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亓凡被捕（2）
另一处
黑市钟表店
艾格正蹲在杂物间给躺在地上的人消毒包扎，狄昂司双目紧闭，浑身上下烫的跟个火炉似的，眉头紧皱，好像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痛苦一样，柯莱被命令着端了杯热水，以便艾格解渴。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艾格拧着眉头看着地上的狄昂司，她眼里满是震惊，地上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身上，多处鞭痕，好几道血口子在背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甚至还不是同一时间留下的，有几道好不容易结痂的刀伤重新裂开，血肉模糊。
柯莱抿了抿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思索再三，只道：“追杀。”
“谁？”
“刚开始是亓森对家，之后几天应该是......狄家人。”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这些话，但是图赫灵和“白”把他们带来，就当这个叫艾格的女人是跟他们一伙儿的吧。
艾格一时间没有明白：“他烧了你又没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之前潭楼的事情几乎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他们几个大少爷每一个都有名有姓，骑着马带着一身伤逃回来，就连消息最闭塞的都有听说。对家追杀能理解，但之后的狄家是什么意思？
狄昂司不是狄家的继承人吗，怎么会遭狄家追杀？
柯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艾格说了一遍，其中自然省略了狄昂司在地下室的差点被侵犯的遭遇，只说了那个应家小公子虐待人被他们反杀的事。
艾格这一遍听下来，面色凝重。
就在这时，手边躺着的人不舒服的嘤咛一声，哽咽着嗓子，吸引了艾格的注意。他已经烧的迷糊了。
艾格微凉的手抚上狄昂司滚烫的额头，他的情况很不好：“这事儿先不谈，你先照顾着，我去找找有没有退烧药。”
“好。”
柯莱侧过身，让艾格下楼，他端着手里的水杯，坐在狄昂司身边的一小片空地上，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狄昂司眉头紧皱，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了，脚边一堆带血的纱布，是刚从他身上换下来的。狐狸眼再也睁不开，平时放荡不羁充满灵气的人此刻一点活力都没有，喉咙里嘤咛出的声音都带着沙哑，他面色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脸色红的不正常。
柯莱向把他扶起来喂点水喝，刚碰到身体时，他皮肤的温度烫的吓人。
“我什么时候才能带你离开这里......”他看着怀里的人，喃喃说着。
可他知道，狄昂司不会愿意就这样离开。
警局
警官长摇下车窗，阴冷的目光朝门口的警卫看了眼，后者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提起枪就往警局总部走。
警官长开了车门，屁颠屁颠下车，给坐在后座的二位开车门，把手放在车门框装模作样怕人撞到：“亓少爷，警局到了。”
他谄媚又不自然地看向车里慢悠悠走出来的人，视线全在亓凡身上，他身侧站着的图赫灵愣是嫌弃的一眼都没看。
只在领路擦身而过的时候厌恶地瞪着他。
不过是从警局里被人挖走的狗跟了个好主人，神气什么？
第九十一章亓凡被捕（3）
亓凡在警官长稍后方亦步亦趋地走着，第一次来警局，紧张好怕之外，又有一丝新奇，兔子一样灵活的眼珠子忍不住向四周看去。
警局里面的空间很大，第一层正中间是前台，往后左右两边都有通道，警官长带着他们往右侧通道走，绕到前台后方，那是员工们的工作区，两三张大桌子拼在一起，中间立上隔板，周围散落三三两两的人，桌面上白纸黑字叠在一起，还有不少枪支、镣铐......
亓凡继续往前走着，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轱辘辘————”，低头一看，是一只啤酒瓶，从办公桌底下滚了一小半圈，停下。
那只啤酒瓶滚到办公桌下，发出几声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旁边的警员脸色一惊，赶紧一脚将啤酒瓶往里提了提，又低头重新确认瓶子没露出来之后，才低着头颤颤巍巍把自己埋进文件堆里装模作样写东西。
图赫灵已经见怪不怪了，警局这一批人，除了二楼那几个精英，其他大部分都是酒囊饭袋，包括这个警官长，他现在这么想找出钻石盗窃案的凶手，破了案子，也能给自己挣到不少报酬，这件事关系到亓凡，正中狄老爷子下怀，他这么做也不过是想巴结狄家，好给自己铺路。
“诶哟诶哟，谁允许你们在这儿喝酒的？！想造反吗？”警官长被这啤酒瓶弄的脸色一变，冲着在场所有人吼叫，怒眉瞪眼好一会儿后，又一脸歉意对亓凡说：“不好意思啊亓少爷，是我管教不利，我一会儿一定好好训他们一顿！”
亓凡：“......”他沉默地看了看面前的警官长，摇摇头，没说什么。
二人一路跟着警官长来到三楼办公室。
里面坐着一个头发长到下巴，披头散发的男人，身上只一件寒颤的麻黄皮革外套，上面的颜色都快洗的褪成白的了，他神色惊恐慌张又强装镇定，两只手交叠在腿上紧紧扭绞着裤腿上的布料。
他眼神时不时瞥向门口进来的三人，嘴巴微张，而后又闭上，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在看到亓凡走进的瞬间，他立刻站起来，瞠目欲裂，颤抖的手指着他鼻子，激动的话都说不拎清：“你，你，他，他不是洛安德家的？他是......”
