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有女多情
厅深叶茂,虽是正午,却不见多少阳光。
穿过门楼,正前方是一堵爬满蔓藤的墙壁,墙壁高约两米,其上开着几个月洞,上方各自挂着一个匾牌。
正中的月洞上面写着的是“美人睡”,左侧的写着的是“掷千金”,右侧的写着“千百味”。
从字面意思也能看出是关于吃喝嫖赌有关的门户,一群人径直进了掷千金的月洞,走进一个不短的通道,道路阴暗,只能从前方隐隐约约听到人群的喧哗之声和细微的亮光。
不多时,众人转了个弯,眼前一亮,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出现在眼前。
大厅内放着不少赌桌赌具,此时却全部堆放在大厅的一角,反而在厅堂中间搭了一个宽大的台子。
台子上正有两个赤着上身的壮汉在做着角力。
但这两人的角力却与常人不同,常人角力一般除了禁用武器之外,还禁止揪耳、撕发、攻击下阴,但台上两人的有些手段明显已经犯了规,却无人发声制止,反而台下之人纷纷大声呼喝,为自己选中之人加油助威。
“吆!瞧瞧,瞧瞧!三位可总算是来了。”
一个脸色阴翳,一身锦缎的年轻人拍着手掌看向这边。
“我说你们都是本地人,来的竟然比我们还晚,有些说不过去吧?尤其是你范旋,你可是这里的常客啊!”
这年轻人站起身子,面带笑容的迎了过来,但在他那阴翳的表情之下,笑容反而更加瘆人。
“冯公子,你可是提前两日就到了,我们可没法跟你比。”
脸色苍白的范旋眯着眼走了过去,在大厅里预留下的一个座位中坐了下来。
“不是说好等人齐了才开始吗?怎么现在就比起来了?”
脸色蜡黄的高城也坐了下来,脸带不悦的道。
“不碍事,反正今日我是赢定了,等下再让你们的人上去试试就好了,我也不会嫌你们占了便宜的。”
这位冯公子随意的摆摆手,又反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大言不惭!”
范旋冷哼一声,却仍旧眉头一紧,看向高台之上。
对方如此自大,不是蠢就是把握十足。来到这里的人虽然都是纨绔子弟,但却没有真的蠢人。
“喝!”
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其中一人突然抱住对方的双腿,一个倒栽葱倒了下来。
“嘭!”
另一人头颅重重的撞在木台之上,头破血流,身躯瘫软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好!”
那位冯公子一拍身前的桌面,猛然站起,大喝一声鼓起掌来,他身后之人更是纷纷附和,赞不绝口,掌声不停。
“此人是谁?”
最后落座的王强双眸微咪,招来不远处的一个侍从,递过一个碎银子悄声问道。
“回爷的话,这人名为蔡绍,因为面貌丑陋有个外号叫做丑霸天。外地人,不知道怎么被冯公子招揽到手下,今日已经开了五场,无人在他手下支撑半刻钟。”
“五场!那岂不是说其他人都已经比完了?”
“没错!如果三位公子带来的人不能赢下这位丑霸天的话,那盈儿姑娘的归属就是冯公子的了。”
那侍从接过碎银子,倒是有问必答。
“呵呵……,我这次来只是来看看热闹,本来就没有准备上场。”
话虽这么说,王强眼里的阴翳却越来越深。
年节之前,快活山庄的老板娘屠凤娇不知搭上了哪条路子,竟然邀来了长安城旧雨楼的名妓赵姬,虽然赵姬只是路过此地,只留了一日,却也引来了周边百里内的所有富家浪荡子。
当时要不是赵姬身边有他们惹不起的人在,估计早就把人给截了下来。
后来赵姬虽走,但她的一个贴身丫鬟盈儿却不知为何留了下来,而且还让屠凤娇帮忙找个男子想要脱籍安家。
盈儿姑娘虽不似那位赵姬一般妩媚迷人、颠倒众生,但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兼且貌美肤白,身段玲珑,与远处边郊的广阳养育出来的粗俗女子绝不相同。
所以自然也引来了众多富家公子的疯狂争抢,最后由屠凤娇定下点子,在近日设擂,哪位公子手下的人取胜,谁就获得盈儿姑娘的归属权。
‘一帮俗人!’
王强眼中带着鄙视的看了一圈,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自问学术不凡,也能出口成章,这段时间与盈儿姑娘的几次会面都相谈甚悦,盈儿姑娘甚至发出暗示,心中所属之人正是自己。
奈何自己只是一个毫无权势的主薄,身家又岂能和这几位财大气粗之人相比,今日也只能在街上找了几个看上去比较壮实的泼皮,充充场面罢了。
扭身看了看身后的五个大汉,虽然各个看上去孔武有力,但一副懒散的样子怎么也去不掉,与台上那个眼中精光四射的汉子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咦!怎么多出来一个矮子?’
王强张了张嘴,却听到高城大喝。
“楚蛮,你上去!”
“是,少爷!”
一个身材雄壮,满腮虬髯的汉子从他身后迈步走了出来。
“蹬、蹬、蹬……”
那名叫楚蛮的汉子踏着沉重的步伐行到木台之上,从那充满动感的脚步声也能让人感受得到这位汉子那惊人的体重。
“楚蛮!”
那汉子上了台来,双手抱拳微微一礼,双脚分开轻踩外八字,一脸的凝重。
“蔡绍!”
台上的蔡绍光着上身,浑身筋肉高高鼓起,堪比陈子昂印象中的健美现身。
“请!”
楚蛮身躯前弓,双手前伸,双目紧盯对方,整个人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公牛,双手就是那坚硬的牛角。
“呵呵……”
蔡绍扭了扭脖子,微微笑了一声,身子突然猛冲,双手‘啪’的一声已经按在了楚蛮的双肩之上。
“吼!”
两人同时开始大吼,头颅相抵,双臂按在彼此的肩头,青筋高高鼓起,脚下的木质台面咯吱咯吱的乱响,竟然一开场就纠缠在了一起。
“啊!”
蔡绍头颅一仰,双眸中隐隐泛出一丝血光,手臂一按,身前的楚蛮竟然被他缓缓朝地面按去。
“好!”
冯公子那面霎时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高城却脸色凝重,很是不好看。
“刺溜……”
只见较力处于下风的楚蛮脚下一滑,身躯一转避开了和对方的纠缠,更是来到对方的身后,双手交叉环抱住了蔡绍,双脚一顿,就要使出背摔的招式。
“啪!”
蔡绍整个右臂稍稍弯曲呈钩状,猛然后甩,重重的击在楚蛮的颈部,凶猛的力道让他头脑一蒙,身子一顿。
“喝!”
蔡绍身子一屈,一手抓住对方的手肘,一手扣住后背,一个过肩摔已经使了出来。
“轰!”
一声巨响,木台来回的一晃,楚蛮已经重重的砸在木台之上。
这还未完,蔡绍趁着他还未清醒过来之时,身子一跃,从天而降,夹杂着他那惊人的体重的手臂直直的撞向他的胸口。
“噗!”
楚蛮雄壮的身躯猛然一挺,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冯公子获胜者!”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立马跳上木台,大声宣布。
“哈哈……哈哈……,丑霸天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姓高的,你也输了。”
冯公子得意之时自然忘不了打击一下别人。
果然,高城一脸铁青,本来以为形势扭转,谁知还没等他高兴,自己的人已经被人打的吐血。
“哼!我后面还有范旋,你也未必能赢!”
面对更加讨厌的冯公子,高城并不介意站在范旋这一边,毕竟两人的父辈都在一地工作,相交也是多年了。
“阿虎,你行不行?”
范旋扭身看了看身后的一人。
“属下愿为公子效死!”
那人眼关紧咬,一脸的决绝。
“看来你没什么把握。算了,不行的话就趁早认输!”
范旋眉头一簇,眼中露出无奈之色,他对文雅的玩意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但对角力赌斗却眼力十足,自然能够看的出台上的丑霸天是多么的厉害。
果然,上场不过两个回合,自己的手下就不的不投降认输,倒也没像前面两个一般重伤垂死。
‘哎!看来这次盈儿姑娘的归属是姓冯的了。’
想到盈儿姑娘那清纯中透着丝妩媚的脸蛋,还有那满是柔情的双眸,范旋不得再次叹了口气。
‘盈儿姑娘,看来我要辜负你对我的一片痴情了!’
“你这矮子怎么上来了?你是谁家的人?”
“啊达……啊达……”
“哈哈……,还是个哑巴!”
台上的声音让范旋收回思绪,只见一个身材矮小,口中啊达啊达作响的哑巴不知何时到了台上,正对着丑霸天比手划脚!
第六十二章 傻子危险
“小哑巴,赶紧下去吧!别等下被人打出屎来!”
“这是那位公子带来的人?是专门搞笑的吧?”
“哈哈……哈哈……”
台下众人纷纷对着台上的陈子昂哈哈大笑,指手画脚身子前仰后合。只有高城一脸诡异的看向王强。
“王主薄,你说自己无意争夺盈儿姑娘的归属,我本来还不信,现在我确实信了个十成十。”
“那不是我的人!”
王强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陈子昂,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自己的身后走出来上了台的,现在就算自己说不是自己的人,估计也没人会相信。
果然。
“王主薄何必如此?人是从你这里上去的,不是你的人难道还是我的人不成?”
高城摇头晃脑的笑道,就连自己刚才受到的憋屈感都消散了不少。
“哼!”
知道自己解释也没用,王强干脆的闭上的双目,来个不闻不问。反正不是自己的人,就算被人打死自己也不用掏一分钱!
“既然你是那位公子的手下,那就不用下去了。”
台上那尖嘴猴腮一脸油滑的裁判仔细的看了看陈子昂,又对丑霸天蔡绍道:“壮士,看来你还要再加赛一场了。”
“无妨!就当加了一道点心了。”
蔡绍满脸横肉的大脸上狰狞一笑,如黄豆大小的双目中透着股阴狠之色。
“好,两位开始!”
裁判单手下劈,一个蹦跳就麻利的落到了台下。
“小哑巴,你想怎么死?”
丑霸天不但人丑,看样子脑子也不甚灵光,竟然问哑巴想怎么死?
哑巴要是能说话早就喷死他了!
陈子昂咧嘴一笑,双目呆滞的朝着蔡绍缓缓行去,今日他不但做回哑巴,就连痴傻也演了回来。
“嘿嘿……”
蔡绍狞笑一声,双手五指交叉,掰动的咔咔作响,扭脖行来。
“给我去死吧!”
一声大喝,蔡绍没用他的摔跤技术,直接一拳凶猛的怼向陈子昂胸口。
单手一伸,准确的扣住对方的右手腕,身子一转,陈子昂的左肩膀抗住了他的右手后肘下,一拉扛起,从背上发出,他不跌出就要立马胳臂被折。
‘糟了!’
蔡绍心中一惊,身躯顺力离地,瞬间就被陈子昂给抛向前方,还未落地就感觉到一个不大却坚硬似铁的拳头落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之上。
“完了!”
脑袋一懵,蔡绍七窍同时流出血液,身子踉跄的在台上奔出几步,脚下一空,‘扑通’一声栽倒在木台之下。
全场俱静!
刚才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冒出这样一句话,没人能够说得清楚是怎么回事?
没有激烈的比拼,没有拳拳到肉的重拳,甚至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陈子昂身子一转,一曲,再接着一拳,刚刚还威猛无比的丑霸天就七窍流血的倒了下来。
“呃……,王主薄。好像是你的人赢了?”身旁的小厮悄悄探过头来,寻摸着能不能再次讨些赏钱。
“啊!”
王强大嘴还未合拢,就听到耳边的这句话,心中突然一动,脑海中再次浮现盈儿姑娘那娇俏可人的模样。
‘但台上那人并不是自己带来的啊!’
“哗……”
“怎么可能?”
“他作弊!这次不算!”
人群大哗,冯公子‘蹭’的一声站起来,指着台上的陈子昂尖声大吼,嗓子都在瞬间变了形。
“对!这人肯定做了弊,要不然我们的丑霸王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打败!”
无怪乎他们大声叫嚷,如果陈子昂与蔡绍在台上大战个几百回合,勉励取胜的话还情有可原,但这种一触即溃,胜负立分的手段怎么可能发生在一身勇武的丑霸王蔡绍身上?
厅堂之上还有二楼。
二楼上屠凤娇正倚在木栏上侧身朝下看着,妩媚的脸上同样满是疑惑。
“小白,你怎么看?”
小白其实已经不小,看年纪怎么也要在三十大多了,但皮肤确实很白,不是范旋那种不正常的白,而是白嫩的白。
小白不仅人白,衣服也白,白鞋白袜,一身洁白的长衫,让人一看就感到一股干净的意味。
“那个哑巴力气很大,大的惊人。速度也很快!”
小白负手立在屠凤娇的身侧,看着陈子昂的眼中满是谨慎。
“是吗?那就是说这个傻子确实比蔡绍厉害了?”
屠凤娇直起身子,丰满的身躯晃动出一片波浪,让小白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傻子?”
虽然眼前有美景,但小白还是把握住了屠凤娇话里的奇怪之处。
“小白没看出来吧!这人不仅是个五短身材,口不能言,而且双目呆滞,动作异于常人,应该是个傻子无疑。”
屠凤娇捂嘴轻笑,白了小白一眼。
小白闻言再次仔细的朝下看去,顿了顿点头道:“还真是!”
“盈儿,看来你今日过后就是属于王主薄的人了。”
屠凤娇扭转腰肢,款款来到身后一身嫁衣的一位小娘子身旁,一手放在她那光滑的下巴之上,微微用力让那俏丽的脸蛋直视自己。
“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啊!”
“屠老板!”
那小娘子俏脸羞红,满含羞涩的看了看屠凤娇。
“咯咯……”
轻笑声越来越远,‘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屠凤娇娇笑着下了楼来。
“诸位,请不要喧哗!”
屠凤娇的声音虽然微弱,却轻而易举的压下了全场鼎沸的嘈杂声。
“这位小壮士虽然身材矮小、口不能言,但却是一身神力,能赢过丑霸王并没什么不对。”
“屠老板!你这是要袒护他了?”
冯公子冰冷的声音响起,而他身后的五六个壮汉也直起身子,十来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屠凤娇。
“哎呀,冯公子说哪里话?奴家这话可是从小白口中复述出来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他。”
屠凤娇身子扭动,瞬间让那些凶狠的目光变得毫无杀伤力,话中的意思也让冯公子脸色一变。
显然那位小白的话分量很重。
“王主薄,请上台来吧!”
屠凤娇对着王强招了招手,身子也款款移向木台之上。
“啊!我……我上台。”
王强双腿无力的直起身子,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的重复道。
“姓王的,你刚才说台上那人不是你的人吧?”
