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即墨、崂山
即墨，最早可以追朔到鲁真公十五年（前1046年），当时的即墨市域西部为夷国封地。
而这也是所谓的先有即墨，后生青岛的缘由。
秦统一华夏之后，即墨始定为县，属胶东郡。
隋开皇十六年（596年），重建即墨县，兼有原壮武、不其、皋虞三县故地，属来州（东来郡）。
而现在，古城即墨属于属河南道来州，不过郭戎知道，这所谓的隶属关系很快就会成为历史。
李诵、李纯已经有将即墨直接升格的想法，也许在此次大战结束之后，称呼就该变成即墨府了。
带着一行人赶到即墨县，远远望去，整个即墨县的轮廓了然于眼前。
严格意义上说，现在的即墨县分为旧县和新县，最明显的区分就是旧县有城墙环绕，而新县没有城墙环绕。
即墨新县坐落于即墨旧县以西、以北的平原之上，由于没有城墙的环绕所以一览无余。
相同的，又有没有城墙的阻隔，在提前规划之下，新县无论是规模还是便捷程度都远远超过旧县。
当然即墨旧县和新县的区分还不仅仅在于城墙，更大的不同在于职责和目的。
城墙保护之下的旧县设置了包括府衙、府库等一些衙门和职能机关，承担了原有的行政任务。
而在广阔平原上分布的新县则设置了航海监、科技监的各级研发机构、培训工匠的学校以及其他与航海相关的机构和配属。
事实上，不设置城墙这本就是郭戎提出的建议，李诵和李纯虽然接受了郭戎的建议，但是为了确保这座科技和航海城的安全，在即墨以及崂山基地周围总共布设的四座用于屯兵的大营。
其中三座由胶东防御使李师道派兵守卫，另外靠近海岸的一座则专门设置一支卫军。
只不过，无论是郭戎还是李诵都没有想到李师道从一开始就不安于现状，守卫即墨的力量反倒成为了威胁这座城市的因素。
不过还好，李师道现在估计应该是不能继续作妖了。
绕着这个即墨县新旧两城转了整整一圈之后，郭戎迈步走入了即墨县之中，然后郭戎收到了远超他预期的热情欢迎。
这一幕让郭戎目瞪口呆，然而，没过多久，郭戎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说到底，这还是所谓的政治在作祟。
如今的大唐总体是积极向上，对于对外也都非常积极，但是在朝廷中依旧是分为两派或者三派。
以山东豪门、关陇勋贵为主导的主张对外，主张改良的改良派。
以曾经二王八司马、新禁军体系、发改部、航海监、科技监为主导的改革派。
如果细分，改革派中因为航海监、科技监设立，地位和影响力大幅度提升的工匠、技术官僚还可以再细分一个技术革新派。
虽然改革派和革新派的势头良好，而且得到了两位皇帝的支持，但是原有的力量依旧占据着绝大部分实际权力。
从某种意义上说，即墨是整个大唐境内第一座被改革派和革新派掌控的重要城市。
二王八司马中不少人和郭戎私交良好，禁军体系本就是郭戎以长缨军为班底建立，而航海监、科技监等则同样是因为郭戎的建议而出现。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郭戎都可以算是如今改革派和革新派的领军人物。
而且这一点从之前莫灵均轻而易举的接管即墨以及崂山基地就可以看出端倪。
想到这些，一直不愿意过多牵扯到朝堂的郭戎只能无奈的苦笑，不过换一个角度，郭戎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拥护和支持的力度确实可以给自己提供巨大的便利。
穿越旧城，进入新城，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行色匆匆的身影中郭戎找到了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
原本郭戎只是认为即墨的新城单纯占地面积大，然而在即墨当地官员的口中郭戎却顶到了让他颇为震惊的东西。
朝廷从各地迁移而来的专业工匠、船工、技师、水手再加上相关配套的人员，整个即墨旧城、新城、崂山基地再加上周围的几个村镇，以即墨为中心的偌大区域内实际的人口已经超过十万。
在听到这个数字的一瞬间，郭戎是目瞪口呆。
虽然在当地官员的解释中郭戎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源，但是仍旧被这惊人的数字所震惊。
要知道，十万人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规模相当惊人的城市了，整个大唐除了长安、洛阳两座百万人口级别的都城，成都府、汴州、扬州也不是这样的规模而已。
不过仔细想想，郭戎很快就释然了。
造船业这东西，从来就是一个技术密集加劳动力密集的产业，没有足够的人口，想要把船造起来，难上加难。
不过对于郭戎来说，充足的人口等同于为自己提供了足够的募兵空间，毕竟郭戎是受命解决即墨防卫问题的。
简简单单的在即墨新城、旧城完成了巡视之后，带着憧憬，郭戎直接南下崂山基地。
所谓的崂山基地，位于即墨城南约三十里，因毗邻崂山而得名，事实上，这座基地其实大致就是后世青岛港的大致位置。
基地之内各种设施完备，包括了一个巨大的生活区，一座可以最多驻扎三千兵马的军营，数座船坞，数座仓库，以及一个可以停泊百艘海船的巨大码头。
一路扬鞭，在夕阳的黄昏中，郭戎来到了崂山基地，翻过最后一道山梁，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码头之上停泊着的一排排巨大海船。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海船在郭戎的眼中越来越大，真正站在海船旁边的时候，郭戎感受到了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大将军，现在停泊在港口的是整整三十艘战舰，全部在千料以上。”
跟随着主管基地的航海监官员，郭戎开始在码头上巡视。
“眼前的六艘是我们最早的一个改良版本，其蓝本为大运河上的漕船，运载能力很强但是在风浪之下容易倾覆，经过改良之后，虽然不能远洋，但是可也沿着海岸线航行。”
“大将军，这边这边的八艘是使用了龙骨之后的第一个版本！”
听到这里郭戎隐隐的记起李诵似乎跟自己提起过、
“是曾经在渭水试航过的么？”
“是的大将军，通过在渭水的试验之后，我们发现有了龙骨之后船只的强度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而且抗风浪的能力也被小幅度提升。”
“然后根据这一型的试验，做出了两千料、三千料的试验船，就是我们右前方六艘船。”
“根据一千料、两千料、三千料试验船反复试验的结果，我们最终制定了两个定型版，大将军请随我来。”
很快，在航海监官员的引领下，郭戎来到了数艘体型巨大的海船旁边。
“大将们，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增加了增加的运载能力的运兵船，大小上相当于三千料的海船。”
“经过测试之后，这一型的运兵船一次性可以运送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大唐战兵。”
“考虑的特殊情况，为了最大程度的提升运载能力，这一类船没有加装太多防御设置，而且简便了操作，在最少的情况下三十人就可以操持，所以，在极端情况下可以增加到四百名战兵。”
四百战兵，这数字听的郭戎是心花怒放！
也就是说，只需要二十艘这种运兵船，就可以一次性将八千长缨军运送到半岛或者东瀛。
“这没有防御力……”
“大将军无需担心，在设计之初，我们确实考虑过检具防御力、攻击力和运载能力的海船，但是几经尝试都达不到要求，所以我们就更换了一个思路，准确说是借鉴了大将军的想法。”
“我的想法？”
郭戎直接就愣了，这马屁拍的似乎有些过分了……
“大将军在禁军改革中提出了专业化！”
“额……”
“所以我们在尝试无果之后选择了同样的思路，让最专业的船做最专业的事，如同大将军所见的，运兵船就将运载能力提升到极限，少量的八牛弩作为防卫尚可，但是更多了没有太多的意义，还不如将海战的职能直接交给战船。”
跟随着眼前之人，绕过了眼前的三千料级别的运兵船，四艘艘流线型战船的旁边。
“这就是我们设计的专门用于战斗的战船，满员状态下配备船员一百二十人，战兵八十人！”
“武器方面，在船头、船尾、侧弦总共设置了六组十二架八牛弩，在船头、船尾个设置了两座投石车，在船头专门加装了铁制撞角。”
“根据大将军的建议我们配备了软帆和硬帆，并且设置了三角帆，不仅是速度大幅度提升，在逆风的时候同样可以跑出相当高的速度。”
“这样的一艘战船在大海之上基本是无敌的存在，根据我们的测算，在运输过程每十艘运兵船配备一艘战船可保无忧。”
从即墨新城、崂山基地的设计、规划，到战舰的设计、试验、定型，郭戎对于这支由技术型官僚、工匠、学者组成的管理阶层还是非常佩服和赞赏的。
直到借助落日之前最后的光亮，完成了对于即墨、崂山基地的巡视进入崂山基地旁边军营的时候。
迈入军营的一瞬间，郭戎就知道为什么太上皇李诵会给他们以一个形同虚实的评价。
在名义上，太上皇李诵给了他们整整五千人的编制，这基本就相当于一个卫军的人数了。
结果呢，名义上应该有三千人的护军实际人数连两千人都不到，而且这两千人不到的护军中，要么是老弱病残，松散、懈怠、士气全无……
剩下相对精干的一部分已经有了目中无人，占山为王的趋向，对于即墨以及崂山的命令是置若罔闻，爱答不理。
郭戎确实考虑过这支护军会很差，但是这程度依旧超过了郭戎的最差预期，太上皇李诵那个形同虚实的评价真的是恰如其分。
如果自己麾下的长缨军出现了这个样子，郭戎绝对会动刀子的，以至于郭戎都感觉这支护军还不如没有的好。
当然，这是郭戎的直接判断，为了确定最终如何处理这支护军，在郭戎的命令之下，独孤阜带领独立营的主力当天晚上进驻护军大营。
从进驻开始，独立营开始对每一个护军的军卒和军校进行一对一的调查。
第二天清晨，郭戎收到了独立营整整一晚上的成果，结果不看的时候还好，看完了最后的结果，郭戎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份调查。
结果清晰而简单，老弱病残不用说，纯粹是混吃等死的架势，问题是那些看起来精壮的也都是好勇斗狠之辈，私斗或许还凑合，但是总共近两千人的护军基本都是废物。
如果真的动手，就独立营的战斗力一个连就能把他们全杀光，就算战斗力相对弱一点的藩镇军干掉他们也不需要超过五百人。
当然了，整整两千人的队伍，自然不会都是酒囊饭袋，只不过剩下一部分基本合格的，更让郭戎窝火。
因为这部分基本都是李师道通过曾经的平卢军安插的奸细，各种造船的技术也是通过这些人窃取的。
考虑了一下，重新训练这支已经完全没有价值军队的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之后，郭戎果断选择直接将其解散。
即墨周围有近十万人口，自己身边又有独立营这些老兵在，重建一支新军的可比开发那些废物要容易太多。
考虑到时间紧急，直接遣散了原护军之后，郭戎立刻开了对新军兵员的选择，这一次郭戎直接盯上了那些被征发的民夫、役夫以及为即墨、崂山基地服务的渔民。
这些人本就年富力强，再加上在即墨城建设期间已经习惯了集体劳作，无论是身体素质、精神面貌、组织纪律都是上乘，本就是最好的兵员之一。
至于备选人里面为什么要加上渔民，则考虑到郭戎的一个想法，在黄海之滨或许可以开创大唐的一个新兵种。
对于郭戎希望从民夫和役夫中选择新兵的想法，即墨、崂山基地的所有官员一直赞成。
毕竟没有人傻子，他们不是不知道之前的护军到底多烂，只不过术业有专攻，造船他们在行可是练兵他们不行，现在郭戎来了，而且要亲自建立一支新军他们怎么可能不双手欢呼。
民夫和役夫的抽调确实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即墨和崂山基地的建设步伐，但是影响了又如何？
以太上皇和皇帝的支持力度民夫和役夫想要多少有多少，无非是早两个月，晚两个月而已，而由郭戎亲自建立的新军可是未来即墨以及崂山基地的安全的保证。
在取得了上下一致的同意和支持之后，一边募兵，郭戎同时向太上皇李诵送去了信件。
信件的要求只有一个，在即墨设置隶属于禁军系列的海防卫军——崂山卫。
因为大量精通操船，水性良好的渔民加入，新建的崂山卫将成为大唐第一支拥有两栖作战能力的卫军。
只不过，一切往往天不随人愿。
郭戎抵达即墨的第三天，正当崂山卫紧锣密鼓的募兵的时候，一队满身是伤的侦察兵进入了即墨旧城。
第299章 发现岛国人的踪迹
听到侦察兵返回，正在预设中的崂山卫军营选拔新兵郭戎二话不说，将具体事宜交给独孤阜之后迅速离开崂山卫，返回即墨旧城。
快马加鞭赶回即墨旧城，看到几名浑身是伤的侦察兵的时候心理咯噔一下。
“威海还是荣成？”
极度的不安之下，下意识的问出了自己最为担心的问题。郭戎甚至忘记了时间和时代的差距，以至于直接使用了后世的名称。
“大将军，是荣成湾！”
无论是在之前的军议，还是在郭戎自己的推演中，东瀛的小矬子在半岛登陆都死最差的情况之一，然而此时此刻，听到荣成湾三个字，郭戎一直不安的心反而放下了。
最大的恐惧源于未知，至于现在，敌人既然已经从暗处现身，那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不要着急，慢慢说，尽可能详细一些！”
“是，大将军，刚开始我们奉命……，直到……”
刚开始还比较平静，但是听着侦察兵什长的叙述，郭戎的脸色变得铁青，而且已经有了向紫、向黑变化的方向。
侦察兵们从西道东，穿行了整个区域，然而从文登以东，没有半个唐人踪迹。
有道是禽兽永远是禽兽，看着像人的东西未必就是真正的人，就比如岛国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人。
侦察兵们根据自己的命令出击，然后在文登县以东约三十里发现了东瀛小矬子的踪迹，根据熟悉随后跟了上去。
然而，让侦察兵们意外的是，他们在这里碰到了从未有过的对手，那些身材矮小，精通隐匿、伪装、暗杀之术的东瀛同行。
一方有心，一方无意，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长缨军的侦察兵遭遇了东瀛小矬子们的伏击。
三十名身穿锁子甲和披甲，使用轻兵器的侦察兵遭遇的是至少五千东瀛小矬子。
三十VS五千，这任谁看来也都是死地，只不过东瀛的小矬子们也低估了侦察兵们的战斗力，在几乎必死之局面的情况下，六人侥幸生还。
逃是逃出来的了，但是除了知道有一些身份不明的同行，除了知道有至少五千东瀛小矬子已经登陆，剩下的他们一无所知。
然而，如果只有这些情报，战兵们进军的时候未必不会遭遇跟他们一样的伏击。
虽然战兵的装备更适合这种战斗，但还是那句话，数量和质量永远是一种相对平衡的关系，当数量达到一定的程度，蚂蚁真的可以咬死大象。
侥幸出逃之后，幸存的侦察兵立刻分兵去联络另外两路人马，重新组织之后再次向荣成湾方向侦察前进。
有了之前的教训，更重要的是发现了同行之后，侦察兵们一改往日的作风，一缕一缕，一寸一寸，小心翼翼的行进，成功的从文登县一直探索到了荣成湾。
“在荣成湾附近的海岸，以及距离文登县以东约四十里的位置，东瀛小矬子们搭建了两座小型堡垒，并且设置了大量居所，根据推算，东瀛小矬子们的总人数恐怕已经超过了六万。”
“在侦察前进的过程中，还顺手干掉了对方侦察兵的一个小型营地，结果发现这些家伙很多都会唐音，而且还很熟练，相互印证拷问之后，只留下了其中身份最高的一人，剩下的全部处死了。”
“审问结果呢？”
“通过审讯我们得知他们在东瀛被称为斥候，来自岛国的尹贺。”
“果然是那帮该死的忍者。”
“大将军，忍者是什么？”
郭戎微微一愣，受后世影响太厉害了，现在的应该是忍者的老祖宗，斥候。
“没什么，你继续吧，然后呢，还审讯出了什么？”
“大将军，两年之前东瀛发生了政变！”
“什么？”
郭戎一下子站了起来。
“慢一点，尽可能详细的说。”
“是，大将军，两年前就是元和二年，当时的倭国国王叫什么嵯峨天皇被刺杀，然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被扶植为新的倭王，叫什么大伴。”
“不过根据被俘那个倭国斥候的说法，倭国朝廷的实际权力掌握在一个神秘的唐人手中，而且所谓的刺杀也是这个唐人策划的。”
听起来很离奇，但是仔细想想，白江口之战将倭国打服之后在往后近千年的时间里，倭国的小矬子们都老实的跟孙子一样。
倭国每隔几年就会往大唐派遣庞大的使团，一百多年来这些遣唐使也是恭敬的要命，根本就没有流露出任何逆反大唐的表现。
正常情况下，以这些东瀛小矬子的性格，有时候也许会当逆子，在发现另外一个更强大的干爹之前是不会突然重新拜干爹的。
问题是就算要学大奉先，也应该在大唐在安史之乱后最虚弱的那段时间动手，但是在安史之乱后，倭国这些小矬子们依旧是最老实的异邦之一。
眼下东瀛小矬子突然背刺干爹，这么大角度的转弯，没什么特殊原因肯定是不现实的，如此说来，这也算正常，更何况宫廷政变这么大的事情，隐瞒是没意义的，郭戎和大唐之所以不知道，完全是因为之前没有在乎过，如果想知道总能弄清楚真相。
虽然看起来正常，但是郭戎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着郭戎突然若有所思，眼前的侦察兵什长有些不安的低声询问。
“大将军，难道有什么问题么？应该不会啊！”
“怎么？”
“虽然那个家伙最后跑了，但是这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基本得到了其他人的验证，应该不会有问题。”
“没事，对了，被俘的那个岛国人有名字么？”
“有，还是个很稀有的姓氏，叫什么康。”
“源康！”
身后一名侦察兵轻声补充道。
“哦哦哦，对对对，就是源康！”
事实上，在听到源这个字的时候，郭戎突然想起了学生时代课本上的一篇课文，课文上说日本的海岸线上有一种蟹子叫做武士蟹。
从那篇文章里提到过两个姓氏，平氏和源氏。
如果郭戎没记错，源好像就是岛国皇室的姓氏，也就是说，无意中被他们抓住的那个家伙应该是岛国皇室的成员。
怪不得自己刚才总觉得怪怪的，斥候也好，忍者也好，并没有影视剧中那样神奇，其在岛国的地位也没有影视剧中那样重要。
一个岛国的忍者小头目，知道的信息未免太多了，可是如果把这个人换成皇室成员的派遣军，一切就显得顺其自然。
“是，从两年前政变发生之后，倭国的朝廷就开始扩军备战，直到今年总共集中了十万倭兵。”
“而且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已经分批来到胶东，今年随着胶东水师的海船被送到了荣成，到现在已经整整两批，共六万人，加上最早到达的已经接近七万。”
“是否询问了他们的命令？”
“问了，他们抵达之后接到的命令是老老实实的在荣成湾等待，还没有接到别的民命令。”
“那这还好……”这或许是今天听到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那个被俘的家伙带回来了么？”
原本侦察兵什长神情还算平静，但是这一瞬间他的情绪低落了一大截。
“连长感觉这个人知道的很多，再加上这家伙面对审讯问什么答什么，而且回答的非常迅速，看起来也极为配合，考虑押解回来好好的审讯，说不定能获取更多的信息，然而……”
“这个家伙一路都非常配合，在我们侦察的时候还帮忙带路，然后侦察完成，返程的时候也很配合，然后我们就放松了警惕。”
“快到倭人西部那个坞堡的时候，那个家伙不知道怎么突然挣脱了束缚，然后我们就直接暴露在了一支数百人的倭兵之侧。”
“然后，这种情况下你们怎么回来的？”
“暴露之后，连长带着一个排的兄弟顶在了后面……”
侦察兵没有再直接说下去，但是发生了什么郭戎显然能推测的出来，这可是小矬子们的一贯作风，毕竟屁股和脸没什么区别的全球只此一家。
唯一让郭戎遗憾的是，如果能带回来肯定能挖掘出更多的内幕，说不定可以挖掘出那个所谓掌控了岛国大权的唐人。
只可惜，现在没机会了，郭戎缓缓的走到对方的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这仇和文登百姓的仇我们先记着，再等几天，会让他们连本带利的还了，不仅如此，区区弹丸之地的东瀛岛国，敢觊觎我大唐，到时候我会亲自带你们杀到东瀛去，让他们知道，大唐天威不可侵犯。”
“是，大将军！”
一边哽咽的回应，这位头上顶着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绷带，六尺高的汉子泪如泉涌，几十息之后，稍稍平复了情绪的什长继续说道。
“连长带人阻击之后，我们剩下的人以班为单位分成三路，分三个方向离开。”
“三个方向？”
“正是！”
郭戎点了点头，在这种情况下，留下人阻击，然后分兵撤退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有一路人能逃出来，将信息传递出来就算胜利，而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名什长就已经代表了一切。
“方向呢？”
“我带人走的是西北威海湾方向，经过威海湾之后绕过牟平，直到接近牟平县城才将他们彻底甩掉，那时候我们班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另外两路呢？”
“一路向西直奔文登县，另外一路则从南侧海岸线前行。”
“文登？”
听到这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名字，郭戎就是知道前往文登的那一队侦察兵恐怕凶多吉少了。
至于原因非常简单，文登县出问题了，或者说，从一开始文登县就有问题。
试问，如果没问题，成百上千的文登百姓消失的无影无踪文登县怎么会不闻不问！
如果没有问题，数万倭兵驻扎在文登县之下超过半年，甚至都修建了大规模的城寨和坞堡，文登县怎么可能闻所未闻！
只有最后那一路沿着南侧海岸线的队伍，从眼前几人的情况来说也绝对免不了被追击，凶多吉少的可能性也很大。
郭戎现在很庆幸，在芦孝兵离开之前最后改变了计划，而且给了芦孝兵不要轻易分兵的建议，现在看来这或许就是能决定胜负的关键。
只不过，总数接近七万的东瀛小矬子，依旧是一个很大的数字，郭戎随即反应过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自己还没问。
“根据你们的观察，倭人的装备如何？有多少铁甲，多少铁质兵器。”
“除了少数人之外，大部分人没甲胃，只有五颜六色的号衣，披甲率应该不足两成！”
“至于兵刃，他们有部分手持的是我唐军的制式兵器如长矛、长枪、步槊等待，有少量的角弓，但是六成以上使用的是竹枪。”
“正是因为他们的装备较差，是以我们内穿锁子甲内外穿披甲手持轻兵，凭借身高体重依旧可以将数倍的倭人压制，如果他们是和我军一样的装备，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从他们的手中逃走。”
郭戎点了点头，很多听起来不太正常的事情到了东瀛小矬子那里往往就会变成很正常，就比如没有人比东瀛的小矬子更喜欢撅起来。
武器和甲胃这东西放到这里也是一样的。
唐军的制式兵器东瀛的小矬子们可以用，无非是把唐军战兵的横刀当陌刀用，把唐军战兵的长枪当长矛用，把唐军的步槊当马槊来用，但是唐军的甲胃东瀛的小矬子确实用不了。
大唐募兵身高基本都是六尺往上，岛国的那些小矬子们可是连五尺都不到，以他们的身高根本就穿不上唐军步卒的重甲。
当然了，也不是说绝对穿不上。
反正除了锁子甲其他都是分成部件的，就算是锁子甲硬穿其实也能穿上，只不过对他们来说唐军重甲的上半身就足以护住他们的全身，下半身的裙甲、鹘尾什么的完全浪费，捍腰顾忌能直接把他们的蛋蛋挤爆。
换句话说，就算是穿上了，要知道包括胸甲、背甲、捍腰在内的半套唐甲也是几十斤重的，就小矬子们的体型，穿上半个时辰不用打仗自己就把自己累死了。
当然了，理论上李师道可以为岛国的小矬子们定制，但是连郭戎都觉得给他们定制费时费力不说，关键是浪费。
询问清楚了自己关心的细节，郭戎将送来关键情报的侦察兵什长和他手下的两人带下去休息。