“安静点！”警官长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开口。
图赫灵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那男人站起来夸张地对着亓凡的时候，他在他眼里捕捉到了一瞬间的心虚。
男人看着眼前穿着得体的小少爷，一口咬定他就是洛安德家的乞丐，抢劫案发生的时候他看到亓凡出现在那家珠宝店附近。
亓凡被他说的心慌，垂在裤腿旁的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却还是嘴硬死不承认：“你，你说见过我就见过我？你有什么证据？”
“什么什么证据，警官长，他之前是洛安德那酒鬼家的，您不信可以派人去问呐，”那男人追着警官长不停的说：“您可要相信我呀！那颗丢失的钻石就是他拿的！我看到了！”
第九十二章亓凡被捕（4）
图赫灵紧紧盯着这个男人，他眨眼频率快的不正常，眼神飘忽。
他在撒谎！
“警官长，我......”亓凡的心脏砰砰直跳：“我没去过那家珠宝店，也没见过通缉令上的劫匪，你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是我拿的那颗钻石，不是我！”
亓凡是被亓森带回来的养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再者说，那天接他回来的时候，整座城市都在盯着亓森的一举一动，有心人不少，警官长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被收养的，这一点虽然一定程度上贬低了自己，却也否认不了。
撒谎就撒谎了，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保住自己，尽管此刻的言论相比所谓“人证”口中的话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警官长，我是您找来的人证，我说的句句属实！”男人激动地甚至上手拉住警官长的袖子，后者手臂上一重，皱着眉头嫌恶地扯回来。
“不是......”
警官长看他们还有要争吵下去的架势，抬手按了按眉心，颇为头疼地摆了摆手：“都停下！”
“我们这里是警局，不是菜市场，你给我安静一点！”警官长皱着眉头喝止“人证”想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他又不敢对亓凡大呼小叫，再怎么样，人家现在毕竟是亓家少爷。
图赫灵盯着男人的脖子许久，觉得很不对劲，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情绪很激动，脖子微红，上面出的汗都汇聚成汗珠滑下来了，手掌心也时不时蹭着裤腿，但脸上怎么一点汗也没有，没有任何气血上涌的表现。
图赫灵越看越觉得奇怪，目光紧紧盯着他脸颊和脖子之间的衔接地方，下颚线那里似乎，有些蜕皮......
亓凡被他说的，心脏几乎能从胸腔里跳出来，却又不得不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
图赫灵皱着眉头，见这事再怎么争论都不会有结果，便趁着僵局，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这......”警官长瞪了眼问出这问题的图赫灵，却又不得不对亓凡好声好气：“不好意思亓少爷，你们二人说的信息对不上，按照流程，得暂时在我们警局待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你这是不打算放人了？”
“当然不是，等我们查明事情真相，一定把您完璧归亓，完完整整地送回亓宅，只不过现下，您得在我们这儿多待一会儿......”警官长摸了摸鼻子，按照之前狄老爷传来的消息办事，他生怕亓凡不同意，便又拿律法压他：“您见谅，毕竟咱得按程序，按律法办事。”
“......行。”
亓凡松了口，他这会儿代表的是亓森亓家的面子，再怎样都不能触犯律法，哪怕这所谓的律法已经千疮百孔，但传出去毕竟人言可畏。
警官长见他应下，顿时松了口气，也在心里默默看低了亓凡。这亓小少爷也没自己想的那样精明，一点施压就让他松了口，软柿子一个。
亓凡盯着不远处的证人，见他好像也在同一时刻松了口气，心中顿时慌张起来。
这二人似乎就抱着让自己待在这儿而自导自演的这出戏。
第九十三章亓凡被捕（5）
亓宅
亓森一个人坐在地下室里的沙发上，看着不远处亓凡给他种的玫瑰花，他那天看到亓凡坐在阳光下摆动他花盆里的玫瑰，笑着跟自己打招呼，笑容明媚美好的不像话，他向亓凡要了一盆玫瑰，摆到了地下室里，跟他的母亲一起。
英明神武的眼睛里多了分灰色的沧桑，他心里酸涩的很。
他知道亓凡这次去警局，不出意外，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儿子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又要有一段长时间的分离，说实话，舍不得。
狄老爷不会让他这么好过，凭亓森的权利，他完全能做到让警局放人，只不过会多一些对他没有杀伤力的闲言碎语，但亓凡这孩子心细敏感的很，他知道他不愿意因为自身原因而给亓家带来任何伤害。
小小的肩膀也在努力尝试着扛起责任。
知子莫若父，所以当亓凡同意跟警官长去的时候，他没拦着。
“琳，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亓森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小凡的选择越来越大胆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的选择铺路、善后......”他看着画儿上的人，伊斯伽琳永远都那样美丽动人：“那么多年了，那个姓狄的还在跟我对着干，我知道接下来小凡会被送去哪里，你放心，我会护着他的。”
“哦，对了，小凡生病了。”
“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照顾好他......”
“这就是你说的待的地方？”
亓凡看着两面用水泥筑起的墙，面前只有一扇铁门联通外界，房间狭小潮湿，只有一张紧贴墙壁的床，没有桌子，没有水，比狄昂司家的地下室还要阴冷，铁门上只有一个小口子，铁门底部开了一小块铁皮，能上下翻动，图赫灵默默说了句，是送饭送水的口子。
右侧还有一个房间，被数道铁杆子隔开，里面是瘫坐在地上的“证人”。
他们被关进监狱了。
警官长隔着铁门，透过铁门上方的小口子跟里面的两人说道：“我没办法，咱得按照规矩办事，就委屈您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等我查明真相，一定立刻把您接出去！”
说完，没等亓凡回话，警官长立刻转头跑开，肥硕的背影一颠一颠很快就消失在他们二人的视线。
亓凡颓废地瘫坐在床边上，通红的桃花眼里蓄满了泪水。他本想着见过人证之后，能尽快回到亓家，把这件事当作一段小插曲，不想让亓森担心，但现在不光回不去，还进了监狱，这让他如何能不着急心慌。
他咬着牙不让泪水落下，也尽力压着哽咽的哭腔，不想让隔壁看了笑话。
亓凡拉过图赫灵的袖子，瞥了瞥隔壁，见他没有看向自己方向，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抬头向图赫灵小声求助：“这可怎么办......”
