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屏障瓦解
永和帝的无头尸身,还原地矗立着,鲜血染红了那身华贵的金龙衮袍,过了几息,才栽倒在地。
宣政殿内寂静如死,吓傻了的大臣和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出。
曹温禹望着梦寐以求的龙椅,又看着神色平静的冯云,突然涌起一股莫大的荒诞感。
帝王之路已在眼前,他却犹豫了。
“抓紧时间,事情还有很多。”冯云催促道,他瞥了一眼噤若寒蝉的群臣们:“你们,站回各自的位置。”
衮衮诸公们如被虎鲨追逐的鱼儿,提着袍服的下摆,仓皇在大殿中站成两列,五体投地地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浩荡的声音,在殿内回响不绝。
长侍皇帝左右的貂铛大太监,很识时务地冲几名隐在大殿帷幔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们迈着急促的小碎步,一人捧起永和帝的头颅,其余几人将他的尸身抬了下去。
曹温禹一步一步朝高台上的皇座迈去,双腿直打摆子,手脚一时间仿佛不听使唤,险些被自己的袍服下摆绊倒。
他跌坐在龙椅上,求助地望向冯云:“冯先生,这些人,恐怕都已沦为东圣教的根众,不能再用。”
冯云施展望气术,一眼扫过,果然,这乌央乌央三四十号大臣中,超过大半,头顶都有殷红色的雾气渗出。
“无妨,一朝天子一朝臣,善后工作,我也安排好了。”冯云望向殿外。
忽得传来一声清脆的鹤唳,一道身着儒士长衫的身影,矗立在一只仙鹤身上,从殿外飞入。
“微臣嘉贤,拜见陛下。”
嘉贤大儒手持羽扇,拱手对曹温禹行了一礼。
“先前冯先生已与微臣接洽过,微臣有门生八百,皆胸有沟壑,腹有经纶,他们随时可为大罗朝堂鞠躬尽瘁。”
“微臣也会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以助陛下度过这非常时期。”
曹温禹神色一振,大声道:“好,嘉贤大儒,朕封你为御前大学士,统领六部事务,官拜正一品,如何?”
嘉贤摇了摇头:“微臣尚未建功半寸,不配受此封赏,微臣就在幕后,为陛下出谋划策即可。”
冯云不仅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他肯定知道修真者不可气运加身的规则,无论如何都不会入朝为官的。
嘉贤大儒身后,曾是跟随谪仙身侧的仙鹤灵禽,鹤羽君,黑豆般的小眼睛,敬畏地望着冯云。
它已经无法感知到冯云的任何气息,造成这个现象只有一种可能,冯云的境界已经达到它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再一想到冯云那睚眦必报的性子,鹤羽君就倍感难受,恨不得立刻就逃。
不过还好,冯云并未注意到他。
只见冯云从格物令中摸出一片散发出特殊香味的木质圆牌,可令圣教根众言听计从的至宝,返魂香。
现在大罗百废待兴,这些永和帝在位期间认命的大臣们,暂时还有用,不能大刀阔斧全部除掉。冯云以返魂香,解除掉他们对圣教的归属感和忠诚感,命他们对曹温禹保持绝对的忠诚。
将沦为根众的大臣们,解放出来的瞬间,他们皆神色一怔,如梦初醒,又像一只只牵线木偶,被剪去束缚着他们的丝线,终于恢复自由之身。
冯云轻声道:“好了,这些人可以放心用,我已将他们从圣教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让他们将各自的工作,与嘉贤大儒的门生,做以交接。”
曹温禹大点其头,突然觉得,当个傀儡皇帝也没什么不好嘛,冯先生能压制所有反对的声音,嘉贤大儒又可将大罗朝堂的事务安排得明明白白,自己似乎不用操心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沉声道:“冯先生,西域诸国联军派使者来和谈,现在谈判破裂,势必会引来报复,大罗西境的兵力,恐怕难以支撑。”
“无妨,战事就交给武威王殿下处理,他已经来了。”冯云望向殿外。
身披重甲的武威王,是个须发灰白的中年汉子,约莫五十出头,身形高大。是大罗仅有的一位靠战功封王的异姓王,自身修为强横,三品合道境武者,此刻,这位本该在北境威慑极北蛮族的大罗第一名将,竟出现在皇宫中。
曹温禹神情大骇:“武威王为何在此,极北蛮族若趁机南下,该如何是好?”
武威王先尽臣子之礼,行跪拜之礼后,起身道:“极北蛮族?北蛮子被全灭了,大罗北疆,再无隐患。”
他这话是对曹温禹说的,但目光却一直落在矗立于龙椅之侧的冯云。
曹温禹闻言,猛地站起,激动道:“此话当真?极北蛮族,全灭?若真如此,朕定要为你武威王封一个世袭罔替的殊荣。”
武威王面皮狠狠抽搐
一下,心中暗骂:滚你娘的世袭罔替。
他在三品境困了几十年没有进境,就是因为被武威王这个封号所带来的气运拖累,现在你当这当皇帝的,竟要给我加一个世袭罔替,是还嫌坑我坑得不够惨么?
“回陛下,极北蛮族被灭,不是臣所为,您不妨问问您身边那位。”武威王说道。
曹温禹扭头看向冯云,只听他淡漠地说:
“灭掉进犯丰州和漳州的西域诸国联军的重骑兵后,顺道北上,将极北蛮族的王庭灭了。如此以来,武威王和麾下的大军,即可从北境抽身,专注对付西域诸国联军。”
曹温禹和大殿中的大臣们,艰难地消化着这条消息,皆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极北蛮族犹如一颗吸附在大罗之上的毒瘤,从大罗建国之初,双方就杀得不可开交。极北气候恶劣,土地贫瘠,唯有畜牧业能发达一些,因此极北蛮族个个都是天生的骑兵。
而历史上,大罗组织了数次北伐,皆效果不佳。
每逢大军开入极北荒原,蛮族就四散逃开,分布在浩瀚无边的草原上。
而漫长的粮草补给线,反而对大罗的财力和民力造成极大的浪费。
每次北伐,都建功寥寥。
现在突然听闻,极北蛮族全灭?
曹温禹恨不得现在就去供奉着曹氏历代先祖的太庙,指着那些老家伙的灵牌,牛逼轰轰地说:你们没办法的极北蛮族,在朕的治下终于被消灭!
曹温禹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问道:“武威王,可有把握杀退侵犯大罗的西域诸国?”
武威王沉声道:“若不考虑西域的魔法师、斗气师、西圣教修士,单凭普通士卒,有六成把握。”
“道门和佛门的修士会参战。”冯云说道。
武威王凝望着冯云:“只要道门和佛门修真者,愿听从安排,我有九成胜算。但……”
“但说无妨!”曹温禹催促道。
“冯先生身为二品强者,大肆屠戮凡人军队,破坏了修真者不得对普通人出手的规矩,恐怕……西圣教的强者,也会同等报复。”
曹温禹和群臣,将目光落到冯云身上,等他回答。
几个表现欲强的大臣,已经准备好在殿上斥责冯云,穷兵黩武,残暴无度,粗鄙武夫。
冯云摇头道:“小问题罢了,我方还有一名道门渡劫境强者,两名佛门三品金刚,在高端战力上,与西圣教可以一战。”
武威王点点头:“既然冯先生有把握拦住西域强者的报复,那臣就没什么问题了。”
曹温禹长呼一口气,目光轮番在嘉贤大儒和武威王身上扫过,他似乎悟出些用人之道。
将事情交给正确的人去办,就对了。
文有嘉贤大儒查漏补缺,武有武威王力挽狂澜,再加上一个能打遍天下的冯先生。
大罗绝不会亡,至少,绝不会亡在他身上。
他忽得站起,振臂高呼:“大罗有尔等肱骨,是朕之幸,是大罗之幸,是江山社稷之幸。”
宣政殿内,群臣齐呼,新帝万岁。
……
退朝后,曹温禹和群臣皆退去。
冯云、嘉贤大儒、武威王三人默契地聚首在一起。
嘉贤隐隐担忧道:“冯先生,你先在大罗西境杀了近十万人,又灭了极北蛮族近五十万人,杀孽太重了。”
冯云摇摇头:“时间紧迫,不得不如此。”
“战事再急,也没有过二品修真者,屠杀数十万凡人的先例。”
“大罗与西域诸国的战争,与极北蛮族的战争,都只是小事,我只是要让世界尽快恢复稳定。只有一切安定,排除掉所有不利因素,我才有把握赢下另一场战斗。”
冯云平静地望着碧蓝的苍穹,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天空之上,窥探着人间。
“您曾说过,我是破局之人,现在,那个局快来了。”
嘉贤大儒凝望着冯云,似有话要说,最终只是叹息一声:“辛苦你了。”
冯云望向武威王:“请武威王殿下,在五日之内,荡平西域诸国,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任何手段,不顾任何规则,要快。”
“同时,将西域所有蕴含灵气的宝物,都搜刮出来,我要用。”
武威王点点头,答应下来。
他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个后辈,年龄远小于自己,却对自己发号施令,就心怀不满。
因为冯云承诺过,等一切尘埃落定,会让新皇曹温禹,褫夺他的王位,让他重归自由之身,专注于武道修行。
“我会让道门和佛门的修士,与你在西境汇合,我现在,就去西圣教的圣地,明日起,西圣教就是历史了。”
话罢,冯云风雷骨翼展开,
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西方的天空。
武威王望着冯云远去的声势,沉声道:“太强了,难怪他一天之内,能从西方一路杀去,径直将极北蛮族杀穿。只是,这个杀孽,委实太过沉重。”
嘉贤摇头道:“众人皆睡,唯冯云一人独醒。是非曲直,我们无权评判,就交给后世之人吧。”
……
大罗京城,内城,冯家宅院。
这座冯云斥资六千两,买来的宅子,现在已被朝廷征用,当然,朝廷给了冯家相当分量的补偿。
此刻,宅院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皆是直属于皇室的禁军在把守。
宅院地下,有一个宽阔无比的空间,这片空间,犹如蛛网的最中心,密密麻麻的网路朝四面八方辐射去,将整个地下,都笼罩其中。
曹宁正站在这片地下空洞中,手心中托举着一颗散发出七彩光辉的琉璃心脏。
而她身后,一袭白袍的西门庆安,正神色凝重地望着她。
一进入这里,西门庆安就察觉到自身的修为被封禁,无法感知到外界的情况,外界自然也察觉不到他。
“这里是诛魔仙阵的阵眼?”西门庆安问道。
曹宁正回头对他清浅一笑:“哪里有什么诛魔仙阵,不存在的。”
“这确实是一座大阵,但并非杀伐之阵,从作用上说,它只是一座最基础的结界阵法,起屏蔽作用。只是这座大阵的屏蔽范围,是整个世界。”
“屏蔽整个世界?意义何在?”
