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皇家家奴
崇祯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的不停叩头的曹化淳,半晌之后才低低的喝了一声说道:“够了。”
听到皇帝的话,曹化淳吓的连忙停下动作,跪伏在地一动不动。站在一旁的王承恩,徐应元,方正化三个人也都缩着肩膀屏息凝气。
崇祯的视线在这几个人的身上扫着,缓缓的开口说道:“你们要记住了,你们不过是皇家的家奴。你们的荣辱贫富,生死,都在朕的一念之间。朕给你们权利,是让你们为皇家做事,不是让你们拿着手中的权利去为己谋私利。曹化淳你仔细想想魏忠贤曾经的权势如何,你再想想他现在的样子。”
“奴婢有罪,请皇上责罚。”
“哼,朕曾经和你说过,东厂是朕的耳目。你要记住东厂只能是耳目,不能去判断,不能去猜测,也不能有任何的想法,明白吗?朕如果发现东厂交给朕的任何消息是经过你们加工的,呵呵,朕就碎剁了你们。”
跪在地上的曹化淳浑身猛的一抖,重重的叩头说道:“奴婢知道了。”
崇祯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心里想着:王体乾为什么会说,只有掌控了厂卫才能拥有改变朝局的力量基础?那是因为,锦衣卫是大明皇帝可以绕开官员系统,不受制约行使皇权的工具。而东厂则是身处皇宫大内深处的皇帝,一条最重要的不受任何人左右的信息来源。来自后世的崇祯深深明白一点,当有人控制了你的大部分信息来源时,他也就拥有了控制你的判断,控制你的思想能力。所以,今天当掌控东厂的曹化淳对自己有所隐瞒时,崇祯除了愤怒外还有着丝丝的害怕。崇祯此时心中拼命的回想着。在后世的那些国家层面,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来保证信息的真实性?可惜,作为一名普通的体育老师,对这些东西真的没有一点的认知。
看着被吓得趴跪在地上的曹化淳,崇祯暗暗的叹了口气说道:“曹化淳念你初犯,朕就先饶了你这次。如果再有下次,你自己掂量着。”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谢皇上不杀之恩。”
“哼,起来吧。”
“是。”曹化淳战战兢兢的站起身,身体微微颤抖的站到了一边。
崇祯拿起桌上的茶盏,慢慢的喝了一口,沉吟了一下问道:“曹化淳,太康伯张国纪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奴婢已经查过了。”曹化淳说着谨慎的又拿出一只折本,递给了身旁的徐应元。
崇祯接过徐应元递过来的折本翻看起来。就见在折本上一条条记录着张国纪的情况:
张国纪,万历十四年生,河南开封人。曾为监生。天启元年,女儿张嫣被选入宫中,先帝授予张国纪中军都督府同知。
天启元年六月,家人张拱宸犯重罪,虽经刑部尚书王纪,大学士叶向高等求免,最终仍被先帝判张拱宸枷号三月。
天启六年,原东厂太监魏忠贤弹劾张国纪听信家人徐自强、刘应乾、赵三省的主意,假传皇后懿旨,谋娶从宫中退休的宫女为妾。又曾指挥家人打死无辜之人,强买民房。
在魏忠贤弹劾之后不久,顺天府府丞刘志选也上书状告张国纪仗势欺人,弹劾内容与魏忠贤所说相差不多。
两个月后,御史梁梦环再次弹劾国丈张国纪,说他鱼肉小民,擅自收税。
先帝震怒,于天启四月发张国纪回乡。
。。。。。。
崇祯微皱着眉头,将记录张国纪情况的折本看了一遍。转头问道:“这个刘志选可是逆案中那十五个人中的一个?”
“回皇上,就是他。天启七年,通过魏忠贤的举荐他擢升为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
“那个梁梦环又是什么人?”
“回皇上,梁梦环,广东顺德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次年授监察御史。先帝时,依附魏忠贤。嗯,这个人经常以魏忠贤的义子自居。”
“哦?这两个都是魏忠贤的人?”崇祯眉头一挑。
“是的。”
崇祯稍稍想了想问道:“这折子中记录的那几件事,查过了吗?”
“回皇上,奴婢派人查过了。天启元年张拱宸那件案子确有其事。在那件事情之后,张国纪便低调了很多。天气六年的那两个案子疑点颇多,而且张国纪家中的那三个家人此时都已经死了。奴婢暗中在刑部大牢问过刘志选,他说是当时的具体情形他并不知道,是魏忠贤指使他弹劾的。”
“梁梦环呢?”
“这个,梁梦环不在逆案中,皇上也没有下旨,所以,奴婢。。。。。。”曹化淳说着忐忑的低下了头。
崇祯哼了一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面前放着的几份折本。他手指轻轻的敲着书案心中仔细的思索着。
半晌之后,崇祯抬起头对着面前的两个人说道:“承恩,既然抽调的那些人想将烂账放进内账房,就让他们放。不过,你要多留心,尽可能的留下证据。等两个月后,那些年轻内侍培训好了,就用宫内的这些东西练练手。朕也该清理清理这皇宫大内了。还有,你回去要盯紧那些学习的年轻内侍,别让人钻了空子。”
王承恩跪在地上说道:“奴婢明白。”
崇祯点点头看向另一侧的曹化淳。崇祯的视线让曹化淳微微一抖,他连忙跪倒。
“曹化淳,逆案的事情,你再上一个详细的本子,朕还要仔细想想。。。。。。对了,将那个魏忠贤的干儿子梁梦环收进刑部大牢,并到逆案中去。”
“是。奴婢领旨。”曹化淳回答道。
“嗯,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是。”王承恩,曹化淳恭恭敬敬的叩头退出。
知道那两个人走出养心的大门,崇祯皇帝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他看了看站在两旁的徐应元和方正化说道:“你们都是朕身边的人,要懂得管住自己的嘴。管不住嘴就留不住命。明白吗?”
“是。奴婢们明白。”徐应元和方正化连忙回到。
崇祯扫了两人一眼,慢慢的点点头。而后拿起曹化淳递上来的两道折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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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阉党余孽
养心殿中一片宁静,摆放在御案一侧的景泰蓝万寿香炉中,正散发着屡屡淡淡的香气。
崇祯坐在书案之后,微攒着眉头。不停的比对着摆在书案上的基本奏折,偶尔还拿起朱笔在折子上勾画记录着。
在天启七年十一月十三日,崇祯下旨捉拿的那十五个人,是崇祯在和王体乾几次商量之后才拟出的名单。在那份名单中的人,除了和魏忠贤关系比较密切的,就是手中权力较大,尤其是握有兵权的。
在将那些人被清除之后,朝中虽然还有这不少被归入阉党,甚至归入了阉党核心的官员。但这些人,就像王体乾说的那样,绝大部分都是为了借魏忠贤的势力,来保住自己的官位,或根本就是为了升官发财才依附于魏忠贤的。这些人在魏忠贤在时,还能相互团结在一起给政治对手,甚至给皇权带来一定的压力。但是在魏忠贤死后,这些人就成了一团散沙,很难再有什么作为。在崇祯看来这些人,不过是一些只看重利益小人,而且还是底线极低的小人。
对于剩下的这些人处理,崇祯早已经有了设想,首先必然要借着逆案的机会更换一批。通过更换,不仅要将其中过于贪腐或过于平庸的去除掉,还要将朝中一些关键的位置空出来,已安置自己想要用的人。
崇祯也知道。在这件事情结束后,占据着此时道德高点,拥有着舆论优势,并且得到大明东南那些家族富商支持的东林党人,便不可避免的会再次进入朝堂。当然,东林党中也不都是只作空谈,不务实事的人,也有不少人能力突出的人才。
不过,在后世崇祯曾经看过不少网友分析明朝灭亡的帖子,在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党争!在明朝的末期党争已经不是为了朝政的对错和好坏去争论而是变成无休止的党同伐异,没有原则,没有是非,没有真理的争吵。所以,如果不给这些酷爱党争的东林在朝中找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可以想见这些人必然会将斗争的矛头指向自己这个皇帝。所以,崇祯并不打算像历史上的朱由检曾经做的那样,将大部分被归属于阉党的官员都换掉。在崇祯的设想中,他不仅想要保留下一部分阉党成员甚至还要留下几个阉党的核心成员。让这个所谓的阉党成为在朝堂中有一定实力的政治力量。
在崇祯的设想中,在自己的威望和权利没有达到完全控制朝堂的这段时间。大明的朝堂政治会被成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即将回归朝堂的东林一系。第二部分,就是作为东林对手的那些阉党余孽。第三部分则是能完全听从皇权的或是可以干一些事实官员。崇祯会尽可能的挑起东林和阉党的斗争,并且在这两个古代朋党势均力敌的争斗中的做好裁判。而同时,崇祯会不断的发展壮大属于自己的力量。直到有一天,当自己手中的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将斗的筋疲力尽的两拨人都踢出大明的政坛。
当然,设想是这么设想,最终能不能做到,崇祯心里也没什么把握。不过,对于现在除了皇帝的这个名位之外别没有别的依仗,而且还老想着去动官员们根本利益的崇祯皇帝来说,这差不多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崇祯坐在书案之后,一边想着一边仔细的分析着。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不仅仅是曹化淳刚刚呈上来的那两本奏折,在旁边还摆着一份,王体乾专门为崇祯编写的有关阉党官员情况的说明。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份名单慢慢的出现在崇祯面前。
吏部尚书周应秋将一块冰冷的锦帕,用力的按在在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上。自从皇帝下旨查办魏忠贤一党逆案开始,一团无名的心火就开始在周应秋的身体内四处乱冒。没用多久,周应秋的牙床便被这股子虚火定的肿了起来。虽然请了不少的名医,喝了多碗苦不堪言的汤剂,却全无一点的效果。这一连几日,除了些许的汤汁流食,周应秋几乎的没吃过任何东西,原本丰满肥硕的身形看着就消瘦下去。
周府豪华奢侈的西花厅中,周应秋闭着眼睛躺靠在铺着锦缎的躺椅上,一边按着那块锦帕一边不停的哼哼着。周应秋心里十分的清楚,自己恐怕逃不过这次的皇帝钦定逆案了,不说自己因为给魏忠贤的侄子作猪蹄留下一个‘煨蹄总宪’这个恼人的称号,就单是自己写的那三十多本颂美魏忠贤的马屁折本就够自己上逆案的名单。
这几天周应秋绞尽脑汁想找一条脱身之路。可是,如今的朝堂之中原本追随厂公-呸!原本追随魏忠贤那个死阉人的官员人人自危,各个束手无策。而那些不多几个外人,却都拿看死人的眼神看自己,哪怕自己拿出大把的金银的也是一样。难道自己就真的没已有一点希望了吗?想到这里周应秋就觉得自己的已经肿的合拢不了的嘴,再次传来一股股的剧痛。
“哎哟,哎呦。”周应秋不停的哼哼着。就在这时,一名俏丽的婢女轻轻的走到周应秋的身边,低低的声音唤道:“老爷,老爷。”
“哦,什么事?”周应秋捂着脸含糊不清的说着。
“回老爷,有客人求见。”那个婢女回答道。
“客人?”周应秋挑了挑眉毛,在这个时间还会有人来自己这?
“什么人?”