而郭戎自己则让折牧雨打开了地图，自己静静的望着地图开始思索。
从眼前汇总的信息来说，岛国人的数量虽然多，达到了近七万，但是加上韩湘带领的两个营，芦孝兵手头的兵力也有六千，如果他能够沉着应战，歼敌或许不容易实现，但是想要不败却是不难。
至于胜利的契机自然是在自己这里，自己能提供给芦孝兵的人越多，力量越强，芦孝兵胜利的希望才越大。
顺着这个思路延伸，郭戎开始盘算自己能调集到的兵力。
盘算来盘算去，郭戎发现按照自己变更的调动，莫灵均那边恐怕压力要大一些了。
第300章 亮出底牌
莫灵均的压力之所以会大，是因为郭戎已经决心把最初留给他的预备队拿给芦孝兵了。
毕竟，岛国那些家伙已经暴露了，虽然数量很是让郭戎吃惊，但是眼下整个胶东的局势在自己的面前等于是明牌。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将自己的预留了很久的牌，不需要再保留可以一次性的全部打出来。
唯一一点需要担心的就是莫灵均。
从内向外，以有心算无心，郭戎相信以莫灵均的能力，拿下北海和寿光毫无问题。
只不过拿下寿光和北海两城就等于截断了李师道的退路，就等于从后面给李师道狠狠的来了一下子，如果李师道不是疯子或者傻子，绝对会倾尽全力的进攻。
而失去了预留的援军之后，莫灵均只能依靠已经很疲惫的三千骑兵外加一千后勤、工兵混编的队伍去抵御接近三万胶东军的进攻。
只不过，只要莫灵均能抗住李师道的第一波进攻，那么李师道就只能在死的很惨和死的很难中选一个了。
根据自己的命令，东征军的主力一边从各地藩镇征调骑兵，一边慢吞吞的向东进军，此时位置大致处于曹州、郓州、济州一带。
当李师道调集兵力进攻寿光、北海的时候，东征军会让李师道知道，菊花为什么盛开的那么惊艳。
甚至于不需要使用长缨军和左武卫的主力，只要靠沿途征召的近万骑兵就最够
李诵可以给曾经的李师古一个体面，那是因为李师古识相而且配合，至于现在的李师道只能成为杀鸡儆猴的典范。
而没有了李师道的支持，没有了带路党的指引，就算真的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东瀛那些小矬子们赶下海，他们也不可能真的站得住脚。
至于河北的三大藩镇会不会趁着长缨军和左武卫主力东进收拾李师道的时候南下偷袭，郭戎只能说还真的不是很担心。
因为这段时间，足够韩弘将自己委托他准备的减灶诱敌布置妥当了。
汴州那是何等的富庶，但偏偏汴州城本身无险可守，唯一可以依仗的不过北边那条大河而已，失去了河流的防护，汴州等于褪去了衣衫的少女一般，能够守护它的只有宣武军。
宣武军确实不弱，但是此时此刻在田季安眼中韩弘腹背受敌，淮西确实一波就被郭戎干趴下了，但是扛不住田季安不知道啊，毕竟郭戎、韩弘、吴氏兄弟联手之下将那场战斗掩盖的死死的。
说实话，减灶诱敌这一手还真的不是对于每个人都好用，就像空城计不是对每个人都中计一样。
但作为在中原缠斗了几十年的老对手，无论是韩弘或者吴氏兄弟都清楚，自视甚高、贪婪无度的田季安绝对是会中计者之一。
以田季安的贪婪在这种情况下绝对抵御不住富庶汴州的引诱，田季安一旦在汴州的诱惑之下渡河南下，就代表着山东叛军的主体河北三镇被直接割裂开来，而这种割裂往往是覆灭的前兆。
就算田季安可以忍住诱惑，不南下对汴州拥兵，那也无所谓，河北三镇都按兵不动那自己就安心收拾李师道和东瀛小矬子们，清除了隐患之后直接北上决战。
如果河北三镇真的有那种凝聚力，好吧，一群抱团的野心家而已，就算他们盯住长缨军和左武卫主力进攻，也不需要太担心。
李愬虽然北上了，但是坐镇河北三年，他早就将沧州、景州、德州打造的固若金汤，不敢说绝对能抵挡河北几十万大军，至少拖延一两个月，消磨一下河北叛军士气还是可以的。
将自己的思路梳理完毕之后，郭戎开始一边写信，一边下达命令。
首先，命令抵达了曹州、郓州、济州一线的长缨军、左武卫以及沿途征召的骑兵迅速东进，给李师道来一记劲道十足的千年杀。
第二条，命令蒙乾在登州、来州两座港口城市留下一个营，剩余的兵马则在蒙乾的亲自率领下东进，支援文登方向。
第三条，整合现在零散分布在即墨城周围的长缨军，从现有的独立营、后勤营、工兵营跟随郭戎的部分参谋中，抽调人员组成一个混编营。
这个混编营不仅将携带郭戎手中剩余的所有大型军械，还将带上肖俊鹏以及所有剩余的黑火药，支援文登方面的芦孝兵。
第四则是派人将自己的书信送往汴州，请韩弘按照计划开始执行减灶诱敌。
最后，郭戎派人专门去了蔡州，抓紧时间把吴少雄给接过来，郭戎已经快被那些亢奋到了极点的技术派官员给折磨疯了。
虽然到即墨只有短短三天，但是整个即墨所属的所有官员到自己的面前报道了整整一轮，光报道也就算了，一个一个还都带着自己的发明创造和新奇思路。
问题是郭戎有不是研究这些东西出身，提个大概方向还凑合，问到细节，郭戎在短时间内也无从评判。
所以，郭戎准备把这些事情推给吴少雄，有句话不是这么说来，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交给比你聪明的人就好。
一口气将这一连串完成之后，郭戎长出了一口气，该打出去的牌都已经打出去了，这一次自己没有任何留手。
一个不满编的步一团，由六个藩镇兵为主要兵员的战兵营，再加上自己从即墨挤出来的一个混编加强营，芦孝兵手中的实际兵力差不多可以达到一万两千人。
当然，再多郭戎是真的一个人都挤不出来了。
和倭人的战斗到底会发生到什么程度，就只能看芦孝兵的指挥和将士们的战斗了。
只不过，一万两千人，对阵东瀛小矬子的近七万人，郭戎觉得优势在我。
至于郭戎自己，则必须坐镇即墨。
一来，几名侦察兵的到来并没有隐藏踪迹，自己留下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恐慌，提振士气。
二来，重建即墨和崂山的防卫力量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文登方面的战事。
退一万步说，如果芦孝兵真的没能干掉已经登陆的东瀛小矬子们，自己还可等长缨军和左武卫的主力过来。
而即墨和崂山这边如果被人端了，会损失掉现有最好的船工和工匠，这对于刚刚开始起步航海业出现无法弥补的损失。
所以哪怕心急如焚，他现在也必须老老实实留在即墨，至少完成募兵，完成初步训练，即墨拥有了一定自保能力之前自己是不能离开的。
在东瀛小矬子的方面，郭戎猜到了李师道会用，但是郭戎自己也必须承认他确实没想到李师道敢这么大胆，敢把数量如此惊人的小矬子们放到大唐的土地上来。
但是，在其他方面，对于李师道的谋划推测是几乎是分毫不差。
比如李师道在青州设置防线的目的，比如驻扎在青州胶东军动向，比如在对于大唐极为重要的即墨是李师道眼中手中一张王牌。
只不过这一次，李师道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一贯喜欢结硬寨，打呆仗，正面硬刚的郭戎一反常态的选择了奇兵和突袭的战术，中心开花，直接端掉了李师道最大的王牌。
事实上，作为前北庭军老卒陆康养子，长缨军最优秀骑兵统帅，莫灵均并没有辜负郭戎的期望。
从郭戎将青州方向的战事彻底交给到莫灵均手中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完整的计划。
在随军拿下即墨城外三座胶东军大营之后，莫灵均率领骑兵团一日一夜，狂奔近二百里，在即墨之战的第二天午后，直接杀到了作为青州军物资基地和后方的寿光县。
经过了一天一夜狂奔抵达寿光之时，原本近三千人的骑兵团只剩下了接近两千人，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然而莫灵均带领这不足两千的疲惫到了极点骑兵，在午后炽热的阳光下直接杀奔寿光而去。
正常情况下，如果有大队兵马袭来，守军的正常反应应该是立刻关闭城门。
然而作为李师道的绝对亲信，寿光守将知道自家的老板背后的图谋，也知道被藏在始皇帝东巡极点位置的东瀛小矬子，加之这支队伍的方向来自胶东方向，所以面对部下的请示，寿光的守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下令关闭城门。
然而，这片刻迟疑使得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等发现来者不善的时候已经晚了。
孙武子有云，卷甲而趋，日夜不处，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是故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关于这一点，莫灵均心知肚明，然而他却利用长缨军骑兵团双马甚至三马的配置，良好营养造就的强悍身体素质，超负荷训练带来的战术战技反其道而行之。
莫灵均的核心思路就是一个快字。
在即墨被长缨军拿下的消息传回青州之前杀到青州，进逼寿光。
如果有机会偷袭，那就偷袭，如果没机会偷袭，那就是威逼寿光，迫使寿光派出信使向青州求援，然后利用寿光和青州之间近八十里步卒往返至少三到四天的时间长进行休整，然后再次利用时间差围城打援。
率兵兵临城下之际，寿光城竟然城门打开，莫灵均自然也不会迂腐到放过这一天赐良机。
随着莫灵均一声令下，两千长缨军骑兵直接突入了寿光城内，李师道苦心经营三载的寿光直接易手。
李师道如何作想无从知晓，因为此时李师道根本就不在青州城内，但是两天之后李师道之子李伯仪得知寿光被攻陷之后整个人目瞪口呆。
李伯仪不知道寿光是怎么被攻陷的，但是他知道即墨在自家父亲李师道计划中的作用。
因为即墨不仅仅是胶东军和东瀛军的连接点，更是胶东军和东瀛军真正意义上的后勤基地。
准确说，从平卢变成胶东开始，李师道花费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在寿光总共囤积了超过两百万斛粮食。
没有了这些粮食，就没法养活胶东军以及从东瀛渡海而来的那些小矬子们，以那些小矬子的德行，李伯仪头皮都开始发麻。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不支持父亲的行为，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晚了，李伯仪不得已下令从临朐、青州、临淄三城同时出击，力图在第一时间拿回寿光。
两天的时间说不上多，只能让疲惫的骑兵们稍稍休息，但是使得大量中途掉队的长缨军骑兵陆陆续续赶到了寿光。
两天时间，骑兵团的建制恢复了九成以上，另外郭戎提前调拨给莫灵均的部分后勤营和工兵营也跟随着掉队的骑兵抵达，使得莫灵均实际上可以使用兵力接近四千人。
随着骑兵团所属侦察兵不断带回的消息，莫灵均确定了胶东军从青州、临朐、临淄三城同时出兵。
殊不知莫灵君，等的就是就是这一点。
通过侦察兵不断汇总的信息，确定了三支胶东军的路线和留下工兵营、后勤营部分伤病坚守寿光城，莫灵均率领骑兵团主力离开寿光。
根据已经确定了路线，赶在三支兵马汇合之前，利用时间差，两天时间里，莫灵均和骑兵团两次出击，分别击溃了从临朐和临淄出发两支总计超过七千人的兵马，使得李伯仪的三路兵马只剩下了青州出发的万余人。
只不过，连续六天转战超过六百里，参加四次战斗之后，莫灵均和他的骑兵团也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于是莫灵均取消了最后的袭击计划。
当李伯仪率领这支青州出发胶东军主力抵达寿光的时候，莫灵均已经带领剩余的骑兵撤入了寿光城内。
返回寿光，将疲惫到了几点的两千多骑兵安顿完毕，统筹出了最终的伤亡和损失数据之后，莫灵均回到了城头之上。
从即墨到寿光，六天之内，四战四捷，莫灵均相信郭戎对于这个结果应该是满意的。
至于战损，人员上的直接战损其实不大，四战加起来也不过两百人战死，更多的是骑兵们身体的疲惫。
真正损失巨大的是战马。
整个骑兵团总共跑废了超过1000匹战马，但是莫林君知道郭蓉肯定不会在意这个损失。
望着城下一边扎营，一边打造攻城器械的胶东军，莫灵均的脸色带上了笑容，郭戎给自己的任务是拖住胶东军主力五到十天。
要知道李师道的胶东军是没有专属工兵的，在打造攻城器械的效率上不可能跟长缨军同日而语。
如果没有那两场突袭，一切尚未可知，可是干掉了半数胶东军之后，仅仅依靠这万余人，五天或者十天的时间别说攻城就连攻城器械都打造不齐！
相比较一路凯歌高奏的莫灵均，沿着海岸线向文登禁军的芦孝兵就没那么舒服了。
虽然步一团不是没有马，但是除了配属的部分骑兵，剩余的清一色都是携带重甲和装备所用的驮马。
芦孝兵有心派部分兵马高速突进，抢险接管文登县，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虽然在郭戎的最后叮嘱后选择了按部就班的侦察-攻击前进，可是芦孝兵心中未尝没有一丝遗憾和侥幸心理。
直到，负责侦察搜索为全团开路的步一团配属的侦察兵送回了两名生命垂危的侦察兵之后，芦孝兵额头冷汗直冒。
第301章 小目标——斩首一万，可以加倍
两名奄奄一息的侦察兵被抬回宿营地之后，步一团随军的医疗兵迅速为其进行了紧急的救治，为创伤口完成了清理，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
随后两人扛着巨大的痛苦，向芦孝兵讲述了他们的经历和调查的大致情况。
因为伤势的原因，在细节上并不是特别详细，但是总体内容和郭戎所听到的大差不差，所以两人的判断也大致相同。
所以，听完两人的描述之后，芦孝兵整个人变得非常不好。
现在自己所承受的实际压力，比最初预期的要大了太多太多，就算加上韩湘手中提前调拨给自己的两个营，自己手头的实际人数也不过六千初头。
问题是，这六千多人虽然不像莫灵均的骑兵团一样疯狂，但也是夜间长途奔袭，战斗之后又开始长距离行军的疲惫之师。
而来自东瀛的那些小矬子们最短的也已经登陆近一个月，最长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半年，可谓是以逸待劳。
以六千疲兵，对战整整养精蓄锐七万敌军，这仗可不好打。
然而问题还不仅仅在于数量上的巨大差距。
想到自己的最主要目标文登县大概率已经出问题之后，一时间芦孝兵感觉自己的头瞬间大了一圈。
最让芦孝兵感觉不好是东瀛人身上，散发出的来自骨子里的东西——残忍，毒辣，毫无人性。
两人的手筋脚筋已经被尽数挑断，而且有严重的内出血。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大面积淤青、黑紫的面积，以及大几十道刀伤，可以说是体无完肤。
刀伤的伤口上要么被撒上了盐，要么布满了砂石、灰尘、瓦砾，不少伤口处还清理出了大量蚊虫的尸体。
然而，偏偏双眼，双耳，鼻子，耳朵，嘴巴这些感受和发声的器官毫发无损。
这就是芦孝兵从医疗兵口中听到的两名伤员的伤势，而且这些还只是直接能够看到的。
问题是，步一团团属侦察兵所发现的战友并不是只有这两人，而是整整七人！
只不过除了最后的这两位幸运儿，剩余的五人，在蚊虫、蚂蚁、老鼠的蚕食之下，已经只剩下了五具残破不全的尸体。
根据医疗兵的判断，他们被折磨的情况和两位幸运儿如出一辙。
事实上，当侦察兵们发现了两个幸运儿的时候，两个人的土地都已经被鲜血浸透，两个人血几乎要流尽了。
由于正是盛夏时节，浓浓血腥气味的吸引之下，他们的身上爬满了无数的蚊虫，蚂蚁，幸运的是还没有老鼠到来，否则这两位也会遭遇其他同伴的结果。
无论是步一团的侦察兵，医疗兵，或者是芦孝兵都不会以为东瀛的小矬子们是无意为之。
要么是刑讯逼供，要么是为了报复而折磨，要么两者兼有之！
但是无论哪一种都充分的暴露了这些来自东瀛小矬子的残忍，毒辣，毫无人性的本质！
芦孝兵不是个年轻人，他是一个从南打到北，从西打到东，对抗过吐蕃，征伐过回鹘，镇压过叛乱，参与过谋逆的老卒，他见识过太多的战争、战斗和战场。
战争这东西从来都是最丑恶的东西，大唐也不是真的靠仁慈让四夷臣服，但是无论是内战还是外战，把折磨人做到这种程度的芦孝兵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
只不过，小鬼子们的残忍，毒辣、灭绝人性的表现却激起了芦孝兵身上的斗志。
面对这样一群人渣中的人渣，杂种中的杂种，芦孝兵收起了自己最初的蔑视和轻狂，开始认真、慎重的看待自己的对手。
此时此刻，他很庆幸自己听信了郭戎的嘱咐，没有贸然分兵。
只要没有分兵，自己手中的就是一只攥起来的拳头，哪怕韩湘的两个营不到，只有手头的四千人也是一直不可小视的力量。
相反，那些来自东瀛的狗杂种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自己一样完成同城程度的集结和调动。
更重要的是，从这些猪狗不如的杂种敢于把长缨军的侦察兵，残忍的迫害之后，弃置荒野之中，让他们忍受被折磨到死的痛苦，就可以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推算到，大唐的军队可能在这个方向出现。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自己这支队伍是在那些东瀛小鬼子预料之外的存在。
所以，以有心算无心，一切大有可为！
唯一一点就是自己的人手确实太少了！
尤其是骑兵的数量太少了，整个被抽调之后，剩余近四千人的步一团中，标准的骑兵只有两百多，就算加上随军侦察兵也不过三百初头。
骑兵的数量太少也就代表着，即便自己能凭借重步兵取得优势，也很难无限制的扩大战果！
人少，疲惫，这是自己的现状，藏在暗处这是自己的唯一优势。
与其仓促行军，暴露了行迹还无法取得巨大战果，还不如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停驻休息，让战士们好好的恢复一下体力和精力。
而且，自己没有援兵，可是不代表自己不能去找援兵，更不代表着没有人能给自己派援兵。
至少韩湘的两个营可以提前调集过来，让自己这支坚硬如铁只不过不够大的拳头变得又粗又硬。
以郭戎的性格，如果知道了文登的现状，恐怕会马不停蹄的向自己增援。
对于郭戎，说实话，芦孝兵的期望值并不是太高，再给自己补上四个营，帮自己补齐万人。
有一万人，自己就可以让东瀛的小矬子们知道到底谁才是爹爹，谁才是爸爸。
当然了，如果郭戎能多给自己援军，芦孝兵也不介意，反正这东西多多益善，当然如果能把肖俊鹏和他的大杀器也带来那就更完美了，他不介意跟肖俊鹏再联手一次，给这边禽兽不如的家伙来一发大火箭！
随着思路确定，芦孝兵首先派人直接前往牟平方向，去联络正在向牟平进军的韩湘以及他所率领的两个月两千多战兵。
同时向后方的郭戎派去信使，一方面将侦察兵的情况转达清楚，另外一方面向郭戎求援，原则一万为基数，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而芦孝兵自己，则准备率领着自己的队伍继续前进。
将两名伤员送回来的时候，步一团所驻扎地点位于发城（海阳）东北方向约四十里的一处山谷中。
从岁营地，沿着海岸线继续向东北行军六十里，将会抵达芦孝兵此行的第一个重要目的地，前隋时代的观阳县，也就是后世的乳山市。
确定观阳以及观阳附近的海域无恙，这是郭戎留给芦孝兵的任务。
而事实上，根据现在的情况，芦孝兵认为观阳将成为步一团能够获安心休整，并且获得补给的最后一站。
根据侦察兵的探查，一观阳已经没有了东瀛人的踪迹之后，芦孝兵命令步一团一部在观阳县东北的大孤山设置防线和观察哨，随后带领步一团主力进驻观阳。
然而，在观阳，整个步一团都看到了来自东瀛人留下的罪恶印记，看到被东瀛小鬼子肆虐之后的观阳，因为常年的思想教育本对大唐忠诚无比的步一团险些当场狂暴。
饶是在军令之下，依旧群情激愤。
看着义愤填膺、被怒火点燃的步一团，芦孝兵知道军心可以，随即在下令休息的同时，允许每营分出最多半个营的士卒参与救护观阳百姓。
芦孝兵不知道的是，这个命令在后面获得了远超他预期的回报。
按照芦孝兵的计划，步一团的主力将在观阳旧县休整三到五天时间，一来等待郭戎获悉文登局面之后的判断和部署，等待郭戎派出的援军，同时也从观阳当地百姓中搜集包括天气、地形等情况。
等待郭戎命令或者援军抵达之后，步一团将从观阳前出。
经过大孤山镇之后，步一团将从行军状态转为攻击前进状态，开始执行芦孝兵自己的小目标——斩首一万！
当然，一万人的斩首目标是指能够获得郭戎支持，为自己补齐万人的情况下。
当然，一万人也是芦孝兵认为的郭戎能派给自己的的极限，毕竟郭戎还需要兼顾莫灵均的青州方向。
自己这边压力确实很重，但在意外的获得了侦察兵的信息之后，芦孝兵认为，对于自己处境非常了解的情况下，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可以选择进攻还是拖延。
而莫灵均，那边就不一样了。
由于通讯的限制，在不知道莫灵均事实上已经完成了郭戎托付的情况下，芦孝兵认为莫灵均不仅要完成千里奔袭，拿下对方在附近的核心城市，同时还要抵御，来自青州方向，李师道麾下主力胶东军主力的袭击。
虽然在即墨的时候，一万胶东军，几乎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被直接干翻，但是芦孝兵很清楚那不是，胶东军的正常战斗力。
事实上，从1000多年之前管仲改革使得齐国富强之后，齐地就一直是天下最为富庶的地区之一。
而李氏父子接管了平卢之后，更是将这齐国故地这一优势发扬光大。
凭借着强大的海运实力，炼制海盐以及商业传统等便利条件，在过去的20年里，平卢一直都是天下最富庶的藩镇没有之一。
作为脱胎于昔日平卢军的一支藩镇军，胶东军的战斗力说不上特别强，但也并不弱。
而且其装备的豪华程度和太上皇李诵耗费巨大心血，打造的新编禁军不相上下，其披甲率，甚至比长缨军还要高，而装备显然也是战斗力的一部分。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纸面上的评价而已，正如郭戎对莫灵均有印象有信心一样，芦孝兵对于才华横溢的莫灵均也是充满了信心，他不知道莫凌君会怎么大，但是他相信莫言君一定会把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极致。
只不过，莫灵均同样是疲兵，芦孝兵也不希望因为自己拿走莫灵均的最后预备队，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一万已经足够了。
手头有整整1万精锐的常英军，难道人均斩首一级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事吗？至少在芦孝兵的眼中这并不难。
然而某些事情，总是以惊喜的方式提前来到。
步一团跟随芦孝兵抵达观阳县之后，侦察兵向前延伸搜索，两个连的战兵在大孤山布防，步一团的主力终于可以在连续的作战和行军之后得到了喘息之机。
然而，就在他们休息的第2天，芦孝兵的信使已经提前来到。
看到了信使带来的郭戎的部署，尤其是见到了肖俊鹏以及他麾下那一帮玩炸弹的狠人也会来到之后，芦孝兵整个人心花怒放。
说实话，单纯兵力的增加一千两千没有太大意义，但是肖俊鹏以及他带来的这些家伙可以发挥的威力在他的眼中至少能顶五个师！
肖俊鹏抵达之后，芦孝兵第一时间找到了肖俊鹏，并向肖俊鹏提出了自己的设想，然而肖俊鹏在听到了芦孝兵的想法之后却眉头紧皱。
“老芦，你这想法听起来不错，但是我这手头的存货不够了，应该达不到你的效果。”
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芦孝兵身上，虽然不至于给芦孝兵一个透心凉，但是多多少少让芦孝兵有些失望。
毕竟，完成一个小目标和同时完成两个小目标还是有差距的。
然而，就在芦孝兵感觉到遗憾的时候，跟在肖俊鹏身后，一名同样道士出身的工兵，却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芦团长，这里是观阳没错吧？”
“没错，前隋的观阳县，现在应该属于昌阳县管辖。”
“肖师兄，我如果没记错，柴师叔似乎就在观阳！”
“柴师叔，你说哪个柴师叔？”
“柴炫圻柴师叔！”
“柴师叔，原来是他！”
几乎在一瞬间，肖俊鹏的眼中充满的光芒，然后狠狠的拍了拍身旁的芦孝兵。
