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彩色电视机
“表叔，什么好消息？”林峰给他倒了一杯白酒。
“林峰，也在啊。”孙永富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好消息，外事局的领导打算下个月去香江考查。”
“孙处长，领导考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报纸上不是天天说，不是这个领导去漂亮国，就是那个领导去岛国，也没改变什么。”陈书宝说道。
“还有，我们测绘工程处几个正在进行的工程都暂停了。大部分技术骨干也要调往广东南面，靠近香江的一个小渔村。上面的意思是，未来的两、三年，争取先把这个地方的基建设计拿出来。”孙永富继续说道。
“表叔，您也要去？”林峰问道。
“是的，我在第一批调动名单内。”孙永富回道。
南边的小渔村，林峰自然知道，就是后来的鹏城。
近水楼台先得月，离着香江最近的广东省，可谓是条件得天独厚。
只要国家政策倾斜，就会进入经济发展的快车道。
“我也听说，的确想找个地方做点尝试。不过，持反对意见的人还是很多，阻力相当大。”颜真清说道。
“就看新上任的领导人，有没有魄力了。”孙永富回道。
“我们班的一个广东学生，刚入校第二天，就离校跑去香江了，一起的还有他父母，看样他们一家早就计划好了。”林峰说道。
“都考上大学了，还跑！？”陈书宝有些不理解。
“别说大学生，老师都有跑的。”陈书生说道。
“人都是用脚投票的。”林峰说道。
“是啊，社员干的再多，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除了盼着吃饱饭，就没有其他盼头。”颜真清说道。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经济发展才能推动社会文明的进步，社会文明的进步依仗经济发展。
除了三年的自然灾害，就算是动乱年间，粮食也是一直大丰收。
手头余粮都贡献出来，支援国家建设。
再加上，一千七百万的知识青年，这部分城市无法安置的青年劳动力，投身到农村建设。
可农村并不缺人，缺的是地，是化肥。
农村学大寨，就算是梯田修到了山顶，吃饱的人还是不多。
人多地少，一年、两年，一晃十几年，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活。
“得想个办法，把农村的富余劳动力带出来。最大的困难就是户籍政策，在城里没有正式单位接收，很容易被当做盲--流抓起来，遣返。”林峰说道。
“前天咱们国家不是与岛国签了协议，四十多万吨煤炭。这些指标都落在北面几个省的生产计划之内，这样他们对上海的配额就减少了。正好，这个配额分给了合枣地区的煤矿，我们地区的领导已经向省里申请，打算在上海设立办事处，用来协调。”陈书生说道。
“设立上海办事处，与当地的各个企业熟络了，那还真能解决户籍限制。”林峰说道。
……
聊了大半夜，五人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
然后吃过午饭，颜真清、孙永富、陈书生、陈书宝，他们四人就开车返回东山省。
林峰则坐公交，去了徐扬家。
刚到她家门口，徐扬将刘姨夫妇从院子送了出来。
“刘姨，您也在呢！”林峰打着招呼。
“嗯，林峰来了！我和老陈还有事情，不跟你聊了！囡囡，回去吧！”
说完，刘姨便拉着老陈，急匆匆的走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徐扬姐，刘姨走得这么着急，这是干什么去？”林峰问道。
“政府打算要腾退部分房产，我三姨回家找地契了。”徐扬回道。
看着刘姨背影消失在弄堂尽头。
“林峰，颜爷爷他们怎么没一起来？”徐扬问道。
“忙完事情，就回去了。”林峰回道。
“颜爷爷也真是的，昨晚还说在上海住两天，今天怎么说走就走了！“徐扬说着话，进了房内，”哎！林峰吃午饭了吗？”
“徐扬姐，吃过了。”林峰跟着她身后，进了客厅，“伯父伯母，都没在？”
“我爸我妈，去接我大哥了。”徐扬倒了一杯热水，“林峰，喝水！”
林峰接过水杯，“徐青呢？”
“还在楼上睡大觉，真是越来越懒了，你坐会儿，我上楼去叫她起床。”
噔噔噔，徐扬踩着木质楼梯上了楼。
几分钟后，两姐妹便下了楼。
“林峰，来了。”徐青打着哈欠，不等林峰回应，又问道：“姐，大哥还没回来？”
徐扬看着墙上的钟表，“马上三点，应该快回来了吧！”
这时门外有了说话声。
“小婉，到了！”徐扬母亲的声音。
“姆妈，这就是您住的地方？”一个女性温柔的声音。
听到这，徐青赶紧跑了出去。
“大哥回来了！”
徐扬、林峰也跟着出去了。
院子前除了徐扬母亲，还有一位打扮的十分得体的女性。
“徐青，这是你大嫂！”徐扬母亲说道。
“大嫂好！”徐青乖巧的打着招呼。
“这是徐青？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大嫂好！”徐扬也喊道。
“徐扬？真不敢认！我出国前，徐扬才刚会跑，现在都比我高了！”
林峰也点头，表示问好。
“徐波？不对！你不是徐波，我记得徐波鼻头上有颗痣。”
“大嫂，他叫林峰，是我姐的大学同学！”徐青说道。