“自然是有一个至高无上的伟大存在,在茫茫宇宙星空中,寻找这个世界呀。”
曹宁正浅浅一笑:“虚空之蛇,虚空之主,穿梭于十万亿大世界中的神祗,它是十万亿个世界的起源,也是十万亿世界的毁灭者。”
“它残虐无情,却又仁慈博爱,无人会记得它的存在,就像人类做了一场噩梦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将恐怖的梦境,忘得干干净净。”
西门庆安不明白曹宁正说得是什么,但感觉很可怕的样子。
曹宁正目光渐冷:“你们圣教,只是一群小偷罢了,你们偷走了属于虚空之蛇的世界树。偷窃者,当以血肉偿还。”
“虚空之主降临之时,汝之血肉,当为献祭。”
曹宁正纤细的手指发力,那颗谪仙人的七窍玲珑心之上,陡然出现细密的裂痕。
咔嚓一声。
七彩琉璃质地的心脏,崩碎成齑粉,从她指尖淌下。
这座地下空洞中,忽然狂风大作,尖利的呼啸声,向恶鬼在哀嚎。
以此处为中心,一道道覆盖整个世界的阵法光路,土崩瓦解。
谪仙人以自身血肉,用以屏蔽这个世界,在宇宙中坐标位置的大阵,在这一刻被销毁。
这方世界彻底暴露在宇宙中。
一道身躯无限长的巨蛇,正朝这颗星球,游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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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教皇真身
西域,西圣教圣地。
一棵直抵天际的擎天巨树,仿佛支撑着这方世界的苍穹。它的直径足有上百里,发散开的枝叶,可将一切都遮蔽在外。
与之相比,毗邻圣树而建的圣教圣殿,都显得小巧玲珑起来。
无数圣教的信仰教徒,朝着圣树的方向拜倒,虔诚跪地,双手合十,做着祷告。
信仰教徒们每日正午时分,都需要做祷告,这是他们必须的课业。
此时冯云悬浮在高空之上,俯视着跪地朝拜的人裙,咋舌道:“圣教在西域的影响力太大了,这信仰教徒的人数之巨,他们不用劳作耕种吗?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识海中,珈兰懒洋洋道:“害,三百年后的圣教,还挺会玩,我们那辈的圣教,被世人称为魔教,哪来这么多花里胡哨?生啖血肉,它不香嘛?”
“终究只是一群偷窃者,不得不用这般虚妄的信仰之力,来维系统治。”冯云叹息道。
宗教归根结底,也只是满足上位者的统治工具罢了,将民众玩弄于股掌之中,为自己撷取利益,与那吸附与皮肉之上,吸取血液的蚂蟥无异。
珈兰在识海世界中盘腿坐起,目光迷离地望着这棵参天大树,说道:“来都来了,将圣教的血池一锅端了吧。”
冯云默然,他知道,将圣教血池以噬字言灵吞噬掉,意味着什么。
他自身圣教修炼体系的气血之力,将会彻底补全,恢复珈兰原本的三阶境界,相应的,珈兰的英魂则会消失,与他融为一体。
“你确定要这么做?我们可以再试试别的办法。”冯云黯然说道。
“不是在七窍玲珑心的秘境中都决定好了么?怎么临跟前,你却犹豫了?”珈兰故作轻松地嘲讽道:
“怎么?跟本大爷相处这么久,有感情了?你控制一下你自己,别来这一套,本大爷的取向很正经,偏爱少女血肉,对男人没兴趣。”
珈兰从识海世界的一座高楼上纵身跃下,双手背在身后,在街市上如一个闲散的富家老翁,悠闲散步。
“小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我相处这么久,彼此相看两厌也好,惺惺相惜也罢,总要有一个了结。你现在武者修炼体系,已经达到二品境界,圣教修炼体系停滞不前,也不是个事。”
“将这血池中浩瀚无边的气血之力吞噬掉,你将成为天下第一个武者体系与圣教体系双料二品强者。你前期积攒的底蕴足够深厚,圣教修炼体系三阶晋二阶,问题不大。”
“更何况,这作者故事写得太烂,现在着急完本,留给我们的剧情也不多了,我们速战速决,可好?”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
珈兰突如其来的推心置腹,反而令冯云心生无尽感慨。
平心而论,他至今都对珈兰充斥着一股厌恶的情绪,他贪婪,残暴,狡猾,撒谎成性。
但珈兰有时候于他而言,又如一个良师,帮助甚多。
尤其是在七窍玲珑心的历练之境中,因时间流速的不同,两人实际度过的时间,接近五百年。
就算再深的怨恨,五百年的时间,足以平息。
冯云沉默良久,缓缓说道:“珈兰,我会永远记住你,绝不会忘。”
“呸,矫情,本大爷最受不了矫情。别磨蹭了,动手。”珈兰催促道。
冯云背后的风雷骨翼,朝身体两侧一敛,猛地朝世界树的根部扎去。
根据掌握的情报,圣教的血池圣地,就在圣树的根部,为这棵通天巨树,提供养料。
冯云的速度快若光电,自身可突破任何屏障的特性,令西圣教在血池周围布下的防御结界形同虚设。
他在没有惊动守卫的情况下,顺利进入血池中。
此刻,他沉浸于一片血海中,浓郁的气血之力,令他通体舒泰,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周围布满密密麻麻的根系,这是世界树的根,同样在汲取血池中的气血之力。
冯云惊奇地发现,这血池并非想象中那般,是由鲜血汇聚成的大澡池子。而是气血之力太过浓郁精粹,而实质化为液体状态。
这本身就是能量的一种。
冯云甚至感觉到,体内的噬字言灵,还有盘踞在心脏位置的虚空之蛇的虚影,都在渴望这浩瀚如海的气血之力。
他双目闭合,催发噬字言灵,整个血池中的气血之力朝他疯狂涌来,气血之力凝成的液体,甚至形成一个湍涌的漩涡。
血池岸边,负责监视巡查血池的圣教修士,纷纷骇然,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情景。
“我怎么觉得,血池的水位线,下降了些?”一人揉着眼睛,不确定地说。
“快看血池中心位置,竟然有个漩涡。”
“是谁在血池中接受洗涤,这吸收的量,绝不是七阶或者六
阶吧?难道又有圣子或圣女诞生?”
“不可能,如果是哪位圣子今日要来血池接受洗礼,我们肯定会提前接到通知。”
“先将血池的异状,报告给教皇大人。”
血池对西圣教而言,太过重要,堪称西圣教立足于世的根基。
东圣教之所以经过这么多年,都没发展起来,正是因为修士们召唤出英魂后,无法以磅礴的气血之力,将英魂与修士融合在一起,英魂反而会控制修士,将其化作一个只知嗜血杀戮的怪物。
此时,一名西圣教修士正准备将血池的异常现象,报告给教皇,还未行动,便浑身一凛,赶忙跪下:
“教皇陛下。”
其他东圣教修士也赶忙屈膝行礼。
圣教教皇亲临血池,他身披一袭血红色教皇长袍,面容隐在兜帽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从他温和淳厚的嗓音可以判断,他定是一个儒雅风度的男子。
“血池的异状,你们无需担心,都出去吧。”
众人安心不少,纷纷领命离去。
教皇矗立在血池边缘,看着里面的气血之力越来越少,喃喃自语:“终于来了啊。”
他啪得一声甩了个响指,沉声道:“三大教廷的首席主教,以及所有四阶以上教徒,速来见我。”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空间一阵曲扭,一道道身着高级教袍的身影,闪现而出。
教皇并未耐心等待这些人来找他,而是以超凡莫测的手段,直接将他们拘禁而来。
“教皇陛下,您找我们?”
