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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全文阅读

作者:帅帅辛普森     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txt下载     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丞相家公子

    听到赵恒几人的笑声。

    靖王世子赵颉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人当猴耍了。

    一向心胸狭隘的他,瞬间气的火冒三丈。

    不过作为靖王世子,虽然是纨绔,但他还不至于像市井泼皮那样。

    受辱了就暴跳如雷,大肆咆哮。

    只见他双目直勾勾的盯着苏长歌,眼神阴翳,厉声呵斥道:“你不过太学院一夫子罢了,竟然敢侮辱本世子!”

    迎着对方愤怒的目光。

    苏长歌无所畏惧。

    他连丞相、皇帝和大儒都怼过,又岂会惧怕区区一个王爷家的世子。

    “侮辱谈不上,实话实说罢了。”

    苏长歌语气平淡的说着,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屑和轻视。

    而此时,这里闹出的动静。

    也引来了百花楼内其他客人的目光。

    “这不是苏长歌吗?”

    “我听说他不是被陛下罢黜,然后扔到太学院教书去了吗?”

    “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太学院上课的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而且旁边还带着几名太学院学子?”

    看到苏长歌及身边几人的打扮,认识他的纷纷私底下议论起来。

    “好!好!好!”

    见这名夫子居然还敢侮辱自己。

    赵颉顿时气的肝火大动,怒急反笑道:“好一张伶牙利嘴!”

    “来人,替本公子撕烂他的嘴!”

    此话一说,不远处数名满脸凶恶的仆役直接走了上来。

    作为靖王府的家仆,他们自然效忠于赵颉,更知道他的德性,虽然晓得苏长歌几人也不好惹,但公子既然发话,他们不做下场只会更惨。

    “我看谁敢!”

    这个时候,赵恒和柳咏几人挺身而出,挡在苏长歌身前。

    出来混就要讲义气。

    苏状元替他们出头,他们当然不能怂,眼睁睁看着夫子挨揍!

    “抓住他们,就盯着那个长相最俊俏,话最多的打,出了事本世子负责!”

    见状,赵颉异常嚣张的喊道。

    赵恒他的确不敢打,但区区一个太学院夫子,打了也就打了!

    就算事后被追责,可他是他老爹靖王唯一的儿子,顶多被训斥或者挨顿板子,谁会为了个夫子出头与他作对?

    “夫子,你快跑吧,我们帮你拦着。”

    见对方只对苏长歌动手,慕子白挺身向前,颤抖的挡在他前面。

    “跑?为什么要跑?”

    看到十几名来势汹汹的仆从,苏长歌脸上没有丝毫惧意。

    不是他武艺高强,更不是他觉得凭嘴巴就能说服这群人,他虽然自信,但并不盲目,一切都建立在有依据的情况下。

    比方说现在。

    苏长歌之所以不怕。

    因为他知道百花楼能做到行业顶尖的位置,背后肯定有靠山。

    如果仅仅只靠服务态度,在皇都这地方怕是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由此可以推断,百花楼背后靠山的权势不弱。

    如今有人当众闹事,对方不可能视而不见。

    毕竟百花楼内来往都是权贵。

    若可以随意斗殴生事,再好的生意也要被搅黄,所以肯定会出手阻止。

    果然,就在这时。

    正如苏长歌所预料的那样。

    百花楼出手了。

    “世子殿下,还请看在小女子的薄面上,莫要在百花楼内滋事。”

    众人听到声音侧目看去。

    只见一道倩影自二楼凌虚踏空而来。

    一袭红妆薄裙,身姿如燕,肌肤胜雪,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端庄素雅的气质下,又藏了几分娇媚,让人心动不已。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呆了。

    美,太美了。

    仿佛画卷中的女仙临尘,一颦一笑让人魂牵梦绕,久久难以忘舍。

    “增之一分则妩媚,减之一分则清冷。”

    看着半空中这名女子,回过神来的苏长歌低声喃喃一句。

    在容貌来上,慕子清并不比此女差,但慕子清气质清冷,如皎皎明月,池水莲花,少了几分娇媚的味道,让人自惭形秽,不敢轻易靠近。

    而这名女子则不同。

    既雅且媚。

    两种气质在她身上完美结合,令人陶醉痴迷,忍不住想要伸手采撷。

    而女子仿佛听到了苏长歌的话。

    微微侧头,不着痕迹的看着他,明亮的眼神中闪过几分好奇。

    “幼薇姑娘。”

    此时听完女人的话,靖王世子赵颉目光闪烁。

    最终还是决定给花魁面子。

    暂时不跟苏长歌几人计较,等日后找到机会再对他们动手。

    随后,他抬手拦住气势汹汹的家仆,“你们还不快退下。”

    接着又看向他口中的‘幼薇姑娘’,一脸温雅的说道:“看在幼薇你的面子上,本世子今日便放过他们几个。”

    “幼薇谢过世子殿下。”

    见事情平息,幼薇姑娘出言道谢。

    “苏状元,她就是花魁鱼幼薇。”

    经过刚才一事,赵恒对苏长歌的印象有所改观,远没有之前那么差。

    主动凑到身边低声说道:“据说已经到了仙道七品,比夫子你的儒道修为还要高一品,所以夫子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赵恒怕苏长歌被花魁吸引,又打起用浩然正气吸引花魁的想法。

    所以才善意提醒一句。

    但除了不忍看到苏长歌社死外,更怕的是带着他们一起社死...

    毕竟经过刚才的事,谁都知道他们几人是一伙的。

    从看热闹的变成社死当事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实在太可怕了。

    “仙道七品?”

    苏长歌关注点放在仙道上面,选择性忽略了学生让自己死心。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

    他知道这里有仙、有佛、有妖,但也仅限于知道,从来没有和她们打过交道。

    现在听到面前美若天仙的鱼幼薇是修仙的,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这年头修仙的也出来卖?

    “嗯,所以老师你要认清现实啊。”

    赵恒还以为苏长歌听进了自己的话。

    但犹觉不放心的他,又特地很小声的补充道:“据说鱼幼薇出自七大仙门之一的忘情宗,这次下山是为了体验红尘。”

    “别说夫子你是状元,就算是皇...丞相也没办法逼迫她。”

    赵恒本想说皇帝。

    但想到自己太子庶子的皇孙身份,默默的把这个词收了回来。

    “放心,为师自有分寸。”

    苏长歌拍了拍赵恒肩膀,示意他放心,让他相信自己。

    听到这话,赵恒点点头,以为夫子这是识趣的放弃了。

    但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自有分寸?哪里的分寸?是有自知之明,还是自觉可以上前一试?

    只不过,该劝的他都劝了。

    如果到最后...做兄弟,在心中,那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一起社死了。

    此时,就在赵恒和苏长歌窃窃私语间。

    赵颉献起了殷勤。

    “幼薇姑娘,这是本世子特地为了你寻来的宝物。”

    说话间,他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锦盒。

    打开一看。

    氤氲霞光乍现,一颗绚灿璀璨的宝珠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青元珠?!”

    人群中有人认出宝物,失声喊道。

    一时间,众人倒吸数口凉气,目光惊愕的盯着赵颉手中锦盒。

    “竟然是青元珠,大手笔啊。”

    看到那通体碧绿的宝珠,苏长歌也微微有些惊讶。

    据书上记载,青元珠是从东海万年老蚌内取出,灵气充沛,带在身上万邪不生,乃是稀世珍宝,几十年都难得见到一次。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

    女子将青元珠磨成粉末服下后。

    不仅能美容养颜,还可以保青春永驻,容貌不因岁月而老去。

    这一刻,百花楼内几乎所有女子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就连一向清冷的慕子清。

    眼神也在不停闪烁。

    没办法,这世间又有几个女人会拒绝自身容貌上的提升。

    更别说是青春永驻,容颜不老了。

    “世子殿下,你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小女子不敢收下。”此时,鱼幼薇眼神中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收下。

    容颜对她来讲固然重要。

    但还没到要委身于人的地步。

    至于为何先不收下,然后再拒绝委身。

    没办法,这份礼实在太重。

    若是真这样做,对她花魁的名声和背后师门有损,得不偿失。

    “正所谓宝珠赠美人。”

    见状,赵颉反倒有些急了。

    “幼薇姑娘美若天仙,青元珠交予你手实在太合适不过。”

    “只要幼薇姑娘你今夜肯陪本世子泛舟溪上,吟诗作赋,共度云雨,这颗青元珠就是你的,本世子绝不反悔。”

    “够了!”

    闻言,鱼幼薇娇叱一声。

    “世子殿下把幼薇当什么人了?”

    “我虽然喜欢这青元珠,但绝不会因为它委身于人。”

    “若世子想以此物逼迫幼薇屈服,还请世子趁早打消这念头。”

    说完,鱼幼薇轻轻拂手。

    不远处赵颉手中的锦盒立即盖住,青元珠的光芒消失在众人视野。

    “这花魁,倒是有点意思。”注意到鱼幼薇眼神中的决绝,苏长歌能看出她这番举动不是矫揉做作,欲擒故纵。

    看样子,还真是卖艺不卖身,而不是待价而沽,当了婊子又立牌坊。

    “幼薇姑娘,我不是这意思,我...”

    看到这一幕,舔狗赵颉想要解释,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

    远处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

    “幼薇姑娘冰清玉洁,岂是赵颉你这种小人所能染指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百花楼门口站着个长相俊雅的男人,手执折扇,腰挎美玉,一双桃花眼如含秋水,像是位痴情贵公子。

    “这是丞相家的儿子,秦澜。”

    赵恒小声为众人介绍道:“别看他长得温文尔雅,很专情。”

    “实际上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女。”

    听到此番话,苏长歌心中对这位丞相家公子顿时有了了解。

    哦,原来是海王呀。

第十七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秦澜,你说什么!”

    见有人在幼薇姑娘面前拉踩自己,赵颉眼中闪过寒芒。

    “呵,难道还要本公子再说一遍吗?”

    秦澜轻蔑的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幼薇姑娘向来洁身自好。”

    “你却用青元珠来要挟她,想让她委身于你,这不是小人行径是什么?枉你还是靖王世子,真替汝父感到丢脸。”

    “汝父这一世英名,全毁在你这竖子身上!”

    这两人显然也有旧怨。

    秦澜抓住机会,一上来就逮着赵颉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靖王世子?他可不怕。

    “秦澜,你敢如此辱我!”

    被人指着鼻子骂的赵颉勃然大怒,恨不得当场命人动手。

    但看到秦澜身后二十几名仆从后。

    他犹豫了。

    不如对方的人多倒是其次。

    但刚才一事已经恶了幼薇姑娘,此时动手就再无一丝回转的余地。

    “实话实说罢了。”

    看着赵颉一脸怒气的样子,秦澜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说道。

    家父大晋丞相,我怕谁?

    整个大晋除了老皇帝以外,就算是太子也要对他爹礼让三分!

    更何况自己人多,赵颉真动手更好。

    这样既可以挫挫他的威风,还能在幼薇姑娘面前表现自己。

    而此时,赵颉却觉得秦澜这话听着有些熟悉,转头看向人群中的苏长歌,见他的目光也敢落在鱼幼薇身上,心头顿时火起。

    玛德,教训不了秦澜,还教训不了你吗?

    幼薇姑娘的身子也是你能看的?

    何况,若是他没记得没错。

    秦澜他爹丞相也是从太学院出来的,正好就当报仇了!

    抱着这种想法,赵颉指着苏长歌呵斥道:“你一个太学院夫子不去老老实实授课,反而带着学生来此地风流。”

    “莫非对幼薇姑娘有非分之想?”

    “还是说太学院内尽是些不务正业,荒嬉度日的人?!”

    一瞬间,苏长歌等人成了众矢之的。

    百花楼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们身上,言语间满是鄙夷。

    “太学院夫子也逛勾栏?”

    “这群读书人,平日里道貌岸然,实际上与吾等没什么两样嘛。”

    “竟然带着学生一起逛勾栏,简直是有辱斯文,败坏太学门风!”

    听到周围传来的鄙夷声,赵恒等人恨恨的瞪着赵颉,“这条疯狗到处咬人,改天我们一定要把他的牙齿全给打掉!”

    “夫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用异样眼光看着,慕子白有些不知所措。

    “子白,胆子大点。”

    “他们狂吠是他们的事,我们只要坚守本心,不为外物所动就好了。”

    苏长歌拍了拍慕子白的肩膀,然后从容的走出人群,说道:“靖王世子管的真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是靖王了。”

    “再说了,就算是靖王,什么时候能插手太学院了?”

    苏长歌言语中满是嘲讽之意。

    他知道,赵颉这是在迁怒自己。

    但你不敢招惹秦澜,就想拿我出气,真把我当软柿子来拿捏?

    而此时,赵颉见这夫子居然敢还嘴,更是愤怒至极。

    “本世子虽然不能插手太学院事务,但你这种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好色小人,根本不配为人师表,大晋臣民人人皆可唾弃!”

    很显然,赵颉是想鼓动众人一起唾弃苏长歌,占据道德制高点。

    明白了他的意图,苏长歌心中冷笑。

    跟我扯道德是吧?

    随即,苏长歌不急不缓的说道:“圣人曰,食色性也。”

    “饮食和好色乃人之天性,就连圣人都如此说。”

    说到这里,苏长歌抬手指向鱼幼薇,说道:“就算本夫子真对幼薇姑娘有想法,你一个世子有何资格在此狂吠?”

    “更何况,本夫子的身份乃是陛下亲授。”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了?莫非靖王世子觉得自己比皇帝还大?”

    这番话一出口。

    百花楼的客人第一次有种理直气壮的感觉。

    原来逛勾栏也可以这么有道理,不愧是太学院夫子,说话就是中听。

    而此时,听到陛下亲授这四个字。

    丞相的儿子秦澜瞬间猜到了苏长歌的身份,眼中闪过几分寒意。

    就你踏马的叫苏长歌?

    朝堂之上,公然跟他爹叫板,骂他爹是奸佞,是贱儒!

    “今日既然遇到,本公子定要好好收拾你!”望着不远处的苏长歌,秦澜眼神闪烁,开始酝酿如何对付他的方法。

    而与此同时。

    当听到比皇帝还大这句话后,靖王世子赵颉瞬间慌了神。

    作为皇室子弟,皇帝这个词就是禁忌般的存在。

    别说对皇位没什么想法,就算有想法也要装作没有想法,否则一旦引来皇帝猜忌,就算是他爹靖王也要跟着一起遭殃。

    “你...你诽谤。”

    “本世子刚才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慌了神的赵颉有点无措,想对使唤家仆动手,但是又怕引来更大的猜忌。

    看到他这副熊样,苏长歌轻蔑一笑。

    什么靖王世子。

    就是个色厉胆薄的草包罢了。

    随即,就在苏长歌准备乘势追击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严厉的训斥声。

    “你们两个都是有身份的,一个靖王世子,一个太学院夫子。”

    “大庭广众下争吵不嫌丢人吗?”

    苏长歌转头看去,只见秦澜满脸严肃,义正辞严的指着自己和赵颉。

    霎时间,苏长歌眼中露出不悦。

    赵颉虽然可恶,妥妥的小人,但至少还坏在明面上。

    可眼前这个秦澜,就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看似站在朝廷大义上指责他人,实际上就是想踩别人来让自己扬名。

    刚才他和赵颉争执之时,怎么不顾及朝廷体面?

    现在跳出来大义凛然的指责别人。

    真了不起,真清高,不愧是丞相的种,虚伪心机这一点传承的很好。

    而在拉踩完两人后,秦澜转头看向鱼幼薇。

    “幼薇姑娘,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今日在下来见姑娘,本想备一份礼物送予姑娘。”

    “但家父为官清廉,不似靖王世子那般阔绰,买些普通俗物又显得不尊重姑娘,因此特地写了首词来赠予姑娘,还望莫要嫌弃。”

    “既是秦公子一片心意,幼薇自然不会嫌弃。”鱼幼薇浅笑道。

    “那在下献丑了。”

    秦澜谦逊有礼的说道。

    看到这一幕,众人顿时对这位丞相公子生出不少好感。

    顾朝廷体面识大局。

    父亲为官清廉。

    爱慕姑娘,但因为没有钱财,所以特地花心思写词相赠。

    而且交谈间谦逊有礼,不卑不亢,颇有君子遗风。

    “想踩着我上位?”

    苏长歌自然不会被秦澜的言辞迷惑,瞬间意识到他这是想做什么。

    前面装成理中客的样子,用保护朝廷体面占据道德制高点,然后再借送礼表明他爹丞相为官清廉和自己的赤忱专情。

    若是他的这首词写得好流传出去,或者是抱得美人归。

    那自己就会沦为垫脚石。

    到那时,原身在朝堂对丞相的指责,也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发生逆转。

    毕竟丞相清廉公正,那骂他的能是好人吗?

    虽然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非对即错,但民众们可不会想那么多。

    对错黑白最好分辨。

    在百姓们看来,一方是对,那另一方就是错,会被批驳的一无是处。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就是这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

    就算苏长歌不在乎世人的想法,但他兄长苏子由呢?

    想到这里,苏长歌的眼中露出冷意。

    不得不说,跟赵颉相比。

    这个秦澜要明显有城府的多,甚至做起事比很多官场的人都要狠辣。

    “可惜,你这次踢到铁板了。”

    看着万众瞩目的秦澜,苏长歌少有的出现几分怒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两人素不相识,秦澜却一上来就想把他踩到脚底,还是永不翻身的那种,就算他再大度,也不会一点怒意都没有。

    但苏长歌却不准备现在出手。

    如今秦澜没犯大错,就算站出来驳斥他,理由也会很苍白空洞。

    就算能赢,对他也造不成多少伤害。

    因此,苏长歌在等,等秦澜作完词后,在他最风光之时,站在道理和道德的双重制高点上,将他从神坛中一脚踩下。

    就在此时,众人的瞩目期待下。

    秦澜将事先命人作好的词从袖口拿了出来,将其递给鱼幼薇。

    看到上面的词作,鱼幼薇美眸中有些惊讶,这首词的质量确实不错,很有韵味和意境,足以称得上还不错的佳作了。

    随即,鱼幼薇读了出来。

    “夜来静听蝉儿趣,窃私语,惹人忆。

    仙子凌波几度欢,镶珠金钗,滕花玉佩,依似轻裙舞。

    云破月来花弄影,凤箫声动入低瞑,梦起涟漪惊鸥鹭。牛郎织女,应鹊桥会,梦醒覆纤华。”

    在鱼幼薇清脆婉转的声音下。

    众人很快便陶醉其中。

    待到读完时,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画面,心中万分憧憬。

    “好词!秦公子大才!”