高城突然站起身子,指着王强喝道。
“我……我……”
王强平日里自诩不凡,但真正遇到这样的紧急状况,竟然头脑一阵发懵,不知道作何回答。
“盈儿姑娘下楼了!”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只见一位身披火红嫁衣的女子正从楼上探出头来,双手提着纱裙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迈下楼来。
王强眼中一亮,眼前只有那可人儿的面容,其他的一切瞬间消散。
“台上的人就是我雇来的,从我这里走出去的难道是你的人不成!”
大喝声中,重新灌满力气的双腿迈开步子,朝着木台之上行去。
刚走了两步,王强的双眸猛然大睁,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只见木台上的陈子昂见到屠凤娇上了台来,一脸的戒备,屠凤娇娇笑两声,朱唇轻启,就要开口。
却见陈子昂突然一脸疯狂‘阿达阿达’的冲了过来,一个猛扑上前搂住屠凤娇的柔软的腰肢,双臂用力把她凭空抛起,双拳化作一片疾风骤雨,携带者他那惊人的巨力疯狂的轰在屠凤娇的身上。
“啪嗒!”
屠凤娇柔软的身子直直的落在十米开外的木台之下,妩媚的脸蛋早已变形,浑身骨骼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完整的存在,整个身子像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呼吸全无。
“啊达……啊达……”
台上,陈子昂一手前伸,一首收到后背,摆出个黄飞鸿的标准姿势,口中啊达啊达不停。
“这是个疯子……”
“不,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傻子……”
台下两人的对话响彻整个陷入寂静的大厅之内!
第六十三章 一片混战
除了不知道哪两位的喃喃自语,大厅内一片寂静。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
也太突然,突然到没人能够反应得回来!
没人相信妩媚多娇的快活山庄老板娘就这么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而且死的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出乎意料。
也许只有台上之人真的是个傻子,一切才说的过去。
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会对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女下如此死手?
他不觉得浪费资源吗?
“他不是我的人啊!”
一声沙哑的悲鸣响起,只见王强的脸蛋挤成一个诡异的形状,一手指着台上的陈子昂大声嘶吼。
奈何从其他人的人眼中都能看得出,没人相信他的话。
可怜的孩子,放羊小孩的故事估计你家大人没教过你……
台上的陈子昂收回潇洒的姿势,从上面一跃而下,几步来到了范旋的身边,嘻嘻笑着站在了他的身后。
范旋?
“呃……”
范旋一脸呆滞的看着陈子昂站定,又看到满屋子的人都用一副诡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和王强,不由得立马蹦起。
“看什么看,我都不认识他!他明明是姓王的带进来的!”
范旋一手指着身后的陈子昂,却见对方一脸呆滞的对着自己傻笑,毫无一丝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心中不由得又急又怒。
“给我拿命来!”
正在场内情况万分诡异之时,上方响起一声悲愤的大吼,二楼之上飘下一片白云,白云还未落下,几点寒星已经从中飞出,直奔陈子昂周身要害,毫不顾忌两人中间的范旋。
范旋身子一紧,却被陈子昂一把拉到身后,两手来回拍动,不但击飞了袭来的暗器,也救下了他身前的范公子。
“啊……啊……”
旁边痛呼声响成一片,被陈子昂击打到一边的暗器巧合的都瞄准了几位公子哥,每人的身上都来了一下子,虽然入肉不深也非要害,但也让这些身躯娇贵的公子哥大声痛呼。
“嗤……嗤……”
从天而落的白云中闪出一条银白的软带,来回抖动着绕向陈子昂脖颈。
大腿一抖,一脚已经挑起身前的方桌,实木方桌翻滚呼啸着撞向来人,陈子昂更是拉着身后的范公子朝外门奔去。
“哗啦啦……”
光芒闪过,木桌四分五裂,小白白皙的面容露了出来。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大吼声中,小白已经紧随其后奔了过去,手中软剑连闪,几个范公子身边人咽喉之处突然出现一道血丝,口中‘咯咯’作响声中倒了下去。
“他妈的!给我上!”
场中的冯公子大腿中了一镖,鲜血染湿了长裤,一股股痛楚崩的他脑门青筋直跳,看着场中那条白影一片愤恨,口中一声大喝,身后的几个壮汉已经吼叫着紧随其后扑了过去。
只是他们虽然姿态威猛,但速度却有意无意的放慢了两步,显然心中也十分惧怕这位小白。
进来的通道处突然涌进十来个劲装打扮的大汉,人人手持兵刃,二话不说的朝着陈子昂劈砍了过来。
“救命啊……”
被陈子昂拉扯的范公子双目一睁,张口就是大吼。
下一刻就觉着自己身子一轻,被人斜斜的抛飞了出去,虽然撞在了侧墙之上,但至少没有直面那些凶狠的护卫。
从地上爬起身来,范旋还未回神,就见到自己专门带来的一帮打手已经和快活山庄的人撞到了一起。
‘幸好我今天带的人多,要不然死定了!还有那个傻子,虽然不知道你是谁的人,但老子倒真要谢谢你了。’
范旋心中暗自庆幸,却不知道如果他带的人少,陈子昂也不会找上他当替罪羔羊,他也没有这个无妄之灾。
通道之前一片混乱,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陈子昂与那浑身雪白的小白之战了。
只见小白步伐灵动,即使是混乱的人群也不见他身形有丝毫放缓。
而他手中银白色的软剑也不知是何材质所铸,不时的反射着寒光,亮煞人眼让人不能视物。剑身蜿蜒旋转着绕向陈子昂,而陈子昂的身子在地上乱串,看上去虽然毫无章法,却每每神奇的躲过那致命的剑光。
此时大厅里那些受伤的公子哥也纷纷反应了过来,大声叫嚷着让自己的手下朝着山庄的护卫发起了进攻。
他们都是娇生惯养养大,平日里就算是他们父母也没有重手打过他们,却不想竟然在这里受到如此伤害!
如果这样都不还手,那就是侮辱他们纨绔子弟的称呼!
今日这些公子哥带来的人都是身高马大孔武有力,人人都能轻易的抡起屋子里那几十斤的方桌,这些人仆一加入,通道之前的护卫立即兵败如山倒,即使手中持有兵刃也是毫无反抗之力。
“叫人!去外面叫人!今天谁都不能走!”
小白的脸上一片狰狞,久攻不下反而把怒火发泄在其他人身上,只见银白色的软剑一抖一绕,已经套在了一人的脖子之上。
“呲……”
剑光划过,那人脖子之上瞬间出现一道血丝,整个人紧接着仆倒在地。
“轰隆……”
一根粗大的木棍轰然袭来,陈子昂竟然拆下房间正中搭建木台的一根支柱,双手舞动着砸向小白。
‘既然已经下了命令,那就没必要留你了!’
阴深深的一笑,陈子昂手中动作变换,任由对方闪躲腾挪也避不开自己的当胸一棍。
棍棒过后,一道白色的身影猛然抛飞,手中软剑撒手飞出,口中更是鲜血狂喷。
“诸位!冷静一下,先不忙动手,有事我们慢慢谈,千万不要冲动啊!”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匆匆从后面跑了过来,在看到屠凤娇的尸首之时眼中伤痛流露,但仍旧举起双手大声疾呼,希望让混乱的场面安静下来。
“呜……”
一个直径超过四十厘米的木棍携带者翁鸣之声轰然飞来,把这老者撞得连退十余米,口吐鲜血的趴倒在地上,估计也活不成了。
‘靠!最讨厌这种自认为有理智的人了!生气了就动手,瞎比比什么玩意,一点都不可爱!’
陈子昂对着老者比了个手势,扭身见场面一片混乱,随着众公子哥手下大占上风,外面山庄的护卫也涌了过来,只是这小小的厅堂之内,就有上百人在混战,这还不算打到其他院落的人。
山庄之人无人组织,虽然人数众多却并未占到上风,而是纠缠在一起。
见无人注意自己,目的也已达成,陈子昂脚底抹油,偷偷的找了一条小道就钻了进去。
‘还差一点,再给他们加点火候,让场面更加混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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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外的树林中。
董芸儿趴在树梢仔细的盯着院内的环境,一片混乱之声突然响起。
“所有人都跟我去前院,赶紧的!”
随着一声呼喝,后院的的护卫在一个汉子的带领下轰隆隆的冲向前院。
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董芸儿麻利的滑下树木,翻身越过院墙,顺着预先看好的路线来到了藏人的房间。
“你是谁?”
门前的两个看守并没有离开,不过并不是什么问题,董芸儿就连背后的宝剑也未拔出,双拳一捣,双掌一切,两个大汉已经倒在了地上。
“咣当……”
一脚踹开房门,铺满稻草的破旧房间里,十几个衣衫破碎的小姑娘正相互搂抱着挤在房间一角,十几双满含恐惧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自己。
“我是来救你们的!现在这里没人看守,我们赶紧走”
这些小姑娘都是被掳来没两天,还对逃出去充满希望,彼此对望了一眼后,一群人就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跟在董芸儿身后朝着后门跑去。
穿过几条小道,一路上确实没有碰到其他人,后门已经近在眼前,众人都是心中一喜,却见最前方的董芸儿突然抽身倒退。
“呛啷……”
宝剑出鞘,爆出一片寒光,崩开几柄飞刀。
“是谁?”
董芸儿持剑而立,一脸严肃的看向一个拐角。
“啪……啪……”
“好身手!好身手!”
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这人身材修长,脸带邪笑,明明一副英俊的相貌,却让人无法心生好感。
“这位姑娘想走在下估计也拦不住,但你想带走的东西可是我们山庄的财物。”
黑衣人看着董芸儿的眼中满是忌惮,却是没有想到对方不但能察觉自己发出的暗器,竟然还能毫发无伤的接了下来。
“呸!”
董芸儿张口就呸了一声,不知为何她打心底里对此人的话就极为反感,大概是对方那种把人当作货物的态度吧。
当下也不答话,脚下一垫已经持剑冲向对方。
那黑衣男子冷冷一笑,竟然不退反进,双手上乌黑光芒闪耀,竟然戴着一副铁手套,展开了近身短打。
“呵呵……”
董芸儿嘴角微撇,身似灵蛇剑如清风,剑势猛然爆发。
“啊……”
怪叫声中,黑衣男子抽身飞退,手臂之上一个深可见骨的剑痕浮现,胸膛处更是衣衫裂开,里面的皮肤上更是渗出一条长长的血丝。
双眼一眯,黑衣人眼中寒光一闪,身子一窜竟然跃到那群小姑娘身旁。
“咔……”
双手一错,一个小姑娘的脖子已经转了一圈,呼吸全无。
“啊……”
惊呼声响成一片,一群小姑娘花容失色的四下乱跑。
“你敢!”
董芸儿双目赤红,手中攥紧宝剑就冲了上来。
“别过来!”
黑衣人身子一晃,一手已经扣住一个小姑娘的咽喉,不顾对方的抽提之声,对着董芸儿大声冷喝。
“你给我放手!”
董芸儿眼关紧咬,一字一字的道。
“呵呵……,想让我放手,也行!你把自己的衣服脱了!”
黑衣人眼中淫光大盛,上下打量着董芸儿那刚刚发育的身材。
“找死!”
董芸儿口中怒道,却不敢再次上前。
“怎么?脱不脱?”
黑衣人眉毛挑动,把恶人姿态扮的十足十。
董芸儿却突然脸色一定,双眸中一片冰凉,缓缓开口道:“你是这个山庄的人吧?”
“你觉得哪?”
黑衣人好笑的接口道。
“那你难道不好奇前院发生了什么事?”
“前院有我大哥和老板娘,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们都能搞得定!”
黑衣人信心十足的道。
“那可未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位大哥和老板娘应该已经死了。”
董芸儿嘴角一翘,冷笑着道。
“你放屁!”
黑衣人大怒。
“那为何前院的情况越来越乱,一直都没有好转?而且现在好像烧起了大火,也没人组织救火!”
黑衣人下意识的转头看去,果然,前院已经燃烧起来,火势也越来越猛,让他双目一凝。
“呲……”
董芸儿动了,她的身躯就像一只捕猎的灵蛇,一动一静间的转换毫无一丝征兆,却突然越过两人的距离,一手扣住了对方掐住少女咽喉的手腕。
长剑划过黑衣人的身躯,两道人影交错而过,黑衣人仆的一声倒地,而董芸儿手臂之上也多出了一道长长的裂口,肌肉裂开,鲜血溅湿了整条衣袖。
刚才她救人优先,自身缺了防护,却是被伤到了一条手臂。
“女侠……”
一群小姑娘围了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我没事,我们赶紧走!”
董芸儿脸色煞白,咬牙闷哼一声,脚步略有踉跄的朝着后门奔去,额头之上冷汗淋漓。
第六十四章 芸儿心思
一群人打开后门,沿着后边的小道直接出了树林,途中遇到了几个看守,也不是暂时废了一条臂膀的董芸儿对手,纷纷倒在了她的剑下。
来到约定好的地方,董芸儿突然一声闷哼跌倒在一棵大树之旁,她身体失血过多,双眼已经出现迷茫之色。
“女侠!”
耳边响起小姑娘那满是担忧的声音,董芸儿强撑着身子把自己靠在树上,扯着嘴角在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你们不用担心,我家少爷马上就会过来,他武功高强,一定会把你们都救出去的。
一群小姑娘早已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地上的小姐姐撕开衣袖包扎着伤口,有两个机灵的急忙跑过来小心翼翼的帮着忙。
“啪!”
远处传来马鞭抽打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车辙转动的声音传来。
董芸儿苍白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疲倦的双眸再次闪出熠熠星光,她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站起身来,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眺望。
两辆马车出现在道路的转角,马形俊美而健壮,车厢精美华丽。
马蹄轻踏徐徐驶来,车轮‘咯吱咯吱’作响,一人端坐一架马车之上,舞动马鞭同时驱赶着两辆马车。
临到近前,陈子昂翻身落在董芸儿身边,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上前仔细的看了看她手臂上的伤口,才缓缓松了口气。
“我没事的,少爷。”
董芸儿脸色虽然一片苍白,但精神不错,还能咧着嘴朝陈子昂笑出声来。
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陈子昂进了树林牵出事先藏好的马匹,安排一群小姑娘上了马车,一群人缓缓上了路。
马匹缓缓前行,陈子昂端坐马背之上,身子随着马匹的前行来回的晃动。
身后的车厢中一群小姑娘莺莺燕燕的说着话,不时还夹杂着哭泣和劝慰之声,紧接着劝说之人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最后引得一群小姑娘纷纷抱头痛哭,庆祝劫后重生。
“少爷!”
