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黑猴圣骸
倒塌了一半的房子里，黑猴窝在破烂的沙发里酣睡，地上散落着早已经腐烂发臭的香蕉皮。
徐源看到这一幕，开心地笑了。
黑猴明显是和人魈走散了，当然也可能是被人魈给扔下了，但无论如何，这对于徐源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没了人魈的影响，他就可以更好进行他的“教导”计划。
他缓步向黑猴走去，准备继续用神启之种，把黑猴拉入青铜门后的世界里。
神启之种配合青铜门后的造梦世界，能发挥出更好的效果，但这个能力仅限于自愿，或者是实力弱小的对象，稍微强一点，都能挣脱。
要不要从基地给黑猴拿点食物？徐源思考的时候，走到了黑猴的跟前，但他忽然站住了，惊讶地望向黑猴。
他在黑猴体内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不会错的，那是圣骸的气息！
可黑猴体内哪来的圣骸？
这圣骸可能早就存在于黑猴体内，他之前没有察觉，是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融合新亭侯的圣骸。
圣骸融合者之间，如果距离足够近，是可以互相感知的。
徐源眉头皱起，他有个疑问。
既然黑猴体内有圣骸，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弱小？
他想来想去，只能把原因归咎于，圣骸还未苏醒。
圣骸苏醒需要什么条件？
徐源不需要关心这个问题，因为总会有苏醒的一天。
怪不得在梦中，黑猴能成长为恐怖的妖神，原来对方同样是“圣骸适体”。
黑猴的圣骸适体和他后天获得的还不同，这是天生的圣骸适体。
徐源开始意识到，虽然他的“时间”天赋非常强大，但绝不会是资质最强的那一个，至少在“圣骸适体”这天赋上，他远远比不上黑猴。
非常简单的道理，新亭侯的圣骸被他握在手中，都想要飞空而去，最后还是因为超凡之躯，才“勉为其难”地融合。
可看黑猴，对方体内的圣骸不仅没有飞空而去，还甘愿陷入沉眠，等待黑猴融合的那天。
这一对比，高下立判。
在沉睡的时候，黑猴不时皱眉，一张猴脸皱巴成一团，看起来有点面目狰狞，可在徐源眼里却是妥妥的“帅猴”。
如果可以“感化”成功，他将会得到一个强大的助力。
神启之种飘入黑猴眉心，黑猴再次出现在那个学堂，充满感染力的声音在回荡。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现在称作老师，古代称之为师父。当然两者的程度是不同的，师父，既是‘师’，也是‘父’。”
徐源化身而成的夫子走到黑猴前，用书敲了敲课桌，“你来回答，我算是你的老师，还是师父？”
黑猴望着窗外的竹林，神游物外。
如果不是某种神秘的力量把他禁锢在这里，他恐怕早就跑出去玩耍了，这是猴子的天性。
徐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只要有空就会教导黑猴，可黑猴看起来没有任何改变。
敲门声忽然从门外传来。
徐源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这是神启之种加上青铜门构造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由他掌控。
怎么可能会出现其他人？
“你们先自习。”徐源扔下一句话，急匆匆地出门去，然后他就看到虚渊一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外，仰头欣赏那一排竹子。
清风徐来，竹叶沙沙作响。
“真是逼真啊！”虚渊一转身，同时感叹道。
“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归墟之主创造的虚界？”徐源不解地问。
“我也是才发现的，你创造出虚界后，冥冥中我感觉到一扇门，我在躯体那边守着实在无聊，就想着推开门过来看看，然后进到这里了。”虚渊一耸了耸肩。
虚渊一朝教室里面望去，“你在教导那黑猴？”
“没错，你有什么想法？”徐源问道。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虽然虚渊一是他的分魂，但没准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这就相当于教导小孩子，除了耐心，还能有什么好办法？”虚渊一看了徐源一眼，“要不让我来？”
“你能行吗？”
对方是自己的分魂，性格都是一样，他对自己的性格心里有数，他本就不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怎么不行了？教导黑猴，总比守着躯体无聊的好。”虚渊一言辞灼灼。
徐源一想也是，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神启之种有时限性，记得随时补充就好。”虚渊一迈步走去，走到门前时，他已经变成和徐源一模一样的夫子外表。
徐源目送着虚渊一进去，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毕竟是另一个自己。
“刚好趁这个时间，去查探一下东芝庇护所人魈的事情。”徐源喃喃自语。
以他如今的状态，必须要通过信仰之线的穿梭，才能到达东芝庇护所。
好巧不巧，他还真有一个虔信徒在粤西。
……
粤西省。
荒凉的沙路上，蓝白色的校车缓缓行驶，车轮扬起漫天的沙尘。
车里坐着脏兮兮的孩子，他们的年龄不一，大的有十一二岁，小的可能只有两三岁。
有的孩子是和家人走丢，有的孩子的家人则是已经死去。
在末日中，有人收留这些小孩子，本就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可更令人惊讶的是，开车的竟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虽然她的皮肤皱巴巴的，没有光泽，可她的眼神明亮，透过后视镜里望向座位上的孩子时，嘴角露出慈祥的微笑。
“佟婆婆，我饿了。”只有两三岁的小女娃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到车头奶声奶气地喊道。
“小石榴，我们刚不久才吃了东西，现在不能再吃了。”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想要把对方拉住。
佟婆婆刹车挂挡拉手刹一气呵成，她摸了摸小女娃的脑袋，“没事，这个时候也该吃午饭了，小燕把罐头拿出来吧！”
“佟婆婆，我们罐头只剩下这点了。”小燕从座位下拉出一个箱子，里面只剩下七罐罐头。
听说有吃的，车里的孩子都围过来，眼巴巴地看着箱子里面的罐头。
“小燕把罐头都分了吧，前方有个小镇，我们试着能不能再找点食物。”佟婆婆轻声说。
小燕听话地把罐头分下去，车里的孩子太多了，三个人才分得一个罐头。
她拿着仅剩的一个罐头走向佟婆婆，递过去，“婆婆，这是给你的。”
佟婆婆摇了摇头，“小燕吃吧，婆婆不饿。”
“婆婆昨天也是这样说的，婆婆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怎么可能不饿呢？”小燕倔强地看着佟婆婆，“况且在小镇也不一定能找到食物。”
“没事，婆婆老了，吃不了太多东西。”佟婆婆摸了摸小燕的脑袋，“至于食物，小燕不用担心，我们会找到的，因为归墟之主会庇护我们。”
第196章 人魈截道
孩子们在分食着罐头，他们下意识地放缓动作，尽量不发出声音，因为他们知道佟婆婆要开始每天的功课了。
佟婆婆拿出归墟之主的画像，放到司机台上，低着头，双手合十，小声祷告。
等佟婆婆祷告结束，小燕好奇地上前询问：“婆婆，为什么你会成为归墟之主的信徒，是因为归墟之主的预警救了婆婆吗？”
佟婆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只是部分原因，其实在做梦那晚，婆婆刚做了人生中最差劲的决定。”
小燕仰着头看着佟婆婆，一脸疑惑。因为她不明白什么是最差劲的决定。
佟婆婆解释说，“梦见归墟之主那天晚上，其实我已经买好了农药，想着天一亮，吃上一碗自己最喜欢的南瓜粥后，就喝农药，和这个世界告别。”
“为什么？”小燕吃了一惊。
“因为婆婆做了错事，没有教好自己的孩子。”
佟婆婆陷入了回忆，“婆婆有个孩子，是个男孩子，我一直叫他小栋。小栋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爸爸，那时候为了赚钱供小栋上学，我接过他爸的活，开着那辆货车整日在外奔波，所以没有时间，好好教导他。”
佟婆婆眼中闪过后悔的光芒，“当我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迟了。那个畜生为了钱，伙同别人绑架了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本来只是想要一点钱，没想到因为经验不足，生生把那孩子闷死在麻皮袋里。”
“那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七八岁的年纪，扎着麻花辫，笑起来的时候缺了一颗门牙……警员一开始给我看那孩子照片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然后我看到那孩子惨白的尸体，警员在旁边告诉我，是我儿子杀的。”
佟婆婆的脸上满是痛苦，“我一开始还不相信，说怎么可能？直到我在监狱中见到那畜生，听对方亲口承认……我当场崩溃了，脑中不停闪过那个孩子的笑脸，和那具苍白的尸体。”
“那畜生跪下来求我，说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那时候他已经被宣布了死刑，叫我救救他。”
佟婆婆的表情忽然平静下来，“我只是叫他不用怕，因为我会下去陪他，是我没有教好他，辜负了他爸爸的信任。”
小燕完全惊呆了，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她完全不知道佟婆婆居然有这样的过往。
佟婆婆忽然反应过来，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并不合适、
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说起这个，可能是事情憋在心里太久，所以想找一个倾述对象。
“那后来呢？”小燕愣了片刻后，并没有因为“杀人犯母亲”的身份而恐惧，反而上前抱住了佟婆婆。
佟婆婆愣了一下，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被温暖了。
她摸了摸小燕的脑袋：“后来我就梦到了归墟之主，当时虚主提醒我，叫我注意变异植物。我那时候已经有了死志，说我明天就要服农药自杀，危不危险的已经没关系了。”
佟婆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本来只当是在做梦，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虚主真的回答了我，说既然我已经决定去死，为什么不选择更好的死亡方式。与其服农药毫无意义地死去，还不如为更有意义的事情献身。”
“于是我就想到了救人，我会尽我毕生所能，去救你们这些孩子，为我，也是为我儿子赎罪。”
佟婆婆双手合十，轻声祈祷，“愿虚主庇护我们，让我们顺利到达东芝庇护所。”
校车重新启动，载着孩子们，向着东芝庇护所前进。
路旁的路牌显示，前方是名为“阜新镇”的小镇子。
校车减速，缓缓驶上进镇的水泥桥面，佟婆婆眼睛微眯，前方有一辆抛锚的越野车，停在路中间。
“求求你们，帮帮忙，我的车没有油了。”身穿红色长裙的女人站在车旁边，向他们招手。
孩子们从车窗里探出头去，好奇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佟婆婆毕竟老了，眼睛有点不好使，当她看清女人时，脸色猛地大变。
她把油门猛踩到底，校车的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从女人的旁边飞驰过去。
她其实不认识女人，但女人的衣服太过于干净了，根本不像是逃难者，对方的面容白皙，甚至还化了淡妆，涂了口红。