    “不愧是丞相家公子,文采耀世。”

    “佳词配美人,此词中情谊远要比那颗青元珠更宝贵。”

    “秦公子出声劝阻两位争风吃醋的狂徒,维护朝廷体面,又作出如此佳作,不辱丞相门风,乃当世真君子也!”

    人群中,不停有人传来喝彩声。

    秦澜既是丞相公子,又作出如此佳词,捧哏的自然不会少。

    同时,也正如苏长歌所预料的那样,已经有人开始贬低他和赵颉两人,毕竟踩一捧一是让一个人出名的最快方法。

    赵颉倒无所谓,名声早就臭了。

    但苏长歌却不能坐视不管。

    否则等到今日之事流传出去,对自己和兄长苏子由的名声会造成极大负面影响。

    身败名裂倒不至于,但肯定会耻辱的背负上一个恶名。

    随即,就在众人吹捧秦澜之时。

    苏长歌一步踏出,走到秦澜对面,轻蔑的笑道:“就这种三岁小孩也能作出的诗词,也配称为佳作,就不怕世人耻笑?”

    此话一出,百花楼内众人先是一怔,然后瞬间沸腾起来。

第十八章: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你是什么人?安敢在此胡言乱语!”

    “秦公子的词作,像你这种不识风雅的人自然看不懂。”

    “跳梁小丑,连如此佳作都看不出来!”

    “这分明就是在嫉妒秦公子的才华!”

    “就是此獠,前几日在朝堂上大放厥词,污蔑丞相大人清白,现在又站出来讽刺秦公子,分明就是心怀不轨。”

    一时间,各种呵骂声如海潮般涌来。

    百花楼的客人中,有不少丞相一党的官员藏匿在里面。

    刚才秦澜作词时他们就在暗中呼应。

    疯狂推波助澜,将事情牵扯到苏长歌的身上,想要败坏他的名声。

    而此刻,苏长歌跳出来嘲讽秦澜。

    这让他们看到了机会,直接将心怀叵测和嫉妒才能的帽子扣在他头上,想把他彻底钉在耻辱柱上,做秦澜的背景板。

    “苏长歌,家父常跟我说你只是性直,朝堂上的事他并不怪你。”

    看着对面的苏长歌,秦澜摇头道:“但今日一见,实在令在下失望至极。”

    “不仅与靖王世子当众争吵,有辱朝廷体面。”

    “而且还嫉贤妒能,罔顾事实,当着众人的面贬低在下,妄想以此博取名声,依本公子之见,苏长歌,你分明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人!”

    此话一说,在场众人纷纷应和点头。

    看向苏长歌的眼神满是厌恶。

    刚开始苏长歌和赵颉争吵时,他们还觉得苏长歌说的有点道理。

    但现在看来,为争一时之气而不顾朝廷体面。

    实在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如今还哗众取宠,做出这种嫉贤妒能的事,一点读书人风骨也不要。

    以前真是看错他了。

    除此之外,通过秦澜这番话,众人对丞相不由生出诸多好感来。

    苏长歌当朝怒斥,丞相却不计前嫌,还夸他性直,可恨此人现在居然为博名声,睁眼说瞎话,贬低秦公子,当真无耻!

    “苏状元他这是想干什么?”

    人群中,赵恒等人是此时为数几个没有跟着出声一起辱骂苏长歌的。

    “不知道。”

    “可能是不甘被当垫脚石,想要挽回局面吧。”

    几人中,慕子清看的比较透彻,为慕子白等人解释道。

    “那姐姐你觉得夫子有希望吗?”

    看着被众人群嘲的苏长歌,慕子白眼中闪过几分不忍之色。

    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他也能感受到。

    苏夫子是个坦诚不错的人。

    “没有...除非他能作出质量上远超秦澜的应景词作来,但这根本不可能。”

    听到弟弟的话,慕子清刚想摇头,但又想到了一丝机会,只是很快她又叹了口气,觉得这丝机会根本不可能实现。

    毕竟秦澜的佳作明显是有备而来。

    而苏长歌又没有预知能力。

    事发仓促,就算他才华横溢,文采炳焕,也最多是作首质量差不多的佳作。

    然而众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

    同等质量佳作也会被群嘲,根本无法挽回局面。

    但质量远超秦澜的应景佳作谈何容易?恐怕就算文圣来了也很难办到。

    “那咱们夫子不是完了?”

    听到姐姐的话,慕子白脸上浮现一抹忧色。

    旁边的赵恒几人同样如此。

    “早知道当时就不跟苏状元抬杠,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就好了。”赵恒叹了口气,似乎已经看到苏长歌社死,被人当垫脚石的一幕。

    他们对苏长歌原本的印象不是很好。

    但经过刚才一事,算是初步认可了他。

    除了自视甚高,嘴硬头铁,喜欢吹牛皮以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算是个不错夫子。

    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沈福突然呼喊一声。

    “你们快看,夫子说话了。”

    沈福抬手指去,众人也跟着投去目光,耳边响起一道嘲讽的声音。

    “秦公子话里面掺杂的私货可真多呀。”

    看着面前大义凛然的秦澜,苏长歌轻蔑的笑了笑,眼神中满是嘲讽。

    “面对外敌威胁,丞相不战而降,赔岁币,允和亲,毫无半点文人风骨,毫无半点大晋宰执的担当,为世人所不齿。”

    “但子不言父过,子为父隐。”

    “你做儿子的夸你爹也情有可原,在这件事上本夫子不与你这小儿计较。”

    一句话,苏长歌直接超级加辈。

    将自己的辈分摆在和秦澜老爹同一位列。

    不过这也没什么毛病。

    苏长歌兄长和丞相同朝为官,又是政敌。

    虽然相差十几岁,但也算是同辈。

    按这么来算,一个是吏部尚书弟弟,一个是丞相儿子。

    也就是说,苏长歌虽然才比秦澜大几岁,但确实是他叔叔一辈。

    当然,加辈不是最重要的。

    苏长歌这句话,最重要的是点出了秦澜和丞相的父子关系。

    ‘子为父隐’,就这一句简单的话。

    直接将秦澜夸他爹丞相的话贬为一家之言,毕竟儿子当然替爹说好话,因为那是他爹,但这话能有多少信服力?

    一时间,百花楼内不少人醒悟过来。

    而秦澜这边,当他听到苏长歌说自己是黄口小儿时,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但他知道继续跟苏长歌掰扯朝廷上的事,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于是,他故意转移话题。

    “苏长歌,你虽然是状元,才华过人。”

    秦澜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但你有何资格批评本公子的诗词?难不成你有更好的诗词?真要如此,本公子还请苏状元赐教。”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骚动。

    虽然经过刚才苏长歌一点,确实有不少人察觉到秦澜掺杂私货,暗捧他爹。

    可你要硬说秦澜的词作不行。

    这未免有些牵强了。

    毕竟秦澜那首诗的意境还算不错,就算你是状元,也不能胡言乱语啊。

    除非你苏长歌能作出一首意境更好的佳作来,否则凭什么批评秦澜的诗词?就靠一张嘴?那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就在此时,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赐教谈不上,但怎么也比你这首三岁儿童都能作出的诗词强。”

    苏长歌嘴角噙笑,满脸自信的说道。

    作为历史中文系的教授。

    若是骑马射箭等,自己可能真不会,但要是诗词歌赋,自己可就不困了。

    “哼,你这话还是等作出来再说。”

    听到苏长歌的话,秦澜冷哼一句,接着说道:“不过本公子的诗词乃是有感而发,即兴发挥。”

    “苏长歌你有状元之才。”

    “若是拿出在家雕琢已久的诗词,本公子有自知之明,定然不如。”

    “所以你若是想证明比本公子写的诗词强,就必须即兴发挥,否则你就要当众承认,刚才对本公子的诗词和家父之言都是在胡说八道!”

    一句话,堵死了苏长歌所有退路。

    逼他只能即兴创作。

    否则就是以大欺小,就算赢了自己也是胜之不武,惹人耻笑。

    周围众人听到秦澜的话,不由蹙起眉头。

    即兴发挥,还必须超过他的诗词质量,这就实在太为难人了。

    但还未等众人说话,苏长歌就一口答应下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

    苏长歌眼神一凝,出声道:“但若是本夫子作出来了,你就必须当众大吼三声,承认自己作的诗连三岁小儿都不如。”

    秦澜既然对自己出手,那苏长歌自然不会客气。

    他这人没什么太大的优点。

    除了长得好看以外,就属睚眦必报了。

    而苏长歌这番话一出口,周围众人不禁摇了摇头,觉得他太冲动了。

    即兴赋词本就千难万难,

    但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证明‘即兴’二字。

    若是不能证明,到时候就算优于秦澜的诗词,但对方只要一口咬定这不是即兴作出,这就成了一笔糊涂账,约定自然不能作数。

    “好!那在下洗耳恭听!”

    见苏长歌如此狂妄轻率,秦澜脸上露出几分轻蔑的笑容。

    果然,父亲说的没错。

    苏长歌虽然有才,但性格鲁莽轻率,随便设个圈套就会自己往里面钻。

    与此同时,全程安静吃瓜的鱼幼薇,目光和众人一样停留在苏长歌身上,但见他如此自信,她的美眸中闪过几分好奇。

    作为忘情宗的弟子,她对他人的情绪念头异常敏锐。

    在出手劝阻靖王世子赵颉的时候。

    她就已经注意到苏长歌。

    鱼幼薇发现,他不仅念头纯粹干净,而且心志极其坚定。

    就算是看到自己这样的人间绝色,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意乱情迷,而是瞬间就恢复了清明,这样的人不可能是轻率狂妄之人。

    换而言之。

    他能如此自信,肯定是有极强的把握,否则绝对不会与人定下赌约。

    如此想着,鱼幼薇开始有一丝期待起来。

    这时,苏长歌开口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在这低沉磁性的声音下。

    虽然只是开篇,但众人很快便沉浸到词作当中。

    眼前仿佛看到一簇簇烟花飞向天空。

    像东风吹散千树繁花一样,吹的烟火纷飞,如星雨一般散落人间。

    这一幕实在太美了。

    符合他们关于美好的一切幻想。

    看到众人的反应,苏长歌面色平静,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毕竟这首词,可是被誉为千古佳作。

    其中意境之深远,非常人所能企及,尤其是词作的收尾,更是画龙点睛之笔,令整首词的意境再上一个层次。

    而这首词的作者。

    论及才华,与某个日啖荔枝三百颗的词圣可谓不相上下。

    随后,苏长歌继续念道。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众人脑海中的画面渐渐被补全。

    俨然看到一条热闹繁华的街道。

    街道上,豪华的马车满路芳香,悠扬的凤箫声四处回荡。

    天空中玉壶般的明月渐渐西斜,鱼龙灯在半空中摇晃飞舞,来往的行人笑语喧哗,没有半点忧愁,只有无尽的美好。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治愈了。

    沉浸在这份美好当中。

    “姐姐,夫子这词作的也太好...”

    人群中,慕子白情不自禁的夸道,但却被姐姐示意他噤声。

    “嘘。”

    浅葱般细长白嫩的手指放在樱唇上。

    慕子清沉浸在词作的意境当中,眼神复杂的看着苏长歌。

    她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若这首诗真的是苏长歌即兴创作,那他的才华实在是无可估量。

    因为他前半阙的每一句词律,竟然都和之前秦澜的那首诗词相对应!

    这算什么?

    花式吊打?还是杀人诛心?

    可不管是哪一种,这都远要比即兴创作一首质量上乘的佳作还要难!

    这一刻,慕子清心中对苏长歌有了那么一丝信服。

    至少在文采诗词一道上。

    慕子清不觉得自己能做到比苏长歌更好。

    而对于她的想法,苏长歌自然不知,他此时正在朗诵下半阙。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她千百度...”

    听到声音,这一刻,众人只觉面前出现个美丽的女子,笑语盈盈地从人群中走过,身上香气飘洒,令人心醉着迷。

    等到再想看见她时。

    却发现她已经消失在人海当中。

    而自己纵使在人群中寻找千百遍,也无法再看到她那迷人的身影。

    一时间,众人心中生出遗憾埋怨之感。

    遗憾自己为什么错过,埋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鼓起勇气追上去。

    霎时,百花楼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长歌身上。

    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

    那错过的美丽女子究竟身在何处,自己还能不能与她再次相见。

    但就在此时。

    苏长歌突然转头看向鱼幼薇。

    紧接着,那充满磁性的温厚嗓子再次响起。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声音落下的一刹那。

    异象陡生。

第十九章:竖子!竟敢咒骂吾师!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众人听着苏长歌这最后一句,刚才心中的惆怅和郁结瞬间一扫而空。

    蓦然回首,再见到她以后。

    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仿佛只要静静的凝望着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然而,众人还未感叹完。

    突兀间,异象陡生。

    众人惊讶的发现,刚才还金碧辉煌的百花楼,此刻竟然变成一条热闹繁华的街道,身旁人来人往,耳边甚至还能听到悠扬的凤箫声。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突然炸响。

    漆黑如幕的夜空中。

    绚烂的烟花如千树繁华被东风吹落般绽放,景象唯美至极。

    看到这一幕,众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们不敢相信,此前只存在于他们脑海中的美好幻想,这一刻竟然出现在眼前,宛如亲临诗词意境当中一般。

    “老夫这不是在做梦吧?”

    有人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异象。

    “不!这不是梦!”

    “异象!这是天降异象!”

    “怎么可能?不是说只有天地大儒才能引动天地异象吗?”

    “孤陋寡闻,除了天地大儒,相传上古圣贤在著书立说,作诗赋词,写下千古文章的时候,会根据其中意境,引来天地异象。”

    “如此说来,苏状元写下的这首词是千古诗词?!”

    “定然是这样!”

    “苏状元这首词得到了天地认可,为千古诗词,引动了天地异象!”

    得知是诗词引来的异象。

    霎时间,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声。

    像是干柴被点燃,壶水被煮沸,这一刻所有人都激动兴奋起来。

    “苏长歌词成千古,媲美圣贤!”

    “苏夫子此前考取状元功名,现在又即兴成词,写下千古佳作,引动异象,真乃文曲星下凡,才华横绝当世!”

    “即兴赋词,成就千古佳作,苏夫子文采无双!”

    “没想到有生之年,吾竟有幸亲眼见到千古诗词的诞生,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诗词意境显化的异象,众人纷纷出声赞扬苏长歌。

    至于秦澜。

    抱歉,此时没人记得他了。

    他那首诗词虽然也不错,但谅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在苏长歌的千古佳作面前,无论是在意境,还是在用词上,全方面都被彻底碾压,注定要被璀璨的月光所遮盖。

    “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众星捧月的苏长歌。

    心中万分不甘的秦澜,用力攥着拳头,指甲刺入到皮肤当中。

    一首千古诗词,完全抢尽了他的风头。

    让他感到无比的嫉妒和屈辱。

    在秦澜看来。

    自己可是丞相之子,天生高人一等,自己才应该被众星捧月!

    但为什么?

    为什么苏长歌要冒出头来,他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垫脚石吗?!

    这时,秦澜又想起了刚才跟苏长歌的赌约,心中更是气的吐血,他原本就是想着可以赖账才答应,但现在苏长歌直接引动异象,谁敢说这不是即兴发挥?

    难不成同一首诗词会引来两次异象?

    还是说他苏长歌是大儒,能够随便引动天地异象,显化诗词意境?

    这明显不太可能啊!

    与此同时,诗词意境显化的繁华街道上。

    鱼幼薇的目光与苏长歌相接触,目光空灵,面色平静似水。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自己的心跳要比以往更快,而且还是不受控制的那种。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恍惚间,鱼幼薇不禁动念想到,“他心中的那人,是我吗?”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自己不对劲。

    修道二十多年,她早就能控制身体每一处部位和脑海中的念头。

    可眼下,目光与苏长歌相对视。

    她竟有种身体和念头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这让她心中多出几分迷惘。

    “难道这就是情?”

    鱼幼薇喃喃低语,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她是忘情宗的亲传弟子。

    此次下山经历红尘。

    为的是体验凡尘的种种情感,然后忘却,从此不感情所羁绊。

    但下山了五六年,她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让自己心动的男人。

    然而此刻在苏长歌的身上,她突然有了一丝对情的感觉。

    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情念。

    毕竟她也又没经历过。

    不过鱼幼薇却记得,师门长辈曾说过。

    情就是不可捉摸,不为理性所控制,好像心中藏着另一个自己。

    会因为见到他而开心,因为见不到他而难过,会去纠结他心中是否有自己,念头繁杂,有苦有甜,让人生出无数烦恼。

    鱼幼薇如此想着,眼神愈发坚定起来。

    “不管方才动的是否是情念,但如今只有他一人让我有这种感觉。”

    “若是他肯助我修行。”

    “那我或许就能感受世间情爱,然后再放下,成就忘情仙道。”

    细细品味刚才那一瞬的感觉,鱼幼薇看向苏长歌的目光闪过一抹异彩,从他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成道可能。

    同样是在百花楼内。

    看到苏长歌的诗词竟然引动异象。

    赵恒等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不远处那道挺拔的身姿。

    “千古诗词!苏状元你是我的神!”

    这时,柳咏壮着胆子喊道。

    “什么苏状元,以后记得喊夫子!”

    闻言,赵恒有些不满,郑重其事的讲道:“以后大家对我夫子放尊重点。”

    他原本以为苏长歌只会耍嘴皮子,跟他们吹牛逼罢了,但没想到,苏长歌是真牛B,绣口一吐就是千古诗词!

    这一刻,赵恒彻底服了。

    心服口服的那种。

    不只是他,柳咏、慕子白他们对苏长歌同样是心服口服。

    试问一下。

    古往今来天地大儒修为以下者,有几个能引动天地异象?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他们写下的文章、道理和事迹,至今还被世人学习,他们本身,也成了读书人口中传唱的圣贤。

    霎时间,作为苏长歌弟子。

    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出现在他们心中。

    “姐姐,我们以后是不是圣贤弟子?”慕子白有些激动的问道。

    “那大概要等夫子百年后吧。”

    异象生成的街道上,慕子清收回看向苏长歌的目光,语气平淡的说道。

    活人想做圣贤太难了,除非是文圣、亚圣,有足够的实力让所有人闭嘴,否则就会被那些意见不合的小人故意诋毁。

    “那夫子什么时候...”

    慕子白下意识的想问出口,但立刻被旁边数道凶狠视线逼停。

    竖子!竟敢咒骂吾师!

    吾观汝脑后有反骨!