后面的董芸儿加快了马速追上陈子昂。
“她们不想去县城,想直接回家。我问了一下路程,其实送她们回家也不是太远,只是麻烦了一些,时间也要久一些。”
陈子昂点了点头,放缓了一下马速,既然要送她们回家,指路的任务就要交给她们自己了。
******
其实直接送人到家还是有好处的。
至少这辆马车上放着的鱼干就够两人吃上一段时间的了。
大日西移,天边出现了一片橘红,温润的海风袭在脸上,让人神清气爽。
道路上只有了一辆马车,另一辆已经送了人。
“我本来以为霸下已经够穷了,却想不到这里的人竟然……”
董芸儿摇了摇头,想起刚才碰到的那些人家,那干枯的米缸,瘦小的孩童,让她忍不住心头一酸,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陈子昂笑了笑,眼中也是有些悲伤,他两世都是出生在富贵人家,从没受过饥饿之苦,此时直面这些人才真正感受得到穷人家的悲哀。
能让自己吃上饭,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
“小翠姑娘,前面就是你家了吧?”
这位小翠就是李老汉的孙女,她的父母都在一次海难中丧生,家里只有一个弟弟和李老汉三人而已。
“嗯!”
小翠一身破烂麻衣之下的皮肤有些黑,还有些糙。但五官周正,打扮一下也是一个蛮可爱的小姑娘,也难怪会招人觊觎。
离得老远,远处的小村庄前一老一少两个人影已经映入了眼帘。
“爷爷……阿弟……”
小翠双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口中喃喃,眼中泪花瞬间泛起,身子突然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两只赤着的脚丫来回拨动着地面,朝着远处的两人狂奔而去。
远处的三人抱成一团,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扯成长长的一道,就像是一个整体一般。
“哎……”
董芸儿一手扯着缰绳,口中发出长长的叹息,从刚开始时她陪着痛哭流涕到现在只发出长长的喟叹,她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却让她那幼稚的面庞产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
一如她痛失双亲,从一个大小姐变为一个小丫鬟时一样,她真正的长大了。
把身子藏在陈子昂身后,董芸儿看着眼前男子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是你杀了我的父亲!对吗?少爷……’
******
“今日要多谢宁县尉,多谢两位了!要不是两位大侠把我孙女救出来,我老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老汉语言贫瘠,翻来覆去的都是这两句,但感激之情却表达的很清楚。
在他们一家三口的强烈挽留之下,陈子昂两人终于留了下来。天色已晚,他们又不清楚从这里回城的路径,只能在此借宿一宿,明日问明路况再回城。
饭桌上摆着一大盆鱼汤、几条鱼干,还有几个黑乎乎的窝窝。
小翠和她弟弟坐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饭桌的吃食,却没人敢动。
陈子昂伸手拿起一条鱼干,递给那瘦的皮包骨头的小男孩。
男孩看了看自己爷爷,有看了看自己姐姐,见他们点头才开始狼吞虎咽的对着鱼干撕扯起来。
笑了笑,陈子昂拿起一个黑乎乎的窝窝,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往肚子里咽去。
旁边的董芸儿也拿了一个放在自己的嘴里,咬了没两口,脸色却突然大变。
看了看身旁若无其事的陈子昂,她低下头掩盖住自己那苦恼的表情,一点点的把那掺杂着细碎硬物的窝窝咽到肚里,然后拼命的喝着自己面前的鱼汤。
对面的李老汉咧着嘴呵呵直笑,口中不停的劝着。
“多吃点,多吃点!”
也许在他心里,只有对方多吃点才能让他感到自己的感激得到了回馈。
暗自佩服的看了一眼再次捞起一个窝窝的陈子昂,董芸儿借口自己身子疲惫,去了专门腾出来的一间房间休息去了。这间房间本来是小翠父母的房子,只是许久未用,稍微打扫一下就能住人。
天色越来越暗,四下里已经一片宁静,之余远处海浪的声音。
董芸儿趴在窗前,呆呆的看着小院里那摆着奇怪姿势纹丝不动的身影,却怎么也睡不着。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的少爷!’
第二日,天光大亮,很晚才睡下的董芸儿才睁开疲倦的双眼,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阵痛,她皱着眉头直起身子。
掀开草帘,小翠正忙忙碌碌的打扫着院落,见到她醒来,急忙到了屋里端出一碗热水。
“芸儿姐姐,这是那位公子让给你准备的热水。”
“天都这个时候了,怎么没有叫我?”
抬头看了看天色,董芸儿一脸疲倦的问道。
“那位公子不让叫,估计是担心姐姐的伤吧?”
小翠看了看董芸儿手臂上的裹带。
“哦。”
董芸儿点了点头,扭了扭头又道:“我家少爷哪?”
“公子和我爷爷去海边了,说是试试公子新作的一种捕鱼的工具。姐姐要去吗?我们一起去啊!”
小翠双目炯炯的看着董芸儿,看来要不是要等着她,她自己早就过去了。
接过碗,两口喝完,董芸儿笑了笑道:“好,同去。”
村庄离得海边不远,方便下海。
来到海边之时,一群赤脚的渔民正围成一团,大声的叫嚷着什么。
“真是神了!这种方法我们怎么没有想到过?”
一人震惊的声音传来。
“老天爷,我们终于不用再挨饿了!”
一个人突然跪在了沙滩之上,仰天狂吼。
场中一静,然后疯狂的传递到每一个人身上。
“哈哈……哈哈……,我们以后也能吃到金剑鱼了!”
“呜呜……呜呜……”
狂喜声,喜极而泣声不断传来。
“怎么了?”
两人一脸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快步朝着人群跑去,一个赤脚的小个子也缓缓从人群中行了过来。
“少爷,怎么了?”
董芸儿一脸不解的问道。
陈子昂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董芸儿一脸无奈的看了看不远处疯狂的人群,还是转身跟在了陈子昂的身后。
“宁县尉不愧是一代大儒啊!随便出来的手下就能想到这样的注意,地笼,地笼!这就叫地笼啊!”
“多谢宁县尉!以后我们一定要去县衙当面谢谢宁县尉啊!”
眉头一簇,董芸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情却绝对和那位名满天下的宁县尉无关。
“少爷!”
见到身前之人毫无回身的意思,董芸儿忍不住跺了跺脚。
“少爷,我们又不是真的宁县尉的手下,干嘛要给他送名声?”
马背之上,董芸儿一脸不忿的说个不停,虽然宁允文在她心目中也是一代大儒,极为敬仰,但也不能委屈自己啊!
陈子昂摆了摆头,他倒对这并不介意,自己做事又不是为了名声。
当然,要是他们愿意给宣传宣传自己勇武无敌,仗义行侠的事迹更好。
哦,现在还要加上一个造物小能手的称号!
回到县衙之时,正是中午用餐的时间,董芸儿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宁允文的宅院,希望对方尽快处理掉快活山庄那个毒瘤。
“宁县尉还没醒?”
董芸儿站在大厅之中,双眸紧紧的盯着那一道道端上桌的饭菜。
“县尉的休息都有定时,等饭菜上齐,大人就会醒过来了。”
胖胖的黄德顺笑呵呵接口道,虽然对对方强闯进来有些不悦,但他也没有动人撵人的意思,显示出他良好的教养。
“这盘是鸡心吧?”
董芸儿突然指了指一个侍女端上来的精美菜肴。
“没错!爆炒鸡心,取半斤鸡心精心腌制,再配上辣椒在锅里爆炒。”
“黄大人倒对吃食很有研究?”
董芸儿声音平淡,毫无一丝感情。
“不敢,不敢!略知一二罢了!”
“那不知半斤能有多少个鸡心?”
“呃……,应该二三十左右吧?”
黄德顺一愣。
“这条就是金剑鱼吧?”
“没错,此鱼藏于深海,极难捕捞。但肉质鲜美,而且毫无散刺,更有通筋疏络之功效,很受人追捧。在内地繁华之处甚至能卖到同样重的金子价钱。”
黄德顺回过神来,详细的介绍着。
董芸儿突然转过身子,看着他道:“不知宁县尉这一餐有几道菜?”
“哎!县尉大人在京城之时,每餐都是八荤八素,十二小蝶,还有餐后甜品。不过此地贫瘠,大人用餐只能十二个小菜了!”
黄德顺摇头叹息,一脸为宁允文不值得表情。
“哦!”
董芸儿眼眉低垂,声音渐渐下沉。
“董姑娘到底找县尉大人何事?可是你家少爷有事要安排?”
“本来有事,但我看县尉大人事务繁忙,想了想还是算了……”
董芸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身躯一转,大步朝门外行去。
“呃……”
身后的黄德顺一脸蒙逼……
第六十五章 传国玉玺
“少爷,我今天专门出去打听了一下快活山庄的情况。”
一间长时间承受烟熏火燎而显得有些黝黑的厨房内,董芸儿正蹲在地上,一手戳着手中的小棍控制着炉底的火候,一边侃侃而谈。
“山庄的老板娘死了,主事的大管家也死了,黑白双煞两个武功高强的护院也死了,山庄管事的都死的一干二净。”
她笑了笑,浑不觉的自己说话有多啰嗦。
“少爷的一场火把整个山庄烧的一干二净,听说还有两个富家少爷也落在了里面,现在城里面的人可都在议论这件事哪?”
陈子昂拿着药材的手顿了顿,当时自己放的火可不怎么大,而且有些匆忙,不应该造成这么大的后果啊?
也许当时人群混乱,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也说不定。
摇了摇头,他继续往瓦罐里放入药材,仔细的观察着火候。
不久之后,一碗黑乎乎的汤汁已经放在了董芸儿面前。她一脸的苦涩,磨蹭了半响,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端起了汤汁。
“哇……”
小手在唇前煽动,香舌微吐,一副可爱模样。
陈子昂莞尔一笑,少女的可爱表情有时候就是那么赏心悦目。
耳朵微动,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他起身来到小院门前,刚刚打开院门,宋谕远心急火燎的表情就映入双眼。
‘这么快?按路程计算几乎就相当于在目的地只呆了半天时间。不会是没有完成姓宁的考验,急急忙忙就跑回来了吧?看着表情还真像。’
陈子昂心中暗自嘀咕,却见宋谕远已经急吼吼的开了口。
“三哥,我们赶紧走!齐王张金被人杀了,这里马上就要乱起来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行礼,陈子昂主仆出了小院,就见到整个县衙都陷入到了忙乱之中。
“把这个装起来,对!这个也装起来。”
黄德顺平日里细声细语的嗓子此时充满了急躁,一大群人在院子里四下跑动,一箱箱货物逐渐堆满了大院的空地。
陈子昂一脸无语的看了看宋谕远,他不会是想带着这些东西会霸下吧?
由这些货物也能推算出宁县尉的随从绝对少不了,这么一群人要想跨越千里的混乱区域到达霸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宋渝远回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让陈子昂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会是在算计我什么吧?’
绕过人群,就在大堂中见到了程攸一行人。
此时程攸正端坐椅上,眉飞色舞的向主位的宁允文介绍着自己等人的战况。
“此次我们走的是鲁大鹏他媳妇的路子。果不其然,鲁大鹏惧内的名声不是空穴来风,由鲁夫人说项,一千石粮食轻松入手。”
他虽然说着简单,但当时的情况却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至少宋谕远告诉陈子昂时就是一脸的后怕之色。
“还有,齐王张金被人杀了!就在不久之前。”
程攸表完功,突然正色道。
“齐王是前朝后裔,张家的气数早就已尽,本就难成大事。”
宁允文撸了撸自己的胡须,摇头晃脑道。
“宁老先生,没那么简单。据闻当时齐王张金正在宴请自己麾下大将,在场的有他手下三位谋士、四大武将,还有十几位肱骨亲信,再加上侍卫等人人数一共不下百余位,却无一人逃脱。”
程攸摇了摇头。
“哦!那倒稀奇,却不知是哪位反王或者门阀所为?”
程攸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诡异,他摇了摇头,缓缓道:“都不是,而是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和她的家仆!”
“呵呵,程攸你是在和老夫开玩笑?”
宁允文一怔。
“我也觉得是个玩笑,但具当时活下来的婢女们的说法,确实是一个女人下的手。”
“那看来是有人想要混交视听了,一个女人?哼!”
宁允文冷哼一声,端庄的脸上挂出一丝不屑。
程攸微微一笑,也没有反驳,见到陈子昂三人进来,急急忙忙的迎了过来。
“三少爷,听说你又做了件大事?”
凑到身边,程攸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低声问道。
陈子昂没有理会,而是指了指大院中间的那一片货物。
“哦!宁老先生不忍抛起这些追随他的人,所以想带着府里的人一起走!”
程攸了然的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不对之处。
可陈子昂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下午,在黄德顺的催促和府上工人的加班加点之中,宁县尉那庞大的身家终于收拾妥当,在宋谕远的大喝声中,开拔启程。
******
一个月后,霸下宋府。
宋修正一脸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一张请帖。
请帖是用烫金镂空包皮宣纸所做,里面的字体龙飞凤舞、刚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而宋修的目光却投在了宣纸的一角,那个特意留白的地方。
只见那里本应写着的主人姓名地方却一片空白,反而多出了一个大大的印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八个本是代表着皇权的象征的印字竟然出现在这小小的请帖之上!
“呼!”
大大的喘了口气,宋修终于抬起了头颅,看向了堂中束手而立的那位年轻男子。
男子体格修长,面貌俊美,内穿绿色的中衣,外套一件墨绿的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紫色的长巾,更衬出他那脸如冠玉,眉若涂丹,正是以冷静睿智闻名的宋修七子宋峰远。
“昨日我与几位先生仔细比较了一下,你收到的这张请帖上的印章确实是传国印玺没错!”
宋修一脸肃穆,再次缓缓开口道:“而且我们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千年来所有的皇朝,它的开国之君都是先得玉玺再得天下!而不是得了天下才刻治了玉玺。也就是说,千年来的王朝更替,用的都是同一个传国玉玺!”
“难道世间真有天意?”
宋峰远一愣,想都没想就摇头道:“这不可能!”
他深受理学教导,最是不喜这些鬼神气运之说,
“我们一开始也觉得不可能,但根据我们手上得到的信息表示,这却是事实!”
宋修一手轻轻揉了揉眉间,叹了口气道:“千年内更换了七次皇朝,无一例外!”
场中一静,良久宋峰远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传国玉玺已经流落在外,那就是注定大越要亡!新朝将立了?”
“天意啊!”
宋修抬起头,双目无神的看着头上的屋脊,像是要透过它看到那悠远的天空一般。
“既然你收到了请帖,那就由你带队前往长安吧!”
“喏!”
宋峰远弯下腰,轻声回道。
“对了,让你三哥和你一起去!”
“嗯?三哥刚刚回来,而且刚刚大婚,不用休息一段时间吗?”
