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必是将死之人
“我不想见到你,回去吧。”
文轻几乎是没有任何语气的态度,轻描淡写的就像急着甩开一个无关紧要的包袱。
卫如兰浓密的睫毛不停的扑闪着,嘴角微微抽动。一挑眼,噙在眸子里的泪珠也滚了下来。
“二小姐…”
红缨担心主子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唤着。
然而卫如兰还是撑不住,喷出了一口暗红色的血。
“小姐!”
红缨一直盯着她的神态,眼疾手快的立刻上前扶住。
看着瘫软如泥,病弱可怜的女人,文轻也不忍心,上前帮着红缨搀扶。而红缨则心思精灵的,趁势把小姐推给了文轻。
文夫人蹙眉甩着手帕,急声呼着:“快,快去请大夫!”
“不必了。”
九岱在旁边静了半晌,终于开了口。
“她的身体早已衰败,请不请大夫都没什么意义了。”
“嗯…?”
文夫人倒是听过这卫如兰的传言,只是说她身子娇弱。今日一听,怎么就半死不活的了?
“九岱,你…要不然给她诊一诊,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文夫人有些嫌弃的遮着鼻子。
九岱嗤笑一声,“不用诊,她身上的衰气这么重,必定是将死之人!”
“衰气?”
九岱是妖可以明白,但是其他人却听不出这意思。
红缨见九岱把话说的那么直白,立刻急了,“你胡说!我家小姐就是身子不好,养一养就好了!才不是什么将死之人呢!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女,竟然敢诅咒我家小姐!待我禀了国相大人,非要拔了你的舌头,砍了你的脑袋!”
红缨气势冲冲,口无遮拦,破口大骂一番,引得九岱身体里,墨行的那缕神识鼓动异常。
也是,墨行为煞,堂堂妖君,怎么可能忍受如此嚣张的一个凡人!
九岱的眸子猛地钻出了血迹,十分瘆人。
文夫人见红缨对九岱如此无礼,苛责于她:“放肆!不管国相府还是文府,都没有你一个奴才说话的份!九岱可是我府贵客,岂容你个下贱的东西言语侮辱??”
文夫人倪着红缨,吩咐:“来人呀!拉下去掌嘴!”
“求…求母亲看在…看在国相…大人的面上,饶了…饶…”
卫如兰急火攻心,强忍着胸腔翻腾,无力的断断续续的求着。
文夫人现在是一听国相的名讳就气不打一处来,更加的起了恨意,轻蔑的仰头,说:“你现在已经嫁入了文家,不管因由如何,你就是我文家的人了。以后你还是收敛着自己国相千金的威风吧!既为文家媳妇,就少拿国相大人的名讳来压我!”
卫如兰不是这个意思,她眼神急切,嘴上却咳的厉害,无法辩言。
红缨知道自己说错话,惹文夫人不高兴了,牵连了小姐和她一起受难。所以挨打也不敢求饶了。
“二小姐…是红缨犯错了,理应受罚,你不好着急,身子要紧,不要着急…二小姐!”
文母气急败坏,“什么二小姐!什么姑爷?就算我文府不如相府风光,你们生死也都是我文家的人了!”
255.残识苏醒
“夫人息怒!奴才知错了!是少夫人,是公子!”
红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奴才拉下去,激烈的掌起嘴来。
“啪—啪—”
红缨的嘴角很快就闪出了血迹,卫如兰也终于在急切中晕了过去。
文夫人瞧着卫如兰不争气的身子,不屑的转身离开。
文轻不好把这个倒在怀里的女人推开,只好硬着头皮将她抱回了房间。
九岱捂着胸口,掩饰着身体的不适,转到了那些人的身后。
可是墨行在她体内的神识似乎并不愿意就此作罢!他已经压制不住,强烈的意识支起了九岱的手。
一道肉眼不辩的银光从她的掌心冲出,射在了红缨的后背。
那些奴才还在掌嘴,丝毫没有注意到红缨瞪大的双目,和她绷紧的身体。
“墨行!你敢用我的身体杀人!”
腹语中,九岱恨不得将墨行撕碎,千刀万剐!
墨行是在要她的命啊!
红缨的嘴里开始冒出了白浆,人也瘫软的倒了下去,
那些个掌嘴的奴才惊诧不已,上前去探,红缨竟然没了呼吸。
掌嘴而已,怎么就死了?
“快!快去告诉夫人!”
几个奴才慌张的跑了,九岱也趁机逃之夭夭了。
因墨行借她的身体杀人,九岱遭受到了反噬,无法维持人形。一条没有尾巴的雪狐仓惶逃窜到了树林之中。
“啊——啊!”