能够在末日里保持这幅妆容，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可这种强大存在，会因为找不到汽油，找他们帮忙？
佟婆婆虽然没能搞清楚其中的关节，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年轻时一个人开着货车打拼，也遇到过不少截道的事情。
女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暴露，愤怒地用手猛捶旁边的汽车，汽车盖上留下深深的拳印。
女人怒吼，埋伏在桥两边的人窜出来，奔跑着向校车追去。
佟婆婆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愣神了片刻。
难道这些人打算用脚追上她这辆车，她开了大半辈子的货车，岂是普通人能追上的？
但很快她的脸色就变了，那些人在奔跑中变成四目三口的怪物，他们追上校车，用手掌猛拍车窗。
车窗在巨力下崩碎，玻璃碎片飞溅入车内，聚成一团的孩子发出高声的尖叫。
“捉紧了！”佟婆婆苍老的脸变得冷硬如同生铁。
她猛地打转方向盘，狂奔的人魈来不及躲闪，猛地被校车拍飞，撞入街道两边的屋子里，墙面倒塌了半边。
但人魈再次站起来，怒吼着向校车冲去。
佟婆婆把油门踩死后就没有松过，校车加速阶段结束，进入了极速，车身震动，发出哐当的震响。
在这一刻，他们甩掉了人魈。
但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道人影追逐上来，那是一开始的红裙女子，她同样变成了四目三口的怪物，脸上还有黑色的花纹。
校车冲出小镇，在广阔的荒路上狂奔。
呼啸声从天而降，佟婆婆惊喜地望向天上，那是一辆武装直升机，机身上有东芝庇护所的标志。
红裙女人看到天上的直升机，脸上闪过厌恶的神情，发出愤怒的吼叫。
直升机是冲着这些怪物来的！佟婆婆忽然明白了，眼睛猛地亮了，只要拖到直升机降落，车里的孩子就能活！
但校车剧震，简直像要炸开一般，车身开始侧翻，右后方的轮胎炸了。
女人居然把手臂伸进车轮里，凭借着坚硬的手骨，硬生生地把轮胎破坏。女人的手也被车轮搅碎，但强大的恢复力生效，她手臂的肌肉乃至骨头都在缓缓恢复。
校车在极速中遇到这种情况，车技再好的司机也无法保持平衡，校车猛地倾倒在地，向前方碾去，地面被擦出长长的黑痕。
女人魈看着车里面的孩子，感觉新鲜的血肉近在眼前，发出兴奋的吼叫。
第197章 天堂还是地狱？
女人魈掀开碎裂的车身，伸手捉向近在矩尺的血肉，她不断吞咽着口水，瞳孔中闪过猩红的光。
但这时一道身影从车里面冲出来，猛地撞在女人魈身上，顶着她的身体后退。
那是佟婆婆，她不仅没因为校车侧翻而昏迷，反而看起来生龙活虎的。
在这种末世，一个普通的老人可以救下那么多孩子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佟婆婆是觉醒者，在血日来临的那天，她就觉醒了属于她的能力。
女人魈看到离血肉越来越远，发疯似地用利爪划刮，用还未恢复的手敲打佟婆婆的脑袋。
但佟婆婆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幕，攻击都被光幕消融了。
这是她的能力，圣光牢笼。
女人魈被顶着急退，这时候那些落后的人魈也追了上来，他们看到这一幕，吼叫着上前攻击。
“去把那些血肉带走！”女人魈在进入人魈状态后，居然还保持着理智，对旁边的人魈下令。
一半人魈继续攻击佟婆婆，一半人魈去往校车。
佟婆婆眼中闪过焦急之色，她把女人魈猛地撞入地面，返身向那些人魈追去。
但她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那些人魈，眼看着人魈越来越远。她猛地低喝，笼罩在身上的光幕消失，白色的光幕牢笼出现在疾行的人魈前方，把他们牢牢罩住。
一只利爪忽然穿透了她的胸膛，圣光牢笼只能在体内形成一个，没了圣光牢笼的防护，人魈自然可以轻易地刺穿她这具年迈的身体。
佟婆婆强忍着疼痛，一把捉住人魈的手。身后的人魈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的身体被禁锢住了。
圣光牢笼的确只能在体外形成一个，但佟婆婆以自身为牢笼，她体内的圣光牢笼比外面的还要牢固，人魈根本挣脱不得。
另一个人魈没有察觉到情况异常，发现佟婆婆了没了防护后，兴奋地扑上来，利爪从后面洞穿了佟婆婆的腹部，甚至从里面扯出肠子来。
佟婆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巨大的疼痛几乎把她的意识淹没，但她知道她还不能昏过去，她死死地咬着牙，因为还有一个人魈没有解决。
女人发现了佟婆婆的异常，没有理会她，径直向校车冲去。
佟婆婆低吼，很难相信这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所能发出的声音，她猛地向女人魈扑过去。
她的两只手都用来捉住人魈，但她还有嘴，还有牙齿，即使牙齿已经掉了一半。
她猛地咬在女人魈的左手臂上，圣光牢笼的效果发动，女人魈被定死在原地，只有还未复原的右手可以用。
女人魈疯狂地甩动着那只手，因为角度的问题，只能敲打在佟婆婆的胸口上，砰砰作响，像是敲在一面早已残破的鼓，胸口不断下陷。
可佟婆婆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慈祥。
她望向校车的方向，武装直升机已经稳稳地降落，武装到牙齿的觉醒者和士兵到来，这些怪物注定无功而返。
在过去她没能救下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也没有救下自己的儿子，但现在她做到了，她救下了这些孩子。
早在冲出校车的那一刻，他的死亡就已经注定了。
她只是个觉醒不久的觉醒者，凭借着这具苍老的躯体，又何以能抵抗这些恐怖的人魈？
其实是她燃烧了自己的生命力，以她所剩无几的生命，把圣光牢笼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佟婆婆的眼前逐渐暗下去，在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了白色的身影，归墟之主的身影。
徐源刚沿着信仰之线到来时，就看到了这让人睚眦欲裂的一幕。
他燃烧信仰之核，发动复苏之风，但复苏之风也无法治愈对方，因为对方的生命力早已经透支，只能略微吊住对方的性命。
佟婆婆看到校车里的孩子安全，放下心来，强撑着的一口气松懈下来，身体里再没有了一丝力气。
神光牢笼的能力解除，人魈愤怒地从手臂从胸口，从腹部抽出来，把佟婆婆甩在地上，像是在扔出一团烂肉。
女人退出了人魈的状态，东芝庇护所的觉醒者到来后，她意识到事情已经不可为。
她走到佟婆婆身边，用尖锐的鞋跟踩踏早已经凹陷下去的胸口，发泄心中的怒气。
徐源死死地盯着女人，盯着她周围的六个人魈，记住他们的相貌，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他只恨在这里的不是他的本体，这样他就可以把这些人魈千刀万剐。
“这个老太婆的皮肉太柴了，你们谁有兴趣，就吃掉吧！”女人发泄完怒气，一脚把佟婆婆踹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他人魈对视了几眼，也默默离开了。并不是因为女人说的原因，而是那些东芝庇护所的觉醒者已经冲过来。
东芝庇护所的觉醒者向人魈追逐而去，没有人停留，只有一两个人看了地上的佟婆婆几眼，就收回目光。
老人的伤势太重了，完全没有治疗的必要，而且在这种动乱的末日，他们也没有给老人安葬的时间。
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徐源和老人留在原地。
徐源蹲下身去，凝视着眼前的老妇人。
他对这老妇人有印象，当初他和徐玉鱼传播“归墟之主警示梦”，粤西省是最后一站。
临近结束，他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听到老人的话后，莫名地就多说了两句，没想到对方因此成为了他的虔信徒。
佟婆婆苍白的脸忽然红润起来，混沌的眼睛恢复了光彩。徐源很明白，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复苏之风也快要不起效了。
“虚主，我死后，会上天堂还是地狱？”佟婆婆嘶哑地说。
徐源既不相信天堂，也不相信地狱，那是西方基督教的传说，他们归墟之主没有这种说法。
但他没有说这些，而是反问道：“你是愿意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
“下地狱吧！”佟婆婆轻声说。
“为什么？”徐源微微一愣。
对于夏国人来说，下地狱是诅咒人的说法，没有人愿意死后下地狱。
“小栋死后肯定是要下地狱的，我怕他一个人会害怕，我能陪着他受罚，教导他做人的道理，这样他来世就可以做个好人了。”佟婆婆越说声音越微弱，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她在监狱里说得那么决绝，可直到死亡前的这一刻，心心念念的还是她那唯一的儿子。
第198章 神金之躯
徐源沉默了，他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才合适，他忽然伸出手指，金色的光芒汇聚在指尖。
“请虚主赐予祝福！”佟婆婆双手合十，低声祈祷。
金色的光芒落到佟婆婆眉心，那是一枚信仰之核，徐源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用这种方法表示祝福。
佟婆婆缓缓合上双眼，苍老的脸安静慈祥，她的身体逐渐冷了下去。
金色的光芒去而复返，徐源微微诧异，那是信仰之核，但它不再虚幻，它吸收了佟婆婆的虔诚的信仰后，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变成了实体。
徐源犹豫了一下，把信仰结晶收入空间石。
他准备用盒子把尸骨收敛起来，但空间石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些日用品外，就是天谴之刃，神金，变形金属，左轮手枪这四种东西。
如果不是这次检查空间石，他都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两样东西。
金属沉重，那是在樱花国神社里，他解决掉黑神会的金属操纵者后，得到的。
左轮手枪则是他在特辑组的基地里，选枪的时候选的。
他的目光落到神金上，他想起之前神金出现时，归墟之主曾经产生过反应。
这块神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徐源凝视着神金，他的躯体忽然颤动起来，他在神金上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吸引力。
难道？他放弃了抵抗，归墟之主的躯体虚化成白光，涌入神金中。
通常来说，归墟之主的灵魂是无法寄宿在其它东西上的，无论是死物，还是活物。他在之前就已经试过了。
但神金明显是例外。
归墟之主的躯体离开神金，徐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把空间石中的变形金属拿出来，顺带把那把左轮手枪也拿出来，贴着放在一起。
神金包裹了变形金属和左轮手枪，片刻后，剩下一堆残骸，那是手枪的普通金属，神金非常挑食，普通的金属根本看不上眼。
吞噬结束，神金又大了一圈，归墟之主虚化的身躯融入神金中。
徐源闭上眼睛感受，忽然猛地睁开眼。
地上的神金忽然扭动起来，它吞噬了变形金属，获得了新的特性……神金像是气球充了气，开始胀大，它变成柱子的模样，紧接着演化出四肢，头颅，五官……
片刻后，一个相貌普通的“金属人”凭空出现。
徐源从空间石中拿出一套衣服，准备穿上，可他发现他根本动不了，这躯体只是“铁皮人”，根本不具备肌肉关节等功能。
但关节处忽然变软，像是弹簧一般具备拉伸性，变形金属可以在半液体和固体之间切换，这让他勉强拥有了活动的能力。
他花费了大半天，才艰难地把衣服穿上，随着他不断熟悉，肢体的操作逐渐顺畅。
“心脏”忽然砰砰地跳动起来，那不是心脏，而是左轮手枪中金属的“震动”特性，可以用来模拟心脏。
他戴上褐色的牛仔帽，掩盖光秃秃的脑袋，戴上圆框墨镜，否则别人就会看到眼睛上两个黑漆漆的窟窿，口罩也是必须的，他的嘴唇是和皮肤一样的玉白色。