“徐扬的大学同学？认识下，我叫荣卓婉，跟徐扬一样，你也叫我大嫂吧！”
“好的，大嫂！”林峰说道。
“好了，你们姐妹俩，去弄堂口，帮着把行李拿过来，小婉，林峰，咱们先进屋。”徐扬母亲说道。
“伯母，我还是去帮着拿行李！”林峰说道。
“没多少行李，让她们姐妹俩去就行！”徐扬母亲说道。
“妈，你和我大嫂还是先回去吧！林峰力气大，一个人能顶三个！”
徐青说着，便拉着林峰向弄堂口跑去，徐扬跟在两人身后。
“慢点！这小青！……”
三人一会儿便到了弄堂口。
一辆轿车停在路边，司机是刘胜利。
“胜利哥！”徐青喊道。
“小青！林峰！徐扬！大哥这次回来，可是带好东西了！”刘胜利说道。
“我爸，还有我大哥呢？”徐青问道。
“一到上海，就被荣伯伯的车接走了！”刘胜利抱出一个方形的纸箱子，“来，好好抱着！”
徐青高兴地接过来，“电视机？好重！”
然后交到林峰手中。
纸箱上写着一个英文单词，national。
没错，松下十四寸的彩色电视机。
那个年代，松下彩电，东芝电冰箱，深受国内百姓青睐，是家电市场上的硬通货。
拿上所有行李，三人便跑着回去了。
不光徐扬、徐青很激动，林峰也是如此。
1978年会有什么电视节目？
内心还是有些期待。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送行饺子接风面
“林峰，你别给弄坏了，要不等我大哥回来？”徐青有些不放心。
“小青，别着急，这不是调出了颜色！”徐扬说道。
林峰在慢慢地调着频道，终于有了图像，也有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有画面了！”徐青喊道。
林峰又摆弄彩电的天线方位，屏幕上的雪花终于没了，声音也清楚了。
电视传出，“Readafterme，苹果，apple……”
台标是燕京电视台一套，节目是英语讲座，后面还写着两个小字，重播。
林峰听到英文读声，想起了考英语四六级那会，每天抱着词典背单词的日子。
尤其是abandon，这个英文单词，印象最为深刻。
“林峰，快换台！看看上海台！”徐青囔囔着。
再次重复上面的步骤，上海台一套调了出来。
画面是一个头戴红布条的中年妇女形象，身着青衣，眼含泪光。
身后是一个香案台子，墙上还贴着一个红纸‘囍’字。
唱着：听他一番心酸话，倒叫我有口也难开，有钱人娶亲是平常事……”
经典越剧《祥林嫂》的选段。
“再换一个台！”
上海台二套，播放的是62年的地雷战电影，黑白的。
“再调调……”
0-12，一共十三个频道都试了一遍，只有调处来三个台。
最后还是看起了地雷战电影。
老电影看起来，还是津津有味。
人物表情丰富立体，很具有感染力。
听到“不见本子，不拉弦”，还是能让人会心一笑。
三人看完电影的时候，饭桌上端上了几碗面条，还有几个小菜。
“好了，你们三个别看电视了，林峰，来吃饭了！”徐扬的母亲招呼着。
徐青立马跑到饭桌前，“好香啊！阿娘，你怎么做起扬州煨面？”
“送行饺子接风面，当然是特意给大嫂接风！”徐扬说道。
“这个说法，不是北方的风俗，上海也兴这个？”林峰问道。
“以前，我们家有个东山的账房先生，受他的影响，只要出远门回来，必定先吃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荣卓婉说道。
面条种类可多了去了，最朴素简单的清汤面、鸡蛋面、青菜面、肉丝面，而徐扬母亲特意做了较为繁琐的煨面。
让林峰有些不解，“大嫂，你老家是扬州的?”
“不是，我在上海出生的，老家是无锡的。”荣卓婉回道。
“林峰，这碗给你！”
徐扬的母亲将一个大汤碗面条，推到林峰面前。
林峰很是无语，她们三个都是盛米饭的小碗，而他的分量是她们的总和还要多。
“伯母，有点多！”
“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要是不够，我再给你下点！”徐扬的母亲说道。
“伯母，够多了！……伯母，您不一块吃？”林峰说道。
“你们先吃，吃完还得回学校，不能太晚了。我等会儿，你徐伯伯回来，我在吃吧！”徐扬的母亲回道。
“林峰，快吃吧！我阿娘做的煨面，很好吃！”徐青说道。
林峰也不再谦让，夹起面条，开始出溜。
吸溜——吸溜！
声音有些大，差点忘了，这不是老家，而是在上海。
林峰脸色立马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用眼睛的余光发现，荣卓婉眉间有些微皱，然后一闪而没，显然她对吃饭发出声响的行为有些不满。
吸溜——吸溜！
徐扬也发出声音来，“真好吃！小峰看什么，还不赶紧吃！”
有人帮着解了围，林峰也开始放慢了吃面的速度。
冬笋、虾仁、鸡蛋蛋白，面汤应该是用的鸡汤，很是鲜香。
“伯母，您做的这面这是绝了！”林峰说道。
“小婉家以前有个扬州的厨子，姓莫，我就是跟他学的，名字叫什么来？”徐扬的母亲仔细想着。
“莫有庚！”荣卓婉说出一个名字。
“对，就是莫有庚！”徐扬的母亲确认道。
“真是有些想念莫师傅烧的菜。”荣卓婉说道。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徐钧走了进来。
“这还不好说，莫师傅和他兄弟三人，在南京西路上开了一家饭店，有空去尝尝就是了！”
“爸爸！”
“徐伯伯！”
徐钧把外套脱了下来，挂在衣帽架上，然后坐到沙发上，“你们不用站起来，坐下继续吃饭吧！”
