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险死还生的倭寇
冯家船队主舰上面，冯智戣旁边的冯家老二冯智戴笑道，“大哥你这就是闲的时间太久了，传出去也不怕师兄弟们笑话，这样也太给倭国矮子们脸面了吧。”
“二弟此言差矣，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要用这种方式震慑那些蛮夷倭寇，为兄南下扫平那些小国的时候，这杀鸡儆猴可是没少用，对付这些人真是屡试不爽。”冯智戣得意的道。
当初为了远洋海外，冯家在造船的三年里，多次派出大船队扫平南洋诸国，按照白凡的意思，不以攻城略地为目的，只用占据沿海一些补给城市即可。
冯智戣在远洋前后这几年，基本上在南洋地区，已经打下来无数大小岛屿，以冯家现在的军事实力，想要灭了那些小国独自称霸南洋毫无压力，但是冯盎眼光独到，丝毫不为这些蝇头小利所动，按住手下一群蠢蠢欲动的儿子，坚持冯家忠君爱国绝无二心。
岭南冯家家大业大，冯盎独霸岭南多年，可不止这三个儿子，史书记载冯盎有三十个儿子，只不过这三个儿子是其中最为出色的嫡子罢了。
这三个儿子跟随白凡以来，眼界渐宽，可以说当世年轻人一辈也少有人及，自然也不再满足于割据一地占山为王的小儿之举，冯智戣可是出海远洋第一人，冯智戴更是被称为冯家智囊的人物，谁看的上南洋那些蛮夷之地？
不久之后，在海上漂泊了多日的苏我入鹿一行人，终于也发现了不远处疾驰而来的那支庞大船队。
“公子，不好，那，那是什么？？？”倭国操船人惊呼。
苏我入鹿站在甲板上一看，心中也是一惊，但是作为首领，自然不能露出胆怯，点了点头道：“那是大唐的战船，上面的旗号鲜明。没想到大唐如此强盛，竟然能够建起此等大船，早年我也曾见过高句丽的大海船，他们当时还号称举世最强战船。
哼哼，现在跟大唐的战船一比，那就是小舢板。”
还没有投诚成功呢，苏我入鹿已经潜意识里面开始为大唐说话了。
“如果高句丽的战船是小舢板，那咱们这条呢？难道算是一根独木舟？”一名护卫讪讪道。
众人没有理会此人的胆怯，见到这等东西，他说的是实话，谁不害怕？
“此等大船一出，我们倭国怎么还敢前来劫掠？看人家这阵仗，就是带船攻入我们国内都不成问题吧。”护卫队长开口说道。
“哈哈哈哈，那样最好，快，速度划过去，我们的富贵来了。”苏我入鹿大喜道。
另一边大唐海军战船上，观察手大喊道：“将军，敌人朝着我们冲过来了。”
冯智戣带着战船众将惊呼道：“什么？狗日的一艘小船也敢冲锋？”
“将军，属下请命一艘战船就能碾压他们。”一名副将请命道。
“是啊，将军，他们就一艘船，我们若是全去，有些胜之不武吧。”
其实这名副将真正想说的是，这样做有些丢脸了，太给对方面子了。
冯智戣没有理会众副将的意见，冷笑道：“自从奉命北上除倭以来，一两个月了都没遇见个倭寇影子，这是第一战，给他们这个面子。
传我将令，轰天雷准备，给老子炸碎了他们，替我大唐沿海无辜百姓报仇。”
……
一片眼珠子碎地的声音，众人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的主将一样，什么情况？一艘船冲过去都嫌多，还用轰天雷？那可是远洋开道的利器，远洋三年里面也才动用了三次，用来对付一艘倭国小舢板，是不是有点……
冯智戴摇头无语，这个大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跟倭人这么大仇恨？
“公子，不好了，大唐的大船朝我们冲过来了，看这个样子像是把我们当成海盗了。”一名护卫惊呼起来。
苏我入鹿淡定的站在船头，用有些生硬的汉话对着大唐一方为首的旗舰大喊道：“大唐将军阁下，我们是来投降的，请不要动手。”
如此三次之后，面前大船的形象越来越高大，没人回应他，他身后的护卫队长开口道：“公子，听说投诚是要举白旗的，恐怕他们没听到，咱们举白旗试试。”
苏我入鹿迅速撕下自己名贵的内里短衫，这是用来自大唐的上好丝绸所制，是这条船上唯一的白色布匹了。
旗舰上面冯智戣盯着下方那艘小舢板一样的小船，冷哼道：“还想投降？师父交待过，对待倭寇和倭人只有屠杀没有投降俘虏一说，无论男女老幼。
这可是师父少见的开口叮嘱，这点事我要是办不好，回去怎么有脸见师父？
传令下去，不接受投降，轰天雷开路，碾碎他们！”
倭国小船上的护卫脸色苍白，看着碾压过来的大船，哆哆嗦嗦的喊道：“公子，他、他们，他们没有减速，他们要撞死我们……”
苏我入鹿也一样，不是说大唐人不嗜杀的吗？之前还对手下说过，保他们不死，还有荣华富贵的，现在这样的大船，拿什么去保？
“那，那是什么？”
护卫队长指着从天而降的一个个黑色圆球高声尖叫起来，“投石机，他们动手了。”
……旗舰上的海军士卒无语，这群倭人还挺有见识的，还知道投石机？老子这可不是石头弹丸，这是秘制的水上轰天雷，海战神器！
一条几十人的小船，在一波黑色石头雨下面幸存了下来，没有一颗砸中他们的船，众倭国人看着没入海面的黑石头，稍稍心安，还有不知死活的竟然说了句准头真差，让旁边的苏我入鹿脸色漆黑，这都什么手下？
谁知就在众人刚刚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声惊天爆响竟然从水下传来，接着就看到一道几仗高的水柱喷涌而起。
啊……啊……
惨叫声传来，那是轰天雷里面的铁珠铁渣暗器飞了出来，打碎了小船，打在了倭国士卒身上，一团团血雾在海面上爆出。
十几声爆响之后，海面上已经找不到小船的影子了，完全被炸碎，也不见有人凄厉的惨叫了，只剩下一片血红的海面来回起伏着。
“走，碾过去，别让留下活口。”
冯智戣大手一挥，手下几十条大船，竟然呈箭头形状直直对着那团血红色水面碾了过去。
“报告将军，水下还有活口。”一名传令兵大喊道。
“什么？这都不死？这么命大？去，给我抓上来，问出老巢在哪里，老子要去剿匪。”
冯智戴笑道：“大哥，我们是来为咱们的海岸巡回护航的，可没有时间留给你剿匪，万一你擅离职守，倭寇钻了空子，哪怕我们沿海死了一人，就是你的罪责。”
额……冯智戣看着二弟一脸认真的样子，也很无奈，自己在南边无法无天惯了，这次北上父亲让二弟来当军师随行，看来是摆明了约束自己呢。
第六百一十六章 军师冯智戴 倭国易主
或许是大仇未报的气运加身，最后这个被大唐海军救上来的活口是苏我入鹿，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没死，反正肯定不是因为护卫的舍命相救。
一身遍体鳞伤的苏我入鹿，恍惚之间看到两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然后就华丽的昏倒在了大船甲板上。
再次醒来并非是被救醒的，而是被绑在刑架上，冷水泼醒的。
“说，你们倭寇的老巢在哪里？”一名长相彪悍的士卒举着皮鞭逼问道。
睁开了双眼，环视四周，苏我入鹿这才发现，自己没死，是被俘虏了。
“我，我不是海盗，我是来投诚的。”
啪！一鞭子下去，苏我入鹿本就破烂的衣衫上面多了一道红色血痕。
“投诚？我们大唐不要俘虏，特别是倭寇的俘虏，说，你们老巢在哪里？”
……
听到这个回答，苏我入鹿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了，之前还跟手下信誓旦旦的保证让他们活命的，转眼间就剩自己一个活口了，传说中礼仪之邦不杀俘虏的大唐，现在怎么变成不要俘虏赶尽杀绝了？
一番足足两个时辰的严刑拷打，苏我入鹿连祖宗十八代都交待出去了，毕竟才二十来岁没吃过苦的富贵子弟，扛不住这等大刑伺候，再说了既然是抱着诚意投诚大唐，那么交待一切也合乎情理。
只不过对于死前还要体验这等酷刑，苏我入鹿欲哭无泪，回忆起来自己以往欺男霸女的手段，跟这个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大唐就是大唐，连刑罚都这么高明，可惜自己没有机会学习了。
主舰船舱之中，冯智戴看着厚厚的一沓审问记录，眉头紧皱，似乎心中在盘算着什么难以决断之事。
良久之后，这才开口对着正在擦拭宝刀的大哥冯智戣开口道：“大哥，看来你杀鸡儆猴的计划是泡汤了，这伙人不是海盗，是来投诚大唐的。”
冯智戣满脸不在乎的答道：“管他们是干嘛的，对倭国赶尽杀绝可是师父交代的，我们不要俘虏和小人。”
冯智戴摇头道：“不，这个人我们要，我有一计，想借此人之手整乱倭国，如果用的得当，不仅海盗之患可平，日后我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灭掉倭国。”
听到二弟如此笃定的话语，冯智戣接过那审问记录看了一遍，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原来此人身份不凡，还跟倭国天皇有血海深仇，老二这是要驱虎吞狼啊。
沉吟片刻，冯智戣开口道：“既然如此，此人可以用，不过是不是请示一下师父，再派几个得力之人过来，毕竟我们军中能担当此大任之人可是不多。”
“呵呵，所谓兵贵神速，趁着现在倭国天皇刚刚亲政时局未稳才好行事，小弟准备亲自出马，和这个苏我入鹿一起，前往倭国召集苏我氏的死忠旧部，凭借我的本事，将倭国分裂开来连年征战，那都是小意思。”冯智戴自信道。
冯智戣当即拍案而起，“那不行，你可是我冯家军师，师父曾说过，你之才能稍加历练就能成我大唐军师的人物，你只身深入虎穴，太危险了。”
“哈哈哈哈，大哥你也说了，这不就是历练的时候？
欲成大事哪里没有危险？我冯家可没有孬种。
再说了，好歹我也在书院跟着师父学艺好几年，师门绝技在身，若是连小小的倭国都混不下去，那不是白瞎师父的教导了吗？
而且我可不是孤身奋战，我的身后不是还有大哥一支舰队鼎力支持吗？你能看着我出现危险？轰天雷开道，小小倭国谁敢放肆？”
冯智戴豪情万丈，自信满怀，一番话语说的冯智戣无言以对，看着已经下了决断的二弟，只好点头同意，心中暗下决心，一定保护好他，给他最有力的支援。
“好吧，我派一千精锐随行保护你上岸行事，不过你还是要致书师父，毕竟深入虎穴扰乱一国，一人之力还是太过单薄了，你需要帮手。”
两兄弟议定，各自行事而去，苏我入鹿险死还生，听到这支军队竟然愿意帮助自己复仇，哪里还有怨恨，心中全是大难不死的惊喜，还有投诚献身的谄媚，于此同时，一匹快马也从登州港火速向着长安疾冲而去。
他们不知道，就在冯氏兄弟商议分裂倭国的时候，倭国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因为远征百济复仇的大军回来了。
虽然八万大军仅剩下一万人了，但是那载满几百艘船只的各种货物，无不昭示着倭国的大胜，邪神把整个百济务安城全部搬空了，一把剪刀一块打火石都没有留下，因为这些都是拿来收买倭国民心的好东西。
但是在分发战利品之前，邪神一声令下，将前来迎接大胜回归士卒的天皇给围起来了。
“邪神，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要举兵造反吗？你别忘了，这些都是我倭国的将士，岂会听你的摆布？”舒明天皇呆住了，指着邪神惊慌的喊道。
邪神命令手下上前轻松擒下了舒明天皇，然后当着码头几万百姓和士卒的面，取出了那道花银矿卖苏我虾夷的盟约，当众念出并展示众人。
失去了天命守护天皇的三万天皇军，这个傀儡天皇根本就没有一丝力量。
舒明天皇已经懵了，怎么回事？这不是我们一起定计收回政权的吗？现在……
“好哇，你敢算计我？大家别听这个小人的鬼话，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他根本不是……”
砰！
没等舒明天皇说完，一名杀手护卫就一拳打碎了舒明天皇的下巴，这时候只需要他承认盟约就行，不需要他多嘴。
当百姓们看过盟约之后，已经对此事深信不疑了，苏我氏多年的经营在此时起了作用，百姓们往日只知道相国的劳心劳力和付出，天皇只是脑海中权贵的象征罢了，现在倒好，天皇阴谋害死了相国，用的还是自家的矿山，这不是天皇带头卖国吗？
“打倒天皇！给相国报仇！”
一名百姓高喊起来，随后整个码头都哄乱起来，不少百姓争相拥挤着要冲上来殴打天皇。
邪神演的一手好戏，当众数明天皇十条大罪，然后就在这码头来了一个屠龙平民怨的戏码，最后才是大发战利品，政权到手，民心归附，从此倭国真的易主了。