他拿出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除了皮肤过于白皙外，活像个上世纪的西部牛仔，但这没办法，神金本来就是玉白色的。
在校车的旁边，徐源将佟婆婆下葬。
他自然可以把佟婆婆的尸体拿回基地，选择更好的下葬地点，但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落叶归根更能抚慰他们的灵魂。
佟婆婆生在粤西，长在粤西，这里埋葬了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她理当也埋在这里。
徐源把人安葬，可内心的怒火却熊熊燃烧，他等不及本体出关了，他现在就要去把那些人魈给宰了。
东芝庇护所的觉醒者无法找到那些人魈，但徐源可以，在对方离开的时候，徐源偷偷把那块雕塑碎片放进那个女人的口袋里。
循着信仰之核的气息，徐源来到了一个名为“远川”的庇护所。
他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但在他“送”出两个罐头后，得到了门口守卫的热情招待。
徐源在里面没能见到士兵的身影，有点好奇，“这不是官方的庇护所？”
徐源的说话的声音嗡嗡的，像是金属摩擦出来的。
这具躯体没有声带，自然不能像平常人那样说话，他是通过“震动”的天赋，强行模拟出来的。
“兄弟，你这嗓子是受过伤吧？”守卫琢磨了片刻才明白徐源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当然不是官方的庇护所，这是我们老大陈远川建造的，官方的庇护所规矩太多了，这不行，那不行的，房子还少，七八个人住一个小破房，哪有我们远川庇护所自在？”
“兄弟你来我们远川庇护所，不就是来找乐子的吗？”守卫对徐源挤眉弄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卡片，递给徐源，“上面的都是好货色。”
徐源看着小卡片上波涛汹涌的照片。
他完全想不到，在血日后，他会再次见到这种酒店门缝里的小卡片，而且是在大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
每个想要进入远川庇护所的人，守卫都给他们派发了小卡片。
“你看上面有没有符合口味的，这可都是没P过的，货真价实。其中不乏真正的明星名媛，这要放在血日前，我们这些小屁民想都不敢想的，但现在只需要一箱罐头，或者相当的物资，就能让你圆梦。”守卫卖力地推销。
不等徐源拒绝，守卫就把小卡片翻到背面，点了点中心肤白貌美的长发美女，“就小莲吧！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的，如果你不满意，你出来揍我一顿。你听我说……”
守卫喋喋不休，与其说像个守卫，更像是推销员。
徐源怔怔的小卡片，血日才发生了多久，竟然已经出现这种庇护所，发展出这种业务？
不知道该说是人类的适应能力太强，还是这个行业太过于顽固。
“把小莲给我叫过来！”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徐源扭头，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她找到了，那七个人魈其中的一个，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撞上来。
人魈此刻还是人类的伪装，他说完话后，看也不看徐源一眼，转身离开。
守卫对人魈点头哈腰，等对方走后，转身看着徐源，“兄弟，不好意思啊，你换一个吧？你看小红怎么样，也是很不错的。”
“那人是谁？”徐源问。
“那是我们老大的护卫。”守卫轻声说。
徐源眉头紧皱，难道这个庇护所是人魈建立的，可看这里人来人往的样子，又不太像。
第199章 笼子里的首领
昏暗的房间里，木床咯吱咯吱的摇晃，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漫进来，映照出床上一男一女交错的身影。
徐源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床上的人魈。
对方没能发现他，因为他现在是归墟之主的虚幻之身。
他进入庇护所后，就把神金之躯收了起来，用虚幻之身跟着对方，他在等，等待对方警惕最松懈的时刻，给与对方致命一击。
房间里响起野兽般的低吼声，男人身躯绷紧，脸上闪过兴奋的潮红。
在同一时间，徐源动了，他把神金之躯从空间石中拿出来，虚幻之身与神金之躯融合，天谴之刃的刀尖对准对方心脏。
女人看到有人突兀出现，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长刀已经刺出，瞬间洞穿了人魈的心脏，腥臭的血洒在女人脸上。
女人想要尖叫，但徐源已经冲上去，死死地捂住对方的嘴。
人魈脸上兴奋的表情凝固，徐源冷冷地看着对方，人魈的恢复能力的确很恐怖，以他如今的状态，根本不是对手。
但他还是拥有击杀对方的方法，人魈没有变身前，就和普通人一样，心脏被洞穿，同样会死亡。
这种机会通常少之又少，因为人魈只要察觉到丝毫异常，就会变身。但
归墟之主的虚幻之身太适合刺杀了，他可以堂而皇之地站在目标身边，而对方不会有丝毫察觉。
他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就能刺出致命的一刀。
徐源把女人打晕，提着人魈的尸体离开房间，他刚出到客厅，门铃忽然响了起来，他透过猫眼望出去，居然是另外两个人魈。
他在心理默默地宣判了对方的死刑。
……
天边是落尽的夕阳，徐源站在阳台上，用毛巾默默地擦着天谴之刃的血迹。
在他身后的浴缸里，人魈睁着死不瞑目的瞳孔，他的心脏被洞穿，鲜血漂浮在注满水的浴缸上。
这是最后的人魈了，徐源利用了大半天的时间调查，把六个人魈逐一找出来，耐心地潜伏，等待机会，给予他们致命一刀。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徐源收刀入鞘，想起那个为首的女人魈。
徐源来到庇护所最高的屋子，信仰之核指引的地方就在这里。
房屋大门紧闭，但这丝毫阻止不了归墟之主的虚幻之身。
他拾级而上，来到宽阔的客厅，酒红色的窗帘被拉上，客厅里面灯光明亮，用的是太阳能发电板供电。
徐源看见了位于大厅中间的笼子，微微一惊。
笼子里关押着一个健壮的男人，双手双脚都被坚固的锁链束缚，锁链绷得笔直。
在笼子前的沙发里，另一个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上面，男人的脸很年轻，可他的头发却是白色的，像是骨头一般的苍白。
徐源死死地盯着白发男人的后面，他找到那个女人魈了，对方正在给白发青年一重一轻地捏肩。
难道这个白发青年，就是庇护所的老大陈远川？徐源暗暗猜测。
白发青年眯着眼望向牢笼，“陈远川，把东西交出来吧，死扛着对你没有好处。”
居然笼子里面的才是陈远川！徐源一惊。
陈远川没有回答白发青年的话，他死死地盯着那女人魈，“徐蕾，我把你从昆植手下救回来，给你吃，给你穿，甚至还给你权力，我到底那点对不起你，你居然背叛我！”
女人魈嘴角仍旧保持这笑意，“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自然界的铁律。世界变成这幅样子，我一个弱女子，自然是要依附强者才能活下去。”
陈远川脸上青筋暴露，无边的怒意涌上来，双眼布满血丝。
“闲聊到此结束，陈远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云海石交出来。”白发青年站起身来，走到牢笼前。
陈远川猛地向白发青年吐出一口唾沫，“屠勇，你死了这条心吧，我陈远川就是死，也不把云海石给你！”
白发青年擦去脸上的唾沫，忽然笑了，笑容里藏着十足的凶狠，“话可别说得那么绝对，希望你等下不要后悔。”
屠勇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东西，硬生生地捏开陈远川的嘴巴，把东西塞进去，硬灌着对方吃下去。
屠勇不断干呕，希望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但只能吐出极少的一部分，黑色的晶体掉落在地面，叮当作响，那是黯晶。
屠勇拍了拍手，两个人拖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走进来。
徐源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寒气从心头升起。
这座庇护所已经被这屠勇渗透成筛子，陈远川辛辛苦苦建立的庇护所早成了对方的盘中物。
“爸！救我！救我！”小男孩带着哭腔喊叫，不停地挣扎，但没有丝毫作用，他还是被扔进了笼子里。
“屠勇，你想要做什么？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恩怨，为什么要祸及到孩子身上？”屠勇脸色大变。
“你可是误会了，这可都是为你好，给你送食物呢？”屠勇眯起眼睛微笑。
“食物？什么食物？”陈远川愣住了。
“吃下这些黯晶，你将成为一种伟大的生物，通常来说，刚刚转化的时候，渴血感是最强的。”屠勇微笑着解释。
时间流逝，笼子里面响起了野兽般的吼叫声，徐源无力阻止，看着陈远川逐渐异化，变成人魈。
锁链被解开，陈远川痛苦地趴在笼子边缘，牢牢地捉住铁笼，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看。
“为什么要抗拒呢？”屠勇在旁边温言软语地说，“自然界有种叫做沙虎鲨的动物，你听说过吗？”
没有人回答他，屠勇开始自言自语。
“雌雌的沙虎鲨怀孕期长达一年，一开始两个子宫里可能有六七个胚胎，但每个子宫最后只会生出一只幼鲨，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第一个从卵囊里孵化出来的胚胎，会开始吃它的弟弟妹妹。弟妹被吃光后，这只鲨鱼宝宝就开始吃子宫内没有受精的卵。这种高蛋白质的饮食非常有效，沙虎鲨从一出生就有大约一公尺长，所以它们一出生就是顶尖的猎食者。”
屠勇温柔地摸着陈远川的头，“人类之所以如此软弱，就是因为不能放下这些无谓的枷锁。”
第200章 亘古钟X锁链碎
徐源听着屠勇的吃人理论，遍体生寒。但他没有忘记这次来的目的，他悄无声息地来到女人魈背后。
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笼子里，是最佳的刺杀时机。
神金躯壳出现在沙发后面，以躺着的姿势，归墟之主的灵魂融入其中。
徐源慢慢地站起来，手握着天谴之刃，对准了女人魈的心脏。
天谴之刃刺出的瞬间，徐源忽然听到了狼吼声。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狼？他愣了一下，但出刀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腥风和巨力同时从旁边袭来，徐源被撞飞出去。
天谴长刀偏移，只是在女人的背上划出一道血痕，女人魈遭受攻击，猛地转身，惊出一身冷汗，她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有人。
徐源比女人魈还要惊讶，他的眼前是一头血狼，半人大小，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如果不是神金躯体异常坚固，整只手臂早已经被咬断。
徐源被顶在墙角，动弹不得，神金躯体的力量并不强。
他的余光瞥到房屋的四周，沙发的边缘，墙上的红色瓷砖，地面的红地毯……它们都扭动起来，片刻后形成一模一样的血狼。
原来屋子里的红色装饰都是血狼的伪装。徐源忽然间明白了。
群狼扑上来，撕咬着徐源，却无法撼动神金的躯体，只是把衣服撕得破破烂烂。
群狼把他拖到白发青年面前，屠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错的能力，居然能悄无声息地潜伏到这里。可惜在我的‘嗜血群狼’下，想要暗杀我的人，还是太痴心妄想了。”
徐源被死死地压在地上，但他手上仍旧紧握着天谴之刃。
他的头动弹不得，视线难免落到笼子里的陈远川身上，陈远川盯着他，眼睛里还有一丝清明，他用挠出的鲜血在地上写了一个“C”字，又马上用血擦掉。
陈远川的嘴唇不断开合，在说着什么，徐源根据嘴型只能猜测大概的意思。
埋骨地？还是麦谷地？
