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龙与蛇
在小翠咬住巨鹰翅膀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
巨鹰凄厉地惨叫，试图挣脱，但没有用，它被小翠带着坠落地面，轰然砸在沼泽中。
小翠并没有向巨鹰身体里注入毒素，因为她谨记着徐源的话，想要吃烤鹰翅。
她用蛇躯把巨鹰重重缠绕，生生把巨鹰勒死。
小翠的表面的泥污被排开，白色的胶状液体流淌出来。
徐源知道这是融合圣骸的前兆，小翠作为圣骸适体，吞噬了圣骸后，实力在短期内就会得到提升。
但很快，她就会陷入沉睡中，如果巨鹰能再坚持一会，结果恐怕就很难说了。
可惜，巨鹰已经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小翠缓缓松开巨鹰的尸体，贴心地把尸体送到沼泽旁边的空地上。
她向那座小山游去，不停地挥动巨尾，撞击小山。
小山震动，兴许是上面的圣骸感应到同宗同源的气息，也可能是小翠的力量足够大，圣骸脱落下来。
小翠一口吞没圣骸，扬天发出无声地怒吼。
腹中的两块圣骸飞快地融合在一起，最终变成一截尾指大小。
小翠的身躯盘成一个圈，浓郁的白色胶状液体笼罩了它巨大的身躯，缓缓凝聚，结成白色的巨茧。
徐源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两块圣骸融合，并没有凝聚出圣纹，不过距离圣纹，也应该不远了。
沼泽地恢复了平静，那些因为战斗余波被排开的瘴气，再次聚拢过来，这在无形之中，相当于给白茧增添了一层防护。
徐源渡步到巨鹰前，把尸体收入空间石。
细想起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吃过变异动物了，而且蓝白级的变异动物，他还真有点期待。
……
海上轮船。
徐源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两眼放光。
在船到达停靠的海域后，他马上找了一位昔日的大厨，烹饪了那只巨鹰。
因为巨鹰实在太大了，厨师目瞪口呆后，建议弄成全鹰宴，但就算这样也只是用了半只。
另外一半他通过空间石送给了谭东凌，让恪守在灰原堡的谭东凌很是高兴，准备全弄成烧烤，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和徐源一起吃。
徐源甩开了膀子，开始享受他的全鹰宴。
足够二十个普通人的盛宴全进了徐源的肚子，吃完所有菜式后，徐源一脸满足地靠在椅背上。
他的身体滚烫，腹中的肉正在被消化。
他微微闭上眼，意识出现在蛇形石面前。
一个三环天赋逐渐凝实，“铁之羽翼”。
徐源微微一愣，又是羽翼类的天赋，岂不是和“黑翼”冲突了？
就在这时，“黑翼”天赋同样闪动起来，它飞入“铁之羽翼”中，两者开始融合。
原来两个相同的天赋会自动进行融合！徐源明白了。
一个二环天赋，一个三环天赋，不知道能不能融合成四环天赋？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并没有突破三环天赋的桎梏，只是印记看起来威势更强。
新的三环天赋成型：“黑铁之翼”。
徐源正准备退出意识空间，蛇形石忽然震动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蓦然暗了下去。
等视野再次恢复，他已经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天边是蔚蓝色的光芒，巨大的星球悬浮在视野的尽头。
他站在一望无际的冰川上，空气中飘荡着白色的气泡，远处是镜般的冰湖。
咆哮声从冰湖下传来，巨大的阴影从冰海下升起，那是一条黑蛇，它所经之处，冰雪都被扫飞，金色的蛇瞳如同灼热的岩浆，浮现着君王般的威严。
这就是蛇形石的原型！自然而然地，徐源明白了。
又是一声吼叫，来自于远处的巨大冰山，古奥的身影张开双翼，从冰山上飞落下去。
那是一条龙，暗金色的巨龙，同样灿烂的黄金色双瞳。
一龙一蛇遥遥相望，不知道为什么，徐源有种强烈的感觉，两者本为一体。
遥远的不知名地区，昏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右眼的瞳孔灿烂如金，其中有龙形雀跃。
徐源在恍惚之间睁开眼，他还是坐在餐桌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冰川。
那绝不可能只是一场普通的幻境，那可是由蛇形石引起的，绝对有某种意义。
可到底在预示着什么呢？
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只能暂时放下。
徐源吃完全鹰宴，发现暂时无事可做，他想起了同样在前往进化之路的夏语婵。
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想到这里，他切换成归墟之主的形态，飞遁到夏语婵身边。
徐源站在高崖之巅，狂风劲吹，山崖下成片的树林摇晃，如同绿色的海洋。
夏语婵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山风吹起她的漆黑的长发，连同黑色的战斗服一起飞舞。
她居然是在画画，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画画，画笔是她的武器，画纸就是一块表面还算光滑的巨石。
武器的尖端笼罩着淡淡的黯力，悬浮在空中，一笔一划。
这是夏语婵独特的锻炼方式，不仅可以锻炼“意念操纵”的能力，还可以锻炼黯力的运用。
对于夏语婵来说，《黯之五行》中的“水”和“金”对于她的帮助是最大的，因为意念控制的能力，让她不缺乏远程对敌的手段。
石头上的画面逐渐呈现出来，徐源挠了挠脸，画的居然是他，还是在学校的时候，他在湖边帮忙捡稿子。
他扭头望向夏语婵的侧脸，微微一愣。
出门在外，夏语婵本来有点婴儿肥的脸变得消瘦了，睫毛又弯又长，清澈的眼神里透着倔强与不屈，一如初见。
徐源愣愣地看了半晌，忽然发现这样窥视别人的隐私不是很好，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
他别过头去，旁边的空地上一个帐篷被钉在地面上，防止被山风吹走。帐篷旁边放着一个望远镜，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看起来夏语婵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天，同时观察下方。
徐源明白夏语婵的做法，他来到这里时，就感受到了圣骸的气息。
气息来源于下方树林的中心，这无疑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因为下方整片树林都发生了变异。
这种“集体变异事件”，徐源也曾见过，那群袭击灰原堡的飞鹤花，就是集体变异。
下方的树林，是一种名为空音树的树木。
空音树的变异程度明显比飞鹤花高，恐怕达到了“蓝白级”。
整个蓝白级树群，如果徐源的本体在这里，还能硬肝一波，可惜来的只是归墟之主的分身。
不过来都来了，就替语婵探一下路吧！
徐源一跃而下，这种状态其实也有好处，至少用来探路很方便，寻常的昆植根本发现不了他。
但凡事就怕万一，徐源很快就为他的掉以轻心付出代价。
第226章 糟糕的选择
徐源降落下去，狂风忽然袭来，空音树木摇晃。
它之所以称之为空音树，是因为这种树木的内部存在中空的腔体，当树木摇晃的时候，腔体内的空气撞击，会发出咚咚的声音。
“咚咚”声并不止一处，所有的空音树在同一时间发出咚咚声，声调有高有低，仿佛一支浩荡的乐队在演奏。
乐声激昂滂湃，这是一曲震撼灵魂的曲子。
“震撼灵魂”并不只是形容词，徐源的脸色变了，因为这歌声是直接作用在灵魂层面的。
如果是真身降临，拥有圣骸的防护，他还有可能豁免，但现在他无从抵挡。
他的灵魂猛然一震，竟然硬生生地被“乐音”从归墟之主的身躯中击退出来。
站在山巅之上的夏语婵完成了今天的“功课”，下意识地扭头望去，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似乎看到了徐源。
可徐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徐源的灵魂离开归墟之主的身体，但这远不是结束。
乐音灌入大脑，冲入意识空间，就在徐源不知所措时，蛇形石忽然闪动起来，乐音的洪流被牵引过去，吸入其中。
徐源的灵魂和蛇形石同时一震，徐源眼前暗了下去，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宇宙”之上。
他并不确定眼前的是不是宇宙，但眼前的无尽深空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无数的星辰在远处汇聚，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漆黑的宇宙上流淌的是浩瀚的星河。
这里是宇宙中某个星球，却不存在大气层，可以直窥宇宙的奥秘。
大气层可以说是星球的保护层，有了大气层，蓝星上的生命才能存活。
可让徐源惊讶的是，这个星球上居然有个小屋子，用碎石搭建的，建筑风格一言难尽，徐源从没见过这种风格奇特的房子。
难道是自然形成的？
就在徐源疑惑时，一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那是一个男人，又或者不是。
徐源之所以纠结，是因为那人初看之下，和人类很相似，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细节上和人类存在很多区别。
男人的眼珠子没有瞳孔，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微光，像是两粒金色的玻璃珠子。
对方身躯用不知名的植物包裹，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着细密的鳞片，非常细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在五官上，男人也和人类有所区别，所以眼前的人其实是个外星人。
徐源想起之前听到的“咚咚”声，那是致幻乐音。
可他的幻境怎么会出现外星人？
不！乐音最后被蛇形石吸收了，所以激发的并不是他的幻境，而是蛇形石的！徐源猛然惊觉。
可蛇形石又不是人，为什么会出现幻境？
况且就算是蛇形石的幻境，也应该是那条黑蛇，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外星人？
外星人手里还提着一个桶，里面是未知的绿色液体。
徐源跟了上去，外星人的目的地并不远，就在石屋的后面。
真的想不到，这种荒芜的星球上居然还有植物的存在，那是一颗类似于杉树的树木，还是一颗小树，只有半人高，枝叶稀疏。
外星人提桶来到树前，把整桶的绿色汁液浇灌在树根上。
原来外星人是出来浇树的，徐源忽然明白了。
外星人浇完树，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树旁边坐下，把手搭在树枝上。
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树的枝干动了起来，轻轻地抚摸着外星人的手，仿佛是在安慰外星人。
外星人叽里咕噜地说起来，说的是徐源完全不懂的语言。
徐源本以为这场“人树交谈”会一直持续下去，就在这时，天边的星辰忽然亮了起来，无数的辉光升起，简直刺眼。
徐源的脸色忽然变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星辰，而是陨石雨。
这星球连大气层都没有，难以想象如此规模巨大的陨石雨落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怪不得这个星球表面坑坑洼洼的，全因这些陨石雨。
陨石雨落了下来，徐源感觉自己身处核弹爆炸的中心，满耳都是轰然的撞击声，火焰和石屑四溅。
如果现在不是身处幻境中，光是这巨大的声响，就会让他双耳瞬间失聪。
满眼都是火光和烟尘，在空隙之中，徐源看见了那一树一人，愣住了。
一树一人屹立在陨石雨中，岿然不动。
有陨石拖着长长的焰尾直接撞击在他们身上，可一人一树仿佛只是经历了一阵微风，小树的枝叶微微晃动，毫发无伤。
徐源看清了，在外星人和树的表面，笼罩着一层紫黑色的能量，很薄的一层，薄到甚至有点透明的程度。
徐源一脸惊讶，因为那紫黑色的能量，居然和黯力的有点类似。
他同时惊叹于外星人的能量运用技巧，简直太高超了。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层黑色的能量其实是流动的。