    赵恒等人恶狠狠的盯着慕子白。

    只要他敢说出口,上去就是梆梆两拳,替夫子他老人家清理门户。

    见状,慕子白缩了缩脖子,悻悻一笑,但也知道这是赵恒等人跟他玩闹,所以并没有当真,而是配合他们一起。

    一时间,几人关系拉近了许多。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苏夫子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其实哪有什么千古诗词天地异象。

    全是苏长歌借助天地文宫,消耗浩然正气引动而来的。

    但问题是他才儒道八品,体内蕴含的浩然正气存货不多,仅坚持了几分钟就被天地文宫给彻底榨干,一滴都不剩。

    下一刻,百花楼内异象陡然消散。

    看着突然消失的景象。

    众人怔了一下,有些失落,但他们也明白,异象不可能一直存在。

    随后,众人视线齐齐聚在苏长歌身上。

    之前嘲讽他的话语,全部他们被选择性遗忘的抛之脑后。

    此时他们所想的,是如何跟苏长歌搭上关系。

    就算不成亲近,沾一沾才气也是不错,毕竟这可是引动天地异象,有希望成为古之圣贤的苗子,交好总比交恶要好。

    而此刻,苏长歌的心思,全部放在体内被榨干的浩然正气上面。

    至于百花楼内众人的反应。

    皆在他的意料之内。

    大晋王朝,天地大儒本就屈指可数,这也导致就算权贵也很少见到异象。

    更何况,这异象还是由他一个儒道八品境界所引动。

    他们不感到震惊才是怪事。

    “真是短小无力啊,看来必须得提升下儒道境界。”

    看着浩然正气一滴都不剩,苏长歌心中不禁生出感慨。

    儒道的本质就是人间道,所以想要提升儒道修为,方法只有三种。

    第一种就是读书明悟圣贤道理。

    正所谓读万卷书,养浩然气,就是这么个意思。

    第二种就是写锦绣文章、诗词歌赋、著书立说,观摩认同的人越多,获得的浩然正气也会越多。

    第三则是顿悟。

    这是三种方法中最难的一种。

    相当于无中生有。

    不仅需要创造出比肩圣贤的道理,而且自己还得深信不疑,践行真知。

    三种方法不必拘泥于一条,但若是想要成为儒道圣人。

    这三种方法就都要走到极致,明悟百家道理,创造有利于天下的新道理,同时践行真知,将道理推广到全天下。

    “对我而言,第二种是最快的。”

    结合自己的情况,苏长歌立即决定好接下来要努力的方向。

    当然,第一种和第三种他也不会放弃,但有天地文宫在,第二种是最简单的,随便一个异象就能让他在大晋扬名。

    再搭配上前世脑海中的诗词歌赋,简直是咔咔咔乱杀。

    “儒道境界提升后,我就能变得更持久。”

    就在苏长歌如此想着时。

    一道轻柔娇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公子等下可有空暇?能否陪幼薇泛舟溪上。”

    苏长歌抬眼望去,发现鱼幼薇莲步轻移,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

    映入眼帘的是鱼幼薇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容,以及水波流转的美眸。

    她的神态中带有一丝恳求意味,这让本就美艳的她,显得更加娇媚动人,任何人看到这张脸,都不忍生出拒绝之意。

    这一刻,无数人的梦碎了。

第二十章:吹可以,但是别尬吹

    “我没有听错吧?”

    “幼薇姑娘居然主动邀人泛舟溪上,促膝长谈!”

    “可恨啊,鱼姑娘竟然倾心于人。”

    “你有什么好恨的,才子配佳人,苏公子有千古之才,正好配鱼姑娘这千古绝色,两人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百花楼内响起嘈杂的声音。

    众人无比艳羡的看着苏长歌,眼神中很是嫉妒,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怎么会这样?!”

    看着主动邀人的鱼幼薇,秦澜感觉心头像是被人剜了一刀。

    痛!太痛了!

    自己追求鱼幼薇如此之久。

    但无论自己如何讨好。

    她对自己都一直是客气中带着几分生疏,甚至连手都没碰过。

    可现在,鱼幼薇和苏长歌不过才第一次见面,居然就主动邀请他泛舟溪上,凭什么?他苏长歌凭什么享此殊荣!

    不只是他,旁边的赵颉同样如此。

    看着不愿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他已经嫉妒的快要疯掉。

    自己一颗价值连城的青元珠,都不能让鱼幼薇答应与他泛舟溪上。

    而苏长歌随便作首词,竟然就让幼薇开口求他!

    这种天差地远的区别对待。

    让赵颉恨得牙痒痒。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赵颉,你就忍心看着幼薇姑娘沦为他人榻上尤物吗?”

    秦澜挑拨怂恿的说道。

    他自己不敢出头,所以想借刀杀人,让赵颉跳出来坏了这桩好事。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听到声音,赵颉转头看向秦澜,眼神中闪过几分阴翳。

    他虽然恨不得将苏长歌碎尸万段,但他不蠢,前面对苏长歌出手,那是以为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太学院夫子,可以随意践踏。

    可是现在。

    苏长歌作出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注定是要名扬大晋的人物。

    自己对他动手。

    等同于自绝于天下读书人。

    到时别说是他,就连他爹靖王也会遭受牵连,不死也起码要脱层皮。

    “秦澜,好一个借刀杀人,可惜本世子不是你能怂恿的。”

    识破诡计,赵颉没有任何征兆的大喊道:“秦澜,你嫉妒苏夫子的千古诗词也就罢了,竟然怂恿我对苏夫子下手。”

    “此等卑劣行径,我赵颉虽然是纨绔,但亦不齿与你为伍!”

    说完,赵颉不给秦澜对质的机会。

    潇洒的甩袖离开。

    “狗咬狗?”

    苏长歌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若是自己猜的没错,应该是秦澜想把赵颉当枪使,对自己下手。

    而赵颉这人虽然色厉胆薄,张狂妄行,但好歹是靖王世子,怎么可能是单纯之辈,就算再蠢也不可能中这种计谋。

    不过大概是心中有气。

    所以赵颉才故意反戈一击,背刺秦澜,想以此报了前面的仇。

    而此时,因为刚才赵颉的那番话。

    百花楼内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秦澜,他们也不确定赵颉说的是否为真。

    察觉到这一点,秦澜顿时感觉背生凉意。

    “可恶!赵颉真是不当人子!”

    秦澜暗骂一句后,转头看向苏长歌。

    眼中虽有恨意,但他也知道,苏长歌做出千古诗词后,势必名动皇都,甚至是整个大晋。

    这样的任务,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得罪的,至少明面上不行。

    因此,为了保全名声。

    秦澜决定先服软逃过这劫,等以后再找机会报复回来。

    随即,他强忍恨意和屈辱,拱手说道:“苏状元千古之才,在下佩服。”

    “还望苏状元莫要轻信赵颉这种小人之言,在下绝无对你下手之意,一切都是他胡说八道,想要栽赃嫁祸于我。”

    “这样吗?”

    苏长歌面目表情的看着秦澜。

    他记得,前世有位姓周的前辈说过,一定要痛打落水狗。

    否则别看它现在摇尾乞怜,若是今天放过了它,来日它还会咬人,而且咬的更狠,吼的更凶,不停的朝你龇牙咧嘴。

    对此,苏长歌深以为然。

    秦澜现在就是那条落水狗。

    作为丞相的儿子,他注定与自己势不两立。

    更别说他前面还煽动舆论对付自己,想把自己和兄长的名声搞臭。

    苏长歌做事,一向秉持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的作风,秦澜既然针对自己,那就要做好被自己痛打落水狗的准备。

    随即,苏长歌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秦澜,赵颉是小人,你难道就不是吗?”

    “你此前与赵颉争执时,可有顾及过朝廷的体面?”

    “本夫子被赵颉侮辱,据理力争,你却说斥责我不顾朝廷体面,煽动在场众人对我不满,此等卑劣行径,更胜赵颉数倍!”

    苏长歌锵锵有力的声音在百花楼内回荡。

    听到这番话。

    众人回味起秦澜之前对苏长歌的打压。

    但凡能出现在百花楼的,基本上都是权贵富贾,前面只是没去细想,外加不认识苏长歌,这才被人带了节奏。

    现在再去重想此事,瞬间明白了其中算计。

    霎时间。

    众人看向秦澜的目光充满厌恶。

    “秦澜此子心思歹毒!”

    “狡言蒙蔽吾等,害的吾等对苏状元不敬,真乃卑鄙小人!”

    “秦澜之恶,远胜赵颉百倍!”

    “就连赵颉都不齿与此种小人为伍,可见秦澜心肠比蛇蝎更毒。”

    “苏状元能作出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才华品格自是无可挑剔,秦澜煽动吾等对苏状元,真类其父,心肠狡诈奸险!”

    这一刻,各种谩骂声如浪潮般响起。

    秦澜站在原地,脸色青白交替,看向苏长歌的眼神中满是怨恨。

    但他深知,自己也没什么能自证清白的东西,继续留在这只会越描越黑,还不如趁早离开,免得在这被众人臭骂。

    “苏长歌,你给本公子等着!”

    秦澜心念一句后,不敢在此地久留,叫上仆人就想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苏长歌出声喊住了他。

    “秦澜!”

    “别忘了,之前定下的赌约你还没履行,难道你想毁约吗?”

    随着声音的响起,秦澜身形一僵,紧接着,额头青筋暴露,他回头看了苏长歌一眼,眼神中充斥着恨意,好似一条毒蛇。

    随后,他直接调头离开。

    显然,秦澜无法忍受被苏长歌当众羞辱一次后,还要再被羞辱一次。

    他也是有自尊心的。

    而此时,众人见秦澜竟然公然毁约,脸上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堂堂丞相公子。

    输了人品和才华就罢了,现在连信守承诺的品德都没了。

    一时间,百花楼满是对秦澜的鄙夷声。

    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

    苏长歌的耳边,再次响起鱼幼薇那轻柔婉转的声音。

    “苏公子,你还未回答,是否有遐陪幼薇泛舟溪上。”

    鱼幼薇很是认真的问道。

    苏长歌看着站在面前的人间绝色,想到今日份授课已经结束,于是点头答应。

    “今日的话,可以。”

    然而这话落在别人耳中,就多少有些扎心了。

    什么叫今日的话可以?

    这可是花魁鱼幼薇主动开口相邀。

    难道改日你没空就不答应吗?

    刹那间,众人心中泛起阵阵酸意,嫉妒使他们变得面目全非。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如何?”

    见苏长歌答应下来,鱼幼薇笑颜逐开,很开心的回了一句。

    见状,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这一刻,不知为何,他们仿佛从鱼幼薇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可以,不过要劳烦鱼姑娘稍等片刻,我有些话和我学生说。”说完,苏长歌见鱼幼薇点头,迈步朝赵恒等人走去。

    刚到身前,就听到柳咏兴奋的声音。

    “夫子!你就是我的神!”

    柳咏满脸激动的看着苏长歌。

    他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夫子竟然如此牛比,真的靠文采让花魁主动追他。

    倘若自己能学到其中十分之一,那以后在勾栏还不是咔咔咔乱杀。

    “吹可以,但是别尬吹。”苏长歌让柳咏赶紧闭嘴,没文化连夸人都不会,然后说道:“今日的讲课到此结束。”

    “你们可以继续留在这,也可以会太学院,但切记不要主动惹是生非。”

    “放心,夫子。”

    赵恒拍着胸脯保证道。

    随后,又挤眉弄眼的笑道:“那学生们就不打搅夫子你的好事了。”

    话音落下,就拉着柳咏几人离开。

    他们都是老司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不识趣的添堵。

    “夫子,那我们也告辞了。”

    慕子清拱手行礼后,转头看向弟弟,“子白,我们回去吧。”

    “啊?就回去?”

    闻言,慕子白有些遗憾的说道。

    他还以为夫子走后。

    自己就可以体验一波少年的青春悸动,迈出人生的第一步。

    “怎么?你想待在这?”

    听到弟弟的话,慕子清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这一刻,即使是身为旁观者的苏长歌,都能看到慕子白头顶那大大的‘危’字,只能在心里默默希望人有事。

    为了做圣贤弟子,居然想让为师死,不孝弟子打死也活该。

    “姐,我就随口一说,也不是很想。”

    意识到危险的慕子白干咽一口口水。

    看着面前的姐姐,眸中充斥着本能的恐惧,童年阴影浮上心头。

    “既然如此,那走吧。”

    慕子清‘甜甜’一笑,然后潇洒转身离开。

    见状,慕子白和沈福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各自眼中的遗憾,但没办法,慕子清积威已久,他们不敢不从。

    于是两人只能暗暗叹了口气,眼神约定下次再来。

    随即,便跟着一同离开。

    “这丫头,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看多了。”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苏长歌揶揄一句,然后转身走向鱼幼薇。

    准备看看这女人到底想干嘛。

    而此时,慕子清似是听到了他的这句话。

    脚步突然一顿,但转瞬便恢复如常,只是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点弧度。

第二十一章: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花街西面有条水晶河。

    这条河在即将流入皇都外的苍山前,走势渐缓,窝成一大片清泓似镜的水潭。

    每日都有花舫在湖面上随意行走,上面张灯结彩,极为热闹。

    很快,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

    苏长歌陪同鱼幼薇,两人一起登上停靠在岸边的花舫。

    其中,作为百花楼的花魁,鱼幼薇出行自然不可能是独来独往,所以还有数位容貌不俗的侍女跟随在身边照应伺候。

    花舫在水晶湖面游动。

    苏长歌和鱼幼薇两人站在船头处,侍女们端庄恭敬站在身后。

    此时,鱼幼薇的声音响起。

    “苏公子,景色可还入眼?”

    鱼幼薇面带笑颜的问道。

    闻言,苏长歌眺目远望。

    漆黑如墨的夜空下,沿岸花街华灯飞舞,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水晶湖面上,蒙着薄薄的雾气,一艘艘花舫随波逐流,朦胧微茫的灯光下,一道道倩影倒映在水波荡漾的湖面。

    “河岸水色宜人醉。”

    苏长歌收回目光,望向身边的佳人答道。

    “那幼薇与这景色孰美?”

    鱼幼薇嫣然一笑,眸中春水缭绕,散发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

    此话一出,身后的侍女瞬间惊了。

    她们伺候鱼幼薇数年。

    从未见过她对人做出如此媚态,更没见她对哪个男子表露过心意。

    看似是在问景色和她谁美。

    实际上,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句话是试探男人觉得自己如何。

    这时候只要随便说两句褒扬的话。

    就能抱得美人归。

    此刻,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鱼姑娘之美,自是人间绝色,增之一分则妩媚,减之一分则清冷。”

    然而说到这里。

    苏长歌却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鱼姑娘,你若是有事,还请直言,不必拐弯抹角。”

    此言一出,鱼幼薇怔在原地。

    侍女们听到这话,暗暗摇头,觉得眼前这位苏公子不解风情,女子本来就含蓄,情感之事怎可轻易与人言语?

    但苏长歌却不认为。

    鱼幼薇这是在对自己表露心意,认为这更像是种试探。

    准确来说。

    从刚开始她主动邀自己泛舟时。

    苏长歌就觉得不对劲。

    自己虽然长相俊俏,才华过人,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

    但鱼幼薇可是仙门弟子,而且这个年纪就有七品修为,资质肯定不差,放在仙门里面不说拔尖,但也肯定是重点培养。

    若是普通的花魁,为了名声或者才华,也许有可能投怀送抱。

    可鱼幼薇本就是天之骄女。

    眼界甚高。

    连对女人可谓无价之宝的青元丹都能拒绝,怎么可能刚见面就如此主动?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因此,苏长歌猜测,鱼幼薇肯定是有事求自己,而且这件事对她获利不小,否则比可能对自己如此主动。

    正想着,鱼幼薇的声音响起。

    “苏公子聪慧,幼薇就知道瞒不过你。”

    回过神来的鱼幼薇梨涡浅笑,脸上媚态瞬间消失,转目看向水波荡漾的湖面,问道:“苏公子,你可知道幼薇身份?”

    “听人提过,忘情宗弟子,下山红尘历练。”

    苏长歌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是他从赵恒口中得知的,并没有得到证实,但想来八九不离十。

    毕竟赵恒是皇孙,知道总归多点。

    “确是如此。”

    鱼幼薇轻轻颔首,而后继续说道:“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

    说完,似乎是怕苏长歌不理解其中含义,又特地解释道:“最高境界的情,是忘却,最低境界的则薄情,无情。”

    闻言,苏长歌点点头。

    心道:“看样子,这个世界的仙门,理念上和前世的道家有些相似。”

    道家崇尚自然,主张清净无为。

    鱼幼薇口中的太上忘情,与道家的清净思想就很相似,几乎如出一辙。

    至虚极,守静笃,不因外物或事情而动情念,以虚静空灵之心观察万物生死循环的规律,做到心灵层次上的清净。

    只不过,道家不仅只专注于情字。

    其中还有无为,也就是无妄为,无所不为,以及其他观点。

    而作为历史中文系的教授。

    苏长歌前世对这些国学经典有过深入了解。

    就在这时,鱼幼薇的声音再次响起。

    “幼薇这次下山体验红尘,为的就是追求太上忘情之境。”

    “但是未曾拿起,也就无法放下。”

    “因此...”

    说到这,鱼幼薇俏脸上突然多出一抹羞态,“幼薇想请苏公子助我修行,领略这世间情爱的滋味,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苏长歌整个人都懵了。

    看着眼前柔媚动人的绝色美人,莫名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忘情宗弟子,百花楼花魁。

    让我助她修行,领略世间情爱的滋味,这个修行他正经吗?

    不会是什么采阴补阳之术吧?

    亦或是图谋其他什么?

    苏长歌想到这,眼神中多出几分警惕。

    他不是那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人,更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而且就算有,他这小身板也未必把握的住。

    关键是,苏长歌对这个世界的仙门不了解。

    太上忘情他懂归懂。

    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太学院的老夫子张口闭口仁义道德,他们就真仁义道德了吗?

    万一这个世界的仙门跟那群老夫一样,表面装成淡泊名利,德高望重,背地里损人利己,为了修道不择手段呢?

    当然,苏长歌这仅仅只是怀疑。

    但没办法,他和鱼幼薇才刚接触不久,还不了解她是怎么样的人。

    突然搞这么一出。

    但凡心思缜密的人都会生出疑心。

    随即,苏长歌看向面前娇柔百媚的鱼幼薇,坦言问道:

    “鱼姑娘乃是天之骄女,年纪轻轻已臻仙道七品,在下不过寻常读书人而已,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姑娘如此青睐?”

    话音落下。

    一旁的侍女们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这位苏公子是不解风情?

    还是说不喜女色?

    像幼薇姑娘这般美若天仙的绝色,只要愿意开口。

    这世上愿意助她修行的男子,怕是连整个大晋皇都都装不下,但到了这位苏公子这里,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阻。

    然而,鱼幼薇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扑哧...苏公子真是妙人。”

    察觉到他对自己心生警惕,鱼幼薇心中倍感好奇,说道:“幼薇刚才这番话,若是讲予其他人听,怕是早就点头应下,甘做裙下之臣,助我修行。”

    “可苏公子你却对我畏之如虎,怎么?小女子很可怕吗?”