“是云南道监察御史杨维垣,杨大人。”婢女轻声的回答道。
“是他?”周应秋躺在靠椅上,眼珠不停的转着。就是这个杨维垣在关键的时期上的两道折本,才将权势滔天的阉党打入深渊,他这是来见自己会有什么事情?
“老爷。”那个婢女看自家主人呆呆的发愣也不回话,不由得出声问道。
“啊,不见。”周应秋随口回答道,可很快他就叫住已经转身的婢女说道:“等等,请他在书房稍候。”
“是。”
看着婢女转身离去的背影,周应秋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大声的吩咐道:“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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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医病良方
稳稳的坐在周府宽敞明亮的大厅之中的杨维垣,清秀的脸上淡然而平静。然而,这份平静也就单单存在于表面。此刻在他的内心之中,却充满了难以言表的紧张与不安。
听从了恩主的命令,在最关键的时候,两次上本弹劾阉党最重要的成员,九千岁的左膀右臂兵部尚书崔呈秀。虽然,那个恩主已经明确的告诉他这是新皇的意思。但当时杨维垣绝不相信,新皇能如此轻易的便将成员众多,占据着朝中众多要位的阉党搬到。如果不是杨维垣对那个恩主心存恐惧,他是绝对不会将自己放进这件事情之中。最终对恩主的恐惧还是战胜了趋利避害之心。可即便如此,杨维垣在上那两道弹章之时,还是做好了罢官免职甚至是做好了锒铛入狱的准备。
可是,谁又能想得到。庞然大物般不可一世的阉党,竟然就在那瞬间就崩塌,而那个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甚至在不久之前还丢了性命。得到消息的杨维垣心中满是庆幸,幸亏听从了恩主的命令,两本弹章让自己不仅无过反而有了功。看着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同僚们,杨维垣心里犹如三伏天喝了蜜冰水痛快至极。然而,高兴了还没有两天,杨维垣就在皇上查办逆案的圣旨中看到了恩主的名字。那一瞬间,杨维垣顿时就慌了手脚,他想不明白自己的恩主明明早已经投靠新皇帝,并且几乎以一己之力除掉能影响皇权的阉党。如此的大功即使不加官进爵也不应该被抄家入狱啊。更为严重的是,如果连恩主都是这种结果,那自己。。。。。。自己会怎么样?
那几天杨维垣同样愁的茶饭不思,当他想向以前的同僚们打探消息时,却猛然发现了自己竟然处在了一个极尴尬的位置。原来的那些清流们依旧不愿搭理自己,而那些以前的同僚,在疏离的眼光中又添加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杨维垣无可奈何的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官场异类。原本这几天,杨维垣一直告病躲在家中,看上去颇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样子。然而,就在今天的上午,杨维垣却收到了一封让他惊愕非常的密信。这封密信竟然是被压在刑部大牢中的恩主发来的。而信中那匪夷所思的内容甚至一度让杨维垣觉得这一切都是发生梦中。
想到这里坐在周府客厅中杨维垣,嘴角边不由得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如果不是在销毁那封密信前,翻来覆去的检查数遍,他绝不会相信那封信中的内容是真的。可即便是确认无疑,杨维垣还是在家犹豫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
“哈哈。。。。。。”一阵不让人觉得亲热,却透着怪异的笑声打断了杨维垣的思绪。杨维垣转过头就见周应秋笑着从厅外快步走了进来。
杨维垣站起身躬身施礼说道:“杨维垣见过周大人。”
周应秋连忙拱手回礼说道:“杨大人客气了,坐下谈。”
听周应秋的言语有些异样,杨维垣有些愕然的抬起头。当他看到周应秋明显瘦下去的身形和脸庞肿起的那个大包,心中微微一动。
觉察到杨维垣的眼神,周应秋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伸手示意杨维垣坐下再说。
两人分宾主落座,佣人上茶之后。周应秋才开口问道:“杨大人,今日来弊府可是有什么指教?”
“啊,周大人客气了。下官听说周大人这几天身染微恙,特地前来看望。周大人您这是。。。。。。”杨维垣看了看周应秋高高肿起的那张脸。
“唉。”周应秋苦笑了一声说道,“有劳杨大人惦记了,不过是心火虚旺而已。”
“哦?原来如此。”杨维垣说到这里稍稍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周大人,我这里有一服去除心火的良方,不知周大人可愿意一试?”
“呵呵。”周应秋有些含糊的笑了两声,眼睛盯着杨维垣说道,“既有良方,自然是要一试的。只是不知杨大人手中的良方,是不是适合周某此时的病症?”
杨维垣微微笑了笑,视线向两侧一扫。
周应秋眉头一动,停了一下才对侍立在两边的仆人摆了摆手,很快仆人便退了出去,厅中便只剩下周杨两人。
周应秋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问道:“杨大人,周某可以听听那个良方吗?”
杨维垣微微一笑说道:“当然。不过再说那个良方之前,让杨某猜猜周大人的病因。”
“呵呵。”周应秋笑了笑说道:“不用杨大人去猜,周某的病因恐怕无人不知,您还是说说如何治病救人吧。”
杨维垣看着周应秋的眼睛微微一闪,随即他轻轻的笑了笑说道:“看来周大人被着病痛折磨的不轻啊,也好,那杨某就直说。”
“请讲。”
杨维垣点点头,眼睛盯着周应秋慢慢的说道:“重整阉党!”
“什么?”周应秋猛地一愣,而后一脸古怪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的杨维垣。
直到半晌之后,周应秋忽然大笑起来。然而,没笑两声肿胀的脸颊就让他不得不听了下来。周应秋用手扶着自己的脸颊眼神冰冷的看着杨维垣说道:“杨大人,你用两个弹章保住了你自己的身家性命。现在您是不是想用某的这颗人头再去换回一场富贵?”周应秋轻轻的哼了一声,“哼。杨大人想的未免有些太好了吧。不好意思,周某人还没有这样古道热肠,您的良方敬请收回,不送。”周应秋说完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盏,然而等了一会并未听到佣人呼喊送客,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将佣人们都赶出了大厅。周应秋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站起身就要唤佣人们进来。就在这时就听杨维垣慢悠悠的说道:“周大人,等一下。杨某的话还未说完。请周大人听完杨某的话,如果到那时周大人依旧觉得杨某是一派胡言的话,杨某自当告辞。”
周应秋的视线在杨维垣的脸上停了片刻,而后冷哼了一声坐回到椅子之上。
杨维垣微微笑了笑,也端起身边的那杯茶慢慢的喝了一口,才开口说道:“周大人想不想知道,杨某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上那两道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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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物有所值
看着周应秋一脸不耐烦的坐了回去,杨维垣微微笑了笑,端起身边的那杯茶喝了一口,才开口说道:“周大人这几天内火如此旺盛,恐怕是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必然逃不脱那个钦命逆案吧。据我所知,就算现在关在刑部大牢中的那些人不再牵扯大人,仅凭您之前上的那些奏折和那个雅号,也能让您丢官罢职。。。。。。哦。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周应秋微微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看着杨维垣。不过,此时他就觉得牙床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疼。
杨维垣微笑着看着周应秋铁青的脸继续说道:“不过,我如果告诉您,只要周大人您,用了我刚刚说的那个药方,不仅,不会再有性命之忧,说不定,呵呵,您还有登阁拜相可能。”
周应秋看着杨维垣带着讥讽的摇头笑着说道:“杨大人,你是不是过分小看周某了?你认为就凭你轻飘飘的两句话,我就会去做那件事?周某不傻!我知道,我的确是躲不开这场逆案,而且就凭周某之前那些所作所为,身上的罪责也决不会轻。丢得了丢不了性命不好说,但一个抄家充军恐怕是跑不掉的。可是,如果我现在要是听了你的话,用了你开的那个药方,将朝中的那些余党都笼络起来。呵呵,且不说有没有人听我的,即便真将人拢起来,又有什么用?对抗皇命吗?哈,连权势熏天,恩威深重的魏忠贤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带着一帮吓破胆的残兵败将就能做到?笑话。到那个时候,除了能让自己从抄家充军的罪变成灭族之罪外我还能得到什么?哦,对了,说不定还能给弹劾举报的小人,添上一些功绩也未可知。”周应秋说完冷冷的瞟了一眼杨维垣。
杨维垣微微苦笑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周大人不要着急。锦衣卫抓捕第二批逆案人犯是在十几日之前,我想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下旨抓捕第三批。不论是从名气,还是从官位,周大人恐怕都会在其中。”杨维垣说着抬头看着脸色灰白的周应秋继续说道:“可是,如果我告诉周大人,在下次皇上下旨捉拿的人犯中,一定不会有周大人的名字。那周大人相不相信我那个药方是真的?”
“嘶。。。。。。”周应秋吸了一口凉气,思考了片刻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杨维垣郑重的点点头。
周应秋用手一下一下的抚着自己胡须慢慢说道:“如果真如是杨大人说的那样,那个药方倒不是不可以用。但是,为什么?我不相信杨大人你有这个魄力能开出这种药方?也不相信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影响带新皇的决定。除非。。。。。。”周应秋皱着眉毛不停的思索着,忽然他眼睛一亮,但随即他就连连摇头,嘴里轻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杨维垣点点头说道:“看来周大人已经想到了。”
“不,不可能的。”周应秋只是依旧摇着头。
“没有什么不可能。”杨维垣将身子向后靠了靠继续说道:“周大人想过没有,杨某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上那两道弹章?”
周应秋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气定神闲的杨维垣皱紧了眉头。
杨维垣微微垂下视线说道:“当时,朝中虽然有些纷乱,但魏厂公通过种种的手段,已经基本稳定住了局势。那时,没有人能看不出魏厂公会败的这样快。。。。。。”
周应秋眉头一挑,“别这么,这天底下聪明人众多,难道你杨大人也看出来了吗?”
杨维垣抬头看着周应秋的双眼,停了一下才微微的摇摇头说道:“周大人谬赞了,当时杨某也同绝大部分人一样,并没有看出这个结果。”
“哦?”周应秋神色一动,“杨大人既然没看出来,为什么还要连着上那两道弹劾的本章?周某与杨大人同朝为官多年,周某可不相信您是一个在没看清情形的时候就贸然下手的人。”
杨维垣苦笑了一下说道:“周大人还真是杨某的知己。您说的没错,原本我并没有打算在那个时候去上那两个折本。”
周应秋紧皱着眉头看着杨维垣。杨维垣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不瞒周大人,杨某之所以上那两个弹章,本是听命而行。”
“听命而行。。。。。。”周应秋嘴里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随即他双眼微微一眯低声问道:“杨大人听得是谁的命令?”
杨维垣沉吟了一下慢慢的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
周应秋神情先是一愣,随后神色一动,“你。。。。。。你是说。。。。。。”
杨维垣点点头。
周应秋的眼珠不停地转着,片刻之后他开口问道:“为什么?亲手将它打碎,为什么还要让我再将它拢起来?”
