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词汇
在原始人类逐渐创造语言的这些年,秦言也利用化身的便利性掌握了他们的词汇,能够通过他们发出的声音大致判断出,每一个声音对应的词汇。
只不过没有谁像秦言这样有机会来原始人类交流,这种只用名词来进行交流的方式虽然一场麻烦,但也不失为一种奇妙的体验。
这个部落中有能力对新出现的猎物命名声音的只有三个人,一位是雌性的部落首领,一位是掌握了负责图形绘制的雌性原始人,还有一位则是发现乌龟的那位雄性原始人。
如果大概要将他们的对话翻译一下,应该是这样的:
雄性原始人:“河,石头绳子树枝,牛,石头,水……”
说到这里,雄性原始人指了指地上被烤熟的乌龟,一如他在发出之前那些声音时,不停摆动身体,用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其实是想说,我在河边用石矛狩猎野牛的时候,在石头和水的旁边。
部落首领则是这样回答他的:“火,(说到这里她也指了指地上被烤熟的乌龟),牛,鹿(她又指了指咬动的嘴做了一个享受的表情)”
她的意思是,用火烤的乌龟,吃起来很好,像是牛与鹿的肉的味道。
那位负责图形绘制的雌性原始人在这里加入了他们的对话,她先是指了指墙上的图形,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最后指了指地上的乌龟,又摆了摆手。
虽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但她的意思也很明显,先祖没有关于地上这种奇怪猎物的记录,我们没有用来描述他的文字的和声音。
其余两人都不说话了,就好像之前曾经对什么东西进行命名一样,他们已经熟悉了创造词汇的过程,在思考用什么声音来表示这种奇怪的猎物。
雌性首领首先开口,指着地上的乌龟念了一长串叠词:
“石头脚脚脚脚头”
这种给乌龟进行定义的声音的规则来源七千多年前一个原始人部落,他们在给石器确定声音的时候,看到石器是石头,绳子,树枝三种原料绑在一起所形成的的,就把类似的石器都用“石头绳子树枝”这样的声音来进行指代。
显然这一次首领也是想要采取同样的方法来为乌龟定义,意思是有像石头一样坚硬的部位同时还有四只脚和一个头颅的生物。
但负责图形绘制的雌性原始人则不怎么满意,似乎是觉得太复杂了,转而使用起了另一种声音确定方式,她指着乌念龟道:
“水石头鱼”
意思是水里长得像石头的鱼。
她给乌龟确定声音的方式遵循的不是组成命名法,而是特征命名法,即以水,石头和鱼三个已有名词来组成新的声音。
然而无论是组成命名法还是特征命名法,都是通过已有名词堆叠来表述新的名词,稍微发声发的快一点儿,就很容易造成混乱,以至于三个原始人在用声音交流的时候都是念一个词,停好一会儿才继续念下一个词。
出乎秦言预料的,拥有决定权的居然是那位发现乌龟的原始人类,他在等了好半天之后,才终于指向地上的乌龟,发出声音:“水石头鱼。”
那位负责图形绘制的雌性原始人顿时跳了起来,举起被烤熟的乌龟,手舞足蹈的欢呼着“水石头鱼”
于是所有在旁边听着,却没有敢发出任何声音的原始人类们如同受到刺激一般的,也欢呼起来“水石头鱼!”“水石头鱼!”
秦言看着他们为一个新词汇的出现而兴奋的样子,竟莫名的有些感动,差点没跟着站起来也喊上几声。
在新词汇与声音被确定下来后,秦言便离开了这个部落,他又去了许多其他正在创造新词汇的原始部落,见证各种各样的东西拥有了自己的名字与声音。
在最后重归整个位面的视角的时候,秦言发现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现在的原始人类的智慧已经发展的不错了,他们只是缺乏更多的信息积累。
动词,形容词这一类的词汇之所以还没有出现,只是时机未到。
现在的原始人类已经拥有了表述他们的方法,表情与肢体动作,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表述动作,心情,以及形容词的作用。
所以他们还没有对这些词汇定下声音的需要,当终有一天他们觉得仅靠表情与肢体动作来表述这些信息依然太过麻烦的时候,这些词汇应该也会应运而生。
秦言再没有了什么担心,他已经察觉到原始人类的变化。
虽然他们的智慧还很稚嫩,但却已经在尝试着使用了,这是让秦言最为感到欣慰的一点。
如果要确定下三阶到四阶发展的过程,秦言觉得掌握语言的过程就是这一阶段晋升的全部体现。
最开始他们仅仅只是用已知的所有自己能够发出的声音去标定外界存在的事务,等到发现自己所能发出的所有声音都有了对应的对象,他们便会转入到用叠词来继续填充自己的词汇库。
等到名词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开始用动词形容词来取代肢体动作和表情的作用的时候,文明的语言便算是度过了第一个阶段。
接下来语言的发展将起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承载思想。
每一个词汇所代表的含义将会被填补完善,然后词语与词语之间可以相互描述,再到一些特定的词汇含义的强化,与创造一些概念性的词汇。
原始人类们将第一次拥有自己稚嫩的世界观,开始探索个人与部落与世界之间的关系,开始发挥自己无尽的好奇心。
部落是什么?我和部落是什么关系?我能为部落做什么?部落能为我做什么?
等到人人都拥有了思想与智慧,部落文明的历程便已经走过大半,开始转向一个社会。
到那时,外部的生存威胁虽然仍然在,但原始人类追求的便已经不再只是活着了,他们会本能的渴求原始的社会权利交替。
真正的父系氏族社会时代终于要到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第二次冰河时代
语言的成熟耗费了原始人们五万年的时间,在这个时期中他们再度迎来了天灾的考验。
或许这也不叫灾难,而是一次位面环境的整体调整。
天空中那颗人造的虚假太阳在经过如此长时间的发光发热之后,散发出的光和热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衰减,就好像电池终于耗完了电到了需要更换的时候。
毕竟那只是由高阶世界的生物核心所改造而成的虚假太阳,在秦言没有彻底掌握规则网络上已有的所有要素之前,他还做不到人工制造一个太阳出来。
对于位面中的生物来说,这就是又一次寒灾的开始,就好像地球上的第二次冰河时期正在到来一样。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了。
曾经将最初的霸主“恐龙”所灭绝的灾难,正在向着原始人类们展露獠牙。
这一次寒灾到来的没有之前那么快,位面中温度下降的趋势大概是几年时间两三度,几年时间两三度的在下降。
但此时的生态系统已经转变成了一个精密复杂的体系,就算只是两三度温度的改变,其影响也如蝴蝶效应一般,越是顺着生态链传递越是变化明显。
就好像向海水中倾倒核废料,辐射物质会顺着生态链层层积累,到最后一环的人类,其体内积累的辐射物质含量可能是普通海洋植物或鱼类的几千几万倍。
原始人类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一点,他们发现外界已经不再像是原来那样,稍微努努力就能采集到丰富的水果,随便出去逛一圈就能捕获大量猎物。
最开始原始人类们想的同样是迁徙,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一次天气变冷并不是季节轮换,而是整个世界都在变冷。
他们已经无处可逃!
与最初的原始生物大迁徙不一样,秦言认为他们已经不再像是当初那样,迁移只是因为生物的极限就在那里,所以不得不逃。
现在原始人类文明的极限已经被火、工具与语言等等文明利器再度拔高到了新的层次,这一场寒灾虽然也有巧合的因素,但同样也是整个世界对他们提出的新要求和新考验。
他们只有击败毁灭上一代生态链霸主的寒灾,才有一直称霸下去的资格。
在短暂的尝试迁移过却没有效果后,一些准备不太充分的小部落已经濒临灭绝。
这也是时代浪潮下的常态,沉迷于过去荣光而不加改变的那一批总是最先被淘汰的。
大部落的抗压能力显然要更强一些,但人口数量下降,资源紧张却也逐渐成为常态。
很快夜晚和清晨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不能出去采集和狩猎,冻死的威胁迫使原始人类们只能围拢在部落中的火堆前取暖,很快的取暖的时间开始被更多的挤占,到后来只有中午阳光最强烈的时候才有两三个小时出去捕猎。
但在这时,这一次寒灾带来的隐性好处也开始显现。
语言已经足够丰富的原始人类们被寒灾强制停止了活动似的围拢在火堆旁,他们停下了习惯的狩猎与采集活动,大脑运转的时间却开始增加。
他们对于词汇的积累在几万年来已经足够达到质变的程度,现在所有人都被停止了大部分时间的活动,放飞思维就成了唯一所能做的事情。
就好像地球上每一次现实实体经济的大衰落,同时便会伴随着娱乐以及文化事业的大兴盛。
原始时代的第一次思潮应运时代而生。
秦言在旁从头到尾见证了他们思想雏形的出现,先是大量形容词与多种词汇的补充,紧接着便是词汇之间的概念联系被打通。
就比如“首领”这个词汇不再是只指定部落中某个特定的人,而是被附带上了:分配食物,不能攻击,顺从等等一系列概念。
同时外面飘扬的雪花,也被他们附上了:危险,冷,没有食物等等概念。
外界的寒灾影响越来越严重,到后来甚至就连中午的日光和热量也已经抵达了危险的边界,大量的原始人类死在了出外寻找食物,温暖的毛皮和燃起火的薪柴的途中,到最后已经没什么人出去了。
但山洞内的思潮却仍然没有停止,词汇概念的打通为他们长久以来的依照本能运行的原始逻辑终于找到了表述的方式。
因为会死,所以需要繁衍;因为繁衍,所以需要食物;因为寒冷,所以没有食物。
因为,所以,提问,解答。
这是原始人类们被寒灾困守在山洞中所得到的最大收获,他们已经用信息堆积的方式开始越过现实,开始触及事物的本质。
很快普遍的思潮得到了一个相对的统一:
因为寒冷很危险,所以要躲避寒冷;因为躲避寒冷,所以没有食物;因为没有食物,所以不能繁衍;因为不能繁衍,所以会死。
死亡的恐惧从来都是催化人类进化的源动力,之前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困守在山洞中,面对族人的日渐消减,他们无能为力茫然而不知所措。
现在,他们找到了原因。
于是新的问题被提出来了,没有食物会死,躲避寒冷也会死,如何活下去?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也没有人敢出去。
一直负责分配食物,分配工作的部落首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们在这时与所有人一样茫然无知。
一代燧人曾经生活过的那个部落,现在同样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他们同样回到了山洞之中,带着从一代燧人的时代传承下来的,未曾熄灭过的火。
火早已成为了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他们小心翼翼的保存着那火种,从未断过薪柴。
可现在,火要熄灭了,没有人出去寻找燃料。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火焰从最初有一人高的熊熊燃烧之势变成了石头大小,又从石头大小那样变成了巴掌那么大,直到现在火焰已经变成了火苗,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之熄灭。
已经熟悉火焰使用的他们知道,等到那明亮消失,火就会死去。
人会死,火也会死去吗?