在陨石没砸下来前，能量流动如同平静的湖泊，可当陨石触及能量层表面，流动瞬间变得急剧起来，陨石砸落的巨力被抵消。
徐源越是观察，越是发现能量层的多变。
不仅仅是流动的问题，能量层有时候变得富有弹性，延缓冲击力；有时候又变得坚固如同钢铁，碎石撞击在上面，直接变成粉末。
徐源忽然眼睛一亮。
在《黯之五行》的设想中，“土”应该是拥有强大防御力的技巧，眼前的防护层，不就是他苦苦追寻的《黯之五行》“土”吗？
光靠观察，就研究出“土”的技巧，对于徐源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做不到，但不代表别人做不到，虚渊一继承了古刀客的解析能力，而且还是“圣骸加强版”。
如果虚渊一都做不到，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做到。
可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能不能把虚渊一召唤到这个幻境中？
他尝试召唤虚渊一，可总有一层无形的阻隔，他沉住气不断呼唤，在同源的牵引下，他终于感应到了虚渊一。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果断利用灵魂牵引，把虚渊一拉扯过来。
虚渊一的身影逐渐显露，可徐源没想到的是，虚渊一出现后，第一时间就是叹气，“你把我召唤过来，简直就是再糟糕不过的选择了！”
第227章 无法挣脱的幻境
“为什么？”徐源不明白虚渊一的意思。
“刚才我在教导猴子的时候，我忽然感觉不到你的灵魂了，好像被什么阻隔开了。我本来想通过反向召唤，把你拉出来，可是现在……”虚渊一无奈的耸了耸肩。
徐源无语了。
原来的情况是，他们分别在牢笼内外，虚渊一本来有机会打开门，救他出来。
可现在，牢笼里的人不仅把外面的人拉进来，还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先别管这些了，你看一下那人！”徐源指了指外星人。
虚渊一顺着手指望过去，瞬间明白了徐源的意思，他瞳孔中的光芒亮了起来，玄奥的符文在里面流转。
徐源看虚渊一进入“学习状态”，松了一口气。
虚渊一好歹能读取外星人的防御技巧，不然这波可就亏惨了。
陨石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外星人开始清理那些陨石，把它们拼接起来，建成一栋栋小石屋。
“怎么样？”徐源焦急地问旁边的虚渊一。
“这外星人的防御技巧极其高超，可惜我观测的时间太短了，无法领会其中的奥秘。”虚渊一叹了一口气。
徐源默然。
但他们根本就不用担忧这个问题，第二场陨石雨很快就来了。
外星人照例去保护那株小树，用紫黑色的能量包裹自己和小树的身躯，避免被陨石破坏。
这次他们有了经验，虚渊一就坐在外星人身边观察。
徐源无事可做，他想要去探索这颗奇异的星球，发现只能在石屋周围活动。
外星人的生活非常规律，在石屋睡觉，按时去接取绿色汁液，浇灌那颗小树，如果有陨石雨降落，就前去保护。
这个星球的陨石雨非常频繁，估计跟在蓝星的梅雨时节，连绵不断的春雨没有什么区别。
时间流逝，虚渊一对“土”的推演逐步推进，可徐源和虚渊一的身体也一天天变得虚弱。
他们都是灵魂之躯，离开了躯体，就像是无根的浮萍，根本存在不了多久。
可糟糕的是，他们根本想不到离开的办法，这个幻境是属于蛇形石的幻境，他们连破解都做不到。
“浅水淹死人啊！”虚渊一的躯体开始变得虚幻。
徐源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会在这里栽一个跟斗，“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考虑强行突破了，虽然这样子对我们的灵魂会造成很大的损伤。”
“估计还能撑个两三天，到时候再看吧！”虚渊一轻声说。
……
崖顶。
夏语婵愁眉紧锁，自从在空音树林里，发现徐源的残影后，她一直心神不宁。
她把项链从脖子上解下来。
项链只是一条简单的红绳，串着沉香木的珠子，上面雕刻着写意的“源”字。
这是徐源送给他们的，说如果有什么急事需要联络，就向里面注入黯力，这样他就可以感知到。
这珠子就是天星沉香木珠子，徐源也是在偶然间发现的，如果把黯力注入其它物品，黯力很快就会消散。
可天星沉香木珠子不同，它可以很好地防止黯力溢散。
徐源又向里面注入信仰能量，发现了它的特殊功效。只要别人再注入黯能，他的身体就会受到刺激。
白昼会众人的情况，徐源不可能随时关注，一旦他离开灰原堡，如果其他人要联系他，就成了问题，于是他就每人送了一颗珠子。
黯力注入其中，夏语婵静静地感受，期待那种微风拂过心脏的感觉。
“刚才的感觉，你们应该都记住了，如果出现这种感觉，就是我的回应，”夏语婵记起徐源的话。
那其实是“复苏之风”，如果徐源通过信仰之线，飞遁到白昼会员身边，就用“复苏之风”告知对方。
狂风呼啸，夏语婵战斗服猎猎作响。
她的身体微微发冷，却并不是心脏的那种冷意，两者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徐源绝对是出事了！夏语婵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的目光落到下方的空音树林，无论徐源是否在里面遭遇了危险，她都决定要进入。
如果徐源在里面，她自然要进去，如果不在，她也要取到里面的东西。
连徐源都无法解决的危险，凭借她如今的实力，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必须要得到里面的东西，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行！
夏语婵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向空音树飞去。
狂风再次出现，这并不是巧合，这只是空音树能力的一部分。
空灵而浩瀚的乐声涌现，夏语婵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在她完全陷入幻境之前，她做了最后一件事，用能力控制着她的身体远离空音树林。
这些天的调查，并非一无所获，她大概摸索出了空音树林的能力。
一旦她的身体落入空音树林里，就会有根茎把她拖入地里。她的灵魂还在幻境中挣扎，身体就因为窒息逐渐死去。
她的躯体飘到石堆上空，落地时，脑袋狠狠地撞在一块尖石上，鲜血沿着岩石脉络流淌。
她本来的计划是，让躯体落到旁边的泥土地。
可她太高估了自己，在被乐音影响时，她只来得及把自己的身体“扔”出去，根本没办法控制落点。
现实里，夏语婵痛苦地皱着眉，可在幻境里，她却是笑靥如花。
窗外的阳光很好，树木摇曳，满耳都是树叶的沙沙之声，知了轻轻地鸣唱。
微风吹拂在她的脸上，清清凉凉的，她坐在窗前的书桌上，撑着头，眼神放空。
“真是棒极了的夏天，好久没有这样子轻松了。”夏语婵有点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明明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生活状态，毕竟刚进入大学，课程非常轻松。
她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语婵，我们去打羽毛球了！”
程敏在叫她，那是她的室友，同时也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小敏，我就来，今天一定要让你见识我的厉害！”夏语婵从凳子上一跃而起，蹦蹦跳跳地去换鞋子。
“还学人家小朋友，走路一蹦一跳的，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程敏打趣道。
“没有啊！”夏语婵愣了一下，对啊，为什么怎么高兴？
莫名地，她觉得能够走路，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居然还敢狡辩？徐学长晚上约了你吃饭，别以为我不知道。”程敏过来挠她的咯吱窝，“如实招来，你和徐学长发展到哪一步了？”
“别挠了，别挠了。”夏语婵缩在床上，咯咯笑。
“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她支支吾吾地说，她的脑海中闪过徐源的样子，瞬间羞红了脸。
第228章 奢望
粤山大学周边，海鲜自助店。
“这个龙虾你要吃吗？”徐源用钳子夹起一个龙虾晃荡。
“好。”夏语婵赶忙回答。
她这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偶尔抬头偷看徐源的侧脸，又马上红着脸低下头。
周围有很多人都在偷看他们，特别是一些女生，频频望向徐源，夏语婵能理解他们的做法，因为徐学长的确很帅。
徐学长应该更帅才对！忽如其来的想法从脑海中闪过。
夏语婵揉了揉太阳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脑袋里总是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怎么了，不舒服吗？”徐源关心地看着她。
“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夏语婵红着脸摇头。
“还是要注意身体哦！”徐源笑笑，“菜都选好了，接下来我们坐下来等吃就可以了。”
夜灯初上，夏语婵和徐源走出自助餐的大门。
“说好了是我请，感谢徐学长帮我捡画稿，怎么又变成学长请呢？”夏语婵轻声说。
“没关系，下次你再请回我就可以了。”
在回学校的青石小路上，夏语婵和徐源并肩缓步行走，树木的阴影投在他们脸上。
夏语婵还是偷偷去看徐源的侧脸，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学长的脸有点模糊，让人看不真切。
迎面忽然走来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路灯的光只照亮对方的眼睛，那是一双很熟悉的眸子。
“醒醒！”女人从她身边走过，急声说。
她怔怔地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
“怎么了？”徐源轻声问。
夏语婵收回目光，“没事，不知道学长周末有没有空，我知道附近有个不错的小吃店，刚巧旁边还有个文具店，我打算去买个本子。”
“买本子做什么？”
“这是个秘密。”夏语婵眯着眼笑。
周末，他们如愿以偿地去了小吃店，买到了本子，甚至还去看了一场电影。
她买本子是用来写日记的，她想把她和徐源的点滴都记录下来。
日记大多都是这样的格式：
“我和学长去图书馆了，里面人很多，我只能挨着学长旁边坐下，学长认真读书的样子真帅，希望学长不会嫌弃作为学渣的我。”
“大学放假，没想到我和学长的家乡竟然在同一个地方。我们一起买了票，座位还是挨在一起的，好期待一起坐火车回家。”
“我坐火车会晕车，幸好有学长的照顾，我才没有之前那么难受，学长还说，下次一起回校，换成高铁试试。”
时间流逝，日记还在持续纪录着。
“我和学长认识已经有一年了，身边的同学总是问，我们是不是男女朋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向学长表白，可又害怕表白失败，连朋友都没得做，好纠结啊！”
“今天真是太开心了，学长向我表白了，还是选在情人节这天，玫瑰花真漂亮，我超喜欢学长送我的玉石手链。”
“一晃三年过去了，我和学长的感情一直很好，希望以后也会一直好下去。”
“终于毕业了，别人都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我和学长千万千万不能这样子。”
后面的日记开始断断续续。
“学长说今天要说带我去见一个人，我一开始有点茫然无措，后面发现居然是去见学长的爸爸，我超级紧张，没想到端茶的时候居然摔倒了，简直太丢脸了，我当时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然后叔叔居然跟他一起趴在地上，说他的金戒指掉了，有帮忙找到吗？后面大家都笑了，叔叔真是太风趣了。”
“我今天也带学长回家了，我感觉有点丢脸，因为老爸老妈太热情了，我爸还硬要拉着学长下象棋，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学长可是学校象棋社的社长。不过后来我惊呆了，学长居然连输了三局，后面学长冲我挤眉弄眼，我才明白过来。”
“今天去我叔和婶家，我爸就这么一个弟弟，两兄弟的感情非常好。我叔和婶对我都很好，大学的时候总是给她寄水果。我婶待人温柔又热情，还给我传授了护肤的秘诀。”