杨维垣摇摇头说道:“这个杨某就不知道了。想来那个人必然会有他的想法。”
周应秋慢慢站起身,一边抚着胡须一边就在厅中来回走着。
半晌之后,他停在了杨维垣的面前,紧紧地盯着杨维垣的眼睛说道:“杨大人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周大人,杨某说的都是实情。”
周应秋慢慢的点着头说道:“好。杨大人,你那个药方我要了。不过,杨大人应该明白,这种事走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所以,在没看到你说的那个证明之前,周某是不会服用的。”
杨维垣站起身,看着周应秋点了点头说道:“杨某明白。不过还有一事,杨某要说在前面。”
周应秋眉头一皱,说道:“还有何事?”
“周大人,刚才杨某说过,这个药方并不便宜。”
“此话怎讲?”周应秋的视线在杨维垣的脸上不停的扫着。
“周大人不要误会。杨某不过只是一个带话之人。这药方的价格是方子的主人定下的。”
“不知那主人要价多少?”
杨维垣犹豫了一下,慢慢的伸出了两个手指。
“二十万?”
“两百万。”
“两百万?!”周应秋眼睛猛地一瞪。
“两百万两白银和府上八成的田亩。”杨维垣咬了咬牙说道。
“这。。。。。。这。。。。。。”周应秋牙齿再次疼了起来。
看着周应秋有些扭曲的表情,杨维垣叹了口气说道:“周大人,要是不用这个方子,怕是也留不下这些身外之物。”
周应秋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半晌之后,捂着肿胀的脸嘶声说道:“好,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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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惊诧莫名
就在杨维垣离开周府的三天之后,让朝中大部分官员或盼或怕的那道圣旨终于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天启七年十二月初三。崇祯皇帝下旨,将太仆寺少卿曹欽程,太仆寺署事御史倪文煥以及魏志德、魏良棟、魏鵬翼、魏撫民、魏希孔、魏希舜、魏希堯、魏希孟等二十二人并入魏忠贤逆案,由锦衣卫一体抄家锁拿。
圣旨一下,朝中的官员们先是一惊,可随即心中便升起了无数的疑惑。在这份意料之中的圣旨之中,竟然少了数名被大家认为必然会出现的名字,这其中又以没有吏部尚书周应秋的名字而最为让人惊愕。几乎所有的人都想不明白,这个有着‘煨蹄总宪’名号的,又被归入为魏门下“十狗“之首的周大人为什么会安然无事?
所有自认为跟魏忠贤有所牵连的官员,此时看向周应秋的眼睛都在慢慢的变红,他们急切的想知道,这个名声卓著的人到底是如何逃过此劫的。而那些自认为站在阉党对立面,想要廓清朝堂的官员,看向周应秋的眼睛同样也在慢慢的变红。他们同样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个臭名昭著的阉党,为什么还能留在朝中。
几天之后从市井中传来的一条消息,似乎给周应秋能安然无恙的这件事,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吏部尚书周应秋周大人正在贱卖家私筹集银钱!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猜测开始在京城中上上下下传播。有人说周应秋自知必死,为了求不多受罪,自己先抄了自己的家,准备用钱买命。也有人说这是周大人之前在那个庙中求了神佛保佑,现在筹钱还愿。甚至还有几个留在京城的洋和尚说,周大人这是受到了上帝的感化,想要破家行善。。。。。。。随着时间的推移,传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玄幻。
在这道圣旨传下不久之后,与阉党对立的官员们,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吏部尚书周应秋。一本本弹劾周应秋的折本如雪片般飞进内阁。内阁中的几位辅臣不得不怀着同样迷惑不解的心情继续加班。
可是,这些通过内阁送进大内的折本,就像是投进大海中的沙粒,似乎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就那样平平静静消失于无声。
所有人都惊诧莫名,都猜不透这个雷厉风行的铲除了魏忠贤阉党的崇祯皇帝,此时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朝中官员困惑不解之时,另一道圣旨则将大家向疑惑的迷雾中心再次推进了一步。
大明天启七年十二月初七。崇祯皇帝下旨:升都察院原佥都御史杨所修为都察院副都御使。升都察院原云南道监察御史杨维垣为佥都御史。
圣旨一出,朝中众臣一片哗然。这两名升迁的台鉴官员,虽然都在阉党逆案中有过功劳。可是,满朝的文武谁不知道这两个人,原本都是阉党中人。那个杨所修不仅多次上本赞扬魏忠贤的功绩,在奏本中甚至还有“厂臣身事视君,家事视国”等妄语。而且他还曾对魏忠贤主持编写的《三朝要典》大加赞扬。而那个杨维垣同样也曾大肆颂扬过魏忠贤,弹劾过东林党的核心人物。
可这两个世人皆知的阉党,不仅没有受到严审,竟然还加官进爵?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皇帝不想将祸乱大明天下的阉党一扫而空?不想让那些被阉党迫害的誉满天下的仁人君子回归朝堂?
心中的疑惑更甚!不过,在这道旨意发出之后,朝堂中所有的官员心中的那股,由惩办阉党逆案所激起的燥热,开始飞快的降温。除了个别的几个热血执拗的愣头青之外,大部分人都停下了动作,小心的揣测着皇帝的意图。劳累繁忙了多日的通政司与内阁也终于在这片透着怪异的平静中轻松了下来。
就在升迁的旨意发出后不久,一直以养病的名义躲在府中的吏部尚书周应秋却在京城最有名的北海楼,宴请新任的都察院副都御使杨所修与都察院佥都御史杨维垣。打出的名号则是恭贺两位高升。那一天,未被并入逆案的阉党成员,几乎全员到场。这次聚会的做的很是高调,一时之间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阉党余孽,似乎又找回几分旧日的感觉。
。。。。。。
紫禁城,养心殿。
崇祯皇帝随意翻看着面前的一分密折。在这个折本上,详细的开列着参加北海楼那次宴会人员的名字与官职。甚至连这些人当时都说了一些什么话,上面都记得一清二楚。
折本很长,崇祯皇帝随手翻着。片刻之后,他将折本合起放到一边,对一直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一旁的曹化淳说道:“这些人,闹得还挺欢。”
曹化淳连忙躬身回到:“是的。皇上,您看要不要将他们都。。。。。。”
崇祯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朕到是真想看看他们能做出些什么事?”
曹化淳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说道:“皇上,这些人的官声都不算好。。。。。。”他只说了一半,就被崇祯的眼神吓得停了下来。
崇祯慢慢的将视线收回,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敲了两下才开口说道:“朕当然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也不怕他们再去干以前的那些烂事。朕归了他们机会,他们要是聪明,就会懂得收敛。否者。。。。。。”崇祯说着看了一样曹化淳。
“是。”曹化淳连忙躬了躬身,“奴婢会盯紧他们的。”
崇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没事你退下吧。”
曹化淳犹豫了一下,跪倒在地说道:“皇上,奴婢还以一件事想请皇上下旨。”
“什么事?”
“皇上,奴婢想请您下旨给腾骧四卫营与养马勇士营调几名将官。”
听到曹化淳的话崇祯微微一愣,随即想起自己这几天竟然将手边的这只队伍给忘了。崇祯看着跪在地上的曹化淳点点头说道:“怎么想起给这两个营盘调将?”
曹化淳听出皇帝的话音同刚才已经有了一丝变化,心中不由一动,“看来皇帝还真的对这只军队感兴趣。”
第六十五章:皇帝亲军
跪在御书案前的曹化淳,恭恭敬敬的扣了一个头说道:“回禀皇上。自打奴婢接手御马监之后,就对腾骧四卫营与养马勇士营进行了多次勘察效验。奴婢觉得,这两营中的士卒虽然都还算得上雄壮,但领军之将却多未经历过生死战场。奴婢曾听过一句市井俗语‘兵熊熊一个,将怂怂一窝。’此话虽然粗鄙,却也有一定的道理。奴婢想着,要想让这两营成为护佐陛下,拱卫京师的一直强军,便需给这两营寻找几员经历过沙场的骁勇之将。因此,奴婢这才斗胆请皇上下旨,从边军或是京营中调拨几员得用之将充两营。”
崇祯听着曹化淳的解释,微微的点点头。向曹化淳摆了摆手说道:“想的不错,起来回话吧。”
“是。多谢皇上。”曹化淳伏在地上扣了一个头才爬了起来,躬身站在一旁。
崇祯稍稍想了想问道:“你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回皇上,奴婢只在京营中找到三个。”曹化淳说着拿出一个薄薄的册子,双手递了上来。
崇祯打开这个册子,就见在册子的首页,端端正正的写着三个人名:‘孙应元,周遇吉,黄得功。’崇祯微微皱了皱眉,眼前的这三个名字似乎有些眼熟。
崇祯越过首页继续向下看,在首页之后,记录着这三个人大致的履历。
偷眼看着崇祯皇帝微蹙着眉,神情专注的看着自己递上去的那份册子,曹化淳心中不觉微微有些得意。“幸亏在上次回事时,发现了皇帝似乎对这两只队伍比较关注。自己这些时日可抽出了不少时间,对这两只队伍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看皇帝样子自己说不定能在皇帝心中留下不错的影响。自己虽然曾在信王潜坻侍奉过一些日子,但是,之后毕竟被贬到南京戴罪多年,直到皇上登基之后,自己才再次回到京城。自己此时也吃不准,自己在皇帝心中到底能有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看着崇祯将将看完,曹化淳连忙躬身说道:“皇上,奴婢看着,这三个人应该都是可堪造就这才。”
崇祯慢慢的点着头,将手中的那个册子合起。看完这个册子中的记录之后,崇祯虽然依旧记不起这三个人在历史上具体都做过什么?但在记忆中这三个似乎都在后世中被称作忠勇之士,而且,在模模糊糊的记忆中,这三名将官好像就是勇卫营中的将领。想到这些,崇祯皇帝不由的苦笑的摇摇头,“如此看来,历史的惯性还真是强大啊,也不知自己这个从后世糊里糊涂穿过来的普通人,到底能不能改变历史”。
曹化淳偷眼看到皇上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他心中一惊,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小声问道:“皇上,您。。。。。。”
崇祯摆了摆手,制止住曹化淳要问出的话,坐在宽大的龙椅上眯着眼睛继续思索着:“既然,这三个人能将历史上的勇卫营带成一只明末劲旅,那至少说明这三个人都还是有些实力。不过。。。。。。”
崇祯慢慢抬起头,看着曹化淳说道:“这三个人看上去还不错,你也算有心了。不过,这三个人具体要如何安置,朕还要再想想。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奴婢没有别的事了,奴婢告退。”
“嗯,你退下吧。”
曹化淳满心疑惑的跪下施礼,而后退出了养心殿。
看着曹化淳的背影,崇祯心中暗想:“曹化淳这次算是给自己提了一个醒。自己这段时间太过于将注意力放在朝堂之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自己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人,从没有享受过这种高高在上,能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感觉,以至于太过沉迷其中。要想真的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大明的命运,紧紧靠在朝堂中发号施令,恐怕绝对不行。想想历史上的崇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同样能牢牢控制朝堂,同样能对手下的官员随意的杀罚。可是,最后的结果。。。。。。可见,现在的大明,朝堂政治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或许由于官员大面积的贪腐堕落,更让朝堂政治失了大部分控制天下的能力,这让朝堂政治的重要性变得越发的微弱。在不久之后,在天下大乱之时,无论是谁,如果想让这天下大事按自己的设想发展,都必须要拥有真正的实力。而一只强大的军队,绝对是这是实力最重要的组成。自己现在虽然是皇帝,名义上掌控着大明天下所有的军队。可是,大明的大部分军队不是因为官员贪腐,变成了毫无战斗力的乞丐军,什么仗都打不了;就是由于吃空饷和家丁制度而变成了某些人的私人势力范围,谁也动不了。有了这两条,就让自己的这个皇帝变得徒有其名了。想想历史上,崇祯想调吴三桂进京,却因没能拿出合适的交换条件,而被吴三桂的爸爸吴襄拒绝。”
崇祯慢慢的站起身,在宽大空旷的养心殿中,一步一步的踱着。
“现在的腾骧四卫营与养马勇士营也就是后世的那个勇卫营,由于一直从属于御马监,所以无论是平时的训练指挥,还是它的军饷来源,发放方式。都同此时大明其他的军队有这很大的不同。而且,这两营中军将士卒,不仅同文官系统牵扯较少,就是同那些勋贵们也没有太多的关联。所以,可以说这是一只离皇权最近的军队。自己一定要牢牢的掌控着这只军队,并且,一定要保持住它的这种独立性。”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猛的转回身,快步的走回书案后坐下。
“既然,这只军队,对于自己有这么重要的作用。那自己就不能只简单的调进几名军将了。一定要将它变成一只真正的皇帝的亲军。”
崇祯紧紧的皱着眉头,提起笔开始在一张白纸上飞快的写着。他将他在后世中听到的或是看到的,那些有关军队建设的记忆。无论这些记忆是来自于影视作品,还是得自于多年前的学生军训,都一条条的罗列在面前的那张纸上。而后,再根据朱由检那残留的记忆和这段时间他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一条条的修改着。
第六十六章:勇卫三将
天启七年十二月九日,崇祯皇帝下旨:将隶属于御马监的腾骧四卫营与养马勇士营合并成勇卫营。迁京营守备孙应元为勇卫营参将,迁京营千总周遇吉、黄得功为勇卫营守备。
两日之后,在皇城之内的勇卫营营地之外。十几名亲兵家丁,步幅整齐的随在两名将领之后。很快,这只小小的队伍便已走到营门附近。走在队伍前面的两名将领,带住了战马,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道营门。
这两名带队的将领,便是新进勇卫营参将孙应元以及新进勇卫营守备黄得功。孙应元与黄得功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形健硕,孔武有力。
孙应元,黄得功两人原本都在京营中任职,不过由于两人在京中都没有什么背景,数次升迁的机会也都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别人头上,所以两个人在京营中过得并不顺心。相差不多的经历,让两人私下的关系一直不错。由于孙应元略微年长一些,官职也要大上一级,所以黄得功平常都已大哥相称。
就两日之前,两人被传到了营中的帅堂。营中的主将陪着一名太监给两人宣读了一道皇上的圣旨。这道旨意中不仅将两人各升一级,而且还将二人调进了新成立的勇卫营。突然之间的升迁与调动这让两个人都觉的甚是惊愕。两个人既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也都不知到自己进入这个归属于御马监管理的部队到底是福还是祸。即使一头雾水,两个人也没地方询问,只得匆匆的收拾了收拾,就带着两人仅有的几名亲兵前来报道。
望着不远处的那道辕门,黄得功转头对身边的孙应元说道:“孙大哥,这就是咱们的新地方?”