雪狐痛苦的蜷缩挣扎,她胸腔之处的墨行残识却在九岱被反噬的时候,彻底的唤醒了意识!
“本座没有死??”
阴暗恐怖的声音从雪狐,因痛苦而扭曲的身体发出。
“九岱!你竟然是神!你有仙灵!原来你不是妖!!”
一具妖身确实无法温养唤醒墨行残识,可是有仙灵在身的转世狐妖,当然可以复活他!
“原来你当初拿了本座残识,是为了复活本座?”
墨行感觉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
九岱不想让墨行灰飞烟灭,毁于尘埃。因为墨行是九岱在这世上,第一个想要保护她的人!
“墨行!你真卑鄙,竟然趁人之危吸我仙灵复活!我救你,你却恩将仇报…!”
九岱痛苦不已,她不可以杀人,一但违背便会灰飞烟灭。所以她五百年前,借助墨行的力量对付白羽,自己却不敢出手。
幸亏是墨行的心意,否则今日杀了那个奴才,九岱定然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此次虽不致命,但她还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墨行在九岱的体内,当然可以感受到她的痛楚,强烈的怒火冉冉不灭。
“本座是被你的仙灵唤醒,才不是故意借你的力量!本座就算灰飞烟灭于世,也不会害你性命复活!!”
墨行说的信誓旦旦,九岱听了心里的怨愤也减轻了些。
他的意识出手杀了那个奴才,也是因为那个奴才对自己猖狂,墨行是看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知道自己不可以杀人。
九岱的心情逐渐平复,身体也减轻了痛苦。只是受了一番反噬之苦,娇媚如花的脸上苍白如雪。
266.仙灵
墨行感受到九岱的身体逐渐冷静之后,这才敢再次开口。
“你如何?”
九岱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人身,她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断尾之辱。
几不可闻的声音,“还活着。”
“呼——”
墨行见九岱那般狼狈,愤恨的喘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尾巴哪去了?你这妖身,仙灵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岱可没有力气和墨行说话,这一番反噬不死也伤。她疲累的眯起了眼睑,妖君墨行也难得识趣的隐忍了下来。
…
树林里的风呼呼来袭,九岱却无力再起,只能任由其略过自己的身体,掀起满身狼藉。
诡静的林子里,墨行幽幽的声音响起:“等本座彻底复活那日,这世上便再无人敢欺负你,诅咒你!”
九岱腹语,“妖君狂妄,五百年了一点都没变!”
“本座可不是妄言!你救了本座一命,本座这条命就是你的!为你生,为你死!”
真好笑!
九岱嗤笑一声。
“你不相信本座?”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消失天地了!可见,我没有理由相信你!”
墨行的声音逐渐冷却,“本座消失天地,你可会难过?”
“妖君!这可不是你该说的话,妖君志在乾坤,管这些凡人才会有的男女情事做甚?”
九岱的言语一如五百年前那般轻蔑,让墨行好一阵阴沉。
“本座怕是也俗气了一回!”
“随你吧!那是你的事!”五百年前那场赌约,九岱就已经知道了墨行的心意,此时更是懒得和他纠缠,立刻转移了话题。“妖君虽然恢复了意识,可是若想妖身灵珠重塑,怕是需要一番机缘!你此刻现在我的身体里,还是请安分一些!莫要在害我,我活不下去,你也得玩完。”
“我杀了那个凡人,所以你会遭到反噬?”
九岱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这就是事实,“没错,我不能伤人性命,否则神形俱灭…”
墨行黙声半晌,“原来五百年前你帮本座对付白羽,是借刀杀人。你和白羽有什么仇怨?”
“无仇,无怨。”
九岱说的坦荡,突然睁开双眼望向天空。
“我就是不想那个人得意,她想得到的,我就要毁灭!!”
墨行重复了五百年前的疑问,“她,到底是谁??”
九岱再次沉默了,她不能说。
墨行叹息一声,“也罢,不管是谁,本座都会帮你达成心愿!!”
………
—
卫如兰毕竟是国相之女,再不济也是一条人命。虽然国相在成亲那日气急败坏,与她断绝关系,文家所有的人都视她为灾不愿理她。可文轻还是心善的给她请了大夫,又找了一个丫头伺候她。
卫如兰得知红缨被打死了,心急之下病情加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国相大人府上。虽然国相是在大婚之日愤然离去,可是他自己的女儿,还是心中牵念。
大婚之日,他丢了面子!现在女儿又躺在文府奄奄一息,最重要的是,通报此事的小厮添油加醋的说起红缨之死。国相感觉受辱,心中慢慢的起了杀心……
兰府.
白羽自从和九岱时隔五百年再