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九八年底，互联网泡沫破裂的前一年多的时间，这个时期的国内互联网是群雄并起，草莽英雄的年代。
苏易目前还不知道小马哥已经被他的翅膀扇动到硬件路由器行业之中，也不知道周圣衣因为面对乔鲁河的失败而洗心革面出走江湖去进修功力。
石三丁先生的网络聊天室有了自己这个竞争对手，但是相互之间业务重叠的范围很小，，只不过对方收购了原来的连中之后也涉足游戏，稍微扩大了一点，却对双方各自的根本并有任何影响。
或许还是在一年半之后，网一公司会在互联网泡沫戳破之后上市，还有紧随其后的收狐公司。
至于最后的互联网老大，杰克马目前已经开了球缘店，希望能让他晚创业几年，少点竞争吧。
不过最好的不是寄希望于对手的疏忽，而是强大自身。
已经一周时间过去，到了广告部这些员工汇报工作领工资的时候了。
下午六点半，吃过晚饭的时间，这十位勤工俭学的学生既不耽误出去谈业务，也不耽误吃晚饭。
苏易到的时候，办公室里竟然已经有十一个人了。
身材高大的涂娇娇身边，偎依着一个娇小的男子，不是郝志气还是谁。
“一组，汇报一下你们的进度。”
苏易把郝志气当成了空气，一组一组的开始询问。
“一组这个星期去的是帝都科剑公司在京南的业务部，我见到了他们的副主任倪克制先生，他说他们业务部只负责越江省的广告投放，而且以纸媒和电视媒体为主，互联网媒体他们没考虑过，这方面的经验欠缺，目前只能持观望的态度。”
“二组。”
“二组星期六去联系的国宝手机，他们的公司本部就在京南，所以这次我们见到了他们分管广告的一个副经理刘华，他对我们的广告很感兴趣，要了几份资料，而且详细的了解了球球目前的数据，听说有几百万人注册之后好像很满意，应该有做广告的意向。”
涂娇娇去的就是国宝手机，所以这一块儿是她回答的，她刚说完，二组另外一位女生，身材娇小看着瘦瘦弱弱还有些黑的女生君梅子接着汇报，
“我们二组两个人是分开跑的，这样进度比较快一点，娇娇去的国宝，我去的是爱立信越江办事处，跟他们负责广告的人，叫什么大脚之一的联系的，不清楚他的具体职位，但是了解了我们的球球之后，他已经当场就跟上级做了汇报，同意按照我们的价格做一下推广测试，如果效果好的话会跟进。”
“什么，二组已经谈下来了？”
“天啊，太厉害了吧，这才第一周，怎么能这么快？”
“哦，受不了了，我才刚拿到人家的联系方式，约了时间，她竟然已经谈下来了广告。”
“哎，早知道我们组就不一起去了，自己一个人一个人的去，说不定我也能签下来了。”
“对啊，不知道她签的是多少钱的合同，能提成百分之一，要是最大的那个弹窗合同，三十万就是一次提成三千块啊。”
苏易点点头，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好的，二组等会儿等一下，三组。”
“三组联系摩托罗拉，刚拿到联系方式，约好时间，还没有实际进展。”
“四组联系了新夏公司，没有进展。”
“五组去了诺基亚京南的业务处，对方只是表示观望，如果有同行在球球上打了广告他们才会跟进，并不会首先做这个尝试。”
苏易点点头，对这些实习业务员进行了一番勉励，很明显，相对于二组的两个女生来说，其他组的人行动力上还是稍微差了一点，有两组应该是去都没有去。
“好的，大家辛苦了，不管是取得成绩的还是暂时还没有接触的组，都已经有了进展，下个星期加油，希望能听见你们都取得进展的消息，大家加油。”
一三四五组各组每人发了二十块，虽然钱不多，但是也够一个人打打牙祭了，一个大学生月消费额都不超过两百块的时候，相当于多了百分之四十的收入。
至于第二组，肯定要比这多得多。
“涂娇娇，你们第二组怎么还有外援？”
苏易没理会郝志气，让这小子学c语言，他可倒好，跑去泡妞去了。
“他怕我一个人去不太安全，所以陪着我去的，主要是我谈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涂娇娇着急为郝志气分辨，让苏易心里替郝志气高兴，看来没白跑一趟，女孩子都向着他了。
“这事情主要是我非要跟着的，你知道，在京南这地儿也不是很太平，尤其是要到国宝手机厂那么偏僻的地方去谈判，我心里没底，而且，我们组是唯一谈成的，你得奖励，不能批评。”
郝志气有点底气不足，毕竟苏易提前已经告诫过他了，让他不要参与跑业务的事儿，而且谈成业务的也不是他跟涂娇娇，而是另外一个女孩儿君梅子。
“不奖励不惩罚，好了，涂娇娇，你继续跟进国宝手机，相信爱立信在我们这儿打了广告之后，国宝应该能够选择合作。”
苏易说完，看向君梅子，这个小个子黑皮肤的女生称不上美女，让苏易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特制，像一个人，秃头气质型男子天团选手，元盖。
“君梅子同学，你跟大脚选一谈的具体细节如何，哦，对了，我问一下，他的脚大么？为什么要选一个？”
苏易看君梅子的面部表情比较严肃，故意逗了她一下，君梅子一下子扑哧笑出声来，
“人家叫大脚之一，可能是大角吧，不清楚他们的名字怎么回事，是个胖子，看起来满有礼貌的，我一说我们是球球公司委托的，他就表示知道了，让我介绍一下球球，刚好他们公司有电脑，我现场帮他申请了一个球球号码，让他看了一下城市聊天室和游戏室的人数，他就同意做广告了。”
君梅子略微有些微笑，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对方就同意了，应该属于不战而胜。
第一八二章 国宝手机
涂娇娇跟郝志气两个人坐在国宝手机的会客室里，面前的茶杯里是泡好的龙井茶，淡淡的清香伴随着水汽扑面而来。
郝志气左右打量着会客室，有点紧张，
“苏易这次同意我跟你一起来了，如果谈不成，回去还得被他嘲笑。”
“加油，我们一定能行的，你看爱立信都已经签了合同了，只要看到效果，他们都会签的。”
涂娇娇比郝志气还更有信心一些。
不多时，国宝的洽谈人员过来，对涂娇娇跟郝志气点了点头，双方开始洽谈，涂娇娇没多说什么，借用了一下国宝洽谈室的电脑，上面原本就有球球，不知道是谁下载的，登陆了自己的球球号，右下角直接蹦出了t28的广告，很明显，很醒目。
只要使用球球，都会有这个弹窗广告。
后世被很多人讨厌的球球弹窗，被苏易提前到了九八年末，效果依然那么犀利。
涂娇娇点开弹窗，页面里是详细的t28的介绍，可以放大的彩图在细节上对这款手机进行了极高的美化，让人看着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尤其是每一幅画面都把优点突出出来，经过艺术的处理，偏偏又让人感觉到不到任何夸张的地方。
整个页面分为六个部分，从上到下，场景更是从最初的手机细节到最后模特拿着手机行走在马路上吸引起别人的注意，都比普通的电视广告更吸引人。
电视广告只是一闪而过，纸媒广告只有那么一幅画面，而网络广告，可以展现每一个细节，可以让你想看那部分，就看那部分。
国宝的负责人是广告部经理，他原本并没有抱有多大的兴趣，只是觉得如果爱立信投放了广告，那么可以跟进试一试，毕竟这样做的话如果成功了是自己的功劳，就算没什么成绩也不会有什么责任。
但是看到了球球上的广告，他觉得，这一次国宝必须跟进，能否提振年底的销量冲刺，就看这一只广告了。
“把你们的价目表拿过来，这是什么弹窗广告，还有什么位置的？对，你都点出来给我看看，算了，我自己来试试，你帮我申请一个球球号码。”
他没用过球球，办公室里有人用过，以前他也没有在意，因为尽管已经有几百万的潜在用户，但是他觉得距离生活还很远，却没想到，这个广告竟然可以如此详细。
打开球球，重新申请，跳出来让他选择大学，高中，初中，他愣在当场，
“这还能找到以前的同学？”
“能，当然能了，我先帮你找同学，然后带你看看其他功能。”
身为星空网吧管理员兼任宣传大使的郝志气开始给对方讲解，从同学录到城市聊天室，还有休闲游戏市，甚至还有mud游戏武林奇侠传。
期间除了弹窗游戏，还有好几个位置的广告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无一例外都是爱立信t28，只要有购买手机的意愿看到这些广告，怎么能不心动。
即便目前没有购买手机的能力，但是多了解一些，到需要购买手机的时候，肯定购买广告上产品的几率要远远大于其他手机品牌，都不知道，你买什么买。
“签了，这个弹窗，这个置顶，这个侧边广告，都签了，对了，我跟爱立信不一样，我们签全国的啊，全国的弹窗广告，不能跟他们一样是越江省内的。”
“全国的弹窗价格跟省内价格相比可是要高一点的，这是合同，您看一下。”
涂娇娇递过来早已经打印好的合同，上面金额和盖章的地方已经处理好了。
…………
诺基亚京南办事处里，同样的一幕在上演着，诺基亚的负责人是京南本地人，而且还玩球球，最近看到了爱立信的弹窗广告，毫不犹豫，签订休闲游戏广告位，他知道自己的目标客户群体在哪儿，能在如此贵的网费情况下上网打发时间的人，才是购买手机的潜在客户。
跟爱立信还不一样，说是诺基亚的负责人，其实只是本地的代理商，所以他只买了本省的弹窗广告。
苏易在网吧的员工休息室里，看到一份又一份的合同送来，虽然单个广告的价格都不高，但是汇聚在一起，也已经是球球的变现能力一次展现了。
一个周末，签了六份广告合同出去，自己找的这些临时员工也算比较拼，当然，也是君梅子签那个广告得到了三千块的提成给了他们极大的刺激。
三千块，大学的学费一年才几百块，生活费更不用说了，一个人一年不到两千块，三千块足够他们两年的花销了。
六份广告合同，最大的一单并不是君梅子的那一单，而是涂娇娇去跑的国宝手机，因为其他厂家在京南的都是办事处或者代理商，只有国宝手机是总厂。
一般来说，手机这种产品的广告，都是由总厂进行投入的，代理商跟办事处只会在各自负责的地区进行小范围的广告投入。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涂娇娇收入了五位数的提成款，羡慕的其他人眼睛都红了。
“苏易，那个，我也去了，是不是得分我一点啊。”
郝志气舔了舔舌头，他有点不甘心啊，穷惯了的人见到赚钱的机会，总是想要把握住的。
“那你是帮涂娇娇的忙，人家公司给的政策就是百分之一的提成，你让涂娇娇补偿你吧，肉偿都没关系。”
苏易小声说着，但是偏偏被凑过来的涂娇娇听到了，壮汉一般的涂娇娇对着苏易怒目而视，然后娇羞的低下了头，拉着郝志气的手拽了一把，
“你是给我干活儿的，找他没用，一个压榨我们劳苦大众的资本家。”
“政治课上怎么学的来，哼。”
郝志气虽然喜欢那句肉偿，但是这个时候可不能表现出来。
等员工们都离开，苏易给方渐离打了电话，告诉了他今天这个好消息，同时让技术部门的人抓紧时间做广告美工。
“苏老板，要招人啊，技术部门忙不过来了，最少再加二十个人。”
不等苏易说完，方渐离就叫起苦来。
第一八三章 一百万美元？
藏山易公司的账户上很快就收到了苏易从京南那边汇过来的广告款项，去掉工作人员的提成之后，依然有两百万之巨。
这些钱放在巅峰期的球球上，肯定不值一提，但是现在，却是藏山易公司从吸血变为自己造血的根本。