第一百零五章 大炎!大焰!
没有人知道火是否有生命,火是否会死去。
原始人们现在还没有彻底确立感情的存在,血脉亲情,同胞友谊,部族之情他们没有感受过,也没有思考过。
大家都是各活各的,不会因为部落中谁人死去而悲伤,也不会因为新生命降生而感动,他们只是顺从着本能,发挥着职责。
可自从燧人发明了火以后,部落中每一位原始人类从出生就会被父母携带者去仰望那明亮温暖的存在,会在成长为少年时有资格去接触火,认识火的强大,危险与便利,会在成年时拥有自己的火种,为其添柴加薪,沉醉于燃烧时的劈啪作响。
他们的生命已经离不开火焰的陪伴,他们曾以为火焰是那么的强大,无所不能,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与火焰分离的一天。
可现在,这一天来临了。
得到之后才会知道失去的痛苦。
火是原始人类得到的第一件工具,现在它在人们的簇拥中死去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最后的火星不甘的闪烁过暗红的颜色,然后黯淡了下去。
山洞里面一片安静。
所有的词汇都不能表述他们此时的心情,他们恐慌,震惊,发狂也似的趴在火曾经在的地方,疯狂的扒开地面,却只能找到一些温暖的灰烬与泥土。
首领趴在火曾经燃烧过的地方,把自己的脸贴在那温暖的泥土上,像是本能似的,用眼泪与嚎哭表达着自己的悲伤。
就算是已经死去了,你还试着将温暖留下来吗?
哭声就像是会传染似的,扩散了出去,就连那永不停歇的冰冷的雪花,在这一刻似乎也停止了飘扬。
号哭持续了几天几夜终于停止了下去,就像是眼泪已经流干了一样。
秦言就站在洞口看着山洞中的原始人类们,他们明亮的永远充满着稚嫩的好奇的眼神,就像是熄灭的火一样黯淡了下去。
他们已经哭累了,东倒西歪的躺在干草与兽皮上,用空洞的眼神看着那些冰冷的石头。
他们没有词汇来形容这种状态,但秦言代他们说了出来:
他们心死了。
无论是从远古还是现在,人类的成长永远都是一样的。
秦言想起了他曾看过的一句话:
对于过去的事物的思念在记忆中辗转反侧,让人煎熬、彷徨,正是这样的感情才让人成熟起来,懂得珍惜。
火焰就像是这些原始人类真正意义上的父母,即使已经离别却仍然留下了最后的温暖,就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辈抚摸着懵懂后辈的头,发出一声沉重不舍的叹息:
你也该,学着长大了吧?
是时候了,人类文明确实该学会长大了。
秦言转身走出了山洞,他依然没有显身,但他每迈下坚定的一步,从遥远而灰暗的天空便会传来虽然弱小但逐渐清晰的声音。
“轰!”
那是雷霆的声音。
雷霆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大到山洞中甚至出现了沉闷的回声。
原始人类们被鞭子一样的雷声打醒了,他们的眼神终于再次出现了明亮。
是火!
他们活动着因为躺的时间太长而僵硬的声音,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走到了山洞的入口处,仰望着天空。
铅灰色的云层沉重的盖满了天空,呼啸的寒风依旧如同刀一样似要割下一层皮的吹拂着,但原始人类们并不因此而害怕。
深紫色的雷电就像一个盖世英雄一样,每一次闪现就会撕开大块的云层,它每发出一声咆哮,就会迎来人群附合也似的怒吼。
他们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面红耳赤,就仿佛血液在燃烧。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仿佛在见证着一次悲壮的战斗。
直到最后,紫色的雷光从天而降,点燃了远方那片被雪覆盖的树林。
熟悉的黑烟开始升腾而起,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被他们任何时候见到的火焰都要强大。
火回来了!
眼泪再度流淌了下来,这个原始部落的人从未像现在一样,又哭又笑,就像个疯子。
但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火焰虽然强大,却也有自己的缺点。
那从不停歇的冰雪就像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对重获新生的火发起了无情的死亡宣告。
森林中蔓延的火只盛大了一刻,便已经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下去。
又来了。
火又要死去了。
可是他们已经失去了一次火,现在又要再度看着它死去一次吗?
不!
未等族人再次发出痛苦的嚎哭声,部落的首领便已经怒吼一声冲出了山洞,冲进了那冰冷的白色世界。
她的行为就像是一个无声的提示,山洞中的原始人类这一次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向着代表寒冷与死亡的冰雪发起了冲锋。
他们要去夺回火。
在对死亡的恐惧与夺回火的渴望中,他们选择了后者。
领头的首领已经跑出了将近一半的路程,所有曾经先祖流传下来的奔跑,跳跃,躲闪的技巧被她发挥到了极致。
冰冷正在迅速的夺去她的体力,削弱她思考的速度。
但她已经无心去管这些,只是用尽全力的挥动着自己的手和脚,同时发出自己不甘与愤怒的吼声
“啊啊啊啊!”
怒吼声响彻整片天际。
快点!再快点!
天地间,一片鲜红与白的图画中闯入了一个黑色的点,但很快的更多的黑点顺着前者的步伐跟了上去。
纯白,不再只是这片天地唯一的颜色。
终于,首领冲到了雷霆点燃树木的地方,她的大脑从未像现在这样高速运转过。
所有保存火种的知识在她的脑海中一一闪现,她迅速的找来一些还没湿透的木材,拿起一根燃烧着火的树枝便向回跑去。
但她忘了自己到底只是一个人,带着木材与火她不能像之前孤身一样那么轻松的越过那些障碍。
在返程的途中,一次不小心的失误让她被一个雪坑绊倒摔了出去,燃烧着火焰的树枝直接飞了出去,掉在了雪中。
火要死了!
首领倒在雪中,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但她很快看见了这样的一幕:人,越来越多的人。
第一百零六章 焰图腾
“做得好。”
秦言站在山上,看着原始人们奔向雪中,看着他们亲手夺回了他们的火。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曾将恐龙灭绝的寒灾,已经不能再阻止人类的崛起。
这一次战斗人类又胜利了,一如他们面对的所有危难。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来到山洞之中,留下了自己自引导生灵与文明以来的第一缕痕迹。
兴奋的迎回火的原始人类们没有注意到,用来刻画图形文字的墙上多出来一个新的奇怪的图形,也不会明白那些图形代表的意思。
秦言为他们留了一个汉字:
焰。
焰,而非炎。
从现在起,时光的长河将会留下这样的记载,人类文明因为他们的怒吼而获得了自己的第一个名字:焰文明。
第二次冰河时期只持续了一两万年,持续时间过后,大地上的原始部落似乎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原始人类们虽然如同他们的先祖一样继续维持着狩猎,采集的生活,但却有一些地方变得不同了。
图腾,这种特殊的存在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样,没有任何理由的蔓延开来。
最早的图腾是一团火焰的形状,只属于一个特定的部落。
后来很多部落在时间的流淌中,也或是因为崇拜或是因为长期以某些动物,植物为主要生活来源,又或者一些别的什么原因而拥有了自己的图腾。
图腾多种多样,有天上的飞鸟也有地上的走兽,有山川河流,有石刀藤蔓。
以图腾作为联系,部落之中的原始人类聚集在一起终于不只是因为要借助集体的力量,而是因为共同的精神寄托。
寒灾的试炼又一次激发出了人类文明的潜力,很快部落文明体系中除了战士,领袖以外又多出了一种新的职业:巫。
人类有了自己的精神寄托,自然而然的就会因为崇拜而激发出更多渴求。
巫的职责是专门负责对图腾进行保存,理解,并对图腾与自然界的关联进行解释。
巫在部落中的权利很快便与首领相当,任何与图腾有关的事物都会受到他们的关注,同时他们也作为原始的精神领袖,以图腾为基点开始对原始人类对外界越来越多的问题进行阐释。
图腾崇拜很快便形成了一种潮流,那就是主动模仿或者说“学习”。
与以前所有促进文明发展的东西出现不同,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仅靠时间堆积而因为各种巧合去发现什么东西,而是主动的追寻。
这其实是一种师法自然的过程。
图腾所对应的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无论是山水还是工具,其实际运行中都会有一些人类在学习后,对文明推进有益的东西。
就好像焰部落的人开始追捧与火有关的一切造物,他们以火为美,会在自己的身上画下火焰形状的纹路,会尝试绞尽脑汁用自己原始的思想去赞美火,甚至会在偶然遇见其他部落的人后,邀请他们来见证火的伟大。
秦言等待位面中出现这样壮观的部落文明兴盛的场景,已经等的够久了。
即使位面中不过是已经初具后世炎黄文明的样子,秦言也有些迫不及待,漫长的岁月与对规则的学习让他太过于疲惫。
他需要休息休息,不是作为无所不能的创造者,而是作为一个人那样的生活。
很快的,焰部落迎来了一名新生儿,时间也很快推进到了位面中的六七年后。
“呕,虽然只是意识降临,但是这具身体的嗅觉倒是挺灵敏的。”
洞窟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突然坐了起来,推开了身上的兽皮被,有些郁闷的自言自语着。
秦言还是第一次使用世界之主们在位面中行走的法子,意识降临在了一名焰部落中意外身陨的少年身上。
他很快独自来到了山洞之外的僻静处,打了个响指,脚下的泥沙便迅速流动,并化作了一面清晰可见的镜子。
秦言对着镜子上下端详了一下这幅身体的形象。
毛发浓密且呈现健康的黑色,脸部除了颧骨稍微有一点突出以外,有点像是现代社会的国字脸,身上的兽皮衣服已经有模有样,除了下身的兽皮和裙子差不多以外,其他地方秦言还是很满意的。
抱着入乡随俗和反正不是自己的身体,就算不小心漏光了也无所谓的心态,秦言尝试着活动了一下现在这具身体。
虽然只是少年身体,但力量出奇的大,虽然还没有到那些蛮荒世界动不动人均几千斤的力量,却也与秦言记忆中的现代成年人差不多了。
这应该与原始人类经常要与野兽搏斗有关,虽然有了工具但身体素质还是最重要的。
“不过,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好像又穿越了一样……嗯,这种情况应该叫做回到原始部落当王爷。”
秦言颇具恶趣味的想道。
当然,他不可能给这些原始人类展示自己作为世界之主的权柄,也不准备利用自己脑海里的知识催化原始人类文明。
他这一趟就是纯粹想体验一下原始人类的生活,同时散散心,言行举止肯定也是按着原始人类的习惯而来。
等到什么时候这具身体再度遭遇死亡危机,那就到了秦言该回去继续工作的时候了。
焰部落此时的聚居地选在了一座山的山脚,似乎是那一场失去火的危机让他们到现在都感到恐惧,第二次冰河时代至今聚居地虽然迁徙过多次,却从来没有远离过森林与高山。
焰部落的人们大多都还住在山洞里,不过秦言通过化身的视角倒是看到,在距离焰部落两千多公里外的一个平原上,一个叫做“藤”的部落似乎已经掌握了搭草窝子这种原始住宅的方法。
或许过上几百年,这种搭草窝子的方法也会扩散开来,只是现在这具化身享受不到了。
秦言就像散步一样,顺着洞外的小路向外走去。‘
只是走过几十步,眼前便豁然开朗,当先入目的便是一片高挂在树枝上的巨大树皮,上面用烟熏火燎以及石碳画着火焰的图腾。
第一百零七章 蒂
以秦言的现代审美来看,这树皮上的火焰图腾还是很简陋,但也充斥着原始的美感,至少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画的是正在燃烧的火焰。
他正仰头看那图腾,肩膀却被人从身后使劲拍了一下。
“木,你,没有睡觉?”