    说话间,鱼幼薇莲步轻移。

    凑到苏长歌身前,抬起头,眼中春波缭绕,满是好奇之色。

    霎时,一股清兰幽香扑面而来。

    苏长歌看着面前神态俏皮的美人,有些心动,但又心存顾虑,不知道这是她的真实模样,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伪装。

    至于说怕?

    两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花舫。

    即便鱼幼薇心怀不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

    那样太蠢了。

    而此时,见苏长歌不回话。

    鱼幼薇神色突然落寞下去,自怨自艾的说道:“幼薇懂了。”

    “苏公子之所以再三推脱,定是嫌弃我这勾栏女子的身份,觉得配不上你千古之名,但又不好言明,才会如此。”

    这话一说,侍女们看苏长歌眼神变了。

    觉得他跟那群自命清高的读书人一样,瞧不起她们这些勾栏女子。

    千古之名又如何。

    我们幼薇姑娘还是千古绝色呢!

    只不过,话虽如此,但侍女们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自卑。

    毕竟在世俗的目光下,她们确实是贱身,玩玩还行,但要说认真,估计没那个愿意将她们娶回家,或是善待她们。

    “鱼姑娘,在下绝无这个意思。”

    苏长歌解释道:“在我看来,世间行业无高低之分。”

    “勾栏女子以身侍人,既非她们所愿,又何来自甘下贱一说,都是命不由己的苦命人罢了。”

    在这个儒道昌盛的世界。

    文人墨客好风流,喜狎妓,但提上裤子就骂花妓是人尽可夫的贱流,

    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

    但作为穿越者。

    苏长歌却不这么认为。

    若是甘当妓女,那被骂自然无话可说,可这勾栏中又有几个愿为人妓?

    她们要么是被逼良为娼,要么是实在没有营生可做,毕竟男人不行还可以参军,或者操持贱业,但女人却没多少出路。

    毕竟这个时代女人只是附属品,身不由己,压根没有选择的权利。

    苏长歌没有改变时代的伟大想法。

    但他会端正自己的观念。

    而听到此话。

    刚才还对苏长歌心生不满的侍女,此时眼中不由多出几分敬重。

    吹捧她们美色的话很多。

    但不过是那群读书人馋她们的身子,才故意说出来的好听话。

    可苏状元这番话,既无吹捧,也无贬低,却诠释出她们这群勾栏女子命不由己的无奈,这让她们不禁心生敬意。

    正此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苏公子有此高见,幼薇替勾栏的姐妹谢过公子。”

    鱼幼薇开口,

    脸上全然没有方才那副自怨自艾之色,但眸子要比之前明亮了几分。

    她身处勾栏之地,自然知道花妓的无奈,以及世人对她们的看法,而似苏长歌这样发自内心为花妓叹嗟的人,她此前从未见过。

    也是因为这样。

    她对苏长歌更感兴趣了。

    而此时,见鱼幼薇如此快就变了脸色,知道她刚才自怨自艾是装出来的。

    苏长歌心中不由揶揄一声。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随后,他拱手说道:“幼薇姑娘千古绝色,垂青于苏某,本是我的福分,但苏某对情爱一事暂无念想,还请见谅。”

    这话一说。

    周围的侍女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若是之前,她们会觉得苏长歌不识抬举,但现在只是觉得遗憾和可惜。

    鱼姑娘和苏公子多好的人啊。

    他们两人若能在一起,定然能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就在这时,鱼幼薇唉声叹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既然苏公子如此说,那幼薇也不能强求。”

    言语中满是遗憾之意。

    见状,苏长歌也隐隐感觉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连背后谋害自己的凶手都没找到,随时都有危险,

    还有阉党和丞相在旁虎视眈眈。

    虽然今日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引动异象后,他们肯定不敢轻易动手。

    但道不同,不相与谋,声望高只能让对方忌惮,不敢在明面动手,可对方若真想杀他,刺杀、下毒等手段未必不能用。

    要知道,权谋斗争永远没有底线。

    而如今要是再加上个是好是坏都不知道的鱼幼薇,那局面将变得更复杂。

    心念至此。

    苏长歌终究还是没有出声挽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刚才那些不过是鱼幼薇的试探,想看看他值不值得自己喜欢。

    “不贪念女色,不自命清高,以平等心待人,而且还有智谋有城府...”

    鱼幼薇眸中闪过几分光亮,“不错,各方面都适合做助我修行之人,师父曾说过,爱而不得也是情爱的修行过程。”

    “苏长歌,你注定是助我成道之人!”

    至于苏长歌愿不愿意。

    仙门长辈曾说过,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鱼幼薇自信凭自己的容貌,只要主动一点,让苏长歌喜欢自己不算难事。

第二十二章:扬名皇都,各方震动!

    大晋皇都南面,丞相府内。

    一个长相儒雅随和,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坐在正堂。

    男人身穿大红色仙鹤官袍,须长三尺,头发大片已经花白,但仅是坐在那不动,就给人一种极具威严,不容小觑的感觉。

    此人正是大晋丞相,秦辅。

    出生于官宦世家。

    虽然家境优渥,但自幼就受到了严格的家教,是当地闻名遐迩的神童。

    五岁善对偶,八岁诵千言,十三岁就考中秀才功名。

    后来被送到太学院内寒窗苦读。

    八年后,也就是秦辅二十一岁的时候,殿试高中榜眼,可谓是前途无量。

    但当时因秉公执法,得罪了朝堂权贵,被打发到礼部修书编纂,而这一修就是十五年,昔日的意气风发也全被时间给磨平了。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

    大晋王朝与外族蛮夷作战失利,短短数月就被攻陷六座城池。

    幸而当时卫国公挺身而出。

    率领二十万大军挡住了来势汹汹的蛮夷,这才将边关的战局稳住。

    但后面局势僵持不下,于是外族派使臣前来和谈,表示愿意归还之前攻陷的六座城池,但大晋需要支付白银三千万两。

    在此情况下。

    秦辅主动请缨与外族使臣谈判。

    在这场谈判中,秦辅凭借出色的口才和能力,大出风头。

    将原本的三千万两白银缩减至六百万两,但要送出一位公主和亲。

    不过对当时的大晋来说,再打下去未必能取胜外族,收服失地,而继续作战,所消耗的钱粮远要比这六百万两要多。

    因此满朝文武算了一笔账,最终答应了这个何谈条件。

    毕竟在他们眼里。

    公主算什么。

    老皇帝足足有十几个女儿,随便送一个女儿出去就能省下上千万两。

    值!真值!

    也正因为这件事,秦辅崭露头角。

    短短数年,先后担任礼部侍郎、兵部尚书、御史中丞,最终升任为中书省丞相。

    不过在他权倾朝野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清洗朝堂上的政敌,任人唯亲,打压那些非太学院出身,通过层层科举考上来的官员。

    言归正传。

    丞相府大堂内,一道恭敬的声音响起。

    “老爷,公子来了。”

    一名老仆踱步走上前开口。

    “你去把他带过来。”秦辅脸上不露喜怒,声音极其平淡。

    但只有身边跟随多年的老仆知道,老爷越这样,就说明他越愤怒,只是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克制住了而已。

    “是。”

    老仆开口答应。

    随后转身去请少爷,他的动作很快,形同鬼魅一般。

    寻常人肉眼很难看到他是如何行动的。

    不多时,老仆从门外走进,一道年轻的身影跟在他身后。

    正在刚才在百花楼内被羞辱的秦澜。

    “父亲大人...”

    看着面无表情的父亲,秦澜心中忐忑不安,说话都有些颤抖。

    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看到父亲这个样子,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这时,秦辅开口。

    “百花楼内,怎么回事?”

    说话间,秦辅瞥了眼面前颤颤巍巍的儿子,心里有些失望。

    成大事者,心志必须坚如磐石。

    自己还没有诘问,他就被吓成了这个样子,如何能指望他去做大事?

    此时,看着自己的老爹,秦澜愈发心慌,语气忐忑的为自己辩解道:“父亲,孩儿就是想为你出口气,所以才去挑衅苏长歌。”

    “但谁曾想他即兴赋词,竟然能做出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

    说到这。

    秦澜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他也知道自己惹下的麻烦不小。

    但到最后,他还是为自己强辩一句,“都怪那苏长歌得势不饶人,欺人太甚,所以孩儿才拂袖而去,保留最后一丝脸面。”

    话音落下,一声暴喝猛地响起,秦澜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愚蠢!!”

    秦辅开口。

    腾的一下站起身,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儿子。

    百花楼一事,早在儿子秦澜回府前。

    他就听手下汇报过。

    虽然当时很恼怒,但秦辅还是压下来脾气,毕竟这是自己的种。

    真正令他忍不住暴怒的是,事情发生后过了一两个时辰,儿子秦澜居然连错在哪都不知道?简直是愚不可及!

    一时气急做错事不可怕。

    年少轻狂谁都有。

    但怕就怕做错以后连自己错在哪都不知道,那才是最蠢的!

    “你可知你错在哪?”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惶恐的儿子,秦辅最终还是不忍心动手,又坐回椅子上。

    他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从太学院被朝廷直接选任为官,在江南担任地方知府。

    而小儿子秦澜,则是他三十六岁,也就是崭露头角那年出生的,因此一直倍受宠溺,但也因为后面事务繁忙,所以欠缺管教。

    “孩儿愚钝,还请父亲训示。”

    秦岚见状,知道是父亲不忍动手,于是连忙开口认错。

    “唉...”

    秦辅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毕竟秦澜还年轻,自己又欠缺管教,认识不到错误也不能全怪他。

    “你挑衅苏长歌一事为父不怪你。”

    “年少轻狂遇到仇敌,难免会一时冲动,这没什么好指责的。”

    “而且你做的已经够好了,苏长歌即兴赋词,作出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之事,不在掌控范围内,就算换为父在你这个年纪,一样得吃亏。”

    “但你错就错在,最后不该拂袖而去。”

    “看似潇洒,不用再忍受苏长歌羞辱,可实际上却是输的一败涂地!”

    说到这,秦辅无奈的摇摇头。

    然后继续说道:“大丈夫在世,一次小小的羞辱算什么?”

    “人生百年,起起伏伏,那苏长歌能风光几时?你日后奋发图强,待到平步青云之日,还怕找不到机会报复回来?”

    “若你当时遵守承诺,虽然丢了面子,但却也会有人敬佩你的勇气。”

    “可现在,你拂袖而去。”

    “世人皆知道你不但奸诈狡猾,而且不信守承诺,再也没人会信任你。”

    听到这话,醒悟过来的秦澜满头冷汗。

    看着面前恨铁不成钢的父亲,开口道:“孩儿知错了,还请父亲救我。”

    “此时已成定局,无法挽回。”

    秦辅摇摇头,但而后似乎想到什么,说道:“除非你与苏长歌冰释前嫌。”

    “啊,这...”

    秦澜瞪大眼睛看着父亲。

    与苏长歌冰释前嫌?

    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办到?

    “很难,但总归要一试。”

    秦辅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容易,但谁让秦澜是他儿子呢。

    而且苏长歌这一次作出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注定要名扬大晋,成为读书人钦佩的对象,如若能冰释前嫌,两方联手,大晋文武百官都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就算是皇帝,也很难对两家下手。

    ......

    与此同时,靖王府内。

    赵颉赤裸上半身的跪在地上。

    面前站着位身穿蟒袍,手里拿着跟藤条的中年男人。

    “孽子,孽子啊!”

    中年男人怒不可遏的骂道:“本王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青元丹如此珍贵之物,你竟然偷去想送给勾栏女子?而且还与人争风吃醋,闯下大祸,本王今日非要抽死你个孽障不可!”

    话音落下。

    啪!

    清脆的鞭打声响起。

    赵颉背后多出一条鲜红发紫的鞭痕,显然中年男人是气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一阵求饶的女人声音响起。

    “别打了王爷,别打了。”

    只见一个头戴云仙簪,颈脖上挂着串珍珠的雍容美妇急匆匆跑来。

    挡在赵颉的面前。

    “王爷,咱们就颉儿一个孩子,你忍心这么打他吗?”

    看着哭着梨花带雨的妻子,中年男人心中有些不忍,但一想到今天赵颉闯下的祸,火气又瞬间涌了上来。

    “哭什么哭!胡闹!”

    “当真是慈母多败儿。”

    “这些年就是你太过宠溺颉儿,才会害他变得如此纨绔!”

    “你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吗?”

    “这混账竟然偷了祖上传下来的青元丹,准备送给一个低贱的勾栏女子!”

    “不!幼薇不是勾栏女子,她是仙门弟子!”

    听到老爹的话,赵颉站起来顶了一句。

    见状,中年男人顿时更气了,指着赵颉破口大骂道:“好啊,好你个混账东西,还学会跟你爹我顶嘴了!”

    说罢,就要上前继续鞭挞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但此举却被妻子给拦了下来。

    “王爷,颉儿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妾身吧!”

    随即,美妇就护在赵颉身前。

    看到这一幕。

    中年男人攥紧手里的藤条,然而还是没有忍心下手。

    重重的将藤条给扔到地上。

    “孽障,这次看在你母妃替你求情的面子上,就姑且放你一马。”

    中年男人开口,“来人,把这孽障带到房间里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声音落下不久。

    两三道壮硕身影从门外走进,扶起赵颉,架着他就朝房间里走去。

    见事情平息,雍容美妇,也就是靖王妃的心里松了口气。

    接着望向自己的丈夫,埋怨道:“王爷,颉儿虽然偷了青元丹,但现在东西不是还在吗,你发那么大脾气干嘛?”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靖王扫了眼妻子,说道:“青元丹还在,这事本王也就不怪他。”

    “可他在勾栏与人争风吃醋。”

    “得罪了吏部尚书之弟,还有秦相的儿子,惹下了不小的麻烦。”

    “尤其是前者,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不出意料,注定要成为将来文坛魁首。”

    “我们虽是世袭亲王,身份显赫,但手上并无实权。”

    “如今皇帝老矣,太子即将登基。”

    “一代新人换旧人,朝局必将发生动荡。”

    “若因此事开罪丞相、吏部尚书,还有个文坛领袖,对靖王府只有坏处。”

    说到这,靖王见妻子眼神懵懂,目光多出一抹无奈,摆摆手,开口道:“罢了,这事跟你这妇道人家说了也没用。”

    随即,对不远处的老管家吩咐道。

    “准备几份薄礼,本王要亲自过去拜访吏部尚书。”

    “诺。”

    老管家点头应声。

    转身出门准备出行的马车和礼物。

    而与此同时,苏长歌词成千古,引动天地异象的事也很快在皇都流传开来。

    得知这件事情后。

    官宦权贵们除了感到惊讶以外,都纷纷备好礼物向着苏府赶去。

    他们这样做,自然是为了交好苏长歌,毕竟大晋以文治国,儒道昌盛,苏长歌今日之事必将名扬大晋,誉满天下。

    雪中送炭可能迟了,但锦上添花却刚刚好。

    结交一番对自己总不会有坏处。

    正此时,皇宫内。

    老皇帝看着手里的密折,眼神中露出几分沉思。

第二十三章:请柬

    恢弘大气的皇宫内。

    老皇帝坐在御案前,身边站着两个模样恭敬的太监。

    “苏长歌作出千古诗词,引动异象...”

    看完手中密折,老皇帝眸中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沉思起来。

    苏长歌这人他很不喜欢。

    脾气太直,率真妄为,竟然敢在朝堂上指着他的鼻子骂。

    但不可否认,这种人对王朝是有用的,

    行的正,立的直,忠于大晋,忠于百姓,就像是一股清流,可以用来洗涤、震慑朝堂上的人,而且还能用来拉拢读书人。

    也正因如此。

    老皇帝当时才会放过苏长歌,并将他扔到太学院内去当教书夫子。

    因为这种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到了太学院内,势必会和丞相一党的人爆发出激烈冲突。

    只不过苏长歌惹事的能力过于突出。

    比老皇帝想象的还要快。

    短短几天时间,先是命令官兵包围太学院,叫板大儒,然后第一天上课又带着学生大摇大摆的逛勾栏,并且还与靖王世子和丞相小儿子起了冲突。

    不仅如此,还作出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显化诗词意境。

    这其中无论是那件事。

    放在普通人身上,那都是了不起的大事,但偏偏全让苏长歌给干了。

    “如此也好,这样更有利于朕平衡。”

    老皇帝心道一句,眼神中闪过精光。

    大晋王朝以文治国,儒道昌盛。

    千古诗词一事必然会在文坛当中引起剧烈反响,苏长歌将被天下读书人敬仰。

    朝堂上,苏子由对上丞相本就势弱,这样一来,既削弱了丞相一党,又增强了苏子由一派,双方实力逐渐达成平衡。

    随即,老皇帝看向身旁的太监。

    “传朕口谕。”

    “苏长歌才华出众,作出千古诗词,彰显大晋文风,赏金千两以作嘉奖。”

    赏赐不重,因为苏长歌毕竟没有立功。

    但这却代表了一份态度。

    一来重视读书人,二来告诉其他人,朕很看重苏长歌,不可对他胡来。

    “诺。”

    太监点头,转身便去准备此事。

    随后,老皇帝又扭头吩咐另外一名太监。

    “苏长歌乃皇孙赵恒之师,你去通传太子一声,让他请苏长歌到太子府做客,感谢苏长歌对赵恒的谆谆教导。”

    “诺。”

    ......

    深邃寂静的夜里。

    一轮明月悬挂在半空中,皎洁的月光如清辉般洒落大地。

    此时此刻。

    吏部尚书府邸热闹的很。

    往来车马络绎不绝,都是皇都内的官宦权贵,前来拜访苏长歌。

    “诸位请见谅,吾弟长歌暂未归家。”

    看着这些过来祝贺拜访的权贵。

    苏子由恭敬有礼的说道:“诸位的心意我这个做兄长的代他心领了,等长歌回来后,我会将这些都转告给他。”

    苏子由此时很兴奋。

    他没想到,弟弟苏长歌竟然能作出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名响皇都!

    此等才华冠绝于世,举世无双!

    哪怕不需要他的帮助,弟弟将来也能成为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但是,更令苏子由感到兴奋的是。

    弟弟苏长歌与勾栏花魁鱼幼薇泛舟溪上!