“爸爸，我大哥怎么没回来！”徐青问道。
“你大哥被荣先生带着，去见几位上海的领导，得很晚才能回来。”徐钧说道。
徐扬的母亲给他倒了一杯茶，茶杯还是林峰送的。
徐钧接过茶杯，喝了两口，然后站起身来，“林峰，吃完饭，上书房来找我，我有事情跟你聊聊！”
“好的，徐伯伯！”林峰回道。
三分钟之后，林峰走进了书房。
徐钧正站在书房窗户前，向外面看着。
“徐伯伯！”
徐钧指着一把椅子，“林峰，坐吧！”
“好的，徐伯伯。”林峰坐下后，“徐伯伯，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徐钧也坐了下来，“我听徐扬说，你在老家经营着一家售煤站？”
“徐伯伯，那是年前的事情了，也就十多天，售煤站被收回去了。”林峰无奈的笑着回道。
“收回去也是正常，有盈利？”徐钧问道。
“赚了有小一万元吧！”林峰回道。
“十多天就能赚这些，的确有商业头脑！”徐钧很是欣赏，“林峰，你有没有打算在上海干一番事业？”
“徐伯伯，我没想那么远，现在就是想在上海开一个小餐馆。”林峰回道。
“餐馆？倒是不错，成本小，回款快。什么时候开店，有计划了？”徐钧问道。
“还没有，我在学校周围看过几家，他们都是国营或者集体办的，也就一些挑着扁担，走街串巷的小商贩。”林峰回道。
“年前，市里有过关于个体户的讨论，也没下个定论。徐扬跟你说了吗？下个月，我准备带着你去燕京参加全国科技大会。”徐钧说道。
“说过了，徐伯伯，您怎么不让徐扬跟着一起去？”林峰问道。
“不让她去，是受人所托。”徐钧说道。
“谷文斌？”林峰问道。
“嗯，是他！他姐姐在下乡的地方出了事故，所以谷文斌的父亲想带着他……”徐钧欲言又止。
林峰明白了，又是一个心灰意冷的家庭，与靳俊杰有些相似。
“徐伯伯，谷文斌的父亲不会是华侨吧？”
“是！”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外出军训
“好了，就到这吧，林峰，我晚上还得去见些人，有时间咱们再聊。开餐馆的事，我会去市工商委员会和市工商联，帮你问问政策。”徐钧说道。
“谢谢，徐伯伯！”林峰感谢道。
“林峰，不用客气！我就不送你了，我还有份材料要汇总下。”
“好的，徐伯伯，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林峰便出了书房，下了楼。
餐桌已经收拾干净了，徐扬的母亲、荣卓婉，两人没有在客厅。
“林峰，你跟我爸聊完了？”徐扬问道。
“嗯，聊完了。伯母呢？”林峰问道。
“我阿娘和我大嫂，去我三姨家了。”徐青抢着回道。
“徐扬姐，咱们回学校?”林峰问道。
“嗯，回学校，小青，你不走吗？”徐扬说道。
“姐，我坐明天早上六点的班车回学校。”徐青回道。
……
新的一周，还是军训。
不同的是，林峰已经从排长升到了连长。
负责军训的教官说是有任务，也没有出现。
训练休息之暇，班主任拿着一摞纸，走了过来交给了他，让他下发给各位同学。
“同学们，这是人民助学金的调查表格，大家如实填写！这些钱都是国家出，不要谎报，因为还要发回原籍审查盖章！”班主任交代完，就走了。
林峰分发着表格，抬头写着《同济大学学生家庭经济情况调查表》。
上面需要详细、准确地填写祖孙几代、兄弟姐妹等所有人员的工资、附加工资（奖金）、退休金、农村社员的工分（折合人民币）、家庭副业收入、外国亲戚汇款、落实政策返还的钱财以及支出情况等信息。
林峰需要填写的内容很少，只有姥爷一个亲人，外国亲戚还在不在，也不知道。
这张调差表，为了统计学生家庭收入情况，然后进行评级，分档领取人民助学金。
像李长山这种入学前已经工龄超过5年的国家职工学生，实行“带薪制”，即学习期间，其工资有原单位发放，还享受原单位的福利。
助学金分三档，16元、12元、8元3档，还有部分学生享受困难补助3元、2元2档。
这样大部分工龄不足五年的学生，每月享受19元助学金。
其中，13.5元发饭菜票（菜票9元，30斤定粮饭票4.5元），其余5.5元发放现金。
正当大家填写表格的时候，有几位上海的学生，站出来表示家里的条件能够自费完成学业，自愿放弃助学金的申请。
其他同学很是敬重这种行为，毕竟这部分钱是国家出的，也是全国上下所有人民劳动创造的财富。
这个年代，集体主义依然深入人心，宁愿自家吃亏，也要为国家出份力。
几位同学自愿放弃助学金的高风亮节，让其他同学有些为难。
申请的话，助学金可是国家出。
不申请，可自家确实太困难了，估计连饭都吃不上。
要不少申请一些？
正在大伙拿着笔，犹豫不决的时候，林峰站了出来。
“大伙儿听我说！人民助学金，是国家让咱们安心在学校学习的保障！咱们这调查表，要如实填写！助学金申请下来，要是觉得自己家条件很好，可以再考虑退还给学校！要是不申请，万一家里出现了天灾人祸，还怎么有心思学习？”
林峰停顿了下，见周围同学有了赞同的迹象。
然后继续说道：“所以，咱们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学习！如实申请，怎么评，怎么定档，是国家考虑的事情。咱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争取毕业投身工作，用咱们学到的知识，回报国家，回馈社会！”