财富与权利教廷之主,李步摇柔声说道。
“陛下,前线传来消息,梵阳、梦阳、葵阳三国联军的重甲骑兵,全被杀了。据传是东土修真界突然出现一名二品不灭体境的武者,陛下,东土修真界坏了规矩,竟然有二品武者,对凡人出手。”
“我们应对他们进行对等报复。”
战争与毁灭教廷之主,于碧莲嘶声道。
“这二品武者的身份,属下已经调查清楚,正是当年流落在外的第三圣子,冯云。陛下,此子诡计多端,心性歹毒,贪得无厌,现在又晋升为二品强者,定是我圣教一大祸害。”
“请陛下出手,将其灭杀。”
刑罚与杀戮教廷之主,碧罗天恨恨地说。
圣教三大首席主教中,就属他对冯云的恨意,最为深切。
先是他的儿子,碧羽生,被冯云扣押,他去赎人时,背其狠狠敲竹杠,险些破产。
而且最令他恨得银牙咬碎的事,冯云当时已经拿到钱了,竟出尔反尔,将他都当做人质扣下。
还是四年前,教皇陛下斩杀墨台博士时,才将他救出来。
三大首席主教谨言完毕,却不见教皇有丝毫反应。
过了半晌,才听到教皇发出一声叹息,说道:“现在不是为这等小事分心的时候。”
“小事?”碧罗天难以置信地说道。
“陛下,圣教麾下三大王国的主要兵力几乎全灭,十万重甲骑兵暴毙……这岂能算小事?”
李步摇在一旁缓缓摇头,示意碧罗天不要再说。
她的戒律无法影响到二阶半神境的教皇,但能大概感知到教皇此时的心绪。
陛下所思虑的事情,与他们根本不在一个层面,碧罗天却频频用教皇陛下此时并不在意的事来做文章,只会令教皇陛下心生厌恶。
碧罗天不理睬李步摇的暗示,反而上前一步,大声道:
“陛下,您之前说过,大事您做主,小事可由属下自行做主。如果十万甲士被屠,在您眼中都是小事,那属下就自作主张,对大罗的军队进行对等报复。”
教皇淡淡地说道:
“没错,大事我说了算,小事你们说了算,但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事情是大是小,由我做主。”
“在我看来,哪怕圣教所有附属王国,全被屠尽,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语气,有一丝淡淡的不悦。
几位首席主教,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低了几分,皆垂首不语。
半晌,李步摇柔媚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陛下,又有圣子诞生了么?血池中的气血之力,在被迅速吸收。若有三阶以上的英灵归位,那凡人之死,确实不值一提。”
教皇轻笑道:“静静看着便是。”
血池中。
冯云疯狂吞噬血池中的气血之力,然而令他心痛不已的是,所吸收的气血之力,大半都被盘踞在心脏中的蛇影截走。
但他的圣教修炼体系的境界,仍在稳步提升。
识海世界中,珈兰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起来,仿佛要化作一缕光华,融入这方世界中
但他并无半分恐惧与不舍,噬字言灵在冯云身上继续发光发热,本就是对他最大的慰藉。
珈兰的身影忽得飘起,朝识海世界的天空飘去,身影越来越淡,宛若透明。
他嘴角扬起一丝笑:
“小子,本大爷不会死,会永远活在你身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但愿你能喜欢上新鲜的少女血肉,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珈兰,去也。”
他的身形彻底散去,识海世界的城池,依然雄伟壮阔,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连珈兰存在过的痕迹,都无法找到。
只是识海世界的天空,突然开始下雨,滂沱大雨倾盆而下,整个世界,似乎正在哭泣。
现世中。
冯云嘴角抿起,心中默念一声:“珈兰,永别了。”
他体内所吸收的气血之力,将他的圣教修炼体系的境界,不断往上推。
五阶,四阶,三阶,还未有停滞的迹象,隐隐有突破三阶,达到二阶的势头。
在圣教修炼体系中,只要吸收气血之力,就可使境界得到提升,诞生一个三阶圣教强者,所需要的海量气血之力,需要上千万血奴来提供,因此三阶以上的圣教修士,极为稀有。
也只有血池这般浩瀚的气血之力,才能硬生生堆出一个二阶半神境强者。
而且,冯云身怀噬字言灵,吞噬气血之力的速度,比寻常修士快了不知几何,就像一大桌美味佳肴,别的修士只能一口一口慢慢吃,而冯云则可狂吃海塞,风卷残云般将之吞吃下肚。
约莫半个时辰后,血池终于见底。
冯云的身影,悬浮在密密麻麻的圣树根系中,他的身体正在蜕变,每一个细胞,都得到惊人的强化。
现在他突然觉得,这方世界的壁垒,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固,他甚至可以一拳将之轰开。
他的容貌,也于珈兰越来越像,一头缭绕而上的火红色长发,像一簇燃烧的火焰,苍白的皮肤下,黑色的咒文和金色的脉络相交错,身材虽然颀长消瘦,却释放出惊人的压迫力。
冯云张开风雷骨翼,身形缓缓升起,发现血池岸边,矗立着几道身着高级教士长袍的身影。
他甚至还看到三个老熟人,李步摇、于碧莲、碧罗天。
冯云的注意力落在站在最前面的人身上,他的面容同样隐在兜帽中,无法看清长相,但总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西圣教教皇轻笑一声,嗓音淳厚道:
“圣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这熟悉的声音,令冯云脊背的汗毛根根竖起,头皮几欲炸裂开来。
只见教皇将头顶的兜帽掀开,露出一张儒雅的国字脸来,正仰望着冯云,微笑致意。
冯云一字一顿地说:
“原来西圣教的教皇是你,西门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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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战神
当冯云看到圣教教皇的真容时,一瞬间,以前很多疑云重重的线索,被串联在一起。
比如,以西圣教的底蕴和强者数量,为何容忍西门庆安率领一众强者叛逃,加入东土阵营。
再比如,阴阳公这般能制造离魂的关键人物,本该是西圣教严加管控的角色才对,为何会大摇大摆出现在大罗境内。
而且恰好是建安六年,东圣教开始大批量制造血魂丹时,就出现在大罗境内。
还有,东圣教与西圣教在教义、供奉的真神、甚至维持统治的模式,都如出一辙。东、西圣教唯一的区别仅在于地域不同。
原来西圣教的教皇,东圣教的主教,根本就是一个人。
不过,从这些西圣教的高级教徒们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也是刚刚知道,教皇陛下的真正身份。
尤其是碧罗天,这么多年来,他对西门庆安的背叛耿耿于怀,到头来,他所憎恨的人,竟然也是他宣誓要效忠的人。
碧罗天一把扯下头顶的兜帽,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着,大声道:
“西门庆安?这么多年,你有意思吗?”
西门庆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轻轻招手,碧罗天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喘不过气。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面孔呈窒息般的青紫色。
李步摇和于碧莲,以及其他几位高阶教徒,皆默然不语。
眼前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甚至他们这么多年来的信仰,正在崩坍。
冯云悬浮在半空,抬手在眉心一点,金漆自额头浮现,飞快蔓延全身,整个人犹如黄金浇筑而成。
金刚不坏之躯上,还刻画着一道道漆黑的咒文,这些纵横交错的细密文字,令冯云多了几分不羁的魔性。
他一只眸子呈炽烈的红色,另一只则是沉静的暗金色,凌厉的目光直视西门庆安,其他人仅仅与他对视片刻,就双目生疼。
谁也不知道,这拥有金刚不坏之身的二品武者,又吞噬了整个血池的气血之力,现在是何等强悍的怪物。
“直接开打,还是先叙叙旧再打?”冯云左右摇了摇脑袋,脖颈处发出清脆的嘎嘣声。
“稍等片刻,容我先处理一些琐事。”
西门庆安猛地转身,同时抬手甩出一记手刀,划过一道弯月般的影迹。
弯月倏然掠过,那几位在他身后的首席主教和高阶教徒们,身形猛地一滞,接着,上半身斜斜地滑落下来,而双腿还支撑着腰腹部,矗立在原地。
冯云愣了愣,这是什么操作?
打架之前,先杀几个队友祭天?
他突然想到些什么,施展望气术看去,果然,这几位被瞬杀的高阶教徒的尸体上,有暗红色的雾气萦绕而出,朝西门庆安身上汇去。
西门庆安正在吸纳这几位下属的气血之力。
不仅如此,这几位高阶教徒的名下,有无数赐下恩宠的低阶教徒,还有无可计数的根众,就像主干上开枝散叶长出的细小分叉和枝桠。
他们的死亡,成了推倒的第一块骨牌,隶属于他们的低阶教徒和根众,也开始倒下。
圣教的阶位体系,维系了上位者对下位者牢不可破的统治,同时成了他们最大的弱点。
金字塔最顶层那几块砖石破碎后,整个塔身都会轰然倒塌。
世界树附近祷告的信仰教徒们成片倒下,西域诸国的百姓接连死去,一座又一座城池,变成尸体纵横的死城。
他们的肉身迅速干瘪,仿佛一瞬间被吸干鲜血,只剩一层皮肤挂在骨架上。
而这被强行抽出的气血之力,从四面八法,朝西门庆安汇聚而来。
西门庆安正亲手毁掉他辛苦创立三百年的圣教。
短短一刻钟内,整个西域的人口锐减九成九,除却一些生活在蛮荒之地的蛮夷,但凡对圣教心怀信仰的人和修士,皆被抽干气血而死。
冯云默然地看着他,沉声道:“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吗?这些根众是无辜的。”
“大难临头,没有谁能置身事外。”西门庆安的身影缓缓浮起,腾飞到与冯云并驾齐驱的位置,说道:
“若我拥有噬字言灵,我会将所有可利用的力量,统统吞噬,来壮大己身。”
“毕竟,就算倾尽整个世界的力量,恐怕都不是虚空之蛇的一合之敌,到那时,恐怕人类会全灭。”
冯云直视西门庆安,沉声道:“你知道虚空之蛇的事?”
