道。
“银子呢？”
县太爷问道。
偷儿撇了捕头一眼，藏在帽子里的银子都被这位捕头给搜刮干净，连鞋底夹层的银票也没有逃过。
捕头走到师爷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一百两的银锭子，还有一百多两的碎银递了过去，师爷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大人，这里是二百零八两银子，吉祥小哥报失的银子是二百零二两三钱。”师爷小声的说道。
捕头又拿出了一个铁片，铁片的刀口上还残留着夫子的血迹，将铁片呈了上去：“大人，这也是书肆伙计这个偷儿的物证。”
很好，居然用上铁片了，县丞老爷站了起来，看了眼案桌上的四个签筒，果断的抽出四十支红头签，分别丢在了两个偷儿的前面。
捕头一看到是红头签，看向两个偷儿的眼神如同看死人，手一挥，两边的衙役冲了上去，分别将两个人用麻绳绑了起来，直接挥舞起了板子。
第二十九章 赚了
原来县丞的案桌上有四个签筒，每个签筒外面写有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执法严明"。
其中"执"字签筒里插的是一大把捕捉签，只要丢下此签，捕头就要带人去捕捉犯人。
“法”字签为白头签，每签一板，那是最轻的惩罚，即使县太爷丢下二十支白头签，也不过是轻轻松松挨二十板子而已，打完后皮肉最多红肿，立即可以行走。
“严”字签为黑头签，每签五板，属于中等惩罚，一般安照情节轻重决定丢出多少支竹签，同样丢出二十支签，会吃一点苦头，至少是皮开肉绽的。
“明”字签为红头签，每签十板，得到此签的受刑犯人可就更倒霉了，二十支签也就是要挨二百个板子，这顿打不死也残废。
员外看到自己书肆伙计面前的一大把红头签，闭了闭眼睛，他明白县太爷为何要把自己找来了，就是来看伙计挨打的。
“王员外”
这边噼里啪啦的在打板子，县丞却呼唤起来王员外，王员外连忙站起，走到县丞前面，弯腰躬身。
“这个偷儿可是你书肆的伙计？”
“是”
“按照本朝律历，你王员外没有管教好自己的伙计，也是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的。”县丞冷冷的说道。
王员外鼻尖开始冒汗，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要破财免灾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错误。
“大人说的是，我没有管教好自己的伙计，既然这个伙计犯下如此大罪，该打该罚，鄙人认下。”
员外的身子弯得更低了，现在不但是鼻尖上冒汗，整个人都开始冒汗，他知道自己这次应该是当了冤大头。
“这位是青山书院的夫子，他的手被你的伙计给伤了，你可知道一个夫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能写字的手，现在伤了，你觉得应该赔多少。”
捕头听到县丞说到夫子的手，连忙走上前将夫子的手给抬了起来，让王员外看清楚。
王员外爷不墨迹，从身上解下一个荷包，直接放到了师爷的面前，然后后退几步躬身道：“这个荷包里有银两若干，请大人分配。”
师爷刚要打开荷包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恭敬的将荷包呈了上去，还有意往后退了几步，县丞打开荷包，看到里面有几张银票。
慢慢的将银票翻开，一张一万两，二张五千两，还有几张一千两和一二百两，这……
县丞皱着眉头看了王员外一眼，见他低眉顺目的弓着身子，心里却盘算了起来，这银子要贪慕，但也要有个冠冕堂皇的由头。
“给王员外看座。”
县丞随口说道，一只手指却不自觉的在桌子上轻轻敲打起来，师爷一看这个动作，就知道县丞又要动什么坏脑筋了。
果然，县丞开口了：“捕头，你将这几年被偷了银子的百姓都召集过来，今天老爷我找到偷儿了，让他们来领回被偷的银子。”
捕头心里明白，看来他也能把给吉祥的一百两银子给贪回来了，高兴的抱拳答应，转身离开了。
王员外低着头一声不吭，心里却是哇凉哇凉的，县丞这套手法非常高明，用他的银子归还老百姓被偷的银子。
那些被偷走的银子随便做个假账，他还能去查不成，余下的不但能让县丞中饱私囊，提高他的威信，更能让自己哑口无言。
