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1章：大战将起
宋军出动了，调动了二万骑军去支援耶律可多。卢俊义，李进义，史文恭的一万五千轻骑兵，另外呼延绰的五千重骑也出动了。
正如宗泽所料，宋军骑兵一离开，完颜阿骨打就开始全力渡河，没有骑兵的配合，长达三百里的辽河防线终于被攻破，金军在六日后登陆辽河南岸。
金军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穿插于五个坞堡之间，连续几次袭击了运粮队，对宋军后勤给予严重打击。
宋军无奈，终于被迫在一个叫双山镇的地方与金军决战。
季涛的话似乎点醒了郑皇太后，她犹豫片刻，终于将那人说了出来。
当晚梁师成被皇城司抓捕，酷刑之下，梁师成交待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远在江陵的郡王赵楷，指示他挑拨陈嘉与郑皇太后的关系，争取二人反目，然后把陈嘉争取过来，最终目的是让陈嘉废了赵榛，迎接他回京。
梁师成本来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他埋在郑皇太后身边的一个太监，将太后与季涛的对话传了过去，他便知道了郑皇太后对陈嘉的忌惮。
耶律达实察觉到陈嘉的恐怖，告知朝堂陈嘉才是心腹大患，希望想办法搞掉陈嘉。
辽国君主为此还在朝堂上廷议此事，商量半天也没想出啥好主意。此事实际上陈嘉后来也获悉了，只是一笑了之，没怎么放心上。
有人私下建议去宋国收买梁师成，想办法搞掉陈嘉。于是天祚帝派人寻找梁师成，送了重礼不说，还答应事成之后再给一百万贯。
本来辽人也只是试一下，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谁知道梁师成想起郑皇太后与季涛的对话，马上就有了灵感。
萧奉先代表辽国悄悄与完颜阿骨打联系，以搞掉陈嘉，让宋军退回宋国为条件，换取完颜阿骨打停步辽河北岸的承诺，并且签署两国互不侵犯条约。
梁师成则暗中撺掇郑皇太后用明升暗降的手法架空陈嘉。本来郑皇太后怕前线有失，还在犹豫不决，恰好战事打成胶着，她就认为河东军被金军拖住，此时正是解除陈嘉军权的最佳机会。
于是十三道圣旨的闹剧上演了。
三国合力搞一个宋国臣子，不晓得这算陈嘉的荣幸还是不幸。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陈嘉都是赢家。
完颜阿骨打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战斗，心里对陈嘉忌惮不已，一个轻飘飘的承诺换取陈嘉的下台，他选择了承诺。
既然完颜阿骨打有了承诺，陈嘉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辽国对付陈嘉便成了理所应当。天祚帝特意写信给郑皇太后，表示金辽两国即将进入谈判阶段，此战事基本无忧。
既然战事无忧，调陈嘉入京便是最好机会，解除陈嘉兵权便是解除后患，随即就发生了十三道圣旨的荒唐事。
梁师成不但落下了大量好处，也完成了赵楷给他的任务。
所有人都抱着尝试的心态，居然干成了原本觉得难度很大的事情。
梁师成的口供让郑皇太后吓出一身冷汗，不过结局还是让她满意的，陈嘉军权被收缴，以后若是能忠心辅佐赵榛，倒也是一段佳话了。
陈嘉三次上奏辞官均被退回，第四次请辞批准了，辞去一应职官，朝堂保留其爵位，所以陈嘉还是可以被人称为冠军侯的。
陈嘉的三千亲卫军属于他私人武装，朝堂特批予以保留，这也是郑皇太后最后的底限。
次日凌晨，陈嘉带着三千亲卫军便赶赴幽州，准备从天津出发南下琉球。
双山镇，宋金双方终于开始了六个月以来第一次正面对撞，七万金军对阵二十万宋军。宋军依靠第四坞堡，在周边建了三座大寨，坞堡做为夏铭后军存粮地。
金军在双山镇以北三十里安营扎寨。金军的营寨极其简陋，只是一圈木栅栏，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帐篷。
他们也不用担心宋军突袭，宋军除了关胜和岳飞的一万部队和五千斥候军是骑兵，其他全是步军，而金军却是实打实的七万骑军。
完颜阿骨打召开了第一次军议，大帐里将星云集，完颜撒改、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完颜宗弼、完颜宗翰，完颜希尹、完颜忠、纥石烈志宁、完颜宗雄、完颜按答海、完颜勖，耶律坦，王伯龙，郭企宗。
这些人无一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金国大将，如今在完颜阿骨打的带领下，将打响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战。
宗泽在坞堡里也召开了战前会议，其麾下也是名将云集，岳飞，韩世忠，王德，秦明，索超，李隐，关胜，史斌，杨志，徐宁，李明觉，胡铁城，折可存，姚平仲，姚友仲，张宪，李崖，方晞，冉聪，吉庆，左联，施全，诸葛超，孙立，赵云，燕青，李进。
“明日与金军决战，也是我们迫不得已。后军粮道不稳，我们骑军少，覆盖面大，不与金人决战已经不可能了。”
宗泽眼神很是严厉，看着麾下大将们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我知道我坐这个位置很多人不服气，其实我也不想坐的。冠军侯临走的时候将这场战役交给我指挥，我就希望大家能全力以赴战斗。”
没人说话，也许他们对宗泽是不服气的，但是现在马上要投入作战，再有什么其他心思也都要收起来了。
几个幕僚拿出一张硕大的地图挂在墙上，荀程拿着棍子指着地图道：“双山镇全是平原，极其适合骑兵的发挥，我们没有任何地利优势，只有劣势。所以大家要清楚一点，如果失败，我们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所以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李明觉，杨志，冉聪，方晞，胡铁城组成前军，由李明觉指挥。”
“左翼李隐，孙安，史斌，由李隐指挥。”
“右翼关胜，孙立，燕青，由关胜指挥。”
“宗帅坐镇中军，辖岳飞，左联，李进，索超，韩世忠，王德，折可存，姚平仲，姚友仲。”
“后军夏铭，坞堡焦燕春，秦明，徐宁做预备队。”
“武松，鲁智深，李孝忠，赵立守卫通州和其他坞堡，藤甲兵李德，陈十四驻扎东部山口，杨沂中驻守沈州。”
“如果战事不利，全军退回通州，另外卢俊义，李进义，史文恭，呼延绰的骑军去帮助耶律达实，估计现在也要与完颜斜也部进行决战。”
“这场战役将是我们从军以来面对的最大战役，也是最艰苦血腥的战役，期望三军用命，不要辜负冠军侯的期望。”
众人齐齐站立，插手道：“遵命！”
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这场战役的规模是除了天祚帝与完颜阿骨打黄龙府一战后最大规模的战役。
这场战役的胜负将会影响到今后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宋辽金三国的命运。
此时陈嘉还在去幽州的路上，他还不知道离开后前线发生的变化，在他看来战事胶着状态将持续到冬天，只要北方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前，西线金军不得不撤退，东线金军被三十万宋军看着动弹不得，最后双方收兵的结局收场，今后一两年之内将会处于一个微妙平衡状态。
所以他才会去京都辞官，想利用这一两年的间隙去南面布置一下，为他心中的宏图填上一块重要的拼图。若他知晓事态发展如此快，打死他都不会离开前线的。
这就是所谓人算不如天算，陈嘉自以为算无遗策，没想到因为他的离开会引发那么多事情。
第0312章：如墙如林
双山镇平原上，两军人马对峙，将近三十万人将平原占得满满当当。特别是金军，马嘶人叫，挤在平原上仿佛看不到尽头。
宗泽坐在瞭望台上，旁边是荀程和宋炳忠，三人见到远处的金军人马，心里也都忐忑不安。这三人谁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仗，荀程还稍微好一些，毕竟见识过方腊的几十万大军。
完颜阿骨打手打凉棚看着对面宋军的军阵甚是整齐，黑压压的盔甲蔓延在大地上，各种旗帜的风中飘扬，心里也是感叹，若辽国军队都是如此，他怎么可能走到今天。
遇强则强是他们女真骨子里的血液里的倔强，如今虽然不用为了生存而拼命，但是那种追逐更高目标的野心却如野草般不断长大。
“将士们，宋军忘恩负义，撕毁盟约，助纣为虐，我们应该如何？”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完颜阿骨打的话点燃了整个草原，对面肃杀的气势带给他们的那一点不安顷刻抛之脑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狂热。
“看看他们身上的盔甲，手中的利器，你们想不想要？”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完颜阿骨打抽出手中的腰刀，指向天空，“天上的雄鹰作证，我们将让宋狗的鲜血滋养大地，我们以他们的头颅祭献神灵。”
手指在刀上划过，用自己的鲜血涂抹在额头和脸颊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他们的土地，财物，女人，孩子都将是我们的，我们再也不会冻死，饿死。将士们，为了活下去，杀！”
“杀！”
“杀！”
“杀！”
“完颜娄室、完颜希尹、王伯龙，带着你们的儿郎冲击前军。”
“完颜银术可、完颜宗翰，耶律坦，带领你们的儿郎冲击左翼。”
“完颜宗弼、完颜忠、纥石烈志宁，带领你们的儿郎冲击右翼。”
“苍天保佑！”
随着完颜阿骨打的腰刀向前挥出，五万骑兵排山倒海般朝宋军大阵扑去。
马蹄声隆隆，大地在震颤，空气在撕裂，烟尘后影影绰绰，仿佛后面还有无数骑兵，铺天盖地。
骑兵冲锋的视觉冲击感是极其强烈的，短短三里路，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弩手准备，放！”
“噌噌噌……”弩矢遮蔽了太阳，带者一片阴影扑向骑军冲锋的队伍，溅起血雾漫漫，顿时几百人被射倒，落马的人尚未来得及起身，就被后面的马踩踏，然后绊倒，再踩踏……
“火铳兵，放！”
“呯呯呯……”火蛇不断喷射，弹丸带着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尖利啸叫扑向骑军。
“弓箭手，放！”
箭矢如山岳般砸向骑军，又是人仰马翻。
在付出惨重代价后，骑兵终于撞上了盾墙，发出可怕的“咚咚咚”撞击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喊杀声响彻云霄。
“手雷，三十步。”
“轰轰轰……”朵朵烟花在拥挤的骑军队伍里爆炸，清空的空间又被后面的骑兵迅速被填满。
骑兵带起的烟尘笼罩了整个军阵，烟尘中只能看见几步远，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厮杀，因为他们知道，此刻只有你死我活。
宗泽没有想到完颜阿骨打开始就全面进攻，连试探都不用，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宗帅，金人这是要拼命啊。”荀程的脸色发白，他也没有想到金人上来就是全力以赴，心里暗叫不好。
“命令，后军抛石机发射。”
一连串彩色旗帜升起，后军的抛石机开始发威，磨盘大小的石头相继飞起，晃晃悠悠砸进骑军队伍，砸死马匹后又继续往前滚，又收割了好几条性命。
“命令，一窝蜂发射。”
宋军大阵后又飞起一片带着火焰的弩矢，将正在疾驰的骑军带着倒飞出去。
金军后续部队也开始发射弓箭，他们不像宋军是齐射，而是用马弓速射，箭雨连绵不绝射入宋军阵中，虽然有铁甲护体，依旧有不少倒霉蛋被射中，好在射中要害的很少，大多数都是轻伤。
短短半个时辰，双方都付出了惨痛代价，死伤惨重。
金军除了冲击大阵的部队，其他部队开始游走，用马弓速射，造成宋军大量伤亡。
李明觉的眼睛慢慢泛红，他的二万弓弩手在金军的马弓攻击下也开始出现大量死伤，前面的盾牌手已经换了第三批了，眼见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长枪兵的长枪在金军重武器打击下，大多损毁，他们开始用腰刀与敌人拼杀，伤亡可见在迅速扩大。
“陌刀队，出。”
随着李明觉的命令，胡铁城的陌刀队从阵型的间隙中杀出，陌刀上下飞舞，金军在他们面前如同纸片一样被劈成两半。
如墙而进，人马具碎。金骑在他们面前就如同纸糊的泥人，不堪一击。
全身铁甲护体，让他们即便被箭矢射中也毫发无损。
陌刀队在缓缓推进，火枪兵顺着他们队列间隙发射，子弹很好地掩护了他们，把他们面临的危险降到最低。
抛石机和一窝蜂火箭，在四百步和一千步之间形成隔断，弩矢在三百步形成面杀伤，弓箭在一百步形成箭雨，手雷在三十步间形成死亡地带。
刀盾兵跟随陌刀前行，将穿越来的金军拖下马一刀授首。
伤亡惨重的大盾兵和长枪兵被民夫迅速抬往后军，一路上担架如流水般穿梭，让中军和后军将士看得心神不定。
他们看不到前面厮杀的情况，全靠看旗帜。前军旗帜现在在缓缓前行，左右两翼的旗帜屹立不动，说明战事虽然激烈，好像前军倒是占了上风。