“自然,虽然虚空之蛇可将自己存在过的记忆,从人们的脑海中抹去,但和虚空之蛇有莫大因果的人,是不受这一影响。”
“三百年前,从虚空之蛇手中,偷走世界树的人,正是我。”
西门庆安朝地面之上飞去,冯云紧随其后,两人越飞越高,直
到越过这棵参天巨树的树冠。
“世界树和虚空之蛇之间,有什么联系?”冯云问道。
“不清楚,恐怕是某种伴生关系?虚空之蛇穿梭于宇宙之中,吞噬生灵,将所获得的力量,反馈给世界树,世界树又衍生出各式各样的能力,令虚空之蛇愈来愈强大。”
“虚空之蛇的恶念中,诞生出魔教修士,他们的能力皆来源于虚空之蛇,其中,以你所掌控的噬字言灵最为强大,因为这噬字言灵的吞噬能力,本就是虚空之蛇的天赋神通。”
“我偷走世界树后,从其结出的果实中,剥离出各种能力,冠名为言灵、戒律、具现神兵、威能等等,创立了圣教,为的就是在虚空之蛇再次突破这个世界的屏障时,获得与它一战的力量。”
“但这三百年间,徒劳无功。”
西门庆安黯然道,紧接着,他的眼睛重放光彩:
“直到你的出现,才令我看到一抹希望。冯云,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是闯入这棋盘的破局者,是要斩断这数百年恩怨的利刃,是世界最后的希望。”
冯云摇摇头:“不,我没你说得这么关键,我只是巧合来到这个世界罢了。”
“真的是巧合么?想想你前世是怎么死的。”
前世怎么死的?冯云蹙眉沉思。
前世时是个天天996的社畜,难得休假去森林公园游玩,结果……结果被一条蛇咬伤,中毒致死。
冯云只觉得脑壳嗡嗡作响,本以为他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存在,却依然感到不寒而栗。
被蛇咬死,被蛇咬死,难怪看到虚空之蛇时,总觉得眼熟。
原来他们在前世时,已经照过面。
原来这盘棋的落子,远比他想象的要早。
原来虚空之蛇,可以影响到他前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
“我在大罗的那具分身,和你提起过,你即是虚空之蛇挑选的侵入者,亦是我们人族的破局者。”
西门庆安微笑道:“这是一场不容任何仁慈的战争,我辈修士,皆以做好赴死的准备,你准备好了吗?”
他没有等冯云回答,手中倏然间具现出一柄长剑,剑锋冷冽,身躯化作一道流光,朝冯云扑来。
太快了。
冯云二品武者的动态视觉,也没能捕捉到西门庆安的影迹。
他本能地将风雷骨翼收拢在身前,当得一声巨响,剑锋径直劈在风雷骨翼上,将他劈飞出去。
冯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远处倒飞出去,刹那间飞出千里远。
这仅仅是西门庆安的一剑之威,难怪其能一剑斩杀墨台博士。
当冯云被劈飞的瞬间,西门庆安追着他的影迹再次杀来,轰出一掌,念叨:“戒律,摧城。”
虚空中浮现出一只巨大的手掌,自上而下,轰然坠落,如同拍死一只苍蝇,将尚未稳住身形的冯云,朝大地拍去。
轰隆一声。
地动山摇。
大地顷刻间被冯云砸出一个方圆千里的深坑,岩土与建筑瞬间被狂暴的气浪撕成齑粉。
西门庆安凌驾于深坑之上,尽管尘土漫天飞扬,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不打算给冯云任何喘息之机。
他甩出一个响指,再次发动戒律:“雷狱。”
大地的深坑中,顿时布满密密麻麻的闪电,粗大如山岭的电蛇,在深坑中翻涌咆哮,劈啪作响的声音,犹如一声声惊雷。
电蛇相互缠绕碰撞,发生剧烈的爆炸,这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将这方天地的空间,都炸得如同湖面的涟漪,向四面八方层层晕开,所到之处,万物皆化作最细小的尘埃。
“戒律,皇权。”
西门庆安继续出手,虚空中浮现出一座威严的宫殿,以人类的建造手艺,绝对无法创造出如此瑰丽的建筑。
这座宫殿比大罗皇宫所有大殿加起来,还要庞大,它悬浮在万里高空之上,向下直直坠去,好似要镇压下方的的一切。
西门庆安杀死所有圣教修士后,连带将他们的言灵与戒律都收回,现在的他,掌握几乎所有圣教言灵、戒律、具现神兵。
无人知晓他的上限在哪里,亦或者,根本没有上限。
下方的深坑中,突然闪出一道金光,迎着下坠的宫阙,冲天而起。
冯云低喝一声,身体犹如一张拉满的弓,对准即将临头砸下的宫殿,轰出一拳。
方才西门庆安花里胡哨的操作,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轰隆。
冯云的拳头举过头顶,风雷骨翼如同箭矢的尾羽,收拢在身侧,整个人犹如一颗炮弹,轰击在宫殿上。
从远处看去,宫殿仿佛被一道激光贯穿,紧接着,崩碎成无数细小的碎块。
毁灭了宫阙后,冯云并非停下,继续朝西门庆安掠去。
他低吼道:“噬字言灵,可吞噬一切能量。你的戒律和言灵,本质只是气血之力的演化而言,对我毫无效果。”
“有人曾对我说过,戒律、言灵、具现神兵,皆为外物,真正的战斗,是靠拳头,甚至靠牙齿,忘记自己是人,就像一头野兽般,厮杀。”
冯云眼中猛地射出两道金光,将西门庆安牢牢锁定,浑身肌肉一块块隆起,肆意地张扬着力量,用力轰出一拳。
嗡。
空气中豁然炸开一道宛如沸腾的气流。
气流在这方天地间迅速游走,让方圆千里的空间,变得犹如一团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团。
噔噔噔……西门庆安被一拳轰得向后踉跄退去,却并未退出几步。
因为冯云的气机,将这方天地压缩得犹如一个牢笼,他无法突破冯云的封锁,要么与冯云贴身肉搏,要么躺平任凭冯云爆捶。
冯云轰出一拳后,悬浮于空的身形丝毫未动,靠着二品武者对身体强悍的控制力,强行抹去这一拳的后摇。
他抬起膝盖,不见丝毫屈腿发力的动作,身体像炮弹般朝西门庆安射去,一记膝撞狠狠顶向他胸口。
跌退中的西门庆安双手飞快结印,他知道不能陷入冯云的节奏中,极有可能会被拥有金刚不坏之躯的冯云一套连招带走。
他脑海中飞快闪现出所有能强化自身防御的言灵,层层叠加,毫不吝惜气血之力,打算硬扛这一击。
嗡。
以二人为中心,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未掀起。
冯云的膝盖撞在西门庆安交错在胸前的手臂上,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
他凭借二品武者无可匹敌的暴力,突破西门庆安的层层防御,成功地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西门庆安的双手,呈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着,他呼出一口气,折断的手臂开始复原。
“这三百年间,我也曾与二品武者搏斗过,你比寻常二品要强的多。”他淡然地点评道。
“儒家夫子为我祈福过,我的膂力,比同境界者要强三成。”
一拳可以轰出1.3倍的伤害,在高阶的战斗中,这是相当恐怖的增幅。
“方才我只是凭借自身肉体的力量,现在让你看看,圣教修炼体系的气血之力,融入吞魔炼体诀淬炼后的身体,能发挥何等力量。”
冯云双臂猛地一震,一头萦绕而上的红发冲天而起,气血之力从识海中涌出,血红的气焰覆盖全身。
他身后突然浮现出一座城池的虚影,犹如云端的海市蜃楼。
层层叠叠的宫阙,朱墙金瓦的楼阁,鳞次栉比的屋檐飞角,仙气缭绕,仿佛人间仙境。
冯云识海世界内的城池,在这一刻具现而出,这是属于他的极境。
当。
天地间,一声洪钟大吕。
西门庆安失去刹那间的意识,回过神才发现,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速度快如光电。
同时,他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紧接着,重重砸在地面,砸出一个夸张的大坑,扬起漫天黄沙。
待尘埃落定,西门庆安仰面躺在地上,低头一看,他的胸口赫然出现一个将他前后贯穿的大洞。
冯云携着身后繁华的城池虚影,缓缓下降,萦绕着闪电的风雷骨翼,遮天蔽日。
威严犹如镇守仙界城池的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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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避难
西门庆安的脸上,竭力保持儒雅平和,但数百年都未曾感受过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整个摧毁。
他试图在深坑中坐起来,支撑着身体的手臂,如被风化的岩石,簌簌掉渣,皮肤、血肉、骨骼,正化作一缕缕暗红色的灰尘。
他摇头苦笑:“终究还是败了。”
“三百年前的魔教教徒,为了抵御虚空之蛇,将所有教徒的力量集合在一起,召唤出一位一阶真神境强者。”
“那名真神的本体,就是珈兰,或者说,是珈兰以噬字言灵,将所有魔教修士的力量吞噬后,才晋升为一阶。”
“三百年后的今天,噬字言灵在你身上,但你却对圣教没有丝毫归属感,这令我倍感头痛。”
西门庆安身体的状况越来越差,四肢已经彻底化作暗红色的灰尘,仅剩躯干支撑着头颅,坐在那里,像一根人棍。
冯云撤去身后恢弘的城阙幻象,从天空中缓缓落下,站在西门庆安身前,听着这位圣教教主的临终遗言。
当他可以触及世界最本质的秘密时,反而对墨台博士、对西门庆安的厌恶感,消弭很多。
或者说,现在的他,与墨台博士、西门庆安这般强者无异,会毫不犹豫地为了大局,牺牲掉任何事物。
西门庆安为了迅速提升实力,毫不留情地毁掉经营三百多年的圣教,将麾下的信徒、修士、血奴的气血之力,全部抽干。
墨台博士则修行太上忘情,将自己人性的那部分剥离出来,寄生在小安然身上,自己则心无旁骛地修炼、提升境界,以求大灾降临之际,有一战之力。
而他冯云,毫不犹豫地杀掉进攻大罗的西域诸国联军,灭掉极北蛮族,以及,杀死圣教教皇。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们都舍弃了一些被称之为‘人性’的东西。
冯云屈指一弹,将一些气血之力注入西门庆安体内,让他的生命力流逝的速度,能缓一些。
西门庆安惨笑一声,说道:
“不必为我浪费气血之力,接下来,一丝一毫的力量,都不能浪费。”
似乎感知到时间不多,他的语速急促了很多:
“你在犹上境中,吞噬了那边世界的力量,而我,则会吞噬这个世界所有的气血之力。”
“我与你一战,是在争夺与虚空之蛇最终一战的挑战权。若我赢,你的力量归我。若你赢,我的力量归你。”
“现在结果显而易见,你赢了。”
他望向东方,肃穆道:
“虚空之蛇快到了,冯云,接受我的馈赠,然后,去战斗吧!”