“老芦有办法了，你去找几个观阳的老人，再找几个熟悉周围山林地貌的信使，我这里有事情要问，你的想法能不能实现就靠看这一招了。”
然而一脸懵逼的芦孝兵，肖俊鹏以及一众道士出身的炸药达人在听到了柴炫圻的名字之后一个个如同炸锅了一般的表现，芦孝兵选择老老实实的听从。
然后，似乎或许了正确的信息之后，肖俊鹏决定立刻出发。
看着这帮不太正常的家伙，芦孝兵也没敢怎么着，只是自己亲自带了一队步卒跟随保护。
离开观阳旧县之后，一行人越走越偏偏，好奇到了极点的芦孝兵最终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老肖，你到底要去哪？”
第302章 清虚子
“老肖，你到底要去哪？”
“老芦，你知道我和马师弟都出自终南山吧。”
“自然。”
“在终南山我们有一位师叔，本名柴炫圻，道号清虚子，二十年前离开终南山云游天下。差不多十年之前，托人从来的最后一封书信说最终留下了观阳县。”
两人一边说着，在引路人的指引下，绕过一座高坡之后进入了一片群山绵亘，峰奇谷幽、林岚深邃、清泉奔涌的山谷之中。
在山谷的尽头，一座清幽的道观矗立由于云雾的尽头。
“没想到这小小观阳竟然有如此一处幽深高远之地！”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听到肖俊鹏带着一股自傲的情感说道，“据柴师叔的书信中说，太宗皇帝曾经派大将军尉迟敬德在这里监修庙宇……”
“当年柴师叔云游到此地，遭遇了生平大劫，重病之下险些兵解，幸得到本地玉虚观道长相救，侥幸留下了一条生命。”
“随后，柴师叔就在这玉虚观中常驻了下来，等到老道临终之时，将玉虚观托付到了柴师叔的手中。”
太宗钦命修建的庙宇，道行颇深的修士，还有这天地间环绕的屡屡仙气，都给这山谷中的道观萦绕了一层神秘的气息。
正在一行人带着神往看向云雾深处的时候。
“彭！彭！彭！”
连续三声爆鸣响起，突兀而违和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芦孝兵直接目瞪口呆看向了肖俊鹏，明显是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个解释。
“老肖，这是……”
事实上，肖俊鹏最初也是一阵懵逼，但是片刻之后懵逼就变成了惊喜。
当芦孝兵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向他的时候，肖俊鹏已经挺直了腰板，脸上已经挂上了一抹傲然。
“事实上，在二十年之前，柴师叔在炼丹之术上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进入了瓶颈阶段，留在终南山已经没有了进步的空间，柴师叔离开终南山云游也是为了实现炼丹之术的突破。”
“炼丹？”
芦孝兵给了肖俊鹏一个你TM在逗我的表明。
“老芦你别着急，这也是炼丹之术，也未必不是火药之术，大将军也说过，火药之术本就是发源于炼丹之术，优秀的炼丹师也同样是优秀的火药师，所以大将军才会在研发大杀器的时候选择了我们。”
“据大将军的说法，他手中的那一份黑火药的配方其实就是一位云游到了西域的中原炼丹师所出，柴师叔手中也有一份类似的丹方！”
“什么？”
这些东西哪怕在长缨军中也算是绝密的存在，谁都好奇郭戎的大杀器配方来自何方，但是哪怕是芦孝兵这种长缨军中高层的存在也是第一次听说。
“大将军手中那份黑火药配方所传承的道长没有留下名讳，但是柴师叔手中这份是有渊源的，来自孙仙师。”
“孙仙师！”
听到孙仙师，芦孝兵眼中立刻就带上了足够的敬畏，无他，在这个时代能真正被称为仙师的恐怕也只有这一位。
“孙仙师在‘伏火矾法’中提出了一个伏火的方子：硫二两，硝二两，马兜铃三钱半。右为末，拌匀。掘坑，入药于罐内与地平。将熟火一块，弹子大，下放里内，烟渐起。”
“后来，柴师叔根据孙仙师的方子研究，其最终目的是使药物引起燃烧，以去掉它们的勐毒，于是先是用马兜铃代替了孙仙师方子中的皂角，然后……”
“……几经尝试之后才有了柴师叔手中的火药配方。”
“等，你是说，这大杀器本身是一份药方？”
“当然了，我道家道法自然，探索自然，行医济世，兼职炼丹，行医就要用药，用药就要有药方，有药方偶尔探索出什么也不奇怪。”
这丫的打着行医济世的名义，研究出来的东西杀人比自己麾下的战兵可快太多了，简直就是说最便宜的话，干最狠的事。
听着肖俊鹏说的如此澹然，芦孝兵很有一种整个世界都颠倒的感觉。
“大将军手中的配方，和柴师叔手中的配方虽然大致成分的种类相同，但是具体的比例差别很大，效果相差也是十分明显。”
“大将军手中的配方更容易爆炸，而柴师叔手中的配方更容易燃烧，正是因为这种材料相同，但是比例不同造成的不同效果。”
“我们能够在短短两三年内就将这大杀器研制的比较完备，也是因为这两种配方给我们带来的思路，以之前的两种比例为基础，所以我们开始根据三种材料的成分进行无限的配比，最后才得到了在战场上发挥惊人效果的大杀器！”
肖俊鹏在这里勐讲，芦孝兵听得的是连连点头，他虽然听不懂，但是不耽误他认为肖俊鹏说的很有道理，那位尚未蒙面的柴师叔清虚子很牛X。
“当初因为大杀器的原因下山，我和马师弟等人就曾经试图寻找过柴师叔，只不过没有找到观阳所在，再加上很快就随大将军出征，就把寻找柴师叔的事情耽搁了下来，只不过以这一晃就是三四年。”
“如果不是来到了这里，听到了观阳这个名字，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这竟然是两百多年前的前隋县名。”
芦孝兵原本想说，观阳这地名军议里说的很清楚，但是下一刻就反应了过来，长缨军为班底的禁军和同时代其他军队最大的差距之一就是军纪。
军议上的内容，行军路线，这都属于机密的东西，肖俊鹏的级别其实很高，但是他却只是技术辅兵，职责是辅助作战，不需要考虑引路和开路，所有是没有资格知道行军路线的。
一边说着，一行人已经穿越了山谷来到了道观之前。
青砖，灰瓦，白墙之下，玉虚观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挂在了牌匾之上，再加上云雾缭绕俨然一副人间仙境的感觉。
轻轻扣动道观的大门，一名十二三岁的小道童轻轻开门，然后看到外面是整整一大队军爷之后，整个人多多少少有些惊慌。
毕竟身处乱世，道童虽小，却也知道军爷不好惹，万一惹恼了这些丘八，一把火烧了道观也并非不可能。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开门，询问这些军爷的来历。
原本道童的脸色还算好，神态动作也算正常，然后在听到肖俊鹏说他们也是来终南山之后突然就变非常不安。
看着道童盯着的自己身上的甲胃发抖，肖俊鹏了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小道童在担心的内容，毕竟道士一般穿的是道袍而不是甲胃。
“……不必担心，我等现在确实确实入伍守护大唐，下山之前确实于终南山修道，下山之前……家师……，道号……，这位是马师弟……”
听着肖俊鹏自报家门，又讲出了很多他从师傅口中听说的属于终南山道士才知道的秘闻之后才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彻底放松下来。
“见过肖师兄，马师兄，刚刚有些失礼，请各位师兄勿怪。”
“无妨，柴师叔可在观中！我等有要事需要求救于柴师叔。”
“在是在，不过师傅正在偏殿炼丹，那边现在恐怕……”
小道童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就好像所谓的偏殿是什么龙潭虎穴一般，然而考虑到肖俊鹏所属说求见的原因是求救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在小道童看来，所谓的求救就是来求药的，自家师傅虽然剑走偏锋，喜欢倒腾某些不可描述之物，但是研习过孙思邈医术的师傅，医术同样不俗，当得一个杏林圣手的名号。
山林乡里时常有百姓寻医问药，闲暇之余师傅也会云游为百姓诊治，赠医施药。
当然，胶州、来州、登州、密州的豪门，世族在遇到疾病的时候，也不会不远路途到玉虚观重金求药。
只不过，相比较对百姓赠医师药，对待这些豪门、大族的时候，自家的师傅就从山民、渔民口中的老仙师变成腹黑的商人，保证让这些豪门、大族，得兴而来，割肉而去。
要不是靠这些从豪门大族哪里割肉补贴道观，玉虚观恐怕早就被自家十分拆完了。
只不过，自家师傅，既能炼丹，又能制药，身体硬朗，一身功夫三五十人不得谨慎，更有一些独门秘方，纵然求丹药往往割肉，但是求得丹药者往往心满意足。
在小道童看来，这几位出自终南山的师兄前来，大概率是为了救人而来，所以也没有拒绝，而是硬着头皮开始给几人带路。
被小道童请入门内，开始跟随小道童前行，道观之内的一切了然于目中。
道观规模不大，且幽深寂静，除了时不时传来的爆鸣声有些煞风景之外，确实有种古香，古色，古韵之意。
两三个回廊以后，几人来到了爆鸣声的策源地所在的院落。
几人刚走到院落中，只见一名身着道袍，头发斑白，身手矫健的道人直接从主殿中直接飞了出来。
看到飞出来的老道，肖俊鹏，马玉等道士出身的工兵心领神会，一个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自认为安全的藏身之所，捂上了耳朵，张开嘴巴，趴在地上。
目瞪口呆的看着在自己面前鸡飞狗跳的一群道士，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芦孝兵茫然的站在原地，然后被被飞出来的老道一脚直接踹飞。
被踹飞之后，刚刚趴在地上。
“彭！”
一声惊天巨响传来，饶是趴在地上芦孝兵依旧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大量的砖瓦，碎石瓦砾，漫天乱飞，砸的芦孝兵身上的盔甲叮当作响。
当爆炸声音过去，所有的砖瓦碎块全部跌落完毕之后，肖俊鹏、马玉等人从藏身的地方慢慢探出了头。
结果，片刻之前还矗立在眼前的偏院主殿天灵感都被掀翻了，只剩下了齐腰的矮墙。
整个主殿的上半部分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或者说已经散落在了方圆几十丈的范围之内。
“卧槽，柴师叔什么时候又开始研究炸药了，房子都直接掀了，怎么这么狠呀？这当量至少相当于整整三十斤咱们现在的黑火药吧。”
“三十斤，别闹了，三十斤可没这么好效果，我耳朵现在还嗡嗡的，至少相当于五十斤！”
“谁说不是了，我以前好像听师傅说过，柴师叔研究火药的时候风险相当大，不是像我们一样，一点一点少量尝试，而是喜欢大开大合，喜欢玩大的。”
“据说当年柴师叔之所以会离开终南山云游，道术和炼丹术到了瓶颈只是一个方面，更主要的是掌教师伯已经受不了他每天无休止的炸房子了。”
“马师弟，那不是据说，当时你还没上山拜师，我是亲眼见过柴师叔差点把……”
一帮道士出身的工兵躲在一旁窃窃私语，老道则不紧不慢的起身，缓缓的将被自己踹飞到地上，还处于晕眩中的芦孝兵旁边。
确定了芦孝兵还活着，只是受到了爆炸余威的冲击还是处于眩晕之后，也不管芦孝兵的状态，直接就开始臭骂。
“#￥%%……&”
语言之难，用词之丰富，听得一众道士是目瞪口呆，至少以肖俊鹏对芦孝兵的了解，听如果芦孝兵意识清醒绝对会起来跟他拼命。
当然了能不能拼过是另外一回事，就冲柴师叔飞在半空中的时候能一脚把芦孝兵踹飞，肖俊鹏就觉得一定要恭恭敬敬的对待这位二十年没见的师叔。
骂到一半，似乎是骂过瘾了，也许是感觉芦孝兵快要从眩晕中恢复了，老道人的语锋不再那么犀利。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乱闯，马上就爆炸了，连躲都不带躲，这东西是你这一身盔甲能挡得住的么！别说你这身盔甲倒是不错……”
说到盔甲，老道人的声音停了下来，开始认真打量芦孝兵以及他身上的甲胃。
芦孝兵身上穿的可是将作监为长缨军校官特制的高级货，而老道也是见多识广，确定了甲胃货色的一瞬间，老道原本澄澈的眼神变得浑浊，两颗眼珠如同两颗琉璃球一样开始不停的乱转。
然后，老道不再骂人，而是直接走到了芦孝兵的身边，两只手合力直接将披甲之后两百多斤的芦孝兵直接抬了起来，连续在他几个穴位上勐戳了几下，使得芦孝兵很快从眩晕状态恢复了过来。
然后恢复意识之后，芦孝兵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这位将军，你带兵过来把贫道的大殿拆了，你不觉得应该赔偿贫道一下么？”
第303章 人形陀螺
“这位将军，你带兵过来把贫道的大殿拆了，你不觉得应该赔偿贫道一下么？”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结果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芦孝兵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再次开始嗡嗡作响！
这是活见鬼了么？
这大殿不是这老道自己炸的么，什么时候变成自己拆的了，再说了拆大殿，自己有这本身么？
问题在于，虽然刚才因为爆炸的冲击力意识不太清醒，但是芦孝兵清晰的记得老道把自己拎起来的动作。
两只如同苍鹰一般的手吊住了自己的双肩，一下子就把自己直接拎了起来，这份勇力，自己是绝对打不过的。
哪怕老道只是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道袍，而自己穿的是一整套明光铠，如果老道愿意，一个照面就可以把自己干掉。
原因只有一个，速度太快，力量太强，出手太准，自己距离他又太近了，自己之所以没事，完全是因为老道现在没自己没恶意。
但是，现在没有恶意，不代表永远没有，如果自己不答应，这恶意来的可不要太方便。
按道理来说，眼前的老道应该年过五旬，早就到了该年长力衰的时候了，但是妖孽一般的现实就摆在眼前。
一时间，芦孝兵有些尴尬的矗在当场，殊不知带他们来的小道童以及肖俊鹏、马玉等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已经快笑抽了。
肖俊鹏很清楚，眼前的场景很符合这位师叔的作风，毕竟炼丹这东西太费钱了，没有这样一套熟练的战术动作，怎么可能支撑起一个真正的炼丹大师。
不过想了想眼前的场景，肖俊鹏也是眼珠子一转，拍了拍自家师弟马玉的肩膀，在马玉身边耳语几句，引得马玉一阵惊讶。
“师兄，这行么，看柴师叔这架势，熊搏术怕已经练到了极致，就咱们两个弱不禁风的，还不够他老人一巴掌……”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咱俩……”
瞅了瞅肖俊鹏眼神的方向，马玉心领神会。
十几息之后，在肖俊鹏的带领下，一众道士出身的工兵手扶兵刃，缓缓的围了上去。
看到这幅做派，柴老道也是一阵愕然。
这些家伙虽然都出身道门，但是他们可都是长缨军一员。
作为技术兵种，虽然他们身穿的都是轻便的皮甲，但是如此整齐划一依旧可以给人带来震撼，至少在柴老道的眼中呈现出的效果是周围被自己敲了竹杠的将军的士兵围了上来。
柴老道确实功夫了得，但是不代表他就没有自知之明，肉身之躯终究无法对抗钢铁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不是那种野路子的道士，一人吃饱全宗不饿，
见势不妙，柴老道直接话锋一转。
“不过将军也不需要担心，一座大殿花费其实不需要太多，而且贫道不会让将军吃亏的。”
看到芦孝兵不为所动，老道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很肉疼的表情，从自己道袍的内襟里面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直接递向了芦孝兵，
“想必将军也能看出来，贫道除却道法兼修炼丹与制药，这来有一枚老夫精心炼制的丹药，融合了海狗、人参……等精华，服用之后可保证将军……”
对于手中的丹药，老道说的是滔滔不绝，不过看在芦孝兵的眼中多多少少带上了一种疯疯癫癫的感觉，再加上老道那惊人的武力值，芦孝兵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不够了解柴老道的芦孝兵很是茫然，但是领头的肖俊鹏在听到了老道的话语之后却是眼前一亮。
等芦孝兵退后的同时，肖俊鹏大步上前，二话不说，直接从柴老道的手中接过了盛放丹药的盒子。
打开之后用鼻子仔细的嗅了嗅，随后带上了一副满意而陶醉的深情，看的芦孝兵是一脸懵逼。
“老芦啊，我建议你直接帮师叔把刚刚被炸掉的大殿修了吧！”
一边说着，肖俊鹏不舍的将盒子递给了芦孝兵。
“我跟你说，答应师叔吧，拿这东西换来给师叔修一座大殿不亏，我跟你说实话，你别太轻视这东西，这东西拿到长安，所有的豪门、大族、勋贵会抢破头的，如果想卖绝对能卖出一个天价。”
“天价？”
“嗯，我想想，至少你一百年的俸禄吧！”
“我……，你……，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如果……”
“你啊，我们道家讲求道法自然，顺势而为，渴望机缘，却不强求机缘！”
“我和马师弟会接受大将军邀请加入长缨军是我们的机缘，柴师叔云游天下最终落脚在这里是柴师叔的机缘，现在能拿到这东西是你的机缘，既然是你的机缘，我怎么能随意盗取，你这是毁我的道心啊。”
“我其实，我只是想试试柴师叔这里到底还有什么好东西，结果没想到柴师叔竟然把这东西拿出来了，虽然不是孙仙师的原版，但是以柴师叔的炼药及炼丹手段，也绝对不是凡品，所以说这就是你的机缘，既然遇到了一定要珍惜。”
肖俊鹏说的是天花乱坠，芦孝兵也不禁一阵心动，但是脑海中首先想起的确实郭戎曾经的提示：
这些道士人不错，心术也挺正，但是他们练出来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吃！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些所谓的丹药是用什么东西，如何炼制出来的，以及炼制出来到底有什么用，事实上就连他们自己都不见得知道自己炼制出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尤其是那种又大，又沉，又圆，又亮放在锦盒里面丹药，别说吃了，最好连碰都不要碰，因为那东西一旦吃下去很可能会多一个名字——伸腿瞪眼丸。
可是问题是，看着肖俊鹏，也不像是要送自己兵解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之后，凑到了肖俊鹏耳边。
“老肖，你说实话，这到底是是什么东西？”
“你当真想知道？”
“主要是大将军的提醒，你不说我不太放心……”
听到郭戎的提示，肖俊鹏了然，郭戎的那段提醒的话肖俊鹏当然知道，而且某种程度上，肖俊鹏很认可郭戎的判断。
某种意义上，肖俊鹏感觉，每一次开炉都是一次伟大大尝试，到底能练出来什么只有天知道……
知道了芦孝兵不安的来源，肖俊鹏凑到了芦孝兵的耳畔低声轻语道。
“这可不是炼丹术练出来的丹药，而是柴师叔用炼药的方式练出来的丹药，而且服用的方式也不一样，这个……”
“你知道张嘉轩给太上皇配置的汤药吧，用人参为药引，增加了大量珍贵辅料那种药……”
芦孝兵点了点头，那东西他当然知道，毕竟在漠北的时候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作为太上皇的亲卫存在的。
期初，谁都以为太上皇绝对撑不到从漠北返回中原，结果太上皇不仅好好的从漠北回来了，而且身体素质都有所提升。
能实现这一点，张嘉轩以人参为药引熬制的汤药绝对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这药的珍贵程度跟那个差不多，柴师叔用的不是进贡的长白山山参，但是用的也都是钟南山积存多年的宝药，只不过在药方上选择的不是温补，而是外放。”
“再有一个张嘉轩给太上皇用的是汤药，柴师叔给你这一份是收汁提炼的浓缩，从大小上看，至少需要二十份汤药才能凝练而来，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比太上皇那个还要珍贵。”
看着芦孝兵大致明白了原理，肖俊鹏突然大声开口道。
“老芦，我跟你说，能不能在观阳把你需要的木炭、硝石、硫磺凑齐了，就看柴师叔了！”
这句话一出，芦孝兵终于彻底从爆炸的冲击力中回过神，想起来今天来到这玉虚观的目的，马上改口，连连称是。
肖俊鹏和芦孝兵鬼鬼祟祟的举动让柴老道多多少少有些疑惑，而两人分开之后芦孝兵陡然的变化更让柴老道心生警惕。
果不其然，还没等还没等柴老道回应芦孝兵，肖俊鹏突然起身带着一众工兵直接走向了柴老道。
看着架势，柴老道表示自己是真的看不懂了，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帮军爷到底还有完没完了，身上最值钱也交出去了，怎么还要动手。
有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到了这份上再忍得下去可就……
正当柴老道准备撸袖子干仗的时候，刚刚上前的一行人突然站直了身子，正身，拱手，行了道家的拜礼，然后集体恭恭敬敬喊道。
“拜见师叔（师叔祖）！”
柴老道：？？？
一群军爷，片刻之前还手持兵刃相威胁，结果一眨眼的功夫，突然集体行礼外加拜见师叔，饶是柴老道行走天下，见识广博，在这一瞬间也是一头雾水。
直到站在最前方的肖俊鹏，将自己的头盔摘下，笑嘻嘻的看向柴老道。
“师叔！别来无恙啊！”
伴随着肖俊鹏的声音，看到了肖俊鹏的样貌，再瞅瞅肖俊鹏一身行伍打扮，柴老道惊讶的指着肖俊鹏。
“竟然是你小子！”
“嘿嘿嘿，师叔，没错就是我！”
还没等肖俊鹏从得意洋洋的状态中回神，柴老道的大手已经前线出动，一巴掌直接拍向了肖俊鹏的脑门。
“啪！”
伴随着一声巨响，原本站的稳稳当当的肖俊鹏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人形陀螺，饶是如此似乎是不够解恨，柴老道一边伸手让人形陀螺保持转动，同时还不停的破口大骂，旁边包括芦孝兵在内的所有人静若寒蝉。
“我还纳闷，到底是谁对我的路数这么熟悉，每一步都让我畏首畏尾，投鼠忌器，原来闹了半天是你小子在这里捣鬼！……”
结果边抽，边骂，看的周围的一众人是目瞪口呆。
不过老道骂的虽然狠，人形陀螺也六的起飞，但是芦孝兵可以看出老道人出手并不重，言语之中芦孝兵也能看出啊肖俊鹏和老道人的关系相当不错。
似乎是骂够了，也爽够了，老道人反手又是一个大逼斗直接抽在了肖俊鹏的脑门上。
“啪！”
随着这一声，肖俊鹏转圈的方向调转了整整三百六十度，转速也慢了下来，大概六七圈之后，失去了转向力支持的肖俊鹏彭的一下直接扑到在地上，很明显还没从眩晕状态回过神来。
只见老道左手单手直接把肖俊鹏提熘起来，右手不停的在肖俊鹏的脑门各种穴位勐点几下，肖俊鹏终于从天旋地转中活了过来，然后径直倒在了地上开始干呕。
半晌之后，看到肖俊鹏终于从眩晕状态恢复，老道则继续指着鼻子尖数落。
“你个臭小子，这么多年不见，上来就吓唬老道，老道我不要面子的么，你给我等着，等我有空了回一趟终南山，一定要找师兄，让师兄好好的教训教训你……，对了，师兄身体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肖俊鹏也回过神，看到柴老道面色不善的等着自己，直接就是一个寒颤，连忙说道。
“师叔，放心吧，师傅的身体还算硬朗，他老人家对人世间尚有留恋，尚不准备在近期兵解、飞升！”
“不过，师叔，也我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师父了~”
听到这句话，柴老道反应了过来，肖俊鹏从一开始穿的就不是道袍，而是行伍的甲胃和行装，不善和不满消退了很多，而且关切的询问道。
“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这算上出山历练还是……”