    要知道。

    自己不过残废之身。

    老苏家就弟弟苏长歌一根独苗。

    可之前弟弟年龄太小,加之又不好女色,一心只读圣贤书。

    苏子由虽然一直从旁劝说,实在不行纳几房小妾,或者是找几个丫鬟,先把大事给办了,但都被弟弟苏长歌无情拒绝。

    这让苏子由很惆怅。

    甚至有段时间,他都希望弟弟苏长歌要是个好色的纨绔子弟就好了。

    孩子生下来他来养都行。

    不过毕竟是亲弟弟,苏子由最终还是尊重了苏长歌的意愿。

    时至今日,弟弟苏长歌终于开窍了!

    至于鱼幼薇是勾栏女子,还是什么仙门弟子,苏子由都不管。

    只要弟弟对女色感兴趣了就好,这样他老苏家的香火还能继续延续下去,不至于到了两兄弟这一代直接绝嗣。

    就在这时,府上管家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爷,靖王殿下前来拜贺。”

    一时间,堂内热闹的声音瞬间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苏子由。

    毕竟谁都知道。

    今日勾栏内苏长歌与靖王世子发生了冲突。

    而此时,苏子由脸上原本的和善笑容,也顿时冷淡下去。

    “替我转告靖王殿下一声。”

    “靖王殿下身份显赫,屈尊降贵来拜贺吾弟长歌,实在万分感谢。”

    “但可惜,长歌还未回府,我这边还有要事与几位贵客商量,还请靖王见谅,等日后有机会,我一定携长歌登门拜访。”

    苏子由知道,靖王殿下亲自登门拜贺。

    已经算是放低了姿态,要和弟弟苏长歌冰释前嫌,了结两方的怨隙。

    站在利益角度出发。

    他该接见靖王,毕竟平白树敌不是件好事。

    但是,靖王世子当众挑衅侮辱一事,就算要冰释前嫌,那也是弟弟发话。

    苏子由作为兄长,永远站在弟弟这边。

    弟弟选择宽恕,那他就与靖王和谈,弟弟若是心有怨气,那他就替弟弟出这口恶气,绝对不会越俎代庖,替弟弟做决定。

    “是。”

    老管家点点头,走了出去。

    很快,就来到门口,将苏子由说的话转告给靖王听。

    “这苏家,简直欺人太甚!”

    听出其中的婉拒之意,靖王眼中冒出怒意,冷冷的盯着苏家门匾。

    自己堂堂世袭亲王,手上虽然没有实权,但也算是皇室宗亲,亲自登门拜访,这苏家竟然半点面子都不给,将他拒之门外。

    “好!好!好你个苏子由!”

    “真当本王怕你们不成!”

    靖王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巷道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以及数十名皇城禁军。

    “这不是陛下身边的赵公公吗?”

    靖王眼中有些狐疑。

    随即,走上前拦下他们几人,问道:“赵公公,你来苏府可是有何要事?”

    作为王爷,他对太监不用太客气。

    “靖王殿下,您也在啊。”

    赵公公对靖王行礼,然后回答道:“老奴来此是为了传达陛下口谕。”

    说完,就朝苏府内走去。

    赵公公在宫内待了许久,自然懂规矩,圣上口谕的内容不能轻易告诉他人。

    尤其是亲王、皇子等皇室成员,否则一旦让陛下知道。

    免不了觉得有勾结。

    “陛下口谕...”

    靖王还在想着,就看到几名禁军手里捧着的金灿灿的黄金。

    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陛下赏赐苏长歌!

    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看重苏长歌。

    事情白天才发生,晚上就让身边的公公过来赏赐,这份恩宠实在厚重。

    心念至此,靖王回头又看了眼苏家的牌匾,再望了望车上的礼物。

    走上前对苏府管家说道:“既然苏状元不在家中,那本王也不好叨扰,这份薄礼就留在府上,改日本王再登门拜访。”

    说完,也不理会苏府管家如何婉拒。

    指使仆人将礼物放下后。

    就坐上马车扬长而去,心里想着下次带那孽子过来亲自赔礼道歉!

    此时,府邸内。

    打发走靖王的苏子由,正在和几名过来拜贺的客人交谈。

    突兀间,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老爷,宫里来人了。”

    此话一说,堂内众人同时闭上了嘴巴,齐刷刷朝门口看去。

    下一刻,数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赵公公,您怎么来了。”

    有人认出来者的身份,好奇的问道。

    “苏状元可在府内?”

    赵公公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苏长歌身影,开口道。

    听到声音,苏子由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赵公公请见谅,舍弟还未从外面回来,可是有什么事要找他?”

    “尚书大人。”

    赵公公拱手朝苏子由回礼。

    虽然是天子近侍,但他身份上比苏子由还要差很多。

    当然,也没人去计较这事。

    毕竟在天子身边侍奉,身份虽然低微,但架不住话语权重。

    因此大多都是以平辈论处。

    “自然是好事情。”

    看着苏子由,赵公公面带笑意的说道:“既然苏状元不在,那就由尚书大人您来代他接旨。”

    “微臣接旨。”

    闻言,苏子由拱手作揖,旁边的客人同样拱手作揖,不敢怠慢圣意。

    “传,陛下圣谕。”

    “苏长歌才华出众,作出千古诗词,彰显大晋文风,赏金千两以作嘉奖。”

    声音落下,赵公公身后捧着黄金的几名禁军走上前。

    苏府仆人赶忙上前接过。

    堂内那些拜贺的权贵看到这一幕,眼前闪过一丝精光。

    苏家兄弟皇恩厚重啊。

    这都到了夜里,陛下还派身边近侍前来宣读圣谕,赏赐苏家。

    “这趟来对了。”

    客人们相互对视一眼,觉得这趟来的真值,起码锦上添花是做到了。

    此时,苏子由的声音响起。

    “臣苏子由,代舍弟谢过陛下赏赐!”

    苏子由开口行礼谢恩,然后踱步走到赵公公身边,笑道:“辛苦赵公公特地跑来一趟,这是本官的一点小小心意。”

    说话间,他从袖中掏出几百两银票,塞给宣读完口谕的赵公公。

    “这...”

    看到银票,赵公公眼中闪过精光。

    虽说以他这个位子不应该,但太监从来不会嫌钱多、

    毕竟一代新人换旧人。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皇帝嫌弃,或者是将来老了出宫,那时用钱的地方多着,万一没钱,拖着残躯怕是连街上乞丐都不如。

    “就当是本官请公公喝茶。”

    苏子由不顾赵公公‘推脱’,强行把银票塞进了对方袖子里。

    以他的身份,就算不给对方也不敢说什么。

    但给的是人情世故。

    不给就是故事了,这些太监都小心眼,因为这点小事被记恨上太不值当。

    “唉...那咱家谢过苏大人了。”

    赵公公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眼堂内众人,笑着说道:“苏大人既然有客人在,那咱家也不打搅了,这就回宫回禀陛下。”

    “本官送公公出门。”

    苏子由说完,很是热情的送赵公公出去。

    而之前那些过来拜贺的。

    看了眼外面天色。

    等苏子由从外面回来,寒暄道贺了几句后,也乘着马车纷纷回去。

    “二老爷这次可是出尽了风头。”

    苏府门口,管家看向苏子由,恭敬的说道:“皇都内有头有脸的权贵官员几乎都来拜贺,还有卫国公、信国公等都派人送来了请柬,请二老爷到府上做客。”

    “好,你先安排下人把这些礼物收好。”

    “然后再等下把那些请柬,还有今日的送礼清单都送到我书房去。”

    苏子由吩咐好后,转身便要进门。

    就在这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兄长,这么晚了还在门口作甚?”

    听到这话,苏子由面色一僵。

    不对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弟弟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武道锻体

    苏府门口。

    “兄长。”

    苏长歌走上前,对盯着自己缄默不言的兄长行礼。

    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脸色怪怪的。

    而且按照往常习惯,不应该热情的上前问自己用膳了吗?

    正想着,兄长苏子由出声了。

    “长歌,你不是和百花楼花魁泛舟溪上去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苏子由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虽然他对这件事已经不抱希望,但万一呢?

    说不定有进展,但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快,毕竟感情也是要慢慢培养的,弟弟又是正人君子,第一次就做那事确实不太可能。

    事已至此,苏子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兄长就知道了百花楼的事?”

    听到此话,苏长歌怔了一下。

    谁说古代信息传递慢?吃瓜速度完全不亚于前世网络时代好吧。

    不过他和鱼幼薇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

    随即,苏长歌答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和鱼姑娘两人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一起泛舟溪上,欣赏湖景而已。”

    此话一说,苏子由面色微变。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难道是对方瞧不上长歌?

    她怎么配?!

    就算传闻说她是仙门弟子,仙道七品修为,天资无双。

    可弟弟长歌也不差,当朝状元,吏部尚书之弟,儒道八品修为,而且还作出千古诗词,加起来不比对方条件差。

    想到这,苏子由不禁替弟弟感到惋惜。

    弟弟长歌这么优秀要强的人。

    好不容易遇见心仪的女子就碰到这种事,对他的打击应该挺大的。

    虽然表面上无动于衷,恐怕心里面一定很难受吧。

    但是感情上的事苏子由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也不能强迫花魁的意愿,更何况弟弟长歌为人正直,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当然,若是弟弟最后思念成疾。

    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心里如此想着,苏子由看向一脸淡然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

    决定提点开心的事让他高兴起来。

    至于感情的事,就不要再去往弟弟的伤疤上撒盐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苏子由开口念完诗词,满脸笑意的夸奖道:“长歌,你这首词当真是好文采,此词一出,天下读书人只能望尘莫及!”

    “而当今世上,能以诗词引动天地异象者,也只有长歌你一人。”

    此时,听到兄长话锋一转。

    前面还在问自己和花魁的事情,一转眼就开始吹捧自己的诗词。

    苏长歌感到有些突然。

    他自然想不到,因为自己刚才的话,兄长会脑补出那么多东西来。

    不过苏长歌也没去细想原因。

    毕竟认识到自己的家庭帝位后,觉得兄长苏子由这样夸他也挺正常的。

    而此时,见弟弟没有回话。

    苏子由心中一沉。

    难道自己吹捧的工夫退步了?

    不对呀,

    弟弟的每篇诗词和文章自己都背的滚瓜烂熟,以前弟弟最爱听这些。

    而如果不是自己的问题话。

    那么...看样子,今日和花魁游船的事,对弟弟的打击比预想的还要大。

    于是,苏子由决定加大力度,重症用猛药,继续夸道:“长歌,你这次写出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已经名扬整个皇都。”

    “在你回来之前,许多达官显贵特地过来拜访,想要一瞻你的风采。”

    “而且卫国公、信国公等也都派人送来请柬,想请你到府中做客。”

    “不仅如此,就连陛下都被你的才华所惊艳。”

    “连夜降下口谕赏赐黄金千两,夸你这首词彰显了我大晋文风之盛。”

    此时,听到陛下赏赐。

    苏长歌神色稍稍有些动容。

    觉得自己今天的努力没有白费,有了天地异象这层光环在。

    就算陛下也要安抚拉拢自己。

    至于那些登门拜访者,俗话说富在深山有远亲,自己此番名扬皇都,他们过来锦上添花乃人之常情,苏长歌早已预料到。

    不过卫国公、信国公等门庭显赫的权贵派人送来请柬。

    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卫国公倒还好解释,慕子清、慕子白是自己学生,请自己做客很好理解。

    可是信国公...

    难道自己学生中还有人是信国公家的子嗣?

    信国公姓霍,班上确实有个姓霍的,莫非是跟在赵恒旁边的霍从文?

    想到这,苏长歌看向兄长,出声问道:“兄长,你可知道信国公府上,有哪位小辈在太学院读书?”

    听到这话,苏子由怔了一下。

    “信国公?”

    “长歌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苏子由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他们家的小辈,是不是我教的学生。”

    苏长歌开口解释道。

    由于才第一天上课,再加上有教无类的理念,所以他没有过问学生的背景。

    甚至就连慕子清和慕子白姐弟两人,还是他通过姓氏猜测出来的。

    此时,听完弟弟的解释,苏子由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据为兄所知,他们家好像是有个十六七岁的小辈在太学院。”

    “不过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了。”

    “十六七岁?”

    苏长歌回想起霍从文那稚嫩青涩的样子,确实像十六七岁的少年。

    正想到这,苏子由再次开口。

    “长歌,可需要为兄派人替你打听此事?很快就能得到结果。”

    “不用了,谢过兄长好意。”

    闻言,苏长歌摇了摇头。

    他也就是一时好奇,学生的家庭背景,并不会影响他对学生的教导。

    没必要劳烦兄长去打听这件事。

    随后,苏长歌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

    “若是没什么重要事情,小弟便回房休息了,兄长你若是无事,也快去睡吧,明日你还要上早朝,处理政务。”

    此话一说。

    苏子由这才想起已经到了深夜。

    惋惜的看了眼弟弟。

    觉得需要给他一点独自思考的时间,来面对这次感情上的打击。

    “好,那长歌你先回房休息吧。”

    “嗯。”

    苏长歌点点头,抬步朝府内走去。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房间外。

    只见房内蜡烛已经点好,灯火通亮,而且还有两名侍卫把守在门外。

    看到这一幕,苏长歌已经习以为常,自从上次失足落水后,兄长就在他身边布满了护卫,这两个还是在明处的。

    暗地里有多少个。

    就连苏长歌自己也不清楚。

    但据他推测,以兄长对自己的关心宠溺,人数应该不会少。

    随后,苏长歌进到房间内。

    躺在床上,阖上双眼,凝神静气,再次进到意识中的天地文宫面前。

    “今日也算是行了教化之道,不知文宫会不会发生变化。”

    苏长歌如此想着,信步走到天地文宫大门前。

    如往常那样将手放在门上。

    但这一次很奇怪,那道古朴沧桑,可以洗涤神魂的声音没有响起。

    见状,苏长歌用力一推。

    大门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接着缓缓向后推移。

    “希望这一次不要中途停下。”苏长歌盯着正在开启的大门,心中有些激动和兴奋,但又怕它像上次那样半途停下。

    但这一次。

    天地文宫没有再让苏长歌失望。

    似乎是因为教化弟子的缘故,尘封已久的大门终于打开。

    一座空气势恢宏,却空旷无比的大殿映入苏长歌眼帘。

    殿内,一座宏壮的雕像屹立在中央。

    雕像身长数十米,手捧一册竹简,腰间佩剑,体格壮硕无比。

    刚入眼的第一幕,若不是看到雕像身上的儒袍,以及手中那册竹简,苏长歌还以为这是个武夫,而不是儒生。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

    这尊雕像的面容,苏长歌怎么也看不清,好似被一团朦胧的迷雾遮住。

    随后,苏长歌走进天地文宫内。

    左右打量一眼。

    很好,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确认文宫内就只有眼前这座屹立的雕像,苏长歌眸中有些失望。

    期待了这么长时间,就这?

    心中如此想着,但苏长歌仍不愿放弃,毕竟天地文宫在没推开前,就能助他抵挡大儒的手段,并且引动天地异象。

    现在推开以后。

    怎么可能一点作用都没有?

    抱着这种想法,苏长歌走到中央那座宏壮至极的雕像面前。

    刚想抬头向上看去时。

    突兀间,一道恢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儒道八品修身境!”

    声音在殿内回荡良久。

    苏长歌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儒道八品?不就是自己现在的境界吗?!

    正如此想着,雕像手里捧着竹简中,掉落一页金色布帛,好似羽毛一般,在空中漂浮一阵后,落在苏长歌面前。

    还未等他伸手接过观看。

    转瞬之间。

    布帛化作一道璀璨绚烂的金光,直接射入苏长歌的眉心。

    下一刻,苏长歌眼前出现一个壮硕身影,没有说话,身影摆出一幅幅锻体的姿势,仅看一遍,苏长歌就牢记于心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道壮硕的身影逐渐变淡。

    在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后,朝苏长歌拱手行礼,接着便彻底从眼前消失。

    “这难道是武道锻体招式?”

    苏长歌拱手回礼后,眼中有些茫然。

    好家伙,天地‘文’宫里面出现武道修炼的招式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五章:还不是馋自己身子

    天地文宫内。

    回想刚才那道壮硕身影的动作。

    苏长歌有些茫然。

    毕竟文宫里面,出现一道教自己练武的人影,怎么看都很奇怪。

    但很快,苏长歌就想起自己曾在书房中看到的一篇杂记。

    据上面记载,数千年前,天下还未一统,儒道还未兴盛之时,儒生们时常会周游列国,传道授业,教化百姓。

    但那时的天下远没有现在安宁。

    诸国纷争,妖孽横生,人心不纯。

    儒生们的浩然正气只能够震慑妖邪和仙佛术士之流。

    可人心叵测,面对心怀歹意的武夫或者士卒。

    浩然正气所能起到的作用就很渺小。

    再加上道路不便,儒生们去其他地方,只能靠双腿长途跋涉。

    也正是这样,千年前的儒生,不仅要精通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而且腰间常配三尺剑,武艺比寻常武者都要高。

    甚至那本杂记上还写到。

    当初立下儒道的文圣。

    武道同样超凡脱俗,气血旺盛,振臂一拳有千钧之力,震慑无数宵小。

    只是后来到了礼圣时期,大楚王朝结束了长达千年的纷争,执棰拊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统御六合,重整中州。

    从此天下按照律法来行事。

    世间太平了很多。

    再加上大楚王朝修建了无数条官道,交通便利,儒生也就渐渐没在修炼武艺。

    再往后,到了董圣时期。

    直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修炼武道者被读书人视为粗鄙武夫。

    而又过了几百年的朱圣时期。

    儒道日益昌盛,天下读书人有千万之多,武道更是走向落寞。

    只有那些军中武将士卒,或者是落草为寇的山贼才会修炼。

    但归根到底,武道没落的源头,还是因为武道总共八品,前路断绝,自古以来最强者也才修炼到三品武圣境。

    而且最多以一敌千。

    沙场拼杀或许还行,想拳碎虚空,剑开天门,趁早洗洗睡吧。

    想到这里,苏长歌眼中有些怪异。

    儒道八品修身境。

    莫非不是陶冶身心,涵养德性,修持身性的意思,而是修炼身体意思?

    但随后,苏长歌又摇了摇头。

    世上哪有非此即彼的事。

    修身既可以是修心,也可以是修炼身体,千年前的儒生不正是内外兼修。

    君子尚德,修仁义,凡事以理服人,但没说这个理,就一定是讲道理,有时候碰到点子扎手的,物理手段可能更快。

    尤其是在千年以前,世道险恶。

    没点手段。

    谁肯坐下来听你讲道理?