邪神嘴角阴阴一笑，我有一国做后盾，白凡，就不信你还敢来复仇？
没错，自始至终都是邪神的计划，逃亡海外是为了避难，但是出身大唐黑道霸主的他，岂会甘于人下？何况还是一群倭人蛮夷？
全程带着一帮忠实手下，利用倭国君臣不和的弱点，制造了这么一个借鸡生蛋的机会，大事终成，邪神以大将军之职暂代军政，谁也不知道这位文武全才的邪神，竟然是来自大唐的人，唯一知情之人就是舒明天皇，但是他已经被灭口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大佬齐聚长安县
长安县仙粮育种基地内，这一天可是格外的热闹，说是车马如龙都不为过。
来自北方各个州道的大家族主事之人，带着护卫车架连日赶路终于来到了这传说中的禁地。
仙粮育种基地全面军管，还有蓝田侯白凡布下的奇门遁甲迷阵守护，可以说是大唐最为保险之地，所以也被百姓称为禁地。
在右武卫一队队大军的引领护卫下，这些大家族来人被严查三遍，最后才放进去每一家的主事人外加一名手下进入，尉迟恭亲自把守，决不允许多余人等全部涌入。
因为长安县仙粮仅仅只收获了土豆，还有大几千亩的地瓜、玉米等待收获。
“文雍贤弟，久违了！”长安县城门口，一声大笑传来，一名七十上下的老者下车对着一同下车的郑氏族长郑文雍打起了招呼。
“伯明兄，久违了，没想到你也来这么早。”
王珏王伯明，正是太原王氏的现任族长，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苦笑，此次受邀前来，还是他们两家最先抵达，这也是无奈之举，阵营已经选好，没有相应的做派是不行的。
走到近前，王珏小声开口问道：“贤弟，没想到你会替蓝田侯出头，难道你这个外甥女婿还敢威逼你不成？”
郑文雍摇头道：“伯明兄误会了，我郑氏连着晋王府，蓝田侯尽管手段通天，可也是个孝子，并没有威逼我们，再说了，难道小弟连这点骨气都没有吗？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哪里还会帮他张罗？
实在是他此次诚意满满，且形势紧迫，当日在我郑氏族地，简之舌战满堂，最后我郑氏哑口无言，我们是出于认同才帮忙的。”
“认同？贤弟，怎么，难道你们也同意分田交粮吗？那可是我们袭承千年的祖业呀！”王珏惊呼道。
郑文雍摆了摆手，示意他低调，“哎，一言难尽呐！总之我可以肯定一句，蓝田侯此人，胸怀天下，和我们以往认知中的世家公敌不同，此人实乃是个大公无私之人，所以此次他是出于公心要变革的，个中缘由甚是复杂，稍后伯明兄请按捺情绪，听他分说一二，我个人认为他说的在理，甚至还是为了我等世家贵族考虑的。
兄长莫要忘了，变革土地是所有贵族的事情，蓝田侯已经不是孤身一人的小子了，他也是权倾朝野的大贵族，有家有口的人物，所以从土地的角度来说，他是跟我们站在一起的。”
这……
郑文雍的话让王珏极为不解了，有心详细问几句，但是后面已经排着队来了不少车马，不等二人多聊，就像众多老朋友聚会一样，场面已经乱了起来。
“伯明兄、文雍贤弟，二位来的好早啊！”博陵崔氏族长崔民寿下车就开始打招呼。
不等三人见礼完毕，这边河东裴氏的族长裴仁棋大笑着走了上来，身旁跟着的还有河东柳氏的族长。
“文雍兄，传闻蓝田侯要动摇土地根基，不知道此言可属实？”裴仁棋开口问道，此时这里已经占了不少人，裴仁棋的一句话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郑文雍略有犹豫，这个问题不该由自己来回答的，但是既然是自己做保邀请大家前来的，也不能不给个说法，所以点了点头道：“此言不是虚传，但也不尽其实，只是要变革一下土地措施罢了，根基动摇不了，最多就是要我们交些粮税罢了。”
“什么？”
“他好大的胆子，士有免税千古祖训，他还敢推翻祖训不成？”
众人哄乱了起来。
一名老者冷笑道：“哼，他推翻的祖训还少吗？从他出世以来，又有哪一条是依祖训规矩办事的？从女子书院，到婚嫁自由，从四面开战，到举世皆敌，从丐帮到娱乐城，老夫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蓝田侯干不出来的。”
郑文雍有些皱眉，轻咳一声对那老者开口道：“杨兄，论证不诛心，对事不对人！变更土地是朝堂议政殿小议过的，蓝田侯不过是个行事者，此事乃是国事，又不是蓝田侯一家的私事，还请杨兄慎言留情。”
这老者是弘农杨氏当代族长杨郴，因为白凡当年北地大旱之时，破局前隋杨家反扑，随后皇帝李二略有迁怒弘农杨氏，所以对白凡也是意见大的很。
弘农杨氏也是传承久远的大族，隋文帝杨坚一脉也是他们的一支分支，只是杨坚崛起之后，弘农杨氏并未并入皇族，所以即便是隋朝倒了，弘农杨氏也依然屹立。
“哼，老夫是冲着你文雍兄的面上才来的，要不然他蓝田侯还不值得老夫亲自跑一趟。”杨郴也是个倔脾气，典型的死鸭子嘴硬，在场谁敢当场喝骂蓝田侯？偏偏你这么羞辱？
这也就是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被发配挖矿来不了，不然情绪最激愤的肯定轮不到杨老头。
郑文雍可谓是好人做到底，为了稳住人心，当即对着众人一躬到底，朗声道：“诸位，此次虽是蓝田侯盛情邀请大家来聚首一次，但是代为出面的是我这个老头子……”
“得了吧文雍，你算老头子？在老夫眼中你就是小屁孩。”王氏族长配合着打趣道。
众人一阵欢笑，气氛顿时缓和起来。
“在下解释一二，请诸位来，为了什么？不是纯粹为了土地变革，最重要的是为了仙粮。
因为仙粮，所以大家千里迢迢赶来了这仙粮育种基地长安县，不然这一年来，我们对仙粮只闻其名不见其形，这号称大唐禁区的长安县，我们怎么能进的来？
事关仙粮问题，所以并非蓝田侯的一己之私，他请大家来这里就是诚意，所以无论我们对此人什么看法，老朽在此恳请大家，耐心听蓝田侯陈详之后，再做论断如何？”
郑文雍一通话，让众多族长认可的点了点头。
“说的好，我赵郡李氏愿意前来听听蓝田侯高见，郑贤弟说的对，我们是来聚首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争执的，身为大唐贵族，怎能蛮不讲理？”
一名老者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踏着坚实的步伐走了过来，原来是赵郡李氏族长李德饶到了，这位已经将近八十岁的老人了，由于祖传习武出身，所以身体依旧硬朗，赵郡李氏一直都是五姓七家之中最为低调也最为有实力的一家，所以李德饶的话，无疑也就代表了一种态度，一种风向，众人不禁暗思，难道赵郡李氏已经跟蓝田侯商量好了？
“不知蓝田侯何在？我等既然已经如约而至，难道就在这长安县城门口议事吗？”李德饶开口了。
这时一直隐藏在众人身后冷眼旁观的尉迟敬德哈哈大笑着上前，“诸位，蓝田侯为了表示诚意，特意亲自下厨为诸位准备了拿手美食，说是要在食堂边吃边聊，诸位，请随本将来。”
第六百一十八章 恩威并施为分田（一）
“太可笑了，老夫还以为是有大事商议，没想到却是来看庖厨蓝田侯做饭？有辱斯文，实在是给我等贵族丢脸！
蓝田侯如此慢待我们，请恕老夫不奉陪了。”
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大怒着就要回头离开。
不少人也跟着嚷嚷起来，郑文雍上前劝道：“王兄何必生气？蓝田侯会厨艺天下人尽皆知，他说边吃边聊看来也是为了害怕气氛紧张，且稍安勿躁可好？”
那老者是山东望族琅琊王氏的族长，就是郑文雍也要让他三分。
尉迟恭看到这个，心下对于白凡要自己接人的活计感到郁闷，这还真是个苦差事，干嘛不叫个文人来？要自己一个大老粗，若是一个暴脾气上来，动了手岂不是能把这群老头子拍死？
不过抱怨归抱怨，尉迟恭虽然鲁莽，但是在这群人里面可是不敢炸刺的，多年混迹朝堂，尉迟恭虽然算不上圆滑，但是这点事故还是懂的，他底子太薄，没有根基，根本惹不起这群人，若不是右武卫大将军的位子，他在这里恐怕都插不上话。
因为大唐世家贵族可素来看不上平民出身的这些武将，尉迟恭的处世之道就是紧跟皇帝李二，做好皇帝李二的死忠，就不用再讲其他的朝堂套路了，这也是一种简单粗暴的自保之道。
整理了一下思路，尉迟恭开口了：“咳咳！
诸位族老，本将受蓝田侯之托来代为迎接大家，蓝田侯为了此次会谈，可是下足了诚意。
大家莫要因为他下厨之事而小瞧于他，记得当年蓝田侯刚出道的时候，朝廷里面不少人对他下厨产生过非议，但是他怎么说的，他说君子远庖厨是后人断章取义的，这篇论辩想必大家也都听过。
老黑我是个粗人，没什么学问，但是也能听懂他说的有道理。
而且他有一句话说的好，无论做饭是不是君子，亲手做饭养活家人不丢人，亲手做饭喂养父母更是至孝之举。
诸位对他今日做饭嗤之以鼻，但是你们恐怕不知道，全长安城，有多少人盼着能够吃上一口蓝田侯亲手做的饭菜，因为他可是大唐新一代美食鼻祖。
但是他可是不常给人做饭的，除了在家里做个好丈夫，给妻儿做饭以外，也就时不时的做两顿好吃的孝敬他的姨母卫国夫人，或是岳父母晋王夫妇，其余的，就连陛下这个娘家二叔都排不上号。
今日他能给诸位亲自下厨，可见其诚意。
说句不怕各位族老笑话的，我老黑可是盼着他亲手下厨盼了好久了，今日还是沾了大家的光呢，姑且放下礼仪面子不谈，我敢保证，简之此次做的美味，肯定能让大家一饱毕生的口腹之欲。”
尉迟恭的一席话，令在场诸多老者对这个黑脸将军刮目相看，没想到一向自诩莽夫的尉迟敬德竟然也能说的头头是道，不简单。
“哼，我等来此岂是为了口腹之欲？”
赵郡李氏的老者李德饶开口道：“无妨，兴许蓝田侯此举另有深意呢，老夫很是期待，尉迟将军，老夫带路吧。”
有了这个大佬发话，没人敢不给面子了，尉迟敬德赶忙走在前面为众人领路。
长安县食堂是推倒了县城内的民宅新建的大食堂，相当的气派宽敞，众人走进去的时候直感叹这座食堂的建筑迥异，但是没等大家坐定，就问到了一阵异香，那是一种瞬间能勾起人类食欲的异香。
嘶……这是什么香味？
不少人心中齐齐闪过这句疑问，太原王氏的族长诧异道：“老夫最近身体不适，本就因为年迈而食量减少，这几日更是食不甘味，即便是珍馐美味也难以下咽，今日闻到这等香味，竟然瞬间有一种食欲大增之感，蓝田侯这手厨艺真是没得说，尉迟将军，不知侯爷在何处？老夫可否前去看一看。”
“哈哈哈哈，小王你那不算什么，老夫潜心修佛多年，早已持戒，今日闻着这个香味就有一种破戒的冲动，尽管知道这里面含有着肉味，可这口腹之中，却依然挡不住想要尝一尝的冲动。
单单这份本事，蓝田侯就当得起大唐食神的美誉。”赵郡李氏的老者大笑道。
这时就见白凡双手端着一个巨大的铁锅，里面盛满了一锅美食，从后厨飘然而来，仿佛那口直径五尺的大锅在他手中丝毫没有重量一样，尉迟恭满脸的敬服，这口锅装满了至少也有几百斤吧，而且看那热气腾腾的样子，恐怕铁锅是刚从火上取下来吧。
天底下可能也就这么一个艺高人胆大的家伙可以做到这样，往常都是好几个食堂壮汉围着抬出来，或是盛到木桶里面提出来的。
“诸位前辈，做饭耽误了，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这一锅是凡亲手熬制，特来招待各位远道而来，长安县食堂规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请大家排队前来，小子给各位前辈一人盛一碗，让大家也尝尝我长安县特有的美食。”
白凡一现身，那种平易近人的亲和力，顿时让人感觉亲近，同时那种身居高位的气质，也让不满之人再也不敢放肆开口，只能轻叹一声低下了头，毕竟这人可是有过杀人不眨眼前科的，这家伙论起来比皇帝还让人畏惧。
“好，既然来此就要客随主便，简之，这是什么美食，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增，来，给舅舅盛一碗。”
郑文雍第一个捧场，白凡笑道盛了一碗递上去，神秘道：“舅舅先品尝完之后我再揭晓，这顿饭可是和今天之事有关。”
全场一百多大小贵族之人，加上一人一名贴身随从，差不多快三百人了，白凡看着众人直流口水却不动筷的样子心中好笑，这就是贵族的礼仪，既然是共餐就要同时开吃，所以大家谁都没有失礼先动手。
一刻钟后，本来说是尝尝美味然后接着说事的众人，已经忘记了说事这一项，而是再次排起了队，都嫌一碗不够，要再来两碗。
白凡心中暗乐，收买住你们的胃了，接下来就是收住你们的心了。