几句话消除了大伙的心理负担，下笔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不出十分钟，所有的调查表交到了林峰手上。
其他人继续休息，林峰则拿着调查表，去交给班主任。
从老师那得知，下周军训要去江湾驻军营地的靶场。
靶场，想到的，自然是打枪。
这可比练军姿、队列有意思多了。
林峰回到运动场，招呼大家起来站队列。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下周咱们可能去打靶！”
“连长！真的！？”有人惊讶的问道。
“班主任告诉我的，应该是真的。”林峰回道。
“连长，都可以摸到枪吗？”一个小女生问道。
“只要去，当然可以摸到枪！”林峰回道。
小女生有些激动，以至于瘦小的身体有些颤抖，“我真的可以吗？！”
她反常的神情，让林峰有些不明白，扛枪打靶，这个年代很容易。
几乎每个公社，每个村，都会有民兵。像56式，甚至老旧的汉阳造都有。
“当然可以！”林峰确认道。
小女生很是激动，泪珠都在眼眶里打转。
林峰只好给她找了个借口，可能这位女同学不爱红装爱军装。
“好了，好了！那咱们开始训练吧！”
“1—2—1！1—2—1！……”
……
“1—2—1！后面的跟上，再有几百米就到了！”林峰喊道。
这时，几辆解放汽车呼呼的从旁边驶过，车斗上盖着篷布。
车上几个调皮的学生，从车斗后方探出头来。
“哎！你们是哪一部分的？怎么靠11号行军？”
“要不上来捎你们一段？”
“咱们是机械化部队，他们步行军！”
然后他们哈哈大笑着，随着车轮的滚动，离开了。
看着别的学校，都是坐车来的。
同济大学的学生，都流露出羡慕的眼光。
“太不公平了，其他学校都是坐车来的，咱们学校，步行走过来！”有位男同学有些怨言。
“别抱怨了，咱们学校离得这么近，也就走两步就到了，他们肯定离得远才坐车。再说，这个路上坑坑洼洼的，又是卡车的车斗，也颠得厉害！”林峰说道。
五分钟之后，林峰所带的连队到了军训营地。
刚才开玩笑的那几车学生，也开始下车列队。
看见他们的连队队旗，上面写着上海戏剧学院新兵二连。
这不是欧阳茜茜所在的学校。
林峰大致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她。
“机械化部队下车啦？上戏的同学们，你们屁股没事吧？”李长山喊了一句。
“同济的同学，咱们是友军，就别互相伤害了！你们营地在哪？咱们两个连队一块训练得了！”
“好啊！你们直接编入我们连队！我们带领你们训练！”
“那还是算了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单反相机
“哎！你们看他们的连长，是不是感觉有些眼熟！”上戏的一个同学突然喊道。
本来还在东张西望的上戏二连学生，把目光都投向了林峰。
还是那位同学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他是欧阳茜茜那幅人物肖像画的原型！”
“还真是！”
林峰自然也听到他们的对话，大方地走到他们面前：“同学，你们知道欧阳茜茜在哪？”
“我是她舍友，她请假去买胶卷了。”一位上戏的女学生回道。
这时，有位带军帽的同志走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所有军训的连队听好了，每个连出二十个人，跟着我去抢械处领抢！”
听到这话，大部分学生们立刻按奈不住心中激动。
“连长！我去！”
“我去！”
“让我去！”
“你们怎么这么激动，抢有啥稀奇的，每年去军事训练，不都放几抢！”李长山淡定的说道。
“李长山，你不愿去正好！连长让我去吧！”一个比较瘦的同学说道。
“别吵了，一支抢也得六、七斤，扛上五、六支，也是力气活！听我的，从队尾往前数二十个，这些跟我一起去，其他人原地等待！”林峰说道。
上戏的同学也不该示弱，“二十个男生，咱们也去！”
十多分钟后，56式领回来了。
“人手一支，不许抢！刺刀不允许打开，各位排长监督好！”林峰站在最后面吼道。
每个人都很兴奋，有机个同学好像第一次摸到钢抢，高兴地嘴都合不上了。
“哎！连长怎么没有子弹？”有位学生问道。
“想屁吃！到了靶场才有子弹！别瞎几-把乱瞄！”李长山吼道。
林峰走到徐扬身前，把自己身后背的抢换给了她，“徐扬姐，这支抢膛线还好点，你用这支！”
徐扬还未说话，旁边的红衣女生说话了，“连长，你怎么这么偏心，你怎么不给我挑一支？”
另一位蓝衣女生也打趣道：“人家徐扬是连长的姐姐，你是连长什么人？还想让连长给你挑，想得美。”
“我也可以当他姐姐！”红衣女生回道。
“就你？你都是三个娃的妈妈，还想当姐姐！”蓝衣女生回道。
“我乐意，你管不着！”红衣女生回道。
“行了，玉姐、夏姐，你俩就别闹了！”徐扬打断了两人的争吵，“玉姐，要不咱俩换换？”
“不换，我这支，这么新，我好不容易抢过来的！”红衣女生回道。
林峰见每个人都领到了，便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大伙儿，把背带调整到合适长度，背上，然后咱们去那片空场处，等教官来讲解怎么使用！”
左等右等，教官终于来了。
没怎么摸过枪的同学，立马一拥而上，簇拥在他的身前。
“同志们，安静！下面由我来给大家讲解枪械知识……”