完颜宗弼大斧翻飞，一连砸倒几个大盾，一头撞进军阵，几个长枪兵上来厮杀，也被他击散，正欲往前，却被一员大将拦住去路。
孙安自入军以来，还没有立下什么像样的功劳，今日见一员金将身披重甲，神勇无比，胯下马匹更是神骏，便晓得这是金军一员大将。
当即也不多话，双手剑直接就招呼过去。孙安的武艺能与李进义五十回合打个平手，可见他武艺之高。
完颜宗弼（金兀术）再是勇猛，毕竟比孙安还是要差了许多，二十几个回合就经受不住，被孙安打的连连后退。
又有一些金军突破军阵，见自家主将吃亏，当下一声喊，都拼命杀过来助战。哪知被后面的火铳兵盯上，一阵枪响纷纷倒地。
完颜宗弼的亲卫见状，死命冲上去围住孙安，这才让完颜宗弼有了一丝喘息机会。
哪知旁边史斌窜了过来，一枪刺去，枪尖刺在完颜宗弼身上，却没有刺穿，原来他居然穿了三层重甲。
虽然没有刺穿，枪尖的力度还是把完颜宗弼从马上打落，摔在地上难以起身。
史斌见状大喜，催马上前又是一枪，却被冲进来的一员金将拦住，两人交手十余回合，史斌一枪划破金将喉咙，回身要找完颜宗弼，却见他已经被几个金兵护着退出大阵。
一个小兵牵着完颜宗弼的马喜滋滋跑来，“史都指挥，这可是一匹好马。”
史斌上下打量，不由哈哈大笑，“好马，正好给经略送去。”
孙安杀了那几个亲兵浑身浴血走过来，“史大头，赶紧杀敌，军阵破了好几处了。”
史斌连忙收住笑容，打眼一看，果然好几处大盾阵已经被金人突破，与后面的长枪兵和刀盾兵杀作一团，长枪一领，大喝道：“金狗，你家耶耶来了。”
陌刀队的凶历是闻所未闻的，金军上下哪里遇到过如此厉害的部队，刀枪不入不说，那陌刀简直是无上利器，一刀下去连人带马劈开，这种血腥场面简直让他们惊得魂飞天外。
加上抛石机等武器的阻断，火铳兵的精确狙击，后续进攻的金军马速降低，一直无法做到连续不断的强攻，在这种情况下，金军的伤亡迅速扩大。
第0313章：收兵
“所有骑兵出击。”
随着宗泽的命令，一连串彩色旗帜升起。
关胜，岳飞，孙安的骑兵开始出击。
岳飞，张宪，李崖，关胜，诸葛超，孙安，山士奇，七个人如七只猛虎，带着骑军倒卷出去，越过了陌刀队杀向金军。
金军没有注意到宋军骑军出击，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宋军的骑军是从后阵起步，从两翼杀入金军，立时就造成金军一片混乱。
完颜阿骨打见状，命令完颜宗雄带兵接应，总算堪堪抵住。
可是宋军步军大阵前移，远程武器不断发射，刚稳住阵脚的金军又遭到打击，一时间阵型崩坏。
完颜阿骨打见状，知道再打下去对自己不利，骑兵陷入混战，那就是步兵的菜了。
牛角声起，金军纷纷往两边撤退，绕行到金军大阵后才重新集结。
岳飞等人见状也不敢冒然追击，只好也从两翼退回。
“命令，停止前进，原地整备。王德，折可存补充前军。”
随着宗泽的命令，前军已经被打散的部队撤下，王德和折可存替补上。
陌刀队在辅助兵的帮助下原地坐下休息，喝水进食。
“队长，这次可是过瘾得很。”
大巴黎嚼着肉干嘴里还不停念叨，旁边两个辅助兵敲敲他头盔，“大巴黎，你少说话，赶紧喝点盐水。”
大巴黎仰头喝了几口盐水，将最后一口吐掉，“呸，太难喝了。”
胡铁城笑道：“难喝也得喝，一会打仗才有力气。”
另一边的铁人插嘴道：“哥，这次回去我们可以在幽州买房了吧。”
这家伙便是大巴黎的族中弟兄，一直心心念念要在幽州买房。只是幽州房价最近涨的厉害，所以一直没买成。
大巴黎哪里懂这个，于是转头问胡铁城，“队长，能买么？”
胡铁城躺在草地上，草地已经被鲜血浸透，看着微蓝天空的白云，长长嘘了一口气，“能，可以买一套中等的了。要不是舍不得少爷，我倒是想回江宁，我爹在江宁县给我买的房子那才叫房子。”
大巴黎有样学样也躺在草地上，口中喃喃道：“我想买套大的，让娘子生一堆孩子。”
岳飞七人回到中军，脸色都异常难看。他们这次出击，居然损失超过三分之一，好在护甲结实，受伤的居多。就这样他们也十分不甘心，多好的机会，怎么还打成这个样子。
“宗帅有令，骑军原地休息，准备再次战斗。”
岳飞的亲卫送来水，又准备把他的马匹擦干，马身上全是汗，及时擦干也防止马生病。
一块麻布上去，擦没几下就被马身上的鲜血浸透了。
岳飞见状阻止他们，“算了，别擦了。一会还要打仗，擦了也白擦。”
孙安嚼着牛肉干，从马脖子上摘下两颗人头扔给亲卫，“特么的，大鱼没捞到，捞了两只小杂鱼。”
“就是，那金狗居然穿了三层重甲，唉，可惜了。我听士兵说金狗叫他四皇子，可惜，太可惜了。”
孙安埋怨道：“史大头，你还好意思说，换我早就取他狗头了。”
张宪也道：“就是，难得遇到大鱼，你居然还让他跑了。还能不能打？不能打换我上去。”
史斌被二人说得脸红，想想也是后悔，刺脖子多好，可惜了。
一个士兵匆匆赶来，“关都指挥使，诸葛指挥使他……”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关胜，只见他快步走过来急切问：“如何了？”
“医官说恐怕要退役了，左手要截断。”
关胜眼泪顿时下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诸葛兄弟，都是哥哥害了你，若不是为了救我，何至于你断手啊。你让我怎么和你家人说啊，呜呜呜。”
岳飞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岳飞走过去，拉起他安慰道：“都是兄弟，说什么救不救的。诸葛兄弟断了手，还可以去治安管理大队服役。别伤心了，多杀几个金狗给诸葛兄弟报仇便是。”
诸葛超应该是陈嘉成军以来，受伤的最高将领了。这种事情不会是最后一次，打仗就是这样，谁也不晓得明天是否属于自己。完颜宗弼这样的皇子，不也差一点就死在这里么。
关胜站起身，接过亲卫递来的麻布擦干眼泪，咬牙切齿道：“某定杀了那金狗与诸葛报仇。”
李崖捅捅张宪，小声问：“是哪一个金狗？”
张宪想了想，摇摇头，“看不懂他旗帜的文字，不过好像是一只豹子。”
“他叫王伯龙，是北地汉人，强盗出身。这人极其勇猛，武艺在金军也算排的上号的。你们以后遇到他可要注意，不要大意了。”
众人闻声回头，却是荀程。
“你说的那个四皇子叫完颜宗弼，也叫兀术，是金军有数的高手猛将，这人很会打仗，不是只会冲阵，你们也要记住了。”
“我靠，原来是完颜宗弼，我记住了。下次再让我遇见，定取他项上人头。”史斌击掌叹息，若是那一枪再高几寸，他就是此战最大的功劳了。
“我观那金军应该不会再进攻了，今日双方都伤亡惨重，估计要休息个几日才会再战。”
荀程转眼看见关胜眼睛红红的，知道诸葛超的伤势很重，于是上前安慰：“以后诸葛超坐镇后方，一样能建功立业。”
关胜点点头，“我知道的。就是……心里难受。”
正说话间，远处金军牛角号起，大家伙马上抬头看瞭望台的旗杆，果然一串彩旗升起，“直娘贼，金狗退军了。”
一场大战草草收场，双方都拼尽全力，势均力敌，只能暂时罢兵，修养几日再说了。
“我军损失四万三千余，其中因为伤重退役的估计有六七千。死亡七千余人，前军杨志，右军燕青，左军史斌部基本打残，骑军损失六千余人，其中死亡的一千二百多。诸葛超重伤，燕青重伤。诸葛超伤重退役，燕青送幽州修养。”
最终结果出来，一战下来伤亡不可谓不重，二十万军队五分之一就这样没了，两员大将重伤，可见战斗之激烈。
“金军的损失估计超过二万，按照军力对比，我军占优。”
这个结果让大家松了一口气，按照正常步军和骑军的军力对比是五比一，金军的战力加一成，那就是六比一，能打成二比一的结果自然是宋军赢了。
能与金军野战占优，说明宋军战力还是可圈可点的。但是如果金军动起来，四处出击，宋军就被动了。
这场战役说白了也是完颜阿骨打以为陈嘉走了以后，宋军军心浮动，战力必将削弱，所以一直打击宋军后勤，借机逼迫宋军决战。
其实有一点他不知道，陈嘉也不知道，宋军与西夏，辽军野战一直胜率很高。最终失败多是因为人家打运动战，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最终宋军才以失败而告终。
很少有人去研究作战过程，失败就是失败，于是得出结论宋军战力不行。
至于现在的禁军，那就不叫军队，叫民夫更合适。人数比以前多，战斗力却下降太多，加上腐败滋生，将怕死兵不战，不亡国才是笑话。
宗泽对此战的结果很是满意，他亲眼目睹了金军的勇敢凶悍，在多重武器打击下，依旧可以给宋军如此巨大的损失，可见他们的战力有多厉害。
宋军骑军出战，结果不尽人意，居然损失了六千人，接近三分之一。在敌军进攻受阻，被陌刀队打得节节败退的前提下，冲上去还损失如此巨大，不得不让宗泽心惊。
第0314章：进退维谷
宋军的悍勇让金军都感到胆寒，特别是那一千陌刀手，简直就是杀人魔王，浑身刀枪不入，手中陌刀锋利无比，骑兵上去根本就是送菜。对付陌刀手的只有重骑兵，就是那种骑士和马都穿铁甲的那一种。
金军有么？现在没有。
铁太珍贵了，如果金军都能穿上铁甲，战斗力不知道要提高多少，如今因为条件不具备，只有将领才有资格披甲，其他人都是牛皮甲，多几层也能有一定防护。
但是这种防护力碰到弩，火铳和刀枪，基本上也没啥用。这就是装备上的差异，抵消了士兵的勇敢和武力。
以前打辽军顺风顺水，那是因为辽军军心涣散，没人愿意为这个腐朽的王朝卖命。河东军就不一样，有世界上最好的装备，有敢死的勇气，有铁血的纪律，所以才能以步军强行抵抗骑兵，最终战胜骑兵。
还有就是那个手雷。
这东西杀伤力太大了，一颗手雷几米内基本无人生还。一颗颗丢出来还感觉不到威力，成千上百扔出来，那动静太大了，特别适合对付大盾前拥挤人群的。
清点了一下战损，完颜阿骨打的脸就笑不出来了。二万多的伤亡，这是他起兵以来从未有过的伤亡。死的就不说了，令他难受的是那些伤员。他们也有军医，可是数量太少，水平也有限，所以伤者很多都会慢慢死去，康复的比例很低。
现在他手里还有十几万的部队，可是很多都是刚参军的新兵，打打下手，做做辅兵还行，打仗就不行了。
宋军今天的伤亡他也看到了，应该是远远超过他们，可是宋军有三十万呢，按照这样比例伤亡下去，他可承受不起。
“父皇，宋军战力凶悍，正面强攻我们的损失太大，要不还是等皇叔打败他们的骑兵，两面夹击吧。”完颜宗弼见父亲阴沉着脸，知道他在犯难。
完颜阿骨打微微摇头，“恐怕指望不上了。今日你也看到了，宋军骑兵数量不多，那是因为其他的都去援助辽军了。那个天下无敌和另一个将领都不在，我猜他们就是宋军的骑兵将领。”
大帐中的人都知道他在说谁，就是卢俊义和李进义。
完颜宗弼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脊背给父亲看，“今日我遇到一个高手，二十个回合我就承受不住了，他的两把剑速度太快，我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后来又来一个，武艺应该与我差不多，这伤就是他用枪戳的。刺穿了两层铁甲，差点死在他手里。”
“他们骑兵的将领也很厉害，特别是领头的几个，武艺仅次于天下无敌，这批宋军将领战力的确厉害，比辽将厉害太多了。”完颜宗雄也撩起战袍，只见他大腿上抱着厚厚的布，隐隐还有血迹渗出。
“这伤是被一个姓岳的刺伤的，幸亏铁甲护身，只扎了一个口子。”
其他将领也纷纷发言，慢慢的就将宋将的武艺大概描绘出来了。
也就是说宋营里面除了卢俊义和李进义这两个高手，起码还有一个姓岳用枪的，一个使双剑的，一个姓张用枪的，一个红脸用刀的，一个姓李用枪的五大高手。这五人与天下无敌相比，差距不大，金军无人是其对手。
大家伙突然都感觉浑身不舒服，没想到宋军会有那么多高手，要知道一个高手在对战中能起到极大的作用。若没有孙安的存在，搞不好完颜宗弼就能扩大缺口，彻底打垮宋军的军阵。
“你们都先去休息吧，我们先等等斜也那里的消息。”
宋金这一仗，打出了双方实力对比，金国依旧占优，不过这种优势让完颜阿骨打不寒而栗。金国此时总人口不过二百多万，举国之力也不过凑出四十万，那是十五岁的孩子四十岁的老人都要算进去的，就算打败宋军，付出的代价也是他不能承受的。
一连五日，双方都没有出战，连斥候也很少深入敌方，只是前出二十里警戒。
辽军大营距离龙化州不过五十里，与金军大营形成夹击态势。完颜斜也数次派人挑战，耶律达实只是不理。斜也也没有着急攻打辽军大营，只是等阿骨打的结果。
收到宋金大战结果后，斜也知道突破口只能在自己这一路，于是派五千骑军向北警戒，防止龙化州辽军夹击，自己则带着剩余人直扑辽寨。
“大帅，出击么？”耶律可多年轻，战斗欲望极其强烈，听说金军杀来，便想着与金人斗上一斗。
“出什么出？现在着急的是金人，我们与龙化州互为犄角，宗帅那一站又大显神威，我们安心看金人跳脚就是了。”
耶律达实是参加过辽金大战的，晓得金人的实力，怎么肯与金人决战。更何况宋金结果看来，宋军略占上风，更加不愿意出战了，于是免战牌高挂。
辽宋十二万大军隔着寨墙与金人对峙，任他们如何挑战，如何羞辱，就是不应战。完颜斜也气恼之下也无可奈何，辽军的大寨不是普通大寨，而是加强加固的，防御力接近城堡，强攻是不可取的。
“呼延通，你们这身甲能不能卖我几套？”
耶律可多看着呼延绰的重骑兵眼馋至极，呼延通与他关系好，于是便求上门来。
“几套？哥哥，我转正后才有一套，平时都是辅兵帮我保存，不训练不打仗我都没得穿。”
耶律可多摸了摸冰冷的铁甲，手指过处，那种坚硬的触觉，心里如猫挠一样心痒难耐。
“那……那借我穿几天？哦，不不不，穿一下。”
见耶律可多实在是眼馋，于是吩咐辅兵将铁甲给他穿上，“我说你们这几年不是也赚了不少钱，怎么就不给你们装备呢？”
耶律可多一面在辅兵的帮助下穿铁甲，一面抱怨，“那些铁匠都是笨蛋，做不出来。我们做了几套，太重了，防护力也没有你们这套好。”
穿戴整齐后，耶律可多在帐中走了一圈，嘴里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又轻，又结实，真是好宝贝。”