“不知小子这碗土豆炖牛肉可还入得了诸位前辈的眼？”白凡看着一个个打着饱嗝的老人家笑着问道。
“嗯嗯，此等美味简直人间难寻，极品，极品！”
“这是老夫一生中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了。”
众说人赞不绝口，对白凡也没有之前那么警惕了，但是赵郡李氏的李德饶却注意到了菜名，惊呼道：“土豆炖牛肉？这，这是仙粮所作？”
“牛肉？蓝田侯，大唐杀牛是重罪，你敢知法犯法？”
立刻有人惊呼起身，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白凡。
第六百一十九章 恩威并施为分田（二）
白凡淡定的摆了摆手，“诸位不要这么激动，大唐律凡比你们熟，当年我千辛万苦打通北方室韦送牛之路，这么多年以来，室韦送的牛我没有舍得宰杀任何一头，全都送给各地作为耕牛，所以说道耕牛的重要性，凡可以称得上比各位前辈更加重视。
不过今日小子要告诉诸位，大唐不杀牛那是以前了，自仙粮下放之日起，不杀牛这一条可以取消了，诸位跟我来。”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看着白凡一脸自信的样子，只好将信将疑的跟了上去，想要看看这个大唐奇人今日卖的什么药。
领着众人来到了长安县一处巨大的宅院，门口写着‘长安粮仓’四个大字。
众人心下了然，这是蓝田侯要带大家去见识一下仙粮呢，好事。
“诸位前辈，若是在下跟大家说仙粮亩产几千斤，可能不太直观，今日就带大家亲眼见证一下，长安县仙粮育种基地第一批土豆仙粮，平均亩产五千斤的壮举。”
推开门，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宽敞的大道，两旁是一座座独立的房屋，上面还有着明确的编号。
“这是长安县新建的粮仓，每一间里面都堆满了新收获的仙粮。”
打开其中一个粮仓的小门，众人第一次见到了这名为土豆的仙粮，不仅为这东西的个头所震惊，更多的是为这满满一屋子堆得老高的仙粮而震惊，而且白凡还告诉大家，这一间房子是一亩地的产量。
一间间房子看过去，在场三百多人阵阵惊呼，这是真的吗？
事实俱在，这种直观的震撼可以说是最直达人心的，这也正是白凡想要的结果。
“侯爷，对于仙粮的产量我们已经相信了，不知道这等神物何时能够发放到我们手中啊？”一名来自山东的中等贵族开口问道。
白凡带着众人边走边说道：“这个先不忙，在此之前，我问大家一个问题，有了这等神物，这等产量，天下还会有人挨饿吗？”
“怎么可能？就算是一家只种一亩地，也断然不会有人再挨饿了。”一人惊呼。
“正是此理！”白凡拍手大赞，看来还是有明白人的。
“蓝田侯，不要卖关子了，想说什么就说吧，陪你吃喝玩闹也差不多了，该谈正事了，这仙粮跟你要动土地有什么关系？”弘农杨氏的族长不耐的开口道。
没有理会这老头的语气，白凡继续说道：“好，那就说土地问题。
既然天下百姓依靠自家的土地都能吃饱了，那么试问谁还会去费力租种各位家里的土地？
俗话说的好‘饥寒起盗心，饱暖思**’，日后吃饱了，有那个闲工夫，估计百姓们更多考虑的是开荒或者传宗接代的问题，不知道这跟土地有没有关系？”
嘶……
这个……
众人都是多年的老妖精，自然一听就明白了一切，白凡一语中的直击要害。
“无妨，我们还有自家仆役，还有不少卖身为我们种田的奴役劳力，我们的田产荒不了。”琅琊王氏族长开口说道。
白凡摆手道：“虽然大唐律，良田荒芜是要受罚的，但是诸位的身份，律法恐怕也难以施加到大家身上，所以凡今日所言并不是这仙粮导致田产荒芜之事。
百姓吃饱之后都会更加向往美好生活，但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粮税问题了，以往年年挨饿的时候大家不觉得，只要能活命就行，宁愿借着贵族的光，多租种几亩粮食也没问题。
但是以后不会了，百姓有了空闲时间停下思考问题了，肯定会有人不自觉的想到，为什么百姓需要交粮税？而坐拥田产无数的贵族却不交粮税？这是人之常情，不知道大家可能想到后果？”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他们想也是瞎想，士有免税，千古不变，要不然千年来怎么没人质疑？”弘农杨氏族长不屑道。
但是这时候不少人却是陷入了沉思，特别是那些年老之人，他们见识更深，经历更多，可以说更加了解人心人性。
“没人质疑？汉末民不聊生时候，黄巾起义是为何？遍地烽烟是为何？大汉盛极而亡是为何？这世上，恐怕不止是当年的百姓因为求生存而站起来起义，也肯定会有因为贫富差距、国法不公而挺身而出之辈，这一点虽然不是写在历史铁律里面的，但却在人类诞生之初就已经刻在了人心人性之上。
孔圣还曾说过‘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就是此理。
今日在下请大家来是诚心商量解决问题的，不是争论逼迫大家的，因为凡也是贵族的一员，可以预见，若是我们这些贵族死守着规矩不变，将来终有一日，会有百姓因粮税不公挺身而出，到时候恐怕一呼百应，带来的，就是举国的流血牺牲，那时我们就不是今日这般边吃边聊了，而是刀兵架在脖子上妥协了。”
“他们敢？一群泥腿子，我等贵族也是他们所能颠覆的？”河东薛氏族长大呼道。
白凡冷哼一声，“泥腿子？这个世上谁也不要小看被你们称为泥腿子的百姓，在下白凡，出身也是你们口中的泥腿子。
你们忘记丐帮了吗？
即便是天下贵族全部联手，可是比人数，能有多少人？天下九成是百姓，一成才是贵族，我们没有丝毫胜算。”
白凡气势一震，众人顿时哑火了，也是被白凡吓住了，也是被白凡的话慑服了，他说的没错，真的跟百姓拼命，贵族没胜算，特别是大世家大贵族，自古的存亡之道都是委曲求全，那些站的最直的往往是最先被压垮的。
“那这么说，就要听你的，跟他们一起交粮税吗？这个老夫没法回去跟族人交待。”河东柳氏族长不满道。
“是啊是啊，跟他帮泥腿子一起交粮？太丢脸了。”
许多人跟着附和起来。
白凡冷眼看着这些人的丑恶嘴脸，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所谓的贵族，只记得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家族的起源，谁家祖上不是穷苦出身？谁家祖训不是诗书传家或者耕读传家？
只记得贵族特权，忘记了贵族使命之人，已经不配称为贵族了，白凡越看越是不屑，这也就是近几年见得多了脾气有所收敛，不然放在前几年，一把四十米大刀，全给剁了又如何？真想看看贵族死状是不是比百姓更加优雅高贵？
第六百二十章 恩威并施为分田（三）
忍无可忍的白凡大喝一声：“够了！
本以为诸位都是年长而睿智的老人家，没想到，一个个都是如此不识时务之辈。”
“竖子！你敢羞辱老夫？”
“羞辱你？你配吗？
我之前有言在先，今日是来商议的，又不是我白凡逼迫诸位，你们在这里讨价还价有用吗？
是形势所迫我们需要提前做出让步，并非我白凡强压你们让步，难道你们还想将来血流成河的时候再去跟百姓妥协吗？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丢面子那么简单了，里子面子都留不住。
就凭此一点，骂你一句不识时务难道错了吗？”
你……
白凡的一通喝骂瞬间感觉酣畅淋漓，也让这群本在啰嗦慌乱的家伙哑口无言，心中暗骂，原以为这小子今日改成笑面虎了，没想到还是如此可恶。
太原王氏的族长叹气道：“蓝田侯，虽然老夫心中明白你之所言十分有理，这亩产千斤的仙粮一出，定然会改变日后的土地格局，但是凭借今日你一句话，让我们回去开始交粮，这个我们无法跟族人交待，说来惭愧，家大业大的时候，人心不齐，没有一个能够让他们接受的理由，即便是老夫身为族长，也无法在家族里一手遮天。”
点了点头，白凡表示理解，这老头的话倒是中肯。
“是啊蓝田侯，即便是我等来此见识了仙粮之威，知道事态后果，可是族人子弟抗命不交，日后还是会出事的，恐怕不等百姓闹腾起来，贵族阶层就会先行跟交粮政策起了斗争，这恐怕是朝廷不想见到的吧。”河东裴氏族长开口道。
“不知诸位可有对策，如何才能说服家中族人接受这个条件。
既然诸位认可了我之前说的，那么就需要我们一同来解决问题，既不让家中生乱，也不让百姓生乱，这也是今日凡邀请大家来此的原因。”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算是认可了白凡，由此看来今日白凡还真不一样，并非为了打压贵族而来。
“家中许多族人自己的粮食也才将将够吃活命，多年都是靠着不交粮税才好过活，这一下开始交粮税，对这群人的冲击是最大的，就相当于一次将他们从贵族打入了百姓一样，如此他们的心里会极其不平衡。”博陵崔氏的老者开口了。
白凡摇头道：“有了仙粮这群人就不用为粮食和活命忧心了，即便是交完粮税剩下的粮食，也足够家家有余粮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乎的还是一个面子问题，害怕跟百姓一起交粮，失了贵族身份，从此沦为百姓？”
众人低头不语，博陵崔氏的族长点头道：“不错，正是此理。而且这个原因恐怕也就是贵族不交粮的根本原因，我们不缺上缴的粮食，但是我们要维护贵族千年来的声誉，贵族，还是要区别于平民百姓的。”
不错，基本上所有老头此时都在心中暗暗点头，的确是此理，要让大家跟泥腿子并列，实在是有辱斯文。
“贵族如此死守着面子有用吗？贵族的荣誉是靠这样能守住的吗？贵族就真的高人一等吗？不过是出生的人家富裕程度不同罢了，谁人生来不是赤条条的？”
弘农杨氏的族长冷哼道：“我等自然不会如那等纨绔一般无端的自命不凡，我等贵族多是文人或是武将之家，历朝历代都是有功于国，有功于民的，武将护国保平安，文人教化安天下，如此才得享贵族身份和权益，这也是值得百姓敬重的功德，现在无端的就要剥夺我们家族以往的贡献和荣誉，蓝田侯，你觉得对我们公平吗？对我们以往的贡献牺牲公平吗？”
白凡抚掌大笑，“好，杨老此言甚是有理，凡也深以为然。”
众人不解了，这蓝田侯时而动怒，时而大笑，到底在做什么？跟此人相处真的好难，你根本就看不清这个笑面虎在算计什么。
“既然各位能够放下贵族无理的坚持，说到了贵族的贡献和功德，这就牵扯到了贵族封赏和传承。
古语有云，君子之德五世而斩，但是尔等世家贵族如今却是千年传承，这个不合理了吧，士有免税，这句虽是千年古训，但是这个士难道是自封的吗？是个读书人就能称为士子？
历朝历代的贵族都是由于分封而来，但是分封的贵族爵位肯定是逐代递减的，最多传承五代之后再无功德就要沦为平民。
可是诸位请告诉我，如今的老贵族阶层，一个大家族十几万人，一个小家族也几百几千人，这些都对大唐朝廷做过贡献，得到册封了吗？
所以贵族的祖宗余荫不能照耀子孙千年，诸位家里的旁支、外支，甚至嫡系里面无贡献功劳者，这个贵族身份也就需要重新商榷了。
如若不然，老贵族无贡献者不失荣誉，新百姓有贡献者连年封赏，早晚有一天，大唐将会出现人人都是贵族的新局面，那样恐怕就落个无粮可征无劳可用的尴尬局面，到时候国将不国，天下还不大乱吗？”
嘶……众人齐齐吸了口凉气。
“大胆，白凡，你想动我等贵族身份？你有这个能耐吗？”
众人这才听明白，白凡这是疯了，他不是要动土地，而是要集体打压贵族势力，要裁撤一大部分老贵族，给新贵族腾位子。
郑文雍懵了，这，这是什么情况？跟剧本里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好只论土地粮食的吗？
没错，自己好像就是被白凡这个外甥女婿坑了。
“我等世家贵族多少子弟入朝为官造福一方，即便是没有封邑也有爵位，怎么就不是士子了？”
“历朝历代我们为百姓为国家做过多少事情，难道凭借你一言就要抹杀吗？”
场面瞬间乱了起来，不少老者满面涨红，若说土地粮税还可以商议，现在所谈，真的是一个家族的生死存亡了，万万不能让步。
白凡冷笑道：“哪里用我去抹杀？历史的车轮就已经给抹杀了。
我要问一问你们，历朝历代诸位的前辈做的贡献，不都已经受到当朝帝王的封赏了吗？可是这么多年来，多次改朝换代，那些封赏能延续多久？前隋一朝文帝的封赏在大唐有效吗？
即便是陛下可以忍让，那么再往前，晋朝的、大汉的封赏，难道可以延续的到大唐？
真是可笑，若说那样，还建立个屁的国家，这天下的土地不就一直都是你们诸位的吗？