孙应元坐在马上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慢慢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黄得功仔细的看了两眼,呵呵的笑着说道:“看这辕门倒还有点样子。至少比京营那边整齐不少。呵呵,没想到,这些没卵子的还有点能耐。”
听到黄得功的话,孙应元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着黄得功说道:“得功,注意一点,此处可不是城外的京营。这里管事的可都是御马监的内侍。”
“唉。”黄得功叹了一口气,“孙哥,提起这个来我这心里就憋屈。您说像咱们这样没根没底的,也就指着上阵厮杀,才能博一个前程。原本在京营多少还能有点希望。毕竟京中的官员出兵放马,都要从京营中调些部队。那些危险的事,有关系的不愿去,咱们总还有搏命的机会。现在倒好,从城外调到城内,从将军手下换到太监手下。唉,以后估计也就排排队刷刷刀了,让人当猴养着吧。”
孙应元听着黄得功的抱怨,眉头越皱越紧。他也知道,调到这个从属于御马监的内卫禁军,自己也就离战场越来越远,离自己原本想凭本领封妻荫子的目标越来越远。
孙应元也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不过他还是解劝说:“得功,我看也不尽然。只要咱们将自己的事情做好,总会有机会的。”
“哈哈。”黄得功在马上用力的挥了挥鞭子,鞭梢在空气中发出几声尖啸,“孙哥,原来在京营您就这样说。在那里也就咱们两个像傻子似的三天一操,五日一练。到头怎么样,不仅上司看着咱们是异类,就连底下的哪些兵也拿咱们当了瘟神。搞得咱们两个,人嫌狗不待见的。都到这了您还要练?再者说了,您练得再好,等这种营头都上了前线,咱们的大明也就快。。。。。。”
“得功!”听黄得功说的越发肆意,孙应元低声的喝了一句,“你在说什么?”
看孙应元神色严厉,黄得功也自觉失言,连忙在马上拱拱手说道:“哦,孙哥别生气,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孙应元微微吁一口气说道:“我们是大明的军人,上阵杀敌,平日训练就是我们的职责。”
“好好,您说的对。反正让人嫌弃也习惯了,也不怕再多一处。”
“你啊。”孙应元无奈的摇摇头。
两人正说着,就见一名身穿武将袍服的将领,单人独骑从众人身后越了过去,直接跑向了那道辕门。
“驴攘的,这是谁啊?”黄得功眯着眼睛盯着那个背影。就见那人在辕门前下马后,正和守在辕门前的兵卒说着什么。
“应该是同咱们一起调进营的那个周遇吉。”
“是他?嘿,这个家伙,没看到咱们吗?驴攘的,怎么连个招呼的都不打?”
“得功。”孙应元先是叫了一声,而后看着笔直的站在辕门外等候的周遇吉继续说道:“我听说这个人是从辽东逃回来的。。。。。。”
“哦,辽东,那他。。。。。。”黄得功微微一惊,看着孙应元说道。
孙应元点点头说道:“听说这个人的功夫不错,对手下的兵练得也狠。”
“练得狠?那些怂兵会不闹?”
“听说,他不吃空饷不养亲兵,所有能发下来的军饷都和手下的兵均分,你没看他来报道,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
“哟,还有比咱们哥们做的绝的。”
孙应元看着那人的身影慢慢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到这里就上不了战场了,那咱们顶多因为无法升迁心中不忿。那个人会比咱们难受十倍,说不定他会将自己废在这里。”
“哦?”黄得功在马上微微挑了挑刷子似的眉毛,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条身影。
“走。咱们也过去。”孙应元低声的喝了一声,催马向辕门跑去。
很快十几个人就来到了辕门之前,众人纷纷下马。黄得功当先一步走到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的周遇吉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
周遇吉身形匀称,在并不显得宽厚的身体内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劲道。此时,站在院门外的他垂着头,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对站在眼前的黄得功全无反应。
“嘿。我说你就是周遇吉?”黄得功站定问道。
周遇吉慢慢的抬起头,冰冷的视线让黄得功微微皱了皱眉。看着黄得功略带挑衅的目光,周遇吉慢慢挺起了胸膛。黄得功顿时就觉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杀气扑面而来。
“呵呵。”黄得功不怒反笑,微微一用力,瞬间身上的袍服便被肌肉绷紧。一道狂暴的气势猛的压了回去。
第六十七章:参见提督
周遇吉与黄得功相互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一道道吓人的气势,不断的从两人身上溢出。站在勇卫营门前的那些士卒,只觉得口中发干,心头一阵阵的发紧,一个个下意识的向后退开。
相互凝视中的两人,瞳孔开始一点点的缩小,在气息相互牵引之下,两人都慢慢的攥紧了双拳。
就在这时,一声低喝在两人身边响起:“你们要干什么?”与此同时一道不亚于两人的气势,猛地出现在两人之间。
周遇吉与黄得功心中都是一动,两人强压下心中升起的那股战斗的欲望,各自向后慢慢的退了一步。这才转过头看向身边那个说话的人。
“孙哥。”黄得功叫了一声。
一旁的周遇吉犹豫了一下,也抱拳施礼说道:“见过将军。”
看着面前的两人,孙应元微微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以后就要在一个营头里打滚,有的是机会切磋,何必急于一时。”
黄得功听得孙应元并没有阻拦两人的比试顿时眉开眼笑,他盯着周遇吉说道:“怎样,敢不敢?”
“呵。”周遇吉嗤笑了一声,“怕你不成?”
“哈哈。”黄得功笑了两声,一抱拳说道:“黄得功。”
“周遇吉。”周遇吉嘴角也带出一丝笑容抱拳回礼。
就在三人相互介绍时,一名小太监才从辕门中小跑着出来。他来到门口,看了看站在门前的三个雄壮的将军,尖着嗓子叫到:“谁是周遇吉?”
周遇吉向前一步说道:“某便是周遇吉。”
“哦。”那个小太监点点头,又侧头看了看孙应元与黄得功问到:“你们两个又是谁啊?”
孙应元连忙微微躬了躬身说道:“这位公公,末将是勇卫营参将孙应元,这位是勇卫营守备黄得功。”
“孙应元。。。。。。黄得功。。。。。。”那个小太监在嘴里小声的叨咕了两遍两人的名字,想了想说道:“哦,是你们俩啊。呵,你们到碰到一块了,也好,省了杂家再跑一趟了。三位,跟杂家进营吧,提督曹公公正在帅堂等你们呢。”那小太监说完,转过身去,摇摇摆摆的当先向营中走去。孙应元三人相互看了看,紧跟在那人身后走进了大营。
勇卫营营盘中宽敞平坦,修葺一新的营房紧密整齐。此时,并不是操练时刻,一个个年强力壮的兵士,散在营中的各处,一个个面带好奇的看向行进中的几个人。
那个小太监趾高气扬的走在前面,不时的同对身边行礼招呼的兵卒点着头。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营盘正中那座高大的帅堂之外。
小太监停下脚步,回头对三个人说道:“您们等在这,杂家去通秉一声。”说完便走进了帅堂。
很快,那个小太监就从堂中走了出来,他站在堂口高声叫道:“提督有令,孙应元,周遇吉,黄得功进见。”
“是。”三人躬身答道,走进帅堂。
勇卫营帅堂高大宽敞,一扇巨大的屏风画着一头面带狰狞的下山恶虎。在这扇屏风之前摆放这一张巨大的帅案,帅案之上整齐的码放着令旗令箭,笔墨纸砚。此时,一名三十几岁白面无髯身穿蟒袍的中年人,正坐在帅案之后。他微微抬着头,细长的手指不停的摩挲着放在帅案上的那枚宽大的‘虎胆’。
走进帅堂的三个人看了一眼那名中年人,连忙跪倒施礼,“末将勇卫营参将徐应元,勇卫营守备周遇吉,黄得功。参见曹公公。”
坐在帅案之后的曹化淳,慢慢低下头看着面前跪着的三名军将,点了点头说道:“三位请起吧。”
“多谢曹公公。”
曹化淳看着起身站好的三个人笑了笑说道:“三位,知道这个勇卫营是什么地方吗?”他边说边有细长的眼睛在三个人身上扫了一圈。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徐应元躬身回道:“回曹公公,末将只是听说,这个勇卫营是由原来的腾骧四卫营与养马勇士营合并而成。”
“嗯。没错。”曹化淳点了点头,“原来的腾骧四卫营属于上直亲卫中的四营,以指挥使为主官,掌帅力士直驾,随驾。而养马勇士营则一直是由内廷御马监管着的部队。这个营头可以说都是皇上身边最为亲近的禁军。现在皇帝亲自下旨,将这两只最亲近的营头合二唯一,呵呵,三位想想这个营头还了得吗?”