秦言转过身,目光在对方涂抹得花花绿绿的脸上扫了一下,没有说话。
“首领在叫,我们,去火和石头的地方,等。”
这是一个典型的焰部落战士,赤裸着上身,只在下身围了块兽皮,胸膛上满是各种伤痕所结的疤,手上则拿着一杆简陋的石矛,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胸毛挺茂盛的。
这应该是负责保护图腾的战士。
他的话语虽然有些结结巴巴,但秦言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胳膊,向着他口中的“火和石头旁”而去。
其实那里就是焰部落的原始人类平常聚集的地方,是一个相对较小但比较空旷的石坝。
只是这里现在已经是人头攒动,有的人边等边抱着一块风干的肉在啃,还有的人则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拿着自己的石制武器在搏斗,另一些人则围着他们看。
石坝的中央被挖出了大大的坑,正中间是旺盛的篝火,不远处堆放着大量的薪柴。
这里显然颇为神圣,只有两位雌性原始人类能够靠近这里,其中一位还在不停的向篝火中添加燃料。
那个战士将秦言带到石坝后,也注意到了已经在搏斗取乐的人,怪叫了一声便也加入了进去。
秦言本来还想问问一些感兴趣的事,但他想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便也作罢转而耐心的观察着原始部落中的众生百态。
很好,不愧是原始社会,依然很暴力。
成年者还稍微安分一些,一些同样住在洞里的孩子也很快被带了过来,他们一来便簇拥在大人们旁边打转,如果加上一条尾巴的话也许和摇尾乞食的狗狗差不多。
实际上大人们估计也是这么看待他们的,偶尔会有觉得厌烦的成年人将手中的肉干撕下一块随便一抛,接着便有一群小孩子上去争抢,很快便有小孩子被挠出外伤,流了血。
但大人们不但不阻止,反而会欢呼叫好,甚至给胜利者扔去更多食物。
这样的娱乐活动很快便停了下来,因为火塘旁边的巫已经走了出来,伴随着的是原始人们的欢呼
“蒂!蒂!蒂!”
这应该是巫的名字。
只是这样的欢呼在秦言听来,就稍微有点点搞笑的意味,“蒂”这个名字读的快一点,听起来就像是在喊“弟弟”
秦言注意到这名巫的年龄并不大,大概只有十五岁的样子。
虽然已经步入了初步的文明社会,但是原始人类的普遍寿命并没有太大的提升,平均寿命依然在三十岁左右。
一般来说,现在整个位面中的原始部落,普遍的成年年龄是十二岁,也就是说对方刚刚接过巫的职位才三年。
也许是因为巫的身份所造成的需要,这位名叫“蒂”的巫说起话来比部落中的战士要流利的多,至少不是那么结巴。
“这一次捕猎已经结束,战士,向火投入猎物。”
她鼓足了劲喊道,接着之前那些在石坝上相互争斗的战士们便开始了行动,人群纷纷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一个看起来筋肉虬结的战士,用藤蔓拖着一只巨大的好似野牛一样的动物挣红着脸,来到了火塘前。
另一旁的首领也走了出来,举着石刀从野牛身上毫不痛惜的割下一大块带着皮毛与血迹的肉,然后郑重的交给了巫。
巫举着这块肉,表情严肃的投入到了篝火中。
这似乎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仪式,所有的焰部落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巫的动作。
偶尔有不安分的小孩儿想要出声,也很快被一旁的大人捂住嘴,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头。
直到火焰将那块肉烧得滋滋作响,发出焦味与噼啪作响的声音,巫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放声大喊:
“赞!”
于是其他人也跟着兴奋的吼出了声:“赞!”
在他们的语言中,赞的意思就是好,类似于我们现代的吉。
那位成功狩猎到野牛的战士兴奋的脸色通红,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怒吼了出来,就仿佛他受到了火与所有人的认可似的。
于是石坝上很快出现了一场“烧烤大会”
无论是捕猎到的活物还是采集到的水果,他们都要放到火中去烧一烧。
秦言觉得他们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向火分享自己的猎物,另一个目的则是用火来辨别猎物的好坏。
就好像其中一个焰部落的人小心翼翼的献上一些形似蘑菇的植物,巫把蘑菇投入火中后,似乎很快便从其传来的味道里面发现了什么似的,脸色巨变,高吼着:
“白!”
所有人都对着那个人怒目而视,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样,而后者也当时便一下子瘫软了下去。
旁边的首领比划了个动作,很快便有人将那个瘫软的人架了起来,同时嫌恶的将那些蘑菇用兽皮包着不知带到哪里去了。
这样的活动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向火献祭的意味。
待到已经没有人再献上猎物,巫才向首领示意,后者则带着战士们开始将猎物肢解,取下兽皮,分割肉块,将水果切成块。
一场“分赃大会”就此开始。
秦言注意到他们分配食物的规律此时也已经有了变化,首领和巫分到的食物自然是最多的,其次便是那些出力较多的战士,分到最少的自然是失去战力的老人与小孩。
不过相比于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老人则似乎另有换取食物的途径。
那些年老者纷纷带着自己手中用兽皮裹着的东西,向着那些拥有大量食物的战士们走去,等到他们打开兽皮,才露出其中各色各样的石头工具和搓好的藤蔓。
与此同时,巫与首领则是各自带着自己分到的食物,向着小孩而来。
秦言正在思考呢,眼前便是一黑,抬眼一望,那名为“蒂”的巫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向自己递过来一块肉干。
同时“蒂”也说话了:
“木,你加入下一次的狩猎”
旁边的小孩们顿时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第一百零八章 原始教育
“赞”
秦言入乡随俗的捶了捶自己的胸膛,于是蒂满意的向着旁边的孩子而去。
待到食物分配完毕,还有两个和秦言一样年龄已经到了的孩子被告知加入下一次狩猎。
这一次负责接管他们的是部落的首领,与文明兴盛期时那些首领不一样,此时的首领除了掌握食物分配的权利,还负责起了一件很重要的工作。
虽然性别不同,但看看其胳膊上不输于其他男性战士的肌肉,就知道这位首领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猛女”。
首领的名字叫“枝”,这显然是一种荣耀,因为燃起火焰最普遍的原料就是树枝和干柴。
枝将几个即将加入下一次狩猎的小孩带到了一个山洞中。
秦言辅一进入这个山洞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这个山洞很大,大到走上好几步才会传来回声。
秦言稍微拔高了一下自己的视角去观察了一下这个山洞,发现这个山洞直达山体中央,面积接近数个足球场。
令他感到震惊的也正是这一点,因为整个山洞中密密麻麻的堆放着原始人的生活物资。
物资最多的当属干草,树枝等等火焰燃料,占据了整个山洞的三分之二,其次才是各种各样的兽皮,骨头和巨大的牙齿,最后枝带着他们来到了山洞右侧,这里存放着很多石制的矛,斧等工具。
这绝对不是一代人能够积累下来的数量,至少也是好几代人的努力和储备。
若不是时间推移导致一些材料的损坏,这里堆积的物资恐怕会更多。
焰部落这是提前患上资源不足恐惧症和火力不足恐惧症了?