    想到这,苏长歌脑海中突然浮现怪异的一幕。

    人高马大的文圣、亚圣、礼圣,提着剑四处和人讲道理。

    要么听,要么挨完揍再听。

    心念至此,苏长歌嘴角不由噙笑,抬头望着面前这座宏壮的雕像、

    再也没有之前的违和感。

    随后,苏长歌意识退出天地文宫。

    “虽然以我现在的年龄修行武道有些晚,但反正无事,不如试一下,能强身健体也不错,至少可以健康长寿一些。”

    苏长歌心中如此想着。

    从床上站起,开始模仿刚才脑海中那道身影的动作。

    端正身体,收腹含胸,头颈正直,两臂好似神人擂鼓一般,气势不凡。

    而就在他摆好姿势的一刹那,文宫内蕴含的浩然正气化作一股暖流,朝着丹田涌去,然后自行运转一个周天。

    霎时,他全身上下每处毛孔,每处窍穴和经脉都仿佛得到滋润。

    体内气血愈发旺盛起来。

    “浩然正气可以加快武道修行?”

    念头刚刚升起,就被苏长歌给否定了。

    毕竟若是浩然正气可以加快武道,那天下读书人早就修炼了。

    何故需要抛弃武道?

    随即,苏长歌心中有升起另一个念头。

    “看样子,应该是天地文宫的作用。”察觉到这点,苏长歌面露惊喜之色。

    他刚才还怕武道起步晚。

    只能强身健体。

    但有了天地文宫利用浩然正气加速,自己未必不能追上那些武道修行者。

    更何况,他也没想着沙场上以一敌百,只要能搏斗十几个人保证自身安全就好,至于仙佛之流,浩然正气一言镇压就行。

    就这样,苏长歌继续修炼着。

    但是约过了一个时辰。

    随着体内的浩然正气再次枯竭,苏长歌的修炼也不得不停下。

    “儒道境界还是太低啊。”

    苏长歌感叹一句。

    体验过加速版的武道修行,再恢复正常速度瞬间索然无味。

    但奈何,浩然正气需要经过时间恢复,他白天引动天地异象几乎全消耗光,到了晚上刚恢复八成,又全贡献给武道。

    而白天做的诗词虽然流传出去。

    但也仅仅只是在皇都权贵圈,对他的儒道修为没有太大提升。

    “看来提升儒道修为势不容缓。”

    想到这,苏长歌眼神变得极为坚定,决定将心中定好的计划提前。

    有了天地文宫。

    他和普通读书人已经不一样。

    毕竟如今天下太平,其他读书人不需要依靠浩然正气来镇压妖邪。

    可他不同,异象、武道都要靠浩然正气支撑,而且据他猜测,将来天地文宫出现新的能力,一样要靠浩然正气为基石。

    心中如此想着。

    苏长歌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色。

    知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就算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觉还是要睡的。

    就这样,苏长歌卧回床上休息。

    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因为修炼武道的缘故。

    苏长歌这一觉睡得很香甜。

    转眼之间,天色渐亮,已经到了早上,屋外丫鬟的呼喊声响起。

    “二老爷,该洗漱了。”

    前一秒还在睡梦中的苏长歌,听到声音的一刹那就醒了过来。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五感像是强化过一般,虽然不多,但跟之前比还是有明显差距,这让他不禁有些惊喜。

    “长此以往,我也算有自保能力了。”

    苏长歌握紧拳头,喃喃一句。

    正此时,屋外再次响起丫鬟的叫声和叩门声。

    “二老爷,您醒了没?”

    “该洗漱了。”

    听到声音,苏长歌回了一句。

    “醒了,进来吧。”

    说完,苏长歌便从床上起身,霎时,一阵啪啪啪骨头爆裂的声音响起。

    苏长歌对此不以为意,甩动手臂活动了两下筋骨。

    这时,屋外丫鬟听到回应,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个手里端着装有清水的铜盆,另一个则端着毛巾和漱口用具。

    这个时代漱口的方法很简单。

    就是将盐水或浓茶喝入口中冲洗,然后再吐出,可以祛除异味和食物残渣。

    还有一种是用马尾制作而成的刷子。

    然后再配上药膏。

    用法和效果跟前世差不多,但不会产生泡沫,最后再用盐水冲洗,

    不过第二种成本昂贵,因为大晋王朝产马不多,猪毛和牛毛制作的毛刷口感又不太好,所以只有权贵或者殷实富裕的家庭,才用得起马尾制作而成的刷子。

    “二老爷,奴婢来伺候您更衣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

    苏长歌婉拒了丫鬟的好意。

    虽然已经适应了这一世的身份,但穿衣这种小事他还是习惯自己动手。

    很快,苏长歌穿好衣裳,洗漱完毕。

    在房间内用完膳后便准备出门。

    可就在这时,府中的老管家突然急匆匆跑过来。

    “二老爷,外面有位女子找您。”

    “女子?”

    听到声音,苏长歌眼中有些疑惑。

    在他的记忆当中,不管是自己或原身都没有接触过太多女人。

    有谁会大早上来找自己呢?

    心中如此想着的同时,苏长歌跟着管家来到会客的大堂。

    刚走进来。

    就见鱼幼薇坐在椅子上,身边还站着两个提着食盒的侍女。

    与昨日不同,她今日穿的是件白色长裙,素雅淡妆,冰肌玉骨,身上透着一股出尘脱俗的美,让人挪不开目光。

    看见是她,苏长歌怔了一下。

    “她找我干嘛?”

    “昨日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也答应了吗?”

    但还不等他细想。

    鱼幼薇看到苏长歌后,直接从座位上站起,一双美腿亭亭玉立。

    “苏公子,昨日一别可还安好?”

    “鱼姑娘,你找苏某有何贵干?”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见状,苏长歌客套的回答道:“多谢鱼姑娘昨日相陪,今日神清气爽。”

    说完就等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真的吗?”

    此时,鱼幼薇眼前一亮,像是看不出苏长歌在敷衍自己。

    随后继续说道:“苏公子,幼薇亲自下厨为你做了早膳,吃完之后,不如我们今日再去泛舟,或者欣赏其他景色如何?”

    话音落下。

    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将食盒放桌上打开。

    虽然没有冲天的璀璨光柱,但一样是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多谢姑娘好意,苏某已经用早膳。”

    看到这一幕,苏长歌拱手感谢,婉拒了鱼幼薇这番好意。

    同时,也明白了她为何出现在此。

    感情昨天的话都白讲了,这位仙门花魁还是馋自己的身子,想让自己助她成道。

    “这样吗?”

    听到已经吃过早膳,鱼幼薇有些遗憾。

    听师门长辈说,把握住男人的胃,就等于把握住男人的心。

    可长辈们没说男人不吃怎么办啊?

    但鱼幼薇也不好强迫苏长歌再吃一顿,于是只好面露笑靥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去赏景如何?”

    “苏某今日还要教书,请姑娘见谅。”

    苏长歌再次婉拒。

    倒不是担心鱼幼薇对自己图谋不轨,而是他的确要去教书。

    要么不做,要么就尽力负责的去做。

    这是苏长歌给自己定的规矩。

    随后,他将头转向旁边的老管家,问道:“王伯,马车备好了吗?”

    “这...”

    老管家视线在苏长歌和鱼幼薇身上来回转动,最后答道:“二老爷,昨日那马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今日恐怕...”

    声音还未落下。

    就听到鱼幼薇兴奋的声音。

    “苏公子若不嫌弃,不妨与幼薇共乘一车。”

    此话一说,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侍女心中顿时感到一阵诧异。

    一向矜持的幼薇姑娘。

    怎么一遇上这苏公子,就变得如此主动?

第二十六章:一念通达,万般自在

    摇晃的马车内。

    苏长歌和鱼幼薇两人对坐而视。

    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才刚认识,还不太熟悉。

    但很快,鱼幼薇率先开口打破这份寂静。

    “苏公子,你平常可有何喜好?”

    鱼幼薇面露笑意的开口道。

    师门长辈曾说过,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成纱。

    虽然苏长歌这层纱比较厚,但鱼幼薇自信凭自己的样貌,只要稍加主动,再投其所好,还是能够捅破这层纱纸。

    “读书。”

    苏长歌简单的回了两个字。

    不是他有意敷衍。

    而是他才穿越到这个世界不久,除了逛勾栏也没体验过其它娱乐活动。

    听到回答,鱼幼薇能察觉到他没在敷衍自己,心中一喜,不假思索的脱口问道:“那苏公子你喜欢看那些书呢?”

    “奇闻异志、游记、圣贤书等都会读。”

    苏长歌开口。

    他也没想到鱼幼薇作为仙门弟子,竟然会如此主动。

    昨日都已经说清楚了。

    但今日还是上门,又是做早膳,又是邀他赏景,甚至到后面送他去太学院。

    当然,府中的马为什么突然吃坏肚子。

    苏长歌又不傻还是能看出来的。

    但他并不厌恶鱼幼薇,否则就不会答应与她共乘一车。

    只是,苏长歌还是心存顾虑。

    她对自己好的太突然了。

    而且来历不明,目的不纯,只知道是仙门忘情宗,其他的一概不知。

    简而言之。

    接触的太少,没有信任基础。

    苏长歌甚至都不知道,眼前她这样子,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就如此。

    子曰:敬鬼神而远之。

    鱼幼薇自然不是鬼神,但同样是不了解的事物。

    所以苏长歌才一直保持客气的态度,既不厌恶,也不喜欢,但在言语中却透着生疏,不愿与她有过多的交谈。

    正此时,鱼幼薇的声音响起。

    “是吗?”

    “幼薇平时也爱读这些书。”

    “苏公子下次若有空暇,不放你我二人一同读书赏月如何?”

    鱼幼薇笑吟吟开口,配上她这张精致无瑕的面容,向苏长歌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沉鱼落雁,什么叫做闭月羞花。

    眉宇间无意散发的媚意。

    让人挪不开眼。

    但苏长歌自从被天地文宫洗涤神魂后,念头通达,心智很少被外物所动。

    所以只是刹那就恢复过来。

    看着眼前一颦一笑娇美动人的佳人,苏长歌叹了口气,决定把话说清楚。

    “鱼姑娘,你的想法我知道。”

    “但感情之事不能勉强。”

    “而且,在下认为,感情一事首先在于真诚二字。”

    “郎无意,妾无情,若是虚假做作,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即便走到一起也是相看两厌,不如趁早放弃。”

    苏长歌声音刚落,马车恰好停下。

    而此刻,听到这番话的鱼幼薇,脸上笑容顿时僵住,眼中闪过几分慌乱。

    她没想到自己的伪装竟然被苏长歌识破,而且还当面戳穿了。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不会因为这个而厌恶我吧?

    现在该怎么补救?

    一瞬间,各种念头不受控制的升起,鱼幼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而对于她的情况,苏长歌自然不知。

    掀开帘子发现已经到达太学院,于是拱手对鱼幼薇谢道:“多谢姑娘相送,苏某先行告辞,日后有机会再做报答。”

    这并非是句空话。

    在没发现心怀不轨前,别人既然帮了你,那你就得认。

    当然,滴水之恩,滴水相报,或者十倍奉还也行,但要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除非举手之劳,否则苏长歌自认做不到。

    此话一说。

    见鱼幼薇不回答,苏长歌便下了马车。

    过了片刻,等到鱼幼薇回过神来。

    看着对坐空无一人,莫名有种失落惆怅的感觉,心中那些杂念再次升起。

    这时,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

    “姑娘,你可还好?”

    “我没事。”

    鱼幼薇回了一句。

    接着鬼使神差的问道:“彩儿,你觉得苏公子喜欢我吗?”

    这话一出,外面唤作彩儿的侍女怔了一下。

    自家姑娘美若天仙。

    怎么会有这种担心呢?

    除非是瞎了眼,否则这世上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她?

    但她转念一想苏长歌的态度。

    又变得不确定起来,但她也知道自家姑娘对苏公子有意思。

    所以彩儿沉思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姑娘您美若天仙,苏公子肯定不会嫌弃您,刚才他离开时,不还感谢您送他一程,想日后报答您吗?”

    “依彩儿看来,苏公子可能只是现在对您没有想法。”

    “但只要时间一长,坦诚相待,就算是块石头也焐热了,更何况是个人呢?”

    此话一出,鱼幼薇眼中一亮。

    是啊。

    苏长歌若是真厌恶自己。

    那就不会与自己共乘一车,更不会开口说感谢报答的事。

    而他迟迟不肯接受自己。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够真诚的缘故?

    想到这,鱼幼薇顿时恍然大悟,明白过来苏长歌为什么对自己敬而远之。

    假如将苏长歌换做是自己,碰上个不知根底的人,对方又无事献殷勤,要自己助他修行,自己也同样不会答应。

    此刻,鱼幼薇回过头来看之前的举动,

    觉得自己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以为凭借美色容貌,再加上师门长辈的训导,就能俘获苏长歌的心。

    但却没有顾及他的想法,心里虽未把他当成勾栏中那些讨好自己的男人,可实际上,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心态。

    觉得只要自己对他表现的够好,他就没理由拒绝自己。

    实在是太自大了。

    这一刻。

    一念通达,万般自在。

    想通了缘由的鱼幼薇、脸上露出发自本心的笑意。

    随后,她一把掀开帘子,对着那道已经走远的身影喊道:“苏公子,多谢教诲,幼薇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话说出口。

    鱼幼薇顿时感觉心头畅快。

    自从入世以来,她从来没在人前表露过真我,对谁都是戴着张面具。

    而现在,突然展现真我,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一直都未曾突破的瓶颈,出现了一丝松动,这让她有些惊喜。

    “短短两天,让我心神接连失守,但又使我念头通达,修为增长。”

    “果然,他就是我的成道机缘!”

    望着远处苏长歌的背影,鱼幼薇樱唇微微翘起,脸上露出笑意。

    与此同时,太学院门口。

    鱼幼薇声音响起的一刹那,苏长歌瞬间惹来了无数关注。

    有艳羡,有嫉妒,有敬仰,以及一些酸味十足的轻蔑。

    艳羡和敬仰的目光主要来自学子。

    太学院大部分都是权贵子弟,消息自然灵通,苏长歌作出千古诗词,以及与花魁泛舟的事很快就在太学院传开。

    至于那些酸味十足的轻蔑。

    无非是出于嫉妒,但在才华上无可奈何。

    只能在‘道德’层面上寻找优越感。

    鄙夷苏长歌不知羞耻,太学院门前公然和低贱的勾栏女子卿卿我我。

    “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此时,听到远传鱼幼薇的声音,苏长歌有些错愕的停下脚步。

    他刚才下车前讲的那番话。

    本意是想劝鱼幼薇放弃。

    毕竟他也没指望对方真心喜欢自己,为自己做出改变。

    可现在,怎么莫名觉得她多了股干劲?

    苏长歌想不明白是谁在从中作梗。

    回身看了眼离去的马车后,信步朝学堂走去,准备先做好当下的事。

    很快,苏长歌来到黄字丁班。

    发现门口站着几十名学生,不出所料,应该是因为昨天的千古诗词而来。

    毕竟这个世界本来就没多少娱乐活动。

    自己现在也算是个名人,凑热闹过来一睹面容的人不在少数。

    随后,就在苏长歌准备抬步进去时。

    一道厉喝声从远处响起。

    “你们聚在这干什么?!”

    “没有课吗?”

    “还不快回各自的学堂读书,否则统统记大过处分!”

    声音洪亮,过来凑热闹的学子一听大过处分,瞬间慌了神,也顾不上凑热闹追星,做鸟兽状散逃,跑回各自学堂。

    而其中有个眼尖的看到苏长歌。

    连忙抬手喊道。

    “快,你们快看,那就是苏状元!”

    话音落下。

    众人顿时停下脚步,目光都朝苏长歌看去,眼中满是好奇、尊敬之色。

    但就在这时,那道洪亮的喝声再次响起。

    “你们都想被记大过吗?!”

    只见一名板着脸的中年教习,脚步匆忙的朝这个方向走来。

    看到这一幕,学子们急忙跑开。

    而那名喝退学子的教习,则很是得意的瞥了苏长歌一眼。

    仿佛在说。

    “千古诗词又怎么样?在太学院内,学宫就是天,你名气再高也没用!”

    见状,苏长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跟这群人计较。

    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随后,他迈步走进学堂。

    但刚一进去,就见赵恒等人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夫子,听说你今天是乘鱼姑娘的马车来的。”赵恒开口说完,他和身边的柳咏等人,脸上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坐在另一边的慕子清蹙了下眉。

    慕子白和沈福两人,眼中则流露出一抹雏鸟对于老司机的艳羡。

    “没错,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见状,苏长歌为自己辩解道:“昨日泛舟后,本夫子就回府了。”

    “好了夫子,你别解释了。”

    赵恒摆了摆手,说道:“我们都懂,不会跟别人乱讲的。”

    话虽如此,但苏长歌看到他们脸上还未褪去的笑容。

    就知道他们懂了个锤子。

    见状,苏长歌也没再去解释,毕竟这种事情一向是越描越黑。

    内心歪曲的人,看什么都是歪的,要是解释有用,那世上就不会有成见这种东西,更不会存在误会和曲解。

    随即,苏长歌语气平淡的开口道。

    “眼见未必为实。”

    说完,没有在这件小事上纠结,开始今日的授课。

    “昨日柳咏说了他的喜好,本夫子也做到了自己所说的话。”

    苏长歌开口,扫了眼众人,说道:“你们有什么喜好现在都可以提出来。”

    “我虽然不能保证像昨日那样言传身教,但或许可以为你们指一条明路出来,让你们知道未来方向该怎么走。”

    这话一说。

    学堂内突然陷入到一片寂静当中。

    倒不是不相信苏长歌。

    经过昨天的事,他们已经知道眼前这位夫子是真有本事。

    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都能随手搞出来、

    他敢说这话,自然是有底气在。

    但此时为难的却是他们,因为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喜好什么。

    比如说赵恒,平常可能喜欢玩闹,可那是因为无聊,如若要将这个作为和柳咏逛勾栏一样的兴趣,又觉得太过。

    就好比你喜欢上网打游戏,但不一定你就真的想往这方面走。

    可让说出别的,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二十七章:男儿何不带吴钩,收服燕云十六州

    学堂内。

    看着低头思考的学生们。

    苏长歌没有催促。

    别说他们这个年纪,一时想不到自己想要什么。

    有的人活了大半辈子,可能到死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又做过什么,回望过去,叹一声虚度光阴。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刚劲有力的声音打破这份沉默。

    “夫子!”

    苏长歌转头看去,发现是坐在赵恒身边的霍从文。

    他都对这个学生印象很深,名字叫做从文,但行事作风却像个军中牙将,骨子里透着坚毅,眉宇间英气勃发。

    此时,赵恒等人也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霍从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瓮声瓮气的说道。

    “夫子,我不想做读书人。”

    “我想投军从戎,做个像父辈们那样的武将,守卫我大晋的疆土!”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惊愕的看着霍从文。

    就来常跟混在一块的赵恒也不例外。

    他知道霍从文喜好骑马射箭,但也只当是家族缘由,没有去过问太多。

    可现在,他没想到。

    霍从文竟然在身为读书人的苏夫子面前,开口说不想当读书人。

    想要做个守卫疆土,沙场厮杀的武将。

    虽然苏夫子此前就讲过,万般皆上品,行行出状元。

    但与逛勾栏不同,去勾栏还能说是文人风流,可大晋儒道昌盛,不管是武将还是士卒,但凡需要使力气的,在读书人眼里就是粗鄙,下九流,不堪大用。

    “投军做武将?”