凡不想跟各位胡搅蛮缠，诸位的祖业我们也不想动，祖上的荣誉我等也表示敬佩，但是诸位的边缘化族人子弟，已经没有传承荣誉的资格了，所以必须给后来百姓让路，这不仅关系到我们这等新贵族的富贵，同样也关系到你们这些老贵族的生死。
我说了，一切因仙粮而起，诸位难道还不明白吗？若不让步，早晚贵族和百姓之间会有一战。”
第六百二十一章 恩威并施为分田（四）
白凡的一通话让场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一时间鸦雀无声。
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还在跟着百姓一起为大唐拥有仙粮而欢呼的时候，现在蓝田侯竟然告诉大家说，贵族将会有一场伴随着仙粮而来的生存危机。
这和史书中记载的不同呀，不都是战乱民不聊生的时候才会出现农民起义吗？这大唐盛世刚刚冒头，为何还会有这等灾难？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坚定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我赵郡李氏，同意蓝田侯的提议！”
什么？？？
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赵郡李氏的族长李德饶，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执掌着当世最有实力的家族，竟然点头答应了？
包括白凡也心中不解，在他看来，郑氏、王氏可以用威逼或者利诱的方式使他们屈服，唯独剩下的赵郡李氏、博陵崔氏二族白凡可是准备了不少后手拆招，没想到一个后手都没用呢，这就答应了？
一时间白凡都有一种错觉，这老头不会是事先已经跟陛下通过气了吧，还是说他一直以来就是朝廷的卧底？
“德饶兄，你这是……”博陵崔氏的崔民寿开口问道。
“李老，赵郡李氏乃是世家贵族魁首，怎可对这个小儿屈服？”
是啊……
众人因为李德饶的态度再次出现了哄乱。
砰！
李德饶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一顿，全场瞬间又安静下来，看着这个不怒自威的老爷子，不少人都是心生敬畏的，跟对白凡的畏惧不同，有人敢轻视看不起白凡，但是没人敢看不起这位。
“糊涂！
蓝田侯已经将利害陈明，连老夫这个行将就木的老朽都明白了，尔等还在死守着心中的执念放不下吗？
蓝田侯所言，句句为了贵族发展着想，不过是要我们放弃边缘旁支族人罢了。
那些族人与我们而言，又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以往得我们庇护不过是因为要活命，空顶着贵族名头为了逃避粮税罢了，现在没了饿死的威胁，他们可以安稳的面对现实有何不好？
伯明说的没错，家大业大人心不齐，有多少纨绔子弟、无能败类顶着贵族名头四下欺压乡邻百姓？这些人，远离宗族嫡系，良莠不齐，留着不但于家族兴旺无益，还会败坏贵族名声，与其如此，不如早早将之踢出去，也省的我们这些贵族被百姓戳着脊梁骨说为富不仁祸害百姓。
以往苦难的时候，贵族施恩于民而换取百姓的善意和容忍，日后这份恩情越来越淡，贵族若是还不知收敛，正如蓝田侯所言，等着被百姓站出来打倒在地吧。
老夫不管你们放不放的下，总之我赵郡李氏愿意支持朝廷。”
李德饶一席话，引起了全场的反思，白凡更是想要顶礼膜拜了，对着李德饶郑重躬身一礼，“感谢李老大义理解，李老一席话正是说到了利害之处，凡早就说了，我也是贵族一员，我之所以做这一切不是为了针对谁，而是为了解决问题，避免大唐生乱，为了大唐盛世，我们必须做出一部分牺牲。
今日贵族割肉求生，凡相信，来日盛世来临的时候，诸位肯定会因为今日之举感到庆幸，因为诸位老贵族若是不能跟着大唐的步伐去芜存菁推陈出新的话，只会越来越跟不上，总有一天会被淘汰。”
众人听得白凡的解释，依然无语，大部分人都没有料到今日会是这般景象。
而荥阳郑氏的郑文雍长叹一声，主动开口道：“也罢，君子见善则迁，见过则改！李老和简之所言一片公心，不偏不倚，正中要害，我荥阳郑氏没有理由再坚持，再坚持下去，就是怙恶不悛了，我郑氏也支持朝廷。”
郑文雍也是无奈，无论这个外甥女婿是不是坑了自己，但是现在问题摆在眼前，识时务者为俊杰，郑家要求存，自然需要当机立断。
“我太原王氏也愿意支持朝廷。”
……
这样一来，众人也不好再犹豫了，五姓七家残余其四，现在三家都同意了，博陵崔氏一看，算了吧，自己一家也挑不起大梁，清河崔氏的前车之鉴，我们可不想去挖矿，也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很快基本上所有人都开口表示同意了，即便是那么几家不愿的，也没有出言反对。
“凡感谢诸位的大义谅解，有了诸位的支持，朝廷政令也就可以顺利推行了，相信我们齐心协力，大唐盛世不远矣……”
李德饶这时却打断了白凡的话语：“慢着！蓝田侯，莫不是欺我等年迈健忘不成？
为了仙粮和国家发展，你说交粮税我们同意了，你说削减势力我们也同意了，我等作为老贵族的代表，让步如斯，你和朝廷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额……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姜还是老的辣，怪不得这位一忍再忍，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果然高明，这不是欲擒故纵吗？我们让步可以，现在若是蓝田侯拿不出对等的条件和好处的话，那么之前的让步恐怕也就无从谈起了。
就连白凡也不得不佩服这老头的精明睿智，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却只能笑着开始给好处，本来白凡还想借机将一成奴隶的事情扭转过来，现在看来，只能徐徐图之了，这帮人竟然没有上套，这么简单的就答应下来，自己也不好逼迫过甚。
“哈哈哈哈，怎么会呢？小子马上就要说到朝廷给诸位的扶持了，您老英明，凡虽是晚辈也绝对不敢糊弄您老。
请诸位随我来。”
众人不解的跟着白凡一起，来到了长安县城外的万亩良田，看着近处已经平整得规规矩矩的田亩，还有远处那两种不知道品种的植物，众人不禁猜测，难道是跟这有关？
“诸位，第一批已经收获的仙粮叫土豆，共计三千亩，平均亩产五千斤，已经入库，刚刚我们见到过。
而这第二批第三批分别名叫玉米和地瓜，产量也是奇高，特别是玉米，这可不仅仅是土豆地瓜这等扛饿的救灾粮可比，玉米亩产大概在千斤左右，这可是上好的主食之粮，可以跟小麦、稻米并列之物，这东西亩产千斤，所以它才是仙粮之中最为难得之物。”
“呵呵，仙粮好处我们可以想象，但是这跟我们老贵族有何关系？若是仙粮普及了，我们自然也能到手。”
白凡笑道：“李老，玉米这等仙粮，经过今年育种之后，依旧不多，来年育种优先供给各位如何？土豆地瓜才会供给平民百姓，毕竟各位为了帮忙牺牲良多，得了主食仙粮可以看做是朝廷对贵族的优待，这可是大涨面子的好事。”
“呵呵，你这小娃娃心眼不少，这个可以算上一条，但是还不够，一年的面子罢了，日后早晚这粮食会普及全国的。”李德饶眯着眼睛看着白凡笑道。
第六百二十二章 白凡的后手
“好！李老爽快，再跟我来看一件神物。”
众人随着白凡的手指看去，不远处，大将军尉迟恭正坐着一个不知名的四轮车架，突突作响的快速朝着众人前来，那车架竟然是奔跑在修整过的田间，看样子可比马车平稳多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马匹在前？
“此物，名叫拖拉机，小名铁牛！
凡之前说过，大唐杀牛日后可以无罪矣，就是因为这个铁牛，这是我用机关术造出的机关兽，不吃草料不知道疲累，可远程奔走，可耕田犁地，一日耕作田亩……”
白凡故意拖了一个长音，等着看众人好奇的眼神。
“多少？十亩？”一名老者试探着说道，显然此人是懂得种粮的，因为一头耕牛一天耕作的田亩撑死了也就三五亩，再多恐怕能将牛累死也完不成，就这还需要是上等好牛。
“哈哈哈哈，诸位可知，长安县我跟陛下要来十万亩良田，全是这么一台机器耕作，而且十万亩全都没有耽误下种。”
“什么？不可能！”
众人不信，这完全颠覆了众人对于耕种的认知，十万亩不耽误种植，就算你提前三个月开始平整犁地，那么一天多少亩？一日千亩？就凭这一个什么机关兽？谁信？
“尉迟将军，给诸位前辈表演一下你长安拖拉机车神的绝技如何？”白凡对着尉迟恭喊道。
“哈哈，求之不得！诸位，献丑了！”
尉迟恭快速让士卒抬来多排耕犁，调试完毕，再次发动了这台超级拖拉机，一阵突突黑烟之后，众人看到了什么？
天呐，这是传说中的神器吗？
看着那名叫铁牛的神器，在尉迟恭的驾驭下，飞速冲出，后面是两米宽的耕犁过道，那吃土深度，别说耕牛，就是累死耕牛也吃不了这么深的土吧！
这得多少头牛才能达到这样的效率？众人心中齐齐有了这么一个疑问。
看着白凡手中的沙漏，还有尉迟恭打转一圈回来报上的耕田亩数，众人心头再无疑虑，一日千亩，果然是一日千亩。
“诸位前辈，这一日千亩的铁牛，就是我送给各位的大礼，日后各家有了此物耕田，不仅粮食产量会因此物得到提升，就连手中的耕牛都可以杀了吃肉了。”白凡指着拖拉机大喊道。
“当真？此等神物就给我们了？”饶是以李德饶的定力，也不得不为这等耕作神器惊呼。
“可是就这一台，我们这么多家，分不均吧。”有小家族来的人质疑了。
白凡大笑道：“自然不会是这一台，这一台是大唐第一台纯手工打造的铁牛，可是我和几位将军合力人工完成的，大唐唯有这么一个可以一日千亩。
我说送给大家的是我们大唐新近炼钢基地生产的小型铁牛，耕作能力一日百亩，即便如此，那也当得上神器之称了。
要知道这东西，可不是用钱能够买到的，如果我放开了扔出去卖的话，哼哼，一台十万贯想必不贵。”
“不错，十万贯买到一个神器，不贵！”
“你这个东西会不会分发给平民？”博陵崔氏的族长问道。
白凡心中暗笑，这老家伙什么心态，那点优越感就这么重要吗？尽管觉得他问的有些幼稚，但是白凡依然耐心的答道：“不会，这东西造价太高，只能少量优先供应，目前只能供应给诸位拥有田产多的贵族，毕竟仙粮会让各位家里的耕种人口流失，有可能导致田亩荒芜耕种不过来的局面。
有了这个神器，即便是一人都可以照顾的了百亩良田，大大的节省了人工。
我这长安县十万亩良田，可是只有三千粮农在打理，诸位也见到了，这可不是一般的丰收。
至于平民耕种，还是以耕牛为主，我们会降低耕牛的价格，争取让每家每户都买的起耕牛，但是想要买铁牛下地，平民可能要十年以后了。”
说到这里，赵郡李氏的老者终于微笑着点了点头，一种神器，一个仙粮优先权，总算有些分量了。
白凡见到大事已定，对着诸多老者行了一礼，开口说道：“诸位前辈，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的话，粮食问题就这么说定了，日后大唐户部、民部会根据各家拥有田亩数，和田地等级进行划分，从明年开始我们就要按照这个标准跟百姓一样开始交粮了。
当然，由于仙粮还不能普及全国，这个新的粮税办法只对于仙粮种植区域，想必三年之内就可以全国实施了。
粮食问题议定，剩下的贵族身份等级问题，就不是凡能够断言的了，朝廷会有大朝会进行统一协商，也要争取各位的意见和参与。
在下今日给各位个底线，各位家传的祖地不会动，族人子弟保留嫡系，去除无官无爵的旁系，先辈对华夏一族有大功者可以多受一成福荫，至于先辈对于一朝一代有功者，隋朝以前就不会再计算封邑功德了，隋朝受封的，无有作恶者可依旧制沿袭爵位至终了。
对大唐有功者，会重新授予爵位、封赏。
朝中新老贵族会重新洗牌，进行贵族分级制度，依照贡献功德大小分成等级，杜绝无功无德者空有爵位而祸害百姓。
所以未来几个月，凡会负责重去计算土地田亩，这也关系到粮税的公平公正，请诸位务必配合，今日有言在先，以往大家无故多占的田亩，日后就放手吧，免得在下收粮税的时候闹出龌龊，到时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你……
哎！……