话音落地,西门庆安的身体,彻底崩解为一团血红色的雾气。
这血雾朝冯云胸口涌来,毫无阻滞地融入了他的体内。
当他运转噬字言灵时,才意识到,这些雾气都是最精纯最微小的气血精华,是整个圣教三百年来积攒的底蕴。
刹那间,无数思绪涌来,像是一声声幽灵的低声呓语。
“世人视我圣教修士为吃人的妖魔,但我辈修士需要慷慨赴死之际,绝不退缩。”
“战斗吧,战斗吧,我等修为地位,只能捐出这点气血之力,但愿有所帮助。”
“那些被我吃掉的人,我们冥府相会,任君惩处,我绝不皱眉。”
……
无数声呓语,在冯云的脑海中回响,这是所有圣教修士的遗言,是他们心中最深的愧疚,也是连死亡也无法磨灭的执念。
他继承了这些圣教修士的力量,自然也接纳了他们的执念。
无数呓语声中,蓦得响起一道淳厚温和的声音:
“我们会与你一起,面对最后的敌人。”
冯云嘴唇抿紧,望着西门庆安原本所在的位置,只剩一件鲜红色的教皇长袍。
他举目四望,周围皆已成深坑和废墟,没有任何生命存活的气息。
整个西域,皆已成为死域。
但他们并未真正死去,冯云抬手按在胸口,心脏正澎湃跳动。
生之尽头,便是死。
死之极尽,即是生。
你们都活在我心中。
冯云双腿一曲,猛地向天空跃去,风雷骨翼在空中展开,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朝东方飞去。
……
大罗,京城。
西线的战报迅速传回京城,武威王传来的捷报,只有短短几个字:
“西域诸国全灭。”
已换上九龙黄袍的曹温禹,正在御花园散布,听到太监念出这几个字,兴奋地一跺脚,习惯性地骂了声脏话。
侍立身侧的司礼太监蹙眉提醒道:“陛下,请注意言辞,应符合皇家礼仪。”
曹温禹闻言,收敛兴奋的神色,讪笑道:“第一次当皇帝,还没经验,一高兴就忘了。”
紧接着他从旁边宫女手中托着的果盘中,拈起一颗不合季节的葡萄,丢入口中,问道:
“你说,朕登基才两天,极北蛮族灭了,西域诸国也灭了,普天之下,大罗外患尽除,这般功绩,比老祖宗们强多了吧?”
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极北蛮族是冯先生灭的,西域诸国是武威王率军打的,你干啥了?
后花园里和宫女们玩捉迷藏,将永和帝的后宫佳丽编入自己名下,天天歌舞升平,闹到后半夜。
司礼大太监听一阵牙痛,却碍于主仆尊卑有别,只能硬着头皮说:
“陛下功高盖世,是大罗的福祉,正是因为您登临大宝,九五至尊,王霸之气席卷海内,外敌自然如土鸡瓦狗,分崩离析。”
曹温禹心中极为受用,满意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忽然间,大地猛地震动了一下。
正在御花园散步的一行人,皆在这一震之下,跌倒成一团。
司礼大太监反应最快,扯起嗓子喊道:“护驾,快来人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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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多了。
艾幽蔚再次召唤出冥府大门,将方格的魂魄强行拘出。
不过方格的尸体只剩下一颗皱巴巴的头颅,魂魄暂时附在一名刑部官差身上。
经过一个时辰的密集审问,方格将炼制血魂丹的黑幕统统交代出来。
这十三年间,他炼制的血魂丹大约十七万枚,全部都是最低品的血魂丹,只可将人转化为圣教根众,难以沟通图腾圣树,获得英灵馈赠。
炼制这些血魂丹,消耗了三千余名婴孩,一千多道离魂。
十七万大罗百姓沦为圣教根众,再加上根众的后代亦是根众,保守估计,根众数量超过二十万人。
文书官笔杆狂舞,写满了一张又一张纸。
迎宾阁里静悄悄的,无人言语,只有书写时的沙沙声,和方格毫无感情的陈述声。
这些数字太过沉重,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令人难以承受的人间惨剧。
临近魂魄强行召回的最后时限,方格才讲述完毕。
他的魂魄彻底魂飞魄散,那名承载方格灵魂的刑部官差也如梦初醒。
待方格拘魂审讯完毕,冯云从格物令中掏出最后一具尸体:御殿烈将军顾烈。
顾烈被雷殛打断脖子,身首异处,冯云草草将其拼合在一起。
艾幽蔚再次召唤出冥府大门,连续四次开启冥府大门,强行从阎罗王手中抢夺魂魄,对她消耗巨大,本就苍白的脸色已经惨白。
她不满地瞪了一眼冯云,大概是想说:
你还有多少尸体,全掏出来让我死心。
“这是最后一个。”冯云宽慰道。
其他人看向冯云的目光,更加复杂。
仅仅一个夜晚,深入敌人后方,以身涉险,获得如此关键的情报。
若是通过正常司法流程,要取得如此丰硕的成果,不知得到猴年马月?
顾烈扶着自己的大光头,从地上僵硬坐起,开始回答问题。
冯云斟酌片刻,问道:“你们从何时驻扎在太子的行宫附近?奉谁的命令?”
他尽量让自己的问题简洁明了,因为通过这几波观察,强行被召回的魂魄,多少带点傻,问的问题稍一复杂,就答非所问,说得牛头不对马嘴。
“建安十年,奉曹浩初的命令。”
“此事陛下知道吗?”曹温禹急切道。
“不知。”
曹温禹双眼灼灼放光,心中兴奋不已:终于有关于太子的实锤了!
先前那三波招魂问灵的证词,其实对太子伤害并不大,甚至太子强行将责任推到圣教之上,就能脱身。
但现在单凭私自蓄养军队这一条,就足以给太子扣上一个‘狼子野心,意图谋反’的罪名。
再加上此事连建安皇帝都不知情,隐瞒了九年之久,还可以加一条‘欺君之罪’。
稳了,曹温禹确信,待朝廷议事之际,他在金銮殿上,能将太子摁在地上捶,捶得他翻不了身。
顾烈继续招供。
他和麾下二百名甲士,被安置在太子的行宫之中,所需用度皆由太子提供。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奉命守护的是什么,但多次夜间巡逻之时,听见婴儿啼哭和女子的哀嚎。
顾烈交代之事,是对这一系列事件的辅证,从侧面印证了太子深度参与了血魂丹炼制一事。
太子就是一具保护伞,将这一系列骇人听闻的计划,隐藏在巍巍皇城中。
谁会想到这些惨事,是发生在一朝储君的行宫之下?
顾烈交代完毕,冯云默默攥紧拳头,看向二皇子曹温禹和刑部尚书闫鹤之,说道:“这些证词足够吗?”