“师叔，是这样的……”
等肖俊鹏将自己下山从军，研究大杀器，等经历，以及本次求援目的说完之后，柴老道认真的盯着肖俊鹏以及身后的一众道士出身的工兵半天，最终点了点头。
说实话，依照他自由洒脱的性子，原本是不愿意牵扯到所谓军国大事中去的，只不过，当他听到肖俊鹏描述的东瀛小矬子们的情况，尤其是那些小矬子在胶东的所作所为之后，整个人勃然大怒。
随脚将一块碎转踢飞，转头应声飞向了前方，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木应声倒下。
“一帮东瀛的XXX，不就是硫磺、硝石和木炭么，想要这些东西还不简单！”
“师叔，您有存货？”
“没有！”
“那……”
“贫道自由妙计！”
第304章 道士下山了
一句贫道自有妙计之后，柴老道直接大步向外走去，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行人赶紧赶上了柴老道的步伐。
从被轰塌的院落，走到玉虚观的门口，看到了玉虚观门口威风凛凛、杀气十足的几十名战兵之后，柴老道勐然止步，盯着自家的师侄瞅了一眼，然后勐地摇头几下，嘴里似乎在念叨，老了，老了……
原本柴老道是准备亲自带他们前去的，不过，此时此刻，一种失落感的冲击之下，柴老道的虎踞龙盘的步伐停顿了下来。
如风一般的身形停下之后，变成了苍松一样傲然直立。
在门口站定之后，柴老道笑着看了看一脸迷茫的肖俊鹏。
“师侄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云游之后，最终会选择在这观阳，玉虚观停留下来么？”
“不是因为重病……”
“重病当然有，不过只是一个方向，因为玉虚观的道长在丹药一途造诣颇深，更是因为这里有山，有水，有人，有海，有矿！”
“观阳此地，夏季多风雨，冬季多风雪，湿热寒霜之下，此地山石多呈赤色，师侄可知为何？”
“铁？”
柴老道满意的笑了笑，抬起手指向了东方。
“便是一处山谷，此山谷中食生赤色，但是同时伴生硫磺！”
听到有硫磺，肖俊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硫磺可是配置黑火药的三大基本原料之一，寻常地方是根本找不到的，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处伴生硫磺的矿脉。
虽然不是成品，但已经弥足珍贵，更何况自己这么多师兄弟，还有数钱长缨军，大不了现在准备就是了。
看着笑容满意，心满意足肖俊鹏，柴老道呵呵一笑，对于这位师侄的表现非常满意。
在得知有的是矿脉，而不是直接可以用的硫磺之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眼前的肖俊鹏一样满足。
他们会抱怨，会不满，他们不会去想为什么，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没有把硫磺直接提供给他们是自己的错。
至于肖俊鹏，柴老道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肖俊鹏已经恨不得亲自下手去提炼硫磺了。
别的不说，就心性这一方面，在单纯、率真这一方面，柴老道感觉自己这位师侄已经碾压绝大多数道士了。
柴老道相信，以如今的情况发展下去，等肖俊鹏完成历练，完成了“威加海内兮归故乡”目标，重新回归道门的时候恐怕会前途无量。
“那这样，硫磺解决了，木炭应该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木炭显然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原料，无论是道士出身，还是工匠出身，烧制木炭算是长缨军工兵的基本功。
虽然没有煤矿，但是有山，有林，有一名工兵做技术指导，领着几十个人，两三太难就能凑出需要的数量。
肖俊鹏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勐地点头，原本以为自家师叔会一口气把需要的说完，结果说完木炭就不说话了，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来询问。
“师叔，可是硝石呢，硝石这东西可不好找啊……”
话到一半，看到柴老道脸色那不太正经的笑容，肖俊鹏施施然的说道。
“师叔，莫非你有存货不成？”
“啪！”
脑门上再次狠狠地挨了一巴掌的肖俊鹏叫苦不迭，早知道从一开始就不耍小聪明了，这火到现在还没发完了！
但是肖俊鹏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受着，要是多挨两巴掌能让叔叔满意也行，毕竟硝石这东西说好找也好找，但是如果大规模获取，难比可是比硫磺高太多了。
然后，打了一巴掌之后，柴老道反倒不动手了。
“师叔，现在军情紧急啊，师叔若还有什么要求请直言，但凡有可能，俊鹏定然竭尽全力。”
“咳咳！”轻轻的掩饰了一下尴尬。
“清风，明月！”
随着柴老道中气十足的呼唤，两位道童来到了柴老道面前。
“师傅！”
“你们去帮我通知一下乡里乡亲，请他们帮忙把我之前拜托他们收集的东西运送到……”
“师侄，你们的大营在何处？”
“观阳旧县东北五里。”
“听到了么，清风明月，让乡民们把那些东西直接送到观阳旧县东北五里外的我大唐军大营即可。”
“师叔，你这是……”
“行医济世，赠医施药，顺便请乡民们帮我在房前屋后，猪圈、羊舍，溺便之处的硝石难道很奇怪么，观阳虽然不似关中繁盛，但是整个观阳山林湖海之间，百姓也有数万，区区千斤硝石难道很难获取么？！”
听到柴老道竟然可以让整个县数，以万计的百姓帮自己收集材料，芦孝兵也是大为惊讶！
作为长缨军的高级将领，芦孝兵曾经听郭戎说过一次名词，大忽悠。
曾经芦孝兵不是很理解这所谓忽悠的本质，但是今天他好像一下子就懂了。
虽然是通过赠医施药的方式，但使上万人心甘情愿为其驱使，这就是忽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眼前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清虚子道长道行之高，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了，多半已经抵达了大忽悠的境界了。
自己现在最欠缺是什么，人手，人力！
芦孝兵不需要柴老道说的一样趋势数万百姓，只需要有一万，甚至五千青壮，甚至都不需要他们参战，只需要帮自己参与后勤的运输和补给就足够了。
看着眼前，这一个可以忽悠大半个县百姓的大忽悠，芦孝兵看柴老道的眼神比看女人还要顺眼。
柴老道的要求其实一点都不高，不过是希望把他炼丹用的大殿修复好就够了。
这东西，对柴老道来说或许确实很麻烦，毕竟他需要找人设计，收集材料，找人施工，还要完成修缮，对寻常人来说这确实是非常麻烦。
但是，对拥有标准工兵营的长缨军来说，盖房子而已，简直不要太简单！
于是乎，肖俊鹏那边刚刚致谢完毕，芦孝兵直接凑了上去，
“清虚子前辈，您看你的大殿需要以什么规制修复呢？”
“嗯？”
柴老道轻轻一横，下一刻眉毛一挑，芦孝兵的话他听得很清楚，关键的细节自然也不会遗漏，是直接修复完毕，而不是给与钱财。
事实上，这种情况对柴老道来说，显然是更好的选择，毕竟就算有了钱财，完成所有的筹备，将新的大殿建好也需要数月乃至半年的时间。
如果这将军愿意直接帮自家完成，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依照末将之见，只是简简单单的恢复配不上道长的高深奥秘，窃以为玉虚宫自尉迟敬德大将军修建之后已经过去了百余年，应该彻底大规模的修缮一新，不知道道长意下如何？”
人家都上赶着上了，这还能意下如何，自然是一个好字，不过柴老道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了芦孝兵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位将军，将军的好意贫道心领了，贫道也确实愿意接受将军的好意，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将军愿意做这些，定然是有所求的，而贫道不敢保证能够满足将军的所有想法，还请将军将贫道需要做的事情告知一二，容贫道仔细思量一下。”
“老芦，你想干什么直接告诉师叔就好，以师叔的性格如果可以绝对不会推辞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做多言了，我需要人，我需要至少一万壮丁！”
听到一万壮丁这几个字，老道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年近六旬，走遍了大半个大唐的他见过了太多的东西，在他看来，无论什么军队，使用壮丁本质上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让这些所谓的壮丁去送死！
他清虚子喜欢走些小聪明，喜欢耍些无赖，是不是也会招摇撞骗，行事也算不上光明磊落，但是那些在他的心中都是细枝末节，在这种事情上是绝对容不得商量的，大殿修不修，房子盖不盖那都是小事。
为了给自己修一下道观，让相信自己，信任自己的百姓去送死，他做不到！
事实上，就连肖俊鹏乍一听都是一脸震惊，一万人，不过想了想芦孝兵的计划，以及完成计划所需要的后勤支持，肖俊鹏很快释然。
然而，肖俊鹏明白的东西，柴老道是不明白的，毕竟，毕竟技术辅兵这种东西要跟柴老道解释着实有些麻烦。
肖俊鹏自己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并不代表肖俊鹏他不了解，只因为寻常藩镇拉壮丁当炮灰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
反倒是长缨军这种专业辅兵齐全，从后勤到补给，再到医疗、侦察、工兵全套配合为数量只占少数的战兵服务军队实在是太过罕见。
柴老道其实到现在还不清楚肖俊鹏在长缨军的真实身份，只当肖俊鹏是从终南山下山历练。
眼看清虚子的看向芦孝兵的眼神越来越冷，肖俊鹏知道自家的师叔肯定是误会了，芦孝兵这货显然还没看出自家师叔已经动怒了。
问是自家的师叔肖俊鹏不敢惹啊！
转念一下，自家师叔惹不起，芦孝兵总共是惹得起的，最重要的是用最快的方式让芦孝兵闭嘴，于是……
趁着自家师叔还没有彻底翻脸之前，肖俊鹏一个箭步冲到了芦孝兵面前，朝着他胯下就是一脚。
“哦！”
一声惨叫和哀嚎之后，饶是有裙甲的阻隔，芦孝兵依旧应声倒地，躺在地上再说不停的抽搐和无声的呻吟。
看到这一幕柴老道也觉得自己的元阳之体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痛楚。
“师叔啊，我跟你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大半天的时间，等芦孝兵终于从袭击中扭扭捏捏的站起来的时候，柴老道脸色的怒容已经消散了大半。
“你是说，他，”柴老道指了指刚刚站起来，面色潮红的芦孝兵，“他需要让整整一晚两千人为区区四千人提供支持？”
“师叔，现在是只有四千，但是郭大将军的援军也在路上，再过几天就有一万战兵了。”
“可是那辅兵部也太多了么，一万战兵配合一万两千辅兵。”
听着肖俊鹏解释了不止一遍，可是柴老道依旧感觉很不可思议。
“没有那么多……”
勉勉强强站起来之后，听懂了肖俊鹏在给柴老道讲述内容芦孝兵颤颤巍巍的向柴老道解释所谓的长缨军。
按道理来说，长缨军编制这种东西，是不应该跟柴老道说的，但是柴老道是出身道门的。
终南山、龙虎山、茅山、青城山几个主要的道门对李唐以及长缨军，需要人给人，需要物给物，需要技术给技术，支持的力度堪称不遗余力。
再加上眼前的老道士在眼下确实有独特的影响力，与其让肖俊鹏解释个一知半解，还不如芦孝兵自己彻底给柴老道解释清楚。
“……就像肖俊鹏，他就不属于我长缨军中的专业辅兵，当然他在辅兵里面也是极为特殊的……”
果不其然，芦孝兵对于长缨军成军到编制，到战术的理解远非作为技术兵种的肖俊鹏所能比拟。
听到最后，柴老道懂了，但是他提出了最后的一个问题。
“火药一途径，殊途同归，贫道可以知道芦将军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火药么？”
看着柴老道认真的样子，芦孝兵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文登县以及文登县以东的大唐土地上，可能已经没有活着的大唐子民了。”
柴老道：！！！
肖俊鹏：！！！
说出了这句话的同时，芦孝兵整个人就像是卸掉了一副重担一般。
“老芦，你说的是真的？”
看着震惊的肖俊鹏以及神情肃然的柴老道，芦孝兵轻轻摇了摇头。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大将军的推测！”
“可是，离开即墨的时候，大将军只是嘱咐我服从你的安排，丝毫没有标明这一点啊！”
“老肖，那是即墨！我大唐未来的航海根基，大将军不希望让即墨陷于惶恐之中，所以把他的推测写在了信里。”
“大将军说东瀛人看似谦和、无害，然皆人面兽心之辈，凶残、暴戾、无恶不作，无所不为，虽禽兽无可与之匹敌。”
“胶东海民，迎奉激浪，性情坚韧，倭人占其土，必不会善罢甘休，然后半载已过，普天之下却无文登海民之声。”
“至少即墨海民已经整整半年没有看到任何一艘来自文登的海船，而这两日在观阳，询问的过程中，同样至少半年没有看到来自东边的渔船了。”
一直没有再说话的柴老道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芦孝兵是不可能骗自己的，也就是说那位叫做郭戎的大将军的推测多半是真的，文登以东的大唐子民大半可能已经罹难。
比起那些喜欢打着吃斋念佛名义开门敛财的秃子们，道门的弟子更喜欢在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盛世隐世。
当然，不是每一位真正的僧人都是贪婪之辈，也不是每一个道门弟子都是有一颗正义和侠义之心。
但是，此时此刻，当老道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人还是那个人，然而芦孝兵感受到的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血腥和压抑。
“萧师侄，派人给终南山送封信吧！”
“是师叔请讲！”
“道士该下山了！”
第305章 先收点利息
从答应了芦孝兵愿意鼎力相助之后，芦孝兵就一直没有再看到柴老道的身影。
不过，看不到身影不见得柴老道就什么都没做，毕竟当一个人愿意花费整整十年的时间照料乡里的时候，他的影响力确实无法用纸面的东西定义。
从大营了对于柴老道清虚子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芦孝兵有过一个最初的预期，只不过，看着源源不断汇集到大营的百姓，以及在大营中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的各种物资，芦孝兵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清虚子的力量。
一万六千壮男，超过两百百五十斤硫磺，超过三千斤硝石，超过五百斤木炭，这就是柴老道带给芦孝兵的直接答卷。
除此之外，在整个观阳县数万男女老幼全力协助之下，在六天的时间内，他们还至少可以组成两百套八牛弩、三十架投石车的零件，超过八千枚八牛弩所使用的弩失。
当然在观阳停留的时间内，芦孝兵也没闲着，索性几天内不会离开，芦孝兵将自己计划的变化回报即墨的郭戎。
获得了郭戎的肯定之后，芦孝兵根据步一团参谋们的协助，根据现有的实际情况调整的编制和部署。
首先，将原工兵营所有工兵提升一级，普通工兵被提升为班长、什长，将直接领导一个八牛弩或者投石车小组。
这等于以原工兵营为基干，搭建了两个整工兵团的架子，当然，比起用工兵团，器械团或许更为合适。
随着两个器械团的架子完成，将大量的壮男补充入了新编的器械团之中，将成为长缨军第一支成建制专门使用器械的兵种。
与此同时，芦孝兵将步一团以及后续抵达的新一团、新二团的所有侦察兵全部散了出去，力求充分的掌握未来战场局势。
不过此时的侦察兵小队和以往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不同，很多侦察兵小队中都有一个外罩扎甲或者披甲，但是内着道袍，腰间拂尘，手持横刀的道士。
芦孝兵率部在观阳备战期间，蒙乾所率领的新一团，新二团的抵达，芦孝兵手中的兵力在短时间内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值。
贞元四年七月二十四，随人员到位，物资准备完成，芦孝兵率领着麾下连辅兵到战兵两万多人从观阳县出发。
大军离开观阳，前出大孤山镇之后，整个大军以攻击前进。
因为大量没有经过训练的壮男加入，再加上海量的装备、器械、物资，整个队伍的行军速度被大幅度降低。
然而，观阳至文登县终究只有不到一百三十里，饶是队伍的速度只有每天三十里，抵达文登也不过只需要四天的时间而已，四天的是真的算不上长。
到了这一阶段，长缨军的重担就落到了侦察兵们的身上。
相比较之前以潜伏、侦察，尽可能的隐藏长缨军存在，此时此刻，所有侦察兵的主要任务是引诱，准确说确保倭人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长缨军已经出兵了，目标就是文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倭人斥候的潜伏和隐藏能力确实非常优秀，毕竟也倭人的身高体重，摆在那，在绿树成荫，绿草成丛的地方想要隐藏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但是，侦察兵讲求的可不止一个潜伏而已，长缨军侦察兵本就是从精锐的老兵中选拔，更经历了足够多，足够深刻的训练，更是曾经寒冰卧雪、饱经风霜，比起综合能力，倭人的斥候比长缨军的侦察兵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第一次交锋的时候，因为不熟悉斥候的特点和风格，不了解倭人的阴险和狡诈，侦察兵们损失惨重，但是在有了准备之后，倭人的斥候想要再占到便宜就堪比登天了。
考虑到倭人生性贪婪，喜欢见缝插针的秉性，在没有刻意封锁，仅仅派出了一队侦察兵留下了破绽之后，倭人斥候很自然的跟上这队诱敌的侦察兵。
随后，在这队侦察兵的诱导之下，芦孝兵所部前出大孤山镇的第一天，倭人的斥候就已经顺利的出现在了大队人马之侧。
而且，根据第一队倭人斥候留下的踪迹和信息，越来越多的倭人斥候涌入了那个看似破绽的包围圈之中。
在芦孝兵的大队人马第一天午后，准备在南黄扎营的时候，蜂拥而至的倭人斥候已经密密麻麻的潜伏在了南黄宿营地的附近。
随着太阳开始西沉，确定了唐军已经在南黄宿营，第一波倭人看似悄悄的沿着他们进入的方向缩了回去，他们需要返回后方传递消息。
当然，更多的倭人选择了留下，毕竟倭人斥候最擅长的是潜伏，潜伏的目的是为了获取情报，情报到手之后自然是暗杀或者制造混乱。
虽然，天还没黑，但是这些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倭人斥候已经在考虑夜晚之后，在唐军大营中制造混乱，大杀四方了。
只不过他们想的有些多了，准确说在第一波预留出来传递信息的倭人斥候被放出去之后，属于倭人们的生命通道就已经给被彻底封死。
作为奉命侦察文登情况的侦察兵，他们比长缨军其他人看到了更多的事情，了解更多的细节。
郭戎做过一个很不好的推测，那就是文登以东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大唐子民。
虽然事实不像大将军郭戎推测的一样，但是在他们看来，那些还活着的人简直是生不如死！
再加上倭人那些独具倭人特殊，有违大唐人伦和风俗，这些所有的侦察兵对于这些来自都有饱和的禽兽越发的厌恶和憎恨。
随着第一波倭人被放开，整个长缨军营附近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密集的虫鸣声，虽然在白天突然出现了大规模的虫鸣多多少少有些突兀，不过潜伏的倭人斥候也不敢有什么异动。
毕竟这是白天，他们距离长缨军大营的距离最远也不过两百步，有道是进来的时候容易，但是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撤退可就太难了。
不过，此时此刻，在倭人斥候们看不到的地方，长缨军大营之内弓箭手正在不紧不慢的张弓搭箭，弩手按部就班的为重弩装填弩失。
一队队陌刀兵和手持塔盾的轻步兵同样静静的列阵在弓箭手、弩手的旁边。
几名身穿皮甲的侦察兵正站在一名长缨军校尉的身边，用手不停的朝着大营之外的丛林和草丛中指指点点。
在长缨军大营之外的丛林和灌木丛的边缘，侦察兵们也悄然的拿出了自己的短刀、匕首，悄无声息的为自己的手弩装填弩失。
在更靠外的地方，超过六百轻骑兵已经完成了对于整个大营的外部包围。
倭人斥候们看不到长缨军正在进行的准备，他们能听到的只有不断低沉的虫鸣声。
随着虫鸣声音渐渐变小，整个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寂静起来，与此同时，一队队唐军的弓箭手、弩手、刀盾兵以百人为单位，列队从大营中离开。
渐渐地，唐军的弓箭手、弩手形成了一个个百人的队列，每一个队列的旁边站着一名长缨军的什长或者排长的军官，而军官的旁边在会站着一名身着皮甲的侦察兵。
从倭人斥候的藏身之处，到弓箭手、弓弩手组成的队列，大致处于六十步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既不足以保证安全，又不足以让自己在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有搏命一换一的机会，可谓如鲠在喉，如芒在背，让这些倭人难受到了极点。
看到了持弓、持弩的长缨军，倭人斥候们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和威胁，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感受到的是浓浓的无力感。
此时此刻，他们所想的只有一点，熬到天黑，只要熬到天黑就是他们的舞台，到时候他们会撒菱、忍刀、吹失、苦无让这些唐人永世难忘。
只不过，还没有等到他们如愿，虫鸣的声音突然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的唐音。
“放！”
随着命令，以及带队长缨军军官手指的方向，第一个百人队弹弓射箭，百余支白羽箭不要钱的一般飞向了大营左前方一处低矮的灌木之中。
在箭失开始攒射的一瞬间，一名身着茶色布衣的倭人斥候直接从藏身的地方飞了出来。
“放！”
伴随着第二声命令，剩余一百多名弩手朝着已经锁定的目标扣动机扩，一百多支弩箭直挺挺的飞向了悬在半空中的倭人斥候。
仅仅一个瞬间，这名看起来身手不俗的斥候被数不清的弩箭射成了筛子，直挺挺的跌落到了地面上。
在这名斥候惨死的一瞬间，原本草丛之处，连续传出了数声哀嚎。
“啊！”
“啊！”
“放！”
随着第三声命令，密集的箭雨将传出哀嚎的草丛进行了一轮覆盖，惨叫、哀嚎彻底消失，只有两具布满了箭失和弩失的尸体以及被鲜血浸透的泥土表明这里曾经存在过生命的迹象。
然而这仅仅是第一个目标！
从这个目标开始，弓箭手和弩箭手在侦察兵的指引下，开始一处一处的定点清除。
数不清的箭失和弩失如同不要钱的一般，一丛丛，一簇簇的飞翔了山谷、密林的每一个角落。