对方这是在向他传递什么，徐源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难道是屠勇口中的云海石？
“爸爸，你没事吧？”稚嫩的孩子声音忽然响起。
小男孩蹑手蹑脚地走向陈远川，他对父亲的关心压过了恐惧，想要去看一下他父亲的情况。
陈远川下意识地扭头，瞳孔中的最后一丝清明被血色掩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徐源闭上眼，不忍心看到笼子里面惨绝人寰的一幕。
惨叫声逐渐消失，磨牙吮血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徐源死死地盯着屠勇的，带着凌然的杀意。
徐源戴着墨镜，屠勇并不能看清墨镜底下的眼神，可他莫名地感觉到一种恐惧。
可对方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控中，又有什么能令他恐惧的呢？
“作为蝼蚁，就该有蝼蚁的样子。”
屠勇很讨厌这种感觉，于是一脚踩住徐源的头，用脚底狠狠地碾着徐源的脸，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气。
屠勇发泄完，一脚把徐源踹飞出去。
徐源冷冷地看着两人，他没有说一句话，但心底的愤怒却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归墟之主的虚幻之身遁出，把神金躯体和天谴之刃收回空间石里，他牢牢把两人的面貌记在脑海里，飞遁回本体。
……
徐源回到本体，脸上看不出其它表情。
并不是他不愤怒，而是把那股愤怒隐藏在心底，默默等待爆发的那天。
他之所以急着赶回来，是因为意识空间中发生了异变，圣骸的融合进入了第二阶段。
他站在巨大的亘古时逆钟前，两点钟方向的锁链微微摇晃，虚空中忽然出现了白色的雷霆，带着毁灭的气息。
坚固的锁链即使是大量的蛊器器灵劈砍，都无法将它砍断，可它在白色的雷霆下逐渐崩碎，细密的裂痕一道接一道的出现。
徐源对这一幕早有预料，蛊器器灵能够破坏锁链，圣骸也可以看成是蛊器的一种，自然也能。
他原以为要经过无数艰难险阻，才能破坏的锁链，就这样在白色雷霆下分崩离析。
亘古时逆钟剧震，唯一的时钟开始转动，转到“2”字的方向上。
忽如其来的信息涌入徐源脑海，他明悟了“时逆”的变化。
“时逆”本来只能逆转一分钟前，但现在可以逆转回到两分钟前。
除此之外，“时逆”还有另外一种用法，那就是一次当做两次用，每次只逆转一分钟，这样他一天就能有两次使用机会。
这无疑让他的使用更加便利，之前因为“时逆”机会有限，像是神话果这类的资源，都不能及时转化。
徐源感受到了躯体的震动，震动来自于腹部的黯力。
亘古时逆钟的锁链破碎，他晋升为“蓝光级”，黯力开始发生变化。
黯力旋转起来，黑色的漩涡成形，徐源“看到”了空气中的黑色光点，零零星星的，它们被漩涡吸引，融入黯力中。
黑色漩涡持续了半个小时，拳头大小的黯力增长成橄榄球大小。
之前总是抱怨黯力不够，进阶后黯力增加了一倍不止，徐源的战斗力将大大增强。
但进入“蓝光级”后，最大的收获不是黯力增多，而是“黯力感知”和“黯力漩涡”。
他可以感知到空气中弥散的黯力因子，然后通过黯力漩涡吸收，这样黯力的恢复速度，将得到一个质的提升。
银色的光忽然弥漫了他整个视野，徐源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满心期待。
他再次站在浩瀚的时间长河旁边，上次的人影没有再出现。
没有任何犹豫，他跳进了时间长河中，闭上双眼，感悟周围浓郁的时间气息。
各种各样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从远古洪荒森林，到茹毛饮血的野人世界，再到高楼林立的现代社会，漫长的进化史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他眼前。
恍惚之间，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这种感觉上次也出现过，可时间实在太短了，他根本来不及感悟，这次时间增加了一倍，这让他有一窥时间奥秘的机会。
第201章 人魈之战
陈远川停下脚步，遥望东芝庇护所。
这座以光秃石山为中心建造的庇护所，从高空往下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荷包蛋。
他忽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他的腰手脚都套着镣铐，镣铐上连接着一条锁链，另一端绑在一头血狼上。
血狼紧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低吼，催促他赶紧跟上。
“我们都相处一个月了，怎么也得有点感情吧？而且这都快到地方了，有什么好催的！”陈远川冲着血狼喊。
回应他的仍旧是血狼的嘶吼，陈远川耸了耸肩，迈着沉重的脚步跟上去。
陈远川在一辆轿子前停下。
如果看过《天龙八部》就会知道这种轿子，星宿老怪丁春秋出场的时候就喜欢坐这种轿子，真不知道坐这种轿子的人都是什么品味？
陈远川品头论足，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他这一个月简直就是生活在地狱中，思绪一直都是混混沌沌的，根本提不起心思。
可能今天就要结束这种生活了，所以难免会感到心情愉悦。
轿子中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屠勇，不过他可比丁春秋会享受多了，他把轿子加大了几倍，徐蕾坐在旁边给他捏肩捶腿。
“你确定云海石在东芝庇护所？”屠勇望向陈远川。
“这我不确定，我只是将云海石送给了东芝庇护所，至于他们有没有转移，这我就不知道了。”陈远川恭敬地回答。
“如果敢骗我，后果你知道的！”屠勇冷冷地说。
“如果我不把云海石献给东芝庇护所，他们怎么会允许我在附近建造庇护所呢？”陈远川轻声回答。
“谅你也不敢。”屠勇收回目光，“刚好血食也不够了，只要攻陷东芝庇护所，一切应有尽有。”
“那当然。”陈远川舔着脸笑，“之前说过，找到云海石就放过走，不知道？”
屠勇脸上的不屑一闪而过，“我说话自然算数，你不用担心。”
“还有……”陈远川欲言又止。
屠勇眉头皱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没，没什么，就是……能不能多赏赐我点血食，最好是新鲜一点，口感好一点的。”陈远川说得吞吞吐吐的。
“渴血发作的时候不好受吧？”屠勇用讥讽的眼神看着陈远川，“知道了，这场战役结束后，我会让你吃个饱。”
“谢谢，感谢。”陈远川连忙一叠声地感谢。
东芝庇护所的大门忽然洞开，坦克开道，武装到牙齿的士兵紧随其后，两翼是身穿红色战斗服的觉醒者。
武装战斗机同时从庇护所中升起，每一辆战机上都搭载着大量的炸药。
他们的对手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大多是赤手空拳，甚至人数也不占上风，只有不到一千人。
相差如此悬殊的战斗，按理说应该是手到擒来，但他们都神情严肃，因为他们的对手是恐怖的人魈。
这伙人魈出现的时候只有几十人，之所以能急速扩张到如今这种规模，凭借着是丧心病狂的手段。
他们到处袭击落单的人，弱小的充当血食，身体强壮的则是强迫吃下黯晶，转化成人魈。
觉醒者队伍中，作为箭头人物的是商开齐，他带着龙雀组的人过来支援。
在如今这种遍地昆植的情况，大规模的行军完全是不现实的，只能让各庇护所的精锐前来支援。
“不是早就确定这些人魈的位置了吗，为什么不直接发射导弹轰炸？”商开齐有点疑惑。
“人魈的数量只有一千左右，可你看进攻队伍的数量？”指挥官回答道。
商开齐看了一眼，进攻的队伍何止一千，简直翻了好几倍。
“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普通人，这些人魈裹挟了普通人，就是为了避免我们直接用导弹轰炸，同时也可以充当食物。”指挥官轻声说。
“真是太狡诈了！对了，我们运过来的‘暗雷’呢，怎么没见到分发下去？”商开齐左看右看。
暗雷是他们玄武庇护所的最新发明，无论是用来对方昆植，还是人魈，都是绝好的武器。
“放心，我们已经布置好了，好钢用在刀刃上，你们只需要完成我们布置的任务就可以了。”指挥官拍了拍商开齐的肩膀，看了一眼他的头，衷心地夸奖道，“新发型真不错！”
商开齐愣了一下，摸了摸明晃晃的光头，哪来的发型？
冲天的喊杀声和野兽的咆哮声一同响起，商开齐抬头遥望这场战争。
这简直就是人类与野兽的搏斗。
金属风暴笼罩了四目三口的人魈，可以轻松穿透人体的子弹，却只能射入表层的肌肉。
子弹并不是用来杀死人魈的，在子弹的巨大冲击力下，人魈的速度被延缓下来，紧接着燃烧弹和毒气弹一同进场。
人魈被火焰笼罩，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炬，毒气弹遮挡了他们的视野。
那些被点燃的人魈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向着四面八方猛冲，人魈进攻队伍霎时间乱了起来。
武装直升飞机紧接着进场，烈性炸药从空中落下，火光与爆炸声升起，野兽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平原。
人魈发出冲天的怒吼，猛地跳起来，高度惊人，他们想要把空中的飞机拉下来，但飞机对此早有预料，把位置拉得很高。
“看来人魈也不过如此嘛？”商开齐看着一片大好的形势，嘴角露出微笑。
这时候他听到了狼吼声，不是一声两声，而是此起彼伏的狼吼声，简直就像是万千巨狼一同怒吼。
血红色的海洋从尽头推过来，那不是海洋，而是血红色的群狼，数量多得吓人。
“这……这哪来这么多狼？”商开齐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是人魈首领的能力，对方能从身体分离出血狼。”指挥官回答了他的问题。
“一次性分离出如此多的血狼，难道这些血狼的战斗力很弱？”商开齐有点想不明白。
在狼群中，有部分血狼比其它高出一倍，它们仰头咆哮，猛地跃起，身在半空的时候，血色的双翼从身后升起，翱翔着向飞机冲去。
武装直升机上的转轮机枪扫射，密集的子弹射击在血狼身上，却连皮肤都射不穿。
第202章 斩首计划
血狼向武装直升机扑击而去，撞破驾驶舱的玻璃，狠狠地咬向驾驶员。
直升机失去操纵，旋转着坠落血狼群中，机舱中的炸药被引爆，轰然爆炸。
爆炸中心的血狼被炸得粉碎，但那些没有立即死去的血狼，吞噬了其它血狼的残骸后，转瞬间恢复如初。
商开齐惊呆了，这些血狼的战斗力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战斗力如此强横，数量还如此多！
他的能力在觉醒者里已经色是顶尖的了，可和眼前一比，简直就不能看。
“不用那么气馁！”指挥官拍了拍商开齐的肩膀，“对方的能力之所以如此强大，是因为人魈的缘故，只能说对方的能力和人魈的属性太契合了。”
商开齐扭头望向指挥官，等待对方解释。
“我们调查过，屠勇的能力是‘嗜血群狼’，这些血狼都是从屠勇的身体上分离出来的。如果是正常人，分离出一只两只血狼已经是极限，因为组成狼躯体的血肉，都来自能力者本身。”
指挥官叹了一口气，“可惜人魈赋予了他强大的恢复能力，即使血肉分离出去大半，只要不断吞食黯晶和人，他就能快速恢复，所以才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这屠勇还有其它能力吗？”商开齐询问道。
“能调查到的信息，其实很有限。因为屠勇鲜少出手，能知道这些，还是因为我们派出过几支斩首小队，付出了血的代价，才得到的……比如说这些血狼的飞行能力，我们之前就没见过。”
商开齐沉默了，听起来这屠勇的确很难应付。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有了对付屠勇的计划，还要感谢你们送过来的黯雷，你只需要执行好你的任务就可以了。”指挥官安慰道。
他看了一眼场上的形势，觉醒者已经上场，以觉醒者为主攻手，军队为辅助的“狩猎小队”战术正在执行。
觉醒者手持着冷兵器旁观，士兵用枪械进行武力压制，等待人魈露出破绽后，觉醒者果断上前，覆盖着黯力的刀刃刺出，瞬间重伤人魈。
这还要感谢归墟之主，要不是归墟之主赐下《黯之五行》，让A级觉醒者能够修炼“水”这种技巧，他们恐怕很难击杀这些恢复力恐怖的人魈。
人魈被分割开来，出现了一条直通屠勇的道路，指挥官扭头凝视商开齐，“去吧，牢记你的任务，当我敲响军鼓的时候，你们必须马上撤退！”