“足够。前户部尚书郑康明也掌握在咱们手中,现在他们大势已去,想必不会再嘴硬,稍加威逼利诱,也会开口作证。”闫鹤之沉声道。
“但我们还欠缺物证,请殿下动用您麾下的禁军,查封太子行宫,以及那几座圣殿。”
“本殿早有准备。”曹温禹拍着胸脯道。
“若是能找到残存的婴儿,以及被囚禁生子的女子,那就更稳了。我们动作必须要快,兵贵神速,不能给敌人销毁证据的时间。”闫鹤之颔首道。
“放心,本殿在来时,就派人将景仁宫包围。”
冯云思索片刻,说道:“那里有一个叫林默的杂役,请殿下放他一马。”
“杂役?那无妨,依冯先生便是。”
二皇子拱手朗声道:“请钰柔先生送我等返回京城。”
王钰柔甩了个响指,一道散发着莹莹紫光的圆形大阵出现在他们头顶,脆生生道:“快集合了,东西都带全,一波送你们回城。”
刑部官差们赶忙抓起他们的桌案纸笔,簇拥在二皇子和刑部尚书周围。
待他们集合完毕,王钰柔再次甩出一个响指。
大阵紫光更盛,强光将他们彻底笼罩,不时有劈啪作响的电弧闪过。
看到这场景,冯云莫名想到一部叫《终结者》的电影,里面的机器人杀手被传送时,也是这般风雷大作的场面。
不过那电影里,传送到另一个时空的机器人杀手都会变成裸的,若是钰柔师姐的传送阵,也是这般,那就精彩了。
冯云多少也了解一些传送之术,因为这种可以随意闪现到别地的能力,在这交通还靠双腿的世界,太过诱人。
哪怕在前世科技发达的世界,这传送之术也会令无数大佬财阀为之疯狂。
冯云瞥了一眼阴阳公的尸体,突然想起什么,上前一脚将之踢向传送阵:“麻烦吕大人将阴阳公的尸体交给硕亲王。”
吕余律扛起尸身,点了点头。
其他人看向吕余律的目光,又变得酸楚起来。
这厮现在和硕亲王都攀上交情了?
他们很快联想到前几日,硕亲王的独女自缢而亡一事。硕亲王坚持认为安平郡主是被人害死,不惜素缟扛棺上朝,要求陛下主持公道。
陛下将这案子甩给了刑部,刑部尚书又甩给吕余律。
吕余律这波必然升官。这是所有刑部官差这一刻的想法。
大阵的光芒达到顶峰至极,骤然黯淡,乌央乌央一群人,已经回到几十里外的京城。
迎宾阁中,只剩下格物院众人和几具尸体。
冯云转过身,呼出一口气,笑道:“这次多谢几位师兄师姐。”
罗小花大大咧咧蹦上来,抬手钩住冯云脖子,大笑道:“大恩不言谢,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
冯云正想解释‘大恩不言谢’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但委实被罗小花勒得喘不过气。
“倒是你,一个字都不说,就去做如此凶险之事,若非侥幸,你、我、李谦都得交代在这里。”
罗小花举起拳头就往冯云脑门上钻。
“冯师弟是担心咱们介意他圣教修士的身份,毕竟东土修真界和圣教是血海深仇。”李谦翻了个白眼。
“我不介意,医者仁心,一视同仁。”张景仲面瘫着脸说道:“若是冯师弟有一天不幸西去,愿意将遗体交给我解剖一番,我会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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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备战
曹温禹望着天穹上的异象,又惊又喜道:“大伙快来看神仙诶。”
言外之意是:
朕果然是天选之子,京城刚刚被毁,就有驾驭着仙界天阙的神祗,降临于世。
刚刚劫后余生的白羽禁军们,没见过这种阵仗,纷纷跪下,叩首行礼。
嘉贤大儒缓缓道:“是冯先生。”
曹温禹闻言,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更加兴奋:“大罗有救了。”
若真是神仙,反而不好开口求援,毕竟那种传说中的人物,实在太过遥远。
可如果是冯先生,曹温禹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求助。
而且,他正愁京城的百姓无处安置,冯先生就携领着一座悬浮于苍穹之上的城池而来。
曹温禹原地蹦了蹦,兴奋挥手喊道:“冯先生,冯先生,快来快来帮帮忙。”
冯云缓缓降落,环视京城皇宫的惨状,面容没有丝毫波动。
他在高空时,已经俯瞰全城,以内城一处为中心,十几道裂痕向四面八方延伸,几乎将整个京城拆得稀碎。
现在号称天下第一雄城的大罗京城,已然是一堆废墟和危楼。
嘉贤大儒探查冯云此时的气息,惊奇地发现,他以儒家浩然正气,竟看不透冯云的修为。
当日在朝堂上时,已经是二品不灭体境的冯云,还未给他这般遥不可及的感觉。
“西圣教那边,如何?”嘉贤大儒问道。
冯云沉声道:“西圣教已经是历史了,整个西域几乎化作一片死域,而且,西圣教的教皇,正是西门庆安。”
此言一出,嘉贤大儒和曹温禹都大吃一惊。
修真界中,最大的隐秘之一,便是西圣教教皇的身份。
有人猜测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皇,与那位谪仙前辈一样,皆来自仙界。
还有人猜测,兴许西圣教教皇只是一个不存在的虚构人物,西圣教对外渲染,他们拥有一位修为惊天动地的教皇,以震慑整个天下。
而九十多年前,西门庆安率领一众强者,叛出圣教,自立门户。
修真界皆以为这位传说中恐怖至极的教皇,会以铁血手段,镇杀叛徒,却不曾想,西圣教只是口头谴责一番,任凭东圣教在大罗境内越做越强。
因此人们更加怀疑,传闻中的西圣教教皇,并不存在。
现在得知真相的嘉贤大儒和曹温禹,皆有一种世事难料的感慨。
“没想到啊,堂堂大罗国师,东圣教主教,竟是西圣教教皇的一具分身。”嘉贤大儒摇头轻叹。
“别,西门庆安是父皇册立的劳什子国师,朕可不认他。”曹温禹反驳道,同时肃穆道:
“冯先生,这圣教教皇仅仅一具分身,就有堪比二品强者的实力,那他的本体有多强?”
“此人不除,定是天下大患。”
冯云沉默片刻:“他已经死了。”
曹温禹愣了片刻,狠狠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神色兴奋道:“喜事,天大的喜事。”
“西圣教这颗毒瘤已除,普天之下,再无可与大罗为敌者,大罗一统海内,指日可待。”
冯云默不作声,果然啊,西圣教已经彻底被妖魔化,近千万信仰教徒、根众、教士的死亡,听在人们耳中,并非是一条条生命陨落那般沉重,而是大快人心,快意恩仇之事。
他不打算为西门庆安洗白,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比西门庆安,比圣教,在这三百年来所犯的罪,还要冷血无情。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
冯云沉声道:“一个强敌正破碎虚空而来,京城的灾变,就是它即将突破空间屏障的前兆。”
“说实话,我没有任何把握能打败它。”
“我在一个历练秘境中,与它战斗了近千万次,只赢了一次。”
“当它降临的时候,这个世界恐怕会被打得崩碎,所以,我们要尽快安排百姓避险。”
曹温禹和嘉贤大儒蹙眉听着冯云的阐述,皆意识到事态的严峻。
“冯先生,您身后这座天阙,恐怕连京城的百姓都无法容纳下,大罗三十三州,数千万户……”
冯云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话,需要他下定十分决心,才能说出口:
“并非是救所有人,我们也救不了所有人。优先救儿童和正值生育年纪的年轻男女,其他人,一概不救。”
“首要任务是,确保人族能延续下去。”
曹温禹听完,愣了一瞬,紧接着扑到冯云身前,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怒声道:
“你要让朕抛弃大罗的子民于水火中?”
“比你想的还要艰难,不仅要抛弃掉老弱病残,而且你还需以大罗皇帝的身份颁布命令,令年轻男
女和儿童尽快进入天阙城,同时安抚民心,避免百姓察觉到异常。”
“若引起哗变,被抛弃者陷入绝望中,恐怕谁也走不了。”
冯云以近乎冷酷的平静语气说道。
“你放屁!”
曹温禹想揪着冯云的衣领,将他晃动,好让他听听脑壳里是否有哗哗的水声。
只有脑子进水的家伙,才会提出如此有违人伦,伤天害理的方案。
可是他修为低微,根本无法撼动已经人间最强的冯云。
曹温禹抬手一指,指向已经咽气的老太监,怒道:“他,一个宦官,忠心耿耿服侍曹氏五十年,临死至极,依旧给朕道出逆耳忠言。他不值得救吗?”
指尖一转,指向死伤惨重的白羽禁军们:
“他们,铁骨铮铮的大罗军人,危难之际,他们冲在最前面,为朕披荆斩棘,以血肉之躯,为朕开出一条生路。他们不值得救吗?”
“还有老人,为何不救?他们哪里错了,就该被放弃?”
“京城以外的人呢?就因为他们距离太远,就该被放弃?”