图赫灵环顾四周，轻声安慰道：“不怕，我之前在警局哪儿都待过，别担心，我在呢。”
说罢，目光再次落到隔壁盘腿而坐的“证人”身上。
亓凡顺着图赫灵的视线望去，又看看身边人紧锁的眉头：“怎么了？”
“他那张脸有问题......”
第九十四章亓凡被捕（6）
炎艾卡从亓森房间里出来，肩并着肩一起下楼。
“真不好意思，你明明才刚搬来，就要麻烦跑这一趟......”亓森扶着楼梯慢慢走着，对着炎艾卡，有些愧疚。
他们商量了一晚上，最后得出来的结果，也或许是现下最有可能两全的办法。
炎艾卡不自然地憨笑几声：“哎呀，没事的亓叔叔，我能帮上忙最好，帮不上我也是坐不住。”他摸摸后脑勺，低下头，看着楼下忙里忙外的简叔。
就现在的进度来看，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这里的事你放心，有我呢，还有黑市那位，我今天下午就让简叔帮忙接回来。”亓森拍了拍炎艾卡的后背，示意他看路，小心一不留神从楼梯上崴了脚滚下去，虽然知道他的身手，但在亓森心里始终是自己小辈。
炎艾卡已经把狄昂司主仆的事告诉了亓森，他了解狄老爷，自然明白这或许是个不错的契机，狄昂司也有极大可能会在未来成为自己的王牌。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简叔一起。”亓森补充道。
炎艾卡连忙摆手拒绝：“不了，狄老爷子现在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警局，但两个人目标还是太大，简叔的行为代表亓叔叔您的命令，被发现可就不妙了。”
图赫灵给他的纸条上写着必要时可以让亓叔叔把狄昂司接回来，现在炎艾卡一人分身乏术，阿姐那边传来消息，黑市里已经有警卫时不时路过她店铺了，狄昂司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
“这是场硬仗，我得先回去跟我父亲说一声。”
“好，路上小心。”
亓森把炎艾卡一路送到门口，身后，简叔也坐上车准备出发黑市接人。
警局
监狱里的生活枯燥乏味，但比起那些受刑的犯人来说，已经是他们奢望的生活了。
亓凡习惯性捂着耳朵缩在墙角，目光呆滞地望着脚下泛着潮气的床，远处每天都能传来轻微但惨烈的嘶吼跟哭喊声。
图赫灵倒没什么反应，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盯着隔壁“证人”的一举一动，早中晚从门口端上警卫送来的饭菜放桌上，吃完就继续盯人。
就这样，他们不知不觉过了七八天。
是夜
月光从缝隙中钻进黑暗的监狱，清冷的月光照亮清冷的小人，美丽又带着破碎感，好像碰一下就会破的瓷娃娃，那张精致的小脸与肮脏的监狱环境格格不入，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叫人看不真切。
亓凡难得没睡，睁着眼睛，乌溜溜的转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悄悄转过头，发现图赫灵也没睡：“怎么了？”
后者没有回话，他在亓凡的注视下走向门口，透过门上面的口子往外望了一眼，发现守门的警员早就支着枪坐在地上睡的不省人事。
图赫灵走到铁杆墙前，从墙角落里找出几块碎石，往隔壁“证人”身上砸去！
“咚！”一声，落在“证人”背上。
大胆的动作看地亓凡心里震惊。
第九十五章亓凡被捕（7）
吓得赶紧坐起来，压着声音朝图赫灵喊：“你做什么？！”
图赫灵依旧沉默，盯着“证人”后背的目光没有移开半分。
见“证人”没有反应，又加大力度再次扔过去一颗石子。
“咚！”
正好砸在“证人”后脑勺上！
“嘶————”证人不满的翻了个身，皱着眉头强撑着意识往石头砸来的方向看去，嘴里怒骂：“他奶奶的，找死啊......”
图赫灵见他坐起来，又往他身上扔去一块石头！
“有病啊？！”证人看清楚挑事儿的人之后，一脸怒气，又小心翼翼瞄了眼门外的警员，他可不敢大声喊叫把外面的给吵醒了，这要是吵到那几个祖宗，指不定会被打成什么样呢。
证人怒气冲冲走过去，隔着铁栏杆，一把揪住图赫灵的领口：“你大爷的！大晚上不睡觉想打架？！”
谁知，图赫灵眼疾手快，在他脸颊边一伸手，不知揪住了什么，顺势一扯。
“撕拉————”
亓凡看的呆了，他赶紧跑到图赫灵身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他竟然硬生生扯下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隔壁的“证人”才露出真正的脸。
三角眼，络腮胡，右脸上一道长长的疤，蜿蜒狰狞，面目可怖。
分明是通缉令上的抢劫犯！
“你，你！！”亓凡看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指着对方的手都在颤抖。
那抢劫犯脸上一痛，随即凉爽的空气接触上脸部肌肤，还没来得及感到舒适，便死死瞪着图赫灵，飞快伸手想去够他手里的人皮面具给自己重新戴上，愤怒的目光带着杀意，几乎要把人撕碎！
抢劫犯一手揪着图赫灵的衣领：“你娘的，还老子！”
就在他想要施力勒死图赫灵加以威胁把面具还回来的时候，后者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将面具远远扔在身后，敞开手摆了摆，示意对面自己手上没东西。
“你大爷的！找死！”
就在抢劫犯抬手想掐死图赫灵的时候，后者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匕首，精准无误地横在抢劫犯脖子上，冰冷的刀刃抵上他的大动脉，脉搏一下一下在刀刃上跳舞，另一只手抓住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手腕一转，顺势将他背扣在铁杆墙上。
图赫灵冷声呵斥：“闭嘴！”
“好，好，别杀我......”抢劫犯只剩求饶。
图赫灵招来亓凡，匕首更一步贴上抢劫犯脖子的皮肤：“我问你答，敢说谎就要了你的命！”
“好好，你别激动，我不撒谎，你问，你问......”