呼延通拿了柄马刀递给他，“这才是宝贝，你试试手。”
一旁两个亲卫搬来一个木桩放在帐中，耶律可多看看有点疑惑，“劈木头？”
“嘿嘿嘿，你们的刀能劈开这么粗的木桩？”
“不能，不过你试试看，感觉一下。”
耶律可多抽出马刀仔细察看，刀背比较厚，刀形有一些弧度，刀把向刀刃方向微微凸出，上面还带有金属护柄，把手是用丝绦缠绕的，护柄还带着一根红色麦穗丝绦，显然是缠手用的。
刀面并不是雪白蹭亮，而是带有一种鱼鳞般的花纹，摸上去却极其平整，刀体呈暗黑色，只有开刃处才是雪白的，而且刃口是那种波纹刃口，不是常见的直刃。整把的平衡性很好，全刀重量约三四斤的样子。
“有些轻啊…….”耶律可多用惯了重武器，马刀如此轻就有些不适应了。
“材料好啊，而且是包钢技术，软钢外面包硬钢一共五层钢，即锋利耐用还不易折断，你看这刀背很厚，即使格挡重武器也不伤分毫。”
耶律可多伸手在刃口上轻轻刮了一下，发现不是很锋利，眉头一皱：“你没有开刃？”
“开了。不过我们经略说刀不能过于锋利，那样容易缺口，这样就耐用多了。”
耶律可多玩了几个花刀，然后一刀劈向木桩，居然砍进去小一半，而且一拔就出来了。
骑战并不是用砍的，否则以马匹的冲击力手腕早就断了。马刀只要挥起后划过，刀锋过处骨断筋裂。
第0315章：重骑出击
呼延通问一个辽兵借了一把腰刀，冲着耶律可多道：“试试看，稍微用点力。”
耶律可多捥了一个刀花，举起刀猛然斩去，只见那腰刀应声折断，而马刀只是有一点点痕迹。
“如此厉害？”耶律可多不由叫出声来，“你们所有马刀都是如此么？”
“嗯，都是一样的。”
呼延通拿来几把马刀扔给耶律可多，“送你的。”
耶律可多大喜，吩咐亲卫收好，又见呼延通大腿上的短铳，眼睛里面又显出一丝贪婪，指指那火铳道：“有没有多的？我可以买。”
呼延通挠挠头，“这个要问我哥哥，他那里或许有多的。”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一个大嗓门在大帐外骂骂咧咧。帐门掀开，一人走进来，不是呼延绰又是谁。
“哥，怎么了？”呼延通迎上去问。
呼延绰见耶律可多也在，朝他拱拱手，一屁股坐在马扎上，发出唧唧扭扭的声音。
“那金狗日日来挑战，卢俊义哥哥就是不出战，太气闷了。”
耶律可多见状笑道：“你家卢都指挥使是个小心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下无敌是个胆小的。我家大帅也说了，金军势大，不可力敌，先避其锋锐，等他们气势尽了再打不迟。”
呼延绰长嘘一口气叹道，“金人不过骑术高明些，那战斗力我看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去。”
“是吗？今日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帐外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帐内的人都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却是卢俊义和李进义。
“什么机会？”
“我观那金人今日挑战有些疲惫，不如让你的重骑出去干他一家伙。”
“真的？”呼延绰喜不自胜，猛地站起。
“真的，给你半个时辰如何？”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这就召集人马。”
大营外，完颜斜也眼见日头偏斜，辽军大营还是如往日一般闭门不出，心里便有些着急。
突然辽军军寨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队队黑色铁甲骑士走了出来。
完颜斜也大喜过望，连日挑衅无果，今日辽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大帅，他们的马都披了铁甲。”旁边一个将领突然叫起来。
完颜斜也当然也看见了，心顿时吊起来。重骑兵，这是重骑兵，人马都披重甲的重骑兵，他们是轻骑兵的克星，是专门对付轻骑兵的大杀器。
河东军的重骑兵有点特殊，他们也是半身甲，主要防护在前面，后面是软甲防护，也就是说重骑兵只能应付前方和侧面的攻击，对后方的攻击防御力是较弱的。
马匹是优中之选，都是非常高大的，耐力好的，从几十万匹马里面优选出来的上等马匹。
骑兵也都是那种身材相对矮小的，这样总体负载重量会大幅度降低，最大程度保重重骑兵具有强大冲击力外，还能具备一定的持久力和灵活度。
重骑兵的价值有多大？陈嘉几年下来也就积攒了五千多匹马，再也没有能力扩大了。盔甲造价随着铁厂规模扩大，价格倒是下来很多。真正耗费巨大的是日常马匹的饲养，每一匹马都是当主子伺候的，有专职饲养员，每匹马都有单独的马房，最好的草饲料，还有其他辅助饲料。
济州岛就是重骑兵马匹的养殖地，从全天下搜刮来的顶级马匹，送到济州岛饲养和繁殖，次一级的成年马才会送到重骑兵服役。
耶律可多率领二万轻骑兵跟着重骑兵出战，负责保护重骑兵的侧翼。
他看着重骑兵杀气腾腾的背影，眼睛里面全是羡慕，特别是他们除了配备长矛，没人还配两把马刀，两把短铳，这攻击力不可谓不强大了。
重骑兵在大营里面已经热身完毕，所以重骑兵的马匹精神是最佳状态。所有重骑兵在都是绑在马匹上的，这是为了保证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摔下去，意味着人马一体，马倒人亡。
完颜斜也心里有一种不详预感。
他没有与重骑兵交过手，所谓重骑兵也只存在与传说中，至于重骑兵到底有多大战斗力，只存在想象中。
“习不失，活女，这一战交给你们，记住，不要死战，情况不妙赶紧退回来，我要看看重骑兵的战力。”
完颜习不失和完颜活女大声领命，手中武器高举，呐喊着朝敌人扑去。他们身后一万骑兵掀起滚滚烟尘，在马蹄隆隆声中追随他们二人向敌人冲去。
“队列，准备，出发！”
呼延绰大枪高举，高声命令后，呼延通带着二千铁骑排成三列开始起步小跑。
等他们前出二百步后，呼延绰带着剩余的三千重骑也排成三列，快步而出。
从上空看，重骑兵间隔两匹马的距离列队奔跑，速度不是很快，与轻骑兵狂奔完全不是一个战法。
“枪向前！”
重骑兵将一丈多长的长枪放平，就如同独角犀牛，匀速往前推进。他们不用管你如何躲避，只是一往无前。
高速行进的马匹是无法轻易转向的，何况大规模进攻时，人马都挨得很近，根本就没有闪避腾挪的空间，于是当头几百人被长枪戳中后向后飞起，也带走了插在身上的长枪。
失去长枪的重骑兵瞬间就抽出马刀，只是斜斜伸出，也不用了砍杀，只是划过每一个经过身边的金兵，或者头颅飞起，或者肚烂肠断。
金兵的武器击打重骑兵，却被他们用另一把马刀格挡，即便是没能格挡住，身上的铁甲也很好的保护了他们。
重骑兵，在马上战斗的招数很简单，就是左手刀护体，右手刀杀敌，这个动作锤炼了几万次，已经成了本能。
后背他们从来不去顾忌，因为他们身后还有自己的同伴，他们只要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呼延通的长枪没有丢，他是箭头，所以在身边几十个亲卫的掩护下，他的武艺发挥到了极致，大枪上下翻飞，不断收割敌人的生命。
鲜血已经将他的铁甲染红，慢慢浸入铁甲里面，浸湿了内胆。
忽然眼前一空，铁甲重骑杀透了军阵，前方便是金军的本阵。金军主帅的大旗就在前方，旗下那个戴着金色头盔的大将想必就是金军的主帅完颜斜也了。
“傻逼，不戴金盔显不出你是吧？”
呼延通暗暗欣喜，不过他没有乱了分寸，依旧控制着马速往前推进。
河东军为何要清一色的黑色铁甲？为何不分大将小兵都是一样的盔甲？就是不想让敌人知道自己主将的位置。
主将身上的标识在近处才可以看清，并不妨碍自己士兵辩识。而将旗却有四面，大旗之前便是主将，所以敌人也别想通过将旗识别主将位置。
不过突前位置一定是这个军最勇猛的武将，比如呼延通就是重骑兵里面武艺最高的指挥使，他的营便是重骑兵最凸前的营。
呼延通其实已经受伤了，在突阵的时候，他被一个狼牙棒击打在肩头，一只手已经有些抬不起来，所以他现在是用一只手提枪，枪杆夹在腋下保持平衡。
面罩里呼延通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因为他看见金军似乎在慌乱，或者会冲过来，或者会逃跑。
如果冲过来，那个主帅就是他最大目标，只要杀了完颜斜也，他就是大功一件。
如果逃跑，重骑兵无任如何也是追不上的，那真真是最让他失望的。
“别走，孙子，进攻啊，别丢你们金人祖宗的脸。”
呼延通暗暗祈祷，手中长枪随着马匹的奔跑上下颠簸，枪尖却稳稳停在一个点上，那就是完颜斜也的胸。
第0316章：别跑啊！
可惜，呼延通的祈祷上天没有听到，透过染血的水晶眼镜，他分明看到敌人在转身。号角声响彻田野，他听不懂，但是他知道这是撤退的号角。
“别走啊，特么你跑了老子怎么升官啊？老子的幽州院子啊，你别走，求求你了。”
呼延通几乎用尽了浑身力气在嘶喊，在祈求，若是可以，他宁可给完颜斜也跪下磕头，只要他不走，只要他乖乖留下。
金军撤退了，马匹奔跑掀起的灰尘遮掩了他们逃跑的身影，留给呼延通的只是满身满脸的尘土。
“狗日的金狗，你特么不是男人啊。王八蛋啊，我的院子啊，特么你赔我。”
金人听不到呼延通的哀求怒骂，老天爷似乎也睡着了，所以金人的影子消失了，消失在原野深处。
慢慢停下马，呼延通痛骂不已，正懊恼间，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头。
“别骂了，人家都跑没影了。”
呼延通艰难转过头，透过水晶看见了耶律可多那张有点变形的脸。
推起面罩，耶律可多的脸恢复了正常。
“后面的金狗呢？”
耶律可多有点尴尬，“他们跑了，没追上。”
呼延通看看他手上的大刀，只有血迹三两滴，身上的血迹也没有多少，于是奇怪问：“难道你们没杀金狗？”
“他们……他们逃了。”
是的，他们逃了，不过是在杀了二三千辽军后才逃的。
回到军营，几乎所有的将领都在大寨门口迎接他们，呼延绰的身上也都是血迹，长枪已经没有了，那双铁锏上也是血迹斑斑，甚至似乎还挂着一点血肉。
“呼延哥哥，厉害啊，五千人干掉了他们七八千。”李进义喜不自禁，也不管呼延绰身上的血迹，扶着他下马以后便上去狠狠抱了一下。
“呼延兄弟，这是你们重骑兵第一次对阵，大胜啊。”卢俊义也上去狠狠抱了一下，太幸福了，宋军终于可以在马上碾压金狗了，让金狗的马战无敌神话破灭。
几个辅兵上来，帮着呼延绰兄弟和其他几个指挥使卸下铁甲，脱去被鲜血浸染的内胆，立刻包上了厚厚的棉袍。
耶律达实没看明白，这里面的衣服上也都是血，就把这么贵的棉袍围上，不是糟蹋东西么。
旁边卢俊义看到他一脸疑惑，于是解释道：“重骑兵全身闷在铁甲里，出汗很厉害。如果卸甲后不能及时保暖，会得卸甲风。”
耶律达实恍然大悟，脸色却微微一变，“难道大战之后出汗，卸甲都很危险么？”
“是的，其实不管是否卸甲，只要大量出汗必须要保暖，夏天也是如此。”
一个辅兵送来几壶水，呼延绰等人小口喝了几口，都是漱漱口就吐掉，最后另一个辅兵送来几个水壶，他们才喝了几口。
“这又是为何？”
“先前的水是润嗓子的，都是淡水。后面的水里面添了盐，喝几口解渴。”
“为何淡水不喝喝盐水？”
卢俊义有些尴尬，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经略军规里面规定的，谁不按规定喝水，会吃五记军棍的。那个呼延通就挨过，还是经略亲自动的手。”
“那又是为何？”耶律达实瞪大了眼睛，仿佛他耳朵听到的是一个离谱至极的笑话。
“那是为了他们身体好，至于原因经略说过几次，老实说我没听懂。不过经略既然都写进军规了，自然是有道理的。”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重骑兵们才都洗了热水澡，穿着干净衣服出来晃荡，四周全是羡慕的眼神。
他们羡慕的不是重骑兵衣服多漂亮，而是羡慕他们的马。
所有的马都披着棉被，由专人喂水喂饲料，里面居然还有黄豆，鸡蛋和精盐。吃的比辽军普通士兵都好，特别是那棉被，好几贯钱了吧。
“兄弟，为啥给马穿这么金贵的棉被？马身上还有血呢，太糟蹋了。”
一个辽兵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一口别扭的宋话让宋军们都哄堂大笑。
“那是因为马出汗多，需要保暖。你没见我们也是先穿棉袍后再去洗澡的么。”
“你们每个人有几件棉袍啊？”
“三件，一件专门是打好仗卸甲穿的，两件是平时更换的，我们的马也有一件。”
辽兵们哄的一声都炸开了窝，此时棉花刚刚普及，价格还是很贵的。河东百姓倒还好，一床棉被不过四百多文，可辽国这里至少要六七百文。
棉袍的价格也不低，至少也要二三百文，所以在宋国或者辽国，棉衣棉被都是家境殷实的表现。
宋军骑兵居然每人三件，连马都有一件，这简直是颠覆了他们的人生观啊。
宋军有钱辽国人都是知道的，可这么有钱就吓人了。
大帐里，呼延绰有些难受，手里的纸仿佛重若千斤。
杀敌七千多，重骑兵损失六百多。这六百多里面，生还的三百多，其中能伤愈回归的不足百人。
其他人绝大多数身上都有伤，只不过都是轻伤，例如他自己，手臂上有一大块淤青，是被金军狼牙棒重击后造成的，涂抹了化血散瘀的药以后就好多了，即便是这样，他在几天里面是不能再作战了。
呼延通的伤势稍微重一些，肩膀想痊愈至少要半个月，此时也被医官用纱布缠好固定。
一战下来，固然一万金军被打败，重骑兵想再战也需要几天的修养，包括马匹也是，有的马匹受伤后，同样需要疗养。
这个情况完颜斜也不知道，他只晓得那一天他看到了重骑兵的无敌，五千重骑兵在与金军骑兵对冲中占据了绝对优势，用很少的代价几乎全歼了他一万人。