这些入门知识，林峰自然不感兴趣，于是他走到一个太阳晒到的地方，找个砖头坐了下去。
不一会儿，徐扬也走了过来。
“徐扬姐！”
林峰将屁股下的砖头，放到一旁，让给了徐扬，然后席地而坐。
徐扬把砖头放正，也坐了下去，“林峰，你的事情，我爸爸给你问了，说是现在上海市的个体户营业执照还不能办理，只能挂靠到集体企业。”
“挂靠……还是算了。”
林峰无奈的笑了笑，老家的县城横竖就几条街，在这头吼一嗓子，那头就能听到。
这大上海可就不一样了，如同一张大网，路有成千上万条。
自然，林子大了什么都会有，这里的人际关系也如同马路一样，错综复杂。
还要在这座城市上四年的大学，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肯定谨慎而行。
这几天，天气开始回暖，看样春天要来了。
“哎！”
突来的声音，吓了林峰、徐扬，两人一跳。
林峰抬头，看见了来人，“欧阳茜茜！”
“不听教官讲课，在这发什么呆呢？”欧阳茜茜说道。
“还说我，你不也没参加！徐扬姐，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上戏的欧阳茜茜！”林峰说道。
徐扬已经站了起来，“你就是欧阳茜茜，你好！我叫徐扬！”
“徐扬，你好！林峰怎么喊你姐？”欧阳茜茜问道。
随后，徐扬把她下乡到大榆树公社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这样！”欧阳茜茜笑得有一丝狡黠。
“我听你同学说，你去买胶卷，你忙什么呢？”林峰问道。
欧阳茜茜从斜挎包内掏出一个小皮包来，“看看这个！”
林峰接过来，看到这个皮包的形状，“照相机？！”
然后打开皮包，一台崭新的CanonAE-1。
照相机经典型号之一，世界上第一台搭载CPU的相机！
尤其是按下快门时，清脆的拍照声音，就像是几片金属片撞击，简直是一种享受。
有第一文艺胶片单反的美誉！
“你怎么搞到的！”林峰问道。
“我过生日时，我姥爷送给我的礼物。”欧阳茜茜回道。
林峰摆弄着相机，“生日？生日快乐！”
“就口头说说？真没诚意！”欧阳茜茜回道。
“这相机你会玩吗？”林峰问道。
“怎么不会！给我！”
欧阳茜茜抢过相机，熟练地把胶卷放进相机，然后开始操作。
“别浪费胶卷，给我和徐扬姐照张合照！”林峰说道。
“那你赶紧站起来！”欧阳茜茜说道。
说着，林峰、徐扬站在一起，摆了时代在照唤的姿势。
咔嚓一声！
“好了！”欧阳茜茜说道。
“我给你和徐扬姐拍一张吧！”林峰提议道。
“还是算了，胶卷挺贵的！”徐扬说道。
“没多少钱，徐扬姐，咱俩合一张！”
欧阳茜茜挽着徐扬的手臂，也摆着一个姿势。
“哎！林峰，你会不会啊！”
“我照猫画虎的本事，还是有的，按这个快门键，对吧！来，笑一笑！”林峰说道。
咔嚓一声，又是一张合照。
欧阳茜茜把相机塞到徐扬手中，“徐扬姐，你给我和林峰也照一张！”
“我不会啊！”徐扬回道。
“很简单，从这小窗看着人在照片中间，然后按这个快门键。”欧阳茜茜快速说道。
“这么简单？”徐扬有些不相信。
“就这么简单！”欧阳茜茜回道。
林峰、欧阳茜茜摆好姿势，徐扬将信将疑的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又是一张合照拍好了。
“好了，徐扬姐、林峰，我回我们连队了！”欧阳茜茜收好相机，准备要离开。
“欧阳茜茜，明天把相机借我用用！”林峰说道。
“明天不行，后天吧！”欧阳茜茜说完，就跑掉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初见机械大王
学校请来了照相馆的同志，各个连队、班级开始拍大合照。
“保持住！1、2、3！好了！”
随着留念合照的拍完，为期三周的军训也告一段落。
接着，开始思想教育课程。
学校也发了部分教材，像《高等数学》、《英语》、《英语语音简明教程》，但还有很多课程需要中央同意后，才能开设。
十年的生产大劳作，占用了人们的绝大数时间，知识极为匮乏。
有了教材，学生们也开始夜以继日的学习，恶补知识。
没有老师，就找文化好一些的“老三届”带着学，学习氛围真是好。
天不亮，校园就有了读书声，而且一直到午夜时分。
这些情形，让林峰不经想起了期末考试前的考试周。
这些知识体系，对于林峰来讲，都已经过时了，自然不会深入学习。
别人在学习的时候，他便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
虽说上海的生活物资比老家强多了，但是居住条件实在是太差了。
先不说居住面积，生活的各方各面都不如乡下。
尤其是老弄堂。
宽的三米多，窄的只有四十厘米。
几十个人挤在其中，洗衣、生火、做饭，都在弄堂里。
最无语的是厕所。
一条弄堂也就一、两个露天厕所，天天排队。
厕所也没有专门的下水道，还得靠挑粪工把污物运出去。
洗脸水、洗菜水、淘米水、洗衣水，甚至刷便桶的水，都倒入雨水管道中，最后流入苏州河里。
原本沪上八景的‘吴淞烟雨’，成了一条纳污沟、臭水河，着实让人无语。
十年动荡期间，个体工商户被视为资本主义尾巴。
在大上海同样如此。
林峰这几天寻访下来，只在街头巷尾找到了它们的存在。
前店后房的夫妻烟纸店，卖一些针头线脑的杂货店，修理自行车、雨伞、补锅补盆为主的小摊贩。
也就一早一晚，有几个走街串巷的流动小商贩，如同做贼一般，小心谨慎的坐着小生意。