“谁让你这么干的？”
“一个男的，他穿的黑西装，我不认识......”
“在哪儿找的你？”
“就，就珠宝店后面三条街，我跟我兄弟们都住那个巷子里，他来的时候开着车。”
亓凡想了想，说：“车里还有谁？”
“我，我，我记不太清了......”
图赫灵这次，直接将匕首尖端对准他的喉结，在他背后阴测测再次问话：“说！车里还有谁？”
“别别，别，我，还有个老头子，头发花白，我不认识他，我，他，我在报纸上见过他，但我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我真的不认识他......”
第九十六章夜探局长办公室
能上报纸的老头子，除了进监狱犯罪的人，街头巷尾发生的家庭烂事编成故事外，就是商界那几位大佬，还能坐进车里并配上保镖司机的人，再加上那天发生的事能和现在境遇联系起来。
这样的人，数着手指头都掰的过来。
“狄老爷。”亓凡就算再单纯都能想到这个人。
不可能是亓森，抢劫案发生的第二天，他就上门来找洛安德收养自己，只能说这两个人，前后脚的关系。
只是，真的那么巧吗......
“咚！”
图赫灵一记手刀劈在抢劫犯的后颈处，给人一掌劈晕，后者还没来得及呼痛，便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人醒着也是麻烦。
“门口两个都睡着了。”图赫灵带着亓凡来到紧闭的门口。
亓凡踮起脚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外面：“你想做什么？”
“去局长办公室看看。”
亓凡眼睛一亮：“狄老爷跟警官长勾结，他那里说不定有一些狄老爷的东西，或许对我们有用。”
“聪明！”
图赫灵走到门框一侧，压着声音：“把他们引进来。”
亓凡心里又紧张又兴奋，一颗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他深呼吸一口，在图赫灵的注视下，满满靠近铁门，手搭上门把手：“叩叩......”
“开门，我要上厕所！”亓凡紧着嗓子对外面喊道。
说着，又敲了敲铁门：“开门！”
很快，门外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抱怨中夹带着脏话，不清不楚地嘟囔几声，倒是脏话格外抓耳：“真他娘的造孽......”
又是一阵掏钥匙的声音，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从钥匙孔里传来。
“吱呀————”
陈旧生锈的铁门带着轴承转动，发出酸的让人掉牙的刺耳噪音，门转开，正好挡住门框旁的图赫灵，只露出一双阴测测的眼睛。
那两名警员打着哈欠走进来，摆了摆手，看向笔直站在门口的亓凡。
那两个小警员抱着枪，走近一步。
图赫灵从门口闪身而出，快的只剩下一道残影，悄无声息地闪到两个警员身后，两边手刀利落劈下！
两个小警员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后面钝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亓凡眼疾手快，接过向他倒过来的警员，把他小心翼翼放倒在地上，看向图赫灵，后者已经处理好，站在门口等他了。
“走吧，小声点儿。”图赫灵见他出来，摸下警员腰间的钥匙，关上门，上锁。
“嗯。”
晚上的警局一点灯光都没有，尤其是监狱。
好在图赫灵夜视好，又熟悉警局内部构造，带着亓凡轻而易举避过看守巡逻的人，一路往上，直达局长办公室。
二楼的人都是警局的顶梁柱，他们公平、正义、坚定，对寻求真相坚持不懈，但晚上也是回家睡觉主儿，现在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甚至在亓凡心里，这群人是能帮他们扳倒警官长和狄老爷的关键。
图赫灵看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亓凡扯了扯他的袖子，指着一旁的窗户：“可以爬窗。”
第九十七章我看见我妈妈了！
亓凡两手一攀勾住窗沿，举起手腕上的紫水晶，月光透过窗户照到紫水晶上，透明的晶面反射出房间里面的情况。
没人。
图赫灵伸手拉开窗户把儿，轻声推开窗户，往里一推，开了半侧空间。
拉过亓凡，两脚在他手上一蹬，攀着窗沿翻身进去，图赫灵长腿一搭，右腿用力一蹬，也翻了进去。
亓凡径直走向正对面的办公桌，上面的文件堆在一起，很杂乱，墨水瓶被一堆东西挤在办公桌角上摇摇欲坠。
“抽屉锁着，打不开。”亓凡拉了拉桌子右侧的三个抽屉，每个都拉不开。
图赫灵闻言走来，蹲下身往那条缝里瞧，一张张的纸叠在一起，离口子很近，近的好像一伸手就能拿到，但偏偏隔着板子，拿不着。
亓凡找了张白纸，上头沾了水，就这小口子往里伸，凭借水微乎其微的粘性将那张纸连接白纸黏出来。
图赫灵见他小心翼翼地把白纸往外挪，接口处很顺利地被粘着拖到了抽屉外。
“快看看，写了什么？”图赫灵将那张纸抽出来，亓凡凑过去看，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儿。
图赫灵快速扫视着上面的内容，发现这是一份雇佣合同，甲方上，盖了狄家的家印。
图赫灵喃喃道：“难怪......”
“怎么了？”
“我能想到狄老爷跟警官长勾结，但没想到他们之间不是合作，是狄老爷单方面的雇佣，事后能拿到一万金，”图赫灵冷声继续道，他干了赏金猎人那么久，自然知道这份合同意味着什么，只不过他是凭借自己意愿是否接下榜单，最后要是完不成就再次把单子贴回赏金榜，过后会有其他的赏金猎人接单，但雇佣合同就不一样了：“雇佣，雇佣者要是途中没命了，也算没履行合同，事后的赔偿是赏金的十倍。”
“他是弃子！”亓凡微微惊讶，但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狄老爷的很辣是出了名的。
警官长还想着升官发财，现在看来，怕是活不了多久，家中妻儿也离巨额债务不远了......