完颜活女受伤，被他的亲卫拼命救了回来。身上的重甲被宋军的马刀划过，就差一点就开膛破肚了，肚子上的伤口很长，所幸伤口很浅，用布包裹后就不流血了。
“他们的重骑兵太厉害了，狼牙棒，大刀，都破不了他们的重甲。若不是他们的马倒下了，我们几乎伤不到他们分毫。”
习不失没有受伤，他是一万金军中仅有的几个完好无损的人。他亲自与重骑兵对战过，所以他的话是最具权威的。
大帐里的金将都面色如土，他们勇敢，他们不怕死，他们可以死战，可是和这种怪物战斗，他们仿佛失去了勇气。
“他们的马匹怎么会倒下的？”完颜斜也抓住了习不失话里的微妙。
“大多是被我们倒下的马匹绊倒的，或者是我们冒死砍马腿才倒下的，不过这非常难，很少人能做到。”
“他们有火铳，我看见几个弟兄跳下马去砍他们的马腿，被后面的铁骑用火铳打死了。”
单价上的完颜活女插嘴解释，他亲眼目睹了自家族人的英勇，可惜那么多人上去，成功的没有几个。
“我抢了他们的武器，你们看看。”
完颜活女的亲卫拿出来一把马刀，黑黝黝的刀身，只有刃口是雪亮的。
完颜斜也接过刀在蜡烛灯下仔细端详，良久才赞叹道：“好刀啊。”说罢挥刀砍去，他面前的案几如豆腐般被劈成两段。
众人围上去看断口，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凉气，案几的端口整整齐齐，显然是一刀斩断，没有一点撕裂的痕迹。
“怪不得我们的甲胄没有任何防御力，被他们一划就裂开了，原来真是一把好刀啊。”完颜习不失脸色都白了，他心里一阵后怕，若不是他闪避腾挪，好几次这种马刀擦着他的铁甲划了过去，若是被划到，说不定自己已经和活女一样躺在担架上了。
第0317章：回军
盔甲的防护力对于冷兵器时代有多重要？只要看看将领的存活率就知道了，将领除了武艺高强，最重要的就是装备好。
河东军的士兵装备和将领装备还是有差异的，都头以上军职的盔甲，都是做过表面淬火处理的，而士兵的都是整体淬火处理。
对于轻武器或者弩箭飞矢攻击防护效果差异不大，重型武器击打就有差异了，往往士兵的盔甲就会碎裂，就是因为淬火后硬度提高脆性就大了。而表面淬火的好处是表面硬度高，里面还能保证一定韧性，防击打的效果就好一些，甲片也不易碎。
这是因为现在表面淬火处理工艺不成熟，废品率高，成本随之也高出不少。
有了淬火处理，盔甲就可以做到轻量化，有了水力车，就可以碾压出更薄的钢甲。
以前禁军的重步兵盔甲重量能达到三十公斤，而新式的重步兵可以减轻到十五公斤，防护力还超越老式很多，防护面积也比老式的要大。
怎么做到轻量化的？看看细节就知道了。
新式盔甲就是板甲，钢板压铸成型后里面衬里是棉袄，板甲上有很多小孔，除了透气就是为了减重。莫要小看这些小孔，直接能减重二公斤左右。
普通步兵的半身甲是前面部分是钢甲，后背是皮甲，全身甲重不过十公斤，大大减轻了步军的负重。
之所以能大规模装备，就是铁厂规模化生产带来的结果，采用板甲也是因为更方便生产，不似文山甲那样繁复，模具的广泛应用，也让板甲的生产成本直线下降。
河东军与金军的几次大战取得了不俗战果，实际上主要是武器装备的先进性起了决定性作用，士兵的羸弱通过这几次战斗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可以这么讲，现在河东军的战力已经超过辽军，能与金军抗衡了。战斗力的提升来源于信心的提升，信心提升直接导致武力值得以稳定输出。
金，辽，宋三国士兵的武力值有差异，金国最高，其次辽国，最次宋国。这是因为平时的生活环境状态造就的。恶劣的生存环境让北方人会以更强大的体魄去适应环境，而农耕文明的汉人却不用每天面对死亡威胁，自然而然在体魄上就拉开了差距。
但是这种差距本来没有战场上显现的那么大，最主要的还是士兵的自信和意愿。拼命和怕死两者直接的差距不是武力值能弥补的。
金军为了生存，敢于拼命。辽军无人愿意送命，都想死道友不死贫道，结果就是二万金军打败四十五万辽军，一个金将提着刀能将一千多辽兵赶得四处逃窜。
历史上敢拼命的辽军，一千五百人也能打的十五万宋军溃退三百里。
陈嘉通过大密度训练，让宋军的武力值得以大幅度提升，加上装备质的飞跃，战斗力其实已经与辽军金军接近。士兵敢于牺牲，敢于作战，直接导致了战场结果完全不一样。
例如史斌的大盾兵连续伤亡三批，依旧有士兵扑上去顶住大盾，长枪兵枪都被砸断，依旧敢抽出腰刀拼命，弓箭兵出现大量伤亡，依旧敢与敌人对射。这就是河东军与其他宋军的区别，这就是河东军与金军作战不落下风，甚至占据上风的原因。
河东军真正的大量伤亡是陈嘉离开以后的事情，而河东军正是因为这两场大战，军队有了质的提升，隐隐有了期盼已久的军魂。
呼延绰对阵完颜斜也时，全军上下五千人敢于冲击对方几万大军的本阵，这就是军魂的体现，战不畏死，甚至渴望战胜敌人。
这不能怪陈嘉，因为这支军队是他从二百人起家花了七年时间，花了海量的金钱成长到今天，大量伤亡是陈嘉打心底不愿意接受的。
所谓慈不掌兵，陈嘉护鸡仔一样的下意识，其实也限制了这支军队的真正成长。
除了与方腊打了一次面对面的恶战，陈嘉通常作战思路就是用巧，用阴谋诡计，千方百计减少军队伤亡。这也养成了河东军上下的风气，那就是爱兵如子，这也是大量伤亡后河东军上下心痛若死的根源。
宗泽没有与这支部队共同成长的经历，所以他用正常的作战思维去指挥这场战役，导致了河东军成军以来最大的伤亡数字，也同时让这支军队产生了蜕变。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心栽树树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完颜斜也在评估了双方战力后，不得不思考撤退的事宜。与宋军打消耗战是金国不能承受的，人口基数的巨大差异，是他们最大的软肋。
重骑兵的强大战力，让金军上下都产生了一定的错觉，那就是宋军的战斗力实际上超越了金军。这与完颜阿骨打看到陌刀队的战力后得出的结论近似。
有了这样的结论，心里就产生了恐惧。恐惧这东西不管人种，不管体重身高的，只要有了恐惧，战斗力就会打折扣。
呼延绰还在养伤，就收到了一个消息，金军撤退了，大部队往辽河一带退却，应该是与完颜阿骨打汇合去了。
耶律达实也不敢怠慢，率领五万辽军和卢俊义的一万宋军骑兵，远远缀着金军北返，直到他们进入完颜阿骨打的金军大营，这才也进入了宗泽的大营里。
十日后，金军开始北渡辽河，宗泽也没有追击，只是金军渡河以后，一把火将金军搭建的十余座桥梁焚毁。
此时天气已经开始变冷，眼见冬天也要到了。
西线也传来消息，金夏联军也都撤退，至此，这场大战历时六个多月终于落下帷幕。
宋军出兵六十万，付出了总计死亡五万多，伤七万多的代价，收获了斩首金夏联军四万多，蒙古俘虏五万多的战绩。
反观辽军只付出了五千多人的损失，和大量的粮草，同样享受了胜利果实。
在入冬前，宋军开始大规模撤军。
西军回到驻地，总兵力从出兵前的二十万包含五万京畿禁军，最后反而多出了三万军队，那就是八万河东新军的补充导致的。
河东军的损失最大，总计出动了四十万的军队，八万新军给了西军，换回了一千万贯。伤亡总人数达到了六万多，战场缴获基本上没有，好在朝堂补充了三千万贯，总算没有血亏。
辽军的六十多万军队基本没有损伤，此消彼长，与金军的实力对比趋**衡。使得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金夏两国都没有力量发动战争，宋金辽夏四国暂时处于对峙状态。
巨大伤亡数字的背后，是整个河东军质的提升。可以这么讲，这个世界上现在有了两支顶级军队，金军和河东军，这就是这场战役河东军最大的收获。
等河东军各自回归驻地，朝堂新的任命下来了。
宗泽被任命为兵部尚书，枢密院枢密副使，幽州大总管，驻地幽州统管河东军全部。
原兵部尚书方琼因母亲去世，致仕回乡守孝三年。
原河东军都指挥使方晞致仕回乡守孝，由姚平仲递补。
秦桧被任命河东东路，河北东西路，京东东西路，五路经略安抚使。
谭稹被封为申国公，永庆军路秦凤路经略安抚使，一举成为有宋以来第二位被封为公爵的太监，据说谭稹为此大醉三日，痛哭流涕。
种师道被封为保静军节度使，兴元府刺史，延安府知州。
其他各路将领均有封赏，皆大欢喜。
秦桧按照河东军军规发放了奖金和抚恤金，死亡将士也安葬在幽州英雄*念堂，举办了大型安葬仪式。
同时新兵营招收十万新兵，短短一个月便招收完毕。
因为军功而得到大量金钱赏赐的河东军上下，发了疯似的在幽州买房，把王希志搞得焦头烂额，不得不宣布但凡驻地在幽州外的将士不准在幽州买房，这才把这股购房热压住。
随之天津，河间府，真定府，云州等城市的房价大涨，搞得杜江埋怨不已，又不敢得罪军方，只得在各地知州的引导下大量建房，用来满足各地的购房热情。
这次损耗的军械军备物资也必须要补充，所以军方大量的订单下放，铁厂，制衣厂，备件厂，火药厂等军备相关企业都开始日以继夜加班生产。
西军在这场战役里看到了河东军的军备，也开始下单，辽军，京畿禁军也有大量订单下来，相关企业不得不开始扩大规模，以应付这样的局面。
此时，陈嘉已经飘荡在大海上，一路向南而去。
第0318章：海洋贸易
琉球主管吴昕知道陈嘉的到来，赶忙往码头上赶，却见陈嘉的车队在阮小二等人和三千亲卫军的簇拥下已经快到管理署了。
“吴昕拜见冠军侯，有失远迎，恕罪。”
陈嘉从马车上下来，一把扶起吴昕，打量一番后笑道：“乖乖隆地咚，快晒成泥鳅了啊。怎么着，几年不见和我生分了？来这一套？”
吴昕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甚是……吓人。嗯，黑黢黢的皮肤上两排雪白牙齿，只能用吓人来形容了。
“哪能呢，和谁生分都不能和您生分了，还指望你给我升官呢。”
“哈哈哈哈，好好好，一会我去看看你的工作成绩，干得好就要升，总不能老占着这个位置，多少年轻人还指望坐上来呢。”
“我也希望有人赶紧来替代我，我幽州的房子还空着养老鼠呢。”
转头见后面跟着两个绝色美女，于是甩开陈嘉疾步上前，“拜见公主殿下，拜见二夫人。”
赵福金和王薇赶紧回礼，吴昕已经算陈嘉手下的顶级官员了，这礼节可不能马虎了。
“哎哎哎，什么情况？摔我手啊？”
吴昕头也不回道：“拍公主夫人马屁升官比较快一些。”
周围的人都哄笑。
几年没来，管理署已经扩大了不少，管理人员也增加到了上千人。
陈嘉等人坐下闲聊没多久，张有泉，杜平，贾继光，胡三，戴宗，陈洸，齐思亮，柳如风等人都赶了过来。
大家好几年没有见面，加上新主母赵福金的出现，大家很是热闹了一会。
“少爷，您可算想起我们琉球了，这都几年了你也不回来看看。”
“哎呦，胡叔，您可别埋怨我，要不是这一次致仕了，我还不晓得啥时候能来看看呢。”
陈嘉致仕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不过没人担心，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这种事情不过你退一步海阔天空，陈嘉终究要回朝堂的。
别看陈嘉现在除了一个侯爵啥都没有，可是他依旧是大宋最有影响力的人，就说河东军吧，除了陈嘉没人能掌握。
老管家张有泉眯眯笑着道：“休息一下也好，趁这段时间好好养养身体。”
“张叔，我这身体好得很，不信您问福金和薇薇。”
特么流氓本色啊，这话让老张叔怎么接？只好白白眼，假装没听到。
“少爷，这次来不走了吧？好好四处看看，我们琉球现在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杜平的眼神是热烈的，琉球的发展极其迅速，在他眼里已经超越了江宁，这里面可是有他巨大功劳的。
“嗯，是要看看，不过我这次在琉球的时间不会久，我还要南下去琼州看看，琼州之后还要去麻衣和保尼看看。”
众人脸色微变，都没敢说话，最后还是张有泉开口道：“少爷，这麻衣和保尼有啥好看的？阮都指挥使知晓的，那里现在都是一些野人，我们的船队采买香料才会去那里。”
陈嘉想了想，他在犹豫怎么回答老管家的话，最终还是决定开诚布公。
“你们这里有没有海洋地图？”
“有。”吴昕招手让一个幕僚拿出地图摊在桌子上，大家一起围拢过来，准备听陈嘉讲解。
赵福金和王薇自然不好过去，只能乖乖坐在椅子上没动。
“挂起来吧，这样大家都看得清楚。”
海洋图非常详细，这是水军这几年的功劳，线路，潮汐时间，出产，土著人口等数据很是详尽。
“大家看看南海的样子像什么？”
阮小二毫不犹豫道：“洗澡盆。”
没人笑话他，因为他们觉得洗澡盆是非常贴切的形容了。
“对，南海就是一个洗澡盆。在我们的西面大陆上有很多国家，要与他们进行贸易，就必须沿着这条海路……”
陈嘉在海图外用粉笔大致勾勒出世界地图的样子。
“唐代时期，我们通过陆地和他们交易，瓷器，丝绸，茶叶，换取他们的金银，宝石，由于路途遥远，运输困难，所以交易量并不是很大。就是这不大的交易量，长安已经成为当时天底下最大的城市。”
众人的眼睛慢慢亮起来，唐代的事情除了少部分人，其实大多数人是不清楚的，如今陈嘉照着地图讲解，他们顿时有了直观概念。
“如果我们要恢复和他们之间的交易，现有条件下只有两条路，一是唐代旧路，二是海路。陆地线路上国家很多，战乱频繁，所以长安如今已经不复往日辉煌。海路安全，贸易量巨大，就是路程更加遥远，而我们的敌人就是海洋。”
陈嘉大致画了一条航行线路，然后指着一块陆地道：“我们的货物可以在这里卸下来，然后由他们去和西方这些国家交易。这个国家现在叫大食，不管陆路还是海路，都到这里做为中转站。”
手指敲敲这个地方，然后笑道：“这个国家是个很危险的国家，他们曾经东进和我们打了一仗，那就是恒罗斯战役，唐代著名将领高仙芝带着三万部队和他们二十万军打了一仗，结果唐军因为联盟军葛逻禄被重金收买临阵叛变而失败。”