曾经那次失去火的经历似乎真的让他们害怕了,将部族兜兜转转迁移到这里,囤积了大量火的原料,后来连兽皮石制工具之类的东西也储备了起来。
来到存放武器和工具的地方,枝扫视了三个孩子一眼,给他们各自挑选了一把武器。
秦言得到的也是一把石矛,另外两个孩子一个得到了一把石斧,另一个则是类似于链锤一样的石制武器。
当然这些武器只是大致形象与矛、斧、链锤相似,实际做工还是比较粗陋的,就是用绳子树枝和被打磨过的石头组合起来而已,但也足够得到自己第一把武器的孩子们欢呼了。
枝的表情很淡定,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用沙哑低沉的声音道:
“部落,只会给与你们一次,丢了,坏了,自己,去交换。”
她说话还是有点结巴,但意思却很清楚。
秦言注意到自己拿到手的这把石矛有明显的磨损痕迹,一些细小的地方还干结着黑色的痕迹。
这把石矛似乎是部落中某位战士曾经的武器。
“可以啊,还学会回收了。”秦言如此想道。
降生之后,他并没有利用那种全知的视角去观察整个位面,相反这种意外也似的突然发现反倒让他更加享受。
分配完武器之后,枝便将他们领出了山洞,同时告知他们:
三个太阳升起后会开展下一次狩猎,听到吼声就要到火塘附近等待。
他们出来时,石坝上的人群已经散去,但还留有一些人。
枝似乎只负责将武器分配给他们,不会管后面的事情,自顾自的去搬运属于他的那一份食物去了。
与另外两个还处在兴奋中的小孩不一样,秦言和他们走在回到曾经居住的山洞的路上,已经注意到跟上来了几个人。
“有意思,这是在捕猎中失去了武器,想要抢夺吗?”
秦言难以理解这种木头,绳子和石头组合的简陋武器有什么好抢夺的,因为感到有趣,他并没有出声提醒。
很快那几个成年人便绕到了他们前面,怒吼一声从路旁人高的草丛中跳了出来。
其他两个小孩子还没有自己的身份已经发生了转换这样的概念,看见草丛中跳出了几个成年人,甚至还想要故技重施的讨要一点食物。
但他们迎上去的瞬间便被沙包大的拳头打在了脸上,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秦言也象征性的假装挨了几拳,然后倒在了地上。
这些原始人的拳头怎么可能伤害整个世界的主人,就连让晶壁护盾产生些微波动都做不到。
他们没有注意到拳头打在秦言身上那有些奇怪的手感,眼见到几个孩子已经晕了过去,兴高采烈的拾起他们的武器便跑,很快就没有了踪影。
秦言闭着眼睛,实际却用上帝视角看着这里。
他注意到那几个成年人跑了不远就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趴伏在“蒂”的身前,用结结巴巴的语言描述着自己的行为。
当然与第一次干坏事的他们不同,蒂的表情与枝一样淡定,安排这样的事情对于她来说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秦言又稍微提起了点儿兴趣。
身旁的两个小孩很快醒了过来,这样的时代就算被胖揍一顿,对于皮糙肉厚的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相反他们很快注意到一个残酷的现实:
他们刚刚到手的武器,没了。
小孩子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嚎哭,而是仿佛以为自己的武器是丢了似的,把道路两边的植被乱哄哄的翻了一遍。
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挨揍与武器丢失这两件事情有一定的关联。
很快他们便把四周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大有不找到武器就不罢休的举动,沿着一路走过的地方全翻了一遍。
秦言跟着他们装模作样的也跟着找,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石坝那里。
就在回到石坝的时候,两个一直坚持寻找武器的小孩顿时红了眼,虽然只是刚刚得到武器不久,但他们的记忆里还没差到刚刚拿在手上的东西都认不出来的程度。
他们看着那几个胖揍了自己一顿的成年人正坐在石坝边缘,兴高采烈的挥舞着新得到的武器,甚至见到几个小孩过来了还摆出了一幅笑嘻嘻的模样。
两个小孩子目眦欲裂,红着眼睛就冲了上去,也不顾对方是成年人了,像是刚刚长出了牙齿的幼狼一样,试图从成年人的身上咬下一块肉。
秦言注意到火塘旁边,蒂和枝都在看着这里。
他无奈的摇摇头,也学着其他孩子的样子扑了上去。
第一百零九章 狩猎
孩子们理所当然的输了,被打趴在地上痛哭。
如果这时候首领枝站出来安抚他们,那也应该是文明再跨过几个大台阶才会发生的事情,原始人类还没到已经掌握了收买人心的程度。
事实上,这是一次原始时代特有的教育。
这也是焰部落能够在第二次冰河时代坚韧的生存至今的原因,那一次失去火的经历仿佛彻底重塑了他们的三观。
他们其实已经很聪明了,在漫长的思考与族人的变化中,他们意识到那一次经历有多么独特。
就好像没有信仰的人,永远也想不到有信仰的人会如何思考,经历过和没经历过的人出现了及其巨大的割裂。
但他们毕竟还领悟不了这种行为的本质,他们只能模仿,并将这种教育方式流传下来。
每一位焰部落的子民只有经历过这种独特的教育之后,才能够真正算的上是成年。
他们必须经历第一次拥有,第一次被夺走。
这一套传承了千百年的行为,也是焰部落的子民能够坚定的围拢在图腾之下的原因。
几个小孩终于哭累了,秦言也装累了。
他们相互搀扶着回到了只有孩子的洞穴,度过了他们作为孩子的最后三个夜晚。
秦言亲眼见证了他们的变化,如果说以前这两个孩子只是一只会摇尾乞怜,相互争斗和恃强凌弱的家犬,现在则真正蜕变成了野兽。
但与野兽不同的是,他们还有理智。
在第三天的清晨,首领枝发出响彻山谷的吼声之后,他们默默的来到了火塘前,眼神明亮的像是要择人而噬。
但他们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随地可见的石头,紧紧的跟在大人的后面。
秦言一直在观察,他对于这一套原始的教育极为感兴趣,想看看焰部落的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毕竟这是他们自发演化出的原始教育,秦言在整个过程中也不过是在当初为焰部落的先祖提供了一个机会。
这一次狩猎的领袖依旧是“枝”,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了队伍行列中的几个小孩,而后者还不畏惧的与她对视,枝一直阴沉的脸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除了三个第一次参与狩猎的菜鸟,其他人都是经年的老手,不需要枝来个战前演说,也不需要解释什么狩猎计划,所有人都仿佛天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似的,迅速分成了几个队伍。
唯有三个不知所措的小菜鸟还待在原地,迎接着所有人的注目礼。
当然,秦言的不知所措还是装的。
这几天散心的乐趣体没体验到秦言不知道,但他的演技却是直线上升,并且也乐在其中,表现的就和一个土生土长的部落少年一样。
他注意到围观那些队伍里面的人,望着他们几个小菜鸟的目光,竟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在里面,毕竟他们也曾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情绪体系越来越完善了。”秦言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紧接着,终于有人站出来将他们几个小菜鸟带进队伍里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安排,拉着孩子们进入队伍的正是之前抢夺过他们武器的人。
但与明显表露出敌意的孩子们相比,这几个焰部落的战士与之前抢夺时的嬉皮笑脸截然不同,面色庄严而肃穆。
就好像那场“分赃大会”一样,刚要有所动作的孩子便吃了两记沙包大的拳头,唯独秦言身前的那个战士有些悻悻的揉了揉手。
蒂站了起来,就像是已经形成约定俗称的习惯一样,首先是枝,其次是战士们,他们排着队的走到蒂的面前。
蒂一手捧着一些碳灰,另一手则蘸着碳灰在他们的额头上,依次画下一个有些像是简笔画的火焰纹路。
刚刚还有些骚动不安的两个小孩此时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大人们一个个上去又一个个回来,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开始期盼起来。
现实不过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但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这辈子最长的等待的时间。
终于轮到他们了,蒂并没有因为可供落笔的地方太小而有丝毫迟疑,她的动作依然行云流水,秦言注意到他对前面两个孩子说了什么,以至于后者在回来时连胸膛都挺了起来,这一次秦言没有动用世界之主的权能。
他走到蒂的面前仰起头,想象着地球上曾也有这样的炎黄文明的巫,她们以手拂过战士们的额头,手很粗糙,碳灰涂在额头的感觉有点奇怪。
然后秦言终于听到她的声音。
她说:“图腾不可夺”
停止了三天的狩猎终于再度开始了,狩猎的队伍化作了几股,如鱼得水一般的融入到了森林之中。
靠近部落的森林显然已经经历过一轮又一轮的清缴,能够残存在这里的动物只剩下一些身手敏捷的小型鼠类和一些飞鸟。
其余两个孩子倒是第一次加入狩猎,此时紧张的不得了,稍微有个风吹草动,手中的石块便直接飞了过去。
一位不幸被飞石击中了额头的战士终于抑制不住怒气,上来狠狠的揍了小家伙们一顿,并且清缴了他们的作案工具。
从来是记吃不记打的小家伙们这一次倒是成熟了许多,没再干扰其他战士的行动。
他们很快便出了安全地带,进入了猎场。
但也不能说是猎场,因为以秦言的视角来看,其他狩猎的队伍已经或多或少的直接接触了猎物,就算是没有直接接触的,也是在包围猎物的过程中。
唯独这个狩猎队伍有点奇怪,战士们并没有准备套绳,也没有握紧武器,身体也相对放松。
这个狩猎队伍还有些奇怪的地方,除了几个小孩和那几个抢夺他们武器的战士,其余人都是女性。
她们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一片长满了各种各样水果的林地。
女性们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她们充分发挥从先祖继承而来的敏捷优势,三两下便爬上了树,开始有选择的采集起水果来。
小孩子们明显有些失望,但秦言却注意到几个战士此时终于握紧了武器,似乎是在戒备什么似的。
第一百一十章 老友相会
预想中的袭击很快便到来了,它们在丛林中穿梭如风,发出没有任何意味的嚎叫,
老熟人了。
或许对于现在的焰部落人来说,对方只不过是自己狩猎过的众多野兽中的一种,但洞悉了一切的秦言,却莫名生出一种感慨。
他虽然早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胜者通吃一切,但在这样的地方再次见到一号古猿,依然情绪复杂。
曾经与焰部落的先祖争夺食物链霸主之位的一号古猿,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猴子。
它们叽叽喳喳的围作一团,朝着树上的焰部落女性张牙舞爪,却很快便被焰部落的人用飞石击退。
它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食物被别人夺走,看着自己的同类被当做猎物,成为别人的腹中食,却只是如同一捧乱哄哄的马蜂,一击即溃。
两个小孩子兴高采烈的冲了出去,在一颗巨树下面捡到了自己的战利品:一只被飞石砸昏的猴子。
几个负责驱逐猴群的战士放任了他们的举动,甚至还给他们做示范也似的找来一块大石头直接砸在了猴子的头颅上,后者口鼻中渗出了鲜血很快便失去了气息。
如果不是猎物要留到回去后再肢解,蠢蠢欲动的小孩子都准备对这只猴子开膛破腹了。