“嗯，只是可怜了他一家老小。”图赫灵让亓凡把这张合同收起来，俯身再次在桌上翻找一些对他们来说有用的信息。
亓凡低头闷不作声，也默默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拉开玻璃柜门，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盒盒的案例。
“图赫灵！”突然，亓凡轻呼一声，声线中带着颤抖。
图赫灵回过头来，不明所以。
“我看到我妈妈了......”
亓凡颤抖着手，伸向柜子里摆在最里面一层的档案，轻轻拨开上面的灰尘，眼光一闪，心里十几年来的防线几乎在一瞬间被击的溃不成军，狠狠戳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图赫灵望向他手里拿着的硬纸盒子，封面上贴着一个女人的画像，五官神情赫然是亓凡屋里墙上的女人，下面是她的身份信息。
姓名：伊斯伽琳
性别：女
年龄：26周岁
婚姻关系：已婚
封面信息的右下角被明晃晃地敲上一个硕大的【已故】，短短的两个字便判定了人的死亡......
第九十八章狄昂司醒来
“嗒，嗒，嗒......”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走路声，皮鞋踩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鞋底摩擦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异常明显抓耳。
一道明亮的手电光透过玻璃窗射进办公室里，像巡逻的塔灯一样不放过任何暗处！
“快走！”图赫灵压低声音，一把按下亓凡的头，顺势关上玻璃柜门带着怀里的人拖到靠墙的死角。
亓凡还没反应过来，压抑着情绪回看身后的图赫灵，他拼命压低身体，借着墙体挡住自己，他头顶翘起来的头发擦着死角阴影，堪堪躲过巡逻的灯光。
余光瞥向窗外消失不见的灯光，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亓凡和图赫灵都松了口气。
“回去吧。”图赫灵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窗外，叹了口气：“巡逻的是二楼那群顶梁柱，被抓到麻烦就大了。”
而且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任何对他有用的资料，不过亓凡倒是收获满满。
“好。”亓凡也明白当前形势。
利落的打开黄皮盒子，拿出里面一刀案件卷宗揣进怀里，合上盒子重新放回玻璃柜里，把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先出去再看。
图赫灵贴着墙壁仔细听着外面巡逻人的动静，他带着亓凡悄悄挪到窗户边，他见桌上摆着瓶胶水，顺手拿走，这会儿外面没有声音，他轻声对身后的人道：“走！”
亓凡踩着桌子，攀着墙壁原路返回，小心翼翼翻出窗户，踮着脚落到外面走道上。
图赫灵很快跟上，关上窗，悄无声息地跟着亓凡原路返回。
警局成半圆包围式结构，巡逻的人拐过弯回来还要走一段距离，他们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有碰上任何人。
监狱里狱警还在昏睡，图赫灵立刻拿出钥匙，开了门，二人闪身进去，将屋内昏迷的两名警员搬出去靠在墙上，伪装成还睡着的模样，尽力混淆他们第二天的记忆。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图赫灵和亓凡清醒着。
图赫灵捡起地上的人皮面具，在隔壁靠着铁杆子昏迷的抢劫犯蹲下，拿出胶水，在面具四周涂了一圈，又按着他的脸贴上去！
三日后
狄昂司昏昏沉沉地醒来，狐狸眼早就消失了以往的亮光，头疼的厉害，他眉头紧皱，很明显，他还在烧着。
呆愣愣的审视了周围一圈，简洁大气的房间，比艾格的杂物间好了不止一倍，眼底懵懵的，他张了张口想叫人：“柯莱？”刚出口，嗓子又疼又沙哑，好像撕裂了一样。
“柯莱？”狄昂司捂着脑袋晃晃悠悠从床上下来，身上的伤口被仔细清理包扎过。
他知道这里既不是狄家，也不是钟表店。
但刚醒来的狄昂司虚弱酸软的不行，心里虽然警惕，但压根儿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而且这会儿柯莱也不在身边。
后者好像听到了呼唤，门外很快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开了门，是柯莱。
他手里正端着一碗白粥，脱臼的右手在艾格的精心照顾下也勉强能使上力气。
“小少爷，你醒了！”他看到清醒着的狄昂司，眼里一亮：“这里的亓宅，亓老爷派人来接的。”
“亓宅？”
“说是炎少主的意思。”
第九十九章荒凉的大西北（1）
亓凡和图赫灵坐在车上，窗外黄沙漫天，风大得很，偶尔划过几抹枯黄的干树，偌大的面积是有几座零星的土墙平房。
图赫灵坐在床边面不改色，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窗外的单调的风景上，适不适合闭目眼神；亓凡也是一言不发，心里从刚开始的慌乱，慢慢调整为“既来之则安之”的佛系。
亓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已经一天没喝水了，光是赶路就赶了两天半。
他没办法改变，也没办法在那座城市留下，现在唯一能带给他安慰的，就是藏在身上的有关母亲的资料。他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带走了。
他们要被警官长遣送到荒凉的大西北。
从办公室回来之后的第二天，警官长怕是临时接到命令，由案件还需调查，暂时按照律法遣送嫌疑人的名头，中午饭还没吃完就急着把他们送走。