只要店铺有些规模的，都挂着国营或者集体的牌子。
市场上什么都缺，到处都是商机，但就是没有政策。
林峰骑着自行车，刚进入校园，便撞见了徐扬。
“徐扬姐！你这是干嘛去？”
“林峰，你来的正好，我爸爸让我告诉你，今天晚上跟着他，坐火车去燕京！”徐扬说道。
“徐扬姐，你去吗？”林峰问道。
“我也去！你回宿舍收拾一下，半个小时，咱们在这汇合，我爸在家里等着。”徐扬说道。
“对了，咱们在燕京待几天？我去跟班主任请假。”林峰说道。
“不用了，我爸爸已经给你请好假了，请了半个月！你快回宿舍收拾一下，不用带太多东西，去燕京管吃管住！”徐扬说道。
“那好，我回宿舍了！”
说完林峰向宿舍骑去，徐扬则去了学校的行政楼。
二十分钟后，林峰便在约定的地方等待着。
不一会儿，徐扬抱着几个牛皮纸材质的档案袋，走了过来。
“徐扬姐，你这是拿的什么？”林峰问道。
“李校长连夜准备的一些材料，先让我爸爸带过去一部分。咱们走吧！”
说着，徐扬坐到自行车后座上，两人出发了。
……
“林峰、徐扬，你俩在这个隔断间，上铺放的行李不要动，都是机密文件，车厢前后有卫生间，未经允许不要去其他隔断间。”
徐钧交待了几句，便去了隔壁的隔断间开会去了。
火车的软卧，四人间，两个上铺成了行李架，剩下两个下铺。
“徐扬姐，你选左边还是右边？”林峰问道。
“男左女右，我选右边吧！”徐扬回道。
分配好卧铺，两人便躺了下来。
前后几节车厢的乘客，都是去燕京开会的领导干部，以及后勤保障人员。
徐钧要了两个临时编制，把林峰、徐扬也带上了。
去燕京开会，能认识好多大佬，这样也让他俩涨涨阅历。
“林峰，谢谢你！”徐扬说道。
“徐扬姐，谢我干嘛？”林峰问道。
“我爸爸说了，是你说，北京有许多有名的建筑，他才让我跟着来的。”徐扬说道。
“徐扬姐，那要是这样，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怎么认识徐伯伯！”林峰说道。
徐钧突然又出现了，“你们俩，在感谢什么呢？”
“徐伯伯！……”林峰赶紧站起身来。
不等林峰把话说完，徐钧便指着上铺，“帮我把那个黑色的手提包拿下来，跟我走！”
说完，徐钧急匆匆的折返回去。
林峰把手提包拿下来，便追了上去，一路跟到前面一节车厢的包间内。
包间的门是打开着的，是一间小型的会议室，只有一个年轻人在里面收拾着。
“小李，你去请一下胡先生！”徐钧说道。
“好的，徐先生！”年轻人出去了。
“徐伯伯，这个包放进去？”林峰问道。
“嗯，放到会议桌上就行。”徐钧说道。
林峰放下手提包，“徐伯伯，那我回去了？”
“不急，先出来等一会儿！”徐钧回道。
一分多钟，五个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位灰白胡子的老者，头发如同钢针般，直立在头上，气势十足。
徐钧笑脸迎上去，“胡先生，打扰您休息了！”
“小徐，别这样说，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灰白胡子的老者注意到了林峰，显然以前没见过，便问道：“小徐，这位年轻人是？”
“我女儿的大学同学，林峰！”徐钧把林峰推到身前，介绍着“林峰，这位是上海着名的民营企业家的胡先生，上海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长髯飘拂，着名实业企业家！
“小徐，别当着小辈们乱说！”胡先生有些责怪，然后伸出右手。
林峰赶忙伸出双手，握手问好道：“老先生，您好！”
“嗯，小伙子，长得挺有朝气！祖籍哪的？”胡先生问道。
“回老先生，我家是东山省鲁南地区的。”林峰回道。
“鲁南地区，那个好啊！人杰地灵，出过王羲之这样的书法大家！小林峰，你练过书法？”胡先生问道。
“早年间练过一些，后来……就荒废了！”林峰故意停顿了一下。
“哎！”胡先生无奈的点点头，有些理解道：“练书法最重要的就是心平静气，这几年社会太过浮躁，这个也不怨你！”
“好了，林峰，你先回去吧，别耽误胡先生的时间了！”徐钧适时说道。
“小林峰，哪天有时间，去我家，喝杯茶，陪我聊聊天。”胡先生说道。
“好的，老先生！”林峰回道。
“胡先生，请！”徐钧说道。
胡先生也不推辞，走进了包间。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未名湖畔
“徐扬姐，我回来了！”林峰说道。
“林峰，送个手提包，怎么去这么久？”徐扬问道。
“徐伯伯，把我介绍给胡老先生认识了下。”林峰回道。
“胡老先生？人称机械大王的胡爷爷？”徐扬问道。
“嗯！胡老先生还让我有空，去他家聊聊。”林峰说道。
“那挺好，胡爷爷可是大家，和他聊会天，胜读十年书！”徐扬说道。
从民国开始，一直走到现在的实业企业家，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这段历史出现了许多志士仁人，胡老先生便是其中一位杰出的代表。
“那我得找个写书法的老师，好好教教我！”林峰说道。
“让小青教你就行，她可是从五岁就开始练习书法。”徐扬说道。
“没看出来，徐青还挺多才多艺的。”林峰回道。
“我妹妹的书法得到过我爷爷的指点！我爷爷可是……”徐扬话说了一半。
林峰见她没有说下去，而且神情有些难过，“怎么了？徐扬姐?”