一颗果子掉了下来砸在秦言头上,惊醒了还在看着那些孩子的秦言。
他仰头看去,见到树上一个焰部落的年轻女性停止了采集,正对着自己发笑。
他身旁的战士似乎也以为秦言是因为没有得到猎物而伤心,宽慰也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它们,还会来的。”
正如这个战士所言,猴群又来袭击了两三次,但每一次都是聚众而来,溃败而逃,唯一的作用就只是留下几只同类的尸体而已。
为了避免扮演出问题,秦言也象征性的捡了一只猎物。
采集水果的活动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下午,焰部落的女性早已经对这样的工作熟门熟路,遵从着先祖传下的原始智慧,青果不采只取熟透的果子,每一片区域只采一部分,不会超出每个人能携带的上限。
她们已经掌握了用兽皮和绳索装载这些水果的方法,即使背在背上的兽皮包裹漏出大大的口子,走上一段路程就会有果子从缝隙中掉出来,也会被很快捡起,然后顺口吃掉。
这或许也是出外狩猎战士的一部分特权,他们有权利在狩猎的过程中享用一点点猎物,当然大头肯定是要先献给火与部落的。
秦言也有幸品尝了一下这些果子。
老实说,他还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水果,最强烈的感受就是发酸,发涩,稍微一回味还带着点苦。
这么多水果中只有一种形似蛇莓的小型水果还能品尝出一点点甜味,但也正因为这种甜味的存在,成年者对于装载这种水果的兽皮包裹最为重视,往往还没从包袱中的缝隙落下来便被一只大手接住,又重新放了回去。
小孩们已经能品尝出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一路上都在望着那些蛇莓流口水。
不止是小孩子,其实大人们也对这种甜甜的水果颇为喜欢,但他们居然能很好的克制住自己的食欲,背负着水果走了一路,回到了部落所在的山脚下。
其他的狩猎队伍也已经回来了,只不过有的收获不小,有的却是空手而归。
在巫与首领的见证下,所有人都虔诚的将自己获得的猎物放在了火塘边,等待着明天又一次的“分赃大会”
秦言注意到猎物存放完毕后,其他人都是各自回到自己的山洞,唯有名为“蒂”的巫,一直坐在火塘旁边。
她似乎从来都不住在洞里,而是一直睡在火塘旁边。
小孩子们正准备回到曾经所住的山洞,但很快被队伍中的战士们拉住。
他们已经成年,不能再回到那个只有孩子的山洞去住了。
焰部落中的成年人现在都还是几十个人住在一个大的山洞中,有男有女。
秦言奔波了一天,虽然身体没有疲惫的感觉,却也顺应潮流的在兽皮和干草上躺下。
与那些被蚊虫和类似于虱子之类的昆虫骚扰的睡觉不太安生的焰部落人相比,秦言最开始睡得还蛮舒服的。
只不过他很快就被一些异动惊醒了。
山洞中黑漆漆的,但并不妨碍秦言看见这些异动的来源,于是秦言啪的一声拍在自己额头上。
他有些无语,却又没什么原因去阻止,只因为他看见几位原始人类正纠缠在一起。
这样的场面已经不适合再描述下去,否则虚空中将有神秘力量来对此进行打击。
第二天的“分赃大会”上,秦言看见其他两个小孩也顶着和这具身体一样的熊猫眼,顿时就觉得自己有了难兄难弟。
原来被吵醒的不止我一个。
好在小孩子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赃大会”给转移了,在经过一系列的向火献上猎物的过程后,终于进入到了分配收获的时候。
两个小孩虽然只是跟着负责采集的人出去溜达了一圈,但这次分配食物的对象依旧包含了他们。
献上去的两只猎物尸体,以几大块肉和一部分皮毛的形式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与高兴的忘乎所以的小孩子们不同,秦言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很快小孩子们便从获得自己猎物的兴奋中醒悟了过来,周围那些大人的眼神让他们下意识的想起了曾被抢夺武器的经历。
他们莫名的有些害怕起来。
这场特殊的教育正逐渐走向剧情的关键之处。
曾经的抢夺者又来到了他们的身前,剧情一如既往的发生了。
孩子们依然保护不住自己的猎物,在挨过一顿胖揍之后,食物和皮毛已经易主。
他们似乎以为这一场抢夺已经结束了,也似乎默认了。
可对方还未停手,他们像提起一个沙袋似的将一个孩子提了起来,沾着油脂的手向着他们额头上的图腾纹路抹去。
被提起来的孩子在图腾被擦去快一半的时候才醒悟了过来,旁边趴在地上看的孩子也醒悟了过来。
他们不止是食物和武器,连图腾也要夺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斗!
“啊啊啊啊!”
首先响起的是嚎叫声,紧随其后的是战士吃痛的惊呼。
被提起的小孩像是激发出了血脉中的兽性似的,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胳膊上,却又很快被对方甩飞出去。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被所有人围在中间,只留下一块战斗的空地。
人们注视着他们,就像注视着曾经的自己,他们将要见证一场真正的成年仪式。
一个成年战士对三个小孩,他们的手中都空无一物。
秦言记忆中虽然也有雄鹰为了让子嗣翱翔而将幼鹰推下山崖的举动,却未想到图腾的信仰者是如此狂热。
“跑,失去图腾,战斗,拥有图腾。”
那个战士终于出声了,用几个词汇宣示了这一次战斗的目的:孩子们只有战胜他,才能拥有保留图腾的权利
只是未等他先行动,那个被甩出去的孩子就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嚎叫着向对方冲了过去。
秦言和另一个孩子没有动,而是看着这个孩子一次次冲上去,一次次被打飞出去。
仅凭那孩子一人,还不足以让战士感受到威胁,对方更像是在享受一次玩耍活动。
那个战士并没有留手,冲上去的孩子很快就被打得伤痕累累。
到底他只是一个孩子,在最后一次被甩飞出去后,终于倒在了地上,没有爬起来,仅仅只是喘息着。
战士向着秦言和另一个孩子走来。
秦言身旁的孩子在颤抖,似乎那一步一步靠近的战士给了他莫大的压力,他终于抵抗不住压力,将自己的后背露了出来。
他想要逃跑。
于是一杆石矛如闪电般被投掷出去,出手的人是枝,她没有留手。
被打磨的异常锋利的石矛携带着巨大的力量洞穿了他的身体,将逃跑的小孩钉在了地面上。
现在只剩下了秦言。
人们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这已经不是靠演技就能混过去的场面了。
既然要战,那便战吧。
秦言放开了对世界权限的掌控,也放开了晶壁护盾。
原始人们以为这是一场对后代的教育,却不知道他们在这一刻对整个世界的主人发起了挑战。
他们其实才是弱小的一方。
不过即使没有运使自己的权限,秦言也并非没有应对的办法。
如果他连这点应对的智慧都没有,岂不是连位面中的原始人都不如。
他比了一个手势。
正走过来的战士愣了愣,但还没等他继续行动,他便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双腿。
那个孩子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又站了起来。
秦言的手势自然是给那个孩子看的,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让秦言与两个孩子稍微熟悉了一些,后者也并没有辜负秦言的期望。
这给秦言争取到了取得武器的机会。
秦言立刻便转身向着那个被石矛贯穿的孩子而去,他没有看那个孩子死不瞑目的表情,而是冷漠的从他的身上拔出了石矛,转而对准了那个战士。
现场一片哗然。
秦言端起了石矛,向着那个战士发起了冲锋。
看起来如果那个战士不能挣脱的话,这场战斗将在此划上句号。
那个战士虽然被抱住了腿,却还有双手可用,他也是从同样的试炼中生存下来的人,又有着充分的与猎物和同类战斗的经验,这一点点阻碍还不至于让他束手无措。
他直接一手按住了那个抱住他双腿的孩子,另一手握拳敲在那孩子头上。
后者很快便彻底晕了过去,但端着石矛的秦言也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战士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秦言现在这具身体的速度根本比不上他平时交锋的野兽的速度。
但秦言的目的本就不是要用石矛捅他,他决定教育教育这些原始人类。
就在那个战士侧身闪躲的时候,秦言出脚了。
战士没有把这一脚放在心上,一个小孩就算使劲踢人又能有多疼呢?
他不知道此脚法名为,下鞭腿。
那战士本就因为闪躲而重心不稳,此时被秦言这么一勾,当时便摔倒下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秦言便骑在了他的身上,用石矛对准了他的喉咙,只是没有捅下去。
现场一片肃静。
这,这特么的不按套路出牌啊!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场战斗会持续足足好几个小时甚至半天。
孩子们会被多次打熬,直到他们终于联起手来共同对抗这个战士,发挥年轻与人多的优势耗尽战士的体力,获得一场艰辛的胜利。
是的,早在战斗开始前秦言便注意到,这个战士其实已经快要步入老年了,常年与野兽搏斗积累的暗伤使得他的身体素质已经远不如前。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战斗经验丰富与力气比较大,耐力却已经跟不上了。
常言道拳怕少壮,又有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尤其是这个战士故意没有用上自己与野兽搏杀的经验来对付几个小孩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注定会败给几个孩子了。
枝有些尴尬的望了望蒂。
若不是她扔出那一柄石矛,一切都应该按照正常流程进行的,毕竟那两个小孩已经有了联合的样子。
可是她扔出石矛也是按照先祖传下的惯例,焰部落不需要在试炼中逃跑的族人。、
这种在试炼中逃跑的族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她也亲手处决过不少,可就没一个像秦言这样把处决逃跑者的工具当做自己武器的人。
蒂比她看的更开一些,作为一名部落的巫,她已经见识到了许多与先祖传下的惯例相违背的情况。
她正要出声,秦言却已经将手中的石矛扔在了地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他放开了那个战士,又很快摇醒了被打晕的孩子,搀扶起了对方。
人们默默的注视着他的行为,不知道秦言到底想干嘛。
那个被摇醒的孩子一醒来还下意识的做出了攻击的动作,却被秦言给拦住了。
秦言拉着他走到了那个战士的面前,在对方复杂的眼神中也搀扶起了他,然后才指着那个孩子额头上已经被擦去一半的图腾开口道:
“图腾不可夺。”
秦言的声音并不洪亮,但似是说进了在场中每一个人的心里。
人们感同身受的欢呼起来:
“图腾不可夺!图腾不可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就离谱
“大意了,大意了。”
如果说用一个词汇来描述秦言现在的心情,那就是后悔,相当的后悔。
这一次在焰部落成年试炼上的举动,虽然不至于干涉到整个文明的进程,但却引来了相当严重的后果。
秦言在化身降临焰部落这几天的日子里,已经大致摸清楚了部落文明的现状。
自出现以图腾为代表的精神象征以后,原始部落的人们终于有了一个主动团结在一起的理由,并顺着时间的流逝,有了初步的“家庭”这个概念。
此时一个部落就是一个大“家庭”,只要信仰同一个图腾就是家庭中的一员。
拥有了家庭概念的部落,此时也开始运转起基本的规则:所有新生的孩子都会由整个部落来抚养,所有从外界获得的资源由“家长”来进行分配,除“家长”外所有的部落成员其地位基本平等……
但即使已经走到了如此地步,一些从古猿时代便流传下来的习惯依然盛行,比如部落中的“家长”依然由女性来但当,比如雌性在繁衍时会选择那些更有潜力的雄性。
什么是更有潜力的雄性?