听到这个，不少人还是相当肉疼的，毕竟田亩可是财产硬通货，白凡一旦动手，那就是在割大家的肉，这个世上谁会嫌钱多？可是今日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这些条件，以往国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日子就算到头了。
况且动手的还是白凡这个屠夫，所以众人只能在心中暗骂，却不敢出头反驳，因为谁也没想到，世家老大竟然站到了白凡一方，所以从一开始，这场战争就已经有了结局。
一群老者面色纠结的各自在军士的护卫下，草草离开了长安县，大家都是眉头不展，想来都是在盘算着怎么回家做族人的思想工作吧。
而赵郡李氏的族长李德饶却被白凡留了下来，说是有事请教，其实是白凡实在不理解，今日这老头为何会帮自己大忙。
“李老，你我这是第一次见面吧，凡跟赵郡李氏可是素来没有交集的，不知为何今日李老如此鼎力相助？”
李德饶微笑的看着白凡，看着这个年仅二十，却以一己之力镇压了五姓七家，扭转了大唐国运的年轻人，此时他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般的亲和，但是李德饶却依然能够感觉到，那种隐藏在这亲和下面的绝世锋芒。
五年时间，这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就像一把刀，已经成长到了自带刀鞘的地步，这比以往的锋芒毕露还可怕，不愧为天下第一。
第六百二十三章 李氏妥协的原因
“敬玄那孩子在你手下还听话吧。”
对着白凡打量了许久，李德饶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但是白凡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李敬玄？自己的这一届收的弟子之一，当时还断言这孩子日后会是宰相之才的，本来以为是谋士马周介绍的，是个平民出身，没想到竟然会是出身赵郡李氏，还被族长亲自过问，看来那小子身份不低呀。
“原来敬玄是赵郡李氏的孩子，怪不得能够如此优秀。”
听到白凡赞美李敬玄，李德饶也很是高兴，“呵呵，这孩子是老朽最小的孙儿，但也是我李氏这一代最为聪明的孩子，在他身上老朽可是没少下功夫。
可能小孩子都是天生的叛逆，你白凡是我世家公敌，你的终南书院大开门庭，广收寒门子弟，可以预见，这就是一代人之后，与我等老贵族世家对抗的主力。
老朽对敬玄寄予厚望，但是没想到你这小子奇言奇行，一个举国选拔勾起了敬玄好奇的小心思，老朽多次跟他讲明，你是我们的对手，不可能收下我等世家贵族的孩子，替我们培养人才。”
白凡大笑道：“恐怕李老更多的是怕我将你们的人才培养歪了，将来出现自家人对付自家人的悲剧吧。”
李德饶不置可否，继续解释道：“也许是整日的诗书经义学得实在枯燥了点，这孩子一个机灵就自己离家出走，偷偷跑到了你的终南书院，说实话，他能进入终南书院，老夫这个做爷爷的既为之开心，也为之担心。
你白凡是天下第一名师，这一点，就是老夫也心服口服，敬玄能够得你收下为亲传弟子，那是他的福分和机缘，跟着你学习，他能看得更远，飞的更高。
但你毕竟是世家的对手，从你出道以来就在处处跟我等世家贵族为敌，心狠手辣世所罕见，前隋大业帝杨广都不敢血腥动手，而你，却毅然屠了陇西李氏，打倒了范阳卢氏、清河崔氏，所以将赵郡李氏的嫡系传人交给你，老朽又岂能放心？”
听到李德饶如此评价自己，白凡心中不仅没有不满，甚至还有丝丝小得意，能被天下第一家族如此忌惮，的确小有成就感。
“那现在呢？李老想将孙儿领回去吗？”白凡戏谑道。
李德饶笑骂道：“哼，蓝田侯当老夫是什么人？老眼昏花的无知无德之辈吗？既然已经入了你终南山门，当堂拜的名师，岂有我再领回去的道理？”
“李老，单凭一个孩子，不足以是你今日支持小子的原因吧！”白凡同样自信的看向了李德饶。
李德饶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点了点头，竟然开口问了白凡一个问题，“你知道前隋怎么没的吗？”
额……白凡有些错愕，怎么没头没脑的说到了这个？
不过出于对老人家的尊重，白凡还是答了几句：“一个朝代的灭亡不过是历史车轮的碾压罢了，有什么出奇？
前隋大业帝好大喜功，虽有功于国有功于民，但他太过冒进，导致后期穷兵黩武，三征高句丽耗尽了国内的资源民力，最终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所以才有了乱世再起，而后自有英雄辈出，重整河山再造乾坤。
不知李老怎么突然考较小子这个？”
李德饶盯着白凡，用一种神秘的眼神看着他，追问了一句：“是这样吗？”
白凡不解道：“怎么？凡虽然不是那一代人，但是周遭亲戚朋友老人家都是这样相传，还有假不成？”
不对！
白凡猛然惊醒，这老头这样问，显然不是因为这些人尽皆知的答案，莫非……
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推测一样，白凡看向了李德饶，这老头今日不会是要告诉自己一个千古秘闻吧。
“呵呵，到底是出身平民，底子薄了点，有些东西是你从未接触过的。
前隋真正二世而亡的起因，恐怕当朝李渊父子有过推测，只是从未敢明说出来，别的知情人更是一句不敢泄露，因为这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史书里面的。”
说到这里，李德饶似乎有了一种强大的自信一样，那是一种蔑视，对于皇权的蔑视。
“您老不会是今日要告诉我，前隋被灭，是你们在后面推手的吧，这，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世家不是远避战乱，不参与朝代更替的吗？”白凡惊讶道，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表情已经快不够用了。
只见李德饶点了点头，“虽不中，亦不远矣！
小子，素闻你博文多识，可知九品中正制？”
白凡笑道：“这是自然，九品中正制，又称九品官人法，是魏晋南北朝时期重要的选官制度，是魏文帝曹丕采纳吏部尚书陈群的意见，于黄初元年(220年)命其制定的制度。
此制至西晋渐趋完备，南北朝时又有所变化。
九品中正制是承袭了两汉的察举制，基本上还是由地方选拔推荐人才给国家，这个制度选拔人才，要看家世、形状、定品，自东汉末年到前隋建立，沿袭了四百多年，直到前隋的科举制创立，才取消了九品中正制。”
“呵呵呵呵，你小子虽然年轻，倒是真的渊博，都说到这里了，你还没想通吗？”李德饶提示道。
“什么？竟然，竟然根源在这里？”白凡惊呼，随后就反应过来。
喃喃道：“是了，九品中正制提出的时候，缓解了魏朝读书人和世家贵族的冲突，当时还使吏治一阵清明，但是数百年来，九品中正制早就被世家大族把持住，这才有了所谓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说法，也就是变相的，世家稳稳把持住了朝政，即便是改朝换代，朝廷上当官的还是这群世家之人。
但是前隋大业帝大开科举，废除了九品中正制，自此打破了世家门阀把持朝政的壁垒，看来，战争是由此而发了。”
李德饶顿着自己的拐杖大笑道：“不错，丝毫不差！
两晋时期是我们世家大族最为辉煌的时期，当时世家门第甚多，称得上百族林立都不为过，但是经历过两晋之后五胡乱华的肆虐，世家门阀渐渐没落，到头来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大族，苟延残喘的存活了下来。
前隋大业帝就是趁着这个空子，用科举制废除了九品中正制。
我们看得分明，科举制直接给平民百姓提供了晋升的通道，天下九成百姓，哪怕是万中取一的人才录用率，百年之后，我等老贵族也终将被新锐贵族所淘汰，因此我们自然不能看着大敌崛起而坐以待毙。”
“所以你们就对大业帝动了手？你们终于敢站出来对抗皇权了？”白凡有些恼怒道。
第六百二十四章 惊天秘闻
“不，并没有。”李德饶丝毫不在意渐渐发怒的白凡，在讲出这件事之前，他就已经料到白凡会发怒了，毕竟，白凡这个贵族跟其他贵族不一样。
“世家门阀的实力的确已经虚弱不堪了，根本不足以对抗皇权，前隋杨广的军力方面丝毫不亚于当今的大唐，甚至还犹有过之，每次都能动用上百万人攻打高句丽的实力，即便是我们五姓七家联手也只能是覆灭之局。
不能正面对敌，那就只能下暗手了，开凿京杭大运河，利国利民的千古壮举，杨广也算是有为之君，毅然下令开工动手，呵呵，只是在实施的时候，有些急于求成，导致死人有些多罢了。
高句丽一向是中原附属，想挑起他们和中原的战争很容易，让他们来人桀骜不驯一些，惹怒了杨广就行，不过杨广也的确才识过人，他三征高句丽不是因为一己私欲，而是看到了高句丽人的威胁，这等狼子野心的异族，就该灭掉。
同样的，本来也是好事，前隋的实力可以灭掉高句丽，最多只是元气大伤而已，只是他有些急躁了，导致从原本的劳民伤财，变为了最终的民怨四起。”
李德饶说这些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似乎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谁能想象，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内里竟然能够如此狠毒无情，这让白凡很是恼火。
“真是无耻之尤啊，祸害百姓的罪魁祸首，如今在我面前讲起这些，竟然丝毫不觉羞愧吗？你就不怕我白凡一怒之下宰了你？”
白凡浑身气势一放，将年迈的李德饶震退三步，靠着拐杖才重新站稳，此时只有他们二人私聊，不然恐怕李德饶也不敢明目张胆说出来。
“呵呵，蓝田侯，老夫敢说出来自然不是因为这些，你若问我羞愧不忍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李德饶个人，羞愧的五体投地，死后是无颜面见祖宗的，但是作为李氏族长，这些事情我问心无愧，无他，世家为了生存罢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你跟我说王朝的更替？隋二世而亡又如何？古之大秦不一样是二世而亡？强汉四百年又如何？不是早晚要灭亡？
你跟我说百姓生死、国家战乱、民不聊生？
呵呵，老夫这把年纪，见过的惨剧已经数不胜数了，我等世家当年可是从五胡乱华中走过来的，那个年代，据典籍记载，我等中原正统血脉十不存一，从强汉时期六千万，到最后只剩下寥寥几百万了，那个年代百姓死了多少人？谁记得他们？你又知道我们这些家族是怎么在异族屠夫手中活下来的吗？
无论历朝历代什么时候，百姓的性命都是最不值钱的，人命如草芥，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千年的经历，可以说已经让我们见惯了生死，你说我们卑鄙也好，说我们冷血也罢，这就是我等世家为了求生存而自保的手段，这世上若是不能活下去，其他一切大义全都是瞎话，到了我们这个层面，只有利益，哪有对错？”
啪啪啪啪……
白凡不由自主的给这老头鼓起了掌，好，非常好，冠冕堂皇、杀人不眨眼、卑鄙无耻、灭绝人性、……等等，白凡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世家门阀这等做法了，不过从另一方面，白凡对他说的还是比较认可的，今日此人所言也算是足够坦诚了，至少这样推断下来非常合理。
在一个朝廷已经对自己这一批人动了废除的杀心的时候，那么只有想办法推动一下历史车轮，不行就改朝换代一下，要知道乱世的时候，不仅平民百姓、草莽英雄能够浑水摸鱼，这些世家门阀更加便利，毕竟他们读书人多，聪明人多，押宝一路诸侯最后上位成功的话，那就可以重新进入朝堂掌握大局。
“当初大唐起兵反隋，你们出手帮忙了吧。”白凡阴沉着脸问道。
李德饶笑着点头道：“不错，你果然足够机敏，最初我们想过支持窦建德的，但是此人眼界太窄，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洛阳王世充进取之心不足，所以我们考察了诸多人马，唯有太原李渊此人能成大器，加上他有四个虎狼儿子，呵呵，我们就在他起兵时候，拿出了一部分钱财，算是借给他的，不然单单他一个唐国公，哪有那么多钱粮聚兵？