不过如果这样能平息这件事情，那也真的应了破财免灾这四个字了，好在员外什么东西最多，银子啊，万儿千两的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吉祥，这是你被偷的银子，共计二百零二两三钱，由于你击鼓有功，特奖赏你白银五十两。”
“夫子，你的手被伤，待你伤好之后，前来县衙告知师爷，你用了多少银子，届时师爷会从这里给你相应的赔偿。”
县丞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捕头交上来的银子，让师爷交给吉祥，又指着荷包对夫子说道。
夫子作揖表示感谢，吉祥又一次跪了下来，叩了几个头，接过银子站在一边，丢失了二百零二两三钱，却拿回了三百五十二两三钱，赚了。
县丞看了一眼几乎要被打死的两个偷儿，还有脸色有些难看的员外，嘴角微微上扬，手一挥，师爷连忙大喝：“退堂”
吉祥飞快的跑到香老爷子和平安面前，对着香老爷子跪了下来，嘴里真诚的道歉：“爹，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香老爷子连忙拉起吉祥，这个孩子心性如此跳脱，性格又是如此倔强，虽然聪明机灵，可让他安静的坐在私塾读书，的确是有些为难他。
“爹也不好，知道你不喜读书，还要强迫你，以后爹也不会了，走我们回家。”香老爷子说道。
平安则对着涵庄掌柜作揖道谢，吉祥一看也连忙跟着作揖道谢，今天如果没有涵庄掌柜出面，他估计都出不来。
“小哥，以后得悠着点，切不可如此莽撞，那里可是吃人的地方，若不是有贵人相助，你今天……。”
涵庄掌柜大大方方的受了两人的礼，今天若不是他们东家的一句话，不是他出面作证，估计这个吉祥是有去无回的。
香老爷子顿时明白了过来，看来那根百年人参起了很大的作用，他瞪了吉祥一眼，看着涵庄掌柜说道：
“谢谢掌柜老爷，烦请掌柜老爷跟你们东家带个话，如果将来贵人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只要我们能做得到，必定不会推辞。”
涵庄掌柜微微一笑，东家有什么打算他是不知道的，但自己这个东家就是一个貔貅，只进不出。
今天居然能为吉祥说一句话，肯定是他们家给东家这根百年山参起了很大的作用。
而这家人家也明显是有福气的，他虽然没有看到那根山参，但听布庄掌柜描述，那可是百年不遇的好货。
想到这里，涵庄掌柜对香老爷子更客气了，保证把他的话给带到，这样有福气的人家，他还是要亲近亲近的。
告别了涵庄掌柜，平安见没事了，也回去做工了，香老爷子带着吉祥，一路上往家里疾赶，他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第三十章 远虑
香老爷子想的很周到，香奶奶抱着福宝时不时的往院子门口张望，可午饭的时间点早过去了，咋还不见父子两个回来。
富贵也不去砍柴了，他决定再过一个时辰爹和弟弟还不回来，他就去县里看看，当时吉祥可是跟着捕头走的，不知道会不会出意外。
福宝原本还想闭上眼睛睡觉，要知道她的睡觉跟其他孩子的睡觉是不一样的，看似睡觉，实则是在修炼，吸收着天地间能吸收的灵气，用以壮大自己的精魄。
但看到家里人如此挂念爷爷和小叔，不由的散发出精神力，树木草根可不是只有山上有，村里，县里，路上到处都有树木草根的存在。
地底下，树木草根开始纵横交错，交换着信息，一路蔓延到了县里，很快，县衙附近的树木草根也得到了消息。
福宝闭着眼睛，脑子里接受着树木们转回来的信息，吉祥敲鼓鸣冤，县太爷归还银子，两个偷儿被活活打死，还有捕头趾高气扬的摸样。
然后是自家爷爷和大伯对着掌柜卑躬屈膝的摸样，站在府衙前焦急等待的摸样，吉祥后悔跪下的摸样，以及父子两正往家里赶的摸样。
福宝吐出一口气，用了太多的精神力，脑子晕得厉害，昏迷前还是坚持对香奶奶说了两个字：“回了。”
香奶奶还在往外看呢，忽然听到福宝说的话，心不由的放松下来，轻轻吻了一下福宝的脸颊，让富贵不用去了，他们快要回来了。
富贵起初还有些怀疑，当他的目光落在已经睡着了的福宝身上，心也定了下来：“娘，福宝睡着了，我抱她去屋子里睡。”
香奶奶点点头，将福宝轻手轻脚的递给了富贵，外面风大，虽然福宝裹着小被子，但睡着炕上肯定比外面舒服。