“那我们还与他们交易？”陈洸忍不住出声问。
陈嘉点点头下，“必须要交易，不管他们是否危险，因为他们是我们与西方交易路上绕不过去的点，至少百年里面我们没法绕过他们。”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西方的学问，我们必须随时掌握。西方国家有一种叫科学的学问正在迅速成长，这个学问其实我也懂一些，我发明的一些东西如香水，肥皂，制铁等其实与这门学问是很相似的。”
陈嘉没敢说是一样的，否则这话就有点太吓人了。
“大家再看看这个地方。”
陈嘉点点新加坡的位置，然后问：“什么感觉？”
阮小二毫不犹豫回答：“咽喉。”
“没错，就是咽喉。如果有人把这里占据了，我们的海洋贸易将会被中断。从这里一直到江宁，福州，一路上有很多地方都会对我们的贸易路线造成威胁，我想做的是……”
陈嘉用手一划拉，“全特么占了，我要这些所有地方永远都是我汉人的地盘。”
这句充满野性的呼唤，顿时激起了在座所有人的欲望，天啊，这是什么宏伟目标啊，看看地图，大宋的版图就是小弟弟。
只有阮小二和吴昕注意到陈嘉的手往南划了更远，如果不是无心的，那么就意味着南面还有更多地方没有说。
“值得我们庆幸的是，这些地方除了一些土著，就没有其他人。也就是说，这些地方都是无主之地，天予与我，不取则遭天谴。”
“我们需要大量人口去填充这些地方，先搞几个给养点，给来往商船提供必要的保护和给养地，然后慢慢占领。更好的消息是，这些地方都是一年三熟，可以这么说，这些地方可以养活十倍的大宋子民，”
众人的眼睛里面全是狂热，此时的人对土地的渴望不是后世能理解的，这么大的无主之地，几乎等于一个熟透的苹果让他们随意采摘。
陈嘉让他们消化了一下，才笑道：“一口吞不下一个胖子，我们需要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去消化他们。所以我们还需要努力，一代人不够就两代三代，直到我们完全消化。”
陈嘉施施然走回座位，端起茶一看，居然是空的，正准备伸手打发呆的韩钰，却看见一双玉手端来一杯热茶，抬头见是碧月，心里感叹，王贵和韩钰这两个糙汉子就是不如碧月贴心。
第0319章：探望岳母
陈嘉一家人都住在管理署后面的官衙里面，这里的房子还是陈嘉当年在琉球时候造的，张有泉等人现在都住在里面。
陈嘉从天津带来不少好酒，当晚就在官衙的饭厅里面设宴招待这些人。除了白天开会的，还有姜德民，胡大。
陈嘉很快就醉了，这些年来，好像只有今天他才放松下来，琉球是他的老窝，在这里他不用再伪装自己，克制自己，委屈自己。
当他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了人，被窝里面是凉的。
厚实的窗帘关闭着，没有一丝亮光，可生物钟告诉他，此刻应该天亮了。
他刚想起身，门被人推开，昏暗中好像碧月端着水盆进来了。
“咦，醒了啊？我一猜就晓得你应该醒了。”碧月拉开一半窗帘，让阳光透一些进来，能清晰看清室内，又不至于让人睁不开眼。
“公主呢？”
“她和二夫人在花园里面。”
陈嘉起身穿衣，碧月赶紧过来帮忙，一双微凉的小手触碰到身体，皮肤立刻就泛起了疙瘩。
“少爷，今天你准备去哪里？”
“嗯……出去看看吧，看看集市，昨天经过的时候可是热闹。”
碧月手脚麻利地帮他系好腰带，用手抚平褶皱，这才笑道：“好呀好呀，好久些日子没有陪少爷逛街了，都忘记逛街啥滋味了。”
陈嘉洗漱完毕，突然想起来，“你父母不是都在这里么？你不回去看看。”
碧月拉窗帘的手一顿，随即拉开窗帘，端起脸盆走到门口才回答，“不见。他们每个月有钱拿就很开心了。少爷啊，赶紧下楼吃早餐，大家都在等你呢。”
听着她咚咚咚下楼的脚步声，陈嘉微微叹气。一家不知一家的难处，碧月的父母就不是正常的，只知道伸手问她要钱，却从来不关心碧月的喜怒哀乐，仿佛他们家就只有弟弟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这事也不能说，重男轻女在很长的时间里面都是整个社会风气。婶娘对自己与自己的女儿态度就不一样，好像自己才是婶娘亲生的。好在娇娇和小岚都认为正常，毕竟自己是陈嘉唯一男丁，所以没有什么怨言，倒是陈嘉心里愧疚，对自己两个妹妹就格外宠爱。
娇娇和李崖的生活还算幸福，娇娇第一胎就给李崖生了个儿子，把李崖高兴得到处炫耀。
小岚……，这疯丫头起床没有？不会又睡到太阳晒屁股吧。这个样子还觍着脸去追人家岳飞，以后能不能生出个岳云都两说。啊呀，头痛，这岳云如果没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岳飞历史上和谁结婚来着？好像是他们老家汤阴县令的女儿吧，这演义小说也特么不晓得靠不靠谱。
由于他的到来，岳飞原本的生活轨迹早就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本早早就有的岳云和岳雷，到现在还不晓得在谁肚子里呢，若是陈嘉知道了会不会后悔死？
下楼时候，大家已经在饭堂等他吃饭，扫视一眼，却发现小岚不见了。
“小岚呢？还在睡觉？”
王薇白了他一眼，“你这做哥哥的真是轻松，小岚一早就去岳飞家里看望老母亲了，哪里像你一样，睡到现在。”
卧槽，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岳母刺字的故事是陈嘉熟知的，对老太太也是钦佩不已。听见小岚迫不及待跑去见老太太，便知道自己失礼了，赶紧吃完早饭，带着赵福金和王薇去看望老太太。
为了方便在市场上闲逛，他们都穿了普通百姓的窄袖常服，王贵和韩钰两个人跟在后面，前前后后大约有二百多个亲卫假装路人，在他们周围形成了好几层保护圈。
也是为了安全，他们所有人都穿了内甲，这是詹豪的护卫队立的规矩，陈嘉也认为合适。
毕竟他们的身份与过去不同了，一个人出去无所顾忌的闲逛，这种逍遥再也不会有了。
岳飞的家离管理署不远，走了大约半刻钟就到了。带路的是管理署的女子，此人陈嘉或许不认识，各位看官一定认识，就是最早在天津榷场柜台里的那个女孩子。
不认识？返回去看看，什么记性？看了就忘么？
“安抚使，就是这一家。”
女孩已经不复当年的青涩，几年的历练让她有一种非常干练的味道，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前世。
院门没有关，门口还站了好几个护卫，应该小岚的保镖。见陈嘉他们来了，有个护卫很自觉地进去通报了。
院子不大，在琉球算是小的，四间房加上一个三十多平的前院，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墙下还种了一溜鲜花，想来主人应该是天天打理才会如此。
陈嘉没有进去，只是等在门口，不告而入是非常失礼的。
很快里面走出一个衣着朴素无华，四旬左右的女子，后面跟着吐着舌头的小岚。
陈嘉赶紧上前施礼，“尊堂，某陈嘉，陈懿言，是鹏举的好兄弟。”岳飞的字是鹏举，所以陈嘉叫岳飞的字，表示亲近的意思。
那女子满脸惊喜，慌忙还礼道：“经略驾临寒舍，不胜荣幸。”
陈嘉也不纠正她，跟着她来到堂屋，见家具都擦的锃亮，一尘不染，不由暗自点头。
岳母让陈嘉上座，陈嘉死活不肯，这才让岳母坐了主位，其他人依次坐下。陈嘉便将赵福金和王薇也介绍岳母认识，听见公主身份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鹏举最近在与金国作战，所以没有办法前来看望您。”
岳母微笑道：“我晓得的，小岚姑娘已经同我说了。”岳母的地方口音很重，好在与汴梁话接近，总算能正常交流。
“尊堂在此生活如何？有没有不舒心的地方？”
岳母微笑道：“非常好，这地方除了潮湿些，比汤阴老家好多了。”
王贵将礼物搬进来，堆在桌子上，陈嘉起身拿出一个匣子捧在手上，“尊堂，这是岳翻给您的信，还有鹏举存在军中的银钱，我给您带来了。”
岳母起身接过，感叹道：“这孩子，每次都托人送钱来。其实我在这里有活计干的，自己一个人吃用足够。”
“活计？尊堂做什么活计？”
“哦，因为老身识字，在管理署里面做一些记账的活计，主要是水军的账目，每月抄写后归档，每半年有审计组会来琉球查账。”
陈嘉明白了，岳母是陈三手下的人，专门做审计的。
“抄写账目不换人的么？”
“别的都换，每个月抽签决定人选，水军的不换，就老身一个。陈管家说水军机密，不能随便换人。”
陈嘉体系下的财物管理模式很复杂，每个单位都有各自的账房，章丽莺领导的是预算账务，除了每年的汇总，也有个部门专门查账的。
每个管理署也有账务，其中有个部门是专门监督预算使用情况的，也是查账的。
陈三的部门就是审计，全部账务都在他们的监督之下。麾下有十几个审计组，不停流转各处查账，这些年被他们抓出来的贪污犯可是不少。
在这种后世看来漏洞百出的财务体系下，这几年基本上杜绝了贪污，只有个别浪费的问题。
所以太祖说过，读书越多越反动，那种钻空子的事情都是读书人才能干的出来。
“尊堂的月钱是多少？”
“六贯，每个月管理署还会发些粮油补贴，年终都会发些赏金，大概十贯上下吧。”
这么一算，岳母一年收入差不多八十贯，这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琉球现在的物价比前几年略有上涨，粮价涨到一千二百文一石，猪牛羊肉等价格却下降了，特别是海鲜，很是便宜，所以只要月入四五贯，就能生活的很好了。
岳母这样的收入，她一个人就能养活一家老小。如此算来岳母在琉球的生活也算富足，这也让在北方的岳飞和岳翻都能放心打仗学习。
第0320章：诱惑
从岳母家告辞出来，一行人就沿着街道散步，在那带路女子的引导下往最繁华地方走去。
以琉球管理署为中心，方圆十里形成了一个没有城墙的繁华城市，这与前世极其相似。
道路基本上都是水泥路，只有个别景观路才会用青砖铺设。
街上走动的人不是很多，店铺里面客人也很少。陈嘉目测一里地的距离，街道上客流量不会超过百人，这情况让陈嘉眉头微微皱起。
这吴昕怎么搞的，街上如此冷清，居然还说繁华？莫不是对繁华二字的认知不同么？
旁边那带路的女子见陈嘉看着街道一脸不爽，也不晓得出了啥事，大气都不敢出。
赵福金和小岚两个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在一家家店铺里面跑进跑出，忙的不亦乐乎，还是细心的王薇察觉到了陈嘉的不开心。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街上怎么会如此冷清？”
那女子一听才知道原委，忙解释道：“安抚使，现在是白天，又不是休沐日，所以大家都在忙着活计，没空出来。黄昏以后，到二更时分，这街上全是人，热闹的不得了。”
陈嘉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见前面有个米铺，于是就走进去看看。
“伙计，这大米是陈米么？”
米铺伙计见进来一大群人，被吓了一跳，赶紧陪着笑道：“今秋刚下来的新米。现在谁吃陈米啊，那陈米都运到北方卖给辽国了。”
陈嘉看看米价，一千一百文每石，价格只能说适中。
米铺里面除了大米，还卖很多其他粮食，面粉黍米之类的，价格比米价便宜多了。
米铺还经营各种酱醋油，各种调料香料，品种很是齐全。无意间陈嘉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样东西，让他极为吃惊。
罂粟，没错，就是罂粟。
陈嘉不动声色拿起一个罂粟果，外表与核桃有点相似，摇一摇，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是罂粟籽在里面滚动。
“这个干嘛用的？”
“哦，这也是调料，把壳弄碎了，连籽带壳一起放进火锅里，火锅味道会更鲜美。”
陈嘉放下罂粟壳，心里在做剧烈斗争。
要不要禁止呢？前世这东西可是把中国人祸害得不轻。或者把这东西投放到其他国家？又能赚钱还可以削弱敌国实力……
想到这里，罂粟果恍然如同一只魔鬼的眼睛，在手里散发着妖艳光芒。
“安抚使，这东西现在吃的人很少，大夫用来治病的多一些。”带路女子在一旁细心解释，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东西现在对陈嘉的魅惑有多大。
陈嘉掂了掂手里的罂粟果，最终还是缓缓放下。
掌握了近千年的科技，还指望这东西去祸害敌人，是不是太可笑了？而且谁能肯定这东西不会祸害到自己人。
虽然这东西最后总会露出它吃人的獠牙，终将会祸害人类，可不应该由自己释放出来。
看了最后一眼，陈嘉默默转身离去。
赵福金和小岚的护卫们都提着大包小包，显然是她们疯狂购物的战果。看着两个依旧兴致勃勃的女人，又看看陪在身边一起闲庭信步的王薇，陈嘉心里微微叹气。这王薇啊就不是女人，仿佛除了书籍字画就没有什么能引起她的兴趣。
一直游荡到黄昏，果不其然，街上开始热闹起来。
很多店铺都开始点亮了牛油灯，把彩楼欢门映照的五彩斑斓，整条街仿佛变成了颜色的海洋。
各种食物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大街，伙计们卖力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这是他们一天最好的时光，只有这短短二个时辰，才是店家们收获最大的时间。
一直游玩到二更天，街道慢慢从喧闹中挣脱出来，逐渐恢复平静，陈嘉一行人这才意犹未尽回到管理署。
接下来几日，陈嘉跑去各个作坊视察，王薇则去琉球博物馆公干，她还要在琉球成立出版社，发行一家报刊。
赵福金和小岚则继续到处游玩，这两个女人现在好得跟调了蜜一样，好在她们在四处游玩的同时也不忘正事。小岚会去陪陪岳母，赵福金会去福利院看望孤儿，送慰问品，另外她还想在琉球开一个海鲜加工作坊，准备做一点生意。