“学长今天向我求婚，我欣喜若狂，但很快我就犹豫了，因为我最近总是在做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我甚至不敢写在日记里。”
“学长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了，医生说我可能是结婚焦虑症，但我知道并不是，我一直都渴望着和学长结婚。”
“我们出去旅游了，学长说是带她放松心情，果然那个梦的次数变少了。”
“今天我们去一个樱花园，满院子的樱花太漂亮了，没想到学长居然还布置了节日，在鲜花和别人的祝福声中，再次向我求婚，我太感动了，于是就答应下来。”
“结婚的日子定在半个月后，我有点后悔了，因为我最近又开始做那个梦，而且越来越频繁，我想我可能疯了，我不想连累学长！”
深夜里，夏语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后背全是冷汗。
她又做那个梦了，在梦里，她一次又一次地杀死徐源，每次在杀死徐源后，她都会低声说，“这是必须的。”
哪有未婚妻每天做梦，都梦见要杀死自己丈夫的？
她感觉自己真的是疯了。
她悄悄离开了徐源，离开了粤省这座城市，她不能害了挚爱的人。
在异地他乡，她找了份新的工作，她原以为新的人生从此开始，没想到徐源竟然找到了她工作的地方。
她看到徐源的样子时，瞬间崩溃了。
昔日英俊帅气的学长变得胡子拉碴，瞳孔里布满血丝，但看到她时，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眼神还是那么温柔。
她坦白了一切，没想到学长只是抱着她，轻拍她的背，说相信她。
婚礼如约而至，她感觉那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在礼花和亲朋好友地祝福中，徐源手里拿着戒指，单膝跪地，凝望着她的眼睛，眼神温柔，“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语婵想要向伸出手，但她忽然怔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种强烈地预感，如果接过那戒指戴上，她将会后悔终身。
可有什么可后悔的呢，嫁给学长，不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第229章 小兔子乖乖
现实的世界里，夏语婵躺在石堆上，头部周围的石头都被鲜血染红，血液开始凝固发黑，明显有一段时间了。
她体表的温度已经很低了，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如果是普通人，这种情况已经可以宣告死亡，可觉醒者的身体远强于普通人，一时半会还不会死去，但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在树林的边缘，空音树的根茎向着外围生长，距离夏语婵昏迷的地方，相距只有一米。
幻境里，徐源还是单膝跪地，可能是觉得夏语婵没有听清楚，轻声重复了一遍，“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语婵眉头微皱，类似的话似乎有人和她说过。
梦境的画面忽然在脑海中闪过，她一遍又一遍地杀死徐源，她头痛欲裂，抱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
这时候一幅异样的画面闪现在她眼前，就像是一柄利刃，硬生生地切断了她的思考。
是的，她想起来，的确听过类似的话，对她说这话人还是徐源，真正的徐源。
那是在云庭之上，徐源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询问，“你愿意加入白昼会吗？”
大脑的闸门忽然打开，记忆涌了进来，那些痛苦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汹涌。
她其实是个瘸子，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腿就已经没有了知觉。
她爸爸的确很喜欢下象棋，但不会有和女婿下棋的机会了，因为他早已经去世。
还有妈妈，温柔善良，喜欢追剧和养猫咪的妈妈也死了，在那场车祸中。
叔婶一家其实并不待见她，在她寄养在叔婶一家时，她经常吃不饱穿不暖，她叔喜欢在外面打牌，一天到晚不在家，她婶总是骂她狐狸精，让她干活，后面她家的房子也被叔婶霸占了。
这其实只是一场梦，一场并不华丽的梦。
在梦里，她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天资并不出众，学习也没有很好，偶尔运动，喜欢逛街，也没有什么远大志向。
她对于未来的最大憧憬就是，找个互相喜欢的人结婚，然后生个女儿，给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工作地点最好离家近一点，下班就可以回家为老公女儿买菜做饭，偶尔一家人出去旅游，得空就在家侍弄花花草草。
这就是普普通通女孩的一生，但这些她都不曾拥有。
她没有爸爸妈妈，更没有亲戚帮忙，放课后，同学都开开心心去玩，她还要苦练画技，因为腿的治疗费还没有着落，她必须坚持吃药，腿才不会恶化。
她没办法去打羽毛球，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每次在路边看到一蹦一跳上学的小孩子，她都会很羡慕。
是的，普通女生的一切她都不曾拥有，所以她极其渴望，她渴望的一切都在这个梦境里实现了。
新郎还在单膝跪地，等着为新娘戴上戒指，可新娘却忽然泪流满面。
在场的嘉宾都报以鼓励的掌声，以为新娘是因为激动，留下了幸福的泪水。
夏语婵低头看向徐源，眼神温柔。
在这个梦里，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学长了，学长本该是做大事的人。
眼泪静默无声地从脸颊滑落，她之所以会做那么可怕的梦，是因为她的理性在提醒她，只要杀掉眼前的徐源，这个幻境就会破灭。
她走到旁边的餐桌上，拿起一把刀子。虽然只是切牛排的钝刀，但也是可以杀人的。
“小婵，你要做什么？”徐源轻声问她，还是那么轻柔的语气。
夏语婵心头一颤，真的要杀掉学长吗？
这几年两人经历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她想到学长带她去香山，满山的金黄色枫树飞舞，她蹦蹦跳跳地走在面前，徐源微笑跟在后面提醒她走慢点。
她想起在凄风苦雨的夜里，她因为实习，没能搭上最后一班车，只能孤独无助地站在公交牌下，望着漆黑的雨夜，瑟瑟发抖。是学长冒着倾盆大雨，开着一辆电车来接她。
太多太多的回忆涌上心头，即使清楚只是幻境，可这些实在太过美好了，美好得让人不愿意放手。
“放下手中的刀吧！另一个世界的夏语婵其实和你没关系，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忘掉那里的一切，你的一切愿望，都会在这里实现。”
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对啊，为什么要回到那里呢？那个世界如此的危险残酷，而在这里，她想要的一切都有。
有爸爸妈妈，有关心她的亲戚朋友，也有爱她的学长。
夏语婵缓缓放下手中的餐刀。
“不！不能留在这里，学长可能出了危险，我要去救他。”一个声音猛然在脑海中响起。
她猛地握紧了手中的餐刀，眼神一凝。
“小婵，你要去那里呀，快过来！”徐源向她招手。
夏语婵疾步走了过来，猛地把餐刀捅入徐源的心脏，鲜血飞溅到她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徐源望着夏语婵，满眼的不可置信。
震惊过后，徐源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起来，他缓缓地抱住了夏语婵，仿佛是因为身体太冷了，想要抱住夏语婵取暖。
他柔声问，“为什么不留下来陪我呢？”
夏语婵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泪水，而是血。血泪流淌下来，血污涂满了她整张白嫩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温柔呢？这不就是个幻境吗？这时候不该是歇斯底里地质问她，然后强迫她留下来吗？
“不用害怕哦，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了，以后你再也不用做那种梦了。”徐源摸着她的脑袋，居然唱起了歌儿，很温柔的儿歌，“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快来快来……”
汹涌的回忆再次涌上来，在这个幻境里，她很害怕打雷天，一打雷她就会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之前徐源问他，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打雷天，当时她没能回答上来，现在她知道了，因为她父母出车祸那天，就是个打雷下雨的天气，幻境里的一切都是现实的映射。
所以每当打雷天她害怕的时候，徐源就会摸着她的脑袋，用温柔的声音给她唱这首儿歌，然后她就不害怕了。
真痛啊！真痛啊！感觉整颗心都被切得粉碎。
可为什么会这么痛呢？明明这只是一场幻境啊！
“再见了哦，小婵。”徐源的手从她脑袋上滑落，无力地垂着。
徐源的身体渐渐地凉了下去，夏语婵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第230章 我愿意
结婚场景开始崩溃。
花门从中间截断，玫瑰花破碎凋零，红色的花瓣伴随着血色的雨滴洒落。
欢快舒缓的钢琴伴奏变成了低沉的大提琴，如诉如泣的悲歌正在奏响。
参加婚礼的宾客呆滞地站着，脸上的笑容扭曲，眼神空洞，如同木偶。
果然是幻境啊！夏语婵却在无声地哭泣，血泪止不住地流淌。她还是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徐源，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
就算明知道这只是幻境，他们一起经历的这些年，也只是她的臆想，可她还是不肯松手。
她轻轻地抚摸着徐源的脸颊，“我们都是幻想中的人物，你走了，所以我也应该埋葬在这里才对。”
她拔出了徐源胸口的餐刀，对准自己的心脏，猛地刺下，鲜血飞溅出来。
渐渐地，她似乎感觉到心脏不那么痛了，她轻轻地把脸贴在徐源的脸上，合上双眼，轻声说了一句，“我愿意。”
幻境轰然破灭，现实里，夏语婵躺在石堆上，双眼紧闭。
空音树的根茎不断生长，蔓延上夏语婵的双腿，把她拖向树林。
地面的泥土蠕动起来，她的身躯逐渐被淹没，只剩下头颅还露在外面。
就在这时，夏语婵猛地睁开眼睛，她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挣脱，她只是无声地流泪，和幻境中一样，两行浓腥的血泪滑落脸颊。
她虽然挣脱了幻境，但是并不完美。在最后时刻，她还是沉沦下去，对自己的心脏扎了一刀。
她的灵魂受到了重创，一时之间竟然混淆了现实和虚幻，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扭曲起来。
血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她被重木压在底下。
她扭头看到旁边昏迷的徐源，无穷的力量从身体里迸发出来，她猛地推开身上压着的重木，一把抱起徐源。
其实根本就没有重木，在现实的世界里，意念控制的力量作用在她身上，强行挣脱了根茎，身体从泥土中升起。
她的身旁也没有徐源，那不过是一块石头，可她抱得那么紧，仿佛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夏语婵发出威胁的低吼，在她扭曲的视野里，密密麻麻的巨大怪物向他们袭来，想要抢夺她怀中的徐源。
那不是什么怪物，而是空音树的根茎，根茎席卷而来，仿佛涌动的浪潮。
空灵浩瀚的乐声响起，试图把夏语婵再次拉入幻境，但没有用，因为她此刻本就身处幻境之中，一个幻境无法盖过另一个幻境。
“学长，不用担心，我这就带你出去！”夏语婵抱着“徐源”，冷冷地凝视着“奔跑的怪物”。
月切刀从她身后的刀鞘中升起，足有拳头的厚度，那不是一把两把，而是数十把月切刀重叠在一起。
它们散开来，围绕着夏语婵飞舞，每一把月切刀上都蒙着淡淡的黯力。
月切刀旋转，带起呼啸的狂风，夏语婵身上的战斗风衣猎猎作响。
根茎在旋转的月切刀前，就像是纸片一样脆弱，根茎被切断，断裂的根茎向着四面八方飞散。