有了这些钱，藏山易就不需要苏易从两家网吧里抽钱，可以最快的速度把从苏恒借来的钱还上，苏恒自己本身也处于快速发展期，对现金的渴求是巨大的。
方渐离的第一件事是招聘，不是他先前说的二十人，而是三个二十，技术部就招聘了三十个人，业务部和审核部招收了三十个人。
新人员到位之后，再人力资源方面，依然捉襟见肘，技术开发人不够，审核管理人不够，客服人不够。
即便是今天够了，明天又会不够，因为球球的业务量，是在以一个他不可想象的速度在发展着。
计算机市场的发展有多快，球球的业务扩展空间就有多大。
随着不断有新硬件的推出，硬件的价格也在不断的下降之中，尤其是低端cpu赛扬系列的价格已经比奔腾系列低了不少，而且还有amd的芯片竞争，至于显卡内存等硬件，价格同样稳中有降。
唯一价格反而上升的是显示器，15寸显示器比十四寸的价格有了提升，尤其是又推出了所谓的平面屏，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不会去买那些低价平面屏，只不过是在球面的外面又罩上了一层玻璃而已。
当前购买私人电脑的客户，一般都会在电脑市场购买一批的软件，以十块钱一张的光盘为主，各种游戏，软件，杀毒软件。
私人客户购买正版杀软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红盾例外，面对私人客户推出的价格只有十八元的正版杀软一经推出就抢占了巨大的市场，跟其他进口软件动辄近百元的价格，其他国产软件普遍在三四十元以上的价格相比较，十八元的价格已经十分便宜了。
与企业用户相比较，私人版本的杀软就是不能实时更新，没有随时在线的技术支持，需要用户自己进行联网升级。
红盾的软件安装程序里捆绑了球球，也同时捆绑了单独的球球游戏客户端，武林奇侠转。
方渐离已经跟苏易提过扩大人员规模，招收新的人员进行游戏开发。
文字mud游戏的市场并没有多大，尤其是在图形mud推出之后，文字mud游戏想要扩大市场已经不容易了，更让他感觉到困惑的是，mud游戏目前还没有找到赚钱变现的模式。
客户端不能卖钱，游戏本身不需要钱，没有道具可以卖钱，总的来说一句话，这个游戏目前只能花钱不能赚钱。
而图形mud游戏，里面有了服装，有了道具，产生的视觉效果可以让用户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来获得视觉效果更好的道具。
“现在先不涉足游戏，我们的技术力量不够，不要搞出来一个不伦不类的，我准备等球球赚的钱足够了，直接与顶级游戏厂商合作，对我们的技术人员进行培训，游戏效果做不好，硬件能力达不到，那种游戏就是个渣，玩起来没意思。”
其实苏易还有一句话没有讲，很快就会掀起网络游戏的第一个小高峰，石器时代，千年等外国网游，国内的万王，三国题材网游会层出不穷，但是这些网游的寿命都不够持久，赚钱能力也达不到。
此时暴风雪公司的经典游戏星际应该已经研发出来了，跟红色警戒相比较，星际的平衡性更好，可玩性更高，技术操作的要求更能决定一场对战的走向，所以在玩家口碑之中要远远超过红警，到了后期已经发展成了独立的电子竞技比赛内容之一。
游戏这个东西，花费不菲做个垃圾出来，还不如尽心尽力做一款经典。
苏易玩过暴风雪公司的星际，魔兽，大菠萝，尤其是大菠萝，虽然不是对战游戏，但是联机模式更偏向于后来的rpg网游。
在角色体验上更加容易被玩家接受，所以就算在游戏推出十几年之后，依然有不少拥趸。
方渐离只是觉得可惜，不过他的心思已经放在了应付即将到来的斯坦索姆身上，跟老外单独谈判，这还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红山公司的谈判方法很简单，提前对藏山易做了调查，把藏山易目前面临的困难罗列出来，总结一下，你就是缺钱，没有钱你就达不到自己预先设定的目的，而且继续没有钱的话，你这家公司有可能维持不下去。
如果接着没有钱，你的公司就倒闭了。
你如果不想倒闭，那么接受我们红山的注资吧，我们红山的眼光最好，实力最强，成功的次数最多……
“你们给多少钱？要多少股份？是否干预经营？”
方渐离只有这三个问题，前两个其实是问对藏山易的估值，后一个是红山的态度。
“一百万美元，占股百分之六十，后续其他公司注资红山可能会继续注资，但是股份红山不会出让，经营方面，红山会排一名负责管理的ceo来，提供先进的互联网公司管理理念，至于工作人员，当然是以目前的藏山易公司为主。”
斯坦索姆觉得自己出的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他最开始的预估只是五十万美元，不过公司看过评估报告后，给出的价格区间是一百万至三百万美元的范围，甚至管理权都可以不要。
谈判，他当然不会亮自己的底牌。
方渐离听到之后点点头，伸出了右手，
“谢谢红山公司对我们的看好，也谢谢斯坦索姆先生能够不远万里来洽谈对我们的帮助，谢谢！”
斯坦索姆愣了，不是谈注资的么，你怎么不表达你们的态度，就算是买菜你也得给还个价格吧，听我说完你就让我走了。
“方，你们藏山易公司什么意思？拒绝了我们的提议？或者说，你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接受注资的意向？”
“不，一百万美元而已，我们公司一年的收入，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数额，我想你们应该在这几天重新做一下对我们公司的评估。”
方渐离伸出右手，做出了送客的姿势。
第一八四章 只能签半年
斯坦索姆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他手里有一份调研报告，很详细，报告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对藏山易公司做出了分析也跟他的意见一致。
这是一家有潜力的公司，也只是有潜力而已。
一百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就是八百多万，在这个年代，八百多万可以干很多事情，尤其是对于互联网创业公司来说，可以让一个项目从死到生。
而且红山虽然第一次给出的只是最低报价，可是也许诺了后续会加投，资金方面藏山易应该不会再度面临困难。
难道是他们不喜欢我们派人来进行指导？
是的，一定是的，华夏人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干什么都喜欢按照自己的思想。
井底之蛙。
他们的管理学知识落后我们三十年，他们的经济学知识落后我们五十年。
他们的科技水平落后我们八十年！
哦，当然，他们的这种电商只比我们落后五年。
我们的亚马孙可是92年就成立了呢，虽然只是卖书。
对啊，亚马孙为什么不卖别的东西，他们完全也可以这么干。
斯坦索姆的思维跳跃出去，很快又跳跃回来。
这个该死的华夏人，让我的工作又面临了困难。
对他们进行新的评估，难道这几天他们已经拉倒了新的资金？
看看日期吧，这份报告是上个星期四做的，今天是星期一，三天时间而已。
斯坦索姆把报告扔到一边，开始跟朋友聊起亚马孙的故事。
对于藏山易，他准备等几天再说。
“这一定是东方人的欲擒故纵之计，他们想获得我们的投资，但是却又不想付出代价，那就让他们等着吧。”
斯坦索姆高兴的喝起了红酒，收获着红山之前投资带来的财富。
在送走了斯坦索姆之后，方渐离一个头两个大，后面排队见他的人已经把最近两天的时间都约满了。
“我是一个工程师，一个技术工程师，不是谈判专家，不是一个客户经理，我要招人。”
方渐离把自己摔在办公椅上，重重的向后仰过去，椅子靠背一下子把他弹了回来，让他重新坐在办公桌对面。
“我还要个秘书，那个，算了，我自己去通知吧。”
用力的挺直腰杆，方渐离来到外面，大办公室里经过上次刘公子的事情之后已经稍微做了改动，用石膏板隔离了一间会客室出来，此刻里面坐着的就是博导手机的商务部副经理，专门从甬城赶来，为的就是商谈在全国范围内投放广告的事情。
在一个星期前，还没有任何人重视这样一个平台，就算是偶尔接触过，也没觉得这是一个推广商品的好地方，上网玩游戏聊天的人，是一群什么人？他们的消费能力如何，有什么爱好，广告转化的几率多大，没有人研究过，甚至没有人考虑过。
可是国宝手机用事实证明，只不过三天时间的广告播放，就让国宝这个原本只能算是二线中游的品牌在一些城市迅速窜入了一线品牌末游的水准。
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提升？
因为广告，因为针对性很强的广告。
国宝手机在国产手机的价格之中也是有一定优势的，加上广告的宣传，让很多原本持犹豫状态的客户下了决心。
他们还在球球上设立了一个客服号码，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向商家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革新，但是已经让客户感觉到应有的重视。
客户的反馈是什么，就是购买力。
所以他临危受命，带着一张一年期的合同，奔赴帝都，但是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来晚了，已经有很多同行都赶了过来，试着预约了一下，却没想到很快就得到了对方的预约接见时间，问了一圈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家，这让他感觉到希望很大，藏山易公司，似乎对博导，情有独钟啊。
“毛先生，欢迎你来到藏山易公司，刚才刚刚跟一家投资公司洽谈，因为时间约的比较早一点，让您久等了。”
“方经理您好，我也是刚到，你真是年轻有为啊，不超过二十岁吧，让我们这些中年人真是感觉到自己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毛先生您客气了，我们到办公室详谈吧。”
方渐离把毛经理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冲上茶水，放倒办公桌上，顺势把刚才斯坦索姆留下的名片往自己的名片盒里收了收。
此刻的毛经理心里，已经翻江倒海，红山集团，在资本界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刚刚跟藏山易洽谈的就是红山集团，他们要注资，不知道对藏山易的估值是多少。
有了这种资本集团的注资，藏山易这种新兴的公司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困难的，只要他们稳步推进，自己这些同行担心的害怕藏山易公司经营不善倒闭的担心也就不存在了。
要知道自己这些公司付出了广告费，得到的是真金白银的广告效果，但是资本集团要的可不是三倍五倍的汇报，而是上百倍，上千倍的回报。