“哎,他在路上得罪了宁老先生,老先生这几天对我诉苦诉的我头都炸了,他走了,我也能给宁老有个交代。”
宋修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听说这位宁老先生本来是想带着不少身家前来霸下的,结果却被自己的三儿子突然发狂给砸了个稀巴烂,当时可把老先生给气坏了。
幸亏小五解释说自己的三哥是个痴儿,有时的某些举动违反常理也能原谅。
他们两个的双簧倒是演的不错。
至于他刚结婚!那就更加呵呵了……
第六十六章 金婚大喜啊!
“相公,请用餐!”
面前这位气质柔弱,相貌秀丽的女子身姿微款,头上珠翠来回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陈子昂面色木讷的点点头,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女子起身,姿态优雅的在餐桌对面坐下。
两人平视,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鹅蛋脸、淡扫蛾眉,肤白如新剥鲜菱,貌美如画中仕女。
可惜此时那秀丽的脸蛋上眉头微蹙,双眸中满是幽怨,身体动作虽然一丝不苟,但那股不甘不愿的味道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这人正是卫家的那位大小姐,卫冉竹!
霸下虽然地处险要,但身后却有一个泰安郡,宋修起事自然要先拿泰安郡开刀。
本以为泰安郡多年大旱,百姓流离失所,军队乏力,理应手到擒来才是。
却不想薛贵这人就像个缩头乌龟,整个郡内一片狼藉,郡城所在的位置却固若金汤,任凭宋修强攻还是劝降都不闻不问,死守严防。
而且薛贵也不知是什么性子,竟然在城内囤积了守城大军数年的军粮,再加上他金银无数,军饷发放的毫不吝啬,结果足足两月宋修的大军也没能攻下泰安郡郡城。
此时他却收到城内大族卫家送来的密信,言道可以配合宋军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但必须让宋恒平娶了卫冉竹。
对方要求的不高,就连选的夫婿都是宋修的傻儿子。而宋修心急泰安郡久攻不下,有对卫家在士林的名声也有企图,因而两者一拍即合!
浑然没有理会两位当事人的意见,就这么在陈子昂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自己家里多了一个漂亮媳妇。
说起来卫冉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本来被父兄当作官场上进阶的资助送去太师家做孙媳妇,结果碰上天下大乱,太师为了自己的未来又给自己的孙子找了家门阀女儿。
又以卫冉竹半路遇匪,身子已经不洁为由把人在半道上就给送了回来。
现在又被父兄为了性命前程送到了宋府,嫁给了宋修那闻名天下的傻儿子做了媳妇。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这位世兄并不像传言的那般痴傻,但那副尖嘴猴腮的尊荣,比自己还要矮上一头的身高,也让她对这件婚事实在难以满意。
看着面前一脸不甘愿的女子,陈子昂心中也是极为无奈,想当初自己回府之时,那声柔柔弱弱的“妾身见过相公”,让他差点一头叩在地上。
‘姑娘,你以为哥哥愿意娶你?结婚两天还分房睡的夫妻我还从没听说过!’
翻了翻白眼,陈子昂端起面前的大碗,狠狠的往嘴里灌了几口肉汤,也不理会对面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再次伸手撕了一条鸡腿,张嘴一口就撸成一根鸡骨头。
酒足饭饱,陈子昂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看都没看还在慢条斯理品尝着饭菜的自家娘子,起身出了院门。
“少爷!”
董芸儿一直站在房间门口,不时看向卫冉竹的眼神都带着股审视,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在府里的威严受到了威胁。
点了点头,陈子昂洗漱干净就准备回房歇息,却从耳中听到一股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少爷,七少爷找你,在门外等着哪。”
体宽腰圆的大妈行了进来,大头一低,憨声道。
‘老七找我?倒是奇了。’
宋修四个儿子,其中最不合群的不是自己这个三傻子,反而是以聪慧闻名的宋七郎。
皆因宋峰远受到的理学观念影响,做事很是讲究规矩,或者说是为人呆板,太过讲究教条。和其他人根本合不上来。
点了点头,陈子昂大步朝着前厅行去。
“峰远见过三哥!”
宋峰远身子前倾,双手执礼,姿态一丝不苟。
‘书呆子啊!’
在心里吐着槽,陈子昂上前搀起宋峰远。
‘尼玛又是一个小白脸,话说自己这具身子真的是宋修亲生的?怎么看也不像啊!’
“三哥,父亲大人让三哥这两日陪我去一趟京城长安。”
问候几句,宋峰远一丝不苟的把礼节做全,才在陈子昂无语的眼神中说起了正事。
点了点头,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去过人们盛传的繁华中原,正好趁这个机会去逛逛,也能避一避家里那个怨妇!
“三哥不好奇我们此去何事?”
等了半天也不见陈子昂有所反应的宋峰远不由无奈的开口问道。
‘我干嘛要好奇?反正事情也不会交给我来办。我只要负责打架和看风景就好了,老七你不会还要让我动脑子吧?’
默默的翻了翻白眼,不过陈子昂还是比划了几下,让自己的小侍女给翻译出来。
“我前段时间偶遇一位奇女子,我与她相谈甚欢,离去之时她送了我一份请帖,请帖上却印着传国玉玺的印章。”
“父亲言道:千年来的七个王朝更替,开国之君都是先得玉玺再得天下,所以我们要前往京城查明此事原委,更要想方设法取得玉玺!”
“但请帖之上言明人数不得超过十人,为了不惊扰那幕后之人,此次前去明面上只有小弟府上的几位贴身随从。三哥如果想带谁去的话,也提前准备一下。”
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小侍女,自己除了带着她好像也没人可带?自己这个反王儿子可真可怜!
不过小七你在说那位女子的时候表情可有点不对啊!不会是顽石开花,发了春生了情吧?
你不是一直看不起男女之情,被老大背地里说是石头吗?
送走一脸发春的宋峰远,陈子昂伙同身后的董芸儿立马就去见了卫冉竹。
于是在两日之后。
无敌大将军府门前,陈子昂一脸惋惜的看着自家的媳妇,暗自感叹攻略的难度,这么久竟然连小手都没牵过一次,还没自己的小侍女来的爽利。
而卫冉竹也是一脸的悲戚,口中不停的交代着路上的安全,嘘寒问暖一副完美妻子的典范,任谁也看不出这依依惜别的两人竟是分房而居的小两口。
‘尼玛,一个个都是影帝!’
陈子昂在心底里暗暗吐槽,眼中带着悲戚之意突然把身前的少女拥入怀中,感受着胸前的那片柔软。
趁机会占个便宜!
使劲的拍了拍卫冉竹的后背,让她两眼翻白,无力追究自己的无礼举动,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一脸诡异的小侍女狂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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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细雨如丝如雾,缠绵悱恻。
细密的雨水交织在一起,在微风中斜斜的落下,落到人的耳鬓之间凉凉的、痒痒的,也洗去了旅人的疲倦。
长安城宣平门附近,此处位于繁华的八大街不远,坐落了不少酒铺、客栈,方便行人休息用餐。
南北街道宽且直,能容纳四辆马车并行,地面通体都是用大小相同的青石板铺就,两侧地下修着下水道,街尾有专门盛放污垢的纳污所,有专人收拾。
虽不是久负盛名的三十六大道,但只是这一处,就胜出霸下不知多远。
街道口拐角处有一酒楼,名曰聚福楼,小楼两层专门用来提供用餐,后面还有几个跨院,可以供人住宿。
此时老板正一脸的和善的接待者几位风尘仆仆的客人。
“几位来的真巧,本店这两日来了不少客人,现在只有一个院落空闲了。”
“那可真巧,却不知这两日来的人都是哪里的行商?”
宋峰远拿下头上的斗笠,装作随意的问道。
“这可不能对客官说了,要是让勘察司的人知道了,会挨罚的!”
高瘦的老板看来经验十足,双口紧闭。
“是我多言了!那就劳烦老板让人帮我们把马牵到院里,再送些吃食过去。”
“客官言重了,我这就安排。”
老板弯腰一礼,就要招呼在门口蹲着看风景的两个小厮。
“且慢!”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门外再次行来一群人。
“顺便帮我们也收拾一个院子,我们也住店。”
一个身披蓑衣仍能看出健硕身材的壮汉率先跨入了酒楼之门。
“不好意思了,客官!小人这里客满了,要不然客官去对面的汇运居看看。”
老板急忙一脸歉意的迎了过去,朝着那人鞠躬作揖。
“哦!那他们是怎么回事?”
那汉子一愣,蓑衣下一个五指宽大的手掌伸向陈子昂一群人。
“这几位客官定下的院子已经是我们客栈的最后一个小院了。”
老板解释道。
“此事简单,把他们的小院让给我们即可!”
大汉的语气理所当然,丝毫不容人质疑。
第六十七章 三招之约
大汉一边开口一边解开自己的蓑衣和斗笠,显露出来的面容让老板想要拒绝的话再也开不了口。
只见此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身高左右,三十左右年纪。
但他脸上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耳处斜斜的划到右下巴,开口说话间疤痕随之晃动,就像他脸上趴着一条狰狞的蜈蚣,分外骇人。
而陈子昂却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材和背后的宽背大刀之上。
此人虽一身麻衣、麻鞋,但难掩他那一身傲人之气,浑身上下更是肌肉攒动,充满爆发力。背后长刀无鞘,造型简洁,通体泛着淡黄的金属色泽,看上去分量极重,正用一根布带绑在背后。
宋峰远也打量了一下此人,又面无表情的看向酒楼老板。
“老板还是赶快给我们准备一些吃食送到后院去吧?我等路上赶得急,现在肚中都是空荡荡的。”
“这……”
那老板看了看站在门口面目狰狞的大汉,又看了看弱不禁风的宋峰远几人,不由得一脸筹措。
外面的这几位可不像是良善人家,他下意识的想劝说宋峰远几句,为了一个住处得罪对方可不值得。
“敢问阁下大名?在下呼雷豹!”
那大汉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面色微缓,抱拳为礼道。
门外与他同行的六人也接连进了屋内,纷纷脱下蓑衣,各个都是体格雄壮的大汉,面目虽各有不同,但那股不同于京城人物的彪悍之气却显露无遗。
“呼雷豹!九江龙王徐长郎手下的呼雷豹?久仰大名,在下霸下宋峰远!”
宋峰远看到进来的几人面色也不有的一凝,拱手肃声道。
呼雷豹不是外号,而是一个人的人名,九江龙王徐长郎座下的一大战将,主地面作战。
“啪!”
却是一旁的老板突然贴着桌子滑到了地上,双腿似乎一下子没了力气,双目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两群人。
而门边站着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两个小厮也是脸色一片苍白,像是瞬间死了爹妈一样。
九江龙王徐长郎和霸下的宋家可是名满天下的反贼!
宋修身为一郡太守,公然造反可是被官府在全天下下了通告的。而九江龙王徐长郎更是声名响亮,那可是去年攻入中原九郡的存在!
怎么他们的人竟然都跑到京城来了?
而且好死不死的都来到自己家的小店?
突然,老板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他猛一扭身看向自家的后院,那里还住着这几天来的其他几伙人物,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批批人物好像也不是什么善茬!
完了!我这小店这下子成了贼窝了!而且还是天底下最大的贼窝!
意识到了什么,老板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看不见血色。
“霸下果然是没什么人,宋修竟然就派了你们这几个老弱病残过来?”
呼雷豹嘴角露出冷笑,一脸不屑的看着面前几人。
宋峰远只带了两个贴身随从,都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十六七岁的青年,还一个熟知京城地形的老仆,各个看上去都是一副文弱模样。陈子昂只带了自家的侍女董芸儿,自己更是一个不足五尺的矮子。
这么一帮人确实配不上反王之一的名号。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后面暗地里绝对还有不少人会陆续混进京城。
“怎么?就凭你们难道还想与我们争抢这最后一间院落不成?不要以为此地是京城,我就不能把你们怎么样?”
摇了摇头,呼雷豹再次冷声喝道,而他身后的几人也纷纷围了上来,一群大汉像一面坚硬的墙壁一般压了过来。
宋峰远却不愧他那顽石之称,面对这种情况仍旧面不改色,淡淡道:“我们先到的地方,先定的房子,要说争抢,也是你们争抢我们的东西吧?”
“哈哈……,宋公子说的不错,不过你却是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抢东西可是我们的老本行。”
“今日我就再问一句,院子你让还是不让?”
呼雷豹猛然一声大喝,震得整栋酒楼都似乎在微微晃动。
老板和小厮只觉着自己的胸膛像是要炸开一般,心脏砰砰直跳,竟然被呼雷豹一声大喝给震得头脑发蒙。
宋峰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子昂小声道:“三哥,看来接下来要交给你了!”
陈子昂点了点头,在对面众人惊讶的表情中缓缓行了两步,站定在呼雷豹一群人面前。
“哦!看来霸下真的是无人了,竟然让一个矮子出头!”
呼雷豹收回眼中的惊讶,遗憾的摇了摇头,对着身后一摆手。
“辟可,你来掂掂这位小英雄的斤两。”
‘小英雄’三字他咬的很重,也让身后的几人会心的呵呵直笑。
笑声中一人行了出来,这是位面白无须的瘦子,头上戴着一副梁头巾,一身皂沿麻布宽衫,腰上简简单单的系着一根麻绳,上面别着两柄形状细长两头尖的峨嵋分水刺。
“小个子,乖乖认输,爷爷今日就饶你一命!”
这位叫做辟可的男子一脸乖张的笑容,手中不慌不忙的把腰间的分水刺给提了出来,他虽然一副蔑视陈子昂的模样,但面对空手的对方仍旧拿出兵器,即说明此人心中其实没有大意,也证明他绝不是那种讲究公平道义之人。
陈子昂摇了摇头,摆出一个黄飞鸿的boss,一手朝着对方来回挑动。
“找死!”
阴笑声中,手中的分水刺滴溜溜的转动,而他整个人一个滑步已经来到了陈子昂的身侧,手中的两根分水刺像两条吐信的毒蛇一般突然扎向陈子昂的咽喉与下腰。
‘好狠辣的手段,一出手就是要人性命!’
陈子昂瞳孔一缩,心中冷笑一声,身子一摆,双手张开像两只虎爪一般猛然朝着一侧抓下。
对方的两条手臂恰恰正在这时出现在他的虎爪之下!
“呲……”
叫做辟可的男子脸色突然大变,手臂的肌肉就像抹了一层鱼油一般,突然一滑,破碎的衣袖翻飞,他的两条手臂上突然出现了五道鲜血淋漓的血痕。
“啊!”
这还未完,一只手爪已经破开空气袭向他的胸膛,爪未至,劲风已经激的他的胸口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只见他面白无须的脸上突然泛起一片潮红,整个人就像水里的游鱼一般猛然一摆,划着弧线朝后猛退。
“呼!”