事实上，不是每一处目标都有倭人潜伏，但是每一处有人潜伏之所，箭失落地的时候都会带来一片血雨。
刚开始倭人斥候还能沉得住气，但是随着藏身处被一个个的点名，几十名倭人斥候被直接秒杀之后，不止一个倭人斥候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他们早就被唐人发现了，只不过发现了这一点的时候太晚了，更重要的是，但凡被发现者，直接乱箭穿心。
他们隐隐的感觉到唐人似乎根本就没有留下活口的意思！
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带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还没有被定点清除的倭人斥候一个又一个直接跳了出来。
或者冲向了唐军密集的军阵，或者转身大踏步向后逃脱，当然还有一些自认为聪明的则趁乱所在草丛中一寸一寸的向外挪动。
然而，在早就严阵以待的长缨军面前，这一切的尝试都是徒劳的。
冲向战阵的倭人斥候会直接享受弩手们箭雨的洗礼。
好不容易从六十步突入到弓箭手、弩手三十步之内，进入倭人苦无、手里剑以及其他暗器的射程范围，他们会看到轻步兵已经手持塔盾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如果真的有倭人的命够硬，还能继续前进，全身重盔重甲的陌刀兵会用手中的陌刀让他们学会下辈子好好做人。
至于那些直接后方，大营反方向逃窜者，同样潜伏在暗处的长缨军侦察兵的手弩在等着他们。
说实话，手弩的威力比起战阵上动辄两石、三石的唐军制式重弩差距确实不是一星半点，但是面对这些身着布衣，身材短小的倭人斥候威力已经足够了。
哪怕已经做了足够充分的准备，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倭人斥候虽然好事做尽，坏事做绝，但是也是有气运之子的。
两个倭人斥候，运气够好，既没有没享受到定点清除，也躲过了手弩的弩失，借助微乎及微的缝隙逃出了一内一外两道封锁线之外。
两人的逃脱让侦察兵们怒火中烧，然而从战斗一开始，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整整一路的骑兵们终于等到了自己家的买卖。
等到战斗彻底结束，侦察兵们从骑兵手中找到了两团已经碎的连狗都不吃的肉末。
将倭人唯一一轮决死反扑击溃之后，陌刀兵们带上了自己的面颊，抄起了手中的陌刀，排成了紧密的阵型一步一步的开始向前，开始检验每一寸土地。
当夕阳挂上天空，黄昏已然降临的时候，持续了半个时辰的绞杀战彻底结束。
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除却最开始故意放走的一个七人倭人斥候小队，整整三百三十六人尽数被斩杀。
听到了最后的统计数字之后，哪怕是设置了计划了芦孝兵也是颇为吃惊，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外面那不大的地方，竟然藏了三百多人。
不过，对于结果，芦孝兵还是很满意的，芦孝兵不知道这些和自家侦察兵类似的倭人斥候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但是芦孝兵相信这种精锐绝对不是大白菜。
试想一个五十人的侦察排的损失让郭戎的心肝脾肺肾集体作妖，一次性损失三百多精锐，好吧，如果不算额外的支援，整个步一团满编状态也就三百多侦察兵。
芦孝兵的小陷阱效果很好，不过对于倭人来说，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嘴硬的他们却不认为自己输了。
在他们看来，能把唐军大军出击的消息送出来已经是胜利，而是剩余的斥候全军覆没更代表了这情报的重要性。
不过，嘴可以硬，危机却不能靠嘴硬扛下来。
是夜，原本应当是大唐县衙的地方，如今已经挤满了几十个来自倭国的将军、领主等岛国远征军高层的存在。
郭戎的推测是没错的，在李师道的阴谋之下，在胶东东部唯一的县城，在整个胶东举足轻重的文登县早就落入了倭人的手中。
此时此刻，十几名身体残缺的长缨军侦察兵的依旧被悬挂在曾经府衙之外。
在确定了这样一支人数超过两万人，装备精良、士气旺盛的唐军正气势汹汹的杀向文登县的时候，倭人的领主、将军们一个个无法掩饰自己的惊恐和慌乱。
“啪！啪！啪！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整个文登县县衙内回荡。
“八格牙路！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你们不是告诉我说，上一次发现的那些唐人斥候已经被全部干掉了吗？那你们告诉我眼前这一些突如其来的唐军是怎么来的？”
第306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祝大家新年快乐！）
如果逃脱了追击，最后来到了即墨的那位侦察兵什长在场，肯定发现站在大堂之上连卷带骂正是那位主动带路，主动招供，最后险些把整整一排侦察兵全部坑死的那个叫做源康的倭人俘虏。
不过，此时此刻的源康再也没有了昔日被俘时候的唯唯诺诺，一身华服，五尺三寸的身高，在满堂身着甲胃的岛国名主、将军、武士中显得鹤立鸡群。
只不过，一身华服掩饰不住他脸上的狰狞，更掩饰不住他身上浓浓的戾气和杀意。
出手之狠辣，每一巴掌几乎都用上了全力，恨不得一下子就将对方的脑袋直接扇飞出去一样，这狠厉的程度哪怕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作风的倭人也是头皮发麻，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有任何声音。
站在他面前的是倭国尹贺忍者，也就是这个奈良、平安京时代尹贺斥候的首领服部正左卫门。
虽然因为奈良时代的长久承平，斥候们的地位稍稍有所下降，但是作为岛国唯有的间谍组织，依旧没有人会恶意得罪斥候。
毕竟每一家往往都会雇佣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对于斥候首领，比如服部正左卫门一类的存在，大部分人也会给与一个上宾的待遇。
像眼前这种往死里打的，着实是不多……
一边扇巴掌一边痛骂，没过多长时间，站在大堂中央的这名尹贺斥候首领已经被扇成了猪头。
饶是如此，这名身份其实不低的尹贺斥候首领却撅着屁股，丝毫不敢有半分不敬，甚至为了方便对方出手，自己还要向前挪半步，将脸放到合适对方的位置。
不过这单方面的掌掴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尹贺斥候首领的脑袋变成了猪头，可是施力的一方距离变成猪蹄也不远了。
为了防止这名尹贺首领被源康直接打死，坐在大堂之上的一名岛国大将起身。
“亲王殿下，事已至此，哪怕再处罚这些来自尹贺、甲贺的家伙也没什么用了，毕竟唐人已经到了，现在我们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应对唐军的威胁，至于他们，就让他为天皇陛下戴罪立功如何？”
听到声音，源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回头看向了劝阻自己的人，结果看到了一名身高五尺八寸，胸厚一尺二寸，目光如鹰，须髯如金针唐人模样十足的将军。
相比较平均身高连五尺都不到的岛国人，他五尺八寸的身高堪称巨人一般，一身金甲以及在大堂上的位置都表明他的身份不俗。
虽然在那个神秘的唐人的扶持之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嵯峨天皇神野，自己也成为了岛国国内是的实权亲王，但是玩阴谋自己擅长，打仗还是要依靠这位据说是汉人皇室血脉的征夷大将军坂上田村麻吕。
如果没有他，现在东北陆奥的虾夷人恐怕还在时时刻刻威胁着北方的安全。
事实上，六年之前平定虾夷之后，他升为征夷大将军，赐节刀，统管全军，那时他麾下雄兵十万，岛国国内军力完全由他节制。
只不过位极人臣之后，他从此不再参与任何政治活动了，直到两年的宫变之后，再次被源盛请出，以征夷大将军统领十万渡海入侵大唐的倭兵。
其他人源康可以不在乎，但是这一位他却不能忽视，哪怕他真的很想将这些斥候全部斩杀。
“既然大将军为这些家伙求情了，那我就饶他们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把服部正左卫门拖下去抽二十鞭子，下一次如果再有失误定斩不赦。”
“稍等，亲王殿下，我这里还有一些需要询问，是否稍后行刑？”
源康看了一下，确定坂上田村麻吕确实是需要询问以后，默默点了点头，坂上田村麻吕当即开始询问细节。
“唐人的数量大致有多少？”
“唐军的队列很长，数量非常多，虽然没有看到全貌，但是仅仅我亲自看到的预估，数量肯定超过两万！”
“能看出唐军的构成以及……”
“唐军以步卒为主，有大量辎重并有大量骑兵随行护卫……”
连续几个问题之后，坂上田村麻吕脸上最初的忧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笑容。
当然，坂上田村麻吕的笑容是有理由的，尹贺、甲贺斥候的正面作战能力堪称战五渣，但是在隐藏和情报刺探方面还是很不错的，能够剿灭虾夷人，和他力排众议大量雇佣斥候进入北方有关。
正是他们无孔不入的渗透，暗杀虾夷人的关键人物，刺探重要情报，自己才能大获全胜，而这一次，尹贺斥候们同样没有让自己失望。
在板上田君麻吕眼中，到现在还没回来的斥候多半是回不来了，但是那些损失反而证明了本次行动的成功。
就现在他已经从服部正左卫门的口中获得了几乎长缨军的细节，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当然，板上田君麻吕不知道的是，他所听到的，正是芦孝兵希望他了解的，以芦孝兵这种油腻成了渣滓的老兵油子会佩服郭戎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对于郭戎偶尔主持的兵棋推演芦孝兵是很认可的。
而芦孝兵到现在也清清楚楚的记得郭戎曾经在推演中说过的一句话，最高明的谎言并不是九真一假，而是十句话都是真的，但是剩下没有说的那句话才是最为关键的要点。
所以，芦孝兵根本就不害怕自己的对手，芦孝兵相信，就是真的把自己的杀手锏告诉倭人，倭人也不知道该如何防备。
因为不知道芦孝兵的想法，所以倭兵的实际统帅坂上田村麻吕带着浓浓的笑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腹部君，你能确定唐人真的是直奔文登县而来的么？”
“是的，我确定，唐人有数百上千的马车，有数之不尽的辎重，而能通行这样大量辎重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唐人修建的通往文登县的官道。”
服部正左卫门的话音落下，坂上田村麻吕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服部正左卫门的判断和理由。
看到坂上田村麻吕脸上轻松的表情，原本极度不安的源盛安心了不少。
“坂上君，有对策了？”
“虽然不知道唐人从哪里获得了我们的相关信息！”
说话的同事，坂上田君麻吕若有若无的瞄了一眼源盛，看的源盛是心虚不已，唐军的信息能切只有可能来自他那里！
明明自己只是想带着一帮人去寻欢作乐。
毕竟，白天人兴旺，晚上丁兴旺，否则如何能做到人丁兴旺。
可是盛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偶尔离开一次文登县城，精锐会遭遇唐军斥候的偷袭。
为了保命，源盛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岛国的远征军卖了个底朝天，虽然唐军没有提及文登县的情况，但是从现在来看，通过逃回去的唐军斥候，唐军显然已经推断出文登县已经易手。
如果这消息被传回岛国，这后果至少源盛是不敢想的，毕竟连天皇都是傀儡，自己这么一个挂名的亲王……
虽然最终所有的唐军斥候在第一时间被处死，倭军和唐军斥候所有相关人等已经被处理干净，但是显然有唐军斥候逃了出去。
更重要的是，从登陆大唐以来，一直在为自己提供信息、粮草、装备的大唐胶东军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失去了联系，这一切都主动请缨，率领大军渡海入侵大唐的盛源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原本盛源还想着说点什么，或者找点什么理由发泄一些自己的不安和怒火，但是被板上田君麻吕示警之后，盛源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他确实是这里的老大，他确实掌控十万大军，但是他不是傻子，没有板上田君麻吕，别说在大唐为岛国开疆破土，就是想活着返回岛国都是痴心妄想。
“虽然不知道唐人从哪里获得了我们的相关信息！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知晓了唐军的底细。”
“唐人的兵圣孙武曾经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服部君和他的尹贺、甲贺斥候们用生命探索出了唐人的底细，那么胜利自然属于我们！”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整个大堂之内原本被恐惧和失败气息所充斥的氛围在一瞬间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和喜悦，就好像数万唐军已经被他们踩在了脚下。
原本，源盛对于板上田君麻吕直接称赞斥候的行为非常不满，在他的眼中这无意义当面打脸，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暴起完全是因为刚刚被震慑过一轮。
不过，在看板上田君麻吕三言两语就使得大堂之内气氛的巨变之后，源盛却不怒反喜，对于自己在出征直接带上板上田君麻吕的举动异常的欣慰。
虽然因为两年前的宫变，天皇已经变成了事实上的傀儡，但是此时的岛国毕竟还既没有进入幕府时代。
板上田君麻吕虽然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征夷大将军，但是在策动了宫变，刺杀了嵯峨天皇，掌控了岛国实际权力的神秘唐人的制衡之下，所谓的征夷大将军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名头。
就算板上田君麻吕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成为岛国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天皇，最后板上田君麻吕所取得的一切最终也会记在自己的头上。
既然如此，源盛也不会跟自己需要依仗的大将对抗。
“啪！啪！啪！”
属于源盛的掌声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自己的身上，看着周围人惊恐的目光，源盛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坂上君不愧为我岛国武将第一人，征夷大将军实至名归，还请大将军指挥我岛国大军，击溃不自量力的唐人，为我岛国开疆拓土！”
板上田君麻吕想过源盛会明白自己的想法，但是速度如此之快依旧超出了他的预期，不过他本就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否则他也不会在昔年首次受封征夷大将军，掌控岛国十万大军的时候选择归隐。
现在会接受源盛的邀请，不过是看好源盛的未来，此时源盛的表现让坂上非常的满意。
“亲王殿下请放心，我整整七万大军已经在这里修整了数月之久，而唐人则属于劳师远征。”
“孙武子有言，以逸待劳，以饱待饥！就凭借这两句话，定然不会放走了这些自投罗网的唐人。”
“好！”
岛国最高的两位人物达成了一致之后，坂上迅速开始安排自己的战略。
“服部正左卫门！”
“嗨！”
“此次取得了唐人的情报，确实功勋卓着，但是之前将唐人斥候放走同样罪不可赦，我命令你率领尹贺、甲贺所有的斥候阻击唐军，只要能阻击唐人五日以上，你们当为首功！”
一句阻敌五日，源康一下子就嗅到了坂上的目的，看了一眼正在下达命令的坂上，他直接补充道。
“不仅之前的罪过一笔勾销，我还会和坂上君一起，向天皇陛下请奏，服部家将成为世袭尹贺守！”
这句话一出，服部正左卫门一下子就变得极为亢奋！
忍者、斥候一道，源自圣德太子，看似风光，但是本质上是受雇佣的下等忍者，岛国的大人物并不会真正看重他们，而他们面对不同的雇主则必须同类相残。
可是如果获得世袭的尹贺守就不一样，等于一举从混口饭吃的下等武士一跃成为了一方领主，这如何能不让服部正左卫门欢欣鼓舞。
对于源盛的点睛之笔，坂上不得不从心底叫好，这恐怕就是祖上从中原带来典籍里的千金马骨，有了这样一个典范，自己就完全不需要担心士气的问题了。
“左左木犬三郎！”
“嗨！！！”
“命令你所部的关西联军……”
“小犬纯一郎！”
“嗨！！！”
“命令你所属的四国……”
“安被进三郎！”
“嗨！！！”
“命令你所属关东八国……”
随着板上田君麻吕一道道命令的下达，尹贺、甲贺的斥候全员出动，与此同时，从当天晚上开始，数量达到七万的倭国开始各自驻扎的地点向文登县方向集中。
对于双方来说，一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307章 阻击与诱敌
郭戎提醒过芦孝兵，以岛国人的身体素质加上装备情况，的岛国人战斗力未必能强到哪里去，但是在某些特殊因素的加持下，岛国人或许可以变得非常疯狂。
原本芦孝兵不太理解郭戎所谓的疯狂是什么意思，然而，很快芦孝兵就懂了。
在干掉了几百名倭国斥候的第二天，全军拔营之后，利用工兵前一天晚上搭建的浮桥渡过黄垒河之后，袭击、伏击、陷阱，总之各种意外事件层出不穷。
从南黄到泽头既没有山川，又没有河流，总共三十里不到的路程，按照原计划两个时辰，午后即可抵达。
然而在倭人斥候几乎无休止的袭扰之下，这三十里的路程，硬生生的走出去了超过四个时辰。
唯一让芦孝兵比较欣慰的是，倭人采用的是隐藏在暗处，极少直接露面，所以行军的速度受到了影响，人员的伤亡和物资的损失并不算大。
抵达泽头，也就意味着芦孝兵所部，距离文登县的距离从九十里变成了只有六十里，对于骑兵来说不过两三个时辰而已，对于步卒来说正常行军也不会超过两天。
抵达泽头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酉时，看着已经有了西沉架势的太阳，拿着前一天在南黄收到的来自郭戎的信件，站在泽头营地中的芦孝兵笑了。
奇谋这种东西并非不存在，只不过更多是在于战略层面上，而不是战术层面上。
但是在战场上，更多的是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要玩出什么花活基本上是痴心妄想，某种行为代表的目的往往都是固定的。
倭人这种程度的阻击，目的显然只能有一个，那就是阻止自己快速推进，而这也就代表一点，自己的希望传达的信息倭人的统帅已经收到，而阻止自己快速推进只能是为了方便他们自己集中兵力。
而且芦孝兵相信，只要倭人的兵力还没有集结完毕，随着自己距离文登越来越近，受到的阻力就会越来越大，也许明天，后天，自己会遭遇倭人疯狂的袭击。
而在战略层面上，前期李师道在战略欺骗上非常的成功，这一点就连郭戎都不得不承认。
归降朝廷之后，李师道将自己伪装的人畜无害，骗过了河北军阀，骗过了朝廷诸公，骗过了郭戎以及禁军将校，也骗过了太上皇李诵。
如果，没有人发现，李师道或许真的能完成点什么，只不过，此时此刻，李师道费尽心思在战略上取得的优势，在郭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千里突进的奇谋之下已经荡然无存。
前一天在南黄收到的信件中，郭戎将现在的情况做了一个总体的说明。
莫灵均已经拿下了寿光和北海，封死了青州胶东军主力的退路，还额外缴获了超过两百万斛粮草。
与此同时，郭戎已经命令长缨军和左武卫的主力调转方向进攻青州，事实上已经被合围的李师道，覆灭已经成为定局。
至于中原，短时间内或许压力会很大，但是绝对不至于崩盘。
所以，郭戎要求芦孝兵沉着冷静，只要胶东方向不败，全局就在掌控之中。
当然，如果芦孝兵、蒙乾、韩湘几个人想要完成对倭人的坑杀没问题，但是前提不要大意，不要低估倭人的疯狂、凶残、灭绝人性。
郭戎的信确实使得芦孝兵几人有了底气，但是在无意中也使得芦孝兵几人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无他，莫灵均的突袭战打的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好在莫灵均的仗打的漂亮，但是他的骑兵团却也伤筋动骨，短时间是失去战斗力的，所以芦孝兵们还是有机会用一个漂亮的围歼战为自己证明。
所以，此时此刻，芦孝兵所考虑的只有一点，如何尽可能的让倭人聚集在一起。
所以，芦孝兵其实很期待明天倭人会更加疯狂。
事实上，芦孝兵的推测并没错，黄昏时分，倭人的军议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一天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足够斥候首领服部正左卫门将命令传达到每一个斥候的耳中，数以百计的斥候开始从文登各地向泽头聚集。
原本服部准备在长缨军修建营地的时候发动袭击，然而营地的修建速度快的超出了服部的预期。
围墙、壕沟、望楼、射台、铁蒺梨、拒马桩……
一座防御完善的大营在半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拔地而起，这一幕看的服部正左卫门是目瞪口呆，斥候们确实潜伏和袭击，但是绝对不包括偷袭一座防御设施完善的军营。
虽然很吃惊，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服部也不得命令手下暂时停止袭扰。
大营本身虽然不能袭击，但是已经明白了对方想法的芦孝兵既不想给岛国人休息和思考的时间，于是他很贴心的为他岛国斥候准备了另一个可以袭击的目标。
长缨军大营以东的河流名为“木渚河”，但是被文登本地人称为母猪河，作为文登境内少数的灌既水源，母猪河是是文登境内最主要的河流之一。
时值夏季，正处于母猪河的丰水期，泽头附近母猪河河道的深度超过一丈，宽度接近十丈，想要涉水过河显然是不可能的。
为了能够在第二天顺利渡河前行，一座能够承载数百斤载重量马车的浮桥必不可少。
按照没有倭人袭扰的原计划，明天一早拔营的时候，工兵营利用早就准备好的架桥部件完成浮桥。
但是为了给岛国斥候们找点事干，防止显得蛋疼的岛国斥候们影响大营方向主力的休息，芦孝兵决定采纳郭戎曾经提出的建议，抛砖引玉。
所以芦孝兵临时改变了计划，取消了工兵营的休息，而是如同前一天在南黄宿营一样，工兵们在完成大营的建设之后立刻开始了搭建浮桥。
当然，工兵们主要的任务是将连接浮桥两侧最重要的铁链完成固定即可，然后由战兵守护，至于其他的部分，可以自由发挥。
只不过，为了确保工兵营这些擅长舟桥、营造的宝贝嘎达不会受损，芦孝兵派出了整整一个战兵营，上千人的战兵全副武装在方圆三里之内不停的巡逻警戒，而且每隔一个时辰完成一个轮换。
在发现了长缨军出营搭设浮桥之后，服部正左卫门欣喜若狂，唯独让他不太开心的就是在搭设浮桥附近进行警戒的数百名甲胃、兵刃齐全的重步兵。