不看好的产业，他们不会介入，风险太高的项目，他们不会投资，他们要的是血粼粼的鲜肉。
“毛先生，这是我们藏山易公司关于球球平台上的所有广告位置价格表，不同的时间段，不同的时间跨度，广告次数有不同的价格，当然，广告播出的范围也影响报价，请您过目。”
方渐离手头厚厚的广告位置价目表推过去，就这些表格，已经让业务部的人加班了好几个晚上。
“能签长期合同么？我看你们这个广告位的最长期限也只有半年，我们博导手机想要跟你么年签署一个长期合同，两年的。”
“对不起，我们公司的广告位最长时间只有半年，说一句自夸的话，每个月，球球的用户增量都不是普通的纸媒所能比拟的，比如说你面前的这份越江晚报，实际上他的受众不会超过一百万，而球球，每个月目前的增量都将要达到五十万，而下个月或者几个月后，这个数字会超过一百万。”
方渐离伸出一个手指，
“现在的球球广告价格跟半年后的广告，同一个位置，含金量不同，所以我们最长只销售半年的广告。”
第一八五章 家变？
“热烈祝贺银河牌万能充电器官方店进驻球缘，以球球为缘，牵线用户和你。”
“热切祝贺爱立信手机官方店进驻球缘，手机，就要用t28。”
“热烈祝贺国宝手机……”
“热烈祝贺博导手机……”
手机品牌接连入驻是因为在当下的市场上，手机也是新鲜事物，客户群体跟网络有一定的重合。
那些传统产业比如卖衣服的，卖食品的，买婴幼儿用品车载用品的商家，根本不会想到，还有这样一条出路。
苏易趁着下一个周末，提前跑了两天，逃课了。
太长时间没有回家，苏易想家了。
眼瞅着这个月又要过去，到时候就要到基地实验室去度过暗无天日的一个月，苏易必须得回家多待几天。
老妈做的糖醋排骨，跟老爸一起喝一杯啤酒，多惬意。
到家的时候是中午一点，苏易为了赶时间，没有在路边吃饭，到了家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打开冰箱门，没有菜！
翻了一下厨房，没有青菜，没有任何粮食储备。
天啊，那个勤快的老妈，每天早上都要赶早市去买菜回来的老妈，到哪儿去了。
鸡蛋，没有，面条，没有。
苏易都怀疑自己家搬家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卧室收拾的干干净净，虽然自己没有回来住，但是杯子也叠的很整齐。
不对，怎么有女式拖鞋，还是两双。
苏易皱着眉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卧室，外表看起来跟自己走的时候没区别，可是仔细看看，区别大了。
书架上的书，从高三换成了高一的。
衣柜里的衣服，从男式换成了女式。
床底下也被塞满了装东西的箱子，不出意外，自己的所有东西，都被装进去了。
“天啊，老爸老妈，你们是趁我不在又收养了个女儿么，准备把我赶出家门好继承你们的家产。”
拉开写字桌的抽屉，看到一个粉红色的爱华随身听，苏易一下子知道了在自己房间住的是谁。
这个随身听是自己送给表妹徐欢欢的礼物，她很珍贵，一直随身带着，现在出现在了这人，应该是徐欢欢在自己家住了。
“上高中了，这儿离她们学校更近一点？不对啊，就近那么几百米，她们用不着到这儿来住啊。”
苏易摇摇头，“或许是小姨他们忙生意，没空照顾欢欢，让她来的吧，不管了，晚上就知道了。”
解决不了肚子饿的问题，苏易只能出门，想起来许久没去实验高中附近的小饭馆吃饭了，去回忆一下高中偶尔在外面吃饭的感觉。
点了一份红烧茄子，一份鱼香肉丝，一份米饭，果然还是当年的感觉。
小的时候苏易总觉得自己家里的饭菜不好吃，想到外面吃饭，可是工作以后才发现，还是家里的饭菜香。
起码老妈做的饭比学校食堂的好吃一百倍，这也是太多同学一放假回家回来就会胖一圈的原因。
但是今天这顿不是，彭州菜跟京南菜的口味做法都不一样，更偏向北方的鲁菜菜系，味道重，所以彭州的鱼香肉丝是鲁菜味道的鱼香肉丝，跟京南那种淮南味道的鱼香肉丝不一样，跟正宗的川菜鱼香肉丝也不一样。
正在贿赂自己的味蕾，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板，来一听啤酒，炒个花生米，一盘拍黄瓜，在给我拿盒十五的东渡。”
女生，要酒要烟，自己还认识，转过头去，苏易看到了女孩子的侧面。
六个耳洞，齐耳短发，皮肤白净长得跟苏易有点相似，不是自己刚才还念叨的徐欢欢是谁。
看了看手表，一点二十五，一点半就要上课了，她竟然不上课，跑到这儿来吃饭。
“别点菜了，到这儿来吃。”
苏易招呼了一声，徐欢欢没听出来是谁，没等转过来脸就是一句，
“你是谁啊你，知道我是谁不。”
但是看清楚苏易时，脸上刷一下子变白了。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那个我还有课，先去上课了啊。”
“你给我回来，坐过来。”
苏易利喝了一声，徐欢欢不得已来到苏易对面坐下，
“哥，你不是上大学呢么，怎么回来了，你不是逃课了吧？”
“对，我逃课回来的，就是准备抓你来了，怎么回事儿跟我说说吧。”
苏易歪着头，牙齿咬的咯嘣咯嘣响，徐欢欢这个样子让他太气愤了，恨不得当场就要揍她一顿。
一个女孩子不上课跑出来喝酒抽烟。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哥，我现在在家住了，就住你的床。”
徐欢欢一直顾左右而言他，苏易一巴掌把筷子排在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我问你的是什么，问你为什么上课了你不去上课，却跑到这儿点酒要菜还要烟，几个人？”
“两，两个，我点烟不是给自己要的，酒也不是我自己喝的，是……”
徐欢欢紧张的不住舔自己的嘴唇，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时候进屋去的老板已经出来了，端着炸好的花生米跟拍的黄瓜，典型的两样下酒菜。
“小姑娘，给你放那边还是放这儿，你们一起的？”
“放这儿吧。”
苏易没抬头，一直紧盯着徐欢欢的眼睛，后者不停的躲避，不敢跟苏易对视。
“烟和酒也放你这儿了啊。”
老板转身离开。
苏易一直没有转开自己的眼神，徐欢欢最终承受不住，迎上苏易的目光，
“哥，我，我爸妈离婚了你知道么？”
“什么？”
苏易真的不知道这个信息，也没想到过，虽然听说小姨他们两口子因为收入的问题吵过几次，但是应该还没有达到离婚的程度啊。
“其实我们家原来挺穷的，非常穷，我过年才能买新衣服，喜欢听磁带自己家从来买不起，都是上你哪儿抢，想吃什么好吃的也吃不到，所以那个时候我经常去你家，但是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其实挺幸福，因为我爸还没变。”
徐欢欢说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下来，苏易看到她脸上的妆容被眼泪洗掉一些，越发生气，这个刚上高一的女孩子，把心思都用在什么地方了，自己的心思此刻完全是老妈附体啊。
第一八六章 人是会变的
“看到你家我姨夫赚了钱，生活比以前好了，我爸就变了，变天天天怨天尤人，天天念叨着他应该怎么样怎么样，我妈看他在厂里干的不舒服，让他也学姨夫，下岗，自己单干，他又不愿意，说自己没有技术。”
徐欢欢的拿起桌上的烟，生涩的找到上面的拉线，拉开塑料包装，苏易一把抢过来，
徐欢欢没有往回抢，接着说道，
“后来你给我爸我妈介绍了门路，开小卖部，当时我觉得我家的好日子来了，我妈每天不用干什么，就在这儿看店，就赚以前工资的两倍，三倍，我爸天天出去送货，虽然累，但是真的比以前生活要好太多了，我想着我以后也能想吃什么吃什么了，也有新衣服穿了。”
“可是那个网吧太赚钱了，他看着眼红啊，他也想开网吧，天天逼着我妈去你们家借钱，每天都吵，我就不愿意回家，一回家就看到他们吵架，有的时候我都想不如离家出走吧。”
“后来你们借给他钱，他开了个黑网吧，自己还接着送货，钱约赚越多，他却越来越不满足，觉得如果你们早点借钱给他，或者多借一点给他，他自己就不用去送货，不用那么辛苦了。”
“前一段时间，他彻夜不归，被我妈发现他在外面找了其他女人，回家之后，他不但不认错，反而把我妈毒打了一顿，我跟我妈就搬到你家去住了，昨天，他们去离婚了。”
“我妈什么都没要，就要了我，他不是喜欢钱么，就让他跟钱过去吧。”
徐欢欢边说边哭，情绪十分激动，
等她不说了，苏易敲了敲桌子，
“我不管他，我问你呢，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喝酒？是不是还有男朋友了？”
“从我跟我妈搬到你家之后，我妈就去了姨夫的厂里工作，我们两个还要生活不是，大姨给了我们一些钱，但是我妈没用，每天给我十块钱让我自己中午在这儿吃饭，我，我认识了一个男生，他人挺好的，就是，就是不上学了。”
徐欢欢到后来已经是咬着嘴唇在说话了，声音很低，苏易一直看着她，等她接着说下去，
“他，他在这一片混的挺好，很讲义气，别人都听他的，他对我也挺好的，每天都来跟我一起吃饭，他说就算我爸我妈都不要我了，他还可以照顾我。”
徐欢欢说完，好像皮球泄了气一样，弯腰瘫坐在椅子上，最大的秘密说出来了，她也轻松了一些，以前一直想着万一被家人发现怎么办，现在是苏易这个她也认可的哥哥先知道，她的压力反而没有那么大了。
“认识多久了，叫什么名字？”
“认识有一个多星期了，他，他叫九毛。”
苏易的脑子嗡的一声，如果别的名字，他还不认识，但是这个九毛，他绝对认识。
东宝汽修厂跟全申汽车发生冲突的时候，马东宝找的就是这个九毛，每天混迹在地下舞厅里，依靠自己的年龄和嘴皮子跟中老年妇女厮混，更是只用一两天时间就能勾搭上全申车行卖车女的高手。
他的经验来泡徐欢欢这样一个处于叛逆期，家庭破裂期，寂寞无助期的小女孩，简直就是一泡一个准啊。
还好，只有一个星期。
苏易指了指烟和酒，
“学会了？”
“没，没有，天天得回家晚上不敢喝，不敢抽，怕有味让我妈闻见，中午的时候只敢抽烟，不敢喝酒，我今天下午逃了课，他，他准备带我出去玩的。”
徐欢欢还不知道出去玩会发生什么事儿，苏易可是见过太多这种套路了。
“吃饭，你的事情等我想好了再给你解决，现在先吃饭。”
苏易原本想着吃过饭再去东宝汽修看看，发生了这件事情，他还是当下就拿出了手机。
他对九毛的认知，只限于全申的那一次，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有多大的势力，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是。
电话打通，跟马东宝说了一下当前的情况，马东宝什么也没说，问清楚了具体地址，就一句话，
“我马上到。”
从十字街到实验中学门口的距离有一公里多，马东宝从接到电话到叫了二十多口子人跟他一起开着汽车赶到，用了五分钟多点的时间。
二十多个人开了五辆车，都是齐刷刷的新桑塔纳，不知道这些车将来的主人知道这些车的经历会不会心疼，反正马东宝是顾不上了。