在以前,代表潜力的是雄性的力量和身体素质,但来到这个时代以后,除了力量与身体素质等等因素以外,“智慧”的重要性逐渐被以巫和部落首领之类的雌性发现。
作为一个部落大家庭的家长,巫和部落首领的职位对于原始人类的智慧提出了更多的要求,也在逐渐的锻炼她们本身的智慧。
这当然不意味着巫和部落首领的职位已经有向男性过度的可能,母系氏族社会还没有到倒下的那一刻,但却使巫和部落首领渐渐改变了择偶观。
秦言之所以觉得后果严重,就是自试炼以后不论是蒂还是枝,对于他的态度竟然莫名的有了转变。
蒂的年龄之前说过,成年不过三年,实际年龄为十五岁;枝看着五大三粗,但实际年龄也只比蒂大上两三岁。
也就是说,她们正当壮年。
虽然已经是部落大家庭时代,但此时依然没有什么老牛吃嫩草之类的说法。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蒂和枝,她两都想和秦言生小猴子。
秦言在部落待了半个月,就已经多次看到枝故意混在自己所在的狩猎队,似是耀武扬威的展示着令其他雄性部落战士流口水的健壮肌肉,也多次在出发狩猎时,被蒂用手来回抚摸着额头。
刚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某一天夜晚枝钻到了洞里,寻摸了半天没找到秦言,黯然离去之后,秦言就明白了一切。
草!(一种植物)
我只是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孩子啊!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哦,对了,你们没有良心。
秦言本来还想用化身体验一下原始人的一生,本以为只有死亡才能结束这一次旅途,却没想到竟然要因为这种事情提前结束自己的休假……
就,就离谱。
于是在哭笑不得的秦言刻意安排之下,在某个外出狩猎的日子,焰部落刚刚成年不久的“木”,为了掩护其他战士而被野兽叼走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摆脱了化身带来的烦恼,复归位面之主的身份,秦言重新将目光放到整个位面之中。
正如他对整个三阶的文明进程的推断,文明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了。
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特色,如果说古猿时期是多种族竞争,那么现在这个时代就是原始精神文明的萌芽。
以焰部落为例,图腾信仰带来的精神文明发展正在向物质文明的发展进行追赶,部落大家庭的出现正在逐渐完善原始人类的三观。
有组织的社会结构使得大地上的各个部落正以极快的速度发展,并划定疆域。
曾经单独发展的部落将会很快因为活动疆域的接触,而出现部落交流。
想到这里,秦言便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对原始人类文明还是很有好感的,但时代的发展就是这样。
原始人类可没有求同存异的说法,看看那一场成年试炼就知道,现在的各个部落对其图腾信仰有多么的狂热。
两个狂热的图腾信仰粉丝群体凑到了一起会发生什么?
或许会存在短暂的共存,但更多的可能是位面中的第一次原始战争将要吹响号角。
不知不觉间,文明的进程已经走到了地球历史中三皇五帝之前的时代了吗?
推崇火的部落会遇到信仰水的部落,掌握着原始耕种的部落会遇到掌握原始畜牧的部落,战争号角的响起也将是人类文明逝去表皮的尘土,开始绽放光华的起点。
战争,战争。
或许这一场大战之后,父系氏族和奴隶制社会便已经近在咫尺,更进一步的则是“国”的出现。
秦言恍然发现,三阶的旅程自己竟然走了一大半了?
这也太快了吧?
晋升三阶的一幕秦言还觉得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现在自己又要奔向四阶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挺离谱的。
不管怎么样,部落战争已经是箭在弦上,秦言所能做的也只是见证这一切的变迁,并暗中释以引导。
文明的进程就是这样充满了随即性与无穷的可能,秦言预想到了部落战争的到来,却没有预想到他的开始。
战争的火种与他化身的死亡竟带起了一丝联系。
第一个与外界部落产生交汇的,竟然还是焰部落。
在秦言化身死亡后的第十年,枝与蒂将首领与巫的职位转交给了下一代,她们似乎突然对外界产生了好奇似的,走出了部落所能触及的疆域,并在快老死时回到了部落,带回了新的果木与猎场的消息。
从此焰部落的一些人似乎也遵从起这样的习惯,在年老后选择去探索外界。
就在这样一代又一代的探索之下,焰部落的领域与疆界正在逐渐扩大,他们的猎场遍布森林与河流,部落中的总人口数也终于开始突破社会构造的上限,到后来,焰部落已经发展到有两千多人,有二十多名巫,有近一百多公里的疆域。
他们终于不再是只住在山洞之中,而是如同星火一般挥洒出去,而就在这时,焰部落遇见了第一个其他部落。
那些部落的人自称为“牧”
致读者
写出这个通告的时候,大概是凌晨4点。
上架快一周了,写了十几章,越发的感觉到自己水平不足。
最近的几章尝试着转换了一下视角的写法,主角从位面之主的身份,转换到以一个原住民的身份去亲身体验一些文明的变化,但是收到的反馈不是很好,从这几天掉落的订阅量就可以看出来。
没有作者会不希望自己写的书越来越好,我也是一样的,但是自从上架以来,更新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晚,写一章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更多的时候,面对空空如也的文档,脑子也是一片空空荡荡,有大纲也有想法,却总是难以用文字表述出来自己幻想的色彩,就算表述出来了也显得干瘪。
所以写下这个通告。
当然不是什么烂尾,或者太监之类的预告,而是对近期更新计划的调整。
我想以一个更认真,更负责的态度去对待写作。
从今天起我打算每天抽出两个小时,阅读那些真正的成熟作品,用一个作者的视角去重新阅读并学习。
但这就会构成时间上的冲突。
目前我写一章的时间大概是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保持三更至少要花费5个小时到6个小时的时间来写。
因为本来就不是全职,能够用在写作上的时间有限,要是专门抽出时间来系统的学习,能更新的量就会更少了。
能够看到这里的读者,都是舍得花钱支持我的好哥哥,所以郑重的写下这个通告,就好像孩子终于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希望能得到父母的支持。
更新的计划是这样的,一周内暂时保底两章,大概还是凌晨一点写完一章,三点写完一章,尽量写第三章,但是如果只有两章也请不要见怪。
以一周为单位,看看学习效果如何,我会好好的写下阅读笔记和学习笔记,等到什么时候我觉得可以建群了,还可以给好哥哥们看看我的学习历程。
当然,努力也不一定会有回报,这也是现实,也请不要抱过高的期待。
不用担心,年轻人熬夜是正常情况,我只是把曾经用来刷视频打游戏的时间来写作了,当然这样的作息时间肯定是不正常的,以后肯定会调整。
我也不喝酒,只在写作的时候抽点烟,也会去健身,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大家年轻的时候谁没有拼过一把呢。
总之想说的就这么多,也不用太过介意,就当我偷懒了一周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次接触
牧部落到来的时候,焰部落正在进行剧变。
现在已经不能叫他们焰部落了,随着部落能够掌控的区域变大,焰部落也开始出现了内部的分化。
精神文明的高歌猛进也意味着他们需要应对的外界威胁越来越少,人口数量开始出现大幅度增长。
当一片地区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原来那种几十个人住一个山洞的部落生存模式便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
好在有了枝与蒂的开拓行为,那些距离较远无暇顾及的猎场终于派上了用途。
在某一代焰部落的巫与首领的决心下,他们的继承者带着部落中一部分战士前往了那些仅存在于图形文字记录中的猎场。
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裂土封王的机会,反而只会觉得开拓意味着的是死亡,首领与巫的身份不是权利的象征,反而带有极为沉重的职责。
因为继图腾信仰之后,部落传承也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之前将原始的图腾信仰比作是一种粉丝追逐“图腾”这个明星的行为,那么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在时间的演化下,粉丝与粉丝之间渐渐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焰图腾信仰的同类死去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被夺走什么的过程促使了他们感情体系的进一步完善,人们开始重视同伴死亡,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仅次于对图腾的重视。
在付出大量的伤亡之后,焰部落成功开拓出了自己的“分基地”,并效仿这个模式,占据了越来越多的土地。
他们接触到牧部落也正是因为一次开拓行为。
牧部落,字如其名他们的生存方式是放牧,但他们放牧的不是牛羊,而是一种巨大的会周期性的大面积范围内游移的特殊“虫类”
他们此时的社会形态不比焰部落要落后,只是因为部落生存的方式特殊而并非固定居住在某个区域。
相比于焰部落对于火的掌控,牧部落在拓荒这一点上尤为擅长,他们能轻易的在一片从未到达过的陌生森林找到食物和水,也能够轻易的辨识出外界的天气等变化是否会对部落造成影响。
牧部落的这些经验都是用大量的生命换来的,理所应当的他们对人命更加看重。
两者的接触其实有一点点巧合的意味在里面,牧部落的人在放牧那种特殊虫类的时候,巧合下遇见了正在狩猎焰部落的人。
两者初次见面并没有任何惊讶意味,他们下意识的把对方都当成了自己人。