以斥候们携带的装备，忍刀、吹失、弓箭，根本就无法对这些全副武装，防御力堪比罐头的长缨军战兵们造成半点损伤。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停止了袭扰，不能直接进攻修建浮桥的工兵，于是他们将注意力放在了浮桥本身，利用水蜘蛛一类的特殊装备，从母猪河上游顺流而下。
在负责警戒的侦察兵和战兵的放水之下，携带隐藏的火种以及其他装备的斥候成功的抵达浮桥，然后将本就不太结实的浮桥点燃。
浮桥被焚毁之后，依托已经被固定好的铁链，工兵营则再次用木板完成搭建，然后倭人的斥候再次冒着巨大的危险毁桥。
于是，当夜从黄昏到日出，浮桥三次被铺设完毕，又三次被倭人斥候焚毁，岛国斥候们在母猪河上下游和轮流值守的战兵营、工兵营忙的是不亦乐乎。
随着太阳升起，轮流忙碌的工兵营全体出动，开始第四次铺设浮桥。
当太阳彻底挂上天空，看着再一次出现在了母猪河之上看起来就很坚固的浮桥，一夜没睡，双眼都泛着红光的服部正左卫门产生了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只不过，对于服部来说，并非一切都是坏消息。
当母猪河上的桥梁第四次被架设完毕的时候，汇集到泽头至文登一线的倭人斥候已经超过了八百名，除却少数保护源康、板上田君麻吕的精英斥候之外，随远征军而来的倭人斥候尽数聚集于此。
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再次焚毁有重兵防护的浮桥陷入已经不再可能，但是等大军渡河之后，聚集在路途上的岛国斥候根据首领服部的命令，开始了对于芦孝兵所部开始疯狂的袭击。
因为夜间对于倭人的戏耍，再加上昨天倭人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只采取了拖延战术影响行军速度，芦孝兵最初稍稍轻敌，只是按照昨日的常规准备。
结果这稍稍的大意，就让长缨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如果说前一日，倭人更多隐藏在暗处，以陷阱和袭扰为主，那么今天倭人就真的已经进入了疯狂的状态，开始不计伤亡，不计损失开始袭击。
一刻钟不到，就有至少三十人惨死在倭人斥候无孔不入的袭击之下，另外拖后的后勤营三辆马车被焚毁。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吃了亏之后芦孝兵也收起了轻视，针锋相对的重新调整了部署和策略。
采取重步兵附甲开路，轻步兵、骑兵两翼守护的攻击前进。
有了这一道由铁甲和游骑组成的防护圈之后，倭人斥候偷袭的机会和空间被急剧压缩，所带来的是伤亡和损失的数量同时大幅度降低。
只不过，代价是行军的速度再次大幅度下降。
芦孝兵的变阵倭人斥候的首领服部看在眼中。
唐军的速度确实下降了，但是眼睛盯着长缨军，心理挂着尹贺守的服部正左卫门却认为唐军的速度依旧太快了！
离开泽头之后，唐军距离文登已经不足六十里，而且已经没有河流及山川的阻挡，而板上田君麻吕和岛国亲王源盛口中尹贺守的前提是将长缨军挡在文登县之外五天。
说来尹贺和甲贺之所以会萌生出忍、斥候一道，为各方豪强雇佣，为各方势力卖命，甚至不惜自相残杀，同室操戈，完全是为了生活所迫。
服部自己虽然也是武士，但也只是不受重视，没什么地位的低级武士，而贫瘠的尹贺、甲贺、纪尹也很难诞生出什么在岛国有名望的人物，以岛国的资源和土地，没有价值的人就只能选择等死。
这一次，自己从岛国带到大唐来的上千人都是尹贺、甲贺真正的精英，自己所求的也是为尹贺和甲贺开辟一条活路。
在服部的心中，只要完成了任务，再大的损失都是值得的，如果失败了，那么一切都将没有任何价值。
心一横，一道命令从服部正左卫门口中被传达出去，紧接着，几十名斥候无声无息的潜伏到了在官道附近被提前挖出来的短地道之中。
透过预留的气孔和地面的震动情况，潜伏在短地道之中的倭人斥候判断情况，放过前方重盔重甲的开路的重步兵，等到携带了大量辎重的后勤营、器械营、工兵营抵达的时候，这些潜伏在地道中的斥候突然暴起，挥舞着太刀、肋差、苦无对着工兵、辎重兵等辅兵勐下杀手！
本就身着轻甲或布衣，而且没有任何防备的辅兵伤亡惨重。
虽然这些身穿布衣的袭击者迅速被跟进的战兵剁成了肉酱，但是在他们的疯狂的自杀式袭击之下，依旧有大量的辅兵惨死。
更为不妙的是，此时芦孝兵手中这支混编的大军超过六成只是临时被补充入内的并不是战兵而是来自观阳县的普通百姓。
之前在严密的保护之中，他们还感受不到太大的危机，然而当杀戮出现在身边，鲜血飞溅到脸色，恐慌的情绪不可避免的开始散播。
说实话，提前挖地道，通过地道进行自杀式袭击，这一套招真的出乎了芦孝兵的意料之外，只不过也仅仅是出乎意料而已。
这种自杀式袭击是不长久的，芦孝兵也不是没有办法对待这种情况，但是此时此刻芦孝兵却不想走了。
既然倭人把自杀式袭击都用上了，自己不配合一下，这下一步可就不好演了，毕竟，从这阻击程度来看，他们还没聚集完毕，不聚怪，怎么能A的过瘾~！
随即，芦孝兵下令，全军在官道北侧，临近母猪河一侧的平地上扎营。
这一日，长缨军，己时拔营完成渡河，直到酉时扎营，超过四个时辰的时间只行进了十里。
芦孝兵很满意，当然，服部正左卫门也很满意。
第308章 有种折磨叫欲仙欲死
看到唐军在自己破釜沉舟的自杀式攻击中阵脚大乱，被迫草草扎营，服部正左卫门欣喜若狂。
令他惊喜的不仅仅是唐军今天的实际行进路程连十里都不到，更在于唐军被迫扎营的地方同样隐藏了不少提前挖掘好的短地道。
从唐军刚才的表现来看，对方对于这种岛国斥候所独有的“遁地术”准备不足，手足无措。
所以，在沉浸在喜悦中的服部已经在考虑是否在夜深人静之后，对唐军再进行新的一轮袭击了。
然而，思量良久之后，服部正左卫门还是放弃了这一诱人的设想。
所谓的“遁地术”但是本质上不过是利用地道进行的障眼法而已。
初次使用确实让唐人损失惨重，而且产生了巨大的慌乱，但是使用多了很难不被唐军发现，更何况以唐军的规模，一次突袭根本就不可能把唐军全部干掉。
从唐军吃亏之后马上选择宿营而不是随意用兵来看，服部认为唐人的将军不是庸才，稍稍检查战斗的遗迹，就可以很轻松的发现这些实战“遁地术”的地道，到时候再想要凭借这一招阻击唐军的进攻就不再可能了。
当然，不能进行偷袭不意味着不可以派少量斥候借助地道进去侦察。
结果，少量潜伏进去的斥候刚刚入营，周围就出现了一队又一队手持火把，全副武装的唐军巡兵，吓得这些潜入者一动不敢动。
趁着巡兵脚步消失的短暂空间，老老实实的缩了回去，殊不知他们的离去让等候他们多时的长缨军战兵很是遗憾。
要知道，长缨军中历来就是藏龙卧虎，尤其是辅兵中，侦察营，工兵营，炊事班那都是能人辈出，奇人屡见不鲜。
既有可以把吐蕃人审讯的后悔出生的刑讯高手檀明明，又有可以逆推出蒸汽机原理的大师级人物兰苗。
既有可以研究出海船的墨家传人，又有以军医的身份上阵提刀斩人头的道士，还有拿做饭当主职，拿砍人当消遣的炊事兵。
自然也不会少了某些擅长“遁地术”的家伙，就比如据说祖上属于摸金校尉的工兵营校尉何芒。
用何芒自己的话说，本朝的墓不敢随便动，动了会灭族，曹老板的墓不能动，那叫监守自盗，除了这两块禁区整个天下就没有他们不能去的地方。
对他们来说，去邙山就跟回自己家没什么区别，缺钱的时候去邙山逛一圈，足够逍遥快活，就连长安、万年、京兆尹的捕快衙役都被喂得饱饱的。
只不过，何芒做梦也没想到会碰上郭戎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怪胎。
原本已经被喂饱的衙役直接把他锁了送到了禁苑的长缨军军营中，然后何芒就成为了长缨军工兵营特招之一。
毕竟，某种意义上说，这个时代的每一个盗墓贼都是一个优秀的土木工程师，这种人才郭戎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
放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不过，突然被被衙役扭送到了军营里，还成为了什么劳什子特招，原本何芒是不满的，只不过摸金校尉的本能还是让他更喜欢动脑子。
认真的研究了一下身边的同伴之后，何芒发现自己身边的要么是一个个身高六尺以上，虎背熊腰，跃跃欲试，胳膊比他腰还粗的壮汉（新兵）……
要么是在战场上混迹了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兵油子（教官）……
剩下少数异类也属于跟他差不多明显通过某些非正常途径被扭送过来的怨种，其中某几个看着还挺眼熟（特招）……
仔细思考之后，何芒确定，在这么一帮新兵蛋子，老兵油子，倒霉怨种在身边，自己是既没胆量，也没机会，否则他早就脚底抹油了。
直到被郭戎带大闹劝学坊之后，何芒老实了，一个敢带兵直接去国子监六学，当着国子监大儒、文坛领袖的面直接抢人，关键抢完之后还毫发无损的人他惹不起。
索性，后来何芒发现在长缨军，只要遵守军规其实也算自在，更重要的是长时间的体能训练让他们家族遗传的肺痨得到了缓解。
泾州之战最关键的时刻，看着一个又一个战友战死，杀红了眼的何芒仗着身材矮小、灵活手持匕首在乱军中至少暗算了三十吐蕃甲士。
在长缨军四年时间，昔日的摸金校尉何芒已经成为了土木、舟桥方面宗师级别的人物，用他的话说，现在所有的帝王大墓他都能来去自由，畅通无阻，只不过现在他是大唐禁军，与偷坟掘墓不共戴天。
事实上，虽然柴老道清虚子帮芦孝兵准备了大量的黑火药原料，但是黑火药终究只是黑火药而不是TNT，事实上，就算肖俊鹏真有几千斤TNT如果放置不够合理，也达不到芦孝兵所希望的东风绽放的效果，要将有限的黑火药实现威力最大化就需要何芒这些土木师和肖俊鹏这些火药师的相互协作了。
是以，对何芒以及长缨军土木方向的真正工兵来说，倭人斥候们引以为傲的地道实在是不够看，服部正左卫门那所谓的“遁地术”也不是一般的寒碜。
有了何芒们的专业分析芦孝兵对于岛国斥候可谓是手拿把捏，为此，芦孝兵专门安排了三个战兵营轮流休息、巡视，以防备倭人可能会存在的夜袭。
芦孝兵之所以选择吓退而不是动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继续反向诱敌。
听完潜伏进去斥候的回报唐军戒备森严之后，服部冒出一头冷汗，他清醒自己没有头脑发热，否则就唐军的防备情况，至少进去多少要死多少。
当然，庆幸之后服部也确认了一点，唐人似乎没有发现“遁地术”的秘密，这不禁让服部正左卫门浮想联翩，一个看似极端，看似大胆，赌性十足的计划已经逐渐在服部的脑海中形成。
仔细思量之后，服部选择让少量部下尝试性的对进行了小幅度的骚扰，以混淆视听，影响唐军主帅的判断。
至于大量的斥候则被派出去在可能的官道附近无限制挖坑。
服部正左卫门已经想好了，只要明天唐军敢于出营，自己会给唐军带来一个大号的惊喜，这惊喜绝对会让唐军痛彻心扉。
独自一人隐藏在唐军答应外的土丘之畔，幻想明日唐军的惨状，服部险些笑出声来。
某一刻他甚至感觉是不是应该稍稍仁慈一下，万一自己下手太狠，把这些连营门都不敢出的唐军吓跑了，受到坂上大将军和源康亲王的责罚就不好了。
或者在俘获了唐人的主帅之后，穿上自己那套威风凛凛的盔甲，跟对方的主帅来一个“一骑讨”，为自己家名增添光彩的同时，也算是给唐军统帅一个体面的死法。
是夜，倭人斥候的主力在长缨军必经之路上哼哧哼哧的拼命挖洞，长缨军的主力则在饱餐一顿之后在大营中呼呼大睡，
少数倭人斥候在首领服部的指挥下，时不时发动一次小规模袭扰，长缨军的三个战兵营则轮流巡视，然后在芦孝兵的指挥下，用箭雨将倭人的袭扰击退。
总体上来说，双方既各打各的，又形成了独特的默契，只有肩负值守任务的三个营相对不满，毕竟折腾了大半宿，到天亮的时候连个岛国人的尸体都没见到，这战功只能说有，但是不多。
不过随着天色变亮，三个战兵营的长缨军在芦孝兵的带领下回去睡觉之后，感觉不爽的人就变成了跟芦孝兵一样熬了一宿没睡的服部正左卫门。
只不过，芦孝兵的身边有蒙乾作为副手，他可以去休息，去养精蓄锐，但是服部身边却没有这样一个人可以代替他的位置。
当然，不能休息并不是让服部不爽的主要原因。
随着天色变亮，一宿没睡的服部躲藏在长缨军大营侧翼土丘之后，准备等待唐军拔营之后继续前行。
毕竟，为了给唐军一个惊喜，数百的倭人斥候已经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
然而随着天色的变化，太阳渐渐挂上天空，天亮之后唐军大营的辅兵在战兵的保护下，前往了几里之外的母猪河中取水，同时唐军大营中泛起了炊烟，这一切看起来都稀松平常……
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准备迎接好戏的服部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个问题，唐军似乎今天不打算继续进军。
半夜熬到清晨，从清晨熬到正午，在服部的眼中，唐军除了加强防御，就是加强巡逻，就是没有拔营出征的想法！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双眼通红的服部正左卫门感觉心中憋了一口气，差点就没喘过气来。
从接到阻击唐军命令开始，自己麾下的几百名精英斥候，迈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朝着文登方向。
狂奔一天一夜，好不容易到了战线，连休息都没来得及休息，开始根据自己的命令在地上拼命的挖坑，挖洞，埋设陷阱。
这下好了，人家唐军直接原地不动，早知道唐军今天根本就不出营，直接让自家的斥候们好好休息休息不行么！
然而现在后悔也完了，考虑到自家来自岛国的儿郎们在连续奔波和劳作之下已经相当疲劳，可是陷阱和惊喜已经布下，服部也不敢随意让来自岛国的斥候们休息。
于是，硬生生熬到午时，直到看到唐军的大营中再次升起炊烟，整整两天没合眼的服部正左卫门懵了。
唐军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日三餐！
那可是一日三餐啊，在岛国只有领主、守护、公卿级别的大贵族才能享受的！
再想想自己，以及自己所率领的所有的岛国斥候，平时也只能一日两餐，而且还不能吃饱。
至于现在执行任务期间，一天只能靠“止渴丸”、“兵粮丸”硬抗，整整两天时间自己就只吃了一枚“止渴丸”、三枚“兵粮丸”的事实，原本就一肚子怒火的服部正左卫门直接暴跳如雷。
“八格牙路，该死的唐军竟然是一日三餐！”
痛骂的同时，服部顶着自己五尺的身高抽出了跟身高差不多的武士刀对着地面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周围齐腰高的杂草，自然不是服部这位斥候首领兼职低级武士以及武士刀的对手，在服部的疯狂砍杀之下，杂草纷纷倒地。
一边痛骂，一边砍杀，直到某一刻，发现身边的杂草已经没有超过自己膝盖之后，看着看着满地杂草的残骸，服部正左卫门脸色带上了满意的笑容，眼中血色稍稍消退。
重新爬到土丘边缘，看着已经被炊烟覆盖的唐军大营，服部下令，留下少数人监视唐军，剩下的人休息。
得到了服部的命令，饥渴交加，疲惫不堪的精英斥候们如蒙大赦，一个个从怀中拿出一枚珍贵的“兵粮丸”之后倒头就睡。
当然，整整两天没睡觉的服部也直接在暖阳下土丘的草甸上陷入了梦想。
然而，服部感觉自己刚刚睡下顶多两三息的时间，就立刻被摇醒。
虽然非常疲倦，虽然起床气很重，虽然想抄出武士刀砍死这个把自己弄醒的家伙，可是服部依旧压抑住情绪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发生什么事了？”
“唐军出营了！”
听到唐军出营，服部感觉自己一下子就不困了，一个鱼跃，翻身回到了土丘上的观察位置。
果不其然，唐军的大营已经打开了大门千余名唐军正鬼鬼祟祟的从大营离开，朝着东北方向也就是文登县的方向而去。
更关键的是离开大营的千余人各个身披重甲，而且离开大营之后也是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生怕离开大营之后会遭遇千军万马袭击一般。
看了看时间，也就刚刚过了午时，自己睡了恐怕连半个时辰都没有。
瞅了瞅营地之内还没有彻底散去的炊烟，唐军顶多刚刚用完午食，这明显是刚刚吃完饭就跑了出来。
在这个时间离开，服部可以推断出唐军派出这些人就是来探路的，但是这时间点卡的着实有些过分了。
发号施令的自己勉勉强强也就睡了不到半个时辰，问题是命令传达下去是需要时间的，自己麾下的斥候们也就刚刚睡着……
这该死的时间，这该死的唐军，这该死的小心翼翼，这一切都让服部怒火中烧又无从发泄，如果找一个形容来形容服部正左卫门的心情，那么这个词只能是恶心，极其、非常的恶心。
眼看唐军的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步卒已经离开大营不近，服部不得已下令让将刚刚睡着的斥候们唤醒。
毕竟，如果唐军无法发现地道和陷阱，很有可能会尝试进军……
命令下达完毕，服部强打精神，再次开始观察唐军的动向，并且随时准备下达命令。
只不过没等太久，唐军的步卒出营不过三四里，也就刚刚进入埋伏区的外围，一千多人排成紧密队列，小心翼翼前行的唐军步卒，突然如同抽风了一般，突然失去了阵型和方寸，所有人没命的着大营方向狂奔而去。
看到这一幕，服部直接就懵了，他根本就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可是一千多身穿重甲的甲士，就算他们一步一步的走，难道能有人威胁到他们不成，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过这一次，服部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出来探路的唐军遇到了一组被手贱的斥候设置在外围的陷阱，问题是这种会带来巨大伤亡的重陷阱是应该放置在服部预设的伏击区中部，配合潜伏在地道中的斥候一起使用的。
听到这一让他啼笑皆非的答桉，服部也是哭笑不得，难不成短短一百多年，唐军已经从白江口之战时候的退化到如今比岛国的足轻还不如的程度了么。
回头想一想，大唐的内乱，传闻中内乱之后的衰弱，服部突然觉得有这样的战兵也不算奇怪。
原本服部也不是没考虑过唐人的主帅是不是在故意算计自己，但是思量了太多东西之后，服部排除了这个可能。
除非唐军在自己的斥候中有间谍可以时时刻刻给唐军传递消息，否则唐军根本不可能算计自己算计到这个程度，哪怕天照大神、八岐大蛇来了都白搭，他服部正左卫门说的。
只不过，服部刚刚说服了自己，身边的斥候已经来到身边，请示刚刚被唤醒的斥候们应该如何作战。
想到因为唐军的胆小如鼠，已经被折腾的死去活来的部下们，望着远处的唐军大营，服部不禁怒骂。
“八格牙路，该死的唐军！”
岛国斥候已经被折磨的欲仙欲死，服部正左卫已经被折腾的怒火中烧，但是长缨军大营的内部确是另外一幅光景。
在服部的眼中长缨军的步卒是丢盔卸甲一般的狼狈逃窜，然而实际上，撤退的队伍将何芒在内的土木大老紧紧的保护在了中间，整个队伍撤退散而不乱。
人马回答大营之后，何芒带着几名出击的工兵直接冲到了下达侦察命令的芦孝兵身边。
“团长，你猜的不错，前面确实布满了倭人的陷阱和地道。”
第309章 先坑为敬
服部正左卫门认为芦孝兵没有算计他，这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因为芦孝兵并没有刻意的算计他。
比如，长缨军第二天原地不动，只不过是芦孝兵担心自己行进太快，以至于倭人来不及集结，导致聚怪不够。
毕竟，倭人的“遁地术”太过低劣，低劣归低劣，如果走上前确实容易导致巨大的伤亡以及士气的损失，想要在不干掉倭人且自己无伤的情况下通过倭人的陷阱，这难度太高。
反正莫灵均短时间内也不会从青州杀到登州不会跟自己抢功，与其苦思冥想如何演好戏，还不如原地休息一天，顺便让那些前一天受惊的人好好恢复士气和状态，顺便让那些新兵们更好的熟悉战术、战技以及技术。
如果说第二天直接停下不走多多少少还有一点算计的考量，何芒等工兵会在战兵的保护下出击，纯粹是芦孝兵临时起意。
熬了真正一宿，将大营和指挥权交给蒙乾之后芦孝兵从清晨一口气睡到中午。
然后芦孝兵被饿醒了，吃饱了之后，在营中巡视的时候，芦孝兵突然感觉周围太过安静了，感觉不应该让岛国人太消停，就算让岛国人熘熘腿也是好的……
至于工兵们能不能，真的从试探中观察到什么重要信息其实对芦孝兵来说并不重要，至于如何行动一切让何芒自己决定。
所以当何芒感觉已经收集够了足够的信息，在一处倭人用木刺修建的陷阱上撒了点预备好的血液之后，果断带队撒丫子撤回大营。
事实上，何芒在战兵护卫下离开大营后不久，吃饱喝足的芦孝兵正带着一大群新兵蛋子在大营中间预留出的空地上晒太阳。
理论上，芦孝兵在早上已经把指挥权交给了蒙乾，而在没有特殊变化的情况下，性子本就懒散的芦孝兵自然选择了偷懒。
对此，蒙乾也是一阵无语。
平心而论，在战场上，芦孝兵比谁都靠谱，用兵出奇，整个长缨军之内也就李炎那小子能和芦孝兵拼一拼。
不过李炎可是李光弼的子孙，从小就抱着兵书长大，理论极其丰富，视野也非常开阔，更偏向统帅一类，擅长于大范围战略制定，在小范围战术上经验不够丰富。
而芦孝兵则是在二十多年里靠打仗成长起来的，在眼界和大战略上，跟李炎这种生在将门世家的天才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在临战指挥上，灵活机变上整个长缨军无出其右。
只不过，一旦离开战场，芦孝兵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样子，堪称摆烂就摆烂的典型，否则也不会放着主力团团长不当，死死的抱着一个连长不放。
问题是，芦孝兵不想干的事，总要有人干，否则倭人万一偷袭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
当何芒回到大营的时候，蒙乾正不间断的带领巡兵巡视各处地道以及要地的防御情况，而芦孝兵正在唾沫星子横飞的跟新兵们吹牛，活脱脱一副新兵营班长的架势。
直到看到何芒鄙夷的眼光之后之后才稍稍收敛，带上了一丝长缨军高级军官的样子。
“团长！你猜的不错，前面确实布满了倭人的陷阱和地道，我认真看了一下，而且密度不仅高而且还很有技巧，隐藏的也很巧妙。”
“还有么，老何~，就看出这些可对不上你盗圣的名头啊~”
“@##￥￥……”
一顿口吐芬芳之后，顺了气的何芒傲然的说道。
“这有什么的，整个陷进区大概有接近二里地，其中有两条是，是长地道，……根据我以前的经验，应该是让他们潜伏到陷阱区的通路……”
“从那几条长地道向外延伸，形成密集的短地道……地道中间的空地，则散布着大量覆土的陷阱……”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简单，这地道都是新挖的，最多也不过两天，泥土的味道比其他时候都要明显，而且现在是正午，水汽蒸腾的厉害，放在我们眼里，凡是有地道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
看着何芒得意洋洋的样子，芦孝兵点了点头，对着何芒伸出大拇指。
虽然他听不懂，也看不出来，但是这不影响他知道何芒在这一个领域的绝对权威地位。
何芒说有，那就是有！
说完了自己的发现，何芒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留下了芦孝兵自己陷入沉思。
岛国人估计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军中有何芒这么一个真正的摸金高手……
说实话，对于岛国人的做法，芦孝兵很吃惊，他不太明白这些岛国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何芒这种悟性极高，祖传摸金，又在得到了真正将作大师指导的人是少之又少，岛国人不知道算正常。
但是，就算自己手头没有何芒这一些真正的专家，不懂得地道和土工之术，真的拿着所谓的“遁地术”无可奈何，但是自己也不是傻子啊。
难道说，倭人的指挥者认为，在吃过亏之后自己就不会提高警惕？在未来通行的道路上连侦察都不进行？
按照何芒所说的那个密度，但凡有两个人进入岛国人的陷阱区，只要他们不是傻子，就绝对可以发现这地方不对劲。