一排黑西装白衬衫，这是展厅里面卖车的，一排是棕灰色的工作服，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油迹，这是维修部门的。
还有三个穿着各自衣服的管理者，小三、来财、长毛。
马东宝穿的是白衬衣打领带，他刚刚去看了远处的第一家尚海大众代理商的店面，对方看到来自东宝的竞争太大，利润下降，所以干脆准备把店面转让，准备投资房地产去了。
没想到刚回到店里就接到苏易的电话。
“易哥，那小子呢，他敢跟你炸刺，我废了他。”
“还没来，我叫你来不是打架的，看看什么情况，这是我亲妹妹，我不想让他受到九毛那种人的伤害。”
苏易介绍徐欢欢给马东宝认识，徐欢欢扭捏的喊了一声，
“东宝哥。”
“哦，我还以为他敢跟你扎刺呢，那个，轻舟他们在后面骑摩托车过来，应该很快就到了，要不我让厂里那些不要赶过来了。”
马东宝刚才来的太急，让楚轻舟帮他通知人，他先赶过来了，来到才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
“嗯，赶紧的，别闹大了。”
苏易看向徐欢欢，似乎马东宝来了之后，这个丫头有些扭捏起来，心想可能她像没接触过社会的小女孩一样，对这种社会上的暴力行为比较崇拜，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徐欢欢慢慢吃饭，看着门口这二十多个人，心情有点复杂，自己就是谈个对象么，哥哥叫来这么一大堆人，难道是要把九毛毒打一顿？
这个时候，九毛从远处骑着摩托车慢慢的过来，嘴角咧的都快到了耳垂，他今天已经做好了打算，下午就把事情给办了，辛苦了一个多星期，该收网了。
第一八七章 恶心的礼物
九毛停下摩托车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饭店门口已经有这么多人了，刚刚从拘役所里放出来的他需要放松一下，全申车行的女售货员已经不再联系，只能回到地下舞厅。
跟某位年长大妈解决了需求之后，拿着马东宝给的钱，这货准备出来潇洒潇洒，叫上几个跟他一起玩的小混混，在实验中学附近喝酒。
偶遇了因为家庭变故自己在路边哭泣的徐欢欢，九毛这种货色看到有机会那会放过，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趁着徐欢欢没有什么防范心思，很快就闯进了小女孩儿的心里。
连续一个星期的嘘寒问暖，让九毛感觉到自己已经可以到了收获的季节，所以让徐欢欢自己跟学校请了假，在这儿点好菜等他，他去给徐欢欢买礼物，两个人喝点酒庆祝一下，中午喝酒，等到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酒气，等遮掩过去几天，之后的事情还关他九毛什么事儿呢，大不了需要的时候再约出来而已。
他的礼物装在后屁股口袋里，手里则是拿着一朵鲜花，一块小蛋糕，还有几只蜡烛。
太高兴的后果就是他没有注意到马东宝已经带着人在旁边看着他，更没有注意到苏易已经站在了饭店门口的台阶上。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哼着歌儿，九毛走上了台阶，撞在了苏易身上，
心情好，九毛没有在意，甚至连骂都没骂，转个身，想要从苏易旁边过去，却被站在苏易旁边的小三一把抓住，那边来财也冲上来，抓住了另外一条胳膊。
马东宝从后面上来，抓住九毛的头发，“九毛，认识我吧？”
“你们是谁？宝哥？宝哥，我是九毛啊，你找我有事儿，有事儿说一声，天大的事儿我都会来。”
九毛的脸上堆着贱笑，对于马东宝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小混混而已，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你来。”
学校旁边的角落里，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九毛就像是平时他们欺负老实孩子一样被围在了中间，他佝偻着身子，尽量让自己变得矮小一点，好不那么引人注意，
“宝哥，宝哥，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直接说啊，宝哥，宝哥，你就算是想干我都行。”
九毛真的害怕了，这些人围着他，一句话都不说，人最怕的就是未知，如果说了只是打他一顿或者只是砍他一刀，他或许就没这么害怕了。
“三个月的时间似乎有点短，想不想再进去多待几天？”
苏易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像大哥，但是为了徐欢欢，自己不得不当这个大哥了。
“我，我，我不想啊，真不想。”
“这几天在实验中学这儿干什么了？”
“我，我在追一个小姑娘，徐欢欢，高一的，我，我挺喜欢，不，我不喜欢她。”
一说出徐欢欢的名字，九毛发现苏易的脸色明显变冷，顿时知道事情出在哪儿了，那还敢吹牛扯犊子。
“说实话，怎么打算的，你信不信我能把你再度扔到里面去。”
苏易话还没说完，那边楚轻舟骑着摩托车来了，身后带着一大群人，
“易哥，易哥，我们来了，家伙。”
楚轻舟从一辆给摩托车上跳下来，手里是头部已经磨尖的钢管。
“东宝，没打电话么，让他们都回去，用不到这么多人。”
苏易看向马东宝，马东宝招呼这些大福的子弟们撤退，没打起来，很多人心里还有点不太满意。
“我说，我说，我，我就是看她一个小女孩最近心情不好，比较容易上手，我就想玩玩的，骗骗她，以后能，能经常叫出来玩玩。”
九毛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他现在看出来了，徐欢欢的长相跟面前这个易哥有点相似，易哥，不就是带着马东宝干汽修的那个易哥么，星空网吧也是他的，天啊自己怎么惹了他的妹妹。
他没看苏易长相之前，还以为苏易也看上了徐欢欢，那样自己估计挨揍还会重一点，是哥哥的话，会不会轻一点。
他想错了，苏易根本没有动手，
“现在去里面，跟徐欢欢把你自己怎么想的给我实话实说，至于怎么让他恨你，怎么以后讨厌男生，那就是你想的了。”
苏易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给你十分钟时间。”
“好，好，我去，我去。”
九毛一看没有挨揍，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说而已，赶紧冲进去，
徐欢欢吃的差不多了，刚才看到苏易他们一群人站在门口，已经能猜到什么事儿，哥哥带人狂揍九毛一顿？
哥哥揍的，那就揍吧，就是以后怎么办，哥哥不同意自己跟他谈对象啊，那还谈不谈呢？
这个时候九毛进来了，徐欢欢脸上有一点高兴，又有一点伤心，高兴的是九毛没有挨揍，伤心的也同样如是，苏易是不是不关心自己？
“欢欢，我，我跟你说实话，我其实有女朋友，而且还不止一个，我平时根本不是去上班，是在地下舞厅里陪那些老娘们跳舞，她们都是接客的……”
“我其实根本就不是喜欢你，你长得有点丑，而且身材不太好，但是你最近情绪不好，家里出了事儿，比较容易上手，所以我带你抽烟喝酒，我跟你说今天我过生日，其实不是我生日，就是借口，中午带你喝酒，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是这个。”
九毛拿出来的是一板药，只有一枚药片在最中间，上面写着名字毓婷。
“这是什么，迷魂药么？”
徐欢欢突然变得很冷静，一点都没有激动，她也诧异自己怎么会如此，或许是最近经历的打击太多了？
“这是避孕药，我……”
九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害臊，为了自己的快活，不顾女孩子的身体，他原本没有一丁点儿的心理负担。
麻痹的，现在想想，有点畜生啊。
十分钟眼看就要到了，九毛突然扇了自己几巴掌，
“欢欢，那是你哥吧，求求你了，让他别把我送进里面去吧……”
第一八八章 防备
苏易等到九毛跟徐欢欢说完实话，徐欢欢去上课后，还是动手揍了九毛一顿。
他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否则九毛弄到警察局去他也跑不掉被处理。
但是不揍九毛，苏易心里真的很难解开这个结，徐欢欢家逢巨变，心理上已经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又碰到九毛这个畜生在这个时间下手，对徐欢欢造成的伤害就是暴击。
即便如此，苏易依然坚持让九毛把他的真实目的告诉徐欢欢，他怕徐欢欢依然对九毛心怀幻想，今后还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但是看到徐欢欢平静的表现，苏易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太狠了，让徐欢欢直面如此惨淡的人生。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样的亲人不让她看清现实，等到社会教育她，让她看清现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让马东宝安排所有兄弟们回去休息，适当给予补偿，其实苏易内心也是心有戚戚的。
这个行为，如果真的发生了争斗，甚至出现人身伤亡事件，自己就是妥妥的主谋。
所幸，并没有发生。
没有心情再去4s店跟网吧看看，苏易驱车直奔东郊的苏恒厂，徐欢欢的事情，怎么跟小姨说，用什么方式方法还是个问题。
直接说，怕小姨的承受能力不够，毕竟刚刚被她的丈夫背叛，对孩子造成如此伤害，她的内心会受到何种的煎熬。
可是不说，用什么理由劝说小姨不要工作，看着欢欢呢。
小女孩的心思比较敏感，来自家庭的关心减少，让她们内心空旷，更容易被外来的虚情假意所入侵，家人必须对她们多加关心才能多少挽回一些。
在苏恒门口停车，苏易发现原本空旷的大门口，此刻竟然停了好几辆大型货车，而厂区的大门也是紧闭着，里面有穿着保安服模样的人在看守。
下车走过去，看到应该是货车司机的几名男子正在那儿打牌，
“今天要等到什么时候，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啊。”
“才等一上午而已，你要像我一样等了一天了，你不得疯。”
“其实知道苏恒厂没那么多货，咱没必要来这么早啊。”
“不行，不在这儿排队，你更拿不到，货老板花钱雇你是让你在家睡觉的么？”
听几人的对话，应该是等着拿货的，但是苏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火爆了，居然有货车等在门口拉货，又不是大福厂，产销量巨大到每天无数货车等在门口。
一边向厂区内走，一边琢磨着是什么产品，电池，有可能，两轮电动车，也有可能，电动三轮车应该不可能，机械配件，也不可能。