陈子昂在半途变爪为拳,手臂像是猛涨一截般突然前伸。
虎爪功!通臂拳!
“啪!”
对方的身子猛然一僵,接着成一个弓形离地飞起,划过十余米的距离直直的落在酒楼门外的大街之上!
雨幕已经很密,尸首落到门外已经看不清身影,酒楼内先是一片寂静,然后纷乱声猛然炸响。
“辟可!”
两人大吼着奔出门外,又有两人拿出了身上佩戴着的兵刃冲向陈子昂。
“住手!”
呼雷豹的一声大吼让整个酒楼再次陷入寂静。
“原来是宋家三郎当面,呼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今日我等认栽,就此别过!”
呼雷豹咬牙切齿的盯着陈子昂,脸部肌肉控制不住的来回抖动。
他倒能够当机立断,认出陈子昂的身份后立即认栽,抱拳就要离去,就连自己人被人一拳打死都没有留下句硬气话。
可惜你认为自己强势的时候就想要人性命,自知不敌就要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咣啷啷……”
一个就餐用的实木方桌打横着拦在了大门之前,也挡住了呼雷豹等人的去路。
“宋三郎,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得寸进尺!”
呼雷豹双目怒睁,胸口止不住的上下起伏。
陈子昂站立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不声不响的伸出三根手指。
董芸儿娇柔的声音随即响起。
“我家少爷说了,接他三招不死,放你们离开!”
第六十八章 五虎断门刀
呼雷豹心中暗恨,恨不得给自己狠狠的来一巴掌!
自己早就应该想到对面的矮子就是那位最近名扬天下的宋家三郎,结果却因为一时大意忘形而让自己的一个同伴平白丢了性命,现在就连自身也骑虎难下!
对于陈子昂的话他并没有感到对方是在蔑视自己,
三拳打倒南怀瑾,拳毙镇山剑步叔乘,步战击败骑马的无双战将关天盛,一人独斗三位绝顶武将的宋三郎绝对有资格对自己说出三拳分生死的话。
面对不远处一脸平静的陈子昂,呼雷豹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下沸腾的心境,肃然道:“宋三郎说话可算话?三招之后放我们离开?”
如果自己连对方三招都接不下,那自己这边的人也不用想着走了!
陈子昂定下三招之约也是有原因的,一则是要好好教训一下对方,让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当然如果对方就连三招也接不下,那就不要怪他下手无情了!
二来则是警告一下四周窥探之人,让那些心里有小心思的人绝了打算!
没错,宋峰远也许没有感觉到,但陈子昂却知道,自己等人还没到酒楼,周围已经多出了十来道审视的目光。
而最后一点,当然是定下三招之约最能显得自己潇洒帅气!能完美体现自己的无敌形象了!
想到此处,陈子昂一脸严肃点了点头,一手前伸,默然不语摆出一副高人风范。
他这次的动作虽然没有对战上一个人时姿态来的潇洒,但却无人再敢笑话他,人人都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大厅中间的这个貌不惊人的矮子。
呼雷豹静气凝神,解开背后的厚背大刀,几十斤的大刀被他轻飘飘的提在手中。
“请!”
呼雷豹的声音还未落地,他的人影已经冲了上去,他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竟然不是选择防守而是率先发出了猛烈的攻势!
他的身材高大魁梧、体格雄壮,但这一冲之下却动作轻灵,脚下落地无声,结合腕花、缠头劲力的大刀掀起重重刀影,裹挟着劲风和破空呼啸之声,以绵绵不尽之势落向面前的陈子昂。
五虎断门刀——一啸风生!
九江龙王出身水泊悍匪,手下大将自然以擅长水战的居多,所用兵器大多也是峨嵋分水刺这种无视水中阻力的奇形兵器。
而呼雷豹则是仅有的几位擅长地面战斗的大将,一手五虎断门刀精妙异常,精湛纯熟。
“呼!”
重重刀影中一道人影突然扑了过来,一手成爪猛然一伸一扣就按在了大刀刀背之上。
呼雷豹临危不乱,手中长刀一拖,整个人借助陈子昂的巨力猛然倒退,一进一退间像是违背了力学惯性一般。
“哗啦啦……”
门前的方桌在两人倒退的巨力下被撞得四分五裂,碎木四散翻飞,击打的窗棱啪啪作响!而两条人影也同时落到了门外的雨幕之中。
雨幕中突然翻起一层层刀影,就像缠绵悱恻的细雨一般绕向中间的一道矮小人影。
“嘭!”
门外的雨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斗,漏斗的底端是一个不大的拳头,拳锋之前的层层刀影瞬间消散,呼雷豹持刀的身影终于首次清晰的显露出来。
模糊的雨幕中那个身材矮小之人猛然一跺脚,地面似乎都微微晃动了一下,地面上的雨滴更是纷纷跳起。
而那人影的身躯就像一条大蟒,借助脚下的劲力腰腹抖动,右臂一甩,拳头猛然往前一砸,就像是一只大锤一般气势凶猛的轰然砸下!
“当!”
金铁交鸣之声首次响起,街道上像是刮起了一股风浪,雨幕斜斜的朝着四周飞溅而去,大片雨滴呼啦啦的落到了酒楼之内,淋湿了门边肃立不动的几道人影。
而被淋的几人却是像毫无察觉一般死死的盯着街道中间的人影。
那身材矮小的身影此时就像一座大山一般死死的压在他们心头,而对面不远处,一个人影正匍伏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之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手中的大刀却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呼雷将军!”
半响,一声大吼才出现在雨幕之中,两道人影从酒楼之内穿出,上前搀扶起地上的人影。
“哇!”
呼雷豹的身子才刚刚直起,一口鲜血已经止不住的喷了出来。
“将军!”
身边一人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却见到呼雷豹艰难的抬起手来回的摆了一摆。
“阁下,现在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吧?”
呼雷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仍旧保持着平稳,就连他的身形也慢慢的变得笔直起来。
陈子昂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得透出股赞赏,此人虽然鲁莽无礼,但倒是个硬汉。
他的伤势绝不像他表现得这么轻松,最后一拳自己可是毫无花哨的隔着刀身轰在了他的身上,即使最后呼雷豹身躯变得有些柔软卸开一层力道,但他能站的起来已经大大出乎了陈子昂的意料之外。
摆了摆手,陈子昂踏着地面上流淌的雨水缓缓的行进酒楼。
那一行人也搀扶起呼雷豹,抱起同伴的尸首,牵起门前的马匹,消失在越来越浓的雨幕之中。
“少爷!”
董芸儿迎了过来,小手伸手拍打着他身上的雨滴,可惜没什么用处,只是做个殷勤的样子讨好人罢了。
而宋峰远身旁的两个小厮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眼中都快冒出了小星星。
“三哥果然威武无敌!”
宋峰远收起眼中的惊讶,拱了拱手,又朝一脸慌乱的酒楼老板行去。
“老板不用惊慌,等下准备好了吃食,你自可前去巡城司汇报。你放心,没人会拦着你的。”
安慰了几句,酒楼老板终于打起了一丝精神,招呼他们进了后院。
宋峰远敢于把自己的名头说出来自然是收到了发请帖之人的安全保证,他也想知道一下对方到底有没有能耐控制京城的安防。
况且就算巡城司想动手,估计也会考虑一下客栈里的其他人。
请帖中特意指定了这家普通的酒楼,想来酒楼内其他院落的人应该也是和自己等人一般前来谋夺玉玺的人物,而天底下有能耐谋夺玉玺之人的身份也可想而知了。
无外乎其他反王和一些世家门阀!
酒楼老板到底有没有去巡城司不得而知,但饭菜倒是送了过来,而且额外又加了两坛美酒。
吃饱喝足,宋峰远收拾了一番就起身对着陈子昂请示,准备出去。
“既然来到京城,我等自然不能不去舅舅和二姐家拜访一下失了礼数。这里还请三哥坐镇,想来也没人敢前来挑衅。”
宋峰远不顾外面的急雨,披上蓑衣就带着两个随从出了院落。
“宋兄可在?在下李晓前来拜访!”
宋峰远前脚刚走,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院外响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比赛开始
大门打开,一脸不情愿的李晓跟在董芸儿身后来到了客厅之中。
面无表情的拼命三郎史正柯像条影子一般紧紧的跟在李晓的身后,手中两柄铁锤紧紧的握在手中,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端坐主位的陈子昂。
“数月不见,宋兄风采依旧啊!刚才街道上宋兄大展雄风,看的小弟那是热血沸腾啊!”
李晓一脸客气的拱着手,一边悄悄四处寻摸着人影。
董芸儿好笑的看着对方,这人话里客气,但脚后跟都快贴着门栏,马上就要退出门外了,没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史正柯都站到了门外的雨里了。
“李公子,七少爷出去拜访廷尉大人了,现在这里只有我家少爷在。”
“哦!我倒忘了霍廷尉是宋郡守的老岳父了。峰远能够不顾急雨,也要拜访霍大人,真不愧是位谦谦君子!”
李晓听到董芸儿开口,下意识的缩了缩脖颈。
陈子昂无聊的翻了翻白眼,伸手比划了几下。
“我家少爷说了,你有事说事,没事就请离开吧!”
‘我想说的是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陈子昂无语的看了看自家的小侍女,你这样随意篡改本少爷的话,是不是应该打屁股?
听到这话,李晓倒是沉思了片刻,然后展颜一笑道:“峰远不在,三郎在此也是一样。”
说着他上前两步,静静的看着董芸儿。
“你看我干嘛?有什么事你对我家少爷说啊?”
董芸儿扭了扭脖子,发现对方确实是在看着自己而不是自家少爷,不由得一脸羞恼。
‘这人好生无礼!’
李晓嘴角抽了抽,无奈道:“你难道不应该递个板凳,端碗茶水什么的?”
“呃……”
董芸儿一滞,然后理直气壮的道:“板凳就在你身边,你自己又不是没长手。至于茶水?我家少爷不喝茶!”
‘可我喝啊!’
李晓无语的看了看这位跋扈的侍女,心中愤愤不平。
深吸一口,告诉自己不能给一个小丫头片子置气,平白失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弯腰拉过一条长凳,对着陈子昂坐了下来。
“宋兄也是收到了天门的请帖吧?”
陈子昂与董芸儿对视一眼,由董芸儿疑惑的道:“什么天门?”
“你们不知道?”
李晓见到对面的一男一女同时点头,不由的笑了,是那种某个秘密我知道我得意的笑容。
“朝廷传国玉玺上的刻着的受命于天四个字的天字,指的就是天门!”
“天门既然以代天行事为名,自然有着改朝换代的实力和手段!”
陈子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对改朝换代没什么兴趣,倒是由天门想到了自己脑海里的那栋青铜石门。
就不知道这两者有没有什么关系?
“最近天下发生了几件大事,相信宋兄都有所耳闻。”
“齐王张金连同手下大将被人一朝屠灭,下手的就是天门之人。”
“去年妄想携天子而令诸侯的沈家嫡系在七日之前被人屠戮一空,原因就是他们不服天门,妄想挑战天门的权威。”
李晓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脸色满布阴沉,双眸十分沉重。
对于他们这些想夺取天下,取皇权而代之的人来说,再没有皇权之上还有人掣肘更让人难受的了!
陈子昂眉头一挑,对着董芸儿比划了几下。
“我家少爷说,天门的人很厉害?能够以一当千不成?”
董芸儿的声音中也满是不可置信。
李晓身形站住,头颅微点道:“宋兄这句话问得好,沈家嫡系灭门之时,沈家庄园内入驻了上千精兵,当时天门之人一共出动了五人,虽然这五人的身手都是骇人听闻,但具体动手的却是沈家的旁系之人。”
“由此可见,天门之人虽强,却并非不可战胜!”
“但世家门阀牵连甚广,难免会被天门之人渗透,这才能让天门能够通过左右门阀而左右天下大势!”
陈子昂双目一亮,一脸有趣的看向李晓。
李晓话不停留,接着道:“但我们这些反王却不同,我等都是白手起家,手下人知根知底,就算有几个天门中人也不能影响大局,所以我们反而是天门不能掌控的势力。”
“你和我们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董芸儿只听到对方夸奖天门的可怕,却不懂对方到底是什么来意,她也懒得思考,想到了就问。
“呵呵……,天门选择真命之主一般都是在门阀之中挑选,像我等这些反王一般是没有资格的,这次我等虽然接到了请帖,但我想真的能够得到传国玉玺的希望却不大!”
“而真命之主一旦确定,我们这些反王必定是他下手开刀的立威对象!所以为了自保,我想和宋兄结为盟友,也希望以后太平军能和霸下结为兄弟之盟,守望相助!”
李晓直直的看着陈子昂,双眸一眨一不眨。
陈子昂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好,宋兄痛快!”
李晓双手一拍,大喜道。
“那个……宋公子,我家少爷点头的意思是他知道了,并不是答应你。再说这事我家少爷说的也不算啊!”
董芸儿幽幽的声音在李晓耳边响起,让他身子一僵,扭头看去,只觉得这个侍女怎么看怎么让自己揪心!
李晓一脸哀怨的临走之时,又一拍脑门道:“对了,呼雷豹死了,就在他们走出这条街不远的时候被两群人偷袭,无人生还。”
“九江龙王在水里是条无人能敌的蛟龙,上了岸也就是一条死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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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色一片昏暗之时,雨也渐渐停了下来,宋峰远终于带着两个随从回了小院。
董芸儿急忙把白天里李晓的事转述了一遍,静等着宋峰远的决定。
谁知宋峰远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言道自己知道了,就再也没了下文。
第二日,天色放晴,宋峰远再次出了小院,今日他是要拜访自己的二姐与时任城门官的二姐夫魏廖。
一连数日,宋峰远都是带着自己的两个随从早出晚归,行色匆匆。
而这小小的酒楼附近,这几日更是接连发生大大小小好几场火拼,到最后甚至惹得巡城司主官亲自出面一一拜访,才消停了几天。
七日之后,清晨用餐之时,院门被人轻轻叩响。
宋峰远的随从知画起身开了门。
“客官,刚才有人让小子给诸位送来了一个锦囊。”
那小厮头颅低垂,说话都不敢大声,他手里拖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锦囊。
知画点头拿起,进院送到宋峰远身前。
锦囊是用珍贵的丝绸织就,通体绛红,其上绣着大大的福字,隐隐还透着股香气,像是有钱人家用来祈福的香囊。
打开锦囊,宋峰远从中拿出一块绢布。
半亩方塘一鉴开,飞燕衔着碧草来。沅水缥缈去不还,顶天疏竹倚灵台。
“这是一个字谜,说的是画痴赵怀远!”