在夏语婵的眼里，那是怪物身上的鲜血。
“谁也别想伤害学长！”夏语婵伸出手掌。
月切刀回到她身边，刀刃向外，组成圆环。圆环并不止一个，而是七八个，它们一层层的叠上去，组成两人高的圆柱体。
月切刀旋转起来，沿着同一个方向，速度越来越快，刀刃旋转而成的龙卷风缓缓成型。
锋刃飓风！
夏语婵猛地握拳，龙卷风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越来越大，最后把整个空音树林都吞没。
龙卷风停止，漫天的烟尘被风吹开，郁郁葱葱的昆植树群消失了，只剩下遍地倒塌的粗大树干，昆植都被龙卷风中的月切刀斩断。
这些空音树，如果失去了“迷幻乐音”，实力比普通的白光级昆植强不到哪去。
在夏语婵的视野里，那巨大的怪物缓缓坠地，她松了一口气，强撑着的身体终于坚持不住了，昏倒在地。
可即使是这样，仍旧死死地抱着怀中的石头。
其实夏语婵并没有完全逃离幻境，因为她在最后关头自杀了，对于她来说，现实世界不过是是一个新的幻境，一个由她自己制造的幻境。
可也因为如此，她豁免了空音树林的“迷幻乐音”。
她的灵魂受到了重创，通常来说，她早该昏迷过去，甚至一直醒不过来，成为植物人。
如果不是她错把石头当做徐源，巨大的刺激让她重新振作起来，她根本坚持不了把整个空音树林清空。
……
徐源的幻境里，他和虚渊一的灵魂越来越虚弱，可他们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每天眼睁睁地看着外星人浇灌小树。
这个幻境单调且枯燥，最重要的是，太漫长了，徐源丝毫不怀疑，它可能会持续上千上万年。
就在他们忍不住准备强行突破时，幻境忽然破碎了。
徐源和虚渊一的灵魂缓缓浮现，他们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们看见倒塌的空音树林，才明白过来。
“语婵！”徐源瞥到倒在树林中央的夏语婵，猛然一惊。
虚渊一瞳孔中玄奥的符文飘动，他仔细查看了夏语婵的情况，被吓了一大跳，“她的情况非常糟糕，不仅仅是身体，还有灵魂，她的灵魂受到了重创，如果持续恶化下去，恐怕大罗神仙都救不过来。”
徐源没有一丝耽搁，马上切换成归墟之主的形态，信仰之核燃烧，滂湃的复苏之风作用在夏语婵身上。
虚渊一趁着这个空档，灵魂融入神金躯壳中，在倒塌的空灵树林中央，找到了圣骸，足有半截拇指大小的圣骸。
圣骸无疑是重宝中的重宝，可徐源只是撇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满眼焦急地注意着夏语婵的情况。
“怎么还没醒过来？”徐源急声询问。
他燃烧了大量信仰之核，按理来说，就算是心脏被洞穿，还留着一口气，都能救回来，可夏语婵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复苏之风恐怕只能修复躯体，对灵魂的损伤无可奈何。”虚渊一欲言又止，“恐怕……”
第231章 犯难
“有话快说！”徐源没心思听虚渊一卖关子。
虚渊一感受到了语气里的不耐烦，可以想象徐源此刻的心情是有多糟糕，“没有奇迹的话，恐怕……夏语婵再也醒不过来。”
“没有奇迹，也要创造奇迹。”徐源的目光落到虚渊一手中的圣骸，忽然想到了什么，“圣骸可以抵御灵魂攻击，如果让语婵融合圣骸会怎么样？”
虚渊一皱眉思索了片刻，“恐怕不行，以她如今的身体状态，强行融合圣骸，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可能会治愈，也可能会加重灵魂的负担，然后直接泯灭。”
徐源沉默了，他知道虚渊一的话并没有错，当初他在融合圣骸时，第一阶段就是灵魂方面的改造。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野生的圣骸不可控，如果是已经融合的圣骸呢？”
“已经融合的圣骸的确更加稳定，可你去哪里……”虚渊一忽然不说话了，惊讶地盯着徐源，“你不会是想？”
“没错，我的体内就有圣骸。”徐源凝视着虚渊一，“你现在马上回去，接替我的躯体飞过来，记住，要用最快的速度！”
虚渊一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
他把神金之躯留在原地，凭借着身体对灵魂的牵引，回到躯体旁。
徐源的身体融入神金之躯，轻轻地抱起夏语婵的身体，他发现了对方怀里抱着的石头，愣了一下。
那就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为什么要抱得那么紧呢？
……
远在海上的轮船之上。
虚渊一猛地睁开眼，四下扫视。
这具躯体没有了灵魂，会呈现出植物人的状态，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躺在床上，正对出去是一面小小的铁窗，蔚蓝的海面上风平浪静。
他松了一口气，看来躯体这边的情况很好。
“你醒了？”旁边传来惊喜的声音。
虚渊一扭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他不认识。他只拥有灵魂分裂之前的记忆，往后的记忆他和徐源并不共享。
他没有询问对方，这个人应该是徐源认识的，他现在只需要随便搪塞几句，然后赶紧控制身体，飞到徐源身边就可以了。
“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虚渊一语气生硬。
他还是第一次掌控这具躯体，作为分魂，他必须要得到徐源的允许，他才能获得身体的控制权，有点生硬在所难免。
池正阳本来想说点什么，可听到虚渊一的表现后，犹豫了片刻后，没有开口。
虚渊一也知道对方肯定有话说，但他现在没空，徐源还在焦急地等着他。
甲板上，虚渊一张开黑铁之翼，黑色的双翼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芒，他飞空而起。
池正阳呆呆地望着虚渊一远去的背影，片刻的时间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虚渊一此刻也很是惊讶，他知道这是新的三环天赋“黑铁之翼”，可没想到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本来按照预测，他到达夏语婵所在的位置，需要七天，可如果以现在这速度，恐怕五天就能到达。
……
徐源抱起夏语婵，环顾四周，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周围的空音树都被清理掉了，但谁也说不准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又看了一眼悬崖上方，那里原本是语婵选择的驻扎地，但现在不能呆了，山风太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夏语婵身上的伤势都被治愈，可身体却一直在发抖，羸弱得完全不像是一个觉醒者。
日暮的时候，他终于在山崖的后方找到一片空地，周围都是碎石，短时间内应该不用担心会有昆植来袭。
虽然有山崖的阻挡，可山风还是不小，徐源准备搭建一个庇护所。
徐源利用归墟之主的能力，回了灰原堡一趟。
在搭建庇护所之前，他先组装起一个帐篷。
他在帐篷里垫了一床棉被，小心翼翼地把夏语婵放上去，他本来想把对方怀中的石头取出来，但夏语婵实在抱得太紧了，徐源没办法，只能放弃。
他又盖了一床棉被，把边角压实，可能是感觉到了温暖，夏语婵身体的颤抖缓缓停止，紧皱的眉头松开。
徐源徒手清理地上的碎石，在岩壁和地面上打洞。
他现在是神金之身，这些碎石在他面前，太过的脆弱。
从空间石中取出钢管。插入打好的洞口中，很快一个简陋的房子框架就建好了。
“没想到还有干老本行的时候。”徐源缓缓叹道。
当初他在野外求生的时候，搭建的庇护所不在少数，以往都是用木头或者竹子搭建，但现在明显不能。
幸好灰原堡里，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都有，建造灰原堡无疑是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
虽然在战斗上，灰原堡帮不上太多忙，但在日常生活中，灰原堡中储藏的物资可太重要了。
包括夏语婵睡的帐篷，棉被都是从灰原堡里拿的。
他又从空间石中取出一卷铁皮，他没拿锯子之类的东西，因为他有更好的工具。
天谴之刃切割铁皮，简直就是削铁如泥。
这一幕如果被古板的刀客看到，恐怕会跳起来破口大骂，认为是在侮辱刀。
但徐源没有这个想法，刀说到底也不过是工具罢了，就算天谴之刃有灵，应该也不会在意。
一块块裁好的铁皮被绑在框架上，“铁皮小屋”很快就建成了，徐源还在里面铺了地毯。
紫罗兰颜色的床垫放在角落，徐源来到帐篷前，帐篷被山风吹得变形，来回摇荡，这也是徐源要建造铁皮小屋的原因。
夏语婵呼吸均匀，正在熟睡，徐源看到这一幕，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他小心地掀开被子，夏语婵已经松开那块石头，徐源悄悄拿掉。
他把夏语婵抱到铁皮房的床垫上，盖好被子。
铁皮房无疑比外面暖得多，但风还是从预留的门窗灌进来，徐源把剩下的铁皮制成门，这样子屋子里就更暖和了。
徐源坐在床垫旁边休息，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飘来，那来自于床上的夏语婵。
其实之前他就察觉到了，夏语婵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澡了，从后脑勺，从眼睛里流出来的血干枯在身上，已经开始发臭。
徐源开始犯难了，这里就他一个人，夏语婵一时半会又醒不过来。
谁能给夏语婵清洁身体？还是说就这样放任不管？
第232章 心有灵犀
徐源犹豫了片刻，放弃了给夏语婵洗澡的想法，不过身上的血污是必须要清理干净的。
他取来一个炭炉，烧好热水后，把毛巾打湿。
夏语婵脸上的血污被擦拭干净，露出白皙的脸蛋，徐源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心中莫名一疼。
他依次擦拭手和脚，最难清理的是后脑上的血污，已经凝固在头皮上，徐源花了很长时间，才清理干净。
夕阳完全落下，黑暗笼罩大地，徐源在铁皮屋里点起了蜡烛，火光照亮了床上的夏语婵。
徐源看着她的侧脸出神，夏语婵喜欢他这件事情，其实他一直知道。
但他未尝没有好感呢？像夏语婵这样的女孩，很难令人不心动。
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春日的阳光洒在你脸上，心头的阴霾都被拂去。
命运对她如此不公，可她从来没有自怨自艾过，在徐源的眼里，夏语婵浑身都发着光。
听着夏语婵每天一口一口学长，看着她眼里崇拜的小星星，试问他如何能不动心呢？
可是没办法，在这个动荡的末日里，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些情感他只能深埋在心底。
接下来的五天里，徐源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夏语婵，给她擦拭脸和手脚，喂食液体食物，有空就练刀，实在就没事做就装饰铁皮屋。
现在的铁皮屋设备齐全，就算是在这里长住，也没有问题。
五天后的中午，狂风从天而降，“徐源”如期抵达。
“把身体还给你。”虚渊一让出身体的控制权。
徐源回到自己的躯体，感受着熟悉的身体，缓缓吐出一口气。
“手术你一个人就可以了，我有急事，就不帮忙了。”虚渊一说。
徐源愣了一下，“你能有什么事？”
“是小猴子那边，这些天都没办法看顾，似乎是出了问题。”虚渊一回答。
徐源思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小猴子就是黑猴。
什么时候虚渊一和黑猴的关系这么好了，还叫对方小猴子？
“那你去吧！”徐源点了点头。
黑猴作为妖神，身体内还蕴藏着未觉醒的圣骸，的确需要重点关注。
虚渊一走了，神金之躯已经用不上，徐源把它收入空间石中。
趁着天还没亮，徐源准备为夏语婵动手术。
手术需要的工具他早就准备好，他拿出一块毛巾，卷起来咬在嘴里。他又拿起消毒过的天谴之刃，握住刀身。
他脱掉上衣，黯力蔓延上刀刃，刀尖对准心脏，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捅进去。
之所以不用手术刀，是因为普通的手术刀，根本破不开白王之躯的皮肤。
他痛得身体颤抖，但他顾不上这些，他必须要尽快从心脏中取出圣骸，否则以白王之躯的恢复能力，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锐利的天谴之刃剖开胸口，徐源通过镜子看到了自己跳动的心脏，在心脏的最下端，大拇指大小的圣骸闪动着白色的光芒。