刚站到门口，里面坐在板凳上的门卫就吆喝起来，
“干什么的？”
“我是苏润南的儿子，过来找我爸。”
苏易不认得这个门卫，门卫更不认识他，想打电话却觉得不如直接报名字吧，省着麻烦。
但是即便报上了身份，门卫还是没给他开门，
“你等会儿啊，我问问。”
门口已经有了固定电话，不知道拨给了谁，说了几句之后，让苏易等一下。
两分钟时间，老妈风风火火的骑着自行车出来了，苏易心想还不如自己给老苏打电话了，等会说不定老妈还得埋怨自己怎么不打电话。
“哎呦我的儿啊，你瞅瞅，一个多月瘦成这样了。”
招呼门卫赶紧给苏易开门，然后抓着苏易的胳膊，左看右看，好像多久没见过一样。
实际上，这也是苏易出生以来，离家最久的一次，接近两个月了。
走的时候天气还是夏末，现在已经早冬了。
“唉，跟你们保安队的人说一下，这是我儿子，真的，不是冒充的，以后来了别拦啊。”
孙秀兰笑着对保安说，跟以往在家的时候，心情截然不同。
“妈，你这到厂里上班了，心情也变好了啊。”
“那是，我现在管食堂和后勤，你爸的钱，还是得在我手里攥着才行。”
说完，孙秀兰突然问道，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今天不是才周四么？而且回来你也不给你爸打个电话？”
“学校试验室的活儿干完了，下个月又要出去忙，不能回家，老师让我赶紧回家呆两天，怕太想你们了，原本没想着有保安了，所以没打电话就直接来了。”
苏易被老妈搂着胳膊，心里一阵阵温暖，
“我原本以为你在家，直接回的家，结果家里没有饭，差点被饿死了，你们多久没在家做饭了？”
“现在还做什么饭啊，我们中午在食堂吃，晚上也在食堂吃，吃完才回家，还用做饭，对了，你小姨也来上班了，现在她带着欢欢在我们家住，徐华建那个畜生在外面找了个小的，离了，你等会儿见到你小姨说话可得注意点。”
孙秀兰叮嘱苏易，苏易正愁不把徐欢欢的事情说出来的情况下怎么跟老妈开口，这下赶紧接话，
“啊，我小姨在厂里上班，那欢欢中午吃饭怎么办？晚上回去的晚，欢欢学习没人看着不行，不是我说啊，你别让我小姨干了，在家待着，我给她开工资。”
孙秀兰一听，撇了撇嘴，
“你对你小姨比对你老妈还好，你怎么不说不让我干了，给我开工资。不过你说的也是，我跟她说过了，她说心里不痛快，就想干点什么，也省着总想那个畜生的事儿，心里总堵着难受啊。”
“为了欢欢，起码得中午和晚上都能回去，在学校附近给她找个什么活儿吧，中午晚上都能休息的，不行你就投资个店面？”
苏易想了想，老妈说的也对，如果什么都不干小姨在家里也会胡思乱想，人只有在有事儿干的时候，才能忽略掉一些杂念，如果天天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估计光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就能让心边抑郁了。
但是躺在床上玩手机就不一样了，玩一天你都不会抑郁的。
“行，这个事儿就交给你了，你是跟我去食堂，还是去找你老爸，帮我看着他啊，徐华建那畜生才那点钱就变了，知道为什么我来上班了吧。”
孙秀兰为自己的英明决定洋洋自得。
第一八九章 野望
车间和食堂二者选一的选择题，苏易毫不犹豫的选择车间，他来不是参观的。
跟老妈到食堂门口，苏易让她跟孙秀丽提前打个预防针，说一下苏易的打算，为过几天的实施做个准备。
孙秀兰连连答应，她心里也觉得孙秀丽这样对身心和对孩子都不是太好。
苏易走到已经挂上第一车间牌子的门口，里面就是机械加工车间，如果最近没发生什么变化的话，加工的是给大福制造的连接杆和一些齿轮。
走进去，工人们正干的热火朝天。
车间主任刘亭江正在巡视，他是跟着苏润南出来的老人，也是当时苏恒厂技术最高的钳工。
看到苏易过来，老刘原本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快走了几步来到苏易跟前，
“小易，放假了？”
“刘叔好，放假了，过来看看，最近挺忙的吧？”
苏易跟刘亭江聊了几句，刘亭江对现状很满意，苏恒越做越大，但是最基本的这块机械加工并没有扔掉，虽然业务量并没有太大的提升，但是目前的收入水平让他感觉到身边其他人羡慕的眼光。
苏易跟着老刘绕着整个车间走了一圈，每一台设备，每一个工位上的工人他也仔细看过了，大多数已经不认识，只有一两个刚开始就跟着老刘和老苏当学徒的还在这儿。
而技术最好的李二旦跟孙虎，已经被老苏提拔到其他车间当工段长去了。
“小易，你主要是看设备的吧，除了最新买的这两台，其他的其实都不大行了，不过听老苏说你的意思是以后逐步放弃机械加工，如果那样的话，这些旧机器也就没必要换新的了。”
老刘的语气之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些不舍，他一辈子都干的是机械加工的活儿，如果一车间停了，他只能去二车间或者三车间干，对他来讲等于换了个行业。
“刘叔，那是我原来的想法，这不是上大学了么，在学校里学了点新技术，机械加工车间应该继续存在，而且应该加强，咱不干这些低端货了，回头整点高端的出来。”
此刻苏易的脑子里转的全是在材料系做的实验，白白帮沈霍伊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工，这些实验数据可都留在了自己的脑子里，只要不牵涉到军事机密，剩下的材料应该是自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那么这个第一车间的机械加工就没有必要停工了，进行产业升级，在材料上进行有针对性的替换，这将是一个利润率远远超过其他车间的产业。
第二车间的电动自行车到后期利润率能保持在15%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第三车间的电池生产线，同样进行产业升级，目前的免维护铅酸蓄电池作为动力电池来讲，能重比太低，根本不适合用在汽车上，而锂电池的应用范围，要大的太多。
至于苏易射向的石墨烯超级电容电池，就算真的生产出来，也不会民用，技术一点民用必然会扩散，哪怕只限定在国内销售都不行，不可能连别人买回家之后都进行监控。
“好，好，只要不撤第一车间就行，我跟你爸干到退休都干。”
刘亭江高兴的点头。
苏易掏出小本本想要记点什么，却什么都没记又塞了回去。
既然要改就彻底一点，苏易原本就是想做电动汽车的，除了电池部分，电机部分，汽车还有车架底盘和其他金属构件都需要机械加工，直接加工这些构件不就行了么。
或者一口蛇吞象，直接生产汽车！
像吉力跟齐瑞一样！
吉力当年生产电冰箱，是因为没有进生产许可的名录，但是当时同样没有进生产许可名录的美地跟科隆也同样没有进生产许可名录，却坚持生产，通过其他办法搞定了继续生产的手续，一样成为了著名品牌。
所以吉力这么干了，成了汽车业的著名品牌，甚至还收购了北欧的著名豪华车品牌woerwo。
苏恒为什么不能？
不就是钱么？
没有可以赚啊，虽然差距有点大。
当年柃木引进国内的一共四家公司，跟国内四家军转民的企业进行合作，生产奥托车型，不过三家都在苟延残喘，只有常安一家依靠奥托做到了后来的国产汽车大鳄的位置。
2002年左右，秦川被比亚的收购，江南虽然后续又重新生产了一段时间，但是从来没在汽车市场内掀起过什么浪花，除了最低价汽车这一个噱头。
至于那个江北，苏易印象中从来没听说过这家的产品，一次都没听说，但是苏易工作之后，确实听说过这家公司，一直坚持到1999年才被收购了生产线，价格也不多，只有两千万。
目前是1998年的十一月低，而转让生产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谈妥的，说明当下江北应该就有出售生产线的意思了。
那就谈一谈吧，希望当年收购江北的那家公司现在还没有动手。
“刘叔，按照你目前掌握的情况，一车间的工人如果不直接加工零件，而是进行装配工作，比如说，装配摩托车，摩托三轮车？”
苏易站在一车间的门口问道，陪着苏易走过来的刘亭江凝眉回望，一车间里的工人们正在辛勤劳作。
“一车间的工人除了最开始跟我们出来干的几个学徒工，其他人的工作时间都不是太长，有经验的比较少，但是我们厂里的要求比较严格，给的待遇比较高，他们为了多赚点钱，保证良品率，所以都很用心，只要用心肯付出，进步都很快。”
“刘叔你的意思，只要工资给开的足够，别说让他们装摩托车，就是装汽车，装坦克也都行是吧。”
苏易笑起来，老刘点点头，
“有钱能使鬼推磨，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你给开足够的工资。”
老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比方说你刘叔我，你给我一千块钱，让我在门口干站十二个小时都行。”
“行，刘叔，你回去准备学些汽车组装方面的手艺吧，到时候我开一条汽车组装的生产线，你来当车间主任。”
苏易
第一九零章 关于电池
父子两人相见的时候，苏润南正在电池生产线上检查产品质量，电池这东西跟其他产品不一样，质量的好坏光凭借外观根本看不出来，不通过专业设备的检测，不经过长时间的使用，根本判断不出来质量好坏。
所以电池凭借的，只能是口碑，凭广告，人家上当一次，口碑相传之后，市场只能是越做越小。
老苏对这一点的理解是深刻的，他曾经卖出去过一块凑合的电池，结果被人家找上门来，自此接受了教训，亲自严把质量关。
“老爸，你这是怎么了，准备当质监主任了啊！”
苏易拍了老爸肩膀一下，老苏一回头，听见苏易说话，转头转了一半又回过头去看手里的数据，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小崽子来了，你今天不上学的么？”
“上学，上学，上学我还能回来，今天没课，想你们了就早回来了呗！”
苏易从后面揽住老苏的脖子，靠在了老苏身上，老苏把手里的工具放下，拍了拍苏易的手，
“来给我看看，这最近良品率一直上不去了，百分之十五的次品率，我们已经很用心的做了，但是就是良品率就是上不去，怎么办啊！”
老苏见到儿子，心里高兴，但是还是挂念着电池良品率上不去的事儿。
“爸，铅酸电池的装配工艺决定着产品的质量，这是工艺先天决定的，别说是我么这个厂，就算是再现代化的工厂，也没办法达到百分之百的良品率，铅酸电池目前保持这个规模就行，接下来电池的生产工艺会更新换代，我们要做的就是赚钱，然后生产最先进的产品，这邪恶铅酸电池，只是我们为下一步生产做的准备工作而已，没必要纠结，良品率可以提升，但是需要我们花费大量的精力和资金，远远不如进行产品更新换代快。”
跟老苏谈了一下，老苏对锂电池有一些了解，但是听到锂电池的价格，老苏觉得有点贵，成本这么高，不如铅酸电池便宜啊。
用户并不会想到锂电池的使用寿命让单次成本下降到跟铅酸电池相同的区间，他们首先考虑的是买一块铅酸电池只要八百块钱，但是一块锂电池，个头比铅酸电池小那么多，却要三千多块。