听完曹化淳的话,黄得功不由得喜形于色,一张大嘴抑制不住的向上翘起。
周遇吉同样先是一喜可,随即神情变暗淡了下去。
而站在一侧的孙应元,神情一直还算平静,不过在曹化淳说完之后却微微的皱了皱眉。
三个人的表情被曹化淳尽收眼底,他微微笑了笑说道:“看来三位心中都有想法,不妨说出来,让杂家听听。”
孙应元与周遇吉都犹豫这没有说话,黄得功左右看了看,忍不住抱拳施礼大声地说道:“曹公公放心,末将能一定干好这个差事。”
曹化淳笑着点点头,视线转到神情暗淡的周遇吉身上。周遇吉嗫嚅的一下,才跨出一步抱拳说道:“回公公,这勇卫营的确是一只劲旅,不过,末将。。。。。。末将。。。。。。”
曹化淳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的喝到:“犹豫什么?痛快一点。”
“是。”周遇吉眉头一动,扬起脸看着曹化淳大声说道:“末将是辽东人,末将想去辽东前线杀敌!”
曹化淳微微点点头说道:“杂家知道你是辽东回来的,也知道你的情况。不过,在勇卫营里也不是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就是退一万步说,就勇卫营上不了战场,可你要能将这勇卫营训练好了,能得到圣上赏识。你就不会只是一名小小的守备了,到那时你身居高位,再求圣上派你带强兵去辽东,不比现在强上百倍?”
听着曹化淳的话,周遇吉双眼冒出了慑人的光,他猛地一低头大声说道:“末将明白了!”
“嗯。”曹化淳嘴角翘了翘,看向孙应元说道:“孙将军,你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第六十八章:皇上来了
听到曹化淳的问话,孙应元连忙一躬身,拱手回到:“曹公公,对我们这些武人来说,这勇卫营的确是一个能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可是我们。。。。。。”孙应元说到这里脸上带出些许的苦涩。
“哈哈。”坐在帅案之后的曹化淳高声的笑了起来,而后他慢慢的站起身看着帅案前的三个人说道:“我知道孙将军想要说什么。呵呵,杂家不怕告诉你们,你们三个是都杂家在京营数百将官中挑出来后,推荐给圣上的。否者,就凭你们这几个没根没底的能进到圣上的亲军?”
孙应元三个相互看看,同时向前一步跪倒在地说道:“末将多谢曹公公栽培。”
“嗯。起来吧。”曹化淳摆了摆手,示意三将站起。稍稍想了想又说到:“杂家推荐你们三个,倒不是图你们的谢。说到底这也是因为你们几个在京营那口烂锅里还算不错,至少还都知道如何练兵。”
曹化淳的话让三人的脸微微红了红。
曹化淳看了看三人继续说道:“你们记住了,在这里可跟你们以前待的地方不一样。你们都要给杂家拿出真本事来,否则,要是圣上怪罪下来,杂家可决不轻饶。”
“是,末将们不敢辜负皇上厚望,不敢辜负公公厚恩。”
“嗯,很好。一会就在后堂设宴,杂家要给几位接风。哈哈。”
“不敢,不敢。”孙应元三人连忙躬身抱拳谦让。
就在这时,那个小太监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曹化淳的身边小声说道:“爷爷,皇上来了。”
“什么?”曹化淳一愣,转头盯着那个小太监问道:“你说什么?”
那个小太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皇上来了。”
“皇上?”曹化淳大吃一惊,他猛的从帅案后站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个小太监的手厉声问道:“皇上来大营了?皇上现在在那?”
“已经进了营门了,正向帅堂这边过来。”小太监的手臂被抓的生疼,不过他此时也不敢呼痛,只能强忍着飞快的回话。
“蠢材,为什么不早报!”曹化淳骂了一句,甩开那小太监的手臂,飞快的从帅案后绕了出来,就要跑出帅堂。不过,当他看到孙应元三人迷楞的神情时,稍停了一下对三个人飞快的说:“皇上驾到,就要到帅堂了,随我迎接。”说完也不等三个人的反应,就小跑的出了帅堂。
听到曹化淳的话,三个人都是一惊。黄得功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说道:“皇。。。。。。皇上?嘿,这个地方还真他娘的来对了。”
“别他娘的胡说。”徐应元猛地打了黄得功一拳,“在这要是管不嘴会丢命的!快点出去迎驾。”说完带着两人,奔出了大殿。
帅堂之外,孙应元恭恭敬敬的跪伏在曹化淳的身后。此时,他只觉有些恍惚,仿佛眼前的一切是在梦中。怎么也想象不到,像自己这样一个人,竟然能进到皇帝的亲军之中,竟然在入营的第一天,就可以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圣明天子。孙应元忍不住全身都在微微的发抖,他知道他此时已经踏上了一条能让无数人羡慕不已的通天之路。
没过多久,一片马蹄脚步之声由远而进,黄得功抑制不住的微微侧了侧头偷偷的瞄了一眼,就见不远处,在无数金甲锦衣的护卫之下,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年轻天子,正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之上,向自己走来。黄得功心中一凛,连忙将头深深的低下。
。。。。。。
不久之前,在养心殿看折子的崇祯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停下手中的朱笔,心中安安盘算:“虽然现在算是初步掌控了朝政,但是自己所做得那几项变革,不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就是因为时间太短,进展都不大,甚至可以说毫无进展。比如为了改变的朝政决策方式而设立的军机处,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一直停留在草创阶段,唯一一个选定的专职军机上卿,还因为路途遥远迟迟没能进京。再比如为了改变财政而建立的内账房,也因为宫内的人员贪腐严重而无法使用,重新训练的人员一时三刻也难以完成。至于心中的其他想法,更是因为没钱没人,而难以实行。政治财务一时半会看不出进展,不知道自己的那只禁军怎么样了。”
崇祯皇帝忽然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在自己要进行的军事变革中有着重要位置的军队,到底是什么样子。
崇祯想到这就想立即动身,可是还没出养心殿,就被徐应元给拦住了。按徐应元的话,即使皇帝临时决定出宫,也要等銮驾准备好了,才可以出行。
想想后世电影电视中皇帝出行的排场,崇祯心中不禁有些意动,就问徐应元要等多久,要准备什么?
徐应元一时也说不明白,最后找来一个专门管理皇帝出行的管事太监。那个老太监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的皇帝出宫要准备的车舆、伞盖、鞍辔、仪仗,护卫等等,听的崇祯直头晕。原本心中那些想要尝试尝试的心情,让那老太监繁琐的介绍搞得兴致全无。
崇祯记到曹化淳曾经说过,勇卫营的的营盘就在皇城之内,短短的距离,如果让他们这么一准备,没有半天的时间,恐怕连紫禁城的城门都出不去。
崇祯轰走了那个老太监,就想都带着方正化和徐应元骑马出行。可是,不仅徐应元痛哭流涕的抱住了崇祯的腿,就连方正化也跪在地上不敢同意。无可奈何间,崇祯只得下旨调孙祖寿带了大队的侍卫护驾,这才出了宫门。
从皇宫到勇卫营的距离很近,骑马也就用了短短的几刻钟。可是,被众多骑士侍卫,护卫其中的崇祯,再次感受到了帝王那种众星捧月,君临天下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短短的一段路,让他心中几次想起了上学时,看到的一句话:“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就在进入军营之后,看着无数的兵士匍匐在地之时,崇祯心中竟有点暗暗的后悔,早知道这种感觉是如此过瘾,还不如试试那个老太监说的那些。。。。。。可随即,崇祯心中猛的一凛。自己可是受过现代教育的大有作为的穿越人士,要真是沉迷进这些虚无的享受中去,恐怕迟早还是要吊在那棵树上。
第六十九章:驴粪京营
看到皇帝的马停下面前,曹化淳连忙高声说道:“臣等叩见陛下。”
崇祯坐在马上看了看跪在门前的几个人,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而后几步走到几人身前说道:“都起来吧。”
“是。臣等谢陛下。”
看着曹化淳一脸严肃的站起身,崇祯笑了笑说道:“曹化淳你不用紧张,朕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看看,走吧进去再说。”说着便带着徐应元和方正化当先一步走进了帅堂。
在崇祯坐到帅案之后,进入帅堂的将领们再次报名参见。崇祯摆手让这些人免礼,而后看着孙应元三个人说道:“你们就是从京营调过来的那三个人?”
孙应元三人连忙站出一步躬身答道:“是,臣等今日刚刚到营。”
崇祯点点头,又随意的询问了营中的其他几位将领几句,便叫众人退下,帅堂中只留下曹化淳和孙应元几人。
崇祯看着孙应元三人问道:“听曹化淳说,你们三个都从军多年了。给朕说说,朕的勇卫营如何?”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依旧由孙应元回答道:“回皇上,臣等今日刚到,并未来得及细看。不过,只从营地秩序和士卒体型面貌就可看出,勇卫营确有强军样子。”
听到孙应元的话,崇祯笑了笑说道:“比您们原来所在的京营如何?”
“这。。。。。。”孙应元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不知要如何回答。
其实,三个人心中都明白此时京营,军官们占役虚冒,士卒们注名支粮,买人雇役。整个三大营基本上都已经烂到底了。可是,如果自己第一天换营头就要将以前待过的地方说的奇差无比,三个人恐怕就没法再在京中武臣群中待了。而且京营中的军将大部分都是勋贵之后,一个个势力强大,恐怕随便谁伸出个指头,都能碾死三人。
“怎么?”看着三人犹犹豫豫的回答不出,崇祯的眉毛微微挑了挑,“朕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孙应元面露尴尬之色,纠结着说道:“回皇上,实在是臣等刚刚到任,所知甚少,不好比较。”
“呵。”崇祯冷笑了一声说道:“朕看不是不好比较,而是怕得罪以前的那些同僚而不敢说吧!”崇祯说完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曹化淳说道:“曹化淳,这就是你向朕推荐的忠贞可用之将?哼,领兵作战本事没看到,这官官相护的毛病到让朕领教了。”
崇祯转过头看着已经满面通红,跪倒在地的三个人冷冷地说道:“看起来曹化淳是瞎了眼,当着朕的面你们就敢掩功饰非。朕要是将朕的亲军交给你们这几个,恐怕用不了多久朕的亲军也会变成外面的那些窝囊军队。哼,你们既然觉得原来的地方好,那朕就在下一道旨意让你们回去。也省的你们为难,退下吧。”
崇祯皇帝说完便转头不在看向三人,霎时间帅堂之中安静的怕人。几息之后,看三个人还跪在地上,站在帅案旁的徐应元尖声说道:“怎们着?皇上的旨意你们的没听见啊?来人!”侍立在堂中的锦衣卫们,齐齐向前踏出一步。
就在这时,就听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叫了声:“等一下。”
崇祯侧头看去,就见跪在徐应元身后的黄得功重重的在地上扣了一个头说道:“皇上,末将有话要说!”