冯云心中暗暗叹息,终究还是要扮演恶人了啊。
他面无表情地挣开曹温禹的双手,捏着他的脖子,将他如小鸡仔般提起。他的身高逼近两米,压迫感十足,曹温禹毫无反抗之力。
忠诚的白羽禁军们,见皇帝被擒,皆怒目相视,不顾他们与冯云堪比皓月与微尘的差距,拔出佩剑便冲上来。
冯云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瞥,禁军战士们膝下一软,纷纷跪倒在地。
仿佛有万钧山岳,压在他们肩头,迫使他们跪下。
每个人的骨节,都发出令人难捱的嘎嘣声。
这就是冯云现在的实力,仅仅一个眼神,就令这些六品、七品的禁军,毫无抵抗之力,肉身和意志皆处在崩溃的边缘。
“曹温禹,按我说的做。我能扶你当皇帝,也能轻易废掉你,让一个对我言听计从的曹氏来坐龙椅。”
冯云冷酷道。
曹温禹轻蔑一笑:“就算杀了朕,朕也不会按你的狗屁意思办事。”
冯云点点头:“我没时间和你耗,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就如你所愿。”
他的手缓缓缩紧,甚至能感受到曹温禹脖颈处的骨头,犹如炸透的鱼骨,轻易就能捏碎。
这位登基不过三天的皇帝,即将死去。
“陛下,就依冯先生的吧。他是对的。”
嘉贤大儒黯然道,这位儒家最近接圣人夫子的大儒,罕见地露出一幅辛酸与无奈。
“冯先生,此事交由老夫来把控,请放心。”
冯云点点头,将曹温禹丢下来,说道:“抓紧时间,我们还剩不到六个时辰。”
嘉贤大儒神色剧变:“六个时辰?好,老夫知晓了。”
冯云心意一动,将悬浮在虚空中的天阙降落在京城南郊,说道:“让百姓带上农作物的种子,以及口粮即可。”
“如果我能赢,那最好。”
“若我输了,我临死之前,会将这座城,送到一个适宜人族生存的新星球,到那时,就看人族文明的韧性如何了。”
话罢,冯云突然感到腰间的格物令一阵震动,是为他寻找材料的师兄师姐们回来了。
他最后再叮嘱了一声:“要快。”
然后展开风雷骨翼,朝荒和山脉掠去。
待冯云离去后,曹温禹怨恨地看了嘉贤大儒一眼:“连你都认同冯云的话?朕真是错看你了。”
嘉贤大儒摇头:“陛下,阳奉阴违,这话您没听过吗?”
曹温禹的神色缓和了些。
“冯先生确实是对的,这个世界是否还能存在,就看六个时辰后了。仅仅六个时辰,我们顶多将京城的人救走,京城以外的人,却是爱莫能助。”
“既然都是选择性的救人,筛选儿童和青年男女营救,比无差别的救人,对人族的延续更有利。”
“但老夫做不到。”
嘉贤大儒摇头轻叹:
“恐怕冯先生做这个决定时,也万分心痛吧。”
“毕竟,他可是说话那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人啊!”
……
荒和山脉。
冯云与师兄师姐们碰头。
他简单的将现在的形式说了一遍。
领头的是工部尚书石斌,虽然身居正二品官位,但此时挽起袖子手持瓦刀,抹灰砌墙的动作,熟练程度丝毫不输老手。
他一边砌墙,一边指挥道:“动作都麻利点,早点干完活,别耽误格物院的先生们修炼。”
“是,大人。”手下高举各种建筑器具,齐声吼道。
嘶……冯云看着这些人干劲十足的模样,不禁好奇,收起风雷翼,落在工部尚书身旁:“石尚书事事亲力亲为,深入工作第一线,手下的人都精神抖擞,热情饱满,实在御人有方法!”
“冯先生。”
石斌眼前一亮,拱手一揖,先前在含元殿的宴会上,他见过冯云一面。宴会上冯云那几句惊世之言,给他的印象极为深刻,一回家就誊录在册,时时翻看品读。
“冯先生有所不知,朝廷六部中,就属我工部是清水衙门,大罗近些年都未大建土木水利,顶多小修小补,若不是早朝时,我与其他几位尚书大人站在一起,我都忘了自己也是一部尚书。”
石斌脸上带着读书人的清秀,讲话时,却风趣幽默,眉飞色舞,语调欢快,极为善谈。
“前些天,您和三品丹师在京城南郊大战一场,毁了一小段城墙,可把我忙坏了,当然,这绝非抱怨,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兴冲冲拟好奏章,找陛下批人批物批银子,大干一场,总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您说对不对?”
冯云沉吟片刻:“一下子找到了存在感,人生的价值得到了体现和升华?”
“就是这个理!”石斌哈哈大笑道:
“我都担心哪天陛下心情不好,觉得我工部尽是一群吃闲饭的,连衙门都给我撤喽!”
他压低声音,见附近无人,小心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还真希望您和其他先生们,能天天捅出点篓子,最好连皇宫都拆去几座,我也好给陛下显摆显摆我工部的能耐!”
嘶……石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却拥有如此危险的思想,不去当二五仔可惜了!
冯云含蓄笑道:“之前坊市南十三街被我和师兄师姐毁掉大半。”
“不打紧,已经在修了。”石斌拍得胸脯咚咚响。
“再前些天,我一位师兄,以剑气将花街逍遥楼的门脸搅碎……”
“这个工期紧,不过也修好了,户部尚书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催,都快烦死。一个青楼,他着什么急?一把岁数了,难道还去那种地方寻欢作乐?”石斌皱眉道。
咳咳,逍遥楼就是户部尚书的产业啊,自家生意,能不上心吗?
石斌双手叉腰,环视正在忙碌的手下们,感慨道:“这次格物院也不知出了何事,被毁成这般模样,我听说是一头西方恶龙的魂魄作祟,也不知是哪位先生将之降服。”
“降服恶龙魂魄的,是一条身躯无比庞大的巨蛇。”冯云纠正道。
“什么蛇能降服龙?冯先生真会开玩笑!”石斌笑道。
“不信是吧?”冯云招来一名格物院的杂役,努嘴道:“告诉石大人,是不是巨蛇将那头风雷飞龙的龙魂一口吞下的?”
杂役疑惑道:“巨蛇?没有什么巨蛇呀,明明是罗小花先生和李谦先生合力将恶龙降服的。”
冯云:???
“那么大,那么粗的一条蛇,你没见到?它一张嘴,就能将一头一百多丈长的龙魂吞掉!”
“真没有,冯先生,一定是您弄错了!”
石斌体谅地拍了拍冯云的肩:“冯先生的想象力天马行空,我们这些只会卖体力的莽夫,万万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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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虚空之蛇
这一日,一则令东土修真界齐震的消息,火速席卷而来。
有人在猎杀所有五品以上的强者,皆是身形被横练的气机震碎成血雾,然后此人会将这血雾尽数吞噬进体内。
此人没有任何解释,也不听任何废话,甚至身形还未至,沉重如同山岳的气机先滚滚碾来,所有体系五品以上的强者,皆被震碎为血雾,而六、七品的低阶修士,反而平安无事。
此人每屠戮一处宗门,只留下一句传音:
“速找一处安全的地方避难。”
被吓傻了的低阶修士们,看着被屠戮一空的宗门,漫天血雾,犹如末世,甚至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只得默默收拾行囊,寻找避难之所。
整个正屠戮整个东土修真界的人,正是冯云。
他在杀死格物院的师兄师姐们后,将他们的气血之力吞噬入体内,以此换得实力的提升。
他深入荒和山脉,凭借超人的探查力,寻找隐世宗门的所在之地。
没有仁慈,没有犹豫,甚至懒得去看那些死在他气机之下的人,究竟是何身份。
五品以上修士,此时此刻,皆是他的血食。
距离虚空之蛇突破这个世界的屏障,还有大约六个时辰,他沿着荒和山脉一路南推,几息时间便毁去一座传承数百年的宗门。
以他现在距离一品武神仅差一线的实力,灭杀这些小宗门,只耗费眨眼间的功夫,大部分时间用在赶路上。
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甚至连荒和山脉中强大的妖兽都没放过,只要是气血之力旺盛的妖兽灵禽,皆被他碾碎吞噬。
“若是珈兰在天之灵,知道我现在竟然吞噬野兽的血肉,恐怕会骂死我吧。”
冯云苦叹一声,突然想起,珈兰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死了,与他相处这么久的,是珈兰的英魂。
现在珈兰的魂魄都已经消散,从三界中彻底消失了。
荒和山脉中,一座座崇高的山岭,在冯云透体而出的气机碾压下,崩溃垮塌。
整个荒和山脉十万里群山,翠绿绵延,犹如一条腰带,缠在整个大陆上。
可现在,荒和山脉已千疮百孔,暗褐色的岩石和泥土翻涌出来,将苍青的山色封埋在下。
山中无数妖兽、灵禽、普通鸟兽,皆惨死在栖息了万年的家园中。
冯云心中默念‘对不起’,朝荒和山脉的南方飞去,他探查到,前方有一个气息强大的存在,值得被吞噬。
现在东土修真界的三品以上强者寥寥无几,兴许这个存在他还认识呢。
冯云突然稳住身形,悬浮于虚空,静默等待。
因为那个存在正迎着他飞来。
他们这个境界的强者,若不主动收敛气息,便会像黑夜中的两团火焰,彼此都可轻易发现对方的存在。
临了,冯云轻呵一声,这个存在果然认识。
道门半吊子二品渡劫境,天阙子。
此人渡劫之时,五行劫雷统统被冯云半道截胡,他未沾染分毫。
既未承受被劫雷轰得形神俱灭的风险,也自然未享受到劫雷带来的机缘。
史上最弱二品的头衔,实至名归。
天阙子隐在袖中的手早已掐诀,严阵以待,距离冯云还有百丈时,便停了下来。
他深知冯云的恐怖之处,被一个二品武者近身,大概率他连法宝还没掏出来,就被一套连招带走。
更何况这冯云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货。
“冯先生,那个正在屠戮东土修真界的人,是你?”天阙子沉声问道。
“嗯。”冯云颔首。
“为何要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大灾将至,我需要尽快提升力量。我身负噬字言灵和吞魔炼体决两大功法,直接吞食气血之力,是最快的方式。”
“荒唐。”天阙子胡须愤怒抖动:“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大难临头,笑话,大难何在?”
“就算真有劫难,也理应万众一心,各自出力,协同配合,众志成城。你这般大肆屠杀东土修真界的中坚力量,究竟是何居心?”