至于使用一年之后，铅酸电池有可能需要更换，他们不一定会在意，而且他们会把这部分成本单独计算，并没有计算到电动车的购买成本之中。
直到经历过无数次电池没电，充一夜只能骑一圈的惨痛经历之后，用户才会恍然大悟，铅酸蓄电池的的自然衰减尤其是冬天的电量衰减竟然这么严重啊。
“老爸，给你出一道算术题，成本八百块钱的手机，卖两千块钱一部，能卖出去一百万部，成本一千块钱的手机，卖四千块钱一部，卖出去十万部，你觉得那个赚钱多？”
苏易准备开导一下老苏，老苏也不用纸笔，直接在脑子里心算，
“肯定八百的赚的多啊，十二亿吧，以前块钱的才能赚三亿，差四倍呢。”
苏易嘿嘿笑起来，然老苏再琢磨琢磨，老苏以为自己算错了，他当年上学的时候还是斗争时期，并没有认真学过太多知识。
“没算错啊，就是八百的赚得多啊。”
“成本呢？收益率呢？我举得这个例子可能不是太恰当，但是现实生活中，那些高消费群体为了多获得一些使用体验而付出的成本是翻倍甚至翻很多倍的，比如大福跟田本，当时做的那个测验你不是也参与了么，使用寿命上讲，性价比最高的，并不是价格最高的那款，反而是价格最低的性价比更高，但是人的消费观念，是反其道而行之的。”
苏易指了指老爸腰间的手机，
“比如手机，你的手机能够发送短信息，售价九千八，另外一款不能收发短消息，只卖六千块钱，在大家都知道价格有差别的情况下，你作为需要出去谈生意的苏老板，你买哪一款？”
老苏沉吟了一声，
“如果要是谈生意，就像元盖那样，我肯定买最贵的啊，就算是借钱，我也得买最贵的，谁不知道做生意就得让人家看到你有钱，不缺钱，底气足才行。嗯，八百的手机成本就是八个亿了，赚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利润，一千的手机成本只要一个亿，就能赚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肯定一千的更赚钱。”
“好了，别算了，我下个月又要去帮老师干活儿，一个月回不来，你自己先找找锂离子电池的制备工艺什么的，但是千万别买设备啊，我有个更好的想法。”
苏易怕自己一说，老苏头脑一热就直接引进了锂电池的生产线，既然要上设备，那就上最好的，而且是他比较拿手的磷酸铁锂电池。
十几年后，关于动力锂电池的争论开始喋喋不休，无非就是本日，寒国跟欧美等国家掌控着三元锂电池的所有关键技术，他们希望垄断市场，而我们希望在动力锂电池方面实现弯道超车，不能总是处于燃油车方面的追赶态势。
更重要的是，国内对动力锂电池的需求一旦投入到市场之中，贵金属钴这种我们含量很少的材料，价格会被推到天上去，而且是只针对国内的售价，妥妥的垄断跟欺压。
苏易亲身经历过这段黑暗的历史时期，在安全性和能量密度之间的争斗中，苏易本身也支持安全性，磷酸铁锂的安全性要远远好于三元锂，在能量密度和低温性能上逊色于对手。
“行，行，我就打探打探市场行情，一切由苏总你来定夺。至于给老师干活，你能干就多干点，说的跟吃亏似的，我们当年跟师傅学手艺，生怕师傅不让自己动手，不让你动手，你就什么也学不会，知道吧。”
老苏笑着说，起身跟苏易在整个车间转起来，一边走，一边跟工作的工人们打招呼，边走边跟苏易传授着他的处世之道，苏易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直到苏易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一个陌生的京南电话，难道是
第一九一章 惯例
电话是杜金池打来的，这一点让苏易没有想到，杜老师不是一直在忙着石墨烯的制备么，难道实验已经彻底完成了？
“苏易，你的头脑很清醒，思路很敏锐，而且提的方法很有建设性，按照你的制备方法，我已经制备出了完整的石墨烯单层，按照你提出的第二种设想，我们完成了实验室标准制备的方法，论文已经写完了，你署名第一作者，我是第二作者……”
“别，别，杜老师，你可千万别，低调，我要低调，我只是提出来设想，整个论文的完善跟实际制备都是你做的，你是第一作者，我是第二作者。”
苏易跟杜金池谦让了许久，才算让杜老答应下来，苏易现在可不想让那些科学界论资排辈的人戳脊梁骨，即便他署名第二作者，别人也知道这个思路是谁提出来的，让指导老师排名第一作者，已经是惯例了。
大部分的工人下午下班之后都会回家吃，苏易平时不在，老苏两口子都是跟上晚班的工人们一起吃饭的，方便省事儿。
苏易总算是见到了一直在食堂忙碌的小姨孙秀丽，许久没见，小姨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但是看到苏易，她还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苏易劝说了半天，孙秀丽勉强答应不再食堂干了。
“小姨，你看，马东宝哪儿看着尚海大众的汽车4s店，而且又要开新的汽车4s店，根本没有精力管网吧，没有个自己人看着我也不放心，不如你去帮我看一下网吧？”
孙秀丽愣了，“那网吧不是人家马东宝的么？怎么还要你找个自己人？”
苏易看向老妈，老妈已经知道了，竟然还没有告诉小姨，看来老妈的嘴现在很严啊。
“网吧里面也有我的股份，你是帮我看着的，要不当时没有钱借给徐华建呢，我们自己家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小姨，你帮我看着啊，主要是白天，下午放学就不用看了。”
苏易好说歹说，孙秀丽点头答应，她一开始选择在苏恒厂里帮忙做饭，一是心情实在不好，二是想帮苏易家里做点事情。
吃过饭，苏易开车，带着老妈跟小姨，把自行车都放进桑塔纳的后备箱里，老苏坚持要等到晚上才走，苏易直接回家把自行车放下，然后开车带着他们在实验中学门口等着徐欢欢放学。
徐欢欢的班主任正好是苏易的班主任孙伟，放学的时候他竟然亲自把学生送出来，苏易看到孙伟，跑过去打了个招呼，然后伸手领住了老孙旁边的徐欢欢。
“孙老师，这是我妹妹。”
“正好，今天她情绪不大对，我就想看看家长来没来的，你回去了解一下啊，有事情及时反馈。”
孙伟拍了拍苏易的肩膀，
“这个点儿也不跟你聊了，等寒假回来看我啊，赶紧带你妹妹回去吧。”
“好的，孙老师。”
苏易生怕老孙看到老妈和小姨，再聊出点别的黑材料，赶紧拉着徐欢欢走，
“我跟你妈说过了，以后每天中午接你放学，下午接你放学，你给我好好学习。”
“嗯！我现在想明白了，就彭州这儿的男生，没有能配得上我的，我要找个大城市的，最差也得是京南的，上大学去找。”
徐欢欢似乎在给自己打气，苏易没做声，高一的小女生跟自己说这些也就算了，如果让家长听见了……
还没有人权的时候，最好低调一点。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苏易把孙秀丽在网吧的工作安排好，开车赶回了京南。
不死心的他连打了几天电话，依然没有联系上于老，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去地下基地。
联系不上于老，还有郝斌跟杨雨。
回到京南，苏易打通了杨雨的宿舍电话，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杨主任你好，我是苏易，约定报道的时间到了，我最近怎么打不通于老的电话？”
“于老，于老的事儿等你来了亲自问他吧，最近我们的共走量加倍了，工程进度也比较赶，你明天早上来的时候直接报名字吧，然后让门岗给我打电话，不说了，困死了，我等会儿四点得起来接郝斌的班儿，我先睡觉了啊。”
杨雨的语气之中透露出来深深的倦怠，明显是熬了很长时间，精气神儿都透支了。
第二天见到杨雨的时候，苏易发现自己猜的太对了，杨雨原本就已经地中海的发型更少了，锃亮的头皮在阳光下像镜子一样反光，见到苏易打了个招呼，然后不住的打哈欠。
门卫让苏易把车开进来，杨雨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易，
“可以啊，还有自己的车，你才多大？”
“借别人的，上一次我们不是加快进度了么，怎么反而最近又这么忙？”
“这还不都是你小子搞出来的，昨晚上我没跟你说，你上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于老帮忙了？”
苏易点点头，杨雨歪了一下脑袋，
“你丫，你可把我们基地害惨了，于老为了你的事情出头，找了上面的大佬，大佬帮忙，但是有人看于老不顺眼了，觉得他的手伸得太长，肯定是工作进度太轻松了，还有精力顾及其他方面，所以要求我们飞天七号项目组加快实验进度。”
杨雨指了指脚下，
“一个月了，于老基本上都耗在实验室里，你小子惹完事儿自己跑回学校去轻松快活，我们一帮老老小小的给你背锅啊。”
“啊！”
苏易心头一凛，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球球的事情，那个刘公子的背景或许影响不到于老，但是因为于老跟对方不是一个系统的，所以于老发声，让对方的大佬觉得有些越界。
所以才会提高对飞天七号的研究进度。
这也是借此对于老进行警告吧。
“走，接下来进行到哪一步了，需要我干什么尽管吩咐，我惹得事儿，我来扛。”
苏易快走了几步，走进小楼，顺着楼梯来到实验室，杨雨却摆摆手，
“你自己去实验室，我正好下班了，得去补一觉，感觉这几天受不了了。”
“好，我直接去实验室。”
苏易轻车熟路，在实验室门口，他却没有推门进去，而是默默的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实验室里的一幕。
第一九二章 ε1524号材料
透过实验室的玻璃门，苏易看到于老正站在实验台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测试仪器上的数据。
他的身边两名实验助手。正在紧张的操作着。
现在正在测试的应该是飞天七号都关键部件，从于老的面部表情上来看，测试的结果并不能令他满意。
苏易推门而入，他进门的声音并没有引起正在做实验的几人的注意。
走到于老身边苏易轻轻地说了声，“于老好，我回来了。”
“回，回来了？”于老转过脸，看到是苏易高兴的连连点头。
“正好，给我测一下ε1523的数据，你走的这段时间，我把你做的那些合金的数据又整理了一遍，总结出了一点规律，等会儿跟你探讨一下，你先测数据。”
对于苏易的特殊能力，于老并没有深究的意思，世界这么大，神奇的人有的是，他就见过能看一眼记住一黑板数字的人。
人有所用，就可以！
“好的，于老。”
苏易不会傻到当着其他研究员的面说感谢地话，接过编号为ε1523的金属进行测试。
飞天七号项目组的主要研究方向是新型超音速隐形战机，对动力的需求是极其苛刻的，难中之难就是这发动机的叶片。
之前已经测试了部分性能数据，这些数据符合发动机叶片的要求，只要剩下的数据也都符合要求，那么，就是一种合格的备选材料了。
尽管生产一种材料已经这么困难，但每一个零件，最起码需要要有两种以上的备选材料来进行比较。