崇祯皱着眉犹豫了一下,摆摆手让那些锦衣卫退下,而后看着黄得功说道:“你是黄得功?”
“是。正是末将。”
“你要说什么?”
“皇上,末将不想在回京营。”
“哦?为什么?你们不是分不出那里好吗?万一现在这个地方还不如以前,那你们不就大大吃亏了吗?”
“皇上,刚才孙大哥说了,就从面上看,这个勇卫营就是强军的胚子。比以前的那槽单的京营强多了。”
听黄得功说的粗俗,曹化淳微微一皱眉,徐应元叫了一声:“大胆!你敢污秽圣听!”
黄得功被吓得一缩脖子,连忙说道“皇上赎罪,末将说秃噜嘴了。”说完用那颗硕大的头,在地上砰砰的连磕几下。
崇祯摇摇头,说道:“行了,别磕了,朕饶了你这次。你说京营怎么了?”
“是。回皇上,就末将看,现在京营就是一个驴粪蛋子,表面看着光鲜,里面除了草就是。。。。。。”说到这,黄得功忽的想起现在不能胡说,连忙收住了嘴,嗫嚅了两声说道:“就是。。。。。。就是那个。”
崇祯看着黄得功粗豪的面孔露出的那扭捏的样子,好悬没笑出来。不过为了将这这三员看好将领与京营的那些军将分隔开,强忍着笑意,绷着脸问道:“说说京营都怎么了。”
“是。”黄得功咬了咬牙说道:“回皇上,现在营中那些将官差不多都要占役、虚冒。。。。。。”
崇祯皱了皱眉问道:“占役?虚冒?”
“是,占役说的就是那些军官,利用职务之便命令手下的那些士兵为自己干活服劳役,甚至连他们自家婚丧嫁娶,修缮房屋都找士兵去充当劳力。有时,一个小营中这样的士兵能达到半数以上。除此之外还有卖闲、包操等种种花样。总之就是拿士兵当苦力,为他们自己挣钱。至于虚冒,就是。。。。。。就是。。。。。。就是吃空饷。京营中一个小营编制上有八百人。末将听说,不少小营中的士兵连一半都不到,甚至,甚至更少。兵虽然没几个,但花名册上还是有八百个名字,中间那些便是虚冒的人,军官用这些人头凑数吃空饷。。。。。。”
说到这黄得功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他偷偷的抬头扫了一眼年轻皇帝的脸色。就见皇帝脸色异常的清冷平静,黄得功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正准备继续说,这时一旁的孙应元却出声说道:“皇上,剩下的末将来说。”
崇祯看了看孙应元微微点点头,“你说吧。”
“是。回皇上,就算那些实打实在册的士兵,其中也有大量的老弱病残。这些人差不多都是靠着花钱买名额进的京营。他们进营的目的,为的就是混日子吃白食。这些老弱甚至连重一些的兵器都舞不动,更别提正常的军事训练了。就末将看,原先在营中,也就我和黄得功还不时训练士卒,至于其他人。。。。。。甚至有的将官几年都没踏进过军营一步。”
“哦?既然大家都不练,你们为什么还要练?”
第七十章:非我所愿
听到崇祯的问话,孙黄两人稍稍犹豫了一下,孙应元才回答道:“皇上,末将和黄得功都是普通军户出身,除了身上的武艺之外别无所长。我们和其他人比不了,只能尽量干好自己的事。”
“皇上。”黄得功在一旁继续说道:“我们平时也没有什么进项,练练兵也能挣点银子。”
“练兵挣银子?”崇祯有些奇怪。
“啊,是啊。京营要是有重要的检校,各营头都四下雇人。临时雇的人没经过训练,连装个样子都不会,这时总要有一两个人临时带带。一般到这个时候,各营头都到我们这雇人,我们也就抽个水挣点银子。”
看着黄得功的样子,崇祯真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他停了一下说道:“挣银子。。。。。。呵,是啊,你们也要挣银子。告诉朕,除了这样挣银子外,你们还干没干别的?。。。。。。刚刚说的占役和虚冒,你们做没做过?”
听到皇帝这样问,跪在下面的三个人都下意识的低了低头,没人说话。
崇祯冷哼了一声说道:“哼!怎么?说别人说的挺痛快,到自己这就不说了?”
孙应元暗暗咬咬牙说道:“末将虽然没有占役,但却有虚冒。末将知罪,请陛下责罚。”
“你呢?”崇祯看着黄得功问道。
“呃。末将。。。。。。末将这两样都有。。。。。。”黄得功也低下头。
“不用问,你也有了?”崇祯站起身指着一直没有说话周遇吉问道。
“是。”周遇吉只是低低的回答了一个字。
“哈哈。”崇祯干笑了两声,笑声中完全听不出悲喜。虽然崇祯早就从后世历史之中知道了,在明朝末年大明的军队都已经腐朽成了一堆烂泥。可是没想,到从中选出的这三个在后世有着不错名声的将领竟然身上也都有这些毛病。这样看起来,恐怕很难在此时的大明,再找出一两个干净的官员了。如果自己身边的人,自己要用的人,全都是贪腐堕落的人,那自己还有可能去改变大明的命运吗?
“呼----。”崇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慢慢的坐下,心中忽然有了些意兴阑珊。
帅堂之内惊得怕人。
没有等到想象中皇帝的愤怒,跪伏在地上的三个人心中都生出了些许诧异。跪在最前面的孙应元,紧紧皱着眉,他知道这种沉默绝不会是一种好的现象。他不由得微微抬头偷眼向上看去,只见刚刚还言辞犀利的年轻皇帝,此时,却一言不发的坐在帅案之后。他此刻正微微仰着头,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双眼睛似乎穿过了帅堂看向了极远之处。
孙应元此时的心中百感交集。他能感受到,皇帝对这只新成立的勇卫营那种不同寻常的关心。他也明白,现在正是一次离开那些污烂泥潭,实现自己抱负的最好的机会。
可是,多年间养成的那种难改的谨慎,让他在抉择时犹豫了。而黄得功的之后的几句话,几乎已经将三个人彻底的放在了京营所有官员的对立面。孙应元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如果三人最终不能留在这只独立于京营系统之外的军队,那等待三人的将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孙应元在地上重重的扣了一下头。沉闷的声音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
“陛下。末将有下情回禀!”
孙应元干涩的声音,让崇祯微微皱了皱眉。他看着额头隐隐带着血迹的孙应元,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说道:“孙应元,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陛下。末将虽然也有虚冒之罪,但。。。。。。。但这样做绝非末将所愿。”
“呵呵。”崇祯冷笑了两声,“按你这么说,还有人强迫你不成?”
“回陛下,末将知道这样做就是欺君,就是犯罪。可是,自末将进入营中,所有的将官是如此。末将也曾经将队中真实的情况到给上官。可是,去换回来是上官的打压,同僚的冷嘲热讽。甚至有人威胁要将末将踢出军营。陛下,末将身无所长,且有父母妻儿,所以便。。。。。。”
崇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向另外两个人问到:“你们呢?你们也是被逼无奈?”
“哦。”黄得功趴在地上,硕大的眼珠咕噜噜的转了两圈说道:“陛下,到没有人逼我。不过,发到我手中的饷银经常只有一半,有时甚至连一半都没有。要是不报点空额,不仅是我,就连我手底下弟兄都要喝西北风了。”
崇祯的眉头不经意间微微跳了跳,眼睛看着一直默默的跪在地上的周遇吉,“你呢?”
“回皇上,末将将那些钱都散给了辽东流民。”周遇吉说着慢慢抬起头,一双虎目中已满是泪水,“皇上,辽民苦啊!”说完紧咬着牙关低下头。
看着跪在面前的三个人,崇祯再次深深的感受到了,此时大明王朝那种日薄西山,去日无多的气息。
半晌之后,崇祯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对着三人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三个倒也情由所原。。。。。。唉--。起来吧,朕饶了你们了。”
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暗暗的出了一口气,叩首答道:“多谢陛下。”
崇祯看着站起来的三个人说道:“朕既然说了饶了你们,那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可是,如果你们以后再犯,朕一定绝不轻饶。”
“是。末将等谨遵圣命!”三人连忙躬身应道。
崇祯的视线从三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而后说道:“断了你们的财路,你们是不是正在心中编排朕。”
“末将不敢。”
“哼。”崇祯轻哼了一声,“放心,朕绝不会让忠心做事的臣子吃亏。想来曹化淳已经和你们说过勇卫营的情况了吧?”
“是,曹公公说过,勇卫营就是陛下的禁军。”
“没错。勇卫营就是朕的禁军。在这里朕绝不会允许再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在勇卫营这里你们和你们手下士卒的饷银,升迁,抚恤,朕都会派专人处理。也就是说,不管你们来自哪里,到了勇卫营你们就和以前完全没了关系。以后,除了朕的旨意,你们不用理睬任何人。”
“是。末将等誓死忠于皇上。”三个人脸涨得通红,再次跪倒在地,大声的说着。
第七十一章:练兵册子
听着三人洪亮的回答,崇祯的微微的点点头说道:“好了,都起来吧。”
看着三人站好后,崇祯转头看着曹化淳说道:“曹化淳,朕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吧?”
“啊,奴婢听见了。”
“很好,现在这个勇卫营虽然暂时还要挂在御马监,但朕迟早是要将它独立出去的。所以,在配合他们三个熟悉了营内情况之后,营中之事你就不要过多插手了,明白吗?”
“是,奴婢。。。。。。奴婢明白。”曹化淳嘴角微微抽动着,低头回答。
崇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怎么着?舍不得啊?”