冯云摇摇头,平静道:“他们的实力太弱了,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天阙子冷笑:“那连老夫都不够资格?”
冯云沉默片刻,怕伤到这个老匹夫的自尊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你一个半吊子道门二品渡劫境,勉强能当个炮灰。”
天阙子勃然大怒,却不敢发作,只得在心中无能狂怒。他有自知之明,不是冯云的对手,而且现在的冯云,比第一次见面,还要强大。
“那你说说看,这世上有何劫难?老夫刚从
武威王那里回来,知道你灭了西圣教和极北蛮族,屠戮上千万人,吞噬你了他们的气血之力,此时气焰正盛。”
“但从你如今的行事来看,你才是这个世界的灾祸,冯云,你是个毫无人性的刽子手,是个魔鬼。”
下一瞬,天阙子的身形猛地朝冯云扑去,并非他主动飞向冯云,而是冯云猛地抬起一只手,掌心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如同一根强力的绳索,将天阙子硬生生撤了过去。
天阙子苍老的脸上露出一分痛苦之色,他低头看去,发现冯云的拳头已经将他胸膛贯穿,他的心脏尽毁,元婴也被冯云攥在手中,透体而出。
“老夫……老夫可是二品渡劫境啊,你不能杀我。老夫可以出力……出力帮你对抗打劫。”
天阙子用央求的语气求道。
他虽然是史上最弱二品,但好歹也是二品境,在一品不出的大环境下,他足以称霸一方,现在竟被人一击击杀。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冯云所说的‘勉强能当个炮灰’,这句话绝非嘲讽,而是事实。
冯云略带悲悯地看着他,说道:
“将你的气血之力和真元贡献给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话罢,他将天阙子的元婴捏得粉碎,元婴化作一团真元,被噬字言灵摄入体内。
几息后,冯云将天阙子的真元彻底炼化,气息再度有了明显上涨,吞噬一位二品强者的力量,比成千上万个四五品的高手,效果要明显得多。
他将已经化作人干的天阙子从空中扔下,继续朝南方掠去。
荒和山脉南麓,还有两位佛门三品金刚,再往南,则是南疆泽国。
泽国北靠荒和山脉,南邻大海,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因此极少遭受战火的侵蚀,在数百年的和平中,也积攒了数量可观的强者。
冯云掐指一算,距离虚空之蛇降临,大约还有三个时辰。
想到这里,他的速度再次暴涨,几乎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跨过上万里距离。
很快,他飞临荒和山脉南麓,强横的气机自然外放,压垮了周围成片的山脉。
佛门两位金刚齐出,他们看到冯云,还有些纳闷,因为他们刚协助武威王灭掉西域诸国,才回来不久。
前脚刚进门,后脚冯云就到,难道是来替大罗皇帝传旨,允许佛门回大罗传播佛法?
但从冯云流露出的气机来看,不像是好事,甚至来着不善。
智章和智若两位金刚与冯云遥遥对峙,皆准备好金刚不坏神功,以防万一。
虽然他们的金刚不坏,在冯云面前,与纸糊无异。
冯云对两位金刚并无恶感,因此对他们简明扼要地如实告知。
智章和智若相视一眼,彼此都有了决意。
智若颂了一声佛号,沉声道:“冯先生,既然如此,我二人的气血之力,您尽管拿去。”
智章也颔首道:“我二人一身佛血,兴许足够您突破一品。”
冯云怔了怔,他毫无怜悯地杀死无数修真者和山林野兽,都未有半分动容,此时此刻,两位金刚的话,却令他震动不已。
“冯先生,不必自责,您没有错,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解决方式。而且,身怀噬字言灵的您,吞噬如此多的生灵,背负了莫大的因果,就算此战胜了,您也难以善了。”
“您,是真正的伟人。”智若肃穆道。
“动手吧,冯先生。我们相信您,正如佛陀相信您,将金刚不坏神功与罗汉火环和果位光轮都赠予你,我二人这一身并不纯粹的佛血,又算什么。”
冯云遥遥望向东方,收回目光,注视着两位金刚:“多谢两位大师成全,冯云得罪了。”
几息后,两位金刚的尸体,缓缓从高空中坠落,他们嘴角含笑,慷慨赴死。
冯云的气机再度暴涨,他继续南下,将南疆泽国的所有强者全部杀死吞噬。
这一日,冯云以一己之力,毁去整个修真界。
那些留下一条命的低阶修士,莫不对他恨之入骨。
冯云杀死的是他们的师父、师祖、甚至是兄弟、姐妹,此仇不共戴天。
但冯云并不在意,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哪怕被天下人误解,他都毫不在意。
……
距离虚空之蛇降临还有最后一个时辰。
冯云返回大罗京城,京城已彻底成为一片废墟,似乎在他离开后,又发生了几次震动,纵横交错的裂痕,触目惊心。
他将飞行的速度降下来,以现在的境界,全速飞行下,掀起的狂风,连四品强者都能搅碎,更何况下方还有正在朝他的天阙极境上迁移的凡人。
沋河畔的花街,失去了往日的繁华,鳞次栉比的高楼垮塌,仅剩一座逍遥楼还傲然挺立。
兴许是在李谦搅碎半座逍遥楼,后期修葺加固的原因。
内城属于地震的震中,这些达官显贵的住所,被毁得一干二净。这里处于裂缝的交汇处,形成一片巨大的空洞,大部分建筑直接落入裂缝中,融化在熔融的岩浆里。
内城东侧的镜泊湖,这座犹如明珠般镶嵌在京城中的湖泊,已经干涸。
一道裂缝将镜泊湖贯穿,湖水被吞没进悬崖之中。
无数鱼儿在淤泥里艰难挣扎,鱼鳃一开一合,却无法呼吸,只能缓缓死去。
而外城和坊市的人口稠密区,更如人间炼狱。
地震发生时,正值晌午,男人出门劳作,女人在家操劳,房屋倒塌后,将妻儿老小埋在废墟中,留下一个男人跪在废墟前嚎啕大哭。
负责将百姓往天阙极境上疏散的甲士们,连缅怀的时间都不给,便将失魂落魄的人们拽走。
冯云悬浮于空中,俯视着这人间炼狱,面无表情,犹如神祗。
在满目疮痍的京城中,冯云突然看到了一座位置偏僻的小院。
他化作一道流光降落而下,这座地处内城的小院,竟在地震中保存完好。
一个穿着粗布衫的女子,正背对着他,照料一株株花草,这些花儿开得明媚至极,与这废墟般的京城,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这名女子,背影窈窕,骨肉匀婷,哪怕是一身粗糙的麻布衫,都掩盖不了她的万种风情。
以冯云现在的境界,只要他收敛气息,莫说是凡人,就算二品强者,都别想发现他。
可是,这女子似乎心有感应,蓦然转身,望着眼前模样大变的人,忽得捂住嘴,眼泪决堤般地流。
冯云轻声道:“凝霜。”
凝霜小跑着奔来,扑在冯云怀中,狠狠捶打着他的胸膛,嚎啕大哭。
这六年间,她孑然一身,未有婚嫁恋爱,犹如守寡。
尽管冯云没给过她任何名分,而她也从未要过什么名分。
现在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回来,令她涌出一股莫大的激动和不真实感,几乎要她昏厥过去。
冯云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扬起凝霜尖俏的下巴,对着那双花瓣般的红唇,深深一吻。
轰隆,大地再次震动,一声尖锐的啸叫声,席卷而来。
虚空之蛇,已经抵达这颗星球,正在突破星球的空间壁垒。
冯云将凝霜抱起,朝降落在京城南郊的天阙极境飞去。
他将凝霜放下,沉声道:“去找我爹和正娘,就说你是我冯家的儿媳妇。”
话罢,他再次冲天而起。
这座繁华的城市,与他一同升入空中。
不少人还在往天阙这边赶来,但看到天阙突然浮空而起,皆绝望地大吼起来。
他们已经被抛弃了。
冯云审视天阙极境,大约容纳了五十万人,若作为人类文明延续的火种,这个数量够了。
只是这五十万人中,有不少老人和残疾人。
罢了,冯云轻叹一声。
曹温禹虽然对他玩了一手阳奉阴违,但他不会追究。
当冯云对这个世界施以残酷与无情的同时,总得有人,对这个世界抱以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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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感言
扑街也要写完结感言。
妥妥的死扑街,高订、首订、均订全部个位数TT,总订可怜巴巴三位数。
总结了一下这本书的问题:
1、书名与内容不能说不符,只能说毫无关系,起名字一直是硬伤。
2、二十万字后,就没再做大纲,想到啥写啥,于是出现很多吃设定的问题,还有一些角色写着写着就写丢了。
3、无系统、无金手指、无外挂,毫无爽点,我写得拧巴,估计读者看得也拧巴,emmm……如果我有读者的话。
4、境界、打斗、各种神通能力,毫无新意。尤其是打斗,写得巨烂,如果以画面呈现的话,就像一帧一帧毫无关联的ppt,差劲到爆。
5……
算了,不一一列举了。
别人是写小说,而我是写bug呢。
但有朋友告诉我一句话,我一直觉得很有道理:完成比完美更重要。
所以就算写得再烂,也坚持给了个结局。
这本书就当试水了,吃了三个月网站全勤,对网文的写作流程有了一定的掌握,还算有所收获吧。
下本书希望有所进步。
完结撒花,resp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