宋峰远扫了一眼,淡淡道。
第七十章 第一关,画
“知画,你去我房里把那幅云台春游图拿来。”
宋峰远收起绢纸,又从锦囊中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牌。
木牌通体黝黑,表面泛着一层金属的光泽,正面雕刻着精美的云台楼阁,仙人胜景,背面却很是简单,只有一个占了大半木牌的‘天’字。
字体龙飞凤舞,遒劲有力!
“三哥,今日要劳烦你跑一趟了。”
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木牌,宋峰远一脸笑意的递给了陈子昂。
陈子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给自家侍女使了个眼色。
“七少爷您不去吗?”
董芸儿现在几乎算得上和陈子昂心意相通,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交流就能明白陈子昂的意思。
“我今日有约,却是不能去了,不过赵怀远这人我也曾耳闻,此人爱画,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不管对方让我们找他有何事?但只要有副好画,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
“等下我让许伯和知画陪三哥一起去,许伯知道那赵怀远家在何处。”
宋峰远把事情安排的很好,可惜却换来陈子昂一副探究的眼神。
‘你这家伙一大早就洗头抹脸,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出嫁的姑娘似的,这是约了谁?竟然能让自家的顽石开了花,而且就连传国玉玺的事都不顾了!’
“呵呵……,三哥。小弟出去是办正事!”
宋峰远见陈子昂眼神古怪,不由得脸上微红。
‘信你才怪!你一脸发春的样子以为哥哥看不出来?不过如果他约的是送来请帖的那位天门女子的话,倒更容易打入对方内部获取情报。不知道这算不算走后门?’
既然有人想走后门,这次自然由陈子昂带队了,一行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在门前分道扬镳。
“画痴赵怀远位于南城惠民巷,那里居住的人普遍生活拮据。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长安城再穷的人也比我们霸下日子过的好得多。”
许伯幼年在长安长大,说起来他对长安要比霸下熟悉的多了。
“赵怀远痴迷画作,而且工诗赋、书法,尤精人物画像,他的仕女图形神具备,可是京城达官贵人手上的抢手货。”
说着说着许伯眼神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在这个时代,仕女图还有另一种说法,用陈子昂的话说那就是小黄图。
‘想不到还是位同道中人?’
陈子昂双眸一亮,不知道这次前去能不能讨来一幅,也让自己长长见识。
“少爷请上马车!”
长安城极大,步行的话走上两日也不能绕城一周,城里于是应运而生了车马行,方便行人出行。
中原的马不同于战场的战马,个头矮小,更像陈子昂印象中的骡子。
上了马车,掀开窗帘朝外看去,不过是清晨时分,街上的行人已经有了不少,早点摊子忙着收摊,货摊开始一间间的敞开,商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这是到了繁华的八大街了!
“好热闹啊!”
董芸儿双眸发亮的看着路边摊位上摆放着的种种精美饰品,知画嘴里满是口水的望着那一个个小吃摊位,只有许伯一脸感慨的看着多年未见的故乡场景。
等出了繁华的商业街,董芸儿身上已经多了几个发卡和手链;知画手里也多出了几个荷叶包,嘴里还塞着糖果;就连许伯手上也多了一个泥塑的面具。
“少爷,我们到了!”
摇摇摆摆浑浑噩噩中,许伯的声音让车内的陈子昂脑袋一清。
随声下了马车,前方是一条长街,街道一侧是一个深不知多远的小巷,小巷里门户对立,门旁甚至还写着门牌号,让陈子昂心中泛起古怪的感觉。
“少爷稍等,老奴只知道那位赵先生位于惠民巷三街,但到底是哪一家还需找人问问。”
许伯弯下腰拱了拱身。
“是不是那一家?”
刚刚下了马车的董芸儿朝着小巷里一指,相较于其他门前的冷清,这家门前却站着四个劲装大汉。
“呃……,应该是。”
确实是!因为门牌上写着户主的姓名,赵怀远!
“几位请止步,今日赵先生不见客!”
门前的一位大汉见到陈子昂一行人直接来到这里,伸臂一拦,雄壮的身躯就压了过来。
“赵怀远虽然是有名的画痴,但他的画通常并不外售,所以生活过的很拮据。你们应该不是赵府的人吧?”
许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呵呵!老头子说的没错,我们是裴家的人!”
那大汉嘴角一咧,在说起裴家之时胸膛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挺,似乎当个裴家的护院是件很荣幸的事。
“汝南裴家?”
“没错!既然知道,那就赶紧滚吧!今日这里我们包场了!”
那大汉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伸手朝着许伯拔去。
“啪!”
一柄带鞘长剑突然出现在大汉的手腕之上,只是轻轻一拍,就让他整条手臂失去了力道。
“说归说,别动手啊!”
董芸儿轻佻的声音响起,她那一身湖绿色的劲装已经出现在门楼之前,手中长剑连点,门前的几个大汉挣扎了几下就浑身无力的倒了下去。
她说着别动手,自己动手倒是比谁都快!
“你们是谁?竟敢得罪我们裴家!我告诉你,你们完……”
“呱噪!”
那一开始的大汉还在扬言威胁,却见董芸儿嘴角一挑,一剑抽在了他的后脑勺,两眼一蒙当即晕倒过去。
陈子昂赞赏的看了董芸儿一眼,果然不愧是自己的侍女,做事就是爽利!
‘老子自从做了哑巴,越来越不喜欢和人耍嘴皮子了,能动手就别叨叨!’
许伯也是久经大场面,此时只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急忙推开了大门。
小院不大,应该只有两进,左右两侧建着两栋茅草屋,正堂对着大门,中间立着个迎门墙。
“是谁?”
大门刚刚打开,一个带着股愤怒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一个头戴灰兜帽管事打扮得男子就从迎门墙后转了过来。
“赵怀远在家吗?”
没等来人发声,董芸儿已经抢先一步截住道。
“你们是谁?赵先生今日不见客!”
那管事扫了一眼门前躺着的几个自家护院,眼神不由得一沉。
“见不见客你说了可不算!”
董芸儿摇了摇头,跟着陈子昂直接朝里闯去。
那管事眉头紧皱,眼泛寒光,却并没有出声制止。
大堂正门打开,厅堂中的情形清晰入目。
只见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正端坐在大堂中间,素手轻提着一根毛笔,正在一张宣纸上涂抹着什么。
“噤声!”
另有三人围在一旁,专心的观赏者女子的动作,其中一位儒衫老者听到门外的喧哗之声,眉头微皱扭身对着几人冷喝一声。
声音厚重、威严,显然是久居上位,时常发号施令。
陈子昂上前几步,就见到那女子原来正在画画,画的应该是一位人像,但看衣服装扮倒像是某位神仙。
“赵先生,小女子献丑了!”
人像本就到了收尾之处,那女子放下手中笔,款款而立,语声柔柔。
“玄武道人的画像我见过不少,裴小姐这副当入三甲之内。不过半个时辰,笔墨也是常物,裴小姐竟然能以形画神,把仙人的风骨通过这小小的纸张体现的淋漓尽致,我不如也!”
一个胡子拉碴的干瘦老头双目泛着精光的盯着桌上的画卷,就像面前是一个脱光光的大美女一般。
“赵先生过誉了!先生的绘通九诀小女子也曾拜读,先生的大才,小女子可是久仰多时。”
那女子微微一笑,一双眸子像是泛起涟漪的湖水,俏脸上秀眉细长,肌肤如玉,真真是个美人。更难得可贵的是她有种动人心弦的高贵气质,能让人心生爱慕却不会生出龌蹉心思。
“裴家的裴云玉虽是女儿身,但书画双绝,冠绝汝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怀远也没有谦虚,只是看着面前的女子感慨了一下,又对着后门处站立的一个妇人道:“去把我房间里的锦囊拿出一个来。”
那妇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后院。
“你们也是来要锦囊的吧?”
赵怀远小心翼翼的收起桌上的画卷,才抬头看向陈子昂几人。
“没错!”
一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董芸儿站了出来。
说起来真可怜,自己这一群人竟然只有董芸儿能够上得了台面。
“那就来画张画吧?画得好,就给你们。”
赵怀远点了点头。
“我家公子让我把画提前拿过来了!”
知画赶紧从背后拿出准备好的的画筒。
“那可不行,我的规矩是必须来人亲自画!”
赵怀远两眼一翻,接也不接。
第七十一章 第二关,武
“却不知几位是从哪里得知要到赵先生这里取得锦囊的?难道没人告诉你们赵先生的规矩吗?”
堂中除了那威严老者、赵怀远和裴云玉外还有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只见那男子正嘴角轻笑,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
一个尖嘴猴腮的矮子,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一看就十分稚嫩的下人,这群人可真是奇葩!也不知道是哪个势力?他们以为自己在过家家啊?
陈子昂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也没人有心情搭理对方。
“许伯?”
董芸儿看向许伯。
“老奴赶车驾马还有上两手,舞文弄墨就不要指望了。”
许伯一脸褶子都快皱到一起,一脸无奈的朝着董芸儿摊了摊手。
“知画,你从小跟着七少爷,总有他几分本事吧?”
“芸儿姐姐,我虽然叫做知画,但其实擅长的是书法?”
知画头一缩,尴尬的一笑。
‘尼玛,你这借口真是无敌了!’
陈子昂翻了翻白眼,就看到董芸儿看向自己。
‘别人穿越都自带技能,像什么拿炭笔当场来个素描之类的亮瞎其他人的眼睛,但哥们确实不会啊!’
“呼……,看来只能我来了!”
董芸儿见自家少爷的表情就知道了结果。深深的吸了口气,她逐渐发育完善的胸部来回晃了两下,身子一正朝前迈了过去。
“哦,想不到今日又能见到一位女中文豪!可喜可贺啊!”
赵怀远双眸一亮,急急来到书桌之前,他倒一丝小瞧对方的意思也没有。
“我来为姑娘研墨。”
“不必了!”
董芸儿小手一摆,一脸的豪气。
“不必客……啊……”
赵怀远话未说完,就见面前的董芸儿瞬间化作一道利箭,朝着自己身后飙射而去。而她背后的古朴长剑更是猛然出鞘,利剑破空,直直的挑向刚刚从后院进来的那位妇人之手。
那妇人手中正拿着一个精致的锦囊,刚刚掀开门帘就见到一柄长剑破空而来,不由得心中一惊,僵在原地。
‘我们只要锦囊,不会画画难道还不会抢啊!本姑娘真机智!’
心中暗自赞叹,董芸儿长剑已经挑在了锦囊之上,锦囊一跃而起,一道白色的倩影却突然飘向半空之中,伸手朝着锦囊捞去。
“哼!”
地面上的董芸儿一声冷哼,脚下一点,手中长剑爆出寒星点点,朝着上方的倩影刺去。
“呼……”
一抹白色的丝带猛然缠向屋顶木梁,倩影飘飞,宛若飞仙。另一道丝带却轻巧的在锦囊之上一抽,把锦囊抽打的飞向一侧。
两条秀腿更是踢出一片残影,撞向下方的剑光。
想不到这位书画双绝的裴云玉竟然还有一手极为精妙的功夫。
“尔敢?”
堂中威严的老者猛然大喝,而那男子更是冷哼一声就欲上前,陈子昂那矮小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微笑。
“找死!”
男子一声冷喝,身躯一躬风度翩翩的气势猛然一变,霎时就像食人猛虎一般满是杀气。
双拳一捣,带着股呼呼风声,威势惊人的贯向陈子昂胸前。
面前的陈子昂笑容不变,两手轻轻的一伸,恰好按在对方的双拳之上。
男子心中一喜,自己虽然长相文弱,但要是论起力气,却自认不输那些勇猛战将,更何况自己的拳法本就善于发掘人的劲力,两者相交,天下间能够正面相抗的绝对没有几人。
谁知拳掌相交,男子却脸色大变,他感觉自己就像和一只远古的猛兽撞在了一起一般,一股沛然大力瞬间撞散了自己的劲力,余势不减的让自己朝后抛飞而去。
“铮……”
男子身躯倒飞,却有三根弩箭猛然从他袖口之中穿出,化作道道黑影,一闪而逝。
陈子昂伸开双手,一根半尺来长的弩箭赫然被他握在了手中。
另外两根‘夺’的一声钉入后方的墙壁之中,直没杆柄。
‘好狠毒的心思!’
双眸中怒火猛起,自己刚才只要稍微大意就有可能命丧当场!陈子昂脚走龙蛇,横跨数米就追向倒飞出去的男子。
“啊!”
门前的那位管事突然大喝一声,浑身青筋鼓起,肌肉猛然一凸,整个人就像是瞬间膨胀了一圈一般。
“轰!”
夯实的地面突然出现了道道裂口,那管事脚下一踏,双手上扬,像是举着一柄巨斧一般朝着陈子昂当头劈下!
‘好!’
倒是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位高手。
陈子昂眼中斗志一起,也没有追击那男子,身形一顿,收拳于腹,猛然冲天而起。
“嘭!”
两者相交,一股劲风从中呼啸着掀向四面八方。
管事身躯一仰,脚下一转,变掌为拳,轰然砸下,劲力激荡威猛无俦,就是手握两枚巨锤的大将,全身劲力全部纠结在双拳之上。
陈子昂脸色一肃,胸腔猛然一鼓一收,脚下马步一扎,脚掌直接印入地面数寸,双拳迎着对方猛然击出。
“嘭!”
比刚才还要沉闷的声响响起,陈子昂脸色未变,对方却中宫大开,身子踉跄倒退。
“啪!”
陈子昂的身影猛然出现在管事身前,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一掌劈出。
掌风凌厉,还未近身就掀的衣衫咧咧作响。
“噗!”
管事身躯一躬,脑海中最后的印象就是那凶猛霸道却有古朴厚重的一掌。
赤手空拳还要和我比力气?真是找死!
一掌击毙对方之后,陈子昂脚步不停继续追向刚刚起身的那青年男子。
男子看着冲来的陈子昂脸色满是惊慌,自己等人来次只带了几个人,就是因为来的人各个功夫不弱,尤其是自己家的吴管事,他可是有以一当百之勇!却不想竟然被人三拳打死!
男子本来不错的身手竟然控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十分力就连一分也使不上,竟然被陈子昂吓破了胆!
“住手!锦囊在我手里,如果你们想要锦囊的话,就给我住手!”
‘住你麻痹,刚才老子差一点就死了!’
毫不理会身后的威胁,陈子昂一拳轰在了那男子头颅之上,打的对方脑浆纷飞,死得不能再死。
“哥!”
“超儿!”
两声悲鸣接连响起,屋里的一男一女瞬间哭成了泪人。
“交出锦囊!”
董芸儿看了自家少爷一眼,才继续道:“就饶你们两人一命!”
她一脸不甘愿的瞪了瞪裴云玉,对方明明打不过自己,但却能从自己手里夺到锦囊,而最让她心生妒忌的是,对方的姿势竟然一直都很漂亮。
一盏茶之后。
一行人一脸满意的出了小巷,知画和许伯都是一脸恭敬地看着前面的一主一仆。
“我聪明吧?少爷。也不知道是谁设计出的问题,这是选皇帝又不是选画师,竟然还要人画画?”