明知道前面是陷阱，难道自己还一定要头铁的直接跳进去吗？
他能理解对方指挥者的思路，但是想了半天，芦孝兵也没能明白岛国人的脑回路。
真实的战场可不是游戏，也不是郭戎的兵棋推演，奇谋异术并不是绝对不能用。
在面对面的这种战场上，任何奇谋用出来往往都会被见招拆招，然而被拆掉的奇谋并非没有意义，因为战场上奇谋的作用是打乱对方的节奏，而不是凭借一个所谓的奇谋和奇袭直接让对方崩溃。
在芦孝兵的眼中，岛国人第一次使用依托地道的“遁地术”确实算奇谋，而且效果还算不错。
但是，问题在于，用了一次发现有效之后，竟然准备用同样的招数来一次更大的袭击，这TM就不是奇谋而是一相情愿的弄巧了，单纯想要弄巧的基本都等于找死。
不过，如果岛国人真的如此的死板，那么芦孝兵感觉自己完全没必要辜负岛国人的好意，让他们知道什么TM的叫TM的惊喜。
而且，何芒说这地道是刚刚挖出来的，整整两里地的地道，这工程量可不小，也就是为了算计自己，昨天晚上倭人大概率忙了整整一个晚上！
大概一刻钟之后，芦孝兵的脸上挂满了满意的笑容，从现在到抵达文登县之前的计划已经逐步在他的脑海里形成轮廓。
小目标是小目标，但是完全不影响自己在完成小目标之前，先坑一波人头，打打牙祭。
看了看已经从最高峰落下的太阳，自己的短假期恐怕是要结束了。
随即，芦孝兵下令召集军营内的所有将校，以及代替自己在白天值守的蒙乾赶往中军大帐。
长缨军这边，将校们在进行军议，完善芦孝兵刚刚构思的计划；
两个新编器械团的老兵，在抓紧时间教授刚刚由民转兵的新丁掌握拆装器械的技术；
至于剩下的战兵，除却需要轮值的部分，其他则继续休息，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和体力状态。
相比较长缨军的井然有序，按部就班，倭人斥候这边就多多少少有些悲惨了，尤其是那些狂奔了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喝就开始挖坑的坑的倒霉蛋。
平心而论，经过了认真选拔、长期训练、特别培养之后，倭人斥候在忍耐力方面确实是非常优秀的，甚至超过的相当一部分长缨军的战兵。
但是这优秀的忍耐力也是有极限的，连续的奔波和翻来覆去的折腾之下，这些倒霉孩子已经疲劳到了极点。
问题是，明知道唐军退回大营之后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异动，已经被坑的神经有些过敏了服部正左卫门，也不敢彻底让所有人都去休息。
鬼知道行事毫无规律的唐军，会不会突然拔营离开。
为了防止唐军的突然袭击，无奈之下服部被迫实行了类似和卢孝冰相差不多的轮流休息的办法，至少可以让一半人得到休息。
随着双方命令的下达，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在平静当中度过了过去，只不过这一切并不是真的平静。
芦孝兵的计划已经被完善，这一次他准备认认真真的坑人。
当然，对于服部来说，他也有好消息的到来。
坐镇文登县的坂上田君麻吕和源盛给他送来的最新的信件和命令。
坂上和源盛对于服部成功将唐军阻击在几十里之外表示很满意，同时他们希望服部能记住自己的任务。
大军正在集结之中，只要服部可以再拖住唐军三日，就可以放开道路，放唐军进来送死。
同时，再度重申一点，只要服部能够完成任务，等到歼灭唐军之后，一个甲贺守绝对不是服部的上限。
这些东西说起来空洞，但是多多少少让服部濒临崩溃的心得到了些许的慰藉，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坂上和源康送来的不仅仅是精神支持，更是货真价实的，直接给自己派来了超过一千人的援军。
援军的主要构成和其他岛国军队一样，都是农民出身的足轻，但是这支援军中真正武士的比例之高，数量之多，远远超出了腹部的预期。
这样一支堪称精锐的岛国援军，不仅极大程度的缓解了服务部人手紧缺的问题，更增加了服部的信心和决心。
不过，刚刚接手援军还没多长时间，太阳落山之后，安安静静了真正一下午没有打开的唐军大门再次打开。
在潜伏在黑暗中的倭人斥候眼中，一百多名唐军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从大营中离开。
不过这一次，出营唐军的方向并不是靠近东北边的官道方向，出营之后他们首先向西北方向，随后开始朝着北方向运动，大致方向和母猪河平行。
唐军要干什么？
这是浮现在服部脑海中的问题，联想今天唐军的反常举动，再联系自己得到了支援，在服部看来，唐军偷偷摸摸派出这支小队的目标大概率还是文登。
原因很简单，事实上，沿着母猪河的河道一路前行，同样可以抵达文登，至于为什么是小部队在夜间偷偷摸摸的出击，大概率应该是探路或者侦察。
在服部看来，自己的骚扰对唐军依旧具有巨大的震慑力和威慑力，否则唐军也不会选择在深夜偷偷的跑出来探路。
坂上给自己的命令，是再继续坚守三天的时间，如果这一小队唐军突出重围，发现了岛国人的陷阱，一旦选择撤军、改道或者干脆在母猪河畔不动等待援军，让大唐这条巨龙明白过来了，自己和这几万大军恐怕要全军覆没。
服部承认，对方这一点选择的很好，毕竟靠近母猪河一侧，由于地形相对复杂，不利于马车的通行，所以并不是服部预设的防御地点。
理清楚顺序，现在手头兵力充足的服部立刻派人去驰援，能歼灭最好，不能歼灭也要将唐军彻底打回去。
十几名武士，几十名斥候，两百多足轻借助月光朝着唐军的方向行进。
只不过，在他们抵达位置之前，战斗其实就已经开始，不过双方并没有进行肉搏战。
饶是有月光一切依旧漆黑，是以隐藏在暗处的斥候在唐军进入位置之后立刻拿出弓箭开始突施冷箭，而唐军在遭遇袭击之后也拿出的弓箭和弩具，开始朝着箭失袭来的大致方向乱射。
服部派出的援军抵达的时候，你来我往，在谁也看不清谁的情况下，双方在黑暗中打的是热闹异常。
抵达之后，看到战局，援军也开始使用携带的少量弓箭朝着唐军射击。
只不过在这种程度的对射当中，身着布衣，使用轻弓的岛国人是要吃亏的，原本斥候人少，唐军还不好锁定目标，但是随着援军抵达，唐军盲射命中的几率大幅度上上。
短短几十息的时间，中箭的倭兵已经有几十人之多。
感觉到了唐军强大的压力之后，服部不得不再次派遣了一支援军，才勉强维持住了阵脚。
面对夹击，唐军被迫撤走，不过撤走的时候，岛国人已经在对射中留下了七八十具尸体。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见唐军击退，还没等服部喘口气，又有新的情况传来，
唐军的营门再次打开，又是一支至少百人的唐军离开，不过这一次，对方的方向是正南。
没有任何犹豫，服部再次派人前往南侧阻击，相同的剧情，相似的结果，不过这一次吃了亏的岛国人没有再傻乎乎的直接对射，抵达的援军直接选择包抄，唐军随之被逼退。
然后是第三次，这一次是东南。
大半夜的时间，以战死超过两百人的代价，逼退了唐军的三次出击之后，服部感觉自己受到了天照大神的青睐。
说实话，如果不是有今天补充的援军，就今天这三次袭击自己的人基本都得搭进去，到时候别说三天，一天自己都守不住。
只不过服部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直到自己刚刚坐下准备再吃一枚“兵粮丸”，身边再次传来信息，唐军又出动了！
惊讶之下，吞到一半的“兵粮丸”直接卡在了服部的喉咙中。
勐然咳嗽几声，防止自己被“兵粮丸”噎死之后，服部突然发现了问题，他似乎被唐军耍了。
第310章 明白人！
以唐军的规模，还要一日三餐，其所携带的辎重、补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当然唐军数量惊人的马车也验证了这一点。
所以说，唐军只要想前进，就不可能脱离开唯一一条相对平坦的官道，否则失去补给之后唐军就等于自取灭亡。
翻来覆去的试探，偏偏避开了能通行马车的官道的东北方向，这就显得非常反常，此地无银三百两摸过如此。
也就是说唐军是在迷惑自己，唐军的目的绝对还是官道！
官道的方向需要加强，问题在于，从营门熘出来，摸向其他方向的唐军也不能完全不管。
“八格牙路，该死的唐军！”
痛骂了几句之后，服部不得不分别派出人手，一队前去阻击绕道的唐军，另一路则直接潜伏在陷阱区附近。
又一轮对射之后，第四支出击的唐军退回了大营，但是伏击区却没有半个唐军的人影。
还没等服部回过神，又有消息传来，第五支唐军又出营了……
听到这消息，服部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唐军这是抓住了自己人手不足的七寸！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饶是知道唐军是在故意坑自己，但是服部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代价他承受不起，于是服部不得不咬着牙再次挤出人手。
就这样，从前一天日落之后，到第二天日出之前，岛国人折腾了整整一夜，将整整八支出击的唐军逼回了大营之中。
随着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在长缨军大营中，一个声音突然传入了芦孝兵的耳中。
“老芦啊，昨天晚上你估计干掉了多少倭人？”
“多少？”芦孝兵回头，看到了甲胃齐全，精神抖擞的蒙乾正朝自己走来。
“这乌漆嘛黑的，我怎么知道，不过大概三四百应该是有的。”
不过在看到蒙乾的同时，芦孝兵的脸色已经挂满了笑容一边回应着蒙乾的问题，芦孝兵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气。
“啊~~，白天交给你了哈，蒙乾，我去睡觉了，熬了一宿，困死我了……”
看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的返回军帐的芦孝兵，蒙乾也是一脸的无奈。
按道理来说，添油战术、第次增兵、反复使用同一计谋这都是兵家大忌，但是这位大仙却反其道而用之。
同样的战术一晚上用了八次，结果岛国人就老老实实的跟了八次，能做到这一点绝对是从一开始就拿住了岛国人的死穴。
更厉害的是，昨天晚上八次出击，这位大仙都是亲自带队。
在黑漆漆的深夜对射中，八支百人队没有人阵亡，这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至少蒙乾知道自己没这本事。
据说出击之后撤下来战兵说法，昨天晚上指挥战斗的时候，芦孝兵的眼睛几乎亮的放光，每一次都能精准的判断出倭人的方向，在他的直接指挥之下，每一次齐射都会有岛国人毙命。
毕竟，只要找到了大致方向，上百支弩失、箭失的攒射之下，只有变成筛子一种可能……
原本蒙乾对于为什么代替郭戎成为东线主帅的人选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但是这几天的经历之后，蒙乾对于这位只想当连长的大仙已经是一百二十个佩服了。
只不过，蒙乾不知道的是，芦孝兵对自己战果的预测有些保守了。
当唐军再一次升起炊烟，战斗彻底结束，服部也从部下的口中得知了这一夜的鏖战之后，最终的伤亡数据。
整个一千多倭兵中，只有根据服部的命令，隐藏在陷阱、伏击区以及潜伏在地道中的几百斥候没有损失，其余负责阻击唐军的部分损失惨重。
双方没有任何直接的接触，但是在数轮对射中，岛国人既缺少甲胃，缺少强弓硬弩，又没有芦孝兵这样一个LYB指挥者，是以的岛国人是吃了大亏的。
至少有四百人直接毙命，随后中箭过多流血流死的也超过百人，伤势到彻底失去战斗力的超过三百，轻伤者超过六百。
如果再加上疲惫，这等于坂上刚刚补充给自己的一千人，在夜间的战斗中被损耗代价。
短短一天之前，服部的脑海中还充满了幻想，然而此时，不过芦孝兵折磨了两天两夜，已经欲仙欲死，却根本不知道唐军想干什么之后，服部的所有幻想已经烟消云散。
他所想的只剩下拖住唐军！
只不过自己手头只剩下了五百三天几乎没合眼，没吃饭的斥候，以及四百多疲惫的伤兵。
看着远处唐军大营中泛起的炊烟，这熟悉的风格，熟悉的节奏，让服部感觉到的确是未知带来的恐惧。
天亮之后一个时辰之内，服部连续派出了三队信使向文登方向求援，同时服部还调整了部署，将唯一保持战斗力的几百斥候雪藏了起来。
紧接着，在芦孝兵呼呼大睡的时候，服部正左卫门瞪着通红的眼睛，在惶恐和不安中度过了一个风和日丽、无比平静的上午。
相比较惶恐、不安的服部，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熟睡的芦孝兵被唤醒。
“老芦，所有的黑火药已经配置完毕了！”
听到这么一句话，正在熟睡中的芦孝兵，嘣的一下就蹦了起来。
“什么这么快，不是说至少需要到明天才能弄完吗？”
“光靠我们几个肯定不行，但是柴师叔不是叫了好多人过来帮忙吗。。。”
卢孝兵瞬间恍然，自己竟然把这位大神级别的人物给忘了，既然准备已经提前做好了。
“根据师叔的建议，试验了一下，发现增加糖霜之后直接爆炸的威力会稍稍降低，但是，糖霜的增加会使得粘附力增加，燃烧的时间更长。”
“所以我们拿出了三成成的黑火药。”
“三成？这么多，不是说威力会……”
“你别着急，你要用的那部分没动，调整的是给八牛弩和投石车准备部分，这部分调整了一下配比，增加了一点糖霜，所以最后的量比预计的多了一点。”
“多少？”
“两种版本的加起来大概三千斤左右吧，比预期的多了大概百十斤，由于容器不太够，最后剩了一点儿。”
“然后，你现在来是？”
“我来确定一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如果时间足够，我考虑用这部分增加了糖霜的新式火药做一下实验。”
“这个，明天才会出发，不过……”看着肖俊鹏有些亢奋的状态，芦孝兵还是提醒一下。
“你们这玩意最好还是悠着点，这里是军营，不是漠北，也不是禁苑的试验区，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用了，你可别……”
“放心，不是实验火药，效果在观阳的时候已经试验过了，大将军不是提出过一种可以单兵使用的炸弹。”
“你这时间既然足够，那我们就临时搭个窑炉，烧制一点陶罐，把剩余的火药装里面，安装上引信，等上阵的时候，你借我几个弓箭手，试试实战效果。”
“没问题，你别把大营给我炸了想怎么样都行。”
没等芦孝兵说完，肖俊鹏已经风风火火的跑出了军帐，看着肖俊鹏的背影，芦孝兵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容。
原来准备消停一天，让快被拖死的岛国人稍微缓一缓，现在肖俊鹏这边既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那不妨再给岛国人添舔堵。
从岛国人昨天晚上阻击的情况来看，对方的兵力集结恐怕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否则不至于如此不惜代价，连一个人都不想放走。
经过连续几轮的折腾，尤其是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折腾，有战斗力的岛国人数量恐怕不多了。
在芦孝兵看来，在这种情况西，如果岛国人还想要保持阻击态势，那就势必要补充援军。
从泽头到文登大约六十里，这里到文登最多也不过五十多里，以信使的速度，对方的求援信使大概率已经到了，倭人的援军大概率已经出发了。
既然如此，那就把目标放在对方援军的身上好了。
计划里面，骑兵也是要提前出击建立封锁线，防止被击溃之后零散的岛国斥候逃回文登县。
把出击时间提前一会，并不影响实际效果，毕竟，白天岛国人也不敢露头，就算袭击也肯定放在晚上。
正好试试肖俊鹏说的那种单兵投掷使用的炸弹实战效果如何。
确定了想法，芦孝兵也不再犹豫，直接迈步走到军帐门口，大喝道。
“来人啊，击鼓，聚将！”
随着芦孝兵的命令，隆隆的鼓声响起，大营中的将校迅速向着中军大帐方向集结。
与此同时，大营之外那座土丘之上，困倦、疲劳到了极点刚刚陷入睡眠没多久的服部再次被惊醒。
听到隆隆的鼓声，服部整个人的脸色瞬间煞白，这鼓声的意思他明白，这是聚将，而聚将大概率是出征的前兆。
就午后的这个时间点，不适合唐军这种万人规模的大军拔营，想到昨天下午同一时间段唐军那支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兵马，服部感觉唐军又要作妖了！
来不及任何犹豫，服部立刻下令，派遣下属将所有还有战斗力的人集结起来临战状态，同时根据昨天的经验，命令战斗力完整的几百斥候进入直接进入官道陷阱区的地道中等待出击。
完成了布置之后，服部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唐军大营之上。
聚将鼓响起后一刻钟左右，唐军的大营忙碌了起来。
半个时辰，唐军大唐的大门再一次打开。
只不过，这一次出击的并不是一直活跃在服部眼前的重步兵，而是一队队一人双马，甚至一人三马的骑兵。
看到骑兵出击的那一刻，服部的脑瓜子嗡嗡作响，直到几十息之后，服部才在部下的呼唤之下回过神来。
面对部下该怎么办的询问，服部将目光集中在突击中的骑兵身上，等到骑兵全部出营后目测超过八百骑的数量，服部正左卫门闭上了眼睛。
那不是身材矮小，骑着矮马的岛国骑兵，那是至少八百一人双马、披甲、持矛/槊、负弓/弩的唐军骑兵！
整整八百骑兵，在服部的眼中就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闭上眼的一瞬间，服部的内心充满了绝望。
几十息之后，服部睁开眼睛，看到唐军骑兵出营之后，迅速分成了左右两队，绕开了自己精心设置的陷阱区之后，径直朝着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看到这样的行动，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服部眼中突然就充满了一抹光芒。
东北方向那是那里？
那是文登县！
也就昨天晚上的损失并不是白白牺牲，自己的阻击是有效果的，迫于无奈之下，唐军拿出了他们最后的杀手锏。
此时此刻，再看已经渐渐消失在自己眼中的唐军骑兵，服部眼中的恐惧已经被另一种希冀所取代，因为他发现唐军的强大，唐军的不可战胜到现在并不是一件坏事。
那可是八百强大的唐军骑兵，根本就不是自己手头的战力可以抵挡的，别说自己，就算是坂上大将军自己恐怕也不敢说可以轻松将这八百唐军骑兵干掉。
如果掌握接近七万大军的征夷大将军和源盛亲王都对付不了这八百唐军骑兵，那么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责罚已经将强大唐军阻击了整整三天的自己呢？
与此同时，服部认为自己发现了一个或许可以改变整个战局的契机。
唐军在前一天的尝试中发现了陷阱的，这一点母庸置疑。
唐军骑兵会绕过陷阱区陷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那一个个的陷阱比起陷马坑只强不弱，唐军的骑兵绕道而行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只不过，唐军似乎只发现了陷阱，而没有发现施展“遁地术”的秘密，因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他们宿营地中的地道。
结合现在的情况，服部想起了那个已经被他放弃的偷袭计划。
两天前自己会放弃，是因为那个计划风险太大，自己认为自己占据了优势，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偷袭得不偿失。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变了，优势已经变成了劣势，八百唐军骑兵已经离开，就算坂上、源盛部责罚自己，但是尹贺守肯定没了，这一切等于劳而无功。
与其劳而无功，不如拿上自己的姓名、家名、乃至尹贺斥候一道的前途赌一把，赌赢了等待自己的或许不止一个尹贺守，家族、尹贺也会彻底从岛国站起来。
至于赌输了，服部认为自己不会输！
服部下定决心的同一时刻，芦孝兵、蒙乾正在大营中的望楼之上凝望骑兵远去之后留下的烟尘。
“老芦，你确定今天晚上倭人肯定会偷袭么？”
“不确定！”
蒙乾：……
“不过重要么？”
“不重要么？”
“反正肖俊鹏他们已经把我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如果他们不来，我们就按照拟定的计划，正常向文登进军就好，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难不成就靠岛国那几个跳梁小丑和他们拙劣的‘遁地术’，真的能挡住大军的前行不成？”
听着芦孝兵嘲讽似的言语，蒙乾不禁哑然，道理是没错，但是蒙乾总是觉得怪怪的。
看到蒙乾的深情，芦孝兵突然收起了有些慵懒和散漫的状态，变得认真起来，神情也变得格外严肃。
“蒙乾，你知道我为什么佩服大将军么？”
“嗯？”
“大将军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而且让每一个人知道他想干什么？”
“安西？”
蒙乾下意识的说道，而芦孝兵听到回应之后点了点头。
“虽然从来没有人公开说过，但是大将军的来历其实在军中已经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太上皇和陛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太上皇和大将军都知道，知道打回安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需要整个大唐的支持！”
“所以，大将军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让大唐彻底安定下来，让大唐恢复强盛，好支持他重新打回安西！”
“否则你认为陛下和太上皇为什么敢将大半个大唐的命运交到大将军手中，而不需要担心大将军功高震主！”
“你是说，至少在……”
“知道就够了，不用说出来，同样的，大将军派我们来胶东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
蒙乾一时间真的有点发懵，原因说起简单，但是根本原因……
“笨蛋，原因我刚才已经说了，另外你发现没有，大将军似乎对岛国人有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第311章 请君入瓮，炸老鼠洞
漆黑的夜空之下，一轮弦月悬于夜空之上，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大地，为广阔的原野披上一层银色的薄纱。
弦月之下，一座方圆超过三里的唐军大营静静的沉浸在朦胧的月光中。
大营之中，灯火通明，一排排军帐错落有致，一队队全副武装手持火把的巡兵不停的在大营之内巡逻警戒。
大营中央的甬道宽阔而整洁，巡兵手中火把的火焰在风的吹拂兴分外的活跃，火光带来的影子张牙舞爪的一座座军帐之间摇曳。
当时间越过子时，来到丑时，随着一队披坚执锐的巡兵走过，两座军帐之间空地上突然闪出了一个小洞口，一只手从缺口处伸出，紧接着一个矮小、消瘦、身着黑色衣衫的身影从洞口中闪出。
从洞口中闪出之后，这个矮小、消瘦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确定唐军巡兵已经走远，而且周边没有任何唐军存在之后，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在了临近军帐之上，雷鸣一般的鼾声瞬间传入了他的耳中。
小心翼翼的确定了周围几座军帐中的唐军都在呼呼大睡之后，这个矮小的身影明显轻松了几分。
紧接着，这矮小的身影朝着刚才隐藏的洞口发出了一声怪异的虫鸣，伴随着虫鸣的声音，一个又一个携带各式兵刃，身着黑色、蓝色、灰色衣衫的身影出现，在同伴的协助下从洞口中爬出。