“奴婢不敢,奴婢遵旨。”
“遵旨就好。你要记住一点,你的荣辱都在朕的一念之间。只有忠心听命,才是你们这些人唯一的安身立命的方法。如果对朕的命令阳奉阴违,失掉了朕的宠信,哪怕是手中抓的权利再多,也是死路一条。魏忠贤就是前车之鉴。”
听崇祯皇帝语气严厉,曹化淳连忙跪倒在地:“皇上,奴婢不敢,奴婢一定谨遵圣命。”
崇祯看了一眼趴伏在地上的曹化淳,视线又扫了扫侍立早两侧的徐应元和方正化。感受到皇帝的视线,徐应元和方正化都尽力的躬了躬身。
“起来吧。”崇祯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朕这么说,就是给你们提个醒。你曹化淳从朕登基之前,你就侍候在朕的身边,算是朕至亲至近的人。朕很看重你,否者朕也不会第一个就调你进京,还把东厂交给你。”
“是。奴婢明白皇上的苦心,绝不会辜负皇上的厚恩。”
“嗯。”崇祯点点头,而后看着躬身站在一旁的三个人说道:“当着你们的面说这事,一是让你们明白勇卫营和御马监的关系,二就是要让你们清楚勇卫营在朕心中的位置。如果你们将勇卫营带好,朕不吝封侯之赏。可要是带不好。。。。。。哼,你们自己掂量着。”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大声回道:“末将必将勇卫营练成强军,必不负陛下希望。”
“好。”崇祯说完,微微摆了摆手,徐应元连忙抱过来一只檀木锦盒。崇祯亲手打开那只盒子,从中取出了一本素色的册子。“这是关于勇卫营的一些设想,你们看看可不可以实行,有什么问题?”崇祯说着将那本册子交给了徐应元。徐应元接过后将那册子转交的孙应元的手上。
“是。”孙应元恭敬的接过那本册子正要打开,却被崇祯拦住。
崇祯说道:“现在先不要看,给你们几天时间,熟悉熟悉这个新建勇卫营。然后,再根据营中实际情况对比这个册子实施。过几天,朕还会再来,到那时有什么问题再和朕说。”
“是。”孙应元双手捧着那本折子低头应道。
“好了,朕的勇卫营就交给你们了,不要让朕失望。”说完崇祯便站起身,在众人跪送之下,带着两名贴身太监走出了帅堂。
在崇祯皇帝走后,孙应元三个人便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每日白天熟悉营伍,晚间便聚在一起研究那份册子。皇帝对勇卫营的看重,仿佛在孙应元三人心中点起了一堆火,让三个人身上都充满了力量。可是,没过几天,三个人就觉得皇帝点起的这堆火,有些太过旺盛了,烧的三个人都有些承受不起。
对曾经上过生死战场的三名将领来说,熟悉军营,带兵训练到不算什么难事。唯一让三个人痛苦不已,感觉承受不住的,就是皇帝留下的那个册子。
其实,说起来那份册子中写的东西并不多,总共算起来也就不到十条。可就是这稍稍的几条,让三个人看到目瞪口呆。如果这份东西不是皇帝当面交给三人手中的,三个人绝对早就将它扔到一旁了。可是现在,三个人只能绞尽脑汁一点点的去分析,去争论,甚至在第二天还要抽调出一部分兵士去实际操作。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三个人虽然按照那册子上的建议,对勇卫营作出了一些改变。但是,依旧有不少的东西,三人实在觉得无从下手。焦急和沮丧让三个人每一个都眼带血丝,嘴上起泡。
几天之后,终于从宫中传出了消息。不过不是皇帝要再次驾临勇卫营,而是传旨让三将进宫回话。
三人满怀忐忑的随着传旨的太监赶到紫禁城。虽然三个人都是第一次进宫,但是这一路之上,三个人都低着头不停的在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回答皇上的问话,就连平日了性格最跳脱的黄得功都没心情看看宫中景色。
。。。。。。
一身肥膘的大太监徐应元,笑眯眯的从养心殿中走了出来。因为两天前皇帝不仅升了他养心殿都总管太监的职位,还让他兼了司礼监秉笔的名位,虽然后一个并不需要他到司礼监当值披红。
心情不错的徐胖子,走到孙应元三人身前说道:“三位将军,发生呆啊。”
“啊,徐公公。”一句话惊醒了沉思中的三人,三人连忙躬身施礼。
“呵呵。”徐应元低声的笑了笑,“走吧,皇上叫你们进去呢。”
“是。”三人应了一声,跟着徐应元走进了养心殿。
叩拜之后,三个人恭敬站到了一旁,偷眼看去,才发现殿中并不是只有自己三人。在三人的对面还站着一名中年的太监和一名身穿锦衣卫服饰的青年军官。
坐在书案后的崇祯看了看三个人开口问道:“你们三个这几天安顿好了吗?”
“回陛下,所有的移交接受都已经做完。”
“嗯。”崇祯应了一声,又随意的问了几句勇卫营情况,看得出三个人的确在这短短的几天,就对勇卫营的情况都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
崇祯暗暗点点头,这三个人倒还算是能干,就是不知道自己编的那几条,这三个人能明白多少。说实话,崇祯在将那个册子给出去的时候,心中也没什么底。虽说写的那几条都在后世军队中广泛应用,而且有几条是穿越后练军必备的招式。可谁又能肯定这几条用在勇卫营身上合不合适?
崇祯稍稍停顿了一下开口问道:“朕交给你们的那个册子,你们看的怎么样了?”
站在下面的三个人心中一凛,躬身答道:“末将这几日一直都在看。”
“嗯,觉得怎么样?能不能在勇卫营中实行?”
第七十二章:初步变革
站在养心殿中的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孙应元躬身答道:“回陛下,这几日末将等每日都会揣摩那份册子。也已将其中一些在勇卫营中试行。”
崇祯听到这,眉头不禁一挑,没想到这三个人行动力还真强,这短短几天尽然已经有所行动。“哦,快和朕说说,你们都做了哪些,效果如何。”
“回陛下,勇卫营原本由腾骧四卫营与养马勇士营合并而来。原有士卒九千余人,马匹三千四百余匹。末将根据那册子中所列的编制选兵方法,将全营分为正营与备营两营。年龄在十八到三十岁,体力充沛,英勇果敢之兵计入正营,得兵六千余。其余入备营。正营为全饷,备营为八成饷。”
崇祯随手在面前的一张纸上记录了几个字,“嗯。说下去。”
“是。除分营选兵之外,末将已下令在军营中去除了跪拜之礼,所有士卒军将平日礼节统按册子中规定的军礼施行。”
“好,还有什么?”
孙应元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说道:“这两日正营也改变原有的三日一操的定制,改为每日一操。操练的内容。。。。。。按照册子中的安排,上午跑、跑步十里,而后练习。。。。。。练习队列,下午军阵和战技。”
听孙应元说的有些结巴,崇祯放下手中的笔。接续问道:“怎么?士卒有什么反应。”
“回陛下,勇卫营的士卒本就较为雄壮,而且在分营之后,留在正营中的士卒尤为勇力。虽然有些怨气,但跑操及其训练都能完成。不过,就末将看操练的量有些大了,一段时间内还好,时间长了恐怕士卒们会坚持不住。”
“那册子中安排的训练量大吗?”崇祯不由得皱了皱眉。那个册子中安排的训练量是参考后世带着学生们军训时,从哪些教官处听来的新兵营的训练量。崇祯估计大明士兵的身体素质恐怕没法和后世相比,所以特意的减少了一半的训练量,没想到孙应元还是觉得多了。
“是的。陛下。”孙应元低头应道。
“陛下,要我说啊,这个量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个时候一旁的黄得功忽然说道。
孙应元微微侧头瞪了黄得功一眼,黄得功连忙闭起了嘴。
“哦?黄得功怎么不说了,说下去。”崇祯看着黄得功说道。
“呵呵。”黄得功干笑了两声,“陛下我就是瞎说,说错了您可别怪罪。”
“说吧。朕不加罪。”
“哦,要我看啊,兵卒没力气练是因为肚子里没什么油水。要是能给那些兵多加点肉食,应该还是能完成的。”
崇祯慢慢点点头,这一点自己倒是忘记了。“好,朕知道了。除了这点之外,训练中还有别的问题吗?”
徐应元犹豫了一下说道:“回陛下,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那册子中规定的队列训练,一时难以完成。”
“为什么完成不了?”崇祯皱皱眉。
“这个。。。。。。”孙应元有些犹豫。
崇祯看了他一眼,转头对黄德功问道:“他不愿说原因,黄得功你来说。”
“我?”黄得功抬起硕大的头。
“对,就是你,放心大胆的说。”
“哦。陛下,营中的大部分士卒都不分左右,废了半天劲,也没什么效果。而且。。。。。。”
“说!”
“哦,而且末将们都觉得哪个队列训练没什么用。”黄得功说着偷偷的抬眼看了看年轻皇帝的表情。看到皇帝似乎并没有生气才继续说道:“陛下。天天站在原地不动,或转来转去能有什么用?这样练多了还不都给练成木头人了,到时还能打仗?”
“说完了?”
“回皇上,说完了。”
“嗯。看起来队列练不好既有士兵的原因,也有你们几个军将的原因。”
三个人听到这连忙躬身低头说道:“末将知罪。”
崇祯摆了摆手说道:“我听曹化纯说过,之所以选你们三个进勇卫营,不仅是因为你们在京营的表现。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们都曾上过战场。那朕问问你们战场之上什么最为重要?”
“啊,这个啊。末将想应该是武勇,战技吧。”黄得功挠了挠头。
“末将以为还有战前的情报,主帅的计谋与指挥。”一旁的孙应元补充道。
“还有吗?”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周遇吉上前一步躬身回答道:“视死如归,杀敌成仁之心。”
“嗯,你们说的都对。但是朕认为还有最重要一条,那就是,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听到皇帝的话三个人都开始皱眉沉思。
崇祯继续说道:“朕知道在历史上,有的将军和兵卒同甘共苦,兵不食将不食,以恩义结军。有的将军设立严苛军规,上阵时设立督战队,以恐惧驱军。有的将军选用宗族亲属,以血缘亲情统军。这几样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就是以种种的方法,让兵士服从命令。朕可以告诉你们,那本册子上写的那个队列的训练,就是要在平常的训练中,让兵士养成服从命令的习惯。以习惯控军。”
三个人听完都是一愣,随即便低头思索起来。看着三个人的样子,徐应元皱了皱眉正想大声呵斥,却被崇祯抬手止住。
片刻之后就见孙应元双眼猛然一亮,随即他大声说道:“末将明白了,回营后必将加紧训练。”
“嗯。想明白就好。”崇祯点点头,而后指着站在孙应元对面的那两个人说道:“这两个,是朕要派到你们营中的人。你们相互见见吧。”
“是。”崇祯指到的那两人先是躬身答应。而后转过身对孙应元施礼说道:“卑职,锦衣卫千户郎严。”“小的,内账房大使谭恩。”
孙应元三人连忙回礼。这时就听崇祯说道:“给你们的那个册子中,有一条是要在勇卫营中设立专门的管理后勤的粮饷局。谭恩就是朕派到营中主管粮饷局的。以后所有后勤的事都由他去完成。”
谭恩听到这再次对三人抱拳躬身。
崇祯又指了指那个郎严说道:“郎严将带领一部分锦衣卫进入勇卫营,他们主要是协助你们管理军规、军纪、军法。”
郎严一边拱手行礼,一边微微笑了笑。
孙应元三个人还礼之后,相互看了看,神情中都像有些古怪。
第七十三章:军衔军学
看到孙应元三人脸上的古怪表情,崇祯微微的笑了笑说道:“怎么?看你们的意思不是很欢迎啊?”