董芸儿一边笑嘻嘻的自言自语,一边看着陈子昂从锦囊里掏出一个字条。
这次上面到没有写着字谜,而是画着一幅画,画中人一手持枪一手握拳,一身长衫飘舞,面目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意思?”
董芸儿双眸一片茫然,这丫头以前本是一个机灵的小姑娘,怎么跟着自己不到一年智商就锐减到如此地步?难道自己还自带弱智光环不成?
“这应该说的是一个人,武学宗师拳枪双绝岳兴岳老先生。”
后面的知画探过头来,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也是,自己少爷不在,三少爷最在行的就是和人打架比武了,看来这次应该会很顺利。
“岳老先生的武馆在城北,今日已经赶不及了。”
许伯抬头看了看天色。
‘正好,今天收拾回去,明日上门踢馆!’
陈子昂点了点头,随手把锦囊抛给董芸儿。
第七十二章 武道宗师
直到夜色朦胧,路上行人稀疏之时,宋峰远才领着知书回到客栈小院。
虽然他木着脸,但透过那眼眉间的得色也能看出他今日过的不错,就是不知道他那后门有没有走通?
“三哥做事倒真的出乎小弟的预料!”
听完知画的汇报,宋峰远到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又接着道:“说起来,来的路上小弟听闻今日东城九门桥大街发生了一场大战,参战的势力至少有三方,人数有好几百,当场死了上百人,就连京城巡城衙门也有十几人丧命。”
“现在想来,应该也是为了争夺锦囊而为了。”
“对了,今日小弟去了趟杨楼,捎了些美味给哥哥品尝。”
后面的知书手里提着个三层食盒,打开后一碟碟精致美食就摆放到了桌上。
长安的杨楼号称揽天下美味,有人诗曰:百般美物珍馐味,四面栏杆彩画檐。
自己这边打生打死,人家有吃有喝还有美女陪着,这就是差距啊!
羡慕嫉妒恨的再次扫了一眼面前的小白脸,陈子昂不愿多看,免得自己脆弱的内心受到打击,招呼几人坐下一起用餐。
许伯和知画千恩万谢的坐下,双眼放光的开动了筷子。
宋谕远则坐在一旁,一手托腮看着几人边吃边道:“天下间能称得上武学宗师的只有三人!拳枪双绝岳兴,一掌断山楼玉成,南山剑客郭宗道。”
“其中郭宗道是世外隐士,楼玉成则远在定州,只有岳兴居于京城。岳兴此人不只是武艺超凡,而且还开了一间尚武馆,拜在他门下之人众多,其中还有不少人功成名就。”
“所以明日三哥最好收点力,千万不要把岳兴给打死了,要不然会生出不少事端。”
他对陈子昂倒是充满自信,说起来就连陈子昂自己也不觉的和那拳枪双绝打起来自己会输。
“七少爷明日也不和我们一起去?”
董芸儿一手拿着一个千层卷,一边往嘴里塞着根碧玉笋。
宋峰远摇了摇头,道:“明日我还有约,就不去了。况且明日的事也用不着我,有三哥就足够了。”
‘还有约?看来目标不容易搞定啊!’
陈子昂往嘴里扔了一块肉腩,两手一拍,吃完休息。
******
长安城北居住的大多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八柳街上所住的人员以从事商业上的富人家居多,他们虽然不能与那些达官显贵相提并论,但也是各个豪宅府邸,仆从众多。
街尾有一武馆,名曰尚武馆,馆主岳兴,天下三大武学宗师之一。
临近中午,武馆内呼喝之声不断,门前缓缓停下了两辆马车。
陈子昂跃下车来,只见一个高门大院入目眼前,门前两具威风凌凌的大石狮子分列两侧,狮子身上还缠着大红的绸花,嘴里还叼着虎头金棒。
“少爷,这就是尚武馆了!”
许伯指着大门上方的匾牌,小声道:“据闻这匾牌还是先皇在位时亲笔手书。”
陈子昂点了点头,难怪匾牌上的字那么丑还挂在这里,原来是写字的人来头大啊!
“几位可是来报名习武的?”
武馆门前一直站着两个劲装大汉,见到陈子昂在门前下车,急忙迎了过来。
别看这两人身高马大,满脸横肉,但说话倒是很缓和,态度也很客气。
董芸儿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递给对方道:“我们是来找岳老先生的,你给他看了东西他自然就会明白。”
“那几位先随我这师弟进院里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禀告馆主。”
其中一人接过锦囊,就急急的进了武馆。
“几位请!”
另一人身子一弓,一手前伸,在头前指路。
武馆门栏不高,大院却很是宽敞,前院内入目所见就有几十人在熬炼打磨着自己的筋骨,各个都是体格雄壮,身材魁梧。
一行人直接进了大堂等候,又有专人端来茶水,礼节周到。
“几位贵客,馆主请你们前去后院一会。”
茶水刚刚上桌,还没等几人品尝,刚开始迎接的那位大汉就从后面走了进来。
入了后院,又是一个宽敞平坦、夯实的结结实实的练武场,四周摆满里武器架子,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
院内一片空旷,只有一人负手而立,此人一身白衣,体形雄壮如山,身子像长枪般挺直,即使是背对众人,仍透出一股难言的气势。
“馆主,人来了。”
那大汉身材雄壮更甚此人,两人并列却让人感到他才是瘦弱的那位。
“嗯,你下去吧!”
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岳兴终于转过身来。
只见这是一位年过五十的老者,两鬓发丝已经斑白,脸上肌肤却仍旧透着健康的红润,相貌虽然平平无奇,但一双眸子却犹如深海的宝石般熠熠闪光,摄人心神。
“老夫自幼习武,幸得名师指点于三十岁时把自己的筋骨打磨到巅峰。从此我离家出走,拜访各大武馆、先贤,终于在四十岁之前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岳兴一手摩挲着手中的木牌,一边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见识到了天下之大,立于武道巅峰,却不想在七日之前才让我看到世界的另一面。”
说话间,他的眼中猛然爆发出浓烈的光芒,整个人就像一杆蓄势待发的长枪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我听说过你,宋家的三郎!今日你来所为何事我也明白,打败我!就能拿走你想要的东西!”
陈子昂双眸中满是不可思议,对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股难以形容的韵味,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其他人的感官。这样的情况他还从没有碰到过,也首次让他开始担心自己的武力值。
‘炼体之人的巅峰状态都在三十岁左右,过了四十如果没有踏入后天练气的话体质就会下滑,五十之后年老体衰,实力更是十不存一!但面前这人已经五十有六,为何体内气血比壮年男子还要雄壮?难道前世的说法不对?’
陈子昂回想起前世武学典籍上的记载,心中首次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武人开始重视起来。
半响之后,陈子昂的两柄擂鼓瓮金锤被他提到了手中,对面的岳兴也持枪在手,两人隔着十余米远相互对立。
来的时候之所以用了两辆马车,就是因为其中一辆上面放着这两个锤子,那是陈子昂一行人到达京城的第二天就有人送到了客栈,那应该是宋修安排的秘密潜入京城的人员,至于他们藏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恐怕也就宋峰远能够联系得上他们。
“擂鼓瓮金锤!一个四百斤,一对八百斤重的兵器恐怕世上也只会出现在宋三郎的手中了。”
岳兴赞叹的看了陈子昂一眼,心中也是暗自惊讶。
“请!”
随着岳兴的开口,陈子昂脚下一动已经扑了过去,右手大锤放在身前,左手一抡朝着对方当头砸下!招式虽然简单,但在他那无敌的巨力和重达四百斤的巨锤之下,一切都没了意义!
“滋啦……”
一杆长枪突然后发先至,点在了大锤之侧,划出点点火星,爆出刺耳之声。
陈子昂身形一顿,对方的力道恰好点在自己转力之处,更是借力打力让他身子不由得一斜,一条细缝突然出现在双锤之见。
一道长虹闪电而至,透过那细小的缝隙直刺陈子昂咽喉要害。
第七十三章 宗师之战
陈子昂募然挺直身躯,浑身肌肉猛然一紧,衣衫无风自动,矮小的身躯瞬间变的威猛无俦,双手一合,大锤咣当一声已经撞在了一起。
手臂一震,他面色不由得一紧,只见双锤之间的长枪竟然在急速的旋转,枪缨甚至成了一片红布,而一股旋转震动的劲道更是扯着自己的双锤变换着方向。
“啊……”
这是陈子昂与人对战之时首次控制不住大吼起来,只见他牙关紧咬,双手猛甩,就像是把一个缠人的毒蛇甩出去一般把夹住的长枪甩走。
“好一个宋三郎!”
一道人影吃不住力朝后抛飞,半空中却响起岳兴响亮的大吼。
只见他半空的身影猛然一拧,长枪在地下一点,整个人就像是扑击的苍鹰一般再次旋转的扑了过来。
而他手中的长枪更是化作狂风暴雨,扑天盖地的罩向陈子昂。
陈子昂面色阴沉,手中双锤来回舞动,每一动弹都夹杂着惊人的劲风,裹挟着地面上的浮土腾空而起,身前的枪影更是一触即散。
可他心底里却越来越沉,对方的每一枪都有着一股旋转的力道,让他至少要费数倍的力道才能卸去。而且岳兴手中的长枪简直就像是一根活物,枪头、枪杆都能在诡异的角度发出攻击,要不是自己手中双锤硕大,几乎没有空隙可乘,恐怕早就被他扎上几个空隆。
“当当当……”
两人仆一交手,金铁交鸣之声就至始至终没有停止,点点火星飞溅,岳兴的人影来回变换,手中长枪刚柔交错,与陈子昂的擂鼓瓮金锤相交百下却都是浅尝而止,绝不与之较力,死死地缠住对方,耐心的等候着陈子昂力疲之下出现破绽之时。
陈子昂浑身筋肉抖动,动作大开大合,巨锤横扫八方却又严防死守,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烟尘弥漫,场中旳情形渐渐掩盖在尘土之中,圈外的几人都是一脸焦急的看着战况。
董芸儿双手紧握,银牙紧咬,不同于其他人,她时常与陈子昂对战,实力虽然没有多强但眼光却远胜他人,自然能够看得出战况的危险之处。
陈子昂虽然姿态凶猛,看上去大占上风,但他动作相对缓慢,岳兴又从不和他较力,让他根本无法对岳兴构成威胁,只能被动挨打,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呼……”
场中突然挂起了一场大风,满场灰尘瞬间消散,只见一道旋转的身影疯狂追逐着另一条身影。
陈子昂旋转的身影越来越快,最后甚至模糊的只能看到锤影,看不到身形。
“当……”
一柄大锤突然从旋转中飞出,直直的撞向岳兴。
长枪化作一道寒光,从上而下的一挑,巨锤猛然上跃,轰然升空。
另一柄大锤却紧随其后,凶猛的砸来。
岳兴身子连退,手中长枪疾点,当当当的连响之中,大锤斜斜的飞向侧方的墙壁。
“轰……”
墙壁一震,一个水缸大小的孔洞出现在墙壁之上。
岳兴却早已无暇他顾,刚刚费力挑开两柄巨锤,他就迎来扑击而至的陈子昂。
陈子昂当空一扑,猛然一拳砸下,姿态威猛,暴烈无比。
巨大的无形力道当胸压向岳兴,让他浑身皮毛一炸,呼吸一滞。
“呼……”
一股悠长的呼吸从岳兴口中喷出,只见他双手一松,任由长枪垂地,身子倏忽后退,速度快的令人不可置信。
“咔咔……”
骨节爆响连连,倒退的岳兴气势不但未减,反而随着他的倒退猛增,只见他身形一顿,身躯一倾,朝着面前的陈子昂刺出看似缓慢,实则迅如疾雷、爆若闪电的一拳。
陈子昂正处于力尽之时,只得变拳为掌,盖向对方。
“啪!”
身躯一震,陈子昂双眸中讶异之色一闪,就见到对方再次当胸捣来,拳法变幻万千,让他根本无法招架。
“啪!”
陈子昂的身躯倒飞而出,直直的落在八米开外。
‘不可能?’
陈子昂双膝跪地,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远处默立不动的岳兴。
自己身负天赐神力,武学更是一通百通,进步神速,又有前世的诸天罗汉相身法加身,怎么会被同是炼体之阶的人打的这么惨?
“少爷!”
董芸儿关切的声音响起,她那娇柔的身影也奔了过来。
‘再试一下,输也要输个明白!’
陈子昂挥手制止了奔来的董芸儿,双手一拍地面,整个人脚踏麒麟步,全身衣物猎猎作响,双手握拳以狂风暴雨的姿态狂攻岳兴。
“啪……啪……”
岳兴身躯微弯,双拳前顶,如出水蛟龙撞向陈子昂拳锋。
“嘭!”
坚硬的地面像是破布般四分五裂,一道道裂口像是狰狞的伤疤,岳兴脚下的布靴更是瞬间崩散。
拳影翻飞,人影交错,两人脚下的大地像是豆腐般娇嫩,一触即碎。
“喝!”
岳兴猛然一声大喝,陈子昂的身躯被他猛然举国头顶,打横着抛飞出去。
刚刚落地的陈子昂脚下一点,再次冲出,双腿化作一片残影,啪啪作响的抽向对方。
岳兴面上纹丝不动,整个人朝前一冲,硬碰硬的撞了上去,姿势狂暴,连绵不绝。
“啊!”
交手片刻,陈子昂再次大吼,一手握拳由上而下的直击对方,下挥间劲力鼓荡,惹得劲风四起。
一只拳头猛然穿出,直直的撞在陈子昂拳锋之上。
“嘭!”
一股涟漪沿着岳兴的身体从上而下的没入地面,地面下像是藏了一条地龙,在此刻猛然翻身,大地开裂,碎石崩散。
‘就是这个!’
陈子昂双眸一亮,对方能够硬抗自己的巨力,并不是他的力气大,而是岳兴就像是一个不断颤抖的铜球,自己的劲力被他全部卸到其他的地方,自身却毫发无伤。
‘浑身劲力内敛,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骨骼、关节都能精准加以的控制,这种对肉体的掌控力,简直是匪夷所思!’
心中惊讶,但陈子昂却毫不手软,手中拳掌变换,单手下劈就是春秋大刀的刀法,右腿横扫则是威猛无俦的斧法,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变成了利器,狂风暴雨般攻向对方。
‘你虽然对肉身的掌控超出我的想象,但体力毕竟有限,耗!我也能耗死你!’
果不其然,百招过后,陈子昂虽然被岳兴打退数次,却次次再次扑上,不给他留丝毫喘息之机。
“住手!”