如果只是测试性能的话，并不一定保证这种材料完全适合使用。实验室的数据跟现实使用什么情况并不一定完全重合，很有可能实验数据完全符合但是实际应用根本不行。
很多时候，一些材料实验数据非常完美，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但是一旦实际使用，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偶发事件。
比如这个发动机叶片，测量的耐热温度很可能是1840°。但是装载在发动机上后，由于局部气温的升高和气流作用力，对金属材料的韧性，抗压性，延展性，产生了影响。
甚至内部的应力发生微弱的变化就会造成材料疲惫。更严重的有可能造成扇叶损坏。
苏易飞快的接着刚才的测试数据在下方书写。
数据都很好。但是有两项不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于老看着苏易书写出的来的数据。
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份材料是整个实验组。最近最大的希望了。
也是数百种材料当中最接近完美的那一份。
如果连这一份都不成功的话，那么等于最近一个月的工作白做了。
“这个数据，唉！没事，只要再想办法专门提高这两项数据就可以了，总比所有的数据都不符合标准好。”
于老叹了一口气，还是振奋起精神来，他身为整个项目组的负责人，也是精神领袖和技术指挥，是绝对不能丧失信心的。
更是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叹气，士气不能受到影响，所以他赶紧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钛金属的比例提高一些，熔铸温度提高五十摄氏度…”
于老提出了自己的改进思路，苏易想了一下，点点头，刚刚脑海之中出现了改进方向，跟于老提出的内容相差不大，他也不好直接把数据提高太多，于老只要按照这个方向再改进几次，就应该得到想要的结果。
跟着于老来到了制备车间，这是一处巨大的摆满了各种熔炉的房间。
因为是地下保密工程，所以车间的通风和散热都需要安装专门的排风设备，尤其是在高温熔铸期间，热浪很难迅速排出。
整个房间跟蒸笼一样。
苏易他们进来的时候，看到酷酷寒冬时节，熔铸的工人赤着上身依然汗流浃背。
恩，哪里是什么工人？
苏易走进了才看到，这几个负责熔铸的分明是其他研究小组的组员。
“孙浩，填个单子，二十八号炉。”
于老吩咐着，他身边的那个老研究员，应该是飞天七号项目组的副组长孙浩摇了摇头，
“于老，你这是封建迷信啊，每次都用二十八号炉子，搞得其他人也都跟你学，都选二十八号。”
孙浩一边填单子一边开玩笑。
于老反驳，
“我不是说了么，二十八号炉子给我留着，其他人可不能动啊，这是老于专用炉。”
“是啊，就是因为你不让人家用，人家都说你搞特殊化了，说是你这个炉子有猫腻，所以我把你的宝贝炉子跟他换了…哈哈哈”
孙浩填完单子回来，哈哈大笑，于老撇了撇嘴，
“我说这次怎么两个数据不合格，你什么时候给我换的？”
“前天，你的炉子使用次数太频繁，燃烧器坏了，就给你换了一个，赶紧开始吧，要不然我又要提意见了啊。”
“搞了半天提意见的是你啊，那你就得给我当小工了，我点火，你准备材料。”
于老准备亲自动手。
苏易连忙说道，
“两位老师，我去拿材料。”
虽然没有拿到具体的成分配比，但是苏易已经知道刚刚的复合合金材料当中都有什么成分，去材料室填了单子，领了材料便飞速的跑回去。
为了加快实验进度，熔炉的燃烧器早就已经打开，敞开供应的基础材料铝材已经放进了熔炉里进行提前加热。
苏易拿来的珍贵金属材料放下，孙浩就进行了定量。
然后按照实验步骤，加入，融合，催化剂，转炉，加气体，加压一系列步骤下来，再进行转炉。
流程之复杂，让苏易都不得不在脑海之中仔细思考每一步的原理。
于老亲自操控着每一步的过程，上了年纪的他，平时手就有些抖，这是神经不能完全控制肌肉的表现。
但是当他的手握到熔炉和实验器材的时候，苏易发现于老的手竟然不抖了。
好像多年的接触，让于老跟这些实验器材产生了联系一样。
两个多小时的操作下来，于老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但是老先生丝毫没有显露出任何疲态。
“孙浩，准备冷却炉。”
“ε1524号材料准备出炉。”
第一九三章 加锡
数字前的希腊字母代表大的材料种属，ε代表的是铱合金，数字1524表示这是这一大类中的第1524种合成材料。
在此之前，飞天七号项目组最少已经实验了1523次，或许其中有没有成品的材料，但是成品材料肯定更多。
冷却炉里，温度缓慢的降低，这其实也是测试温度变化对材料性能的影响。
有的材料在高温情况下融合的很好，温度降低后会发生某一种材料析出的情况。
而这个降温的过程实际上也是模拟飞机发动机从高温情况下停机到冷却到常温时会不会对扇叶造成影响。
很快，1524号材料拿出来，于老满怀期待的看着苏易，
“就在这儿测试吧，如果不行，还可以接着熔炼。”
苏易能测试的都是基础数据，他测试的结果如果不合格，那就是直接否决了。
但是苏易测试合格，并不能代表这种材料就可以使用，这是一个排否的过程，只有排除法，任何一条不能达标，都是失败。
“还是刚才的两项数据，有了小幅提升，但是还没有达标。”
苏易一边写一边做汇报。
听到数据并不完全合格，于老脸上反而没有了刚才的失望，因为他听到了前面的那句话，数据有了小幅度的提升。
这说明改进的方向是对的，只要方向对，继续努力，摸索出合适的实验方法就能够生产出合格的产品。
“把所有实验数据都拿出来，我要看一下铸造过程中的数据。”
于老把苏易刚刚书写好的数据接过来，又让孙浩去拿实验过程中测试出来的数据。
孙浩点头，急急忙忙跑去实验室的机房，开始打印刚才的数据。
按理说每一次实验的所有实时监测数据都应该打印出来，但是经费有限，为了节省打印纸和耗材，飞天七号基地里，都是有必要的数据才会打印出来。
其他数据只能在电脑上看一下。
“于老，铱金属的含量已经足够高了，再高可能会影响其他数据。”
“但是必须得提高合金的耐热性，还有在高温下的耐磨性，你是说可以加一些其他金属？”
“恩，我们可以试一下其他金属，如果你不怕我浪费实验材料的话，我想试试，您先去休息吧。”
苏易请命道，
刚才的实验过程都是于老亲自操作的，连孙浩都没有动手，但是苏易已经看到了操作过程，并且孙浩已经把每一步都记录下来。
苏易如果想进行改进，只需要按照步骤操作就可以了。
于老略作思考，点头同意，至于实验材料，说不心疼那是假的，随便一次实验，都够外面的普通家庭一年的花销。
但是为了研制出来保家卫国的武器，挺直国家的腰杆，这些实验，不能不做。
“好的，给你五次实验的机会，材料一定要节省，知道刚才我为什么直接加了这些材料，并且实验条件直接进行了这么大的变化么？”
于老看向苏易，希望苏易能明白他的用意。
苏易能理解老一辈人对于节俭的看法，从穷苦时代熬过来的一群奉献者，过得是不如卖茶叶蛋的日子，却创造出原子弹的丰功伟绩。
“于老师，我知道，您不做梯度测试，就是为了节省实验材料，我们的经费有限，一定要节约，能不做的实验，尽量就不做了。”
“不是我们的经费有限，是我们国家还很穷啊，你知道一名军工人，听说人家的船在你家门口晃荡，你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么？我们省一点，多做一点实验，等我们也下起了饺子，这一天就不会再来了。”
于老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是他的烟瘾犯了，他有个习惯，哪怕是烟瘾犯的再严重，只要在做实验，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但只要实验做完，他的烟瘾马上就犯，必须得抽几口。
他还抽不惯烟厂出的卷烟，习惯用烟袋锅子抽烟，虽然后来不用烟袋锅了，却还是让人买来烟叶，自己卷烟抽。
这时孙浩拿着打印结果过来，看到于老手腕有些发抖，
“于老，咱去外面看。”
“行，苏易，你自己做实验吧，五次啊。”
于老的右手举起来，五个手指头都有些抖。
苏易点点头，
“于老您放心，我就算搞不出来成果，也不会浪费的。”
一出实验室，于老直奔自己的办公室而去，他不在实验室抽烟，但是办公室里里面可经常烟雾缭绕。
“于老，给您的烟，这是熔炉加温过程的检测数据…”
孙浩把数据放到于老的办公桌上，然后掏出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卷烟，递给于老，拿起火柴点上。
“增加的比例跟性能提升的比例不是线性的，应该是在我们省略的梯度当中有一个峰值，过了峰值之后迅速下降，孙浩你看这个数据…”
于老深深的抽了一口，让烟雾把整个肺部都浸润，吐出去之后，看着那些数据，陷入思考。
孙浩看了看于老指着的数据，闭目琢磨了一番，点了点头。
有人说材料学，是一门玄学。
还有人说材料学是瞎猫碰死耗子。
在于老跟孙浩眼里，材料，就是他们无法逾越的一座大山。
“实验做的还不够啊，数据积累不够，基数达不到，想要发现规律，想要发现有用的材料太难了。”
孙浩感叹了一句，1524，看起来很多，但是国外列强们的数据说不定已经做到了2451甚至5421。
“我们任重而道远，就看这些孩子们的了。”
于老再度抽了一口烟，精神头明显比刚才好了一点，又拿起数据，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实验室里，苏易同样看着刚才的实验数据，还有之前那些实验数据，他有些怀疑。
按照脑海中的提示，想要向耐热性方向进行强化的话，可以减少一部分金属铱的比例，然后加入微量的另外一种金属。
这种金属按照苏易想象，是根本不可能加入到发动机扇叶之中的。
因为这种金属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在低温情况下会分解，这就是锡！
在合金里面加锡，用来提升合金的各种性能，这似乎是个反向操作……
第一九四章 数据合格
锡这种金属本身就带有神秘传说。
不论是当年拿破仑穿着闪亮的锡盔甲冲进天寒地冻的俄罗斯，结果一身盔甲变成了灰粉，他的部队铩羽而归。
还是小锡人夜里失踪的故事，都说明了这种金属在低温情况下会发生晶格的改变，从坚硬的金属变成一碰就碎的粉末。
在抗低温方面锡是个弱鸡，在抗高温方面，他同样是个菜鸟。
平时焊接金属都使用的材料，被人们统称为焊锡。
无论是烧水的壶嘴跟壶身的连接，还是电子元器件在硅板上的固定，都需要用加热的电烙铁把锡条融化然后让他自然冷却。
至于去掉焊锡，同样简单到只需要加热就可以了。
在得到提示之前，苏易从来没想过这样一种低熔点的金属，加入合金之后反而会提高合金的耐热性。
以锡为组成部分的合金其中一个优点不就是熔点低么……
“试试吧，是死是活小兄弟都朝上。”
苏易又按照所需要的材料重新开了一张单子去取材料，比刚才只不过多了三种物质。