这里的耕作很原始，居民很少，大多是自给自足，交通异常落后，要是碰上个暴雨天，基本上就能跟外界失去联系，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不愿意进去，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是不愿意再踏足到贫瘠的地方去的。
大西北就跟孤岛一样孤立无援。
开车速度慢下来。
图赫灵手指动了动，悄无声息地触上亓凡的大腿，后者疑惑，见图赫灵朝着窗外扬头，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外面的建筑物越来越多，以矮平房为主，三三两两簇拥在一起。
看样子应该快到了。
车辆在一家加油站停下，坐驾驶座的警员开了门，对后面的坐着的两人警告道：“二位在这儿稍等一下，车快没油了，我让人加点油进去。”
说着，又对副驾驶上的人压低声音耳语：“看着点他们，别出事儿了。”又给他递了把枪。
后者看了看后视镜里呆坐不动的两人，接过枪，点头应下。
亓凡见那人下车找加油站的工作人员交谈，又侧过身把脸埋进图赫灵肩膀和座椅之间，靠近他耳朵，轻声开口：“要不要动手？我可以让里洛帮忙。”
图赫灵摇摇头，嘴巴一张一合，没发出声音。
亓凡明白他的口型：炎艾卡
说着又借着衣角遮挡，手指在他腿上画了一个符号。
亓凡抬起身子，佯装伸了个懒腰，顺着图赫灵视线方向看去，加油站那个柱子上，七扭八扭地刻着一个极小的图案，远远看去，与图赫灵在他腿上画的轨迹相似。
难不成，炎艾卡也在？
这念头一出，亓凡竟也不觉得被放逐到大西北有多不安了，至少多了人作伴，安心，既然炎艾卡能提前一步他们到来，那就说明亓森也知道他们的境遇，甚至先一步做了防范。
亓凡一改之前的不安，往座椅上往后一靠，问前面监视他们的警员：“还有多久能到？”
那人恭敬回答：“快了，看距离还有十五分钟左右，二位再等等。”
“我们到了住哪儿？”图赫灵抬眼看向后视镜里警员的眼睛，眼神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第一百章荒凉的大西北（2）
“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到了地方应该会有人管的，您不用担心。”警官也是一脸迷昂，毕恭毕敬地回答着。
图赫灵又问：“有人管？谁啊？”
警官道：“这一片基本上都是劳改犯，虽然您二位是例外，但依据律法，都是统一由这里的警长看管。”
亓凡皱眉：“警长是谁？”
“应迪伦，应家大公子。”
！！
应家？！
那个试图侵犯狄昂司但被他反杀的骚包花蝴蝶就是应家的小少爷，俩人是兄弟！
狄老爷当初跟应家联合把狄昂司送给应小少爷，怕是早就跟应家勾搭上了，这次又把自己送到大西北，偏偏这里还是应迪伦的管辖，这种地方气候，生存环境都很恶劣，保不齐哪一天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怪罪到他头上，最多落一个监管不力，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这是想弄死亓凡，绝亓森的后啊......
亓凡越想越严重，图赫灵比他聪明，他也一定想得到这层关系。
这时，加油的警员把车开到里面，工作人员一顿操作，车内立刻弥漫上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好了，走吧。”警员坐上驾驶位，踩下油门。
接下来的路程很短，路上空旷，偶尔看到一两个骨瘦嶙峋的男人背着大石块往他们同方向走去，应该是里面做苦力的劳改犯。
那个警员说的不错，图赫灵看着手表上的指针摆动，果真目的地肉眼可见的近。
“到了。”开车的警员说着，下车，给亓凡二人开门。
亓凡下了车，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男人，个子很高，但比起图赫灵还是差了一点，眼底乌青，脸色憔悴，两颊凹陷，下巴上的胡茬也又多又密，大腹便便，腰上的皮带好像快要栓不住他的腰身，几乎下一秒就有掉下来的趋势。
他斜眼看了看比他矮上不少的亓凡，双手背在身后，趾高气昂道：“你就是亓凡？”
他在这里干了好几十年了，期间从没回过城市，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却始终不知道长什么样儿。
“是。”亓凡不卑不亢。
他又走上前几步，图赫灵默不作声地上前，伸出手，把亓凡挡在身后。
亓凡看他走的这两步，脚步虚浮，重心不稳。
这人整体看起来，跟幼时看到的洛安德的朋友很像，他听洛安德有意无意说什么他朋友一天到晚逛窑子，肾虚的很。
这人应该也是肾虚的不行。
“哟，这位看着眼熟，”他见把亓凡挡在身后的人，稍稍抬头看他，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半晌，疑惑：“‘风？’”
图赫灵：“……”
后面两个警员上前跟这个男人不知耳语了什么，期间目光时不时扫向亓凡脸上。说完，带起一阵黄沙，驾车离开。
只剩下那个趾高气昂的男人和亓凡二人。
他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应迪伦，这里管事的，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在这里，你们就是最低贱的爬虫，没有特殊，没有特权，要听话，才有饭吃，别想着反抗，整个大西北，我就是王法，我就是天道！”
第一百零一章荒凉的大西北（3）
应迪伦给他们安排了最靠近死人堆的房子，这里臭气熏天，腐烂的气味熏的人作呕，胃里不停的翻腾，直犯恶心。
在去房子的一路上，路过的人基本都是脸黄肌瘦，但无一不对他们行注目礼，但只是看一会儿，就继续低下头做自己的事了。
不管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多么桀骜不驯，多么尊贵傲气，到最后都只会是像他们一样的下场，累死混口饭吃，然后等死。
亓凡和图赫灵一路都拧着眉头，汗馊味和腐尸味越来越重，直到他看到房子背后的死人坑……