    听到声音,苏长歌同样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多却是惊喜。

    作为穿越者。

    他与这个世界的读书人不同。

    武将在苏长歌眼里,不仅不是粗鄙莽夫,而且还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文人安邦治国,武将保家卫国。

    两者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

    心中如此想着,苏长歌看向霍从文,开口夸奖道:“好志向。”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复燕云十六州!”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提三尺剑,镇守疆土保天下太平,收复失地立不世之功!”

    此话一说,瞬间惊呆了在场众人。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服燕云十六州。

    虽然这首诗只有短短两句,但其中的豪迈意境,却是让人热血喷张!

    要知道,自数百年前大晋王朝建立以来,燕云十六州就被外族蛮夷抢去,六百万大晋臣民,悉数沦陷于胡虏之手。

    不仅如此,燕云十六州还是战略要地。

    进可虎视皇都,一路南下畅通无阻。

    退可雄踞燕云,仰仗山地之险,让大晋束手无策。

    大晋也不是没试过收复失地,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刚赢了几场小捷,夺下接壤的几州,就被蛮夷用骑兵给挡住。

    好不容易占据的几州。

    也因为地形缘故,形同鸡肋,驻兵只会虚耗钱粮,所以只能撤军返程。

    而造成这种情况最主要的原因。

    就是大晋缺马,非常缺!

    燕云十六州中间有条辽阔的山脉,翻过此山,就是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

    那里原本是个产马的好地方。

    但不在大晋手上。

    其他地方因为气候的缘故,马匹的质量和数量都不如燕云的马场。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个逻辑死循环。

    要靠战马收服燕云十六州。

    但战马却要燕云十六州的草场来养。

    就这样,随着数次进攻的失利,大晋也就没人再提收服燕云十六州的事。

    毕竟难度实在太大。

    可现在,赵恒和慕子清等人没想到,表面儒雅温和的夫子,心中竟藏着如此宏远豪迈的志向,想要收服燕云失地。

    这一刻。

    他们对眼前的苏长歌不由升起一股敬意。

    觉得他不仅文采过人,而且志向远大,不似那些穷酸腐儒。

    这时,霍从文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夫子...家里长辈不允许我参军,他们想让我读书做个文人。”

    霍从文开口道:“先祖随高皇帝起于草莽,战场厮杀建功立业,授封世袭国公,与国同休,历代皆为军中宿将。”

    “但我祖父觉得,家里的武将已经够多了。”

    “因此,特地为我取名从文,希望我能考取功名,做个文官。”

    听到这番话,众人都摇了摇头。

    目光同情的看着他。

    从出生开始,就被长辈们规划好了道路,明明不喜读书,却被逼着来读。

    而且若是违逆的话。

    那就是不孝,是忤逆。

    就算不被世人戳脊梁骨,见到父母血亲时,自己心里也会有到坎。

    然而,就在众人如此想着时。

    苏长歌说话了。

    “那又如何?”

    “人生在世,不只是为别人、为父母而活,更要为自己而活。”

    “孝顺,不是事事顺从长辈心意。”

    “而是该顺从的顺从,不该顺从就要设法劝说他们。”

    “若是一味顺从,等你蹉跎半生,回顾往昔的时候,父母见你如此岂会感到喜悦?这不反而陷父母于不义吗?”

    “因此,长辈们的殷殷厚望值得尊敬。”

    “但你弃文从武并非不孝,更不是忤逆,只要你继续孝敬父母,尊敬长辈。”

    “等到他日做出一番功绩,证明自己确实是个将才时。”

    “他们焉能不喜?”

    此言一出,赵恒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可思议的看着苏长歌。

    自朱圣立意,定下三纲五常以来,孝道就位列百善之首。

    父为子纲。

    儿子必须要绝对服从于父亲,否则就是不孝,要被全天下人唾弃。

    可夫子却说儿子不用一味顺从父亲,该争就得争,否则就会让父母陷入不义处境,这样反而是更大的不孝。

    除此之外。

    夫子还教导他们男女、夫妻平等。

    一下子,朱圣定下的三纲五常中的两条,就被夫子给推翻了。

    心念至此,众人怔怔的看着苏长歌。

    他们很想问一句。

    夫子,你这是跟朱圣有仇吗?

    刚才那番话若是让太学院的夫子们听到,怕不是要气的直跳脚,将你打为不尊圣人的奸佞,施君子之诛,明正典刑。

    但是不知为何。

    他们觉得,苏长歌教导又很有道理。

    男女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

    只要保持纯正孝心,尊敬父母长辈,儿子就不必事事顺于父母长辈。

    正当众人沉思时。

    霍从文那刚劲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

    “夫子,我懂了!”

    “我这就回去劝说父母长辈,让他们支持我投军从戎!”

    霍从文开口。

    听完苏长歌这番话,他的双目明亮有神。

    曾经那些憋在心里想说,但不敢说的话,恨不得现在就与父母长辈说清楚。

    圣贤书,他真读不来,入眼就是之乎者也,微言大义,读的他脑袋都晕晕乎乎的,哪有上战场与胡虏厮杀来的痛快!

    但就在此时。

    苏长歌开口拦住了霍从文。

    “且慢。”

    苏长歌摇摇头,说道:“你现在回去也是徒劳无功。”

    听到此话,霍从文脸上满是疑惑。

    “夫子,你刚才不是鼓励我不必事事顺从父母,讲道理劝说他们吗?”

    “那要是你父母不讲道理呢?”

    苏长歌直接反问一句。

    霎时间,刚才还热血沸腾的霍从文,此刻头上仿佛被浇了一桶冷水。

    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想过。

    现在听夫子一提,回想家中长辈那魁梧壮硕的身材,孔武有力的双臂,貌似...他们确实不是很会听自己讲道理的样子。

    真要敢说出不读书的事,恐怕当场就得挨顿胖揍。

    想到这,霍从文不禁有些沮丧。

    但随即似乎想到什么,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的看向苏长歌问道。

    “夫子,那学生该怎么办?”

    遇事不决问夫子。

    夫子连读书这么难的事都能坚持下去,而且还考到状元。

    脑子肯定比自己好用。

    而且夫子既然支持自己从戎。

    那肯定就有办法帮自己说服父母,让他们坐下听自己讲道理。

    “霍从文,打铁还需自身硬。”

    看着面前英气勃发的少年,苏长歌格外认真的说道。

    “你父母之所以摁着头,逼你走他们规划好的道路。”

    “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他们对你能力的不信任,他们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选择出来的路,一定是对你最好的道路。”

    “因此,若想让他们支持你自己选的路。”

    “最好的办法不是口舌争辩,而是向他们证明你是做武将的料。”

    “毕竟你父母最主要的目的。”

    “不是让你听他们的话,而是让你过的好,但只要你有能力证明走另一条路会更好,他们怎么会拒绝呢?”

    苏长歌开口。

    霍从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但后面又发现了盲点。

    “可是夫子,学生不投军建功,困于太学院内该如何证明能力?”

    霍从文出声问道。

    此话一说,赵恒等人纷纷点头赞同。

    武将不上战场怎么证明自己?

    单靠骑马射箭,只能证明勇武,而且信国公府上的人骑射水平都不差。

    肯定要比从小被安排读书的霍从文好。

    “为将者,勇武固然重要,但更需要的是智谋。”

    苏长歌开口说道:“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变化,不晓阴阳五行,不看阵图,不明兵势,那与庸才何异?”

    “临阵厮杀只是小道,统兵作战才是将领关键。”

第二十八章:圣人不足法,天道不足畏,人言不足惧恤

    苏长歌这番话说完。

    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当中。

    不通天文,不识地利。

    不知奇门变化,不晓阴阳五行,不看阵图,不识兵势,是庸才尔。

    若是按夫子的这个要求。

    那整个大晋的武将,全都是不堪大用的庸才。

    想到这里。

    众人眼神好奇的看向苏长歌。

    在他们看来,既然夫子有底气说出这话,那说明他肯定有十足把握。

    就跟昨日一样。

    说要靠文采让花魁主动。

    果不其然,千古诗词一出,就收获了花魁青睐,今日亲自相送到太学院。

    此时,霍从文激动且兴奋的声音响起。

    “还请夫子教我!”

    霍从文虽然想要投军,守卫疆土。

    但不代表他就想一辈子只当个带头冲锋的将领。

    更何况,学会了夫子所讲的这些东西,也不影响他带头冲锋,反而更有利于他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同时还能劝服父母长辈。

    看着兴奋的学生,苏长歌摇了摇头。

    “先不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

    “兵法一道无常势,晦涩难懂,等为师回去之后整理好思绪,再传授你兵法,不必急于这一朝一夕之间。”

    苏长歌开口说完。

    霍从文点点头。

    他显然也明白,兵法这东西并非一蹴而就,眨眼就能学会。

    刚才只是求学心切,才会那么激动。

    随后,霍从文朝苏长歌拱手行礼。

    “学生多谢夫子。”

    “嗯。”

    苏长歌点头应了一声。

    作为穿越者。

    虽然自己没有率军打过仗,只是纸上谈兵,看过很多兵书。

    但这已经够了,毕竟兵无常势,天文、地利、奇门、阴阳、兵势、阵法这些都是知识,归根结底还要看怎么用。

    所谓的纸上谈兵,只是没有经验而已。

    但不能怪这些知识不行。

    这就好比你学会了数学公式,不代表你就不会算错题,更不能说是公式错了。

    更何况,苏长歌所传授的。

    也不是他胡编乱造的,而是前世流传下来的兵法精髓。

    至于霍从文会怎么去用这些知识。

    那就不是苏长歌所能预料的。

    因为每场仗面对的情况都不一样,世上哪有百分百适用一切的解题思路?

    随后,苏长歌看向学堂内其它学生。

    “你们还对什么感兴趣?”见他们都沉默不语,苏长歌开口问道。

    然而话音落下。

    学堂内依旧是一片寂静,

    显然,他们还没想好自己对什么抱有兴趣,想一直坚持下去。

    不过就在这时,一直坐在慕子白旁边的沈福,眼中流露出几分纠结之色后,还是站起身来,鼓起勇气说出心中想法。

    “夫子,学生想赚钱!”

    可能是为了壮胆,沈福的声音比平常要大,响彻整个学堂。

    一时间,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而沈福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脸色因为胆怯变得不自然起来。

    “不错,好志向。”

    听到他的话,苏长歌轻笑着夸奖一句。

    此时,赵恒等人见他支持沈福。

    虽然觉得与主流的‘君子耻于言利’相悖,但这话从夫子口中说出,又正常无比。

    毕竟在这之前,柳咏逛窑子和霍从文做武将的志向,夫子都表示尊重,现在沈福想赚钱,走商贾之道也没什么。

    众人对此表示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沈福见苏长歌,还有身边众人都没有鄙夷自己,不禁有些奇怪。

    早在站起身说出自己志向之前。

    他就做好了被群嘲的准备。

    读书人耻于言利。

    士农工商,商贾也排在末尾。

    虽然身家巨富,但一直处于被世人鄙夷的地位,更是与唯利是图画上等号。

    “夫子,你不觉得学生很庸俗吗?”

    沈福好奇的开口问道。

    “赚钱有何庸俗?”

    知道这学生可能有些自卑内向,苏长歌鼓励的说道。

    “世人皆以言利为耻,推崇仁德道义,但圣人所讲的仁德道义,为何会被天下百姓接受?盖因对百姓有利罢了。”

    众人听到这番话,目瞪口呆的看着苏长歌。

    夫子这番话未免太直接了吧。

    将圣人的仁德道义,与世人所鄙夷的利益挂钩,变相说圣人也追崇利益。

    这话要是流传出去。

    全天下的读书人恐怕都会沸腾震动!

    此时,苏长歌没有理会学生们的惊愕,继续讲道。

    “圣人灭人国,杀人父,刑人子,天下百姓都为此欢喜快乐,这是为何?同样是因为这是符合百姓利益的仁德道义。”

    “正因如此,只要有利于天下百姓,那么言利也就并不可耻。”

    苏长歌说完。

    学堂内的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这番道理确实引人深思。

    只要所谈论的利益、所做的事有利于天下百姓,难道还会被世人所耻吗?

    但就在这时。

    慕子清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一脸惊愕的看着苏长歌。

    夫子的这番道理确实没讲错。

    但是换一个方向来看,如若是不符合天下人利益的‘道义’,按照夫子的道理逻辑,那是不是该被鄙夷抛弃呢?

    比如说...三纲五常。

    慕子清感觉,夫子能说出此番道理,懂得肯定要比自己多。

    再加上夫子前面所讲的男女平等、子不顺父,如此来看,夫子未必没有鼓动天下人抛弃‘三纲五常’的想法。

    罢黜废除圣人学说。

    夫子的胆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此刻,慕子清双眸一直停留在苏长歌身上。

    她仿佛能看到,未来苏长歌要么被人以歪理邪说诛杀,要么学说广为流传,被世人接纳,成为儒道的第六尊圣人。

    与此同时。

    对于慕子清脑中的想法。

    苏长歌自然不知,但心中的想法确实和她猜测的差不多。

    在他看来,世上没有亘古不变的道义。

    道义之所以是道义,是因为它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如果不是,那道义就是残害天下人的工具,就理应被废除。

    至于说这道义是圣人制定的。

    此一时彼一时,几千年前圣人说的话,到了当代未必就是对的。

    圣人不足法,天道不足畏,人言不足惧恤。

    既然重活一世,来到了这个世界,苏长歌便决定为这个带来些改变,就算最后失败了,知识和思想也会传承下去。

    当然,苏长歌也知道。

    现在的自己。

    还没能力撼动那些残害天下人的道义,要等自身强大后才有资格去做这些事。

    于是,苏长歌并没再继续深谈下去。

    转头看向沈福,开口问道:“你想赚钱,那你有多少本金?”

    “本金?”

    闻言,沈福怔了一下。

    然后有些腼腆的小声说道:“不多,就三百万两白银。”

    声音落下。

    学堂众人惊愕的看着他,就连常跟他一起玩的慕子白都不例外。

    卧槽!三百万两白银还不多?

    三十两银子就够普通的一家五口安稳过上十年的好日子。

    虽然大家都是权贵子弟,不缺银两,但平常能动用的也才几万两银子而已,跟沈福一比,差距简直不止一点半点。

    不只是他们。

    苏长歌听到三百万两白银的时候,神色也有些动容。

    好啊!

    土大户竟在我身边!

    什么时候,三百万两白银可以用‘不多’、‘就’来形容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学生给装到。

    妥妥的古代版神豪啊!

    不过话说回来,沈福也才十六七岁的样子,怎么会有怎么多钱财呢?

    心念至此,苏长歌开口问道。

    “沈福,你的三百万两白银本金是怎么来的?”

    这话一说,众人纷纷投去好奇目光。

    他们也很好奇,相同的年纪,自己怎么会和沈福的差距那么大?

    “回禀先生,学生父亲是户部尚书,外祖父是江南范家,这些银子都是学生平常省吃俭用存下的。”沈福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话一说,众人惊愕的看着他。

    “江南范家?!”

    慕子白更是失声喊道。

    看到众人如此失态,苏长歌很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大晋王朝疆土内,若是问这什么行业最赚钱,走私、贩盐、当铺、钱庄等等,可能争个几天几夜都很难有结果。

    但是,要问谁是大晋最有钱的。

    那非江南范家莫属。

    因为最赚钱的行当都有范家的身影在里面,产业遍布大江南北。

    若论财富,当朝皇帝都没范家有钱。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范家的钱其实很多都是替皇家赚的、

    否则就他的体量。

    皇帝不可能坐视不管。

    但不管是那种,范家无疑都是整个大晋最有钱的家族。

    这样来看,沈福作为户部尚书的儿子,范家家主的外孙,平常花钱也不大手大脚,有三百万两白银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苏长歌眼中闪过精光。

    没想到自己的学生里,居然还有个隐藏的神壕。

    这样一来,自己心中那些想法。

    就能更快的实现了。

    随后,苏长歌挥手示意沈福坐下,说道:“商贾之道在于算术。”

    接着又望向霍从文,“将领统率士卒不仅要懂排兵布阵,同样注重算术,小到士卒每日口粮,大到计算行军速度和距离,还有辎重的分配,都需要靠将领来计算。”

    “正因如此,我先教你们算术,然后再因材施教。”

    虽然苏长歌主修的是历史中文系。

    但数学功底还是有的,一直保持在中学水平,教他们还是绰绰有余

    “还有你柳咏,下午本夫子会教你诗词歌赋方面的内容。”

    “是。”

    喊到名字的三人点头应道。

    此刻三人都有些兴奋。

    因为这是在做他们感兴趣的事情,这些学问将来都能派上用场。

    而随后,苏长歌又看向那些还没想好自己是什么志趣的学生,说道:“既然你们还未想好,不妨先跟着一起学。”

    人之一生。

    如若只是坐着想自己要做什么。

    不能说完全在荒废时间。

    但是想的过程中什么都不做不学,又跟荒废时间没什么两样。

    “好。”

    众人点头答应一声。

    他们的想法没有苏长歌那么深。

    只是不愿因为自己,而影响夫子教导霍从文和沈福、柳咏他们。

第二十九章:你跟我弟发展到哪一步了?

    酉时,日暮西垂。

    赤红的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光线稍稍变得昏暗起来

    咚!咚!咚!

    此时,太学院放学的钟声响起。

    沉浸在算术上的众人。

    猛地回过神来。

    看了眼外面昏暗的天色和云霞,才发现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

    他们面前的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符号,1、2、3、4、5...,这是今天苏夫子教他们的新东西,用这种简单的符号,来取代日常书写的数字。

    虽然刚开始觉得很奇怪,但用起来却格外顺手。

    比他们曾经学过的算术要简单很多。

    尤其是在加减乘除上。

    以前还要用算盘,现在直接心算,或者拿跟竹棍在地上涂写计算就可以。

    “苏夫子有大才!”

    此刻,这成了他们所有人的共识。

    文采上能做出千古诗词,算数上更是直接推陈出新,另辟蹊径。

    同样是读书人,但这样的人物,绝非那些浑浑噩噩,满口仁义道德的腐儒所能比拟,甚至那群人给夫子提鞋都不配!