交错的人影一分,岳兴猛然一摆手。
“我认输,我认输!”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是一晃,双手扶膝开始大口的喘气,呼吸急促,满脸通红。
“你这家伙真是个变态!”
岳兴缓了片刻,终于抬起头来,此时他的额头已经挂满了汗珠,发丝更是一缕缕的垂在身后。
陈子昂咧嘴一笑。
脚下轻轻一顿,看上去豪没使力,夯实的地面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脚印的寸许浅坑。
现在我也能做到了!
不用闭目感受,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在开始发生着变化,诸天罗汉相身法瞬间大成,一股浓厚的内息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感应之中。
******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知画,这说的又是什么地方或者是人?”
董芸儿一边念叨着手里的字条,一边对着知画问道。
“这应该是半阙诗吧?”
知画一脸的不自信。
“咳咳!这是个地名,而且还是很有名的地名。”
后面的许伯咳了咳嗓子,插口道。
“哦,许伯知道?”
几人转头看向许伯。
“住在京城的人恐怕没人不知道,这说的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别情阁。”
许伯老脸一红。
第七十四章 第三关,文
又是一天夜色朦胧之时,宋峰远再次提着一个食盒回到了小院,只是今日多了几个酒坛。
“小弟今日去了西湖画舫,那里的吃食虽然比不得杨楼,但画舫上的酒确实举世闻名,我特意捎了几坛回来。”
陈子昂已经无力羡慕对方的日程安排,麻利的夺过酒坛,打开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已经扑鼻而来。
酒菜上桌,宋峰远坐在一旁打开今日的锦囊。
“别情阁不是一家普通的青楼,它属于官私合营的妓馆。历年来朝廷抄家灭门的官员乡绅,他们的妻女都会送到教坊司,在教坊司受过一段时间训练之后,符合条件有没有人赎买的就会送到各大妓馆青楼。而别情阁这是最优秀的那些女子去处。”
“别情阁与平常的青楼不同,它分为二十四个区,每区都有一位倾城绝色,而且人人都有最少一种出类拔萃的技能。”
“其中舞姿最美当属孙瑶瑶,歌声最甜应是小凤仙,琴声最出众的赵姬还有这位擅长吹箫的鱼幼薇。”
宋峰远合上字条,却发现一群人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眼中满是古怪。
“小弟也是听人说的。”
他抽了抽嘴角,强笑一声接着道:“鱼幼薇之父是长安官员,因为牵连到去年的杨玄感造反,被下了大狱。鱼幼薇此人虽是女子,但少有才名,五岁能诗,十岁所做文章已经流传甚广,被人广为称赞,而她的箫声更是名震长安,被称之为一绝!”
“会吹箫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
董芸儿不服气的撇撇嘴。
“噗……”
旁边的陈子昂一口酒水猛地喷了出去。
“少爷,你没事吧?”
面对董芸儿担忧的眼神,陈子昂尴尬的一笑,急急摆了摆手。
“鱼幼薇的吹箫之技学自一代乐理大师玄微道人,据闻能让人闻之不识肉味,几为仙乐。”
宋峰远微微一笑,解释了一句。
‘话说你们这样一本正经的谈论别人的吹箫技术,让我很尴尬的。’
陈子昂默默地低下头,掩饰自己内心的龌蹉。
“对了,别情阁紧邻皇宫外道,随时都有官兵巡视,所以这次三哥千万不能动手!”
******
第二日一大早,宋峰远再次赴约,却不知道今日又会换个什么地方。
别情阁位于弦歌街尽头,此处原本是一片园林,亭台楼阁、溪水潺潺。却不知怎么成了天下最负名望的青楼。
阳光暖洋洋的照落大地,让人昏昏欲碎,恨不能放下手头的工作回家大睡一场,这虽然只是忙碌人家的臆想,但有些地方这个时辰工作人员确实都在呼呼大睡。
别情阁门前,陈子昂几人正望着面前的门楼发呆。
这门楼即宽又广,已经违反了官府的建制规定,但现在却堂而皇之的坐落在皇城之角。
“少爷,我们好像来的早了?”
董芸儿低下螓首,一脸的怏怏。
一行人很明显都是稚,来之前竟然都没有想过白天青楼是歇业的!
抿了抿嘴唇,陈子昂整了一下衣衫就跨过石阶来到了大门之前。
伸手一推,他的表情一愣。
‘咦?竟然没有挡门?’
两扇厚厚的大门在咯吱声中打开,一条雕楼画栋、花团锦簇的长廊就出现在几人面前。
“你们是谁?这时候干什么来的?”
闻听大门打开的声音,门后的一间小屋里就挤出来一团肥肉。
那肥肉听声音应该是为女子,但体格太宽,脸部更是被那淤肉挤得不成形状。
“这位大……大姐?我们来找馨雅馆的鱼幼薇鱼姑娘,提前打过招呼的。”
董芸儿上前递过手里的木牌,客客气气道,她今日束起头发,换上了一身男装,虽然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但来了青楼至少心里有些安慰。
“有病啊!有约不约在晚上,大白天的做什么鬼事?”
‘大晚上才做鬼事好不好?’
陈子昂心中暗暗吐槽,就见到对方辛苦的扭动着身子朝前晃去,那一身肥肉微微颤颤,倒是充满了动感。
“你们跟我来吧。”
沿着长廊转行几次,几人在那一身肥肉的带领下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阁楼。
“小翠!你家主子的客人!”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大吼,阁楼内响起一片睡意朦胧的埋怨之声。半响,二楼才晃晃悠悠下来一个满身碧绿的娇俏丫鬟。
“孙妈,劳烦您了。”
那小翠款款一礼,脸上虽然未施粉黛,但肤色如玉,容貌娇艳。
“嗯。”
孙妈点了点头,再次不满的看了陈子昂一眼,摇晃着身子原路返回。
看她一副行走困难的样子,出来接待几人确实有些为难人家了。
“几位公子请到楼上馨雅馆的房间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告我家小姐。”
小翠虽然被人强行叫起,但脸上却没有不满之色,对着几人微微一躬身,拿着木牌就去了后院。
这阁楼有楼梯立于东南和西北两角,连通三层。廊道一周各有几间精致房舍,门顶挂着木牌,上面写着金凤、满春、采薇、美仙的字样,应是那一位位美人所居的区域名称。
几人在二楼找到写着雅馨二字的房间,推门进去,屋里摆放着茶座棋盘,名人字画,倒是满有种书卷之气。
各自找了位置坐定,等了将近一刻钟,那小翠才缓缓而来。
“几位公子,我家小姐说三日之后恰逢祭祀前人、踏青游玩之时,到那时再请公子前来赴会。”
小翠语气恭谨的礼了一礼。
屋里几人一愣,彼此对望一眼。
“少爷,怎么办?”
董芸儿凑过头来,小声道:“要不然我们等下再偷偷进来去找那鱼幼薇?”
‘呵呵……,本少爷今日来可是早有准备!’
陈子昂摆了摆手,一脸傲然的来到了房间的书桌之旁。
拿起墨锭开始缓缓研墨。
这下就连董芸儿也不知道自家少爷在干什么了?难道他还想留个墨宝不成?
陈子昂的书法董芸儿可是见识过,就连自己都不如,要想凭此打动鱼幼薇,那是痴心妄想!
驾鹤如流,春宵暗度,不道花陨人稀。
画眉临镜,每欲记当时。歌舞千里传遍,君不见、杨柳曾痴。
亭台陌,风华绰绰,有翠袖红衣。
悲悲,如今恨,华年早去,只杜郎诗。
更多少风流,琥珀杯持。
醉看人间变色,青楼梦、诉与谁知?
波鸿影、载愁无数,带不过秋池。
一曲作罢,陈子昂缓缓放下手中的墨笔,身旁是双目圆瞪,一脸不可置信的董芸儿。
‘哈哈……,老子接连穿越两个世界!终于有机会轮到我发飙装逼了!’
陈子昂面上淡然,心里则正激动的仰天大吼。
第七十五章 天门争执
潘楼北街,和乐楼。
“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细看长安城!”
一个女子正负手立在三楼的窗台之上,双眸淡然的看着街道上车马粼粼的胜景。
女子一身淡青长衫,微风袭来衣衫随风飘扬,飘洒俊逸,如真似幻。她的后背之上还负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让她更增三分凌然之姿。
“宋兄,古来十余朝,像今日我等所处的高楼一般都是建在皇宫大院,高官显贵之家,只有今朝会立于闹市!而这条街道两侧都是这等高楼,行在下面的街道上几乎整日不见日光,也算得上一个奇观了。”
“此街名为潘楼北街,就是因为几十年前这里有一座名叫潘楼的高楼。”
“以楼的名字命名街道,大越开国之君可是开了先河。”
宋峰远站在女子的身侧,双眸中满是爱意。
从他这里看去,正好能够看到女子那高挺笔直的鼻梁,柔软却满含冷峻的双唇,脸部轮廓如山岳般起伏分明,日光照落在她的脸上似乎都变的柔和起来,仿佛对方是钟天地灵秀而生一般。
“根据记载,本朝的一年税收相当于前朝十年之和,而其中商税占了绝大部分。”
面对眼前之人,宋峰远情不自禁的低下他那高昂的头颅,似乎多看对方一眼都是莫大的亵渎。
“潘楼北街专职吃喝,南街以贩卖飞禽走兽为主,东边还有马市、医药、茶坊、玩乐等等,这种盛况千年未有!”
“大越财力之雄举世无双,兵力之广遍布天下,更是贤才辈出,良臣无数,可为何却走到今日这等地步?”
女子声音清脆,却震的人心晃动。
“因为门阀!”
身侧的宋峰远脸色肃穆,眼神悠远。
“门阀掌控天下,官员升迁首看出身门第,如不是门阀子弟,几乎没有身居高位的可能。而门阀上层之人,皆是抱残守缺、不思进取之人。”
“门阀的权利太大,又无人可控,兼并自然无法断绝。以这条街为例,下面的万家馒头、曹家从食、史家油饼,他们虽然只是小小的铺子,但因为名气够大,早就被那些贪得无厌的门阀瓜分了财产。虽然每日操劳忙碌,但却没有多少余钱,更何况其他那些获利甚丰的行业了。”
“宋兄高见!”
那女子展颜一笑,四周的环境似乎都失去了光彩。
宋峰远禁不住也是心头一喜,这是几日来自己仅有的几次见到对方露出笑容,每次都让自己心跳加速,心情激荡。
“宋兄,你有三位兄长,大兄宋启远有勇有谋,五兄宋谕远交游广阔、仗义任侠。而你虽然学智超凡,但性子却不受宋郡守喜爱,以后怎能保证家业会落入自己的手中?”
女子扭转身姿,双目凌然的直视宋峰远,至于陈子昂,她却提都未提。
宋峰远脸色一僵,半响才缓声道:“我之所求乃天下安定,众生人人如龙。只要兄长们能够做到,做弟弟的自当尽心辅佐,不敢有二心!”
“好。”
“好!”
那女子连道两声好,然后轻拍手掌。
掌声一落,一位面目沧桑的老者就转了进来。
“吴伯,带宋公子前去灵虚观。”
吴伯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终究弯了弯腰,恭敬的道:“是,小姐。”
“穆姑娘?”
宋峰远心有所感,但还是投出一个疑问的目光。
“宋公子只管跟随吴伯前去,那里自有你想要的东西。”
穆鸾儿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站在三楼的围栏之上目送两人下了楼,穆鸾儿收回目光看向隔壁的房间。
“咯吱……”
房门打开,一位体格修长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鸾儿,你犯规了!”
男子声音缓慢,语气却不容置疑。
“如果不这样,他怎么能够赢得了平南王魏广?”
穆鸾儿冷哼一声,接着道:“我倒没有想到父亲竟然选择了皇室之人!”
“魏广是现在皇帝的叔叔,自幼就有贤名,由他继任大统,是最快解决天下纷争的方法。”
“斩草不除根!又有何用?”
“门阀不在,我们天门就失去了主宰天下的手段,宋峰远的想法对我们来说很危险。”
男子幽幽的一叹。
“天门本是寻仙问道之所,本就不应搀和到天下纷争之中,我这是为了我们好!”
穆鸾儿面目冷然,语气渐渐不耐。
“仙门已闭,道路已死!鸾儿还在抱着希望?”
男子脸色越发苦闷。
“仙路既然曾经打开过,就肯定有办法再次重现人间!”
穆鸾儿语气坚定,又猛然大喝道:“废话少说,我知道你要阻我,前段时间在沈家你受了伤,我当要看看你今日还能不能挡的下我!”
“哎!小孙,你也带魏先生前去灵虚观。”
男子低头一叹,身后的房间里当即就有人回了一声。
“休想!”
“铮……”
一道剑光猛然在酒楼之中爆发,化作百千道剑芒轰然破开屋顶,反射着大日之光,照耀的整个街道一片明晃晃。
楼顶之上突然升起一团狂飙,威猛无俦的龙卷瞬间掩盖下那霸气凌厉的剑光。
“轰……”
龙卷猛然一涨,似乎里面困着某种猛兽一般,正在拼命挣扎,周围的房屋更是被龙卷裹挟着飞向天空,细碎的木块、砖瓦像是下饺子一般从天而落,霹雳啪啦的砸落在地面街道之上。
一条敏捷的人影从中一跃而下,手里还提着一个缩成一团的身躯。
人影脚踏龙蛇,身形变换,躲过上方不时飙射而下的剑气,迅速的没入到街道慌乱的人群当中。
良久,风停云散,现场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酒楼,和一脸茫然无措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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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虚观坐落在长安城外十里远的餐霞山之上,观不大,只是一座小道观,里面除了两排道人的房舍之外就只有一栋四层的主殿了。
一层供奉着玄武道人,塑着金身的丈余雕塑现在碎成了一片。
二楼的典籍散乱的丢弃在地面之上,三楼静室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空隆,顶层的硕大铜钟消失不见,钟锤更是断成两截,掉落到了殿外。
一具尸首仰面朝天的躺在大殿门前,头颅满是血迹,双臂更是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
夕阳照耀之下,场面满是狰狞恐惧!
这就是吴伯带着宋峰远来到之时看到的情况。
“你竟然杀了老四!”
愤怒的大喝从下面传来,一个胡须发白的老者提着一人一步丈余的跃到殿前,怒视吴伯。
“不是我,你也知道老四的功力,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吴伯一脸黯然的摇摇头。
老者放下手中之人,绕着大殿快速的转了一圈。
“是单打独斗!”
“不可能!天底下单打独斗除了门主和小姐,有谁能够杀得了老四!”
吴伯身子一震,一脸震惊道。
他却没有看到身旁的宋峰远正看着地上的一间玉釵发呆。
‘那似乎是三哥身边的丫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