是一个大坑，死掉的人被随意扔在坑里，没有掩埋，就这么一直堆着，直到腐烂。图赫灵看到最下面的尸体，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骷颅。
“……”
这是故意的。
应迪伦又从怀里扔给他们一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你们今天的饭。”
见他们不说话，又找了个破损的碗，四处看看，蹲下，在二人的注视下在泥潭里舀了碗泥水，黄澄澄的带着沙子，混着腐臭和泥土的腥味，摆在摇摇欲坠的桌子上：“馒头嫌硬就就水吃。”
见亓凡盯着水和馒头眉头紧皱，冷笑一声：“少端少爷架子！你们明天就给我去搬石块儿！”说完，又讥讽几句，转身离开。
“……真晦气！”亓凡咬着牙，怒视应迪伦离开的方向，恨不得冲过去把他胖揍一顿！
图赫灵脸上的厌恶肉眼可见，拧着眉头转身走进破烂的屋子，扯下高挂在墙上的白布，抖落抖落灰尘，铺在地上：“进来吧，今天应该不会有人打扰我们，收拾收拾。”
亓凡：“……”
他不是没过过艰苦的生活，饿了上顿没下顿，甚至都有过狼狈地去跟路边的流浪狗抢吃的日子，但不知道是不是过惯了亓家少爷的贵族待遇，一日三餐精致美味，现在落差一下落到了泥水馒头，自然是嫌弃恶心。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想，过惯了好日子，难道就过不回苦日子去了？
亓凡觉得他不该这样的……
图赫灵在屋里屋外巡视了一圈，径直走向里屋一角，面对墙壁，拿出腰间匕首，对着那处缝隙往下一划！
“这里臭气熏天，一般不会有人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以暂时存放在这儿。”
图赫灵一手拿着砖头，匕首尖指着砖头取出后空出来的地方：“你母亲的档案以后放这儿吧，现在随身携带，太危险了。”
亓凡听着，下意识捂住藏在胸前的一叠白纸，后，点点头：“好！”
图赫灵蹲在地上，匕首纵向划过砖头，割裂一部分，留下一层沾着灰的面，薄了一层的石砖重新塞回墙面。
一如往常，只不过内部多了空间。
应迪伦回到自己的营地，他住在一栋二层房子里，是这里最高的建筑。
他的住所比起其他人的简直好太多了！白墙黑瓦，螺旋式扶手楼梯，门口摆了两盆花，后门小路蜿蜒一路连接后院。
俨然是个稍简朴的小别墅。
但相比起大西北荒凉恶劣的生活环境已经算得上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第一百零二章荒凉的大西北（4）
应迪伦拿出钥匙开门，刚走进去，螺旋式楼梯上便走下来一个女人。
她摇着红酒杯，身材婀娜，红唇勾起嗤着抹笑，眼尾上挑，眼角尖尖润着水，好像勾人魂魄的妖精。
女人只披着一件大红袍子，腰间红绸子松松垮垮地拴着，白皙的手臂弯折，若隐若现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指尖划过螺旋扶手，一路向下……
眼波流转，娇媚诱惑。
这样一个人间尤物，看的应迪伦下腹一热，他清了清嗓子：“你下来做什么？”
女人走下最后一阶楼梯，嘟了嘟嘴，径直走向一旁的长沙发，往上一趴，窄腰翘臀被红袍子勾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她仰着头看向应迪伦：“吃饱了，随便逛逛散散步。”
完美傲人的身材看的男人气血上涌：“吃这么饱？要不然咱们消消食？”
麦枷娜当然听得懂应迪伦的言下之意，她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对上他那双满是欲望的眼睛：“不急，今晚有的是时间。”她话锋一转，放下红酒杯，贴上男人的胸膛：“后院那只小畜生又不听话了，你管管她！”
说着，在他胸膛上撒娇一锤，红唇又安抚似的贴上被捶的地方，留下一抹红印。
“好好，好，只要你开心，我今晚就去把她打老实了！”应迪伦搂过麦枷娜的细腰，在她唇上讨了香，搂着她走去沙发。
麦枷娜眼睛一转：“听说……最近新来了个少爷？”
“是啊，亓凡。”
“亓？”
“对，亓森新抱来的养子。”
“那么会到这儿来？”
“上头的命令，你懂的，不该问的别问！”
“……”
麦枷娜还想说什么，却被对面男人的眼神吓退，悻悻闭了嘴。
她是贩毒被抓的，来了大西北之后过的人不人鬼不鬼，靠着一张妖媚的脸，爬上了应迪伦的床，才有了现在吃饱穿暖的生活。
可不能得罪了这位金主。
麦伽娜撇撇嘴，手却不老实地伸向男人裤腰带，借着重力把人压在沙发上：“我厨房给你熬了汤，补身子的，给你端来？”
应迪伦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胸口位置，眼神色眯眯地在她身上流连：“好啊，我在这儿等你。”
“亲自喂我。”应迪伦眼神暧昧，看向伏在自己身上的人。
“听你的。”
是夜
图赫灵小心翼翼打开房门，探出头去巡视一番，确保没有人之后，向后招招手，让人出来。
“这儿没人，这个点看守的都睡死了，放心看吧，我帮你守着。”
亓凡本想在白天的时候看那份档案，但总有人时不时经过这里，只能到晚上，借着月光翻看档案。
亓凡迎着月光，靠在墙上，从怀里取出那一刀关于他母亲的档案，平静的心海逐渐泛起波澜……
那么多年了，终于有线索了……
图赫灵见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颤抖的手指翻看上面的纸张，也不去打扰他，自觉贴着墙在不远处观察守卫。
“图赫灵……”
图赫灵听他语气颤抖，不禁疑惑：“怎么了？”
“伊斯伽琳，我，我母亲，死了……”
第一百零三章荒凉的大西北（5）
“……”图赫灵没说话。
伊斯伽琳的死亡在多年前就是人尽皆知的事。
她死于亓狄两家的争斗。
死于那个荒凉的夜晚……
亓凡看着档案上两个鲜红的，用方框框起来的字：
【已故】
多可笑，曾经那么鲜活充满朝气的生命，竟被两个字宣判了生命的结束，草率又残忍地为她的生命画上了句号。
亓凡颤抖的指尖划过明艳又褪了色彩的照片，桃花眼含泪，眼眶通红，一眨，滑下一滴清泪。
翻过下一页。
【丈夫：亓森；子女：亓司、亓凡】
亓凡瞳孔骤缩，愣愣地看着上面两个陌生的字。