金属锡、化合物三硝基醛酮苯并荜，化合物氧化钴。
苏易认为两种化合物应该只是催化剂，但是也不能完全肯定，因为氧化钴在高温情况下会跟铝漆反应。
化学反应是个奇妙的过程，对于普通人来讲，最容易理解的就跟做菜一样。
各种食材放进锅里，火候跟佐料的放置时间，顺序，跟翻炒的频率对成品的效果有着天差地别的影响。
大厨炒出来就是一道名菜，普通人炒出来，也就是能吃。
按配比称量好各种材料，
放入铝材，然后加热熔炉，按照实验设计，一步步的添加其他材料，需要转炉加压就转炉加压，需要添加催化剂就添加催化剂，看似简单的一小块材料制备，其步骤之繁琐常人难以想象。
温度达到要求，看着测温计发出红光，苏易放进去了锡块跟两样化合物，然后调整设置，静静等待。
反应时间十分钟，苏易看着已经融为一体的合金，觉得信心十足。
五次实验的机会，自己一定要能把握好。
等到合金冷却，苏易拿出来放进手里，一个个冰冷的数字映入脑海里，苏易已经把刚才需要的数据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过，过，过，过……
一个数字符合标准，就pass掉一个，很快，几十条需要检测的数据一个接一个的从苏易脑海中掠过。
全部通过。
“我的操作竟然也提高了，再做一块，等一下一起送去进行其他检测。”
除了基础检测，还要进行极端条件下的各种检测，虽然全都成功，也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已。
苏易按照刚才的操作顺序，重新操作，这一次依然还要持续两个小时。
这个时候已经错过了饭点，肚子也传来了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苏易有点后悔刚才不该着急直接就开第二个实验。
但是开工没有回头箭，自己约的含泪…没做好实验前的准备，只能自己硬抗了。
第二块合金材料制备完成，苏易稍微有点急，没等完全冷下来就去摸了一下，结果太热，烫了一下手，把合金掉在了试验台上。
又等了一会儿，彻底凉透了，苏易才敢伸手去拿那块儿金属合金。
一个又一个的数字在苏易脑海里跳过，达标的自动被过滤掉，只需要注意达标的数据就可以。
48，不合格。
接下来的数据苏易不用去理会了。
第二次的合成没有成功！
“饿着肚子果然不行！”
苏易推门离开，于老让人给他准备的饭菜还在食堂，狼吞虎咽的吃完，苏易回到实验室，把第一次合成的金属合金装在特制容器里，来到了于老的办公室。
于老不在，应该是回宿舍休息了，上了年纪的人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苏易也没必要去打扰他。
找人打听了一下孙浩的办公室，接下来的试验必须用到专业的仪器，苏易目前还没有这个权限。
孙浩的职位跟地位都很高，属于整个项目组里仅次于余老的第二梯队顶峰，它有专门的实验室区域和自己的实验小组。
此刻，孙浩正做着自己组内的另一份实验，于老亲自动手，他们这些人不放心，相互之间商量了一下，每天都有一个副组长陪着于老。
不需要于老动手的工作，尽量都由他们承担了。
所以于老去休息之后，他就要赶回自己的实验室，每个人手头都有一大堆需要抓紧的工作，
这个国家的每一个科研人员，都需要抓紧时间去追赶，他们的起步已经被耽误了太多时间。
“这个数据不对，你把内角调小零点五度试试，这样气流经过之后产生的斡旋应该能跟上面的抵消百分之八十…”
看到助手走过来，顺着助手的方向看过去，苏易正在门口等候。
对着苏易点点头，他继续分析数据，
苏易经过示意，走进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等待孙浩分析完毕。
一般这种分析尽量不要去打扰，整理好的思路和总结好的语言一经打断很可能就失掉了连贯性。
十五分钟之后，孙浩分析完毕，同组的其它人也提出了各自的意见，讨论了一会儿才算结束。
孙浩这才转过来，对着苏易笑笑以示歉意，
“小苏同志，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正分析到关键时刻，一旦停下来脑子就会空。”
“我也是刚过来，希望没打扰到你们的工作。”
苏易把装着标记为ε1525的合金盒子取出来，
“我在您跟于老上午做的实验里添加了一点东西进去，得到的这个新合金数据比原来的要好一些，基础数据都达标了，就是不知道特殊数据怎么样，您能帮忙安排一下测试么，我没有测试的权限。”
“你说什么？都达标了！”
孙浩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些，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对实验室其他人示意没有事情，然后颤颤巍巍的拿起了盒子，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应该是我们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走，我带你一起去测试。”
第一九五章 挂逼
此刻孙浩的内心深处是激动的，也是颤抖的。
飞天七号项目组成立的时间已经有七年了，困扰在整个项目组心中的石头，一个又一个被搬开，他们距离目的地也越来越近。
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们搬开的，只是小石头，最大的石头，依然在哪里，从来没动过分毫。
因为他们项目组攻坚战打了无数次，却从来没有过一次，能够所有基本数据都符合标准的。
一次都没有过。
于老亲自试验过多次，方向从合金换到陶瓷又换回合金，最成功的也不过是刚刚试验的那种，还有两项基本数据不合格。
“你添加了那种金属进去，是铅？铂？还是锰？”
孙浩一边走一边转头看向苏易，苏易明白，一位合格的研究人员就是有这种精神状态，一直搞不明白的事情，别人如果搞明白了，他会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恨不得马上打开人家的脑子，看看当时怎么想的，自己怎么没想到。
“锡。”
“锡！这不可能！”
苏浩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实在是想不到，苏易加入到合金之中的竟然是锡金属，这不符合常理啊。
“是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加入锡金属之后，合金的性能反而得到了提高，或许是在特定情况下产生了特殊的稳定晶格？”
苏易说的是实话，他在材料学方面就是一个大一新生的水平，只是电化学材料方面比普通的材料系学生更高一点，达到了硕士生水平而已。
对于加入锡金属，他刚才的诧异不比孙浩少，反而要比孙浩还想不明白。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测试出来的性能在哪儿摆着呢。
“我做了一次重复试验，但是重复试验的效果不理想，应该是我操作过程中出现了问题，我们先做测试，然后再做重复试验的时候想请孙老师您指正一下。”
“哦？重复试验没有成功，正常，正常，我跟你说，很多伟大的发现都是不经意的偶然之间，想要重复当时的试验成果，需要实验者冥思苦想许久，到底放了什么东西进去，那个顺序搞错了，你这很可能是个伟大的发现。”
到了实验室门口，孙浩用自己的铭牌卡刷开实验室，里面是明显更高端的仪器。
苏易没有操作过这些仪器，只能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孙浩，观察孙浩是如何使用，如何操作，好在这些仪器使用起来不难。
孙浩把一块合金分成了十几份，每一份都不大，用压力剪一块一块的裁剪好，同时也测试出来了合金的抗压性。
“好了，我们只需要经济概念的等着就行了，你给我讲讲改进的实验步骤和实验材料。”
孙浩拿过来一些打印纸，从胸口掏出自己珍藏的钢笔递给苏易，
苏易接过这只明显有纪念意义的钢笔，目光掠过上面刻着的一行小字，字太草，不认识。
但是最后那个年月他记得，我国某核聚变武器飞天之时。
看孙浩的年纪，应该没有参与当年的研究，那么说，这只钢笔，是理想的传承，某位参与当年研究的大能得到这只钢笔，送给了孙浩，孙浩装在胸前，是一种信念，也是一种鞭策。
没说话，笔走龙蛇，实验步骤被苏易还原在纸上，包括原本的实验步骤。
孙浩越看心里越激动，天才啊。
人跟人比得死，货比货得扔。
他已经算是天赋异禀，在研究领域有独特心得和全面视角的研究员了，在材料学跟流体力学方面都有一定的成就。
但是，他做过的实验步骤，想要完全还原出来，也需要用笔记，不需要全都写出来，但是必须在适当的地方有那么一个提醒的点。
比如温度变化当中，某一个温度放入催化剂，在另外一个温度增加压力。
人的脑子不是电脑，很难原原本本的复述下来。
尤其是科研当中，差一点也不行，所以大家都是用笔记本做记录的。
上一次是45℃，下一个实验改成了45.5℃，用脑子记录出错的几率太大，一次实验失败，浪费实验材料不说，如果自己没发现错了，有可能原本能成功的条件就这样错过了。
但是目前苏易的实验条件，孙浩对着自己的笔记本，一一对照，没有一点错误。
看到苏易写到步骤，加入金属锡，加入化合物氧化钴，加入化合物三硝基醛酮苯并荜。
孙浩愣了，这应该是催化剂吧。
苏易怎么发现的，化学实验当中，催化剂的使用大幅提高了反应速度，甚至可以让很多原本不能达成的反应成功。
可是催化剂的发现也是非常困难的，甚至复杂到了实验无数次都不一定能够成功一次的程度。
可以说，寻找一种合适的催化剂，难度不比材料学的苦逼们找到合适的金属更容易。
金属材料的合金，并不是简简单单把两种金属融化了混合到一起就能够形成新的合金，也需要各种各样的反应条件。
合成金属除了材料配比之外的难点，就是各种反应条件。
“苏易，这就是你添加的几样东西？你怎么发现的，是不是你以前做过相关的实验，知道这两种化合物在这个条件下能够加速…不对啊，这个条件已经很苛刻了，你就算以前做过实验，也不会有这样的条件，民用根本用不到。”
孙浩自己把自己给否了。
他看向停笔的苏易，苏易眨眨眼睛。
“孙老师，这个发现一种催化剂的作用的，其实靠得是运气，人要是运气好，挡也挡不住。”
“比如我就是觉得应，氧化钴应该有用，我就填进去了，连重量我都没算，从材料室拿了多少，我就直接扔进去多少，谁知道他就反应成功了。”
苏易装了一个淡淡的逼。
孙浩摇头，他虽然知道苏易是在装，可是苏易说的也是实情。
搞科研，除了自己本身有实力，有功底之外。
有运气也是重要的一环。
有的人干一辈子，就差临门一脚。
有的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是能够成功。
如果孙浩知道这个词，肯定很想骂一句，挂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