这事做的也算隐晦，我们同样往他这里送了些人才子弟，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乱世出英豪，慢慢的李唐羽翼渐丰，无数文臣武将聚集而来，我们这些子弟放进来，光芒已经不是非常耀眼了，所以这一点，也算是意料之外。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对我等世家有何动作了，即便是李氏夫子心下有过盘算，恐怕也只能徐徐图之。”
点了点头，白凡表示赞成，世家这一招的确已经解了前隋杨广的威胁，换个新人至少不会这么如芒在背了。
历史上的李二也的确如此，儿子李承乾想要娶一个五姓女都不行，人家公然拒婚，即便是自己作为皇帝极为丢脸，也是无可奈何。
“那如今呢？大唐同样开了科举制，走了大业帝杨广一样的路子，怎么不见你们有所动作？是不是还想暗中憋着坏，再来一次中原大战，烽烟四起？直到换一个黯弱无能的君主做你们的傀儡？”
白凡一直称杨广为大业帝，即便是大唐编史书之人称其是暴君、昏君，李渊开国时候丑化他而加谥号为炀，但是白凡心中有着自己的是非观，隋炀帝一生，是功大于过的，连李渊都承认，说儿子李世民跟杨广最像，只不过杨广失败了。
所以白凡坚持着心中对于杨广的敬重，一直称其为前隋大业皇帝。
李德饶若有深意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本来我们和大唐之间至少会保持几十年的默契，双方都不动手，保持政局的平衡，这一点李渊清楚，他那好战的儿子李世民也清楚，但是没想到大唐会出了一个变数，那就是你白凡了。”
白凡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出现是个意外？难道不会是天命使然吗？要知道虽说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但是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长盛不衰的存在？即便是往日你们苦心经营的一切，早晚有一天也会被终结的，即便没有我白凡，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的。”
“没错，你说的都没错，但至少那些不会发生在现在，不会发生在贞观一朝。
所以老夫说你是变数。
最初你横空出世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将你放在眼里，认为你只是一个有些才华的小年轻，在这纷乱的世道大河中，最多只算一朵浪花，但是你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建立了丐帮，而且很快发展到全国，超过百万的丐帮弟子，连皇帝都要让你三分。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了，本来这些底层的百姓是一盘散沙，但是你一个主意就将之打造成了一把利刃，一把能够跟天下贵族相抗的利刃。
更可怕的是，你以雷霆之势，灭了五姓七家其中之三，从此世家贵族想正面硬抗你，已经是不可能了。”
“呵呵，我只是想要大唐少死些人罢了，可没你说的那么深的心机。
他们三家不来招惹我，我又怎么会动手？不然你们这四家怎么会没事？”白凡摆了摆手推辞道。
第六百二十五章 达成一致 白凡放狠话
李德饶笑了，笑的很大声：“没错，没错，你的确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有原则之人，这也是老夫最为欣赏之处。
你白凡手掌大权，坐拥天下一半财富，实实在在的无冕之王，却是一个没有野心的后生，一个真心为国为民的大公无私之人，就连当今皇帝都不如你，皇帝即便是再为国为民，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而你，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底线。
所以你这个人，即便是我等作为敌人的世家门阀看来，也觉得你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呵呵，过奖了，我无意于做任何人的对手，即便是你们这些人我不太喜欢，但总归是我大唐子民，也是我华夏一族同胞，我们不是敌人，杀了你们于我没有任何好处。”
“哦？既然如此，那不知陇西李氏十几万冤魂又该如何自处？”李德饶戏谑道。
……额，白凡摸了摸鼻子，暗骂这老头难缠，“若没有他们三家之事，今日您老会跟我坦诚相见吗？”
“哈哈哈哈，不错，此言不假，老夫最为想不通的就是，你跟皇帝素昧平生，为何就心甘情愿的做了他手中最为有力的一把利刃？
你二人君臣相知，一个在朝一个在野，相互配合，从此天下再无我等世家门阀翻身的机会了，所以老夫今日才不得不来跟你妥协，或者直白些说，就是来求饶的。
今日你所言句句属实，仙粮一出，我们将会面临巨大的危机，而你的建议手段虽然苛刻了点，但这也的确是个断尾求生的好对策，有你今日之举，老夫相信你是一个一心为公之人，就连我等世家贵族你都能帮忙，足见你的胸怀。”
白凡同样大笑起来，自己可不傻，不会被这老头三言两语就给忽悠瘸了，求饶？世家高傲了千年，何曾主动求饶过？
“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凡没有争权夺利之心，一心只想求个平衡罢了，天下大同是我的梦想，一统江山超宗越祖是陛下的梦想，我们之所以君臣相交就是相互扶持实现梦想罢了。
只是你们难道真的就甘心如此认输？世家经历过千年风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准备再搏一搏吗？”白凡试探着问道。
李德饶轻轻点着拐杖笑道：“不用如此试探，老夫活了将近八十岁，论城府你比不上，不想说的你也看不出。
不过今日此事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告知于你。
其实我们已经出手了，太原王氏、荥阳郑氏依附朝廷，而我赵郡李氏，呵呵，就是敬玄那孩子了，不知道蓝田侯今日知道之后，可还容得下敬玄？”
明白了，原来如此，白凡不得不赞一声高明，看透了一切的他们，断尾求生还不算，竟然还想浴火重生？不过那又如何？一个全新的贵族未尝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哈哈哈哈，李老太过小瞧白某了，连陇西李氏的嫡子我都敢收为亲传，何况你赵郡李氏的孩子？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我终南书院的宗旨就是教出能够超越师父的下一代，敬玄那孩子我也是寄予厚望的，若是他能胜过我，我只有欣慰的时候。
若是他学成之后，眼中还只是家族传承这么狭隘的话，那就是我白凡教学无能，最后自食恶果也无可厚非。”
“好，蓝田侯此言大气，老朽佩服。
千年世家的起源是皇帝分封授爵，历代长盛不衰本就是靠的代代有能人，多年来我们误入歧途，今日若能从敬玄这一代开始，重走祖上荣光之路，老朽可以瞑目矣！
蓝田侯，作为一个祖父，老朽诚意将孙儿交给你教导，望你尽心教授，使之成为国之栋梁，日后我等也不会再与你为难了。”
说着，李德饶对着白凡一个大礼，白凡没有阻拦，看着这个坦诚的老头，心中又有一丝佩服，点了点了道：“我自己的徒儿，自然会用心教授不会藏私，这一点不劳你费心。
其实我白凡根本不怕你们跟我为难，说句不客气的，不怕死的就来。
你们以往所作，尽管万般为恶，我白凡听了也忍不住想要动手，但是不得不承认如今即便是杀光你们也于事无补了，涂造杀孽非我所愿，我白凡不是烂好人，前朝历史我不在场，所以也用不着揣着民族大义对你们举起刀剑，但是今后你们若是再敢罔顾人命，就别怪我白凡心狠手辣。
我白凡盖压天下，靠的不是丐帮，即便是日后盛世来临，丐帮不再有一个人做乞丐了，我这一身天下第一水火不侵的武艺，也足以杀得你们亡族灭种。
不信你去青城山脚问一问，大唐黑道几万人怎么没的。”
说到情绪激动处，白凡忍不住浑身气势外放，几乎连屋顶的瓦片都为之一阵颤抖，李德饶更是脸色苍白的被白凡逼退一下蹲坐在地上。
良久之后白凡收了浑身气势，李德饶费力的一人扶着拐杖起身，对着白凡拱手道：“受教了！”
随后径直一人颤颤巍巍的出门而去，这一刻，他看起来不再是那个不怒自威的一家之主，而是一个没了气势和威严的耄耋老人。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个年轻人，之前刚来的时候，还想倚老卖老的跟白凡谈谈价钱，可是没有想到，从始至终世家贵族都没有本钱去跟人家谈，若不是白凡有着守护黎民百姓的底线，一切都顾念着不能天下大乱，单凭他们在前隋阴谋祸乱天下这一条，就是白凡屠了他们全族都不为过。
李德饶心中对于这个盖压当世的年轻人心中提不起一点恨意，反而满是佩服，一身本事却没有野心，嫉恶如仇却有一颗常人不及的宽厚仁心，如此奇才，诞生在李唐，不知道他们是多么的幸运。
长安县贵族聚会分田之议终于圆满，白凡心头却没有多少成功的喜悦，反而心中一直在为李德饶说的秘闻感到惋惜，这就是人心人性，即便是他们知道自己所做不符合自幼学习的善恶是非观念，但是还是要坚持做下去，一切都是为了所谓的利益，而多少无辜性命因为这些上位者的一步棋而赴汤蹈火？甚至一个时代都因为他们的一步棋而走向了他处。
想到此处，白凡心中更加谨慎自省，到了自己这一代，自己也成了上位者，成了执棋人，心中没有对于不是棋子的庆幸，反倒更多的是对于自己每走一步的要求更加严格了。
因为说到底无论是棋子还是棋手，都依然身在局中，此时看来自己是下棋人，但是谁又敢说，自己就不是他人局中的一颗棋子？即便是这个其他人不存在，那么还有头顶的一片天，谁敢说自己所做一切不是上天下的一步棋？
天下，一局棋！无论自己是不是上天的棋子，执好自己手中的棋，无愧于心即可。
感叹一声，白凡不禁反思，自己所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功业？富贵？前程？私心贪欲？万人敬仰？天下大同？理想？图书馆的终极目标？
不，这些都不是自己满意的答案，也许，是不让自己的内心蒙尘吧。
第六百二十六章 倭国分裂计划 百口莫辩的白凡
终南书院内，白凡看着手中的加急密信，心中暗自盘算，没想到才一个月时间，东北方向的局势就变了几变，若不是冒出个邪神搅了局，恐怕还真的让百济这个小国破了自己的分裂谋算。
现在也好，一个邪神而已，不足为惧，即便是他倾力辅佐倭国天皇，没有物资技术，想要靠一群绿林杀手之力兴盛倭国，没有百年之功根本起不来。
倒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冯智戴，竟然亲自深入敌后，让白凡不禁有些担忧，虽然自己徒弟出息了，有勇有谋，但是倭国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说是遍地豺狼都不为过，今日那苏我入鹿用到你的时候对你卑躬屈膝，来日一旦用不到时候，会立即翻脸无情。
倭国反复，已经不是什么罕见的秘闻了，之前对大唐，后来又对百济，倭国就是一群卑鄙小人，什么是时候讲过道义？
想到这里，白凡知道要给冯智戴派些帮手了，亲自手书了一封密信，派人送往洞庭张家五舅处。
随后又找来书院两名弟子，习文者唐善识，乃是鸿胪寺卿莒国公唐俭的孙子，机敏善变，最重要的是此人乃是一个语言天才，什么语言让他学习，一个月之内就能学会并精通，倭国多是说的当地倭语，人生地不熟的，为了防止被暗算，还是需要这等自己人当翻译的。
习武者是大将军侯君集的儿子侯文亮，此子喜好兵法，且弓马谙熟，稍加历练就是一员好的年轻将领，此次是倭国事宜，将来肯定要跟侯君集的海军打交道的，派他过去历练正合适，既能带队打仗，又能去保护同门师兄弟。
别看这小子年纪不大才十六岁，但是一身武艺已经是二流颠峰了，恐怕见过血之后就能破入一流，而在倭国这等地方，一流水平的高手，就已经能横行了。