“平安家的，我们今天煮饺子吃吧，你公爹和吉祥应该快要回来了。”香奶奶走进厨房，今天买了猪肉，量不多，就包饺子吃。
大嫂一听，一颗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连忙从罐子里舀出两勺白面，想了想又加了半勺玉米面，开始和面。
香奶奶则将猪肉洗干净，然后去了皮，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慢慢的用刀剁碎，又把孩子们挖来的野菜给洗干净，也用刀给剁碎了，搅拌在肉里。
饺子差不多包好了，香老爷子和吉祥也进了院子的门，孩子们看到自家爷爷和小叔终于回来了，都高兴的来到了堂屋。
“饿了吧，先吃两口饺子。”
香奶奶根本就没有问原因，而是让大嫂先下两碗饺子，没什么事情比吃饱饭还重要。
孩子们也都洗手的洗手，帮着拿碗筷的拿碗筷，香老爷子看了一圈，开口问道：“福宝呢？”
富贵连忙悄悄的在老爷子耳边说道：“福宝睡着了，原本我想去县里找你们的，还是福宝说你们回了，娘才让煮饺子的。”
香老爷子点点头，看到饺子上桌，连忙吃了起来，实在是担心又害怕了一个大上午，又跑了这么多的路，饿了。
看到吉祥还站着门口，不由的气骂道：“杵在门口干嘛，还不进来吃饺子。”
吉祥连忙跑了进去，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县太爷给他的银子：“爹，这些您收着。”
香老爷子看到一百两的银票，不由的呆愣，这是哪里来的，吉祥结结巴巴的将捕头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把香老爷子他们给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吉祥，你有没有挨打？”香奶奶紧张的问。
“就是被踢了几脚，不碍事的。”吉祥笑着说道。
“那你怎么去击鼓鸣冤的？”香老爷子不明白，吉祥不是被关进大牢，怎么又出来击鼓鸣冤的。
“就是这个县丞大人，让捕头把我和那个夫子一起带到暖阁，就是这个时候，捕头给我的一百两银票，我想不要反而不好，所以拿了。”吉祥说道。
香老爷子放下手里的筷子，原本饿极了的他忽然觉得吃不下了，脑海里想起涵庄掌柜的话，“若不是有贵人相助……”
“吉祥，吃一亏长一智，你既然不想上私塾，就在家里好好干木匠活吧，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香老爷子拿出烟袋杆子，慢慢的抽了起来。
现在家里银子有了，两个孙子到了明年二月也能上私塾了，那买地造房子也该提上日程了，只是现在绝对不是提这个的好时机。
村里因为交不上赋税的人家已经断了粮，每天靠挖野菜度日，东头的那户大家庭，也因为交不上徭役税，被拉走了四个成年男人。
如果自家现在贸贸然去买地造房子，那不是妥妥的拉仇恨嘛，这种傻事香老爷子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自家的房子也实在是一言难尽，如果今年的雪下得大一点，久一点，估计会顶不住而塌陷。
香老爷子脑子快速的旋转，忽然有了一种想法，就是去县里买房子，平安在县里，过了年两个孩子也要去县里读书，那在县里置办一间屋子也是必要的。
“富贵，吉祥，香初，你们快吃饭。”
香老爷子精神来了，招呼着孩子们吃饭，自己走到院子里，抬头看看自家的房子，然后走出了院子，朝着山脚方向走去。
如果今年冬天这个房子倒塌，他就去找里正和村长商量，用这块地换山脚下的地，这样造房子不但不会招人嫉妒，还会让人觉得他家也是没有办法。
老爷子走到后山，仔细的观察着，这里离大山太近，一旦有啥事情逃都来不及，这里又离村民太近，以后福宝要干啥都不方便。
走来走去，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感觉到天色暗了下来，都找不到一块好地方，算了，明天抱福宝来吧，让她选才是最正确的。
老爷子背着手往家里走去，遇到捡柴挖野菜的村民，见他两手空空，都不由的暗自窃喜，自己可以多挖点野菜了。
香奶奶已经在屋子里拿起针线，第一个就是给福宝做棉衣棉裤，还有被子也小了，得重新做一条新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