“没事。”徐扬咬着嘴唇，眼睛中有些泪花，“就是想起我爷爷来了，本来可以安享晚年，结果……”
林峰看着徐扬的表情，便猜到了几分，又是动乱年代产生的悲剧。
然后转移话题道：“徐扬姐，我看你带了几本书，借给我看看？”
“都是专业书籍，比较乏味。对了，这本可以！”徐扬递过来一本书。
林峰接过来，书名是《大拙至美-梁思成最美的文字建筑》。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谈及中国建筑学，绕不过去的这个人就是梁-思-成！
他可是我国建筑教育的奠基人！
林峰翻了几页，就被书籍朴素、严谨和认真的语句所吸引。
讲的是本世纪二十年代，梁公对中国古建筑和古建筑史的研究实地考察的随笔，以及与自己学生交谈的一些心得。
古建筑大都坐落于偏僻的乡村。
二十年代，实地考察，这是一份极其艰苦劳累的差事。
在这本书里描绘到，‘我们立足的平暗（天花板）上厚积微尘，也许历几个世纪方积淀于此，其上到处点缀着小小的蝙蝠尸体’。
‘我们的口鼻上蒙着厚面罩，几乎透不过气，在一片漆黑与恶臭之间，借着手电光进行测绘和拍摄……’
这本书给人的感觉，就算你不懂建筑，也能够体会他字里行间的美和深情。
……
经过二十个小时的火车之旅，终于到了燕京。
有专门的接待人员带领着上海的代表团，入驻了酒店。
“徐扬，你跟张姨住这一间，林峰和我对面的这一间。”徐钧安排着。
“张姨！我帮您拎着包！”徐扬说道。
“小徐扬，不用，包不沉！我自己拿着就行！”张姨说道。
张姨推让了两下，包还是交给了徐扬。
看着徐扬把包拎进了房间，张姨有些感触，“有年轻人陪着就是好啊！不像我们家……”
“张姐，羡慕吧！没准再过几年，就能互相往来了，到时孩子们就能都回来了。”徐钧说道。
“但愿吧！老徐，我进房间了！”张姨摆摆手，进了房间。
看着张姨进了房间，林峰也拎着行李，跟在徐钧身后，进了对面的房间。
“小林，徐扬是不是让你陪着她，去找小谷？”徐钧问道。
“嗯，是的，徐伯伯！”林峰回道。
“哎！”徐钧叹了一口气，拉开窗帘，“小谷是找不到了，一周前，他出国了。”
“徐伯伯，你是怎么知道的？文斌哥，跟您联系过？”林峰问道。
徐钧从公文包内拿出一封已经拆开过的信，“自己看吧！”
林峰接过来，信是谷文斌写给徐伯伯的，邮戳日期是两周前。
看完信的内容，林峰得知，谷文斌跟随家人坐飞机绕道瑞士，然后转机去了漂亮国。
“出国，哎，这也怨不得小谷，个人选择，无可厚非。”徐钧说道。
“徐伯伯，现在国外的技术毕竟比咱先进一些，出国学有所成，要是能再回国发展，也是挺好的。”林峰说道。
“但愿，小谷也是这么想的。好了，我出去找几个燕京的朋友，你和徐扬要是出去，记得带着证件。”
说完，徐钧就出门了。
不一会儿，徐扬敲门后走进来，“林峰，我爸爸呢？”
“徐伯伯，他刚出去了。徐扬姐，咱们去北大？”林峰说道。
“嗯，走吧！”
两人出了饭店，坐上公交车。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北大未名湖畔。
“林峰，这有个长椅，咱们在这坐会吧！”徐扬提议道。
“徐扬姐，咱们不找文斌哥了？”林峰问道。
“他已经出国了……”徐扬说道。
“出国了？徐扬姐，你知道了，怎么来这？”林峰问道。
徐扬坐在长椅上，看着眼前的湖水，“嗯，来看看北大的未名湖。”
湖边的垂柳开始抽绿，在微风中吹拂下，左右摇曳。
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气息。
林峰也坐了下来，“徐扬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上高中的时候，天天闹得厉害，互相揭发，选什么积极分子。我俩总是被当做不积极的典型，在宣传栏前罚站。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徐扬说道。
“再后来，每家要求一半的青年去乡下插队，接受再教育，就这样，我和他一起去了鲁南地区。那时，都有一个共同的理想，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建设好自己的祖国。我受我爸爸的影响，想学建筑；他受他爸爸的影响，想学经济。”
“然后就彼此约定，我去清华学建筑，他去北大学经济。古语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爸受伤后，我动摇了，好像一个人的努力，对于改变整个社会来说，实在有些无力。然后我就决定留在父母身边，也就食言了，没有报考清华。我想，文斌是碰到了什么事情，也让他心灰意冷，逃离了这里。”
听着徐扬娓娓道来，林峰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倾听着。
徐扬站了起来，“走吧，咱们再去清华瞧瞧！”
“徐扬姐，看完，咱们去吃烤鸭？”林峰说道。
“好啊，你请客！”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个体户的经营许可
大会期间，燕京的街头对外地人的审查也多了起来。
走了两条街，就碰到了三拨人。
林峰和徐扬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在外面吃饭的打算，直接回了入住的饭店。
吃过晚饭后，徐钧也回来了。
“小林！好消息！”徐钧说道。
“徐伯伯，什么好消息？”林峰问道。