至于对付邪神的人手，白凡慎重起见，还是请了洞庭湖的张家表哥出马，洞庭张家家主张五爷是白凡五舅，有三个儿子，老大张子明今年三十五岁，一身武艺得了张五爷的真传，甚至还有些青出于蓝，已经是初入绝顶的实力，加上江湖经验丰富，派他去给冯智戴做个护卫，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可是当白凡将人派出去不到五天，一则消息从东北传了回来，倭国已经易主了。
随后白凡就被老岳父晋王李建成找了过去。
“倭国易主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两人对坐，李建成开口问道。
“嗯，丐帮也有传回消息，没想到一个黑道杀手竟然会有如此心机，倒也是个人物，不过无妨，暂且让他逍遥一时，日后小婿亲自收拾他。”白凡答道。
李建成摇头道：“找你过来，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新罗，你最近可有关注新罗的事情？”
“新罗？没有，一直都没有，新罗不是已经归附大唐了吗？自从真平王一家归唐之后，新罗那里虽然远隔大海，算是无主之地，可是也没人敢动，早晚不还是我们的吗？
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不成？有人攻打？”白凡不解的问道。
“不，没有人攻打，高句丽、百济等国都不傻，我们留下那里就是想让他们攻打，一旦有人动手，那就给了我大唐出兵的口实，所以不是他们的事情。
而是新罗内部，这是我从户部讨回来的近期新罗出货记录，你看看。”
李建成递过来了一份小册子，上面记载了大唐商人运往新罗货物清单，和来往交易的大宗记录，白凡接过细细看了起来。
很快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会这样？新罗国小，人口不多，加上之前又被高句丽和百济联手打过，现在他们人口更少了，这粮食、布匹怎么会需要这么多？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有人带头想要造反不成？”
李建成看着白凡笑骂道：“造反？不一定，我派人就此查了一下，原来是一个小丫头搞的鬼，就是你那红颜知己的妹妹，真平王的小女儿，哼，好大的心机，竟然偷偷跑回新罗，还跟倭国勾结在了一起。
若不是看在你小子面上，这样的事情何须找你来商议，小小新罗，一个丫头，随便派一队将士就能平了他们。”
额……
白凡表示无语，竟然是金德曼的妹妹金胜曼？什么叫我的红颜知己？我跟金德曼是清白的好不好，你这做老丈人的也这么说？
“岳父，我的心里只有平儿，跟金德曼是清白的，你莫要诬赖好人。”
“好人？信你有鬼了，还说心里只有平儿？那窦家丫头是怎么回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当初若不是真平王身死，估计你就已经将那金胜曼娶回家了，你小子，风流债真多。
说吧，这件事你想怎么办？老夫话放在这里，我大唐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可不能被倭国那帮无耻矮子占了便宜。”
“是是是，岳父说的对，不能便宜倭国矮子，容小婿想一想。”
白凡连连答道，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当初可是铁了心主动拒绝的，现在你这么说怎么像是真的我们有私情一样，我是那样的人吗？但是想要赶快换个话题的白凡可没有跟李建成再纠缠下去，巴不得转到国事上去。
沉吟片刻之后，白凡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件事，笑着对李建成答道：“小婿有一计，不但不用加以约束，甚至还应该假装不知，暗中相助于她。”
“什么？你小子，还说跟人家没有私情？我原以为你会派人将之抓回来就算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想帮忙相助，这是拿着大唐的东西资敌你知不知道？拿国家的钱财去泡妞，亏你干得出来！”李建成连声喝骂道。
……
白凡一拍额头，自己嘴欠，又整出误会了。
“不不不，岳父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也别叫我岳父，你岳父快要变成真平王了。”
“真平王已经挂了好不好……”
……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掐有一刻钟时间，白凡终于将计划讲明白了，那就是借新罗的桥梁，资助倭国新上位的邪神，助他稳固民心。
同时另一方面，借住终南书院冯智戴一帮人的手，运送物资给苏我入鹿，让他在另一边收拢民心，建成第二个政权，这样就可以分裂倭国，只有两方势均力敌的时候，才能连年征战，这样算起来，那就是大唐只出了一小部分的粮食布匹，就让倭国连年征战死伤无数。
沉吟半晌，李建成反复推演，终于点头同意下来，没想到不声不响的，终南书院就已经出手了，看来朝廷反应还是没有白凡快。
“嗯，如此，就听你一次！
不过，你跟那新罗女子真的没关系？”
额……
“算了，有关系没关系也跟我一个老头子没关系，前几日你找世家商议土地一事办的不错，但是我们这边遇到了点麻烦，老二找你，你进宫一趟。”
第六百二十七章 有人在作死
白凡进宫的时候，没想到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李渊也在，而且议政殿内没有其他大臣，就李渊一人陪着李二。
白凡不知道这算是什么阵容，好在李二不等他发问就开始说明事情的经过了。
“贵族交粮税、重新核定田亩之事，我皇家当带头争先，但是家门不幸，李氏皇族出了两个败类，带了个不好的头。”
“哦？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有谁敢抗旨不尊吗？
这大唐天下，新贵族里面，恐怕除了那有限的几位，哪个李氏皇族之人陛下会手软？”白凡笑着问道。
而他所说的有限几人，其实就是指李建成、李元吉这些至亲兄弟，还有那几个任要职的王爷，像淮安王李神通老王爷是李二的叔叔，还有李二的两个堂兄，李孝恭、李道宗，这两个是宗室名将，其余人等，恐怕在李氏皇族里面的话语权不会太大了。
而这么几人又都是跟着李二混的，怎么会无故抵抗政策？
“呵呵，抗旨？他们倒是没这个胆子。
简之，你知道李博乂和李奉慈吗？”李二冷笑道。
听着名字，白凡觉得耳熟，仔细一想，这不是李氏皇族里面两个无能败类吗？
太上皇李渊有三个哥哥，大哥三哥早逝，二哥李湛承袭了父亲唐国公李昞的爵位，但是李湛也是个短命鬼，在李渊八岁的时候也一命呜呼了，唐国公爵位又传给了八岁的李渊，李湛留下两个孩子，就是这李博乂和李奉慈。
大唐立国之后，李渊念及亲情，就将两个侄子都封王了，一个封为陇西王，一个封为渤海王，可以说是极为恩宠了。
但是这两兄弟太过无德了，衣必罗绮，食必粱肉，朝夕弦歌自娱，骄侈无比，所以在宗室里面名声极差，李渊无奈，嫌弃二人亲小人远贤臣，只好赐他们一堆先贤典籍，要他们静心读书。
但是白凡不明白，怎么这时候两个闲散王爷蹦跶出来了？
“这两人不是闲散王爷吗？怎么，难道投敌了？”白凡问道。
“哼，他们倒是没有投敌，却比投敌更令人可恨。
之前因为陇西李幼良事件，派去了孝恭堂兄主持陇西事务，朕怕这两个混货再出幺蛾子，所以就将他们二人调回了长安，封地也进行了置换，一个放在河北道，一个放在河南道，谁知就是这一步棋走错，今日惹出了麻烦。”
“他们不愿意交粮税吗？难道皇族宗室没有族规吗？”
“不，他们交粮税，但是却因为交粮税要重新核对田亩，这两个蠢货抖了个机灵，竟然将手下多出的田产土地全都捐出去了，捐给了佛寺。”
什么？？？
白凡一下站了起来，捐出去了？捐给了佛寺？这，这他么谁给出的主意？找死吗？
“谁？哪个该死的家伙出的主意？就是他们两个吗？真是该死！
捐给佛寺对他们又没有一丝丝好处，只不过是朝廷收粮变少了，这等损人不利己的蠢事，他们这是图什么？还不如交还朝廷能换个好名声。”
“呵呵，是啊是啊！朕也想不通这两个蠢货竟然如此愚蠢，可是你知道吗？他们这样做带来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李二脸色阴沉，就要滴出水来了。
白凡哪能想不到，这简直再明白不过了，“那肯定是那些不愿意朝廷白白得了好处之人，全都效仿，都将自己多占的田亩捐出去给佛寺，如此这就是给朝廷树了一个大敌，出了一个难题，佛教传了多年，虽然还不及道教兴盛，但也是民间不可小觑的一处势力，一个不好，大唐就会惹火烧身，引起民众舆论，真是该死！”
“哎，谁说不是呢，可恨当年将他们二人置换封地的时候，朕还心软，连他们不应得的那大片土地也置换给了他们。”李二恨恨道。
白凡皱眉道：“皇族王室分封土地，不是有明文规定的吗？怎么他们还有多余的土地？”
李二解释道：“他们两人封王是在大唐建立之初，那时国家尚未统一，陇西、渤海附近多处无主之地，他们就私自占为己有，美其名曰，是为大唐开疆拓土，后来就归为自己的封地了。
之前朕将二人换走的时候，二人吵着要核算好同样大小的封地才同意互换，不然无故擅动封地，二人不服，当时朝中事务繁多，朕也就听之任之了。”
“其实不单单是那些对大唐不满之人这样做，基本上所有贵族都这样做，因为佛寺愿意出钱，他们有利可图，用少量的钱财，买下了大量的土地，这样的买卖谁不做？
而那些贵族本着赚点是点的心态，就争相以捐赠的名义，送上土地，实则是钻了律法的空子，自己牟利。”李二恼怒道。
“这帮混蛋，打得一手好算盘，大唐治国本就不易，他们倒好，不帮忙也就罢了，怎么还净想着看笑话，真是该死！
陛下，你找臣来是为何？对这两个蠢货下不了手吗？放心，即便是皇族宗室，臣可不会手软，老爷子，别怪孙女婿不给你面子。”白凡开口问道，同时对着一直不发言的李渊行礼道。
李渊瞬间发怒，拍着桌案大骂道：“废话，要收拾这个蠢货还需等着你动手？
二郎已经下旨剥夺了二人的爵位，削职为民了，老夫作为李氏宗族族长，对于这等败坏宗族名声的子弟，又何曾手软过？当场将两个混蛋打断双腿，若不是看在我那故去的二哥面上，一刀杀之都嫌不够。
找你来，是因为这事已经闹大了，从贵族占用土地，变为了佛寺占用田地，佛寺是个特殊的存在，一向声称不入世俗红尘，在百姓之中声望很高。
朝廷历来将之划归绿林一系，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好动手，所以想让你出手。”
“狗屁的不入世俗红尘，那他们种着国家的粮食，享有着百姓的供奉，吃喝算什么？一群光头忽悠百姓的借口，朝廷也当真？
往日容忍他们是因为他们没有太过作恶，现在竟然敢找死主动掺和仙粮，还敢大包大揽花钱买地？看我如何收拾他们。”
李二看着白凡成竹在胸的样子，点头笑道：“此事是我宗室之人惹出的麻烦，却让你来收尾，确实有些无奈。
朝廷不会正式出面，但是你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朕会亲自坐镇给你后援。”
白凡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点将了，将秦大哥和老程调给我，还有朝中的太史令傅奕老先生，有了这位，对付这帮好吃懒做的光头就好办多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佛教和中原
佛教是在西汉末，新莽时和东汉前期时由印度经西域传入的。
根据记载，汉哀帝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博士弟子景卢出使大月氏，其王使人口授《浮屠经》。
到了东汉永平十年（公元67年），汉明帝梦见金人，于是派人去西域，迎来迦叶摩腾与竺法兰两位高僧，并且带来了许多佛像和佛经，用白马驼回首都洛阳，皇帝命人修建房屋供其居住，翻译《四十二章经》，那里也就是现在的白马寺。
因此，在中国佛教史上，多以汉明帝永平十年作为佛教传入之年，白马寺成为中国第一座佛寺，《四十二章经》，也成为中国第一部汉译佛经。
佛教传入中国时间比较早，但是由于当时儒家兴盛，所以佛教发展十分受限，直至五胡乱华之后，佛教才开始兴盛。