圣骸已经和他的心脏融为一体，切割圣骸，就相当于切割自己的心脏。
他是刀术的宗师，就算是只握住刀身，都可以精准地控制长刀。
圣骸只需要切下头发丝大小，就足以治愈夏语婵的灵魂损伤。
徐源原以为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术，可刀刃切在圣骸上，即使是附着了黯力的刀刃，也无法把圣骸切下来。
圣骸无法强行切割，只能自己分离！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
他的意识融入圣骸之中，努力控制着圣骸析出，在他不断的努力尝试下，心脏的圣骸有一条白丝垂下来。
徐源赶忙用天谴之刃切断，在切断的瞬间，他的身体剧震，猛地咬住了嘴里的毛巾，但疼痛并没有因此减弱。
手连握住天谴之刃的力气都没有，刀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徐源也随之倒地，身体痛苦地痉挛。
实在是太疼了，恐怕就算身体被炸毁，都没有那么疼，简直就像是灵魂被切开一般。
徐源躺在地上，缓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他擦干身上的汗，收起天谴之刃，换上普通的手术刀。
接下来只需要把圣骸融入夏语婵的身体里，应该就可以了。
他呼出一口气，用手术刀割开夏语婵的手指，把头发丝大小的圣骸放入伤口。
鲜血把圣骸侵染，但并没有融合的迹象。
这是什么回事？徐源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夏语婵明明也是圣骸适体？
他拿出那颗在空音树林中得到的圣骸，放在手指的伤口上，圣骸绽放出淡淡的白光，出现融合的迹象。
徐源赶忙把无主圣骸收起来。
既然不是夏语婵的问题，那就只能是他的问题。
他皱眉思索了良久，终于想到一个可能，圣骸是从心脏上分离出来的，会不会必须要融入心脏才行？
头发丝大小的圣骸放在夏语婵的心脏处，圣骸果然闪动起白光，极淡极淡的白光。
果然！徐源明白了，他手上的圣骸并不属于无主圣骸，虽然从心脏分离，但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随时融合回去。
因为圣骸来自于心脏，所以也只能和心脏融合。
徐源站在床边，只是犹豫了片刻，就解开了夏语婵胸口的扣子。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摸到嫩白的肌肤，心中一荡。
之前的几天，虽然也帮夏语婵清洁，但那是神金之躯，触感接近于无。
现在是血肉之躯，他才感受到夏语婵肌肤的光滑和弹性。
胸口的扣子被解开，徐源看到一抹惊人的白，连忙撇开目光。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抛开杂念。
手术刀对准心脏，黯力附着在上面后，锋利程度可以比拟神兵利器。
血肉被切开，鲜血流淌出来，睡梦中的夏语婵发出痛苦地哼叫，拳头不由自主地握住，但即使是这样，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徐源连忙燃烧信仰之核，他敢如此粗暴地剖开夏语婵的心脏，就是因为复苏之风的功效，让他有恃无恐。
跳动着的粉红色心脏呈现在眼前，他把头发丝大小的圣骸放上去，圣骸绽放出淡淡的白光，开始和心脏融合。
果然没有猜错，徐源松了一口气。
在复苏之风的作用下，夏语婵心脏处的伤口逐渐愈合，徐源把衣服的扣子系上。
头发丝大小的圣骸成功融入夏语婵心脏，两人的身体忽然同时一震。
若有若无的联系在两人之间产生，就算徐源闭上眼，都可以感知到夏语婵的位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徐源愣住了。
第233章 要不要睡？
两天的时间悄然流逝，徐源这天在屋外练刀，忽然心中一动，连忙转身返回小屋。
铁门还未打开，只有脚步声靠近，可莫名地，夏语婵就判断出来屋外的是谁。
“学长！”夏语婵惊喜地喊道。
徐源脚步微微一顿，夏语婵能辨别出他来，他并不意外，自从圣骸融入夏语婵心脏后，他就可以随时感知到夏语婵的位置。
他奇怪的是，对方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醒了！”徐源推开门，看着苏醒的夏语婵，嘴角微笑。
他对夏语婵醒来，并不感到意外，这两天，他就感觉到夏语婵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强。
“对啊，睡了好久呢？学长，我们蜜月旅行的地点到了吗？”夏语婵盯着徐源，眼睛亮晶晶的。
蜜月旅行？徐源眼睛瞪得像是杠铃一般大，他终于发现那里不对劲了，是神态！
他印象中的夏语婵应该是叱咤战场的女武神，可眼前分明是可爱小女生的样子。
徐源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灵魂受到重创，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
他心脏的圣骸虽然让夏语婵醒过来，但对方的记忆似乎出了些问题，错把现实当做了幻境。
听对方的意思，难道在幻境里，他娶了夏语婵不成？徐源感觉冷汗下来了。
“你好好想一想，这里已经不是幻境了。”徐源轻声说。
“什么意思？”夏语婵呆呆地望着徐源，小声呢喃，“幻境？幻境是什么？”
她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痛苦地抱着头。
徐源暗道不妙，可不等他做出多余的动作，夏语婵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再次昏迷过去。
他连忙上前检查，催动复苏之风治疗，身体的病痛逐渐治愈，可夏语婵还是陷入昏迷。
徐源看着夏语婵惨白的小脸，暗暗自责，看来不能提幻境的事情，只能让她慢慢想起来。
太阳落山的时候，夏语婵才悠悠醒来。
她似乎是忘记了之前的事情，扑闪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徐源，“学长，我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只是一点问题，很快就好了。”徐源柔声道。
他这次学聪明了，无论夏语婵说什么，都顺着她来。
夏语婵眉头忽然皱起，徐源心中咯噔一声，不会又要出问题了吧？
“我的身体好臭啊！学长，我要洗澡！”夏语婵闻了闻自己，皱起了鼻子。
徐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现在就烧水，一会就可以洗了。”
在铁皮屋的旁边，徐源无聊的时候，建了一个沐浴间。
徐源烧好水，把衣服放到床边，任夏语婵挑选。
“怎么都是这种款式的衣服？”夏语婵把衣服摊开，水汪汪的眼睛瞪大。
“这不都是……”徐源忽然住口了。
他之前抽空去了悬崖顶部一趟，这些都是夏语婵原来的衣服，都是一些战斗服，但眼前的夏语婵已经“换人”了。
“你等一下，这还有其他衣服。”徐源为了避免夏语婵情绪波动，连声说。
他身上自然是没有的，只能再回灰原堡一趟。
徐源把几件衣服放下，夏语婵挑中了一件白色的裙子。
铁门推开，徐源还在为怎么解释伤脑筋，没想到夏语婵主动开口说，“这就是学长选的地方吗？我终于也能体验荒野生存了，不过我们蜜月旅行选在荒郊野外，真的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这样不是更有意义吗？”徐源只能胡扯。
徐源静静地等待，听着身后沐浴间的水声，莫名地感觉到灵魂的宁静。
吱呀声中，沐浴间的门被推开，徐源扭头，呆呆地看着夏语婵。
那堆衣服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浅蓝色猫耳朵的皮绳，夏语婵把头发扎起来，乌黑柔顺的马尾在脑后晃动，浅蓝色的猫耳朵也跟着摇晃。
徐源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夏语婵，一下子看呆了。
他回过神来，发现夏语婵的脸色不太对劲。
“怎么了？”徐源问。
“学长。”夏语婵居然低低地抽泣起来，“结婚戒指被我弄丢了，我想不起放在哪里了。”
徐源也犯难了，他哪来的结婚戒指？
“对不起，学长，你原谅我好吗？”
徐源原以为夏语婵又会头痛欲裂，但夏语婵只是伤心地哭泣，看来只要不提起幻境的事情，就不会有问题。
“没事，我以后再给你买一个。”徐源看夏语婵情绪稳定下来，松了一口气。
黑夜降临，可能是下午又昏迷过去的缘故，夏语婵很快就睡了过去。
徐源看着睡梦中还带着笑容的夏语婵，叹了一口气。
他从没有看过夏语婵如此放松的样子，不过也不奇怪，她以前的生活太过于艰辛了。
从小就没了父母，叔婶只想着他家的房子，又只能通过轮椅行动，如果换成普通人，可能连活下去都做不到。
如果有可能，徐源宁愿夏语婵一直这个样子，开开心心的，忘却过去的苦痛，重新开始生活。
但没有办法，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她必须变回那个杀伐果断的女武神。
朝阳升起的时候，夏语婵就醒了，徐源本以为面对一个“新婚小妻子”，会非常艰难，但“夏语婵”意外的乖巧。
徐源生火做饭，她就在旁边帮忙淘米；徐源练刀休息的时候，她就端上一杯温水；徐源皱眉思考事情，她就静静地坐在旁边，也不打扰。
看来就算是在幻境中，夏语婵温柔内敛的性格也没有改变。
夏语婵也不是没有要求，她今天向徐源要了毛线团和长针，说是要给徐源织一条围巾。
她还要了个本子，说是要写日记，把生活中的点滴记录下来。
写日记这个习惯，夏语婵以前是没有的，应该是幻境中才养成的。
日记本的事情好解决，就是织围巾的工具不好弄，最后他找来不锈钢条，自己削了一套。
徐源本来一天就这样顺利过去，可到了晚上时，他瞬间傻眼了。
“学长，快来睡觉了。”夏语婵让开床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源。
徐源头皮发麻，他怎么就忘了这茬呢？既然是夫妻，当然是要睡同一张床的！
要不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但新婚夫妇就分床睡，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要不……”徐源话还没说出口，就迎上了夏语婵泫然欲泣的脸。
第234章 红烧孜然猴
晨光洒下来，徐源望着金色的朝阳，怔怔出神。
身后的铁屋里，夏语婵还在酣睡，脸上带着红晕。
徐源想起昨晚的事情，神情复杂。
他本来想分开睡，可实在不忍看到夏语婵那副伤心绝望的样子，他安慰自己，只是睡一觉，只是睡一觉。
但很多事情，就像是雪崩，一开始可能只是小小的坍塌，但很快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躺在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若有若无的清香从旁边传来，像是花香又像是青草香气。
徐源的身体僵硬得像是块木头，就在他不知所措时，暖玉般的手搭了上来，一下子把他抱住，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嘴唇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柔软。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全程都是由身体的本能在引导。
一直缠绕在鼻腔的清香，怀里的柔软，包裹全身的温热。
屋外夜风料峭，屋里满堂春意。
直到白天起来，徐源看到床上的血迹，才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
徐源叹了一口气，这下子再逃避，就没有意义了。
他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但莫名地，他心底又有些窃喜。
朝阳完全升起的时候，夏语婵终于醒了，徐源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脑袋。
夏语婵身体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怔怔地看着徐源。
她感受到徐源的变化，笑得眼睛眯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就像是真正的新婚夫妇那样。
晚上的时候，徐源偷偷地清理掉路上的昆植，白天就带夏语婵去看湖。