商开齐点了点头，向身后的队友招手，手持双刀，一马当先地向屠勇冲去。
屠勇坐在轿子里，发现商开齐们的到来，但他脸上仍旧是淡淡的表情。
“客人来了，我去欢迎一下。”他站起身来，缓步迎上去。
商开齐猛喝一声，双刀挥动，两道巨大的“空气刃”向屠勇斩切而去。
这就是他的能力，“空气掌控”。
如果对手是人类，这无疑是个异常强大的能力，只要他剥夺掉对手身边的空气，片刻后，对手就会因为缺氧而逐渐死去。
但可惜，他这次的对手是人魈。
即使剥夺了周围的空气，人魈也不会死去，甚至行动也不会受到太大阻碍，最多进入暂时的休眠。
两头血狼跳跃起来，主动扑向空气刃，血狼的身体被斩开巨大的伤口，但又很快愈合。
身后的龙雀组小队跟了上来，他们用出各自的能力向屠勇发动袭击，但被蜂拥的血狼轻松挡下。
“就只有这点力量吗？”屠勇淡淡地看着他们。
他一招手，一头血狼向他的手臂扑去，血狼在半空的时候化作红色的胶状物，附着在屠勇的拳头上。
屠勇挥拳，红色的“炮弹”飞出，袭向龙雀小队。
“快防御！”商开齐脸色一变，能力发动，空气墙挡在“炮弹”前方。
红色的炮弹轰然爆炸，空气墙被轻易摧毁，红色的鲜血向着四面八方发散，落到地面上腐蚀出焦黑的坑洞。
商开齐暗暗庆幸，幸好他发现得早。
战斗继续，屠勇居然不用进入人魈状态，就牢牢地压制了整个龙雀小队。
在屠勇的身后，陈远川躲在轿子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看。
坐在轿子上的徐蕾不屑地看着他，“你好歹还曾经是一个庇护所的首领，就这点胆子？”
但徐蕾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几道空气刃飞掠而来，她连忙飞身闪开，轿子被空气刃斩成两半。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空气刃落到连接血狼和陈远川的锁链上，经过反复几次的斩切，锁链断裂了。
场上忽然升腾起弥天的大雾，白雾笼罩了屠勇，也掩盖了龙雀小组，甚至是周围的群狼。
这是龙雀小组中某个人的能力。
屠勇忽然感觉到地面震动，脚下的泥土动了起来，把他的双腿束缚住。
龙雀小组中居然有人的能力和周立城是一样的，都是“御土”。
不仅仅是泥土，还有重力，莫名的虚弱力……各种奇奇怪怪的限制能力一同作用在屠勇身上，竟让他一时之间挣脱不得。
“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真是天真！”屠勇不屑地笑，他刚想召唤血狼，这时候他的手臂忽然被人捉住了。
屠勇猛地一惊，这人是从他身后摸过来的，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前方，加上对方的潜行技巧很高超，他竟然没有察觉。
这时候他听到了沉雄的军鼓声，却不是进攻的信号，而是撤退。
白雾逐渐消散，使用能力的人退走了，白雾当然不能维持。
不仅仅是白雾的能力者，整支龙雀小组都退走了，他的面前空荡荡的。
屠勇心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猛地扭头，吃了一惊。
“是你！”
他完全没想到，捉住他手臂的竟然是陈远川。
这个自从转化为人魈后，就一直对他唯命是从，舔着脸讨好他，只为了多一口血食的陈远川！
“没错，就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陈远川看着屠勇，脸上露出了笑容。
屠勇从没有见过陈远川这幅样子，笑得如此灿烂，又是如此癫狂。
第203章 谁才是疯子？
屠勇讥讽地看着陈远川，“你一个废物又能做什么，难道用眼神瞪死我？”
直到此刻，屠勇仍然不觉得陈远川是个威胁。
“你应该好好打听一下，末日前我的职业是什么，我可是个演员！虽说只是个没有名气的七八线小演员，但骗过你足够了。”陈远川笑了，此时此刻，他不需要再伪装自己。
屠勇死死地盯着陈远川，他想到了什么，猛然一惊，“你是个觉醒者？”
“我当然是个觉醒者，你不会以为建立庇护所，纯粹是因为我会溜须拍马吧？”陈远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袋。
巴掌大的布袋，灰扑扑的毫不起眼，陈远川把布袋一抖，一捆足有两人大小的东西出现在他脚边。
“这就是我的能力，须弥芥子！”陈远川轻声说。
屠勇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圆柱形玻璃瓶里装着黑色的液体，不时有红光在里面闪过。
玻璃瓶垒起来，就像是一堆整齐摆放的饮料，可莫名地，他从这堆“饮料”上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商开齐回头遥望，惊讶地望着忽然出现的黑色液体。
那就是玄武庇护所的最新发明，通过对黯能卡的研究改良，最后制造出来的“黯雷”。
黯雷的原理很简单，因为黯力能级极高，同时非常稳定，但越是稳定的东西被破坏时，释放出的能量也就越恐怖。
在黯雷爆炸时，恐怖的黯力乱流会把笼罩的东西摧毁，无论是昆植，还是人魈的恢复能力，都不起作用。
“黯雷”的制作工序极其复杂，即使是玄武庇护所也没制作出多少，他们运过来的就更少了。
看情况，指挥官根本没有把黯雷分发下去，而是全部给了那个男人。
在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屠勇变成了人魈形态，黑色的图案密布着脸颊，这是比寻常人魈更高级的形态。
他试图挣脱束缚，但他忽然感觉到身体不对劲。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居然呼吸不到周围的空气了。
不只是空气，他的身体也变得格外虚弱。
他猛地想起来，当白雾升起时，他闻到一股极淡极淡的花香，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那根本就是某种剧毒。
商开齐看到屠勇脸色的异常，松了一口气，“看来百日香起效了。”
“组长不用担心，刚才屠勇几乎把整瓶百日香都吸进体内，那可是从神话果中开出来的剧毒，屠勇一时半会不可能恢复过来。”白雾觉醒者轻声说。
屠勇之所有没有防备雾气里的香气，是因为在成为人魈后，他试验过各种剧毒，对他都几乎不起作用，他根本不知道还有神话果这种东西。
“徐蕾，干掉他！”屠勇对着旁边的徐蕾怒吼。
他暂时召唤不到他的血狼，因为在白雾笼罩的一刹那，觉醒者就把血狼给引开了，一时半会根本突破不了防线过来救援，他明白这些早在对方的计划中。
以徐蕾的实力，自然可以解决掉陈远川，可她不仅没有过来，反而一直往后退。
她察觉到那些黑色罐的恐怖，这时候上去，绝对会被炸得灰飞烟灭。
“陈远川是觉醒者的事情，连我也隐瞒了，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徐蕾说完，变为人魈形态，头也不回地奔走。
“徐蕾！”屠勇冲着对方的背影怒吼，任谁都能听出声音里的愤怒。
“别叫了，对方既然能背叛我，当然也能背叛你，这没有什么好怨恨的。”陈远川轻声安慰。
黯雷上的红光越闪越快，达到某个顶点后，红光消失了，黑色的液体不再流动，仿佛了凝固一般。
可屠勇从上面感受到彻骨的恐惧。
陈远川旋开角落的盖子，一个红色的按钮显露出来，“好了，黯雷已经充能完毕，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这个恐怖的炸弹就会爆炸。”
“你也是人魈，你以为做这些，人类就会接纳你？”屠勇凝视着陈远川的眼睛，“只要我们两个联手，这个世界终会落到我们手中。”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陈远川忽然笑了，讥讽地笑。
屠勇看到那笑容，觉得讨厌极了，现在想起来，他这样对别人笑的时候，别人应该也是同样的体验。
“炸弹引爆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延时，另一种是即刻引爆，我选择了第二种。”陈远川轻声说。
“你疯了！”屠勇惊讶地望着陈远川。
怪不得他无法说动对方，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即使他说得天花乱坠，对方也不会有丝毫反应。
他时常听到有人说他是疯子，可在他看来，陈远川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没错，我疯了，我早就疯了，在我吃下我儿子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
陈远川忽然笑起来，笑得癫狂无比，可笑着笑着，他忽然哭了，红黑色的血泪从眼中滑落。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抵抗得了黯晶的意志侵蚀！”屠勇瞳孔剧震。
他比刚才还要震惊，他根本不觉得有人可以抵抗黯晶的意志侵蚀，在之前的试验中，无论是多深爱子女的父亲，在变成人魈后，也会变得六亲不认。
“的确是很艰难啊！每一次意志侵蚀，我都觉得我要抗不下去了，马上就要被那股黑暗意志同化了。”陈远川轻声说，“可惜你的运气真的很不好，我每次都侥幸地扛了下来。”
“可是我明明亲眼见你吃下那么多血肉！”屠勇看着陈远川，如同在看一个疯子。
人魈吃下血肉后，大脑会被那种极乐感淹没，他根本不觉得有人可以扛过去。
“那是因为，我每次吃下血肉，都把那些当做我的儿子”陈远川怒吼，“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每一次进食，我都感觉自己的心被无数的刀扎穿，明明是窒息般的悲痛，可大脑却传来愉悦感……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感受在身体里回荡，我早就已经被逼疯了！”
“今天就是我解脱的日子！”陈远川把手放在红色按钮上。
“不要！你不要冲动！我们还可以商量对不对？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你的儿子复活，在这个世界，没有事情是办不到的，对吧？”屠勇不断地哀求。
第204章 顶天立地的英雄
“那你知道陈东桥吗？”陈远川居然真的停手了。
“这是谁？”屠勇愣了一下，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以毕生最快的语速说道：“我不认识没关系，只要你认识就行，这个人可以复活你的儿子吗？好！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们就去找他！不！等下马上去找！”
“你果然不认识啊！”陈远川叹了一口气。
他忽然提高了音量，凝视着屠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听好了！陈东桥是我的儿子，他只有七岁，从小的梦想就是像《天龙八部》中的乔峰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已经没有机会实现了，就让我这个当爹的替他实现。”陈远川猛地按下红色按钮。
黯雷嘀嘀响了两声，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陈远川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记得那是一个阴郁的午后，他刚从横店受气回到家里，那个主演的小鲜肉因为演技太烂，他好心指导了两句，没想到对方却当场发飙，对他大声辱骂。
紧接着对方的助手，场务指导，还有导演等等都过来，围着他说他的不是，让他道歉。
他死硬着脖子一句话都没说，然后导演就叫他滚蛋。
在外面已经够烦了，当他回到家，看着碗槽里的堆积如山还没洗的碗碟，就更烦了，甚至等会他还要煮饭给儿子吃，地面也被弄脏了，他还要拖地……
一桩桩事情涌上心头，他感觉生活真是糟糕透了。
这时候他的儿子跑过来，可能是看了什么绘本，兴高采烈地问他，“爸爸，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吗？”
真烦！你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我识人不明，娶了不靠谱的女人，对方生下你后，看我太穷，就去傍大款了。