东汉末年三国时期，曹丕、孙权都信佛，甚至还大兴佛寺，这也是佛教一贯的做法，就是将君主发展成佛教信徒，那么佛教的发展就不用愁了。
西晋年间，官方与民间的佛教信仰，逐渐普遍。相传西晋时代东西两京(洛阳、长安)的寺院一共有一百八十所，僧尼三千七百余人。
东晋朝廷中奉佛的也很多，晋元帝、晋明帝以宾友礼敬沙门，晋元帝又‘造瓦官、龙宫二寺，度丹阳、建业千僧’，明帝也‘造皇兴、道场二寺，集义学、名称百僧’，于是建康佛教，盛极一时。
经历过五胡乱华时期之后，佛教大肆兴盛，因为这些外来的各个入侵中原的异族统治者基本上都信佛了，然后修建佛寺，翻译传播佛经什么的，就更加普遍了，佛教可以说是趁着这个时期走上了一次辉煌。
在南北朝初期，也就是南朝时候，佛教十分的兴盛。
后来唐朝诗人杜牧走到扬州时候还曾写过一首诗，说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虽然到了杜牧那个年代佛教经历过辉煌也经历过破败，许多寺庙都残破了，但是这个数目就可以看出，扬州一地就几百座寺庙，可见当年佛教是多么的兴盛。
到了南北朝后期的北朝之时，开始有君主看到佛教的危害，就提出了灭佛，最为著名的就是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都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佛教不事生产，不参加徭役，不上交粮税，还要鼓励国家青壮劳力上山信佛出家，大大的危害国家的发展，所以就动了杀机，开展灭佛行动。
这两位灭佛，跟后来的唐朝后期的唐武宗灭佛，在历史上并称‘三武灭佛’。
一直到了前隋的两任皇帝，隋文帝杨坚，隋炀帝杨广，都是信佛的，对佛教采取政策支持，隋文帝还好，竭力用平衡手段实现儒释道三教共治，隋炀帝杨广倒好，直接成了佛菩萨座下持戒弟子，虽然这些可能是统治者统治民众需要的手段，但是也因此能看出，那个时期佛教多么受推崇。
一直到了大唐建国，李渊其实也是信佛的，还给大儿子李建成取小名毗沙门，但是由于大唐建国时期，为了给李家正名汉家正统，奉道家老子李耳为先祖，因此道教就成了大唐的国教，即便如此，大唐贵族阶层多是从前隋留下来的，很多一部分人都是信奉佛教的。
现在大唐因为现实需要，要跟佛教动手了，所以李二这个孝子也不得不将老爹找来好言相劝，好在老李渊并不是什么虔诚的佛教徒，甚至老而成精，对于佛教挡了大唐的路也是非常看不惯，嘴上没说，心里其实是支持白凡出手的，所以这次私议就没有叫李家老大李建成来，就怕他搞事情。
至于说白凡点将的那位太史令傅奕是什么人物，可能许多人都没有听说过，太史令一职，其实就是司马迁当年的职位，负责记录编写史书，在大唐，太史令和掌管天文历法的火山令同属于太史局所管，直到后来唐高宗时期掌管天文历法的更名为浑天监。
而傅奕，就是现如今大唐的太史令，年纪已经七十六岁了，这位在历史上可能不算有名，但是在宗教史上可是大大有名，尤其是佛教历史上，傅奕可是唐初著名的反佛斗士。
他以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儒家伦理道德为理论基础，坚决反对佛教。指斥佛教不讲君臣父子之义，对君不忠，对父不孝；游手游食，不从事生产；剃发易服，逃避赋役；剥削百姓，割截国贮；讲妖书邪法，恐吓愚夫，骗取钱物。
曾在武德七年时候，上书《请除释教疏》给李渊，主张禁断佛教，虽然引起了李渊的注意，但是朝堂上佛教信徒太多，支持傅奕者寥寥，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大唐有了这么一个能人，皇帝一提起对付佛教，白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老爷子，因为他可以说是跟佛教斗争了一辈子的斗士，自幼就机敏善变，论起跟和尚斗嘴，白凡相信就算是自己的得意弟子杜构都不及这老爷子。
“哈哈哈哈，好，没想到简之竟然也知道傅奕，看来你以往思考过佛教的问题，傅奕的确是一个好帮手，对付佛教，比老程都有一套。”李渊抚掌大笑。
李二点头道：“如此，朕再调叔宝的左武卫给你，还有元霸也回来了，让他也给你帮忙。你这第一战准备拿谁开刀？
他们二人一个将土地捐给了河北的潭柘寺，一个将土地捐给了嵩山的少林寺，这两家寺庙都是佛寺里面名气比较大的，所以很是不好对付，你要小心。”
“无妨，大鱼小鱼在我眼中没区别，我白凡出手，自然要对付敌人精锐才行，全是菜鸟丝毫没有挑战性那多没意思。
至于第一战嘛，不用舍近求远，就来个一路通杀，先从京城长安名气最大的无漏寺开始吧，这里可以算上是一处皇家寺院了，想来灭掉他们，还有一定的敲山震虎作用。”
无漏寺是隋文帝下旨在北魏净觉寺的故址修建的佛寺，就在曲江池旁边，在长安佛寺地位非常的高。
历史上是贞观二十二年，李治为了感念母亲长孙皇后的恩德，在无漏寺原址上修建大型寺院为之祈福，起名慈恩寺，又叫大慈恩寺。
直到唐玄奘取经回来，玄奘在大慈恩寺建起一座大雁塔，用来安置带回的佛经佛像和舍利，从此大慈恩寺成为佛教不可撼动的圣地。
当然这都是史书记载的后话，这一世有了白凡这个变数，不仅长孙皇后似乎免除了死劫，连带着佛教的发展恐怕也没有那么顺利了，这个佛教圣地还没有进入萌芽期呢，就要迎来一通暴风雨。
第六百二十九章 白凡斗佛第一战
无漏寺中方丈无音大师正在带着弟子们做早课，但是其中一名弟子今日却极为反常，仿佛心不在焉一般，屡屡不能沉入心境。
“灵真，为何心不在焉，可是欲念作祟？或是为恶不安？”无音大师带着这名弟子私下里问道。
那名年轻的弟子摇头道：“师父，弟子昨日见寺中住持灵空师兄在大肆收购土地，而且那喜形于色的样子甚是怪异，我佛家讲究心性澄明，戒除六欲七情，以免受贪嗔痴三毒之苦。
可是为何灵空师兄明明动了贪念，而师父却不加教导，反倒还出言鼓励呢？”
无音看着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弟子神色一怔，没想到这弟子倒是聪慧，会因为质疑佛法而念念不忘，寺中弟子繁多，但多数都是庸才，教他们念经就只会念经，多数人是不会去思考经文道理的，今日灵真这话，让无音眼前一亮，这是遇到良才了。
“呵呵，佛法无错，你灵空师兄也无错，并非是他要收购土地，而是那些施主自愿捐赠土地给我们，佛家大开方便之门，往迎四方宾客，面对施主的布施，我们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可是我们要那么多土地干什么？似乎我们寺里的人根本用不了可这么多吧。”
“呵呵，我们无漏寺用不了，可以回馈给各位施主呀，天下受苦百姓那么多，都等着我们去解救呢，只有我们有了粮食，才能布施给无粮百姓，如此方才是因果循环。”无音大师一时间光辉大方，在灵真面前再次证明了佛法的高尚。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灵空师兄犯了贪念总是不对的，佛说三毒会毒害人心，会有报应加身的。”
额……
无音没有想到这小弟子心头竟然如此清明，还记得之前的事情，没有在意，安慰几句就继续早课了，至于会不会有报应，这些哪里是一个小孩子能懂得的？
“快快快，围起来，全部围起来！”
一阵急声喧闹，打破了这清晨的宁静，一支大军满身杀气的将无漏寺团团围住了。
四周早起忙碌的百姓立刻围观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无漏寺内有歹人？朝廷在缉凶吗？
很快几匹高头大马就缓步从大军后面走上前来，为首的，正是骑着赛赤兔的白凡，旁边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年文官，按理说这等年纪的文官，出行都是坐车或是坐轿子的，但是这傅奕也是奇人，听说要来灭佛，坚持骑马前来，还放出豪言，文人难道就不能行武事吗？
“傅老，今日乃是我们第一战，你我谁来？”白凡恭敬道。
“呵呵，侯爷客气了，老夫跟这群秃子斗了一生，自认经验丰富，所以这第一战，老夫来如何？
有了你这两万大军助阵，老夫定然能够博得一个开门红，这么多年都是跟他们斗嘴皮子，今日看看面对刀兵，这群货色是不是还有一副铁嘴应对？”
傅奕骑在马上心情大好，直接要请命打头阵。
“好，那就祝傅老首战顺利，我等给你压阵。”白凡几人同时拱手道。
寺中无音方丈刚刚带人做完早课，正在准备迎接今日香客的事宜，一名弟子跌跌拌拌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方丈，官兵来了，官兵杀过来了。”
“慌什么？出家之人定力何在？
什么事情如此慌乱？”无音厉喝道。
“一大队官兵将我们无漏寺团团围住了，而且全都刀剑出鞘，弓弩上弦，杀气腾腾，来者不善啊！”
“什么？怎么回事？可知道他们领头的是谁？”无音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不知道，不过上面的旗号写着秦字，另外那为首的几人里面，还有个骑着红马的白袍书生，很、很像、很像百姓们传言的蓝田侯。”那名传信弟子结结巴巴的答道。
什么？？？白凡？秦叔宝？这是？
无音此时已经有了猜测，看来是佛教收购田亩之事惹来的麻烦，不过，哼哼，白凡吗？我们既然敢收购田亩，就料到你会来。
“去，速速去城中送信，让他们过来救援。”
很快无音方丈派出了几名弟子分别偷偷去城中送信而去，他自己亲自打开寺门，带人走了出来。
“不知蓝田侯大驾光临，老衲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白凡根本就没有下马，既然是来找茬的，自然不用有什么礼数，就在这马上对着无音方丈冷笑道：“老和尚，不用这样道貌岸然，你知道本侯的来意，本侯也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痛快点，无漏寺大肆收购田亩土地，影响民生国事，你们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胡说，我们没有收购土地，那些都是别的施主无偿捐赠的。”一名三十多岁的和尚涨红了脸冲出来喊道。
“哦？捐赠的？可有文书证据？”白凡笑着问道。
“有，每一个我都记录在案的，全都是捐赠。”
“他们可有土地契约？天下之田莫不属于国家，何人有权私自处理国家的土地田亩？他们好大的胆子！”见到对方入了套，白凡厉喝道。
我……
不等那和尚辩驳，无音方丈就将之喝退了。
“灵空，退下，你修行不够，怎么配跟蓝田侯论法？”
白凡哈哈大笑道：“老和尚，本侯是来办公事的，可没有心情跟你们论法，这位灵空师父说的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的，为何不让他开口？”
无音方丈双手合十，打了一个稽首道：“阿弥陀佛，天下谁人不知，蓝田侯乃是当世道家认定的传人，道门道子亲自上门找我们，不是论法是什么？
今日蓝田侯带着这么大队人马，刀兵相向，怎么？是要借助朝廷之手，公报私仇吗？
蓝田侯，佛道之争已经多年了，但是从来不涉朝廷外人，你这样即便是杀了我等，我等也定然不会心服的。”
呵！这老和尚是有备而来呀，竟然用这么一个借口？白凡心中暗骂，但是总不能自己没上场就被罚下了吧，于是笑着答道：“本侯说了，今日乃是例行公事，不涉私情私事，来此的只有蓝田侯白凡，没有道门道子，尔等狡辩也是无用。”
“呵呵，如此作风岂能服众？既然你要重新挑起佛道之争，那么就动手吧，无漏寺身为佛门正派，今日纵然身死护法，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
白凡愣住了，这不是跟我耍流氓吗？一言不合就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本以为自己出道以来算是当世最有技术的厚脸皮了，没想到啊，跟这帮人比，还是差了一筹，人家为了逼迫自己出局，什么招都有。
“简之，既然如此那你就权且避嫌吧，交给老夫好了。”傅奕开口劝道。
“是啊小师叔，你休息一下，稍后看元霸我去屠了这群无赖秃头。”李元霸骑在万里烟云照上跟白凡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