他们找了一片空地，铺上野餐布，摆上从灰原堡里拿来的食物。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看着远处碧蓝色的湖泊，吃着小零食聊天，微风吹起夏语婵的头发，轻柔地落到徐源脸上，痒痒的。
徐源还在附近发现了一片花海，里面的鲜花因为变异，盛开的格外浓烈。
他带夏语婵去看花海，微风拂过的时候，成千上万的绣球花一同飘荡，仿佛粉色的烟雾，又像是掠动的海洋。
两个人在小屋前烧烤，守着火焰缭绕的烤架，空气中弥散着肉香。
他还给夏语婵做了一个秋千，夏语婵非常喜欢。
秋千摇晃起来，白色的裙子也跟着轻轻飘荡，长长的马尾在身后起落，徐源看着阳光洒在夏语婵静美的脸上，感觉心中无限安宁。
这一段时间，无论是夏语婵还是徐源，在他们迄今为止的人生里，都是最美好的时光。
在这个远离凡尘的铁皮小屋里，他们暂时忘却了昆植，忘却了末日，只有彼此。
徐源知道这种美好的时光总会过去，但他没想到会过去得那么快。
他正在煮饭，虚渊一忽然出现在他身边，神色焦急。
“小猴子出问题了！”虚渊一急声说。
“怎么了？”徐源眉头微皱。
“他入魔了！”
……
山城。
黑猴嗅到空气中熟悉的气味，兴奋得抓耳挠腮。
前方是个破败的小镇，镇子里的植物很少，黑猴站在镇子的门口，看着拱门上的字迹。
他努力辨认了很久，最后不确定是不是叫做“东湖镇”。
并不是门上的字迹模糊，纯粹是他认识的字很少，所以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么读。
黑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拥有两个“父亲”。
他能认字，全靠“先生父亲”的教导。
那轮恐怖的红日出现后，他就拥有了智慧，但他对于世界的认知还是混沌的，是梦中的先生教导他，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基础的认识。
他还有另外一个“父亲”。
虽然记忆有点久远，但他还是能记起来，“父亲”很爱笑，每次他们训练完，都会给他准备好吃的香蕉，摸着他的脑袋，说他真聪明。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训练摔到了腿，“父亲”焦急地找人帮他治疗，每天都守在他身边。
当他拥有智慧后，这些曾经的经历，自然而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先生父亲”总是在他睡觉的时候出现，没办法在醒着的时候陪他，所以白天的时候，他总是有点无聊。
但很快就不用担心这点了，因为他马上就要找到他的第一个“父亲”了。
黑猴循着气味过去，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人，他有点疑惑。
在他的认知中，这种植物稀少的镇子，很可能会有人居住，况且他还闻到了人的血腥味，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但马上要找到“失散父亲”的兴奋，让他忽略了这些。
镇子里最为高大的房子前，黑猴兴奋得直叫唤。
按照气味的指引，他的父亲就在房子里！
里面不只有他父亲，还有其他人的气味，浓郁血腥味的源头也在里面。
黑猴闯入房子的大厅，看到围坐在长桌周围的众人，他只能从一数到十，里面的人数明显超出了这个范围。
他的听觉很灵敏，即使隔着很远，他还是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可惜他认识的字有限，只知道“小镇”“吃完”“换个地方”“现在”“饿”这些字词。
黑猴对这些字词根本不上心，因为他已经看到他的父亲，就坐在长桌的尾端，也没有发言，只是舔着脸笑，不断地点头。
“父……父亲。”黑猴艰难地说着话。
这是他特意学的，学了很久才学会，但一直说不流利。
忽然闯进来的黑猴吓了在场的人魈一跳，发现是一只猴子后，放下了戒心。
坐在尾端的人魈呆呆地看着黑猴。
“父亲！”黑猴再次叫道，字正腔圆。
刚才在场的人魈都在发愣，这次他们听清楚了，然后哄堂大笑起来。
“志刚，真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么个猴孩！”坐在首座的人大笑。
陈志刚因为窘迫，满脸通红，但他不得不附和着笑。
“志刚啊，你刚加入我们不久，我们对你还算不错吧！”首座的人忽然叹了一口气，“我听说变异动物很美味，就是可惜没有机会，能够尝上一尝！”
陈志刚看了黑猴一眼，忽然站起来朗声说，“诸位兄弟，我加入组织，也没带什么手信。刚好现在大家都饿了，接下来就让小弟给大家秀一下手艺，准备一份‘红烧孜然猴’。”
第235章 恨！
黑猴看着周围欢笑的众人，有点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傻笑。
这些人应该都是父亲的朋友，为他的到来而感到开心。
“父亲”也很开心，一脸微笑地走向他。
那微笑和黑猴印象中有很大差异，但有一段时间没见“父亲”了，有变化也是正常的。
“来！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就像以前表演那样。”陈志刚从旁边拿起一根锁链，上面还沾着鲜血。
黑猴听懂了“父亲”的话，以前他们也曾经做过这种事情，有朋友来的时候，他们会表演，最后赢得满堂喝彩。
灵智觉醒后，他其实不太愿意再像以前那样子表演，但今天刚见到“父亲”，又不好驳了面子。
在他迟疑的时候，锁链已经捆在他身上，黑猴吱呀地叫唤了两声，示意捆得太紧了，等下他挣不开。
可对方仍旧我行我素，甚至又把锁链紧了紧。
陈志刚拍了拍手，轻声问，“水煮好了没有？我们先去一下皮。”
“稍等一会，之前用来烹饪的工具还没清洗。”有人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黑猴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试着挣脱身上的锁链，但捆得太紧了，他看着“父亲”，焦急地呼喊，“开！开！”
“父亲”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黑猴愣住了，这真的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父亲”吗，怎么会是如此冷漠的眼神？
“水开来，可以下锅脱毛了。”有人在旁边说。
“父亲”拖着锁链向里屋走去，黑猴踉踉跄跄地被锁链带着走。
门开了，浓郁的水汽和血腥气一齐涌来，黑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房间两侧都是笼子，沾染着泛黑的血迹，黑猴看到的镣铐和锁链，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父亲”把他带到大铁锅面前，里面是煮得沸腾的水。
巨大的恐惧忽然降临在黑猴头上，他心头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预感很快成真了，“父亲”把他拎起来，带到烧得滚烫的锅边。
“父亲！父亲！”黑猴不停地叫唤，试图阻止对方，可他只在对方脸上看到不耐烦，以及恼羞成怒。
他的身体悬在大锅的上方，高温的蒸气烫着他的后背，黑猴拼命地挣扎，但无济于事。
“父亲”松开手，任由他落下。
在他没入滚烫的手前，他听到“父亲”轻声说，“这畜生真搞笑，还千里迢迢赶过来。之前偷偷放走了我的食物，现在就让你来弥补吧！”
灼热感笼罩了全身，黑猴凄惨地叫唤，他想起了一些事情，那些他故意忘却的事情。
在他们以前居住的小屋里，他放走过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还有一个母亲。
小女孩的母亲去哪里了呢？他想起那天晚上在房间门口听到的声音，磨牙吮血的声音。
被锁链捆绑其实不是第一次了，也是那天晚上，他被捆绑在柱子上，灼热的烙铁印在他的胸口。
凄惨的惨叫声弥漫了整个房间，锅里的滚水飞溅出来，人魈们远远地站开，闲聊着看黑猴挣扎。
“这畜生还挺能折腾的，不过也挺好，这么有活力，肉应该挺有嚼劲的。”
“我听人说猴脑很美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比起人来如何？”
黑猴完全听不到这些，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痛疼，无穷无尽的疼痛把他包围。
锅里的挣扎逐渐停止，人魈拉扯锁链，把黑猴提上来。
黑猴被放在巨大的长方形砧板上，陈志刚走到砧板前，有点诧异，黑猴的心脏居然还在跳动。
“这都没死？命还真是硬。”
黑猴眼珠子滚烫，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可神奇的是，他还能隐约听到外面的声音，这认出这是“父亲”的声音。
可为什么呢？“父亲”为什么要把他放入滚烫的水中，为什么要这样子惩罚他？
他只是一只猴子，很多事情也根本想不明白。
但他没有精力想了，剧烈地疼痛再次袭来，黑猴疼得惨叫都发不出来。
陈志刚在“拔毛”，已经烫过的皮毛，一扯就是一大片。旁边的人魈看陈志刚一个人速度太慢，也过来帮忙。
黑猴身上的毛很快就被扒光了，表面的皮肤也几乎被扯掉，浑身血淋淋的。
但浓郁的鲜血似乎对人魈的刺激更大，他们也没有清洗，只是把锁链解开。
“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了。”陈志刚撒上大量的孜然粉和食盐，混合着鲜血把黑猴腌制入味。
巨大的烤架早就准备好了，通红的炭火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人魈看起来并没有把黑猴开膛破肚的打算，可能觉得整只的风味更佳。
黑猴被摆放在烤架上，高温炙烤着血肉，滋滋作响。
“这样吃起来铁定很美味。”陈志刚说。
他们不知道的是，即使是此刻，黑猴还保留着意识，他听见了陈志刚的话。
从刚才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黑猴终于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父亲”要吃掉他！
痛苦如同潮水般涌上来，瞬间就将他淹没了，不仅仅是身体的痛苦，还有心灵。
“人类都是不可信的。”狂躁的声音在心头响起，黑猴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
恨！无边的恨意从心头升起，他想要灭杀掉一切，眼前的“父亲”，周围的人魈，甚至是整个世界的人类！
陈志刚想要把黑猴翻个面，继续烧烤，但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势，从黑猴身上升起。
怎么可能？他眼睛瞪得浑圆。
黑猴的胸口内，那块本来静默的圣骸忽然被激活了，足有两个手指大小。
圣骸弥漫出浓郁的白光，细密的纹路在上面游走，一笔一划地勾勒，莲花的纹路遍布圣骸。
强大的气势逼迫得陈志刚不断后退，他看到有白色的丝线从黑猴体内析出，瞬间就把黑猴的身体包裹，形成白色的茧。
“快！快把他杀掉！”
人魈的首领一直都在旁观，看到这一幕，他坐不住了，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来自于那个白色的茧。
第236章 业火红莲
陈志刚直接进入人魈形态，提起旁边巨大的砍骨刀，怒吼着向白茧冲去。
砍骨刀发出尖锐的破空声，斩在白茧上，飞溅起金属的火星。
白茧没有破碎，但巨大的力量压垮了下方的烧烤台，烧得火红的木炭洒出来，火烟四溢。
一道裂痕悄然出现，很快蔓延了整个白茧。
陈志刚和一众人魈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看着白茧在炭火中被炙烤，红色的火焰升腾起来，炙热的火风吹在他们脸上。
“这炭火怎么这么大？”有人轻声说。
陈志刚身体猛然一僵，不对！不是炭火！炭火不可能燃烧得如此剧烈，温度也不可能如此高！
房间里热浪翻滚，简直就像是烤炉。
屋顶装饰用的木料因为温度过高而变形，场内的众人满头大汗，承受不了高温，相继进入人魈形态。
火焰来自于那个白色的茧，或者说茧中的生物。
他们听到了心跳声，擂鼓般的心跳声响彻整个房间。
随着心跳声出现，红色的火焰开始“绽放”。
没错！就是“绽放”，流动的火焰变成花苞的形状，随着一只猴手从白茧中探出，花苞骤然绽放，那是一朵盛开的火莲。
黑猴破开白茧，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站立。
当初徐源融合圣骸时，不过是拇指大小，就用了一个多月，而眼前的黑猴，从白茧出现到破裂，不超过五分钟。