“十五台水力车把水从河里放到这个池塘里，水流从这里流到工厂，带动机器旋转。”
这是琉球制铁厂的加工作坊，一排排简易车床，铣床排列成行，工人们正在忙着加工产品。
“我们通过这扇水门调节水流速度，从而控制转速。”
设备非常简陋，简陋到令人发指。可是在现在人眼里，都是最先进的设备了。
在这里他们加工出来无数支枪管，无数轴承套等零件。就是这些简易设备，让辽国工匠无法复制火铳，就是这些简易设备，让四轮马车在各地奔驰。
“台风季节怎么办？”
“水车都会放倒，工厂休息。不过台风就那几天，过了就好了，基本上不会影响生产。”
给陈嘉做讲解的是胡大，这些设备就是他设计的。这几年他们研制出不少好设备，镗床，铣床，车床，除了动力还是利用水流，其他的已经很接近近代设备的雏形了。
“铁厂那里的产量稳定么？”
“稳定。胡管家他们在山里找到了三处铁矿，不过品质差了点，所以还是从福建路和江宁府运来的铁矿为主。”
一行人走到车间的最里面，发现了一台硕大的镗床，这家伙居然在加工一个巨大的铁管。
“这就是您设计的火炮炮管，我们做了很多次试验，效果都不理想。”
陈嘉走过去伸头看去，一把镗刀正在炮管里慢慢切削，转速很低，看样子加工这个炮管要不少时间。
“一根炮管需要多久完成？”
“十天左右吧，成品率现在很低，原因有两个，一是炮管铸造的时候会有砂眼，二是炮管的硬度不好把握。”
陈嘉知道按照历史发展，青铜才是现在最合适的材料，不过陈嘉不太愿意用青铜炮，火力差，射程近，寿命低，为了不炸膛一般会做的极厚，这重量实在太感人了，动不动就是几吨。
“嗯，不着急，慢慢解决就好。”
能进行到这个程度，陈嘉已经比较满意了，毕竟技术的腾飞不是一朝一日就能解决的，桎梏太多了，总要一个个去解决。
陈嘉从未想过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就称霸全球，就养活大宋这些人口，就不是十年二十年能解决的。
大宋人口这几年爆发性增长，原因是百姓普遍生活安逸，北方的战争并没有影响大宋境内的安全。粮食危机缓解后，百姓非自然死亡的数量急剧下降，寿命也在延长。
随着工业慢慢在普及推广，人口需求量也在增加，更多的女子走出家门去工作，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用工压力，也更快促进了社会富裕。
传统的多子多福的观念根深蒂固，富裕的环境让幼儿成活率也在不断提高。这里说的富裕其实就是能解决吃饭问题，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因为海运的发展，沿海地区明显要繁盛许多，但是内地百姓的生活还是非常艰苦，大宋如同前世一样，形成了极不不平衡的经济地域差。
陈嘉走了一圈，看了十几个工厂作坊，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围绕着这些工厂作坊，很多小型作坊也在兴起，资本主义萌芽已经开始茁壮成长。
这些作坊里面最让他惊喜的就是机床研究所，加工炮管的镗床，铁厂的转炉，都在体现技术的进步。
琉球为了给企业提供好的员工，也成立了好几家职业学校，专门培养专业从业技术人员，相信他们会为技术腾飞奠定基础。
第0321章：琼州的未来
当他踏上琼州岛的时候，一众官员已经在码头上恭候多时了。
王惠黑多了，和以前那种翩翩公子的形象已经完全不搭边。
就吴昕和王惠的外表变化，陈嘉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是个好官。琉球百姓对吴昕的评价是极高的，甚至超越了宋炳忠，不是说宋炳忠能力不高，而是两个人做事的风格不一样。
宋炳忠搞得像诸葛亮一样，整天在官衙里面处理事物，吴昕则喜欢下基层，实地解决问题，自然吴昕的作风更受欢迎。
王惠显然与吴昕是同样的作风，所以才会被晒得黑黢黢的。
“你们兄弟两个一南一北，一个白一个黑，以后就叫你们兄弟黑白双煞。”
陈嘉的打趣显然没有得到王惠的认同，他撇着嘴道：“王希志那家伙整天就知道吟诗作赋，我这是脚踏实地干实事。你把我调幽州去，我保证干得比他好。”
“拉倒吧，王希志在幽州干的挺好的。不过好像看起来的确你更强一点。”
陈嘉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因为他看到了一座不下于幽州的城池，这让他有点吃惊。
“是不是被吓到了？”
“有一点。你造这么大的城池，里面有那么多人么？”
“嘿嘿嘿，你进去看看就晓得了。”王惠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得意，这可是他来琼州三年的功绩啊，如今能让陈嘉吃惊，如何不得意。
一旁的李禹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眼神里面全是渴望。他被陈嘉扔到这荒山野岭之初是有点想法的，毕竟他算是跟随陈嘉最早的一批人，琼州节度使官职虽高，可……穷乡僻壤啊。
欢迎的人群里面，陈嘉居然见到了两位老朋友，张邦昌和高起。
陈嘉立刻从车上下来，走到二人面前拱手笑道：“居然他乡遇故人，二位可好啊。”
高起倒是平静，张邦昌却是一脸苦涩，“冠军侯见笑了。也是某咎由自取，才落得如此下场。不过琼州如今可不是穷乡僻壤，繁华不下中原，某在此教授学生，也算做点贡献吧。”
陈嘉有点吃惊，这张邦昌转性了？怎么会说琼州好来。
一旁王惠介绍道：“子能兄现在在琼州书院做山长，现在学生有二百多，可是帮了我大忙了。高统制在琼州厢军里面做指挥使，去年和土著人打了一战，高统制居功甚伟。”
两人见王惠为他们说好话，眼睛里面流露出感激。他二人被贬谪琼州，原本就是没有活着回到中原的打算，如今陈嘉的到来，多多少少还是升起了一丝希望。
其实张邦昌这人没啥大毛病，也有能力，只是政治立场不一样罢了。历史上他的污点是做了伪齐皇帝。都是投降异族，他与汪精卫是有本质区别的。他是被推举到皇帝位置的，属于被迫，汪精卫是主动投敌，两回事。
“二位功过是非都已经过去，昔日为敌不过是立场不同，不代表二位能力不足。如今新皇登基已经一年有余，再过些时日，我找机会和陛下和皇太后说说，将二位再调回去。”
两人眼眶顿时就红了，张邦昌嘴唇哆哆嗦嗦，几乎无法言语。
高起默默拱手，表面还是很平静，只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琼州府城看上去和幽州差不多大，实际上是个错觉，因为城市是长方形的。实际面积应该差不多幽州的一半大小，即便如此，已经和江宁大小差不多了。
“现在琼州城池有六座，正好是沿着岛屿的六个方向。人口总计约二百多万，除了二十多万本地土著，其他都是北方流民和福建路过来的流民。”
会议室里，一张硕大的地图挂在墙上，王惠正在给陈嘉介绍琼州的现状。
“土地开垦约一千七百万亩，大小作坊三十六个，土著基本上都迁移出山，现在多在种田或者在作坊里劳作。我们现在有大宋最大的制盐田，渔业也是大宋最发达的。”
赵福金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天啊，这不是正好么。把海鲜晒干，用盐腌制起来，就能卖到中原。琉球虽然也能做，不过盐场规模小，成本有点高。如果琼州的盐便宜，那成本就低多了。
“琼州自古以来被人称为蛮荒之地，其实这里的气候，物产都非常适合生活居住。这里有美丽的海景，柔软的沙滩，有无穷无尽的大海资源，有一年三熟的谷物，有吃不完的水果，有大宋最便宜最干净的盐。在我看来，琼州要比汴梁好一万倍。”
这是陈嘉说的话，真心话。若不是汴梁住着皇帝，要说生活舒适，哪里比得上琼州。
“你们旁边还有几个好邻居，安南和蒲甘都有吃不完的粮食，有便宜的翡翠玉石。自从熙宁战役后，安南就老实多了，现在正是做贸易的好时候。中原人口越来越多，土地兼并严重，所以这里可以成为李朝粮食的中转地，做粮食贸易，就能让琼州成为大宋最赚钱的地方。”
陈嘉的话让在在座的人都激动起来，他们以前只晓得将自己产出的粮食运往中原，却没有想到粮食转运的生意。
自古以来粮食就是个大宗生意，别看盐挣钱，真正挣钱的是粮食。只不过粮食大家都能做，盐铁是专卖，所以垄断行业催生了一批巨富而已。
“大米不要脱壳，就能保存好几年，船运到天津榷场不过一个月，那里的粮食价格在一千五百文，而安南的价格才三百文不到，中间多大的利润？”
“琼州的海船现在什么规模？”
李禹回答道：“三百四十艘五千料的，四十艘八千料的。”
“不够，以后要增加到三千，五千甚至上万艘。”
陈嘉上前指着保尼和麻衣的位置问：“有谁知道这两个地方？”
王惠道：“我们都知道，我们的香料船就是去那两个地方购买的。”
“没错，你们知道这两个地方种地也是三熟么？如果能拿下这两个地方，大宋再无饥荒。我这次来，就是准备占领这两个地方，二个月后，琉球水军就会南下，琼州的厢军我要带走一部分。占领这里以后就是移民，大量移民，在岛上先建立城堡，然后再慢慢发展。”
高起腾地站起来，激动道：“冠军侯，某愿往。”
李禹也站起来道：“少爷，这好事可不能再拉下我了，我在这里都闲出病了。”
陈嘉微微点头，伸手示意二人坐下。
“我在琉球出发前接到军报，宋金大战结果打了个平手。有大约三万多伤残将士需要安置，我的想法是一部分安置在琼州，他们是老兵，可以加强琼州的安全，另外一部分到保尼和麻衣。以后伤残将士主要往那里派，这两个地方现在非常安全，至少百年里面不会有战争，适合修养生息。”
张邦昌突然唯唯诺诺问：“要在那里设立府衙么？”
陈嘉抬眼看了他一眼，点头肯定道：“当然需要。这两个地方是宝地，且不说香料采之不尽，就说其他资源也非常丰富，比如铜，金等，特别是铜，大宋缺铜大家是知道的，这里的铜矿至少够我们用几百年的。”
“哄……”人们都炸锅了，天啊，这都是钱啊。
“俗话说的好，天予不取，必受天谴。这里我要定了。以后琼州就是中转站，大量的物资会到这里转运，所以琼州的未来是辉煌的。”
陈嘉的到来让琼州上下都喜气洋洋，特别是那次会议后，每个人仿佛都有使不完的劲。
让陈嘉意外的是在这里遇见了杨达，这家伙现在是琼州建筑队的头，带着建筑队在修建码头。
“少爷，您可来了，想死我了。”
杨达和七年前的样子区别太大了，个子超过了陈嘉，估计有一米八了，皮肤黝黑，浑身上下洋溢着健康快乐。
第0322章：用人之道
有读者可能就要问了，张邦昌不是奸臣么？为啥还要用他？那高起是旧太子手下，还打过仗，怎么还要用呢？
有一个说法我觉得可以讨论一下，所谓乱世唯才是用，盛世唯德才兼备。
这里的德就是道德，才就是才能。其实才能可以辩识，品德很难，否则就不会有伪君子一说了。那么如何德才兼备呢？其实就是用人制度问题。
按照后世说法，一切以法律为准绳。在别人没有触犯法律的时候，道德瑕疵也只能做为选择项，而不是衡量标准。
张邦昌是被人推举成为皇帝，最后还政给高宗，结果被高宗以莫须有罪名处死。呵呵，后来人不认可他做了皇帝，但是金人屠刀之下，有几个敢不低头的？从张邦昌平日的做为来说，此人不是庸才，也不是清官，绝对算不上贪官。如果按照品行论，他比秦桧强无数倍了。
高起就很好说了，各为其主，他尽心尽责，立场不同，没啥可以批判的。杨再兴杀了岳翻，所有人都认为杨再兴死定了，岳飞却收了杨再兴做部将，才换取他的忠心耿耿。
看看岳家军最后出卖岳飞的，王贵，董先，王俊等人，有王贵被胁迫的，有董先记恨的，有王俊小人的，其他不一而足，据说签字画押的有十几个将领和幕僚。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一点，所谓忠心耿耿死而后已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有家庭，有软肋，有野望，绝对做不到事事忠心的。
陈嘉用秦桧，却不信任他，因为他晓得此人是个小人。可是自己手里人才不够，所以要用，只是要提防着用。
张邦昌和高起也是如此，用他们，但是也要防备着用，用到一定程度即可。
陈嘉跟着杨达在工地上转了一圈，看着这里的地理条件，也不由感叹老天爷赏饭吃，如此良港即便在前世也找不到几个。
“少爷，到我家去坐坐吧，我家娘子和孩子都来了。”杨达渴望着陈嘉答应，如是陈嘉能去他家里做客，这就是莫大的荣誉，可以吹一辈子牛的。
陈嘉摇摇头，“现在不行，我还要去其他地方转转。晚饭吧，你多搞几个菜，我带家里人去你家吃饭，我家人多，你别太小气了。”
杨达失望的脸上显出喜色，搓着手笑道：“看您说的，我现在有钱，请你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陈嘉伸腿踢了他一脚，呵斥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买海鲜，劳资要吃海鲜，多多益善。”
琼州想吃肉有点难，想吃海鲜太容易了。杨达跳着脚就往外跑，“酒你带过来，我要喝最好的酒。”
韩钰见杨达和陈嘉亲热的样子，就低声问王贵，“这谁啊？”
“杨达，杨胜的弟弟，经略以前在江宁的街坊，据说和经略关系极好。”
韩钰看着远去的杨达，眼里全是羡慕，“我靠，经略发小啊，啧啧啧，这关系……”
王贵白了他一眼，“你特么一个亲卫头子去羡慕街坊发小？脑子有病吧你。”
韩钰这才醒悟过来，“也是啊，应该他羡慕我才对。”
陈嘉马不停蹄又去了农田视察，大面积的水稻让他很是开心。此时水稻还做不到三熟，所以实际上是二季稻加一季菜，菜也算粮食，所以三熟是没有毛病的。
下午时分，陈嘉去海滩接了赵福金几个往杨达家里去，她们这一天就在海边玩耍，连王薇都玩得喜笑颜开，可见海滩对女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等他们到了杨胜家，王惠，李禹，张邦昌，高起等人都已经在了，可见杨胜这几年不是白混的，这情商智商都在线。