亓司？
他是谁？
“子女……亓司……”亓凡无意识地喃喃着。
他抬眼望向一旁站岗的图赫灵：“我，我还有个兄弟？”
“什么？！”图赫灵立刻转头，乌黑的葡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他看向呆愣在原地的亓凡，随即恢复如常。
他对亓家的争斗来说只是个旁观者，对于亓森血脉并不是很感兴趣，整个城市乃至黑市，大部分人都只知道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亓凡”是亓家唯一的孩子，可档案上平白多了个“亓司”，确实让人诧异。
他低声询问：“上面还写了什么？”
亓凡低头翻看一会儿，摇摇头，强忍住心里的酸涩：“没了，之后的就是我母亲的死因，死于亓家和狄家的争斗……”
他眼眶通红，皎洁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眼里泛起的泪花，折射出晶莹透亮的光，小小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脆弱，好像玻璃娃娃一样，一碰就碎。
“死于亓家灭门那天……”亓凡吸了下鼻子，被悲伤情绪笼罩的弦一下清晰，眼里闪过一瞬亮光：“可是不对，她要是那天就死了，那我是怎么来的？”
这档案有问题！
“你在洛安德那儿生活多久？”
“我不知道，自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住在那儿，直到亓父亲把我接走。”
“你母亲确定是亓森的妻子？”
“那当然！咱们不是看过那盒子里面的信了吗？而且我不认为亓父亲会骗我……”
“那时间对不上，”图赫灵沉声思索：“亓家灭门这事儿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我那时候太小了，知道的不多，只是听说灭门案晚上有个女的抱着一个孩子坐车逃了，不知道是不是你母亲……”
亓凡一愣，心中惊喜万分：“什么意思？”
“我只能说可能性很大，亓森也说过，你跟他口中的伊斯伽琳长得很像。”
“我母亲还活着？！对吗？”亓凡立刻上前，激动的伸手抓住图赫灵的手臂，迫切得到他肯定的回答。
眼里一下子充满失而复得的喜悦。
“不一定，至少这份档案里面的东西是伪造的。”图赫灵看他通红眼里发着的光，不得不给他降低一点希望，毕竟有些东西得到了再失去，会更加难过：“伊斯伽琳消失那么久，到底是死是活，我们谁也不知道……”
“……我明白……”
果然，亓凡动了动手指，松开图赫灵的手臂，眼里暗了暗，却依旧跳动着光亮。
第一百零四章荒凉的大西北（6）
“咣————咣————”
“放我出去！”
“畜生！放我出去！”
应迪伦的后院里传来撞击铁门和嘶吼的声音，是个女生的嗓音，声音凄惨憎恶，又充满恐惧，偶尔夹杂着指甲摩擦地板的刺耳刮蹭音。
她是布黛安，三年前因为盗窃被送到这里。
大家都说她是活该，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被诬陷的，被应家诬陷。在她被送来的第一天就被应迪伦看上，锁在自家后院，逃不出去。
布黛安不愿委身他人，拼命反抗，好在之后麦枷娜来了，她本以为应迪伦可以就此放过自己，但事与愿违，麦枷娜看不起布黛安，也不想她活，好几次都向应迪伦提出想处死她，却被拒绝了，这也更加加剧了麦枷娜虐待布黛安的心。
在被锁着的日子里，布黛安生不如死。
“吱呀————”
铁门伴随着刺耳的生锈金属摩擦被打开，门缝里的光线打在昏暗的空间越来越大，刺得布黛安睁不开眼，艰难地抬手挡住眼前突然的亮光，光线穿过指缝照亮眼前。
光明里走来一个人，身姿婀娜，布黛安不用抬头都知道来人是谁。
麦枷娜眉头微皱，但看到布黛安一身的伤口，又舒心的展了眉，嘴角好友勾起，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你在狗叫什么？”
布黛安适应了光线，双手撑着地，挣扎几下着却无法站起，她怒瞪着高高在上的女人：“放我出去！我在这里对你们没用。”
“有没有用不是你一个阶下囚说了算。”麦枷娜百无聊赖地抠了抠自己的指甲，往上吹了口气，台步走向布黛安，长长的指甲连接指腹，挑起她下巴，带着血污的小脸被迫抬起：“不过，我可以帮你逃走，但你要帮我带个人回来……”
布黛安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只要你把他带回来见我，我就帮你在应迪伦面前制造你死亡的假象，让你彻底摆脱这里，怎么样？”麦伽娜上扬的眼尾微红，好似带着某些疯狂的渴望和痴狂。
布黛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好！我答应你！”
只要能出去，她什么都可以！
“很好。”麦伽娜满意的点头，一把甩开她的下巴，重新站起身来，双手抱胸：“最近大西北来了个新人，亓凡。”
“亓凡……”布黛安心里默念。
“具体地址我再向应迪伦打探打探，我要你把他带来见我。”
“好……”
矿场
亓凡和图赫灵一早就被叫起来，被应迪伦赶着去矿场搬石头。
稚嫩瘦小的肩背扛着硕大坚硬的石块，一步一个脚印跟着大部队走向目的地。
亓凡整个身子被石块挡在阴影底下，汗水迷了眼睛，好在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没影响动作。他喘着粗气，咬着牙坚持，靴子深陷泥沙，带出一连串的黄土。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图赫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白衬衫经过这几个来回，肩膀上已经破了一道口子，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看什么看！赶紧走！”站在队伍旁边的警员狐假虎威地甩着鞭子赶人。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