陈远川很想说，但他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神，还是忍住了，他不在意地问，“为什么？”
那时候陈东桥只有四岁，这个年龄正是喜欢看奥特曼或者金庸武侠之类电视剧的时候，他原以为对方会说，是为了变成光，然后拯救世界之类的。
但没有，只有四岁的陈东桥抱住了他，用稚嫩的声音说，“因为只有爸爸一个人的话，太孤单了，所以上天就派我来陪爸爸。”
他当时就愣住了，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那一幕还是如此印象深刻。
现实世界里，陈远川闭着眼，眼泪无声地滑落脸颊，但他的嘴角却带着淡淡的微笑。
那笑容就像是陈东桥刚出生的时候，他看着婴儿床上皱巴巴的陈东桥，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嘀嘀两声后，在屠勇不甘的怒吼声中，集束黯雷轰然爆炸。
黯雷爆炸的声响并不大，甚至可以说静谧，只见一轮黑色的烈日缓缓升起，黑光中的一切都被吞噬，陈远川只是片刻就化作飞灰，屠勇多坚持了几秒，同样湮灭在黑光中。
“大局已定。”商开齐遥望着远处的黑日，松了一口气。
没了屠勇，这些剩余的人魈也不足为虑，在饱和的炮火和觉醒者的协助下，这些人魈都会被一一解决。
他扭头望向旁边的指挥官，愣了一下，指挥官仍旧眉头紧皱。
“怎么了？”商开齐轻声问。
指挥官眺望着战场，沉声说，“血狼。”
商开齐悚然一惊，血狼作为能力的产物，而能力者屠勇都死了，为什么这些血狼还能存在？
难道这些血狼已经超脱了能力，成为新的物种？
在屠勇死亡的那一刻，血狼们一齐怒吼，它们放弃了眼前的士兵，转身向后面扑过去。
“拦住他们！”指挥官脸色一变，他在传讯机里下令，人魈的后面就是他们挟持的普通人。
大部分血狼被士兵联手拦下，但仍有部分扑入人群。
简直就是狼入羊圈，血狼肆意地啃食着血食，人群尖叫着逃散，但又被守在外面的人魈撕成碎片。
一支由觉醒者伪装的士兵小队徒然发难，扔掉手中的枪，换上冷兵器，向人魈发动袭击。
士兵护送着普通人离开，血狼没有了血食，怒吼连连，但诡异的是，它们并没有追击。
在所有的血狼中，有一只最为高大，周围的血狼只能俯视它，它仰头发出高亢的长啸声。
在长啸声中，那些被拦截的血狼发疯似的冲击防线，丝毫不顾及伤亡。在扔下部分血狼尸体后，所有血狼都回到了“狼王”周围。
“这些血狼在干嘛，主动聚在一起是在找死吗？”商开齐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现在只需要向狼群扔导弹就可以了。”
他望向旁边的指挥官，指挥官皱着的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
狼群躁动起来，却不是发动进攻，它们开始互相厮杀，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肉，惨烈得如同炼狱。
商开齐疑惑地看着这一幕，难道这些血狼疯了？
在同一时刻，燃烧弹和迫击炮发射，在饱和的炮火中，血狼的躯体逐渐崩碎。
“停止攻击！让觉醒者上场！”指挥官猛然惊醒，吼叫着下令。
商开齐眼睛瞪大，他明白指挥官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命令。
血狼开始吞噬那些死亡血狼的血肉，血狼越来越少，而剩下血狼的体积越来越大。
炮火的轰击，实际上是在加速这个过程。
可还是太迟了，指挥官下令时，场上只剩下三头血狼，每一头都足有五米高，简直就是庞然大物。
这三头血狼决出胜负，应该需要不少时间，凭借这个机会，应该可以阻止它们合体！这个想法从商开齐脑海中闪过。
但他还是小瞧了血狼的决绝，剩下三头巨狼后，它们不再互相厮杀，两头狼主动把自己送到狼口下。
整个战场只剩下啃咬血食的声音，商开齐静静地看着，并非他们不愿意阻止，而是没有办法，他们手上的武器没办法快速杀死血狼。
“全员撤退，准备发射反舰导弹！”指挥官果断下令。
普通的导弹对血狼作用不大，只能选择威力更大的反舰导弹，但那样会波及到东芝庇护所，这是最后的手段了。
血狼吞噬完成，十米高的巨大血狼仰天怒吼，咆哮声如同惊雷，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士兵们安全撤离，因为血狼根本就没有追击，它的身体逐渐溶解，在原地形成红色的巨茧。
擂鼓般的心跳声从巨茧中传出，某种恐怖的生物正在诞生，所有人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栗。
第205章 双翼人魈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粤省。
灰原堡，徐源的房间里。
白色的巨茧静静矗立，距离白茧出现已经过去一个月余，但房间里仍旧干干净净，可以看出每天都有人打扫。
房间里静悄悄的，忽如其来的破裂声显得尤其清晰，一道裂痕出现在白茧上。
裂痕逐渐蔓延，但还没等蛋壳碎裂，一只白皙的手猛地穿透白茧，白茧分崩离析，徐源的身形显露出来。
他静静地站在碎片中，眼神恍惚。
事实上，他早就从时间长河中出来，在领悟了时间之力后，圣骸的融合恰巧进入第三阶段。
无论是他，还是虚渊一的灵魂都不得不陷入沉眠，直到此刻才苏醒过来。
徐源感受着身体里源源不断的强大力量，但他忽然皱起眉，因为似乎有某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他想起来了，他要复仇！
为佟婆婆，也为笼子里的陈远川和他儿子，还有无数丧命在人魈手中的人，还有被踩在脚下的仇！
往事的一幕幕浮上心头，无边的怒火在心中升腾。
他猛地踏步，撞碎了窗户的玻璃，黑色的双翼张开，他飞出了灰原堡，身体消失在云层里，简直就是风驰电掣。
谭东凌恰巧从门口经过，惊叹于徐源速度的同时，也惊叹于徐源的愤怒，他从没有见过如此愤怒的徐源。
……
两枚拖着长长焰尾的对舰导弹落下，这种导弹的威力巨大，就是一艘军舰都能瞬间炸得粉碎。
导弹落在红色的巨茧上，轰然爆炸，无尽的光焰升起，身在庇护所中的人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风。
“死了吗？”商开齐直勾勾地盯着巨茧的位置。
忽如其来的狂风吹开了导弹制造的尘烟，狂风来自于爆炸的中心，有什么东西正从那里升起。
癫狂的笑声响起，庇护所的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听出了那笑声的主人，那是屠勇，他居然又活了过来。
并不只是活过来那么艰难，尘烟中升起的那道身影狰狞而古奥，无边的压迫感汹涌而来，此刻他们仿佛变成了羊圈里的小羔羊，恐怖的猎食者往里面探头。
尘烟被吹散，所有人都看清了那道狰狞的身影。
漆黑的身躯后张开两扇巨大的肉翅，肉翅的尾端是蝙蝠一般的利爪。
同样是四目三口的人魈模样，只是眉心多了一条竖线，但竖线猛地睁开，那是第三只眼睛，里面同样是两只猩红的瞳孔。
“原来还有这种伟大的形态，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我根本就没办法到达！”屠勇猖狂地大笑。
他太得意了，肉翅煽动，手舞足蹈，简直就像只得意忘形的猴子。
“再给我发射导弹，两颗炸不死就三颗，三颗炸不死就是四颗！”指挥官看着张牙舞爪的“双翼人魈”，脸色铁青。
“就让你们的血肉，成为我晋升伟大存在的贺礼吧！”屠勇舔了舔嘴唇，感觉到了饥渴，这具刚刚晋升的躯体，急需要鲜血的抚慰。
三颗导弹再次升起，带着灼热的焰光落下，屠勇望着导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肉翅煽动，他的身体徒然消失在原地，肉眼都无法捕捉，他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导弹，在导弹还未落下前，他已经逃出爆炸范围。
但有一颗导弹例外，那是追踪弹，导弹忽然拐弯，在屠勇还没反应过来前，轰然爆炸。
焰火四散，仿佛下了一场火雨，部分导弹碎片裹挟着火焰落入东芝庇护所，砸毁了房屋，点燃了易燃物，庇护所中的人争相冲过去救火。
导弹的黑烟被风吹散，庇护所的人都死死地盯着黑烟，期望再也看不见那道身影。
但很可惜，屠勇仍旧悬浮在高空中，巨大的肉翅把他包裹，如今重新张开，对方毫发无伤。
就算是挡下炸弹的肉翅也只是受了轻伤，片刻后恢复如初。
庇护所的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导弹都无法伤害对方，还有能阻止对方的方法吗？
屠勇冲入庇护所中，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赶过来支援的觉醒者被轻易扫飞。
在屠勇所经之处，惨叫声不断响起，这是一条鲜血之路，也是庇护所的屈辱之路，偌大的庇护所，居然没办法限制对方。
屠勇似乎是吃饱喝足了，重新飞上东芝庇护所上空，扫视下方惊恐的人群，仿佛神在天上俯视人间的蝼蚁。
“给你们个机会，交出云海石，否则我今天就荡平这里！”屠勇张狂的声音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云海石？商开齐愣了一下，这是什么？他望向旁边的指挥官。
指挥官手拿着喇叭，高声喊道，“云海石，已经运送到其它庇护所。”
“那你们东芝庇护所，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屠勇冷哼一声。
“那庇护所距离这里不算太远，我们可以马上发信息，让他们把云海石送过来，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指挥官回答道。
“最多十五分钟，如果十五分钟不能把云海石送过来，你们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屠勇明显不相信指挥官的说法。
“十五分钟实在太急迫了，我们也不确定能不能送来，只能说尽量。”指挥官说完关掉了喇叭，递给旁边的人。
商开齐好奇地问道：“什么是云海石？”
“我也不知道。”指挥官轻声说。
“那你？”商开齐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但他话还没问完，指挥官呵斥道，“别露出这种表情，让对方发现破绽。”
商开齐连忙收敛脸上的表情，他这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指挥官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答应对方，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我们要利用这十五分钟，想出解决的办法。”指挥官表情仍旧淡淡的，颇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感觉。
商开齐看到指挥官的神态，内心稍安，但在他转过头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指挥官眼里闪过的绝望。
事实上，指挥官比谁都要清楚，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今天就是东芝庇护所的末日。
第206章 真正的极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庇护所里的人从没有感觉到十五分钟过得如此之快。
不少人尝试偷偷离开庇护所。
庇护所的门早已打开，出入不受限，甚至那些军用车辆还插上钥匙，也没有人看管。
但没用，屠勇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们刚驾车离开庇护所，屠勇就从天而降，将他们撕成碎片。
即使是前后门同时逃窜也没用，屠勇杀完前门的门，还有时间休息一下，再去追杀后门逃跑的人。
东芝庇护所的会议室里，众人围坐在长桌两边，眼神灰暗。
指挥官轻声询问旁边的助理，“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十五分钟的时限一到，庇护所里的导弹会同一时间引爆，到时候让那怪物给我们陪葬。”
助理是个年轻的士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轻松，仿佛在说准备出门逛逛，但他的手脚在微微颤抖。
指挥官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望向旁边的商开齐，“联系上了白昼会的人了吗？”