赵福金的身份让大家伙忙乱了一阵子，总算一套繁文缛节结束，这才各自安坐。
杨达的娘子陈嘉是见过一次的，乌衣巷的盛家小娘子，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在千里之外还能见到江宁老乡，这盛家小娘子也是眼泪汪汪的。
“怎么样？这琼州生活还习惯么？”
“现在习惯了。刚来的时候不行。”盛家小娘子眼睛红红的，端起酒杯道：“我家杨达没啥本事，就是有一把傻力气，我们能有今天，全是冠军侯提携，我代表杨家敬您一杯。”
陈嘉赶紧端起酒杯，仰着脖子一口喝干，这才道：“弟妹说岔了，杨达有今天全靠他自己，江宁老宅书房的暖墙还是他帮着砌的呢。还有啊，别冠军侯冠军侯的，随杨达叫吧。”
王惠笑道：“杨达有本事，琼州能发展如此好，他是功不可没的。这城墙，房屋都是姜德民设计的，杨达建造的。结果杨达还指出了好几处问题，姜德民再修改的。”
“嗯，我看了这设计，与琉球有些不一样，因地制宜是对的。”
二人的夸奖让杨达羞红脸，心里高兴的很，任何人有成绩都是需要其他人肯定，何况一个是他的顶头上司，一个是他的最高领导。
张邦昌和高起一开始还很拘束，陈嘉很是随和，和大家伙说话也都很随意，慢慢地他们开始加入大家的话题，说到尽兴处也是举杯畅饮。
“子能兄，按说你曾经是朝堂相公，年纪又比我大十几岁，说是前辈也不为过。”
听陈嘉如此说话，张邦昌赶紧摇手，“冠军侯莫要如此，你我现在身份差异大，如此说话是不打算让我喝酒么？”
陈嘉嘿嘿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有话直说了。”
大家知道陈嘉接下去的话会很重要，都放下筷子认真听讲。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子能也好，高指挥也好，我们心里都不要再有疙瘩。以前大家立场不一样，现在都在一条船上，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
见张邦昌和高起都在点头，于是继续说道：“二位要回朝堂，其实也就几年里面的事情，但是我想说的是即便二位回去朝堂又如何？想恢复原来的相位怕是有人不放心，高指挥想再想统军那是难上加难。”
王惠朝两人看看，见他们都在沉思，心里不由一动，难道……
果不其然，陈嘉接下去的说话让大家伙都有些吃惊。
“子能有大才，高指挥会打仗，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如果二位有意，麻衣和保尼由二位去治理，子能负责治理地方，高指挥负责治安地方。一来二位高才是我需要的，二来这开疆拓土也是大功，是能载入史册的大功。不过那里如同几年前的琼州一样，本是荒蛮，需要二位去建设，其中苦楚难以言喻，所以某请二位思量一下，看某的建议如何？”
张邦昌苦笑道：“某本是罪官，史册里一定会有我的名字，只是名声不好罢了。冠军侯给了我如此机会，某怎会不去？苦几年而已，几年后我不过五十，能为大宋开疆拓土也足以告慰先人了。”
说罢起身给陈嘉深深一揖，“某愿往。”
高起也随之起身作揖，“高某寂寂无名，本有辱先祖名声，如果能立此大功，也就心满意足了。”
陈嘉大喜，端起酒杯大笑道：“好好好，果然没有看错二位。请相信我，五年之内，君之大名会响彻大宋。若君上有意，二位还朝也是指日可待。”
三人举杯痛饮后都是一脸喜色，王惠却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这个机会会给他的。
杨达忽然道：“琼州的建设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建筑队工程有限，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带着兄弟们去麻衣保尼。”
陈嘉惊异看着杨达，突然觉得这小子不是个凡品，其他人眼里这些地方凶险无比，这小子居然看出了莫大好处。
第0323章：神秘世界
沙滩上黑漆漆的，灯笼所照之处不过丈许，耳边除了大海波涛汹涌的声音，却看不见海浪翻滚的样子。
陈嘉与王惠，李禹等人坐在躺椅上，享受着夜晚的凉风。
“怎么样，你二人有啥想法，说来听听。”
王惠转头看了一眼李禹，思索片刻道：“说句真话，我也想去麻衣保尼。”
见张邦昌要说话，赶紧伸手阻止，“子能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
“来琼州也三年了，我自忖也算尽心尽力，没有大功也算有小成。我原本以为这青史留名的机会会给我，没想到经略给了子能，我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
张邦昌和高起的脸色有些不好了，他们没有想到本来应该隐晦的事情，却被王惠说的如此直白。他们却不晓得，王惠跟着陈嘉时间久了，自然知道该如何与陈嘉沟通，那就是不管好坏，直说就行。
“不过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子能和高兄境况不一样，他们需要这个机会，而且他们也有这个能力做好这件事情。只不过我也希望经略能为我和李禹考虑一下出路。”
“嗯，说得好。当年调你王惠李禹来琼州的时候，你们二话不说，毫无怨言。今日琼州有如此成就，与二位有莫大关系。”
陈嘉伸手拍拍王惠笑道：“王希志在幽州干得有声有色，我知道你一直不太服气。我也给你们二位二个机会，你们自己挑选。”
竖起一根手指道：“一，过段时间我把你们调回中原，江宁县知县年中就会致仕，你王惠去坐这个位置，帮我看护老家。李禹也去江宁，担任厢都指挥使，也算衣锦还乡。”
又伸出一个手指，“二，比麻衣保尼更远的有一个叫抓哇岛，上面也有很多矿藏，最最要紧的是这个地方是我们与西方贸易的咽喉，那里的水道狭窄，如果被人占据了，就好像我们脖子上被人套了绳索。等拿下麻衣保尼，我们建设好中转站，下一步就是要去拿下这里，你们愿不愿意去？”
王惠还没有开口，李禹抢先道：“我去，少爷放心，劳资绝对让那里的土著服服帖帖。”
别看李禹平时话不多，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琼州土著起义……造反……暴乱了好几次，都是被他镇压下去的，手上的鲜血不比前线将士哪个人少。
王惠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行，不过我要自主权，抓哇太远，需要便宜行事。”
“没问题，我许你们便宜行事。相信我，那是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地方。不同于西域的艰难，那里生活初期也许会比较苦，开发好了就是一片乐土。王惠，张邦昌，李禹，高起，你们会名垂青史，你们四个人的名字会比大宋任何人的名字都耀眼。”
等陈嘉一行人回到琉球，阮小二的水军已经严阵以待，所有水军在军营待命，就等陈嘉的到来了。
“补给多少时间准备好？”
“三天。”阮小二也是个不太多话的人，他与李俊最大的不同就是做事稳重细腻。
陈嘉检查了一下准备工作，很是满意。
赵福金，王薇，小岚回幽州，赵福金还带了五船的海鲜干，准备撸起袖子回去好好大干一场。至于生意怎么做她不用操心，手下的掌柜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
陈嘉与阮小二带着十六艘战舰，四十多艘货船，浩浩荡荡南下，不过五日便看见了麻衣保尼的最北端。
陈嘉和阮小二站在指挥室里眺望岛屿，心里满是欢喜。
“经略，我们是上岛还是去其他地方？”
远方的小岛郁郁葱葱，植被很密实，远远看去森林覆盖了整座岛，绵延不绝看不到尽头。
“再往南走走，去找个避风良港，我们第一个补给点就建在那里。”
阮小二发出向南的指令，大小六个软硬帆都吃足了风，一路向南飞驰。
又走了七日，前方豁然出现了一个向里凹进去的港湾。港湾非常大，可以停泊几百艘船只。
前世陈嘉曾经去过麻衣的首都，那个港湾也是去游玩过的，恍惚有点像，但是吃不准。
“进去看看，也许这里就是最好的港口。”
阮小二命令所有船只慢速进入，三艘前锋船已经深入进去，离海岸二三里的地方锚定。
眼前是一大片森林，看植被走向应该是个平原。
一个都头带着手下一百弟兄坐着十艘小船慢慢划向海岸。沙滩反射着阳光，星星点点，仿佛全是宝石铺就。
上了岸，士兵立刻在沙滩上用沙土堆积掩体，不过半个时辰，一座小型围堡就建好了。
十几个士兵穿上盔甲，顿时浑身燥热。本来天气就炎热，盔甲里面的衬里不一会就湿透了。
没有人对此有任何不满，热可以忍，命不能丢。
进入森林后，密密麻麻的植物遮挡了视线，视界非常差，士兵们举着手中的盾牌和腰刀，小心翼翼往前摸索。
走了大概二三里路，面前豁然开朗，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平原出现在眼前。
士兵们不由都欢呼起来，这片土地现在已经属于大宋了，他们是第一个踏上这片土地的人，他们将会载入史册，也许后人会给他们立碑纪念。
平安的烟花升起，远在海湾的主力也都看见了，船上响起阵阵欢呼，半个多月的辛苦，在此刻仿佛都已消失不见。
小船被放下，装载着士兵和物资往海滩驶去，从天空俯瞰，几百只小船象辛勤的蚂蚁，在船只和海滩之间穿梭。
海滩上的士兵开始开辟道路，开辟通往平原的道路，开辟新世界的道路。飞翔的海鸥在鸣叫，仿佛在欢迎这群不速之客，神秘世界在向世人敞开怀抱！
“这里将会有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拔地而起，这里将会是人间乐土，这里将会是我们汉人新的家园！”
陈嘉坐在岩石上，看着海滩上密密麻麻的火堆，心里一阵阵激动。别人很难体会到这种激动，这是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抖，是对未知世界畅想的翱翔。
阮小二的脸被火堆映照的通红，听到陈嘉的喃喃自语，他突然唱起歌来，“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这首歌是王薇谱曲的，写给水军的军歌，此刻阮小二在大海的伴奏声里唱起，更显得雄壮而高亢。
上万将士开始应和，夜空里歌声传遍四方，久荡不息。海湾里停泊的巨舟上，水军们也开始吟唱，船上的灯笼随风摇晃，仿佛打着节拍与之共贺。
清晨，薄雾慢慢散去，太阳照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轻抚每一个忙碌的士兵。他们赤身裸体，就穿着短裤，不停地在劳作。汗水顺着他们黝黑发亮的皮肤滚落，闪着晶亮。
一条大路已经开辟出来，一直延伸到平原上。
陈嘉和阮小二坐在凉棚里，桌子上铺着地图，这几日士兵们勘察后绘制的地图。地图略显简陋，关键河流湖泊山脉都标注得很清楚了。
“这条河流是淡水河，河水都检验过，完全可以饮用。我的想法是在河上架两座桥，两边各建一个坞堡，这样即能控制河水，保证水源，也能控制这一片平原。”
陈嘉拿出昨天划的设计图覆盖在地图上，两个棱形城堡赫然在目。
“经略，我觉得棱形堡应该靠近海岸，山里的土著不足为惧，我们主要的敌人应该来自海上。”
阮小二的建议得到了旁边一众水军的支持，他们是水军，当然第一思维便是如何保护海港。
“进口这里的岛屿上，我们可以建一个堡垒，基本上就遏制了外面船只入侵的可能。我倒是比较担心这些土著，毕竟我们是外来的，他们对我们的敌意会持续很久。”
有的人对陈嘉的话不以为意，一个水军指挥使接口道：“经略，莫要长别人志气。这些土著某接触过，他们就是一群拿着木棍石头的野人，不是某吹牛，给我一个军，我能扫平整个岛屿。”
陈嘉嘿嘿笑出声：“你这家伙，少说大话。你知道整个岛屿上有多少土著么？几十万是有的。况且我们不能只依靠移民，我们必须要把这些人口变成我们自己人，这样才能最快稳定下来，最快站住脚跟。”
第0324章：土著的倔强
一个赤膊汉子快步跑了过来，面上有些着急：“少爷，有一群土著要见您。”
来的是杨达，他的三万建筑队已经登陆，短短几天时间就造好了一座水泥厂，堪称奇迹，为此被陈嘉狠狠夸奖了一番。
“土著？他们终于来了。走，去见见他们。”
陈嘉一行人走了半刻钟，才看见一群皮肤黝黑的土著人站在树丛里，旁边百多个亲卫军士兵端着火铳，火铳上面已经上好了刺刀。
见陈嘉快步走来，王贵赶紧过来低声道：“他们不肯缴械，手里有弓箭和木棍。”
陈嘉停步不前，示意让他们领头的过来。他才不会傻乎乎走过去，万一哪一个不开眼的用什么吹筒之类的给他一家伙，那才叫死的冤枉。
其实陈嘉想多了，这里的土著和非洲美洲的土著两回事。什么吹筒之类的恶毒武器是没有的。他们手里有的是弓箭和木头，箭头是动物骨头磨成的，不要说铁甲，就说金国人的皮甲也不一定能轻易穿透。
搞笑的事情来了，那群土著就是不肯过来，死活要陈嘉过去，搞得陈嘉很是恼火。在他看来这群土著的倔强毫无道理，是你们要见我，劳资屁颠屁颠跑了二里路，你们几十米都不肯走？
人家土著真的是听不懂宋国话，否则一定会把他骂得狗血喷头。你知道人家为了来见你，整整走了三天么？翻了七八个山头么？知道还有人被毒蛇咬死了么？知道脚上差点起泡了么？知道天亮到现在还没有吃饭么？
最后无奈，陈嘉只得走过去。
王贵和韩钰一脸紧张，不但拿着手盾护在一旁，短铳也都提在手里。
一个个脸上涂着歪七八扭花纹的老者，或者中年人，或者……特么实在看不出他们多大年纪。