之所以能融合得如此之快，除了圣骸在黑猴体内潜伏了很久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黑猴的体质。
圣骸适体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徐源的“超凡之躯”来源于后天吞噬，相较于黑猴这种天生的圣骸适体，存在很大的差距。
徐源也见过几个天生的圣骸适体，但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和黑猴相比。
圣骸主动融入黑猴体内，并且选择潜伏，由此可见黑猴在圣骸适体方面的天赋之高。
人魈们一步步后退，脸上写满了震惊。
黑猴刚才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恢复如初。
但人魈如此惊讶不是因为这点，而是气势，恐怖的气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在这一刻，他们仿佛重新变回了普通人，山崩海啸的气势倾轧在他们身上。
“逃！”人魈怒吼着向外逃窜，把速度提升到极致，他们清楚，眼前的生物绝不是他们所能匹敌的。
人魈的速度快若闪电，但比他们更快的是火焰。
火焰以黑猴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地面被晶红色的火焰所覆盖。
人魈的腿被点燃，但他们不管不顾，一个劲埋头狂奔。
就在他们马上就要冲出火焰笼罩区域时，边缘的火焰瞬间升腾起来，形成高耸的晶红色火墙。
狂奔中的人魈来不及止步，直挺挺地撞上火焰墙。
那看上去明明只是普通的火焰，可人魈撞在上面，却像是撞在钢板上，人魈被弹了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人魈痛苦地在地上挣扎，身体触及火焰墙壁的部分被严重烫伤，更令人惊讶的是，人魈那恐怖的恢复能力居然没能生效。
房间中的一切物体都被点燃，无论是可燃物，还是不能燃烧的大理石地板。
人魈惨叫着四处奔逃，试图冲出这个火焰地狱。
他们冲到门窗边，但那里已经被火焰墙封锁，他们捉起手边的重物，奋力地敲击火焰墙，可直到浑身被火焰点燃，火焰墙也没有丝毫破碎的迹象。
房间里唯一没有被火焰笼罩的地方，就是头顶，虽然是坚固的钢筋混水泥房顶，但对于人魈来说，要撞破并不是难事。
人魈奋力地起跳，用尽全身的力量挥拳，但他们的拳头连触及墙壁的机会都没有。
接近于透明的火焰包裹了他们的身体，难以想象的高温瞬间把他们的身体烧成灰烬。
人魈们因为恐惧，身体不断颤抖。
他们明白了，房顶的漏洞根本就是陷阱，那里看似没有火焰，却是整个区域温度最高的地方。
黑猴对于人魈们的挣扎，熟视无睹。
他一步一步向陈志刚走去，陈志刚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火焰墙壁边缘，退无可退。
“小猴，我是你父亲啊！我可是你父亲啊！”陈志刚想起之前黑猴对他的称呼，试图以此博取同情。
但他忽然喊不出来了，因为他对上了黑猴的双瞳，猩红而暴虐，瞳孔深处只有彻骨的冷漠。
眼前的恐怖怪物，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黑猴！陈志刚忽然明白了。
黑猴一把捉住陈志刚，把他抛向房顶。
陈志刚在触及房顶的恐怖高温前，他看清了整个房间。
火焰区域并不是长方形，而是圆形。那些火墙其实是花瓣的形状，从高空往下看，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这是属于火焰的领域，业火的红莲！
高温瞬间笼罩了陈志刚，在无尽的悔恨中，他的身体被烧成灰烬。
在这一瞬间，徐源和虚渊一的灵魂同时抵达。
他们被眼前的火莲领域所震慑，亲眼看着火莲领域收缩，人魈逃无可逃，一个接一个被火焰所吞没。
所有的人魈都死去了，红莲火焰没入黑猴的身体，仿佛一切尘埃落定。
“这不挺好的吗？黑猴也没受什么伤，更是融合了圣骸。”徐源通过灵魂联结和虚渊一交流。
“不，你看黑猴的眼睛。”虚渊一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眼睛？眼睛有什么问题？徐源凝神望去。
刚才因为红莲领域的缘故，他的视线被火焰影响，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现在他终于看清了。
那是何等暴戾的双眼啊！眼里只有杀戮的欲望，看不到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情感。
恍惚之间，徐源似乎又见到了梦中的妖神。
他原以为黑猴经过虚渊一教导，就算不能加入白昼会，也应该不至于对人类如此憎恨。
但他错了，黑猴体内还藏另一个人格，暴虐弑杀，对人类充满憎恨的人格。
黑猴撞破墙壁，向着东南方向掠起，速度快得惊人。
“他去那边做什么？”徐源心中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虚渊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瞬间变得苍白，“那……那是苍山庇护所的方向！”
第237章 双圣纹
苍山庇护所距离人魈窝点并不算远，毕竟人魈需要源源不断的血食，当然不能远离人群。
黑猴一路狂奔，速度快得惊人。
山城多高山悬崖，对于普通人犹如天谴的断崖，黑猴一步跨过。
当昆植阻拦在黑猴前方时，晶红色的红莲业火燃起，昆植在火焰中化作灰烬，黯晶也成为黑猴的食物。
徐源和虚渊一紧紧跟随，两人的脸色都很差。
“如果小猴子真要袭击苍山庇护所，你打算怎么办？”虚渊一问。
徐源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而且说实话，就算是我的本体亲自到来，我也没有把握。”
虚渊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你也无法阻止吗？”
徐源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把握击杀他。”
虚渊一瞬间沉默了，“阻止”和“击杀”完全是两个概念的事情，能够“阻止”说明还留有余力，可现在居然连徐源都不是对手。
苍山庇护所之所以起这个名，是因为它建造在苍山的山脉上。
士兵在瞭望台负责警戒，他们通过望远镜，发现了狂奔而来的黑猴，马上拉响了警报。
虽然没能看到那道黑影是什么，但速度如此之快，肯定不可能是普通的生物。
他拉响的只是五级警报，也是程度最低的警报。
因为黑影停下了，那只是一只半人高的猴子，就算是变异生物，想来也没有多强。
他们甚至不用出动觉醒者，一小队士兵就能解决。
但他瞳孔忽然放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把警戒等级提高到一级。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庇护所，这是只有在面临生死危机时，才会出现的警报。
苍山下是广袤的原野，在末日到来前，这里已经被改造成停机坪，上面停放着一艘大型的航运机，以及几艘战斗直升机。
黑猴在大型航运机前，渺小的犹如一直蝼蚁。
可这只“蚂蚁”一步步走去，身躯越来越大，两米，五米……当他走到飞机前时，高度已经和飞机齐平。
黑猴仰头发出震天的怒吼，庇护所的人都被黑猴的威势所震慑，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徐源沉默地看着，他并没有骗虚渊一，如果对上黑猴，他完全没有获胜的把握。
他感受到了，在黑猴的体内，有一部分圣骸是没有纹路的，此刻新的纹路在上面浮现，那是重重叠叠的高山花纹。
早在看到业火红莲时，他就有所预料了。
在梦境中，黑猴曾经展示过“法相天地”的能力。
黑猴的圣骸是“双圣纹”！
虚渊一也发现了这点，脸色变得惨白。
他看着黑猴向飞机走去，大型航运飞机的重量难以估量，可黑猴居然硬生生地把飞机举过头顶，缓步向庇护所走去。
“导弹瞄准！快！用导弹瞄准！”庇护所的指挥官急声下令。
所有人都能猜到黑猴的意图，虽然黑猴变成了恐怖的妖神，但根植于猴子基因里的习惯并没有改变。
他们本就喜欢用果子砸人，只不过现在这“果子”变成了巨大无比的飞机。
“我想办法让庇护所的人逃跑，你用神金之躯，看能不应该把黑猴引开。”徐源表情沉重。
虚渊一苦笑，“这样作用不大，其实你很清楚，对吧？”
徐源沉默不语，因为虚渊一说得没错。
当初在东芝庇护所，实力连他都比不上的双翼人魈，都差点让庇护所覆灭，何况是眼前的黑猴。
虚渊一忽然话音一转，“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黑猴。”
徐源愣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望着虚渊一，“你不会是想？”
“没错，就是灵魂冥锁的能力。”虚渊一轻声说。
“现在黑猴已经融合了圣骸，还是双圣纹，一旦你强行把他拉入意识空间，黑猴很可能反客为主，掌握主导权。”徐源连声说。
他原以为虚渊一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想到虚渊一居然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知道。”
虚渊一看了一眼沉默的徐源，继续说道，“黑猴体内有两个人格，我准备用灵魂冥锁，钩锁主人格。”
“你要明白，这是一场赌博！一旦主人格在争斗中失败了，你也会因为灵魂冥锁的作用，一起被黑猴的副人格吞噬。”徐源说。
“那总不能钩锁暴戾的副人格吧？”虚渊一笑笑说。
徐源没有笑，他只是盯着虚渊一的眼睛，“为什么？”
他完全不明白，虚渊一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难道是因为虚渊一性格中悲天悯人的部分？可作为分魂，两人的性格应该差不多才对。
如果真要为了互不相识的人，牺牲自己，他自认为做不到。
“当然是因为小猴子了，副人格刚刚占据躯体的主导权，小猴子的人格还没有被吞噬，现在救他还来得及。”虚渊一轻声说。
居然是因为黑猴！徐源愣住了，他忽然意识到，在虚渊一教导黑猴的时候，肯定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情况。
虚渊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毕竟黑猴可是叫我师父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
“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你融合圣骸，陷入沉睡后不久。”虚渊一开始回忆。
记得那天，他照例用神启之种教导黑猴，总是在教室呆着，他觉得有点无聊，于是就带着猴子出外“郊游”。
那是一大片桃树林，猴子骤然看到如此多的桃子，兴奋地直蹦跳。他看黑猴如此高兴，也就不想上课的事情了，放手让黑猴去玩。
黑猴得到他的允许，跑进了桃园。虚渊一无事可做，靠在一棵大树下乘凉。
就在他打算闭目养神的时候，黑猴居然去而复返，手里拿着几颗熟透了的大桃子。
虚渊一不知道黑猴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黑猴居然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双手托举着桃子，对他磕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虽然发音很是模糊，可虚渊一还是勉强听清了，那是“师父”。
虚渊一接过徐源的活计，本来只是因为待在意识空间里，太过无聊，想着找点事情做。
虽说在教导黑猴，却并没有真地把黑猴当做自己的徒弟。
可他看到黑猴仰慕的眼神，忽然心中一动，觉得或许有这么一个徒弟也不错。
第238章 生死赌博
徐源注意到虚渊一眼神，泛着淡淡的暖意，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
虚渊一是他的分魂，他原以为两个人是差不多的，但他错了，其实满打满算，虚渊一才“出生”不到三个月。
虽然拥有他的记忆，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这就相当于看了一部冗长的自传电影，虚渊一其实还很“单纯”
虚渊一诞生后的时间里，接触过的人很少，其中和他呆得最久的，其实是黑猴。
“你决定好了吗？”徐源盯着虚渊一的眼睛。
“总不能看着我唯一的徒弟，就这样死去吧？”虚渊一轻笑着说。
黑猴托举着巨大的飞机，一步步向庇护所走去。
庇护所的控制室里，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对准了黑猴，每一个红点都代表了一枚导弹。