商开齐沮丧地瘫坐在凳子上，“和白昼会关系最好的是张天，可张天说，最近这一个月，他都联系不上白昼会的徐源。倒是联系上了徐源的妹妹，对方说，徐源现在在闭关。”
指挥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那……归墟之主？”
“归墟之主这等存在，岂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商开齐叹了一口气。
指挥官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的一角望出去，下方的民众正在举办祈祷仪式，向归墟之主祈祷。
他从不相信神，但他此刻无比希望，归墟之主是真实存在的，这样就能响应信众的祈祷，拯救东芝庇护所。
“无上的至尊，您是尘世的曙光，您是归墟的主宰，您虔诚的信徒在此向您祈祷，祈祷您的护佑！”恢宏的念诵声响彻整个广场。
庇护所的民众自发地组织在一起，他们低着头，双手合十，轻声念诵。
屠勇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阻止，他仿佛在看一出戏，这出戏的名称叫做“绝望”。
当这些人发现祈祷没有用时，该是何等绝望的神情。屠勇想到那一幕，脸上露出期待的微笑。
他已经决定好，只要得到云海石，他就会让这个庇护所的人成为他的养料。他已经有所预感，“双翼”并不是形态的尽头。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距离十五分钟的时限已经很近了，可他并没有看到有直升机飞来。
屠勇脸色阴沉，但并没有当场发飙，他还在期待着云海石，或许只是飞机来不了那么快。
“真是愚蠢，你们还真的相信什么归墟之主？那不过是装神弄鬼的家伙，只有你们这些蠢货才信。”
屠勇把怒气发泄到下方祈祷的众人上。
没有人理会他，众人仍在低声祈祷，仿佛只是有一只苍蝇在耳边稳稳地叫。
十五分钟的时限已到，屠勇扫视四周，仍旧没看到飞机的踪影。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
“你们！都该死！”屠勇脸上青筋暴露，牙齿都几乎被咬碎。
肉翅扇动，屠勇吼叫着向地面祈祷的人冲去，祈祷声愈发激扬，简直像是古钟轰鸣。
每个人都低着头，闭着眼祈祷，他们不敢睁开眼，他们怕只要睁眼看到惨绝人寰的一幕，就再无法坚持祈祷。
狂风呼啸着从天而降，每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但过了很久，都没听到惨叫声。
他们疑惑地睁开眼，然后看到毕生难忘的一幕。
白金色的光芒在天边弥漫，飘渺而庄严的身影逐渐显现，归墟之主伸出手指，向着祂的信徒轻点。
每个人都感觉到温暖的风吹拂在他们身上，身上的疲倦和恐惧都被拂去。
每个人都怔怔地望着天边浩瀚的身影，直到白金色的光芒逐渐消散。
“白昼会成员徐源，应虚主之命，前来讨伐人魈。”徐源朗声说。
他终于赶到了，在最后关头。
他用了二十分钟，横跨一个省，从粤省到粤西省。
从灰原堡到东芝庇护所的距离不算远，但也绝对不算近，如果不是进化后，他的速度和耐力都得到了跃迁式的提升，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过来。
屠勇猛地看到归墟之主的身影，下意识地想要振翅逃跑。
他虽然嘴上说着归墟之主不值一提，可内心还是忍不住恐惧。直到看到归墟之主并没有亲自降临，只是一个门人出现，才放下心来，他不觉得有任何人类是他对手。
“怎么？被吓得想要逃跑了？”徐源已经看穿屠勇色厉内苒的本质。
“区区凡人，也想阻止我？”屠勇冷冷地看着徐源。
“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我的确是凡人，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但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吗？”徐源反问。
“哦，看来你也是知道我这种生物的高贵。”屠勇摊开手，准备迎接徐源的赞扬。
“你就是一头畜生！不！你连畜生都不如！”徐源盯着屠勇，一字一顿地说。
“你找死！”屠勇怒吼，他感觉受够了，被陈远川哄骗，被徐蕾背叛，被东芝庇护所愚弄……无边的杀意涌上心头，他今天要荡平这里！
屠勇的身体徒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徐源身后，猛地一脚踹出。
徐源的身体遭受巨力，如同一枚炮弹，轰然砸入下方的庇护所中，房屋轰然倒塌。
“归墟之主派过来的人，就这点实力？”屠勇讥讽地看着漫天烟尘。
庇护所里面的人看到这一幕，猛然一惊，难道所谓的救星不过是一场乌龙？
“抱歉，抱歉，太久没动了，身体有点僵硬。”懒散的声音忽然响起，徐源缓步从烟尘中走出，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丝毫没有面对强敌的紧张。
徐源毫发无伤，只是衣服有点破烂。
屠勇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他很清楚刚才他一脚的力量，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块金属，也要被踢成碎片。
“看到这我就放心了，我还害怕我一下不小就把你给踢死了，这样就没有乐子了。”屠勇冷冷地注视着徐源，“你这种蜗牛爬的速度，最适合给我当沙包了。”
“我的速度慢吗？但要我说，我的速度是世界上最快的，你信不信？”
徐源拔出天谴之刃，缓缓活动身上的筋骨，骨骼噼里啪啦作响。
第207章 时停领域
“大言不惭，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速度！”屠勇肉翅猛地扇动，狂风还未掀起，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为什么我说实话你就是不相信呢？”徐源摇了摇头。
他轻敲天谴之刃的刀柄，清脆的敲击声扩散出去，徐源的瞳孔中有银色的光芒闪过。
同一时间，在他的心脏处，拇指大小的圣骸闪动着淡淡的白色光芒，上面的花纹次第亮起。
商开齐紧紧地盯着战场，他知道徐源很强，但按照他的猜测，徐源相较于眼前的双翼人魈，应该还有一定的差距。
但那是之前，现在的徐源他根本不敢断言。
之前徐源的强大是可以感受到的，就像是攀登者，即使暂时攀爬不上高峰，但也知道峰顶的位置。
可此刻的徐源就像是无底深渊，根本看不到边际。
“战况如何了？”指挥官询问商开齐，一脸焦急。
大家都是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按理说指挥官根本不需要询问商开齐，但商开齐明白对方的意思。
在这一刻，徐源和屠勇都消失了，那是因为速度突破了眼睛可以捕捉的极限。
指挥官看不见，他觉得商开齐是觉醒者，凭借觉醒者强大的眼力，可以看到对战的情况。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能看见？”商开齐只能摇头叹气。
指挥官幽幽叹了一口气，“同样是觉醒者，差距真的能大到这种程度吗？”
“你这话太扎心了。”商开齐感觉遭受了一万点暴击。
他长叹了一口气，因为指挥官说的是实话，连对方的动作都捕捉不到，更别说迎战了。
“我觉得把徐源放进觉醒者队伍里面作比较，根本就不合适。”商开齐还想再说，但他忽然住口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空。
两道身影忽然出现了，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相对站立，看起来都没有受伤。
难道打了个平手？商开齐想。可下一秒，他看到飞溅出来的鲜血。
鲜血来自于屠勇，他全身上下遍布着被刀刃斩切过的伤口，双翼，胸口，颈部，甚至是头颅……浓黑的血液不住地流淌，简直像是遭受了凌迟一般。
“怎么可能？”屠勇满眼的不可置信，他的身体缓缓向下方倒下，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我都说了，你还不相信。”徐源摇了摇头。
他刚才动用了新能力，“时停领域”。
那是他在时间长河领悟的能力，以他自身为中心，三百米内的范围完全处于时间暂停的状态，只有他不受影响。
虽然只能暂停三秒，但对于一个顶尖的刀客来说，三秒的时间可以斩出多少刀，足够把一个人杀上几十遍了吧？
他说他的速度是世界上最快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没有错，在“时停领域”中，没有人的速度能超过他。
“时停领域”最强大的地方在于“短CD”，它不像“时逆”那样，冷却时间长达24小时。
只要他的黯力足够，只需要一分钟的冷却，他就可以再次发动“时停领域”。
如此强大的能力，只靠在时间长河里的两分钟，就能领悟出来？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时停领域”能形成，最大的功臣其实是圣骸。
在时间长河时，圣骸与时间之力产生了共鸣，才有了这个能力的诞生。
“领域”是独属于“花纹圣骸”的能力，鬼如来的梵音同样属于领域，在那个梵音的领域中，生物都将化为飞灰。
屠勇身体的血肉在挪动，试图复原伤口，但在黯力的侵袭下，强大的恢复能力并没有立竿见影。
双翼震动，徐源手持“黑杀刃”向屠勇飞去，刀刃对准对方心脏的死点，准备解决掉对方。
但他刚靠近，屠勇身上忽然腾起黑色的火焰。
这些黑色火焰，通常出现在人魈死亡后，但眼前明显不是，徐源在黑炎中感受到异常的气息，更为强大，也更为诡异。
黑炎驱散了刀伤中的黯力，没有了黯力，屠勇身上的伤口飞速地愈合，片刻后恢复如初。
“真是痛啊！”屠勇站起身来，冷冷地注视着徐源。
徐源没有靠近，因为屠勇身上一直笼罩着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他并没有在火焰上感觉到任何热量，反而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屠勇脚下的泥土被黑炎腐蚀，蒸腾起紫黑色的烟雾。他猛地踩地，身体升上天空。
他握拳，黑炎在手中凝聚，他猛地挥出，目标却不是徐源，而是庇护所中旁观的信徒。
“这次看你怎么躲？”屠勇猖狂地大笑。
他清楚以徐源的速度，就算他挥拳再快，也不可能打中对方，但这个战场并不止他们两人。
庇护所中的人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他们明白自己变成了累赘。
“不用理我们，把这个怪物杀了，给我们报仇！”身穿白色长袍的男人怒吼。
他是这次祈祷仪式的策划人，也是黑炎的首要攻击目标，但他没有躲，因为他知道来不及跑开了。
他不惧怕死亡，只担心拖累了徐源，从而让庇护所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徐源疾冲出去，提刀挡在黑炎前方。
在屠勇猖狂的大笑，以及众人绝望的眼神中，黑炎轰然爆炸，瞬间把徐源笼罩。
商开齐同样眼神绝望，这黑炎的威力比之前的“集束黯雷”还要恐怖，即使隔着那么远，他都能感觉到身体里的黯力在发烫。
这黑炎之所以没有温度，是因为它焚烧的目标根本不是肉体，而是黯力。
换而言之，这黑炎是觉醒者的克星。
更不用说黑炎上恐怖的腐蚀力，飞散的黑焰落到大门上，那些用特种金属铸造的大门，强酸都无法腐蚀，却被黑炎腐蚀出一个深坑。
“因为你们的弱小，害死了你们的救星。”屠勇看着下方众人眼里的绝望，开心极了，就是这种绝望，让他感到更加兴奋。
他吼叫着向下方冲去，黑炎的维持非常耗费体力，他现在急需血肉的补充。
第208章 白王之躯
狂风忽然从身后传来，屠勇猛地停住，他扭头，惊恐地望向黑炎的中心。
一道身影突破了黑炎，双翼扇动，悬浮在空中看着他，还是那种淡淡的神情。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徐源用手挥散黑炎。
“不可能！”屠勇瞪大了眼睛。
他很清楚那黑炎的恐怖，如果是普通的觉醒者，体内的黯力早该被黑炎点燃，从内而外的燃烧，可能从外面看上去没有任何损伤，可里面已经被烧成空壳。
但被烧成空壳的人绝对不可能说话！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徐源淡淡地说。