土著们都是赤身裸体，腰里围着宽大树叶，透过树叶缝隙几乎能看见他们的。。。。
“*+=*^]iruwowj”土著人说话又快又囫囵，听得陈嘉云山雾罩的，若不是脑子清醒，差一点就对上英文了。
“舌人呢？赶紧过来。”阮小二见状知道没法沟通，赶紧叫人把翻译叫来。
舌人就是翻译，意思他们靠舌头赚钱，所以叫舌人。
一个舌人跑过来，叽叽咕咕和他们说了一会，这才翻译道：“他们是山后面的土著，几天前看到我们在烧平原，所以过来问一下，是不是我们准备住在这里。”
“跟他们说，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要住在这里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整个平原我都要。”
“他们说要看东西才能定，还有他们没有吃的了，要吃东西。”
“草泥马，又吃又拿啊？……这句不要翻译。”
“我已经翻译了。”
“我靠，你翻译啥了？”
“我说问候您母亲，吃的拿的只能选一样。”
“……前面你也这样翻译的？”
“差不多。”
“阮小二，把这厮砍了，换一个舌人……”
一群人围着这几十个土著，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发呆。
“哥哥，这群人饿死鬼投胎么？饭量都快赶上大巴黎了。”韩钰瞪大眼睛看着这群几乎赤裸的土著，悄声问王贵。
“这么小声做什么，他们又听不懂。”
韩钰见旁边正欲开口翻译的舌人，赶紧阻止：“你小子闭嘴，让你说话再说，别皮痒痒找抽。”
那舌人赶紧闭嘴，刚才被陈嘉一顿毒打，屁股到现在还有些疼。他内心是委屈的，他忠实地翻译了陈嘉的话，怎么能打他呢？他哪里知道就是他一句不拉的工作态度，才遭受了这顿毒打。
也就是这顿毒打，土著人都吓坏了，赶紧选择了要吃的。
有个都头在流口水，因为他看见里面有个与众不同的土著。
如果眼睛不瞎，就应该知道这是个母……女的，女性特征非常饱满，因为地心引力的缘故，几乎垂到了肚脐眼，浑身脏兮兮的，身上还有股酸唧唧，臭烘烘的味道。
大眼睛，小翘鼻，性感嘴唇，这腰身，这肥臀，这大长腿……洗干净了一定是绝色佳人。
好色的人自然有他毒辣的眼光，别人看到的是脸上黑白颜料扭在一起的丑陋图案，别人看到的是浑身脏兮兮的污垢，别人看到的是分不清是茧子还是泥巴的厚实脚板，在他眼里就能看到里面的真实。
好色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好多。
于是陈嘉听见了吞咽唾沫的声音，寻声望去，他惊讶看到自己的部下盯着母……女……异性的眼神。
这特么是没见过女人么？还是……
耳边也传来咽唾沫的声音，转头一看，是阮小二。你个狗日的，你是有老婆的人啊，居然也这么色？
阮小二发觉陈嘉在看他，尴尬笑道：“经略，我是看他们吃饭这么香，馋的。”
陈嘉白了他一眼。
“*%=*_&$……”土著的头领咽下最后一口饭，又开始指手画脚地说开了。
“他说他们还要和我们换东西，瓷器，铁器，布匹，都可以。”
陈嘉挠挠头，特么的第一次和土著人谈生意，难点在于他也不知道这些土著人能拿出什么，多少比例交换。
“回头我让一些商人过来和他们谈。你问问他们有没有这种石头。”陈嘉从旁边一个盒子里拿出几个矿石递给土著。
土著拿在手里就唧唧哇哇说了一大通。
“见过，在很远的山里，这种石头很多。”
陈嘉大喜，特么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来了就找到了铜矿。
“你和他们说，我要这种石头，山一样多，拿瓷器，铁器，布匹和他们换。”
土著听了却摇摇头，叽哩哇啦说一通。
“太远了，要翻很多山，走很多天，太远了。”
“你跟他们说，我们的人进去，然后修路，他们也可以帮我们一起做，只要找到这种石头，他们就可以和我们换东西。”
土著依旧摇头，唧唧哇哇，指手画脚。
“太远了，那里还有其他部落，他们是敌人。”
“我们帮他们去干他娘的。等一下，这句你听明白没？是去帮他们一起打仗，不是干他们的娘。”
“明白，不是干他们的娘。”
“……”
陈嘉突然觉得这舌头不太靠谱，但是也没有办法，貌似找了很久，据说他是最好的。
土著听说他们可以帮他们打仗，开心得手舞足蹈。
“他们说如果我们帮他们打败那些人，他们就帮我们运石头。”
“问问他们有多少人？能干活的。”
“好多好多，数不清。”
陈嘉有些脑仁疼，好多是多少？中国人写书再不靠谱，总还有千许，万余的说法，你这好多就太没边了啊。
土著们拿着陈嘉送他们的礼物开开心心走了，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两个母……女的做为回礼。
一个就是那个特征明显的，一个……陈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男女，又不好意思撩开树叶……
那个都头眼巴巴看着陈嘉，眼睛里面全是哀求。
“这孙子有病么？怎么会喜欢一个野人？”陈嘉实在受不了他的眼神，于是悄声问阮小二。
“他是第一批流民，老婆孩子……今年三十了，因为做水军，一直讨不到老婆”
陈嘉明白了，自从大家日子好过以后，水军这种长年不着家的工作开始遭人嫌弃，尽管陈嘉下令凡是家属不准随意离婚，不准婚内出轨，不准破坏*婚，否则就是诛杀罪。
虽然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军人婚姻，但是也给军人娶妻带来了困扰，很多人找不到老婆。为此王薇还特意从别的路进口……不是……引进……不是……反正就是弄来了一些女性流民给他们婚配。
陈嘉的眼珠转了几转，朝那都头招招手，“你看上她了？”
“嗯呐，经略，某单身好多年了，总要给咱刘家留个后吧。”
“不嫌弃她是土著？”
“嫌弃啥啊？生下来的种是我刘家的就行。”
“……好口味……不是，好气派。这样，你若敢做一件事，劳资做主把这女人许给你。”
“啥事您说，刀山火海一句话，我刘大本来就是经略救的，大不了这条命我还给您。”
陈嘉呼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劳资要你命做甚？你和那女人去他们土著地方住几天，摸摸情况，摸清楚了回来告诉我。劳资不但把这女的许给你，而且升你一级如何？”
“我靠，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这事我应了。”
“你特么靠谁呢？打死你个狗日的……”
第0325章：原汁原味的海鲜面
刘大郎被陈嘉暴打一顿，屁股上挨了十几脚，在众人羡慕的眼神里，打好包袱，带着已经穿上宋家男人衣服的那母……女子，兴高采烈地往山里走，后面跟着他一百个手下，都是大包小包的。
望着队伍渐渐没入森林，众人的眼睛齐齐盯上那分不清性别的土著身上。
那人吓得浑身发抖，瘫坐在地上不停流泪。几乎所有人都在同情这个分不清性别的……人，他或者她在害怕什么？难道我们长得和魔鬼一样么？
他或者她身上的衣服是男士服装，所以更加看不清他或者她的性别。
“那个……你问问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阮小二招呼舌人过来，让他去了解一下。只有知道她是公母，才能有后续不是么！
“女的，她说她是女的。”
旁观的人群哄笑起来，有人便喊：“孙子们，掏钱，赶紧的，愿赌服输。”
有几个人骂骂咧咧掏钱，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为啥这女的胸部一点没有女性特征。
陈嘉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打量那女子，眼睛和鼻子好像的确更女性化一些。
女子下午的时候已经洗过澡，脸上的图案没有了，身上的皮肤黝黑，但是好像还是比较细嫩。
“她说她今年十四岁。”
陈嘉脸色一沉，狗日的舌人欠收拾。这群人要是会数数还能叫野人？你特么当我好糊弄是吧？上去就是一脚，“她告诉你她十四了？”
“冠军侯，别总踢右边屁股啊，都肿了。”
“那你换一边……”
“砰……”
“啊……”
“现在说说，她怎么告诉你她十四岁的？”
“她说每长大一岁，她的辫子就有几个结。”
陈嘉睁大眼睛，仔细数了数，果然十四个，忽然想起那个凹凸有致的女人，头上好像好多结，莫不是……
陈嘉莫名打了一个寒战，这刘大郎若是知道真相，会不会跳海自尽？
几万人在平原上挥汗如雨，树木都是现成的，旁边山里砍倒，直接在山坳里就裁成木板。
水泥厂也在山坳里，那里有上好的石灰岩，燃料就用裁下来的废木料，晒几日后就能烧了。不过炉温不够，所以水泥的质量差点意思。
沿着河流两岸，一幢幢砖木结构的平房拔地而起，大量沙石从海滩上运过来，然后混合着水泥变成了青砖房屋。
就这样忙碌了大约一个多月，张邦昌高起带着几万劳力赶了过来，随船运来不止是物资，还有大量的煤炭。
燃料问题一解决，水泥、砖石的质量就上去了。河边的水车也都安装好，有了充分的水力资源可以利用，建筑速度和质量就有了质的变化。
张邦昌穿着汗衫短裤在各个工地奔走，协调各方工作，忙得不亦乐乎，倒是把陈嘉给闲着了。
最先完工的是海港码头和码头到城市的水泥路。大量的物资源源不断运送到各个工地，两个坞堡的雏形逐渐形成。
“哎呦，懿言啊，你可回来了，快着点，看看谁来了。”
陈嘉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张邦昌满头大汗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
陈嘉吓一跳，老家伙今天吃错药了？平日里的养气功夫那里去了？
走到门口一看，也吓了一跳，原来是赵福金，赵琳，王薇，章丽莺，章丽媛，碧月，小岚。
这是什么情况？家里出事了？所以一家子都跑了过来？
赵琳见陈嘉一脸呆滞的样子，便笑得跟花一样，“夫君，可算找到你了。”
说着话合身就扑过来，被陈嘉一把托住，“先说出啥事了。”
赵琳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你说出啥事了？你外面又多了一个儿子，不要脸，一次二次偷腥。”
“余里衍生了？”
“哎呦，看你这表情，怎么着？心里乐开花了吧。”
陈嘉见赵琳的脸慢慢沉下来，知道不好，赶紧拉着她的小手往屋里让，“先进屋，外面太阳晒。”
走进屋子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特么的上当了。离开辽国才半年不到，怎么生出来？
几个女人走进房间，顿时开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有说简陋的，有说喜欢这种风格的，总之一屋子叽叽喳喳，吵得陈嘉太阳穴隐隐作疼。
赵琳闻了闻屋里的味道，“怎么花露水味道这么重？”
“这里晚上蚊子多，没有花露水可睡不着。”
女人们听陈嘉这么一说都惊呼起来，倒是去过琼州的赵福金和王薇小岚碧月就没有那么吃惊。
陆陆续续又进来好些个女人，都是她们的丫鬟婢女，大大小小的箱子抬了一百多个，走廊里院子里全都铺满了。
“你们这是搬家啊？”
“女人的事情你不要多嘴，对了，薇薇说海滩极美，所以我们都来看看。”
海滩？美丽的海滩不要太多啊，就附近随便找一个沙滩都是美到无以言表。前世经济发展后，大自然被破坏的很厉害，想找一个美丽的沙滩已经不太容易，此时此刻，除了挖沙子的那一段，其他地方要多美有多美。
海水几乎是透明的，一眼能见到海底。水里的生物珊瑚五彩斑斓，各种鱼在自由游荡，胆子大的还会和人一起玩耍。
“你们先安顿下来，休息一天，后天我带你们去沙滩，烤海鲜吃。”
屋子里的女人们都欢呼起来，差点把屋顶掀开。
因为屋子不够用，所以干脆大家都打地铺，睡在席子上也凉快。好在都晓得带蚊帐，所以倒是睡得很香甜。
陈嘉则跑到阮小二的房间去睡了，毕竟屋子里面除了自己的老婆还有妹妹，丫鬟婢女，总是不太合适。
一大早，陈嘉就带着她们跑去码头买鱼虾等海鲜。
怎么码头会有海鲜卖呢？这就要说琼州渔民的经济头脑了。将近十万人在这里劳作，所有的物资都是从琉球，琼州等地运送过来的，聪明的渔民打到海鲜就跑到这里来卖。
这里又要说张邦昌了，这家伙脑子不是一般的活络，立刻就在码头边搞了一个集市，除了一万多水军和三千亲卫军吃饭都是军费购买，其他人都是要自己买的，七万多建筑队的人，每天吃饭就是一个大工程。
于是集贸市场的生意红火到不行，鱼虾最便宜，其次就是大米，其他如鸡鸭猪牛羊肉，蔬菜都是贵的离谱。就这样，还是来一船就被抢光，工人在这里工作，工钱都是翻倍的，有的是钱。
陈嘉买了海鲜和面条就往沙滩去了，搞了两个行军锅，架火烧水。
海鲜都是在市场里处理好的，现在的渔民服务意识已经很高了，服务好，价格稍微贵一些，人家吃了也不会有意见。
海鲜面的做法非常简单，就是把海鲜往水里一倒，什么都不加，然后下面煮开，原汁原味的海鲜面就做好了。这种面吃的就是海鲜的原汁原味，那种鲜简直鲜到骨头里。
女人们都炸锅了，太好吃了。虽然鱿鱼的样子一度让女人们恐惧，真的吃到嘴里才晓得有多好吃。整整两个行军锅的面，被吃得一点汤汁没剩下，把陈嘉和王贵几个都吃惊得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躺在沙滩上的女人们在玩耍了一会后，陈嘉让人把水果端上来，香蕉，苹果，火龙果等等，又把这群女人给吃疯了。
后面几天便是各种海滩，海鲜，水果，神仙般的生活让她们几乎都忘记了回去的日子。
陈嘉隐隐记得热带雨季是六月开始，现在工程进度之所以非常快，也是因为陈嘉一直在催促，争取雨季来临之际，大家伙都能住到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