“我去找商业部的领导咨询过了，个体户的经营许可证可以向他们申请，申请的表格，我也给你要来了一份。”
说着，徐钧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表格，给了林峰。
“太好了，徐伯伯！
林峰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需要的材料。
看完后，林峰原本喜悦的心情，立马消退了。
“徐伯伯，我好像没法申请上海的个体户经营许可。你看，本人只能申请户口所在地的个体户经营许可。”
“还真是！这有些难办……”
当当当！
突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徐钧的说话。
随后，徐扬提着一个暖水壶，推门进来了，“爸爸，你回来了。”
看到徐扬，林峰便问道：“徐伯伯，能不能用徐扬姐的身份去申请？”
“这个我决定不了，你还是直接问徐扬。”徐钧说道。
徐扬放下暖水壶，问道“问我什么？”
“好了，我得去会议室了，你们俩商量吧！”
徐钧说完，拿着公文包出门了。
林峰将那几张表格递给了她，“徐扬姐，你看这些。”
“个体经营许可申请……”徐扬很快看完了，“哦，我明白了，我爸爸让你跟我商量这事。”
“徐扬姐，可以吗？”林峰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也得占些股份吧？”徐扬说道。
“行！徐扬姐，你想要多少？”林峰问道。
“先不说这个，林峰，经营场所你找好了？”徐扬问道。
“还没有，不过已经盘算好了，我想在静安区的淮海路附近找一间沿街的店铺。”林峰说道。
“那巧了，上周腾退财产，我家拿回了在静安区东平路一套房产，正好沿街。”徐扬说道。
“……”
徐扬的话有些让林峰感到无语，静安区有一套房产，还是沿街，妥妥的大户人家。
“怎么？不相信？”徐扬问道。
“相信，徐扬姐，大约有多大面积？”林峰问道。
“多大……我想想。”徐扬紧蹙双眉，在心里默算着，“估计有两三千平吧，只是退了一部分，还有一些区里的部门在用着，需要等他们找到办公地点后，才能腾退。”
“……”
林峰这些彻底无语了，两三千平！
什么概念，同济大学的大礼堂占地也就两千平出头。
“林峰，我申请营业许可，又提供经营场所，我分一半，不过分吧？”徐扬问道。
“不过分，五五分当然可以！”林峰回道。
“那好，这表格我来填写吧！”徐扬说道。
找出笔墨，开始填写申请书。
“经营地址，上海市静安区东平路一号……那咱们生产经营范围申请什么？”徐扬问道。
“上海的个体户都是些烟酒小店、修车铺子，咱们先申请副食商业，还有服务业。”林峰说道。
副食商业好理解，卖烟、卖酒、卖各种日用商品。
“服务业？准备做什么的？”徐扬问道。
“给他人提供服务的，像吃饭什么的。”林峰说道。
“吃饭那就是饮食业。对了，理发店门口，天天排老长的队，应该很赚钱，也写上？”徐扬说道。
理发？
林峰想到了托尼老师，飘染烫一条龙，一套至少298元起步。
每个人都有理发的需求，确实是好的项目。
“嗯，写上！”林峰说道
又想起之前军训拍合照，自己拿着底片去洗照片的经历。
一张六英寸拍照竟然需要元，加印一张元。
更吓人的是，一张十二英寸的放大扩印照片，居然七元钱！
快赶上一瓶茅台的价格了。
“对了徐扬姐，，照相馆也很赚钱，把摄影写上！”林峰说道。
“照相馆？能行吗？会摄影的人可是不多。”徐扬有些担忧。
“徐扬姐，还记得欧阳茜茜吗？”林峰说道。
“她？拍照能靠她，可照相馆这样也只是解决了摄影，还要洗照片，还有相片纸、胶卷……”徐扬说道。
“徐扬姐，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都不是问题。”林峰回道。
林峰不担忧是正常的，进口的相机都能买到，其他的摄影的耗材，肯定也不会出问题。
“那我写上了……摄影……旅馆的生意也不错，我听我姨妈说，好多侨民回来，都没有地方住。”徐扬说道。
“旅馆，不错！写上！”林峰回道。
商店、餐饮、理发、摄影、旅馆，都是与人们日常紧密联系的行业。
根本不担心，客源的问题。
花费了大半个小时，徐扬再把其他要求填写上。
“都填完了，林峰，你再看看，还有需要添加的吗？”徐扬说道。
林峰拿起来，前后仔细看了一遍，“徐扬姐，咱们申请的经营项目还是有些少。”
“啊？还少？”徐扬看着十多项经营项目，不是很理解。
“徐扬姐，领导们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做选择题。多给他们提供些不正常的选项，好供他们否决一些项目。”林峰说道。
“那行，再加上什么？”徐扬问道。
“汽车运输、汽车维修、电影放映、房地产开发、内河航运、远洋航运……”林峰说道。
“好了，好了！写不下了！”徐扬说道。
这时，徐钧推门进来了。
“爸爸！”
“徐伯伯，您回来了？”
“经营许可申请填好了？”徐钧问道。
林峰站起来，把申请的表格递了出去，“徐伯伯，填好了，您看看。”
“好！”徐钧接过来，仔细浏览一遍，“东平路一号，做生意那个位置不错，周围都是有些钱的人家。只不过，申请的经营范围有点广，好像有几个根本不会同意的。”
“徐伯伯，我是这样想的，申请这么多，肯定会被否定一些，要是多填写几个明眼一看，就……”
“哦，我明白了。”徐钧点点头，然后把申请表格装进公文包内，“好了，我明天中午，帮你交给商业部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