    就在众人如此想着时。

    讲台上响起苏长歌的声音。

    “过犹不及,今天就到这吧。”

    苏长歌开口说完,便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作为一名合格的老师,他不喜欢拖堂,准点下班更是人生信仰。

    再者,因为算术体系跟这个世界不一样,所以他什么都要从头开始教,包括‘123456’这样的阿拉伯数字。

    这也导致原本说好下午教柳咏诗词。

    到最后也不了了之。

    当然,这也是因为柳咏也对算术起了兴趣,才会临时更改决定。

    于是乎,作为蓝星上顶尖高校的历史中文系教授。

    苏长歌硬生生教了一天的小学数学....

    但这没办法。

    从头开始的话要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在算术逻辑上,等同于重塑。

    忽然,就在苏长歌刚想离去时。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夫子,您课业还没有布置。”

    苏长歌转过头看去,只见慕子清满脸认真的看着自己。

    紧接着,其他人的目光也汇聚在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目光中充斥着求知欲,意思显然和慕子清差不多。

    夫子,您的课业呢?

    看到这一幕,苏长歌有些麻了。

    以前自己在大学讲课时。

    学生都是巴不得不要布置课业。

    甚至有人敢在下课时提出来,都要受其他人的白眼和抱怨。

    可现在,这群学生竟然集体主动要求他布置作业,比他这个当夫子的还要卷,这让苏长歌一时感到很是诧异。

    不过既然是他们要求的。

    苏长歌也不惯着,正好让他们也尝尝自己当初学数学时的滋味。

    没理由就自己这个做老师的。

    吃数学的苦。

    随即,苏长歌出声说道。

    “有一堵十尺厚的墙,两只老鼠分别对着打洞。”

    “大老鼠第一天能挖一尺,小老鼠亦然,但之后的每天,大老鼠的速度都是前一天的一倍,小老鼠则是前一天的一半。”

    “问两只老鼠什么时候能够相逢,又分别挖了多少尺。”

    苏长歌开口,语速不是很快。

    方便慕子清等人抄录。

    然而,他们几人在抄录完后。

    看着纸上的题目,脑海中思路杂乱,只剩下两只老鼠打洞的画面。

    “还有一题。”

    见状,苏长歌嘴角噙笑,说道:“一个人用车装米,从甲地运往乙地,装米的车日行五十里,不装米的车日行七十里。”

    “五日内正好往返三次,问甲地和乙地相距多少里。”

    话音落下,原本就被老鼠搞的焦头烂额的几人,目光变得更为懵懂。

    大小老鼠挖洞、装米的车来回往返...

    无数的想法从他们脑海中冒出。

    但细细一思考,又觉得不对,很快就被否掉,脑子顿时成了一团浆糊。

    看到这一幕,苏长歌淡淡一笑。

    此刻,从他们的身上,他仿佛看了自己当初面对数学时的影子。

    “课业已经布置,本夫子先走了。”

    苏长歌开口说完,没有停留,迈步走出黄字丁班。

    ......

    与此同时。

    处理完公务的苏子由正好回到府邸。

    其实他本可以更早,但由于昨天弟弟苏长歌作出千古诗词的缘故,不少同僚都凑上来恭贺,这让他耽误了不少时间。

    毕竟人家过来道贺,就等于示好。

    他要是不理睬,就是不给别人面子,相当于平白为自己和弟弟树敌。

    于是他只能笑吟吟的和同僚寒暄。

    当然,整个过程中,苏子由绝对没有吹捧弟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时,苏子由刚下马车。

    就看到府上管家急匆匆的朝他跑来。

    “大老爷,你可算回来了!”

    管家出声喊道。

    听到这话,苏子由心中猛地一沉,问道:“可是长歌出什么事了?”

    “二老爷没事,但这件事确实和二老爷有关。”

    看到一脸紧张的苏子由,管家连忙解释道:“老爷,早上在您离开后不久,有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提着食盒来找二老爷。”

    “还邀请二老爷赏景色,看样子是对二老爷有倾慕之心。”

    听到这番话,苏子由眼前瞬间一亮。

    我老苏家莫非要有后了?!

    然而刚想到这,管家的下一句直接让他眼中泛起的光芒消散。

    “不过二老爷对那女子似乎没意思,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管家如实禀告道。

    闻言,苏子由不禁叹了口气。

    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追问道:“王伯,那女子是不是叫鱼幼薇?”

    “不知道,但听二老爷喊她鱼姑娘,应该是的,大老爷认识?”管家王伯说道。

    “听过。”

    苏子由再次叹了口气,也明白了昨天晚上苏长歌言语的意思。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搞半天我弟是流水,花魁鱼幼薇才是落花啊!亏自己昨晚还担心他受了情伤,现在回过头来看,是自己想多了。

    也对。

    弟弟苏长歌样貌、才华、人品那都好。

    花魁怎么可能嫌弃呢?

    原来问题的关键,在于弟弟不喜女色这点,一瞬间,苏子由觉得很淦。

    咱老苏家啥情况弟弟又不是不知道,先播个种,延续下香火也不迟,就非要找个情投意合的女子,花魁都配不上你吗?

    人家可是仙门弟子,仙道七品修为,百花楼花魁!

    当然,这话苏子由也就敢在心里抱怨。

    相比于传承子嗣香火。

    他更尊重苏长歌的个人意愿,不会强迫他去做不喜欢的事。

    正此时,管家邀功似的说道。

    “不过老爷。”

    “早上老仆故意诓骗二老爷,说府上的马吃坏了肚子。”

    “但没想到,二老爷连问都没问,就答应了和鱼姑娘共乘一车的邀请,因此在老仆看来,二老爷和鱼姑娘或许有戏。”

    一瞬间,苏子由眼中再次焕发光彩。

    弟弟苏长歌虽然率真,但这种谎言他应该一眼就能识破。

    半推半就的答应。

    岂不是说明对那鱼姑娘有些意思?

    想到这里,苏子由面露喜色,脑中已经开始幻想儿孙满堂的场面。

    此时,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爷,鱼姑娘此刻就在府上,您要不要过去见一面?”

    管家笑吟吟的开口道。

    “那你不早说!”

    听到鱼幼薇在府上,苏子由顿时兴奋起来,快步朝府内走去,临走前扔下一句:“自己去账房支两百两银子。”

    听到这话,管家的脸瞬间笑成一朵老菊。

    为自己早上的举动感到机智。

    而与此同时,鱼幼薇端坐在大堂内,手里拿着根绣花针在刺绣。

    经过白天苏长歌的言语暗示。

    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决定与苏长歌坦诚相待,不再抱有目的性,或者觉得有什么手段,就能俘获苏长歌的心。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苏长歌?不对。”

    察觉到来者和苏长歌的气息不一样,鱼幼薇顿时没了兴趣,继续埋头绣花。

    这时,苏子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低头刺绣的鱼幼薇。

    暗自点了点头。

    难怪弟弟长歌会动心,多么娴静的女子,如此看来两人的确很般配。

    此时堂内的丫鬟看到苏子由,连忙恭敬的喊道。

    “大老爷。”

    “苏长歌被叫二老爷,那大老爷...”

    听到声音,鱼幼薇突然想到苏长歌还有位兄长,立即转头看过去。

    只见大堂门口,站着一个长相和苏长歌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比较成熟的男人,她瞬间明白这是苏长歌的哥哥。

    随即,立刻从座椅上站起身。

    第一次见苏长歌家人。

    她想要给苏子由留下个好印象,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喊对方才好。

    苏大公子?会不会太生疏了。

    毕竟是苏长歌兄长。

    苏大哥?听起来有种怪怪的感觉,而且和对方也不太熟。

    此时此刻,鱼幼薇脑海中浮现数个念头。

    但就这么僵在这也不是事。

    随即,鱼幼薇随便选了个称呼喊道。

    “大...大兄好。”

    鱼幼薇开口说完,意思到自己可能说错了,整个人顿时怔在原地。

    但苏子由听到这个称呼。

    眼前瞬间一亮。

    第一次见面就喊自己大兄,看来的确是钟情于我弟,我老苏家终于要有后了。

    一时间,苏子由的态度瞬间变热情起来。

    “鱼姑娘是吧。”

    “你跟我弟长歌发展到哪一步了?”

    “决定什么时候成婚啊?有没有考虑多要几个孩子?”

第三十章:苏公子,今夜月色正好

    暮色渐重。

    蜿蜒的道路上亮起灯火,商铺门口也挂上各式各样的灯笼。

    苏长歌离开太学院后。

    雇了辆马车。

    在万家灯火的照耀下,转眼之间,苏长歌回到府邸。

    门口仆从恭敬的喊道。

    “二老爷。”

    苏长歌点点头,信步朝府内走去,准备用完晚膳后就把兵书写出来。

    毕竟答应了学生要教兵法,而且他也很想培养个将才出来。

    这样至少将来手里有兵。

    不用担心别人讲道理讲不过自己,直接掀桌子动用物理手段解决自己。

    苏长歌正如此想着,还没等他走进堂内,就听到兄长苏子由热情的呼喊,紧接着,又有一道熟悉的呼喊声响起。

    “弟弟。”

    “苏公子。”

    听到声音,苏长歌抬头看过去。

    兄长坐在饭桌的主位,鱼幼薇则坐在右侧,身后还站着两名婢女。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关键的是,祖上传下来的翡翠玉镯,怎么戴到了鱼幼薇手上?

    一瞬间,苏长歌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肯定是鱼幼薇找上门,正好碰到了放职回家的兄长。

    而已兄长想抱侄子快想疯了的念头,必然对鱼幼薇十分热情,否则也绝不会留她在府上,还把祖传玉镯送出去。

    此时,正当苏长歌思索之际。

    兄长苏子由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拍着肩膀说道。

    “长歌啊。”

    “鱼姑娘人很好,你可莫要辜负人家,日后要好好待她。”

    苏子由开口道。

    他的想法很简单,日久生情。

    弟弟苏长歌虽然现在对鱼姑娘没有意思,但男女之间接触时间长了。

    两人总会擦出点火花吧?

    而听到兄长的话,苏长歌眸中露出几分无奈。

    “兄长,你想多了。”

    “我与鱼姑娘只是萍水相逢而已,相互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长歌开口试图解释道。

    但一心想抱侄子的苏子由哪里还管这些,敷衍的点点头,然后说道。

    “啊对对对,为兄知道了,”

    “不过为兄今日公务繁忙,有很多事情要急着处理。”

    “鱼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早上又送你到太学院,咱总得请人吃顿饭吧?”

    “不妨这样,就由你来招呼鱼姑娘,也算是报答人家相送之情。”

    苏子由笑呵呵的说完。

    直接抬脚离开,不给苏长歌半点拒绝的机会,快步朝祠堂走去。

    见状,苏长歌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嫌鱼幼薇麻烦,或者是对她这种死缠烂打感到厌恶,只是觉得她成道的执念太深,实在是没必要如此。

    情爱之事不可强求。

    道法自然。

    若是以成道为目的去谈恋爱,这份初衷就已经违背了道的本意。

    正此时,鱼幼薇甜美的声音响起。

    “苏公子。”

    鱼幼薇轻拂云鬓,开口喊道。

    苏长歌目光看去,发现这次她的脸上没有挂着笑靥,恬静自然。

    这让他感到有些诧异,莫非经历早上的事,鱼幼薇觉得自己不喜欢主动热情款,所以切换成淡雅恬静的模样?

    这个念头刚起。

    苏长歌就不由失笑,觉得有些太高看自己了,或者是太小看鱼幼薇了。

    虽然她想让自己助她成道,但也不会曲意迎合到这种地步。

    随即,苏长歌拱手说道。

    “鱼姑娘。”

    苏长歌开口。

    他决定以平常心对待这件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带任何成见。

    因此,礼貌的回了鱼幼薇一句后,苏长歌接替兄长的位子,坐在饭桌主位,没有主动搭话,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而鱼幼薇这边。

    见苏长歌一直做着不说话,本想开口尝试拉进两人的关系。

    但又觉得那样太生硬刻意。

    所以也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会偷看苏长歌一眼,脑海中胡思乱想。

    他会不会是觉得我很麻烦,才不跟我说话?

    还是他根本就对我没意思,只是碍于兄长的面子,才坐在这招呼我,实际上巴不得我赶紧离开,别再来骚扰他?

    一时间,鱼幼薇的心又乱了。

    而就在这时。

    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鱼姑娘你不饿吗?该用膳了。”

    接过丫鬟递来的饭碗,苏长歌看着神游天外的鱼幼薇,出声喊了一句。

    听到声音,鱼幼薇也回过神来,见苏长歌盯着自己,也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俏脸上不由多出一抹尴尬的娇红,别具一番滋味。

    看到她这副样子。

    苏长歌眼中划过一抹诧异。

    在他眼里。

    鱼幼薇向来都是落落大方,风情万种的模样,是个善于伪装情绪的女人。

    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生出窘色?

    就像个普通小女子一样。

    难道这也是装的?可是没这必要啊,而且从她的反应来看也不太像。

    正如此想着。

    苏长歌耳边传来她的赔礼声。

    “苏公子,不好意思,幼薇刚才想别的事去了,一时失神。”

    鱼幼薇开口后,见苏长歌目光狐疑的看着自己,不由紧张起来,心跳砰砰砰开始加速,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抬手轻抚云鬓,下意识的想要掩饰内心的紧张。

    苏长歌看到她紧张的模样。

    不由莞尔,觉得此时的她有些娇憨。

    “无妨,鱼姑娘请用膳吧。”

    苏长歌开口,嘴角微微翘起。

    没在这件事上过多唇舌,端起碗就开始夹菜干饭。

    鱼幼薇见苏长歌没有介意,缓缓抬起头,看向正在用膳的苏长歌,发现他脸上多出几分笑意,心中莫名羞恼起来。

    好啊,你敢笑话本姑娘!

    霎时间,鱼幼薇轻咬樱唇,第一想法是报复回去。

    但就在她想有所动作时。

    她突然意识到,从苏长歌进门到现在,自己的心态一直在发生变化。

    就连随便吃个饭都能胡思乱想。

    不过很有意思的是,自己曾经的言行举止虽然都会自然,但都是意识支配行动,可现在更像是本能来支配行动。

    这种感觉格外的新奇。

    很轻松,很自然,不需要生出任何复杂念头,率性而为。

    “或许这就是情念...”

    鱼幼薇如此想着,娇嫩白皙的手端起饭碗,细嚼慢咽,不时瞥眼专心干饭的苏长歌,美眸中多出几分笑意,感觉今天饭菜香甜可口了许多。

    很快,两人在这种沉默不语的氛围下用好晚饭。

    苏长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鱼姑娘,夜色已深,在下晚上还有事要做,不能久陪姑娘。”

    “若姑娘无事,不妨先请回吧。”

    苏长歌开口说道。

    他这不是在下逐客令,毕竟鱼幼薇来府上做客,也没为他带来什么麻烦。

    只是苏长歌晚上的确有事要做,除了默写兵书以外,还要抽时间出来修炼武道,强身健体,拖太晚会影响休息。

    他是个比较自律的人。

    如若没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一般都会按照制定好的想法去做。

    苏长歌的声音落下。

    鱼幼薇身后的侍女暗暗叹了口气,觉得他真是个钢铁直男。

    她们姑娘都如此表露心意,甚至接过了他苏家的传家手镯,这苏公子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刚用完膳就逐客。

    真就对她们姑娘一点意思都没有?

    正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好,今日打搅苏公子了。”

    鱼幼薇开口回答。

    见苏长歌面色认真,知道他是真的有事,所以也不好多打扰。

    随后,她转身便要带侍女离开。

    但不知为何,看着外面皎洁明亮的圆月,她鬼使神差的转过头,“苏公子,今夜月色正好,不妨送幼薇到门口如何?”

    此言一出,侍女都惊呆了。

    没想到自家姑娘会主动到如此地步,这跟表白有什么区别?

    不只是她们。

    就连鱼幼薇本人都懵圈了。

    这个念头刚才只是在她脑海中闪过而已,但不知怎么地竟然说了出来。

    霎时间,她的脸上染上几分少女嫣红。

    心中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

    “好。”

    苏长歌点头答应下来。

    虽然不理解鱼幼薇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但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反正就几分钟路程,就当是饭后闲逛消消食。

    更何况。

    今夜月色确实不错,值得一赏。

    随即,苏长歌抬步走到鱼幼薇身边,温声说道:“鱼姑娘,这边请。”

    声音落下。

    鱼幼薇的心砰砰直跳,美眸中浮现惊喜之色。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

    苏长歌竟然真的会答应下来!

    难道说他对自己...

    似是想到了什么,鱼幼薇心中窃喜。

    接着偷瞄了眼苏长歌,见他面色淡然,不禁又有些小失望。

    但心中依然感到一丝甜意。

    随即,她轻轻颔首答应,跟在苏长歌身边,两人并排同行走出大堂。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就这样平静的走着。

    但在皎洁的月色下,两人的影子逐渐拉长,交织重叠在一起。

    至于鱼幼薇身边的两名侍女,则是与两人刻意拉开了距离,看着前方并排同行的两人,眼中的喜意掩盖不住。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大门。

    苏长歌停下脚步。

    “鱼姑娘,在下就送到这了。”

    “嗯。”

    闻言,鱼幼薇螓首轻点。

    虽然心里恨不得这段路再长一点,但还是行礼谢道:“多谢苏公子相送。”

    随后便带着两名侍女坐上马车离开。

    苏长歌目送她们远去后,转身走回房间,准备默写兵书。

    而与此同时,苏府祠堂内。

    苏子由听到管家说弟弟苏长歌亲自送鱼幼薇离开,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噗通一声跪在父母祖先的灵位前。

    “爹!娘!列祖列宗!”

    “长歌终于有喜欢的女人了!”

    “你们要是在天有灵。”

    “一定要保佑两人喜结良缘,夫妻和睦,儿女成群,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此时此刻,祈愿声在祠堂内不断响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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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介绍:
至和十五年。
大晋王朝。
苏长歌穿越而来,惊讶的发现这是个仙武并存,儒道昌盛的世界。
自己则成了大晋王朝吏部尚书的弟弟,但未曾想兄长竟然患有隐疾,无法延续子嗣,只能靠自己来传承老苏家血脉。
然而最让苏长歌震惊的是。
自己的儒道异象,要比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强上亿点点。
于是乎,背靠位高权重的哥哥和炫酷吊炸天的儒道异象,苏长歌坚持正道,开始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怼人生涯。
“丞相奸佞不法,怂恿陛下向外族蛮夷和亲纳贡,丧权辱国,请陛下革职查办丞相!”
“仙门无视朝廷律法,不事生产,臣请陛下围剿仙门!”
“太子触犯国法,行为不矩,请陛下罢黜太子,终身圈禁于宗正府!”
苏长歌兄长:“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