如果屠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身体表面其实蒙着一层极淡极淡的白光，就是这层白光，让他无惧黑焰。
事实上，不仅仅是黑炎，人类发明发现的各种剧毒，他也可以面无表情地服下去，就算是普通的超凡剧毒，他也已经免疫。
这些都自于五环天赋：白王之躯（残缺）。
在吞噬了圣骸后，超凡之躯从三环天赋，直接进化成五环天赋。
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令徐源惊讶的是，这个天赋的标签居然是“残缺”。
残缺的白王之躯都如此强大，那完整的该强大到何种程度？
要知道无惧黑炎，毒素……还只是白王之躯最基础的功能，这个天赋真正强大之处并不在这里。
徐源轻敲天谴之刃的刀镡，清脆的敲击声四散。
“时停领域”并不需要敲击刀，徐源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手，让对手误以为他必须敲击刀镡，才能发动能力。
特定的时候，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面对屠勇，并不需要用到这点。
某个不可见的领域扩展，瞬间把屠勇笼罩。屠勇瞳孔骤然收缩，他又听到了那该死的清脆敲击声。
他猛地扇动翅膀，试图把速度提到极致，但没有用，那根本就不是速度的问题，仿佛他的时间被抽走了三秒钟。
等屠勇回过神来的时候，心脏传来让人发疯的剧痛，长刀从他身后刺出，贯穿了他的心脏，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砸向地面。
天谴长刀把屠勇死死地钉死在地面，屠勇还没反应过来，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用力地碾压。
“这种感觉熟悉吗？”徐源轻声说。
屠勇之前看到徐源时，就一直有种熟悉感，那感觉来自于对方手握的长刀，他似乎在某个地方见过这把刀。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是在远川庇护所的高楼里。
“是你！”屠勇瞪大了眼睛，可高楼里的偷袭者和眼前之人，明明天差地别。
脸上的痛苦，丝毫比不上心里的屈辱，屠勇瞳孔猩红如血。
“给我死！”屠勇高声怒吼。
笼罩在他身体周围的黑炎不见了，它们并没有消失，而是被屠勇吸收到体内。他的身躯猛地胀大，就像是充满气的气球。
“气球”轰然爆炸，滔天的黑炎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范围极广，四分之一的庇护所都被波及。
幸好庇护所的人经过刚才的事件后，已经撤出战场，避免拖后腿。
徐源察觉到屠勇异常，马上拔刀后退，但黑炎爆炸的范围实在太广了，他没能逃出去。
炎爆波及之地，所有的房屋都被吞噬，地面被轰出巨大的深坑，又被黑炎腐蚀，呈现出酸洗地一般的地形。
腐蚀的紫黑色雾气中，屠勇的胸口完全炸开，内脏之类的器官早已经不见了，但强大的再生能力在起作用，血肉涌动，缓缓恢复。
他选择的战术很简单，就是以伤换伤。
如果正常对战，他根本不是徐源的对手，只能凭借着人魈强大的恢复能力，硬生生把对方拖死。
屠勇伤势逐渐恢复，黯淡的瞳孔有了光彩，他脸上露出微笑。
在这种规模的黑炎爆炸下，就算对方不死，也必定重伤。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的身体恢复，就能再来一次。
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他的！
“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屠勇心跳停滞了一瞬，那声音听起来很是平淡，丝毫没有受伤的痛苦。
浓郁的紫黑色雾气中，徐源持刀缓步行走。
他其实受伤了，黑炎爆炸的瞬间，他把黑翼缩回身体里，用手格挡在胸前，但如此一来，后背和头颅就没有了防护，强大的炎爆，把他的后背炸出大洞，头皮都被掀开，全身上下都是伤口。
但身体的白光变得浓郁，白王之躯在起效，虽然是残破版本的天赋，但身体的恢复能力，仍旧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
伤口被填补，焦黑的皮肤蜕落，新鲜的皮肤显露出来……片刻后，徐源身上的伤口恢复如初，除了衣服有点破烂外，看起来和刚到来的时候没有区别。
这就是白王天赋（残缺）最强大的地方，超越普通昆植和人魈的“超加速再生”能力。
“本来想把你千刀万剐的，可我想了一想，你这种人多活在世上一秒，都是对空气的浪费，所以我决定现在就送你下地狱。”徐源手持天谴之刃，大量的黯力在刀刃上汇聚。
“别！别杀我！我可以当你的仆人，为你做任何事情！”屠勇大声地哀求，他还不想死，他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有享受过。
他的身躯还没有恢复，所以此刻只能躺在地上哀求。
徐源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对方，天谴之刃对准胸口上的死点，猛地刺出。
线切·十线穿杀！
浓郁的黯力在对方胸口内部爆发，数十条线切剑气向着四周席卷，把尸体切得粉碎。
如果换在之前，徐源根本用不出这种刀技，因为他没有这么多黯力。
但进入“蓝光级”后，他偶尔也能奢侈一把。
黑色的火焰再次从屠勇身上腾起，却不是代表复生，而是死亡。
屠勇死了，躯体被焚烧一空。
庇护所沉寂了几秒后，爆出震天的欢呼声，劫后余生的人们冲出来，脸色激动得通红。
徐源看到这一幕笑了，他看到密集的光点向他涌来，这些都是对他和归墟之主的信仰。
地面的黑色火焰逐渐熄灭，徐源正想离开，但他忽然停住脚步，惊讶地望向火焰的中心，那里有一颗土黄色的晶体。
第209章 云海石
土黄色晶石表面遍布的黑红色的纹路，徐源见过这种晶石，当初在樱花国，黑神会就是用这晶石和土御门宏交换天谴之刃。
这是尘世之核。
难道那个时候黑神会就已经存在双翼人魈？
可又不对，如果那时候就有双翼人魈，为什么不派去抢夺天谴之刃，以双翼人魈的实力，可以轻松碾压全场。
还是说尘世之核有其它凝聚方法？
徐源俯下身拾起尘世之核，手中的尘世之核比樱花国那块可要大得多。
他研究了一会，实在没有头绪，只能收入空间石中。
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庇护所的人群蜂拥而来，他们聚集在徐源周围，并没有过激的反应，每个人都表现得很克制。
但他们看着徐源的眼神，火热得简直像是要燃烧起来。
“感谢白昼会！感谢归墟之主！”
人群齐声高喊，徐源甚至看到好几个人当场变成归墟之主的虔信徒，大量的信仰能量向他涌来。
徐源微笑回应。
聚集的人群忽然让出一条路，东芝庇护所的指挥官走了过来，对徐源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在一连串的感谢后，徐源终于有机会问出声，“你们附近有没有一个叫麦谷地，或者埋骨地的地方？”
他想起之前在远川庇护所时，那个男人给他提供的“藏宝地”。
指挥官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没有这两个地方。”
徐源眉头微皱，难道是他搞错了？
指挥官从助手手上拿过一张地图，用红笔标志，“倒是有个卖鼓地，以前是专门制造出售铜鼓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地方？”
徐源脸上一喜，道了声谢接过地图，他端详了片刻后，收起地图，“我还有事情，有缘再会。”
黑翼在身后张开，徐源逐渐升空，在庇护所众人的目光中，飞空而去。
徐源的确有事要做，他的复仇，还没有结束。
他不会忘记一开始那个女人魈，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对方找到。
他之前把有信仰之印的翡翠放在对方身上，但对方换了衣服后，他就无法通过信仰之印追踪。
他之所以一苏醒就向东芝庇护所飞来，那是因为东芝庇护所中出现了新的虔信徒。在赶来的路上，他已经通过归墟之主的视野，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东芝庇护所的人免于死亡，全是因为他们对归墟之主的虔诚信仰，否则徐源根本不会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徐源徇着女人魈逃跑的方向追去。
浮光瞳没办法分辨未变身的人魈，但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的红光，只要看到人影，他都会上前查探。
他发现了好几个幸存者，可并没有发现那个女人魈。
以他的速度，就算女人魈先跑，也不应该跑出他的追踪范围才对？徐源有点疑惑。
就在他以为找错方向时，他终于发现了女人魈的蛛丝马迹。
那是一个不幸惨死的生存者，男人的喉咙被咬开，身体的血液几乎被吸干，心脏也不翼而飞。
这明显是人魈的手笔，徐源还在尸体周围闻到淡淡的香水味，在这个末日里，还有心情喷香水的人，除了那个女人魈，他想不出其它人。
以人魈对血肉的渴望，男人的身体居然还相对完整，由此可见，那女人魈得手后，走得相当匆忙。
难道对方发现他在追杀？徐源想。不！不一定是为了防备他，也可能是屠勇。
对方背叛了屠勇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远处旁观，发现屠勇不仅复活，还变成恐怖的双翼人魈，女人魈慌了，所以赶忙逃跑。
徐源发现了女人魈的踪迹后，反而不着急了。
作为人魈，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吸收人血，这就相当于坐标，一路引导徐源找到对方。
他拿出地图，卖鼓地恰巧就在附近，他准备先去寻找云海石。
云海石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用，竟然让屠勇如此念念不忘，徐源很是好奇。
卖鼓地距离远川庇护所并不远，可惜如今的远川庇护所已经人去楼空，破败的旗帜在风中飘荡。
他飞到卖鼓地的上空，思索着当初陈远川在笼子里时，用鲜血给他画下的“C”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陈远川为什么会想着把云海石的藏匿地点告诉他呢？
徐源也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在陈远川最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出现，陈远川误认为是来救他和他儿子的，是无尽黑暗中的最后一丝光，虽然失败了，但为了报答他，他下意识地就把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托付给他。
他高空之上俯视卖鼓地。
这是个小村庄，村门口矗立着巨大的铜鼓雕塑，预示着这座小村子曾经的辉煌。
可如今辉煌不在，里面空荡荡的，植物都被铲除，看来东芝庇护所的人扫荡过这里。
一个“C”字形的小湖泊忽然出现在视野里，徐源降落下去，湖泊的旁边是几间砖瓦房，门前有一棵龙眼树，悬挂的秋千在晃荡。
徐源进入屋里，确定陈远川说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屋子的墙上挂着一张照片，在春日的阳光里，陈远川举着还只有两三岁的儿子，笑容灿烂。
屋子里很干净，可能陈远川偶尔还会带儿子回来这里住。
他几乎不用怎么找，屋子里唯一上锁的就是床下的柜子，更是只用了一把普通的挂锁。
徐源用力一扭，挂锁被轻易拧断。
他拉开抽屉，里面居然是一柜子的玩具，从各种小汽车到挖泥沙的小铲子，都被分门别类地放在里面，整整齐齐的。
玩具挪开后，一颗淡蓝色的石头静静地躺在里面，半透明的皮壳下似乎有白云流动。
这明显就是云海石。
说来也是讽刺，屠勇无比渴望的云海石，居然就这样不设防地放在这箱子里。
其实屠勇只要稍微调查，就会发现这个陈远川过去的家，只要来这里随便一搜查，就能找到。
可惜对方不仅身体是怪物，连心也是怪物，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情感，只会像野兽一般地思考。在这一点上，他比陈远川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