指挥官面沉如水，如此多的导弹在附近爆炸，势必会波及到庇护所，但他没有办法。
他也是觉醒者，他能感觉到黑猴的恐怖，那种压倒性的气势，恐怕光是站在黑猴面前，就会瞬间失去战斗的勇气。
就在他准备发现导弹时，白金色的光芒忽然在天空汇聚，归墟之主玄奥的身影缓缓浮现。
“请停手，吾之门人已前来处理。”缥缈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庇护所。
总算是不用直面那恐怖的黑猴了！
庇护所的指挥官吐气出声，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软趴趴地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听着欢呼声从外面传来。
徐源同样松了一口气，看来归墟之主的面子，还是很好用的。
如果庇护所非要攻击，那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黑猴看到归墟之主，完全不以为然，但庇护所中的欢呼声刺激了他，让他发出愤怒的吼叫。
就在他要掷出头顶的航机时，一道人影在他眼前缓缓出现。
人影悬浮在空中，相较于他巨大的躯体，那人还没有他瞳孔大，可莫名地，他居然感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威胁。
他下意识地想要驱动业火红莲，但还是慢了一步。
玄奥的符文从虚渊一瞳孔中浮现，沿着逆时针方向，缓缓旋转。
黑猴对上符文双瞳，瞬间呆滞了，他的瞳孔中有同样的符文旋转，却是顺时针的方向。
一人一猴静默对视，虚渊一的灵魂之躯忽然虚幻，变成灰色的钩锁。
钩锁转瞬间没入黑猴体内，黑猴的脚步一僵，猩红的瞳孔缓缓合上。
黑猴陷入了昏迷，因为圣骸变大的躯体开始缩小，巨大的飞机没有了支撑，缓缓坠落。
徐源取出神金之躯，与之融合，在飞机即将倾轧到黑猴身体前，抢先一步把黑猴接住。
巨大的飞机轰然砸在地面，烟尘四散。庇护所的人出来查探，现场除了报废的飞机，什么都没有留下。
徐源带着黑猴，一路向西，目标非常明确。
在那个方向有个卫星发射基地，他要去那里碰碰运气，看不能不能找到还没发射的火箭。
一旦人格争夺失败，虚渊一的灵魂被吞噬，他就把黑猴扔进火箭上，让火箭把他带离地球，宇宙的极端环境应该可以杀死黑猴。
就算杀不死也没关系，黑猴在宇宙中飘荡，应该也回不来了。
至于直接把黑猴杀死，徐源还没有那么乐观。
他自己就融合了圣骸，深知圣骸赋予的恢复能力之恐怖，就算他直接把黑猴的脑袋砍掉，把躯体扔进火山里，也无法把黑猴杀死。
……
黑猴的意识空间中。
小猴子不断地抹着眼泪，他还是接受不了父亲要吃掉他的现实。
他张望出去，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荒原。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要干嘛，只是循着的本能的指引，一直向前。
头顶着烈日，小猴子感觉到渴极了，这时候他前面忽然出现一个老人。
老人挑着两个大缸，清甜的泉水在里面荡漾。
“小猴子，要不要喝水？”老人问小猴子。
“要！要！”小猴子忙不迭地回答。
“把水给你喝没问题，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老人打起一碗水，放在小猴子面前，“只要喝下这碗水，你就掉头，往回走怎么样？”
小猴子迟疑了片刻，就在他准备答应时，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
“不要了！不要了！”小猴子不敢再看缸里面的水，落荒而逃。
小猴子继续往前走，从白天到黑夜。
他又渴又饿，肚子一直咕噜噜地响。这时候他的前方出现了一间饭店，诱人的香气飘入他的鼻中。
他走不动路了，呆呆站在饭店门前。
“小猴子，要不要来我们店做伙计，包吃包住！”饭店的老板走出来对他说。
小猴子朝饭店老板身后看去，那里有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还有他最喜欢吃的香蕉桃子。
小猴子站在门槛前，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转身，继续出发。
他披星戴月地往前走，即使不吃不喝，他也不会死亡，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
他隐约有种感觉，前方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虽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在一次野外遭遇野狗群时，他实在支撑不住了，野狗把他撕咬得遍体鳞伤，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如就这样放弃吧？继续走下去实在太累了！小猴子想着，逐渐闭上了眼睛。
“小猴子，现在还远不是放弃的时候，快站起来！”
小猴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他面前。
“师父！”小猴子惊喜莫名。
虚渊一看着眼前的小黑猴，叹了一口气。
灵魂冥锁把他带到小黑猴身边，这一路上，他都跟着，但一直没有显露身形，因为还远不是他该出现的时候。
这一条路，实际上就是主副人格的争斗之路，一旦小黑猴中途放弃，他的人格就会被吞噬，反之，如果黑猴到达了终点，副人格就会消散。
这无疑是一场生死赌博，胜者得到一切，败者一无所有。
在这场赌博中，存在这两条规则。
其中一条规则是，小猴子只要意志坚定，就可以克服一切。
而另一条规则是，不能让小猴子知道这是一场赌博，他只能凭借冥冥中的感觉，一直前进。
虚渊一本来打算在最关键的时候才出现，只是他没想到小黑猴的心如此脆弱，居然在这种地方就倒下了。
而这只是万里长征的开始。
第239章 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小猴子有了虚渊一的鼓励，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
这一路上，他经历了数不清的磨难，狂风暴雨只是等闲，他曾被万人追杀，被豺狼群啃咬掉双腿，只剩下森森白骨。
可神奇的是，他竟然还能站起来，凭借着脆弱的腿骨，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一路上，虚渊一都陪在小猴子身边。
每次小猴子向虚渊一投去求救的眼神，虚渊一都只是摇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黑猴太多次太多次想要放弃了，可每次虚渊一都在旁边鼓励他。
有一次小黑猴实在走不动了，任凭虚渊一在耳边如何说，他也只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师父，就马上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虚渊一不得不冷起脸，呵斥道。
小猴子犹豫了片刻后，站起身来。
在他的生命中，只有两个人对他好，不，应该只有一个，另一个是个魔鬼，所以他不想让师父失望。
他继续往前走，但遭遇的挫折一次比一次严重，每一次都在师父的逼迫下，继续前行。
他心头逐渐升起了不满，觉得师父又不帮他，又要逼着他走，真是坏透了。
时间流逝，小猴子记不得他走了多远，只知道原野的春花已经盛开了九次。
他浑身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肉，简直就像个行走的骷髅。
这一天，他们来到一座巨大的山峰前，山峰前方还有一条很宽的江河，河岸边停着一叶扁舟，没有顶棚，只有船桨。
“你不是总问我，我什么时候帮忙吗？我告诉你，就是现在了。”虚渊一走上扁舟，拿起船桨，“上船吧！让为师送你到对岸。”
小猴子警惕地望向四周，以前那些如此凶险的遭遇，师父都没有出手帮忙，这次会发什么什么恐怖的事情？
难道河里会突然出现巨大的怪物，把他们一口吞掉？还是说天下降下灭世的雷劫，轰击在他们头上？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小舟在江河上划行，格外地平稳。
只是天上忽然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滴从前面落下。
“躲到我身后，记住了，千万不要冒头！”虚渊一轻声说。
小猴子有点不明所以，这不就是一场雨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之前他们还经历过一场暴雨，那整个盘地都给淹了，也没见师父出手帮忙？
虽然不明白，但小猴子还是按照虚渊一说的去做，躲在身后。
小猴子发现了异常，普通的雨都是从天上落下，就算有师父挡在前方，他或多或少，都会被淋到。
可奇怪的是，现在竟然连一滴雨水都没落到他身上。
他看着师父的背影，忽然明白了，奇怪的不是雨，而是师父，是师父把雨水都吸引了过去，所以才没有雨淋到他。
船到对岸，漂泊的雨也逐渐停了，小猴子跳到岸边，他走了两步，发现师父居然没有跟上来。
他奇怪地转过身，想喊师父上岸，但他忽然呆滞住了。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终点就在山顶上，去吧！”虚渊一轻声说。
小猴子呆站在原地，完全慌了，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
虚渊一的正面完全被雨水打湿了，雨水所波及到的地方，皮肤甚至是衣服都呈现出一种枯竭的灰色，与这个世界的色调格格不入。
小猴子缓步走向虚渊一，伸出手去拉。
手指触碰到虚渊一身上的雨水，他猛地惨叫起来。
疼痛从手指蔓延到身体，那是前所未有的剧痛，仿佛有一把小刀在不断刮擦着他的灵魂。
他完全想不明白，师父是如何顶着这种剧痛，一言不发地为他撑船的？
虚渊一身上的灰色在蔓延，从脚部开始，当灰色包裹他整只脚，就变成了灰色的石头。
这场幻境中，本不该存在能杀死小黑猴的东西，但这场雨是例外。
这一场雨是整个赌局中，最不公平的一环，是那只暴戾黑猴借用圣骸的力量，用作弊的方式制造出来的。
“师父！师父！”小黑猴跪坐在地上，不断地叫唤，但是没有用，灰色还是在蔓延，虚渊一逐渐变成雕塑，从脚一直蔓延到腰部。
“去吧！去登山，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虚渊一轻声说。
“师父和我一起去！”小黑猴不断地摇头。
在这场漫长的幻境中，虚渊一并没有放弃对小黑猴的教导，如今他已经可以顺畅地和人交流了。
“恐怕我以后都不能再陪你了，你出去后找一个叫白昼会的组织，去找徐源，他是我兄弟，你好好听他的话。”虚渊一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小黑猴忽然意识到什么，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师父，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以前师父总说还不是时候，现在师父终于出手了，可他宁愿这一幕永远不要来。
师父一出手就为他挡下致命的寒雨，本该死去的是他。
他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怎么能怀疑师父呢，还对师父不满，觉得师父这一路上只是为了折磨他，也不出手帮他。
虚渊一注视着小黑猴，眼神温柔，“这一路上，其实不仅仅是我陪你，其实也是你陪伴我。”
小黑猴听不懂，只是默默地流泪。
石化已经蔓延到胸口，虚渊一趁着手臂还能动，伸手摸了摸小黑猴的脑袋。
小黑猴感受着掌心的温暖，怔怔出神。
“说起来，我还没有给你起名呢，你本该有一个名字的。”虚渊一轻声说，“作为猴子，你自然是姓孙，你的毛发是黑色的，灵魂深处也埋藏有黑色的暴虐意志，但我希望你，身处黑暗，心向光明，所以你就叫孙向明吧！”
小黑猴，不，应该说孙向明哭泣着向虚渊一磕头，一遍又一遍，似乎只要一直这样磕下去，他就不用抬头，师父就不会死去似的。
他磕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再也感觉不到师父的目光，他猛地抬起头，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痛苦出声。
虚渊一的身体已经完全石化，淡淡的微笑定格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