离开洞口之后，一部分小心警戒，一部分装配武器观察周围情况，剩下的则辅助更多的同伴从洞口中爬出。
整个过程，速度说不上太快，但是这些来自岛国的斥候配合的极为娴熟、默契，没有任何交流，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整个过程流畅无比。
突然一个代表警戒的声音传来，正在忙碌中的岛国斥候们齐刷刷的停下了之前的动作，迅速隐藏在了阴影之中。
很快，一队手持火把，披坚执锐的巡兵从旁边的甬道中走过，借助军帐以及阴影的遮蔽，巡兵们并没有发现异常。
随着巡兵渐渐走远，岛国的斥候们从藏身之处出现，再次开始忙碌起来。
而同样的场景，在大营的数个角落几乎同时出现。
短短几十息的时间，从各处地道中爬出的岛国斥候已经从几个增加到了几十个，然而一切却依旧处于静谧之中，整个大营就好像已经睡着了一般。
在斥候们的眼中，一切完美无缺，唐人似乎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也不可能发现他们已经在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大营之中。
只不过，事实情况要让岛国斥候们失望了。
在他们地道出口旁的军帐中，长缨军的战兵们确实呼呼大睡，但是他们的什长和排长却精神抖擞，正小心翼翼的倾听着旁边的动静。
而且这些睡着的战兵们虽然睡着了，但是各个披坚执锐，身披重甲，手持长兵，只需要自家什长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化身夺命修罗。
大营的营门处，一队队身披轻甲，手持木盾牌、横刀的轻步兵和弩手正在等待出击的命令。
在大营正中间类似于校场的空地上，点燃了数个巨大的火堆。
每一个火堆的旁边都有整整一什全副武装的战兵正在等待命令，他们的任务是第一时间通过大营的甬道，完成对于大营每一个区域的封锁。
在空地的正中央，放置着一个漆黑的铁桶，铁桶的旁边几名隶属于工兵营的火药师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大营中东北角最高的一座望楼。
此时此刻，位于大营东北角，整个大营最为高耸的一座望楼之上，数人正静静的注视着看似平静，但是实际上暗流涌动的大营。
其中一人正拿着一支配发到团级别指挥员中的千里镜，认真的观察那营地中一个个从地道中出现的身影，一边说着还不停的感叹。
“蒙乾啊，你还别说，这些家伙的素质还真的不错！”
“就间隔几丈的距离，咱们的巡兵还真的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单独比潜伏、隐藏这一项，不比咱们侦查营的那些牛逼轰轰的家伙简单啊。”
“老芦，这能一样么，咱们的侦察兵的训练是大将军亲自制定的框架，讲究的是各项全能，单项突出，走的是一专多能的路线。”
“单独看这些家伙潜伏、隐匿的本事，确实比普通的侦察兵强，但是比起那部分专门训练潜伏和隐藏的家伙，真的就不算个事。”
“而且你要知道，这帮岛国斥候可都是小矬子呀，就他们豆芽菜一样的身高，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比咱们的侦察兵简单太多了。”
“光会隐藏有个屁用，藏的再好，屁股也撅着，只要被发现不还是得找死吗？”
“这帮岛国的斥候确实是，但是咱们的侦察兵可不是。”
“怎么？”
“你不知道，以前他们训练的时候我去看过一次，李二牛让我试试能不能找出来隐藏的侦察兵，你知道结果怎么样么？”
“不知道！”
“我绕着他们的训练场地转了好几圈，一个也没发现，结果我周身十丈之内藏了整整六个人，其中一个老六，我就站在他眼前，愣是没发现，突然从我眼前站起来的时候，我差点抽刀子砍过去……”
正在蒙乾、芦孝兵两人在望楼上讨论侦察兵和潜伏的时候，在大营之外，一名长缨军的侦察兵悄无声息的摸到了一个倭国斥候的身旁。
拿出手中的小锤子，一下子砸在了岛国后颈，随着轻轻的“卡察”一声，倭国斥候的身体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
悄无声息的干掉的倭国斥候之后，这名长缨军的侦察兵抬起手做出了一个完成的手势。
几十息之后，几名侦察兵出现在了这里。
“什长，这应该最后最后一个暗哨了。”
“庞权，老鼠洞的洞口发现了么？”
“发现了，就在那边！”
什长小心翼翼的顺着庞权手指的方向摸了过去，将耳朵贴在洞口倾听了片刻，撤回之后朝着身后摆了摆手，很快几名下属凑到了他的身边。
“李大虎，肖校尉安排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听到自家什长的问询，名叫李大虎，但是身材却相对矮小的一名侦察兵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背在身后的大家伙。
大家伙的核心是一个装填了三十斤添加了糖霜的黑火药的罐子，罐子的外面是一层包裹在罐子外面，防止坛子直接碎裂的棉质兜囊，只不过兜囊的夹层中塞满了黑火药的。
“什长，准备好了。”
“肖校尉教的怎么用没忘吧！”
“放心吧，什长，忘不了，点着了顺着地道滚进去就行。”
“那行，郝钢，发信号吧，告诉团长团长他们，五号老鼠洞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动手。”
什长说完，他身边一名侦察兵从身上取出了一个火折子，将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点燃，在空中按照三长两短来回摇曳了几轮。
很快，这一束出现在大营之外原野上摇曳的火光被望楼之上的长缨军发现。
“团长，大营之外的所有倭人暗哨已经被清除，何校尉指出的六处老鼠洞已经全部被发现，而且清理干净，准备就绪了。”
“哦，这么快，这才多久？”
“我就说嘛，就岛国人这种撅着屁股藏起来的行为，价值不能说没有，只能说跟没有差不多。”
“怎么样？要不要再等等？还是现在就动手？”
芦孝兵拿出自己的千里镜再次观察了一下几处老鼠洞的位置，发现从洞中钻出来的岛国斥候还不足百人，于是说道。
“他们的速度比我们预期的要慢一些，再稍微等一会儿，让轻步兵先出去，提前就位。”
“也好，反正岛国人的暗哨也被肃清了，提前出去一会也好，已经从老鼠洞里出来的肯定跑不了，现在还在老鼠洞里的也跑不了，虽然不知道在这里阻击我们的岛国人还剩多少，但是能在这里解决还是尽量在这里解决，要不然还要让骑兵漫山遍野的抓人就太麻烦了。”
随着芦孝兵命令的下达，长缨军大营的营门被缓缓打开，早就准备就绪的轻步兵和弩兵组成的队伍从营门处出动，在侦察兵充作的向导的引导下开始朝着几处岛国人潜在屯兵的位置前进。
只不过有些东西人算不如天算。
芦孝兵很希望在这里将剩余的倭国人一网打尽，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岛国地道洞口附近一座军帐中，一名熟睡中流着哈喇子的战兵无意识的说出了一句梦话。
“红烧肉真香~”
听到了军帐中突然传来声音，负责监视这座军帐的岛国斥候心中一惊，虽然没有后续的声音传来，但是他依旧用手中的苦无将面前的唐军军帐划开了一个小口子，微弱的光芒顺着这道口子射入了军帐之内。
看到这个口子，以及射入军帐内的微光，什长顿觉不好，准备开始按照预定的计划小声唤醒自己的部下。
还没等什长开始动手，岛国斥候已经开始向里观望。
结果借助斜射到军帐内微弱的光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又一个和衣而卧，全副武装的战兵，以及一个已经起身的长缨军。
那一瞬间，长缨军什长和岛国斥候四目相对，惊讶不已的岛国斥候随即发出了一声惊呼。
深夜中的惊呼穿透力格外的强大，一下子将剩下依旧熟睡中的长缨军战兵唤醒，同时将高度紧张的岛国斥候的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大营内的战斗就这么突然开始。
听到喊杀声的一瞬间，望楼之上的芦孝兵发出了一声轻叹，一举拿下是不可能了，不过这东西哪有完美。
没有任何犹豫，芦孝兵迅速下令，而他身后手持火把的士卒在开始用火把不停开始画圈。
看到望楼上的变化，大营中央的战兵立刻开始根据安排沿着营中的甬道增援每一处战场，同时完成封锁。
火药师点燃了大营正中间的位置铁桶底部漏出的引信，数息之后，一枚闪烁着荧光的火球是从铁桶中飞射而出，冲上云霄，在天空中发出了一片绚丽的烟火，照亮了大半个夜空，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
巨大的红色烟花，以及巨大的声响成为了夜色之下最好的信号。
此时此刻，站在营外那座土丘之上的服部正左卫门茫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夜空中的巨大烟花。
为了完成这一场豪赌，腹部几乎将自己手头所有的斥候以及大部分武士都投入了夜袭之中，只不过在出发之前，心绪不宁的他自己临时选择留在外面。
事实上，看到突然出现在原野中几处火光的时候，服部已经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
只不顾，不甘心接受失败的他选择的不是撤退，而且把剩下所有的力量投入了进去，他要用剩下这些援军为自己的精锐斥候吸引火力，争取对唐军造成最大的杀伤。
相比较茫然的服部，长缨军的所有战兵则在军官的指挥之下按部就班。
大营中的战兵开始有序的围剿从地道中钻出来的岛国斥候，提前出击的轻步兵放开步伐开始迅速向目标前进。
至于几处地道的入口处，携带者点燃大集合上面的引信，然后将大家伙扔到了地道之中，然后迅速撤离。
此时此刻，被困在地道中的岛国斥候和武士尚且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很快，引信燃烧到了尽头，点燃了包裹罐子的兜囊，兜囊夹层中的黑火药开始剧烈燃烧。
高温、高压之下，陶罐中的黑火药迅速发生反应，在狭窄的空间内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轰！轰！轰！轰！轰！轰！”
连续六声闷雷一般的响声，让整片大地都在跟着颤动。
在地道之内，混合了糖霜的黑火药被爆炸带来的冲击力直接冲出去数丈，混合了糖霜的黑火药被直接蹦飞到了距离炸点最近的数名岛国斥候身上，将他们衣衫直接点燃。
粘附力、燃烧了大幅度提升之下，燃烧的主体很快从衣衫变成了地道中岛国斥候的皮肉。
与此同时，爆炸和剧烈的燃烧使得地道之内的温度剧烈上升，同时又将地道内的空气几乎彻底消耗殆尽。
整个地道在短时间内变成了被点燃的窑炉，存留在地道之内的岛国斥候和武士，瞬间被灼热和窒息的感觉充斥。
第312章 第一座京观
整个地道在短时间内变成了被点燃的窑炉，存留在地道之内的岛国斥候和武士，瞬间被灼热和窒息的感觉充斥。
高温、低压、灼热、缺氧，短短几息的时间，相当一部分岛国斥候和武士已经出现了眩晕、幻觉有些甚至已经进入了休克的状态。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能够处于昏迷和休克其实是一种真正的幸福。
原本爆炸和燃烧几乎将地道内的氧气消耗殆尽，但是在爆炸源头附近，洞口已经被彻底炸开。
空气因为燃烧高温产生的低压开始向地道内涌去，源源不断的为地道内提供了氧气，虽然算不上充足，但是足以支持火焰的燃烧。
因为增加了糖霜的缘故，火焰死死的粘附在了倭国斥候的皮肤之上。
因为氧气缺乏，倭国斥候身上的火焰已经有了熄灭的趋势，但是随着氧气的涌入，快要熄灭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
如果是在旷野之上，被点燃的岛国斥候或许还可以尝试自救，但是这里是高度三尺都不到的地道。
这狭小的空间，使得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闪避、自救、辗转腾挪的空间，只能任凭火焰一寸一寸的布满整个身体。
巨大的痛苦之下，除了哀嚎之外，他们所能做的就是伸出双腿和双手疯狂挣扎。
虽然这挣扎既不足以让他们获救，也没法减轻痛苦，但是挣扎之中双手却可以死死的抓住前方同伴的身体，将火焰传递到他们的身上。
火焰灼烧皮肤和肌肉的剧痛可以将已经陷入昏迷和休克的岛国斥候唤醒，但是这唤醒带来的却是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在痛苦的挣扎之中，他们的双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前面同伴的身体，火焰和痛苦在继续向前传递……
第一波被服部派出去的炮灰，迎面直接撞上出营的轻步兵和弩手。
在大营方向火光微弱火光的照耀下，仅仅一个照面弩手的两波齐射，这些战斗力本就不强的炮灰直接原地瓦解，左手持盾，右手持刀的轻步兵随即开始追杀。
相比较这两处，反倒是大营之内的战斗进程反而是最出乎芦孝兵意料之外的。
整整两个营，超过两千重步兵、弓箭手、弩手的组合，与已经从地道内钻出的不到两百岛国斥候的战斗显得相当焦灼。
如果把这不到两百的岛国斥候放到原野之上，别说两个营两千多长缨军战兵，就算只有一个连，乃至一个标准的战兵排，都可以把岛国的斥候打的屎尿齐流。
问题是，此时的战场并不是原野，而是有着大量军帐、马车、辎重、人员的军营中，在这种相对复杂的环境中，这些岛国斥候身材矮小，擅长隐匿，行动灵活的特点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
再加这支队伍中有超过六成是刚刚由民转军，但是还没有接受过训练的非战斗人员，岛国斥候的战斗力被无限放大。
在重兵包围的绝境之下，岛国的斥候在大营内肆无忌惮的疯狂逃窜，重步兵们难以跟上毛猴子一般岛国斥候的速度，弓箭手和弩手则担心强弓劲弩会造成大量的无伤。
作为诸兵种合称的典范，长缨军中并不是没有人可以克制这些家伙就比如侦察兵以及轻步兵。
只不过，此时此刻，团属的侦察兵和数量并不是很多的轻步兵正在大营之外，是以在短时间内，大营之内的战斗处于了一种焦灼的状态。
只不过，无论是谁都很清楚，所谓的焦灼只能持续一段时间，随着时间的退役，岛国斥候覆灭仅仅是一个时间问题。
服部正左卫门不知道唐军大营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地道中发生了什么，但是听看着天空中的烟火的余晖，感受着大地的震动，聆听着远处唐军大营方向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厮杀声，腹部正左卫，门心面如死灰，心如刀绞。
他知道自己输了彻底的输了。
怀剑这东西服部是没资格拥有的，是以某一瞬间服部从腰间取出了自己的肋差，然而，这一念头仅仅存在着一瞬间。
这一刻，服部心中闪出了无数的念头，唐人有句话说的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只要所有知道实情的人都死了，那就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失败！
抬头环视周围，自己身边只剩下的几名来自尹贺的亲信，再加上几名被派来作为援军的武士，以及那名身份藤原氏房前家嫡子的藤原犬八郎。
随即，服部的面部表情变得狰狞而扭曲，眼角的余光看向藤原的时候也带上了怨毒和仇恨！
不管是谁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都要死！
哪怕是在岛国权势滔天，仅次于皇族的藤原氏也不行！
“藤原君！”
“嗨！”
“现在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带着你最后的两百精锐，去驰援已经进入唐军大营的百地君，只要你们够迅速，依旧可以给唐军以重创，到时候你们的功绩会被整个岛国铭记！”
“嗨！请服部大人放心，藤原犬八郎必定竭尽全力！”
领命之后，藤原犬八郎带着以藤原氏家兵为主的两百多人，高喊着板载冲向了正在激战中的战场。
看着两句话忽悠之后，自己主动冲向战场的藤原犬八郎，服部松了一口气。
以这家伙的身份，如果他不愿意自己还真的很麻烦，好在眼前这个藤原氏房前家嫡子是一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废物。
现在他自己上去送死一切自然不会有问题，相信唐军会帮助自己肃清隐患的，只不过剩下的就是要顺利的逃回文登了。
随即，服部带着剩下的几名亲信，悄无声息的悄悄向后熘去。
就在服部带人撤走之后没多久，在藤原犬八郎的带领下，藤原氏家兵
以藤原氏家兵为主冲向了战场的岛国足轻，迎面遭遇了一小队正在追击被击溃炮灰的唐军轻步兵。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数量远超自己的岛国人，带队的步卒什长毫不犹豫下令撤退，随即整个只装备了轻甲的轻步兵小队迅速转身，朝着弩手所在的方向撤退。
看到唐军不战而退，藤原犬八郎跳向前方，大喝一声“板载”直接冲了上去，剩下的岛国人也高呼着“板载”冲锋而去。
然而，高呼着“板载”追击了几百步之后，越过了一道矮坡之后，一整队整整齐齐，手持劲弩，排成了三队的唐军弩手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根据藤原的目测，他距离唐军弩兵战阵的距离绝对不超过五十步。
看到这一幕，冲锋在最前面的藤原犬八郎心中咯噔一下，一道清晰的命令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三段射，第一排，放！”
还没等藤原做出什么反应，唐军的第一轮箭雨就已经袭来。
“嗖！嗖！嗖！嗖！嗖！”
一连串弩失，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飞向了藤原犬八郎以及他身后两百藤原氏家兵。
作为岛国贵胃子弟，藤原是岛国远征军中少数拥有大唐定制铠甲的高级武士。
在第一波箭雨袭来的时候，藤原毫不犹豫的伸出胳膊用护臂护住面门。
坚固的大唐明光铠阻挡了绝大多数弩失，弩失叮叮当当砸在藤原的甲胃之上，除了带来剧痛之外，并没有对藤原造成直接伤害。
只不过，藤原有大唐明光铠的保护，但是他身后的家兵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作为藤原氏的家兵，拥有胴（护身铠甲）、草摺（裙）、阵笠（头盔）已经是足轻中顶级的装备，但是这些铁片、竹子、皮革混合的护甲面对长缨军重弩的发射的弩失如同纸湖的一般。
再加上岛国人矮小的身材和常年营养不良之下瘦弱的身体，使得重弩的弩失威力被加强了五成不止。
仅仅第一波齐射，被集中者不下三十人，踉跄倒地者不下十人，更有甚者或许被两到三支弩失同时集中，竟然被直接射飞了出去，然而这仅仅是第一波而已。
事实上，在岛国的内战中，弓箭同样是最主要杀伤的武器，在扛过第一波箭雨之后，藤原高呼“板载”率领麾下的家兵继续上前。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弓箭也好，弩具也好，齐射之后总说有间隙的，左右不过五十步的距离，只需要硬抗两轮或者三轮就可以冲到对方的阵前，只要冲到阵前，胜负就将易手。
只不过，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干，藤原不知道的是，在岛国有用的经验放在大唐付出的是他所承受不起的代价。
藤原高喊“板载”的同时，长缨军弩兵的指挥者也喊出了自己的命令。
“第二排，上前，放！”
藤原刚刚迈出第二步的时候，长缨军的第二波箭雨也已经到达。
定制的明光铠再次护佑了藤原的完整，但是随着距离的拉近，目标的确定，跟在他身后至少二十人直接倒下。
藤原的人还在惯性的向前冲锋，但是他的大脑已经直接宕机了。
不过战场从来就不是一个能给人思考时间的地方，再次迈出两息之后，第三波箭雨再一次袭来。
虽然距离临近，但是弩失依旧没能破开明光铠的防御，但是在不到五十步距离上，三石重弩弩失的力量已经不是身高五尺，体重不到一百二十斤初头的藤原可以承受的了。
连续三波弩失，虽然没有破开防御，但实际上每一支都给藤原带来了巨大的损伤。
此时此刻，藤原感觉护住自己面门的右臂已经失去了知觉，左侧肩胛骨有种被击碎的感觉，肋骨至少断了三四根，屡屡中箭的膝盖也已经不堪重负，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之所以还能保持一个前进的姿态纯粹是惯性使然。
藤原尚且如此，跟随在后面家兵更是损失惨重，只不过藤原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连续的第四波箭雨到来的时候，数支弩箭分别再次命中了他的胸部、腹部、双腿、膝盖。
最后一支弩箭命中右膝之后，之前已经至少被四支弩箭命中的右膝盖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卡察”声，不堪重负之下藤原跪倒在地。
倒地的同时，藤原护住面门的右臂已经无力的垂落下来，一支弩箭在藤原的眼中变得越来越大，然后直接飞入了藤原的左眼之中。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再也坚持不住的藤原捂着眼睛直接栽倒在地，不停的来回翻滚。
当所有的弩手完成了三次射击之后，他们的面前已经没有一个可以保持站立的岛国人。
紧接着，弩手们拿出了携带的横刀上前，挨个补刀，同时将他们的首级切下。
随着外部的岛国人被肃清，轻步兵以及侦察兵迅速返回大营之中。
随着他们的返回，大营之中焦灼的战事被破解，依仗灵活，凭借地形负隅顽抗的岛国斥候迅速被肃清。
当时来到辰时，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零星抵抗彻底消失，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战斗彻底结束。
除却在半夜熘走的服部正左卫门之外，斥候、武士、足轻被尽数斩杀，超过一千七百岛国首级，以及整整六条地道中超过两百已经成为干尸和骨灰的岛国斥候、武士，就是这一天晚上的战果。
完成了统计，确定了战果，正在工兵和后勤营准备拔营的时候，一队来自即墨的信使冲入了营地之中。
接过信使送来的信件扫视之后芦孝兵身上慵懒的状态一扫而空。
“青州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这么快？”
“李师道的长子李伯仪在得知长缨军和左武卫主力东进包围青州、临淄、临朐之后投降了。”
只不过到了这里，芦孝兵脸色的笑容突然消失了，脸色变得铁青，这一幕剧烈的变化看的蒙乾的疑惑无比。
“李师道这个狗杂种！”
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这样一句话之后，芦孝兵将郭戎的信件递给了蒙乾。
看完郭戎的信之后，蒙乾的同样是惊讶无比。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这可是李师道的亲儿子说的，而且从现在看，所有的证据都能验证上，”
蒙乾一时间沉默，数息之后，蒙乾静静的说道。
“你准备怎么做？”
芦孝兵将拳头握紧，抬头看向了东方。
“大将军说的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既然敢来，那就不要回去了，还有那个狗娘养的李师道，以为躲在岛国就能跑得了么！”
“来人！”
“传大将军令，凡踏上大唐的倭人杀无赦！”
“另外大将军有令，把所有倭人的脑袋都给切下来，大将军他准备用这些首级在文登城下送给岛国人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