毕竟大家都是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部落。
不过他们很快就在进一步的接触中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首先是语言上的不通。
每个部落的语言都是根据自己先祖的习惯与风格还有接触的外部事物而决定的,这就导致一个问题:鸡同鸭讲。
太阳在焰部落的语言中发音是“阿萨”,但在“牧”部落的语言中却指的是虫子的粪便。
于是刚刚接触的两拨人进行了大量类似于下面的对话:
焰部落的人说:“今天太阳很大,适合狩猎”
牧部落的人回答:“是啊,虫子粪便很重要,可以驱赶野兽。”
原始时代的跨服聊天就这样诞生了。
这样的对话还是刚巧各自的语言在对方的语言中也能形成语句,更多的时候他们听到的都是诸如“我的屁股很亮”“你觉得我的手好吃吗”“野兽吐了他植物”这样在自己的认知中逻辑混乱的话语。
于是焰部落和牧部落的首领在第一次交流过后,就有了这样的认知:
“怪不得我以前没见过他们,原来是曾经被驱逐出去的痴呆/傻子啊”
是的,傻子。
这是每一个部落都不可避免要面对的问题。
由于此时部落的繁衍还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还处于那种混乱的状态,很多基因缺陷的后代就被这样生了出来。
原始人类们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普遍存在这样的认知:
那些畸形的,有着三只眼睛,四只手,或者一条腿的都不是人,那些看起来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但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或者学不会狩猎的都是被夺走了智慧的人,留在部落中只会浪费食物。
一直在观察他们交流的秦言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地球神话传说中那些天生异相的什么眼生重瞳,两耳挂蛇之类的体貌,会不会是因为基因缺陷而导致的外在特征。
只不过这些人出生的时代已经出现了原始的神话体系,而被别人当做是神灵化身一样来供奉。
至于被吹捧出来的所谓天生圣人,或者生而知之的智慧,或许是因为近亲生子也并非全都是痴呆儿,偶尔会出现天生大脑非常发达,或者对某一方面的事物特别有天赋的人。
至少在没有体现出任何超凡力量的科技侧位面,这样的解释显然要更靠谱一些。
在确定对方是曾被驱逐出去的傻子之后,双方的首领便终于理解了对方身上一切不和自己逻辑的地方。
毕竟是从小被驱逐出去的傻子,没有人教导,做出任何事情来都是有可能的。
他们现在的智慧与接触的信息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让他们没有注意到对方那些不合逻辑的行为其实也有规律可循,他们也没有考虑到一个被驱逐出去的傻子,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为何能掌握狩猎,躲避野兽,采集等等知识。
在终于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后,两方的首领与巫一合计,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重新吸纳对方进入部落,回归火/牧图腾的照耀之下。
这样的选择其实不难理解。
双方在短短接触过后就发现,除了语言不通和偶尔发疯外,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其实已经掌握了生存的本领,有的本领虽然很生疏,但有的本领却比自己还强一些。
部落之所以会放弃那些痴呆之人,就是因为怎么教也学不会,留着只会浪费宝贵的食物。
现在看来这些痴呆儿并非学不会,他们在部落外也不知道接触了什么,居然不痴呆了。
虽然偶尔会发疯,但只要能狩猎,能采集,能获取食物,这样的人就还不至于无药可救,语言什么的慢慢教就可以了。
第一百一十四张 仇恨
确定下了如何处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族人的方针,两方的首领和巫就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首先是重新教导对方部落的语言。
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由巫来负责,在漫长的时间发展中,巫的职责在“部落”这个大家庭中也越来清晰。
她所对应的职位是“母亲”,负责一切有关图腾,下一代的教育以及传承的方面,相应的巫在图形文字以及教导别人上已经可以算的上是熟能生巧。
双方的巫一碰面,首先的选择都是画出图形,以告知对方图形对应的声音以及含义。
她们也算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双方沟通交流的共通点。
图形虽然会因为画法不同而出现些许差异,但大体上都是相似的,毕竟实物就摆在那儿,不可能焰部落的人看到的太阳就是方的,牧部落的人看到的太阳就是长条状的。
双方的巫也算是部落中最有智慧的存在,在这样一个互相交流的过程中,很快就发现对方那杂乱无章的发音居然每一个图形都有对应,并且顺着对方的发音去寻找对应的图形,居然能形成一些不太完善的句子。
在经过长时间的相互熟悉后,双方的巫终于能够以图形的方式来交流了。
这一次交流完全可以计入整个位面文明的发展史中。
焰部落的巫第一次知道森林外还有一个如此宽广的世界,牧部落的巫也因为焰部落的生存方式和近乎自己数倍数量的族人而感到震惊。
然而她们很快交流到了“图腾”
焰部落的巫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巫与自己的不同,她极尽可能的向对方描述着自己理解中的“火”的伟大,但就算是现代完善的语言也难以使得人类互相理解,更不用说只是依靠一些粗陋的图形。
她得到的仅仅是对方的冷漠,牧部落的巫甚至反过来向她解释自己的图腾。
牧部落的图腾是一个人和一只大虫子的图形组合,相比起焰部落直接有“火”作为实物,牧部落的图腾更加难以理解一些。
图腾算是目前维系一个部落存在的最重要的东西,两方的巫最开始就像是一个想要劝别人改信的教徒,但很快她们意识到对方对己方图腾的不敬,转变了思想。
对立很快从上层流露到了下层,双方的战士本来已经因为长期的接触而熟悉,甚至已经产生了稍微的同族之情。
但天大地大,图腾最大,我可以容忍你的疯子行为,但我不能容忍你对图腾的不敬。
焰部落依然保留着为图腾而战的试炼,牧部落也有相应的习俗。
不敬图腾者,下场只有死亡。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一个脾气暴躁的牧部落战士与焰部落战士发生了争斗,出现了死亡。
战斗终于打响了。
曾经亲密的两个部落的战士赤红着双眼,将自己曾经用来对付天灾和野兽的搏杀技巧用在了与自己一样的人身上。
他们挥动手中的石矛与石斧,毫不留情的捅穿对方的躯体,鲜血洒遍了这片土地。
起初只是一两个人,后来发展到了十几个,上百。
双方的首领冲杀在最前方,按照狩猎习惯守候在后方的巫带着狩猎队伍以外的人将这场战斗全部看在了眼里。
他们看着部落中的战士倒在了对方残忍的杀戮中,看着对方将自己敬仰的图腾践踏在脚下。
这是一场由人发起而不是由自然发起的“抢夺教育”
焰部落的巫痛苦的闭上了眼,留下了眼泪,想起了自己曾参与过的图腾的试炼,可所有的成年战士都已经杀了上去,自己身旁的只有没有经历过教育的孩子。
他们在这一次战斗中输给了牧部落。
因为牧部落唤出了他们的图腾象征,他们竟然一定程度上的掌握了驱使那些大虫子的方法。
可焰部落却不能,他们没有使用火焰去驱逐敌人的方法。
敌人很快就将焰部落的战士屠戮一空,向着没有战斗之力的人而来,但焰部落的巫没有做出反应,她只是做了如同所有先祖所做的一样,用黑色的笔在岩壁上画下图形。
敌人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分心,石矛刺穿了她的身躯,石斧割破了她的血肉。
最后,只留下遍野的尸骸与一幅红与黑的壁画。
牧部落的人没有食人的习惯,虽然图腾不同,但他们似乎并没有将这些备齐图腾者与野兽视为相同。
战士们没有毁去那幅壁画,他们没有巫对图形的敏感,那些壁画似乎只是无意义词语的涂鸦。
但牧部落同样元气大伤,他们的战士有一大半死在了这场争斗中,他们的部落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都还将时刻处于崩溃的边缘。
牧部落的巫做了与焰部落的巫同样的事情,在离去的路上,她颤抖着在用于记录图形的兽皮上留下了对所有后人的警示:
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武器,更多的“虫”
否则有一天,你们会遇到身上没有图腾纹路,或者图腾纹路不是“牧”的人,他们是比野兽要可怕,危险的存在。
他们会杀死我们的战士,夺走我们的“牧”
一定要杀光他们!
六年后,来自于焰部落的狩猎队将巫的警示传递了回去。
继焰部落与牧部落的接触之后,越来越多的部落开始接触,并引发新的战争。
强大的部落得以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中生存下来,并向后人留下警示,弱小的部落在这一场战斗中基本没有幸免。
这场遍及所有部落的战争,对于失去有了新的解释。
对于过去的事物的思念在记忆中辗转反侧,让人煎熬、彷徨,正是这样的感情才让人成熟起来,懂得珍惜。
但也,种下仇恨。
生活在大地上的人们恍然间发现整个世界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
他们的敌人再也不是那些会被智慧击败的野兽,而是变成了那些同样拥有着智慧的“其他人”。
曾经镌刻在基因记忆中的那场种族淘汰竞赛的片段似乎被唤醒。
战争又要来临!
我们需要更多的食物!我们需要更多的族人!我们需要更多的武器!
他们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求过部落的强大。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乱局
乱!乱!乱!
位面中乱成了一锅粥!