“末将不敢。”孙应元三人连忙躬身答道。
“你们放心,这两个人虽然是从锦衣卫和内账房调过去的,但是,他们依旧从属与勇卫营,依旧是你的手下。他们在勇卫营中的责任和权力都在那本册子中写明了。有了他们的配合,你们就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作战和训练上。”崇祯说到这里微微的停顿了一下,而后才说道:“而且,朕也不希望你们丢掉那颗尚武之心。不希望你们的黑眼珠子被白色银子晃的看不清前途。”
“是。末将明白。”三个人大声的回答道。
“你们能明白最好,朕可不想有朝一日,要下旨杀了自己亲军的将军。。。。。。好了,说点让你们高兴的事。不久之后,朕会下旨提高勇卫营的粮饷。并且所有勇卫营营中的将官和部分士卒,朕都会赐予他们相应的军衔。这部分军衔同样会有相应的赏赐。这两项加起来,肯定要比你们在京营中拿得多。你们要记住,在勇卫营中不需要虚冒和占役那些腌臜的法子,也能让你们和你们的家人衣食无忧。”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嘴角都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而后三个人跪倒叩头说道:“末将等叩谢皇恩。”
“好了,都起来吧。还有一件事朕要和您们先说明一下,朕现在正安排锦衣卫招收愿意进军营的读书人。在人招齐之后,也会安排进勇卫营。这些人将要在营中开设随军的军学。这些人平时要和士兵们一起训练,晚上要教兵士识字,教他们忠君爱国的道理。”
“这。。。。。。”听皇帝这么说三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异样的神情。
不过这次,崇祯并没给他们解释。因为崇祯自己也没有想好怎么向这些古代的将领,讲解清楚文化和信念对一支军队的重要性。
“好了,你们去吧。”崇祯说道。
“是,末将告退。”书案前的五个人跪倒施礼后,退出了养心殿。
退出养心殿的几个人在一名小太监的带领下走出了皇宫。在宫门外停放马匹处,几个人纷纷上马。这时黄得功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呼—,孙哥,要说皇上对咱们是真不错,又给赏赐有个加职的。可皇上干嘛非要让一帮秀才进勇卫营啊,秀才进营那还不乱了?”
“休要胡说,圣上的旨意也是你能质疑的。”孙应元狠狠的瞪了黄得功一眼,厉声说道。
黄得功被骂的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孙应元。就在这时,同样骑在马上的郎严声音清冷的说道:“孙将军说的对。黄守备,作为圣上的亲军的将领,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呃。。。。。。”黄得功这才想起,还有两个外人跟在身后。
孙应元微微皱了皱眉对着谭恩和郎严说道:“你们二位是同我们一起回营,还是。。。。。。”
郎严面色平静的拱了拱手说道:“正想禀告孙将军,卑职的手下都在南镇抚司受训,卑职这就领他们去大营。”
这时,另一边的太监谭恩笑眯眯的接着说道:“杂家手下的那些崽子,都在内库那边。一会杂家就带着他们去勇卫营报道。”
孙应元点点头,说道:“那好,你二人速去速回。本将在大营等你们。”
郎谭两人在马上拱了拱手便策马离开。孙应元微眯着眼睛看着两人的背影沉思着,片刻之后,他猛的一拉马的丝缰,调转马头向勇卫营奔去。
。。。。。。
在孙应元五人离开养心殿之后,崇祯默默的看着自己刚才写的那几个字发呆。徐应元轻手轻脚的端过一盏热茶放在了书案上。崇祯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转头看向垂手侍立在一旁的方正化说道:“正化,你同朕一起到过勇卫营,也见过勇卫营的那些士兵。就你看那些士卒战力如何?”
“回皇上,就奴婢看那些兵比常人略强。”
“你独自一人能打几个?”
方正化低头想了想说道:“比武十人左右,生死搏杀二十人。”
“哦?”崇祯上下打量这个在历史上以勇力闻名的太监。片刻之后崇祯问道:“早就听说正化的武功厉害,你给朕演练演练。”
“是。”方正化躬身答道,而后四下看了看说道:“奴婢请在殿前演练,斗胆请皇上移驾。”
“好。”崇祯笑着点点头,起身向殿口走去。身后的徐应元微微的撇了撇嘴,指挥着小太监们将一张宽大的龙椅放在殿门前。
方正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而后站起身,身形移动在殿前打了一套拳。
崇祯紧盯着方正化的动作,看了一会,除了动作敏捷拳脚带风外,崇祯真觉得没有后世电影中看到的那么漂亮。看着皇帝微微皱眉,徐应元将胖脸凑到崇祯的耳边说道:“皇上,方正化这把式练得不怎么样,还不如东岳庙那边跑江湖的呢。您要是喜欢看这个,那天奴婢给您找几个耍的漂亮的。”
崇祯侧头瞟了他一眼说道:“东岳庙?是朝阳门外的那个?”
“是啊。”徐应元笑眯眯的应道。
“嘶。。。。。。朕怎么记得,先帝有旨,太监内侍不得旨意不许出城啊?你什么时候去的?得的谁的旨意?”
“啊。”所有的笑容瞬时僵在那张胖脸上。
“哼。”崇祯哼了一声,“未奉旨意,擅自出城。可是死罪。。。。。。”
徐应元胖脸顿时变得刷白,他一下就跪在地上说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没出城啊,奴婢都是听说的,听说的。”
“哎,行了,行了。别嚎了。朕不要你的命,滚起来吧。”
“是。奴婢谢恩。”徐应元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停用袖口的擦着脸上冒出的油汗。
崇祯眼睛看着练拳的方正化,微微歪了歪头说道:“这次虽然不罚你,但是你下次要是再敢在朕面前搬弄是非,朕可决不轻饶。”
“是,是。奴婢记住了。”
徐应元刚刚说完,殿前的方正化也已经练完收势。
崇祯站起身微微点点头说道:“殿中回话吧。”
第七十四章:鸡鸣狗盗
回到殿中的崇祯,端起徐应元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看着站在面前的方正化说道:“你的这身功夫是跟谁学的?”
“回皇上,奴婢这身功夫是家传的。”
“家传的?你是在宫外学的?”
“是。”方正化的说着神情有些暗淡,“奴婢十六岁时自己净身入宫,这些功夫都是在进宫前学的。”
“你身上既然有技艺,为什么还要。。。。。。还要进宫?”
“回皇上,奴婢祖上一直都在军中任职,后来因为奸人所害,父母双亡,家也破了,就留下奴婢和奴婢的弟弟。那个奸人的官位虽然不高,但也将我们兄弟逼得走投无路。最后为了能活命,奴婢才净身入宫。”
崇祯皱了皱眉说道:“原来是这样。你说的那个奸人是谁?朕可以帮你报仇。”
“多谢皇上。”方正化带着哭声跪在地上重重的扣了个头,“多谢皇上,不过那个让奴婢一家家破人亡的奸人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在奴婢进宫后不久,他就被奴婢的恩公收拾掉了。”
“恩公?”
“是,奴婢的恩公,就是原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
“哦,是他。。。。。。”崇祯微微点点头。随后他又问道:“在你进宫后和别人交过手吗?”
“交过,奴婢曾与锦衣卫和京营中强手切磋过。”
“结果如何?”
“奴婢胜多负少。”
“哦。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高手。”
“奴婢不敢。”
“朕问你,你知道不知道民间的高手?”
“民间?”方正化皱着眉想了想回答道:“回皇上,奴婢在与人切磋时,曾听那些人提起过,技击之术多出于军伍,高手也是军中居多。不过,军中的技艺多在杀敌。民间真正的高手虽然不多,但有些却有一些特殊的技巧。”
“噢?特殊技巧?给朕说说。”
“是。奴婢曾听人说过,在苏杭上海之间有民间恶民组织起的行会名叫‘打行’。据说这‘打行’中的高手,可以精确的控制出拳的轻重。可以让被打者在几天或几个月后才伤发而死。”
“啊,这么厉害”
“奴婢也只是听说,并未亲眼所见。”
“还要别的吗?”
方正化想了想说道:“奴婢还听说,在五台山和少林寺的僧兵中也有些高手。这些是以抗打闻名。”
崇祯微微点点头,思索了一会说道:“方正化,朕有件事想让你去做。”
“请皇上吩咐。”
“嗯,是这样,朕想让你从军中和民间招募一些奇人异士。这些人可以是功夫高的,也可以是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有特殊的技能的。嗯,哪怕是盗窃,行骗,用毒这些也可。。。。。。”
听到这里方正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一脸惊愕的看着高高的坐在上面的皇帝。
崇祯还在皱着眉一点点的回忆着,在后世那些电影小说中所描述的特种部队还有什么技能。
直到他看见方正化那古怪的眼神才停了下来。“怎么了?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朕?”
方正化吓的连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恕罪。奴婢想不明白您。。。。。。您找这。。。。。这些人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你没听说过‘鸡鸣狗盗’这个成语吗?这些人的技艺虽然不能登大雅之堂。嗯。。。。。。行事多少也有点不够堂堂正正。但是,在特殊的时候,这些人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朕让你找这些人,就是准备在特殊的情况下使用。明白吗?”
“。。。。。。奴婢,明白了。。。。。。”
“你能明白最好。就是不明白也无所谓,不过,人你一定要选好。朕会给你一道圣旨让当地的官府配合你。当你找到合适的人员时,可以让那人拿着你的信物到勇卫营报道,朕会在勇卫营中安排人接收。”
“是,奴婢遵旨。”方正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
天启七年十二月十九日,就在这个临近年末的最后一次朝会之上。费时多日的魏忠贤逆党一案,终于有了结果。崇祯皇帝在朝会之上下旨将之前索拿的逆案一干众人分类惩处。
逆案首逆两人:魏忠贤,客氏,依谋大逆罪,不分首从,皆判凌迟处死。首逆同谋七人:兵部尚书崔呈秀,太监李永真,太监李朝钦,宁国公魏良卿,锦衣卫指挥使侯国兴,太监刘若愚,左都督掌锦衣卫事田尔耕。依谋大逆罪,不分首从皆凌迟死律,上恩减等判斩立决。其余的入案众人各有惩处。
旨意一下,朝堂之中为之一震。
不过在崇祯皇帝的这份名单之中也有令人疑惑的地方。例如被朝堂众人认为是魏忠贤左膀右臂的原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却只被定为第四档落得个抄家罚入浣衣局的处罚。
魏忠贤逆党之案终于算是有了一个结果,但是由此引发的种种余波,却久久难以平复。
围绕着朝中空出的诸多位置,各方势力都虎视眈眈,一封封的奏折再次涌进内阁,涌上崇祯皇帝的案头。随后的几天,一封封诏书便随着一匹匹快马分赴各地。一名名在阉党控制朝堂之时被贬黜的官员纷纷重返朝堂。
随着各个位置有了归属,内阁这个大明文臣的终极目标,也再次进入了有些杀红眼的各派官员的眼中。随即,弹劾内阁辅臣的折本再一次的多了起来。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一边在本该清闲的年底加班加点操劳,一边还要不停受到众多朝臣的责骂。很快,除了内阁首辅黄立极由于被皇帝安抚还能坚持之外,其他几名内阁大臣纷纷以养病为由闭门不出了。
看着摆在桌面上的那几本言词恳切的请辞折本,崇祯皇帝也只剩苦笑着摇头。崇祯本想着让这几个还算听话的内阁成员再坚持坚持,最好等军机处真正建立起来。没想到这些人抗压能力这么差,被朝中官员骂的不敢露头了。无可奈何之间,崇祯在天启七年的年底之前,发旨让朝中高级官员庭推阁臣。
几经周折之后,最终候选的名单摆在了崇祯的案头。拿起那份名单看了几遍,在这份名单之中除了一个人的名字之外,其余的崇祯都不认识,当然所谓的不认识就是说都不在崇祯后世的记忆之中。
不在记忆中,就不能从历史上判别优劣,这就让崇祯多少有些犹豫。而崇祯认识的那个唯一名字,却让他毫不犹豫的从备选的名单之中划了出去。钱谦益,一个在后世被网友们说了无数遍‘头皮痒’,‘水太凉’的东林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