千百年来传承下的狩猎与采集的古老秩序正在崩溃,部落中的原始人类像是被一根蘸着盐水的鞭子抽到了身上,刺痛着跳了起来。
图形文字与遍野尸骸的警示使他们对外界充满了警惕,威胁已经真切的降临到了身上,原始人类们试图寻找方法来对抗这种威胁,智慧却还不足以考虑到那些复杂的计划,他们只能遵循应对天灾的方式来戒备这一次危机。
大量的资源被采集起来制作成更多的武器,孕育更多的下一代,人们第一次将目光转向图腾所对应事物的另一种探索的道路上,这种道路名叫“杀戮”
狩猎工具正在向“武器”发生蜕变。
当思路发生转变之后,那些曾经被他们视为危险的需要抛弃的存在,重新踏上了文明的舞台。
有毒的植物与动物材料被涂抹到了石斧与石矛上;火不再只存放在部落神圣的火塘中,而是被点燃像抛掷石块那样抛出去;已经被驯化了一部分的野兽被指示着向敌人发出攻击……
还未等真正大战的开始,那些曾经对原始人类还有一定威胁性的野生动物先倒了霉,它们首先成为了那些原始武器的实验品。
恐怖直立猿对于环境的破坏力正在得到体现,现在的他们可没有什么环境保护的概念,大量的能够威胁到原始人类生命的野兽和昆虫,正在以被屠戮殆尽的方式清缴出人类生存的土地,唯有那些温顺的曾经被所有猎食者捕食的草食动物被保留了下来,被原始人类所独占。
在秦言看来,这些原始部落都有点反应过度,有一句话能很好的形容他们目前的状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与曾经的种族筛选竞赛不同,现在的原始人类以部落的形式生存,聚居地通常是固定的,就算领地范围再怎么扩大,能够接触到一两个他部落都算是运气较好的。
以现在部落文明的方式,等到灭除另外一个部落,并将那个部落的所有猎场都纳入自己控制的范围之内,至少需要耗去他们数百年的时间。
这是由当前的文明形态所确定的发展速度,原始部落发展到极致,能够承载的文明人口数量也绝对不会超过数万人。
事实上以焰部落为代表的定居型部落文明,现在面对的问题并不是可能存在的其他部落,而就在与他们自身。
开拓聚居地的行为虽然帮助他们解决了部落人口越来越多的问题,却也带来了新的问题:首领和巫快管不过来如此众多的族人了!
秦言的化身曾待过的焰部落时期,部落总人口大概有四五百人,刨除年老者与年幼者,真正能够参与到狩猎与采集活动中的成年者只有两百多人。
这两百多人被分成了七八个狩猎队,一个狩猎队十几人,绝对不会超过双手双脚之数。
部落的巫与首领再聪明,也不能跳过语言的限制,直接进入到“数学”这种基础科学被正式确立的阶段。
人口增长到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之后,他们寻找到的方法是从继承者中选拔出新的首领,带领多出来的人前往拓荒。
拓荒带来的死亡威胁使人们暂时忽视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可等到分化出去的人越来越多,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也在逐渐拔升。
分出去的巫与首领会带着族人在新的聚居地立足,拥有的人口也繁衍生息,经过时间的发展,体量会逐渐恢复到与之前的部落相差无几。
现在问题来了,两方都有巫和首领,都各自有手下几百个战士,交流仅限于狩猎时的偶然碰面。
当分化出去的焰部落发展到与最初的部落相差无几时,就出现了一条蛇两个头的情况。
部落的巫与首领不知道,自己无意识中就将权利分给了别人,他们甚至还没有权利这个词汇和概念。
本来这种模式在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下或许还能再维持一段时间,双方你不干涉我,我不干涉你。
但随着外界部落的威胁出现,工具体系的革新与其他捕食者被清除出场,两方的接触已经在所难免。
部落的巫与首领发现,他们再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权力体系与社会构造的更新也已经迫在眉睫。
这就是整个位面中的景象乱成一锅粥的原因,权利分薄,他部落威胁,工具体系革新,这三大问题的同时出现彻底搅乱了原始人类的生活。
可旧的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几乎快被秦言遗忘到脑后的末劫,不知何时敲响了降临的钟声。
秦言凝视着那片黑暗的空域,那里本应该如字面意思似的空无一物,却从遥远的黑暗之中传递来浩瀚而深沉的钟声。
位面中的生灵并没有听到这钟声,仅有严阵以待的秦言以位面的视角看到了晶壁的激荡。
钟声连响三下,就仿佛堂堂正正的将战书摆在了秦言的面前一样,一颗飞射的流星停在了晶壁边界,并展现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石碑,上面画满了难以言喻的纹路,但秦言却出乎意料的看懂了这不知是何语言的碑文。
【末劫:能量如潮】
随后那碑文便如同泡影一般消散一空,一股不能言说的伟力降临到了整个位面之中,如蜻蜓点水一般沾之即走。
秦言冷静的将视角转回位面之中,生灵们依旧欣欣向荣,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但在秦言的位面视野中,曾经被特殊资源死死压制住的“能量”现在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池塘一样,开始泛起波澜。
厉害!
秦言为末劫的出现进行了大量的推演,甚至预想到了规则网络,源生之海等位面重要组成部分被攻击的极端情况。
可就算预料到了可能出现的情况,一想到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场景,他就只觉得头疼。
这算什么?一场原始社会版本的灵气复苏?
第一百一十六章 潮汐始点
“得立刻找到能量潮汐的始点。”
秦言直接舍弃了当前的人体躯体,转入源力化身,否则来不及处理这突如其来的能量潮汐。
能量如潮,听上去似乎并不是什么坏词汇,甚至还让人觉得有机遇可占。
但还记得秦言在向位面中第一次融入能量的时候,那些单细胞生物的下场吗。
整个位面数以兆亿计的单细胞生物,只有两块巴掌大水域的活了下来。
现在位面中的生灵虽然也在本能的吸纳与进行能量循环,并不代表着他们可承载的能量是无限的。
举个例子就能清楚,吃水果的时候往往会加盐水泡,稍微脆弱的虫子都会直接化掉。
这场能量潮汐的运作规律虽然与盐水杀虫的规律不同,但表现出来的模式却极其相似。
只有先活着,才能考虑后面的事情。
秦言直接以化身的方式,顺着规则网络寻找能量潮汐的始点,也就是那个被未知存在抛下的打破平静的“小石子”的地方。
他清楚的意识到,末劫第一步考验的是自己,是位面之主的决断力。
即使对于位面之主来说,直接以化身触碰规则网络也是及其危险的事情,更何况秦言选择研究的要素规则是“物质”而非“能量”
要素规则放在其他世界,那就是天地大道,是知识根源,是无尽信息流的冲击。
凡人的意识信息在这样无穷无尽的信息冲击之下,只会如同雪花一般瞬间消融。
可秦言现在并非凡人,完成三阶的蜕变已使他成为非人。
源力化身对思维的解放使秦言扛过了直接触碰规则网络的第一个瞬间,摈弃情绪与其他杂念的秦言,此时正如同一台冰冷的计算机般,接受着数据流的冲击。
就好像黑客攻击某台计算机,往往会使用数据流冲击的方式,使目标运转过载,过热,自毁。
源力化身冷漠的接收着信息冲击,并迅速计算出自己的极限,在这样的信息洪流冲击下,他能坚持的时间只有三个主世界标准秒。
“三”
源力化身开始在无穷信息流中,寻找物质要素与能量要素的共通点。
“二”
能量要素基础权限掌握,寻找潮汐始点。
“一”
退出规则网络。
源力化身直接爆成了漫天飞灰,唯有一道意识流如彗星般划破天际。
峡谷之中,一名原始人好奇的试图从脚下的泥沙中拾起一枚指甲大小,菱形透明的赤黑色掺杂的晶体。
但他并没有成功,在皮肤触碰到那晶体的一瞬间,他就在一瞬间化为同样赤黑相杂的结晶,并开始向周围无限蔓延。
秦言的意识流花费了一秒钟的时间赶到这里,曾经对标地球的澳洲便已经有四分之一的区域结晶化。
在位面的视觉中,所有的结晶都不过是一点点能量潮汐泄露的余波,真正最关键的是那无限结晶中凝聚成的一个点。
秦言的意识瞬间划过了奇点等等相关信息,但都与这一个点对不上。
它似乎就只是一个会向外喷涌能量的孔,但就连位面的视觉都看不见孔后面的能量总量有多少。
就仿佛是一个无限的能量源。
孔喷涌出的能量与秦言曾经使用的标准能量也有差异,性质上接近“魂质”与“物质”的中态结合体,外在表现就是与位面中的物质相结合就会化作那种赤黑色的结晶体。
如果不是其喷涌而出的能量性质过于古怪,秦言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孔”可以想办法制作为位面中的太阳。
但这也仅仅是幻想,那名原始人仅仅是触碰,便引动孔提前泄露能量,直接毁灭了一小片大陆。
现在只能先以物质要素编织一道过滤网,尽量减小泄露出的能量浓度。
秦言只用了一瞬间便做下了决定。
他的意识流催动着源生之海与世界网络的权柄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封锁,但破坏力依旧存在,这个过程中整片大陆都完全结晶化了。
完全结晶化的澳洲大陆沉入海底,进入了地壳深处。
源力仿佛化作了秦言的双手,将这些能量结晶捂在手心之中,但“能量之潮”这四个字又岂会那么简单。
随着时间流逝外泄的能量浓度越来越高,就好像是延绵不绝的潮水汇聚在一起,终将形成一场铺天盖地的海啸。
秦言小心翼翼的维系着物质要素的过滤网,每当能量潮汐强盛一分,过滤网便会加厚一重。
治理这样的海啸,仅仅是封锁还不完全不够。
所幸先人早已给出了答案,堵不如疏。
秦言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滤网与能量喷涌的平衡,开始有意识的进行小规模的能量宣泄。
现在他已经顾不上位面中的生灵变化了,他必须以源力化身的方式寸步不离,将高烈度的环境变化转为低烈度的变化,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位面中的生灵还不知道就在几个呼吸间,整个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还在为人口上限,权利以及外来威胁而苦恼,却不知道自己吃的每一份食物,喝下的每一口水,呼吸的每一分空气,都多了一些东西。
那是细微到肉眼难见的赤黑色晶体的颗粒,这些晶体颗粒就如同天地间突然多出来的一种特殊元素,出入他们的每一颗细胞,与世界之初便形成的能量吸附结构融合在一起。
这样的变化已经是秦言所能做到的最极限的程度,但却依然打破了位面中所有生物与生俱来的那把被压制的“锁”。
与那些灵气复苏的世界所不同的是,最快出现改变的依然是人类。
能量顺着食物链一环一环的上升,迅速的在其体内堆积到了一个相当程度的量。
外在的表现则体现在部落战士们的身体素质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突飞猛进,刚开始的时候,可能只是能够负载的重量增加,后来他们已经开始不满足于手中轻飘飘的石斧石矛,开始直接日常找一块大石头扔着玩。
外面的世界已经再也阻挡不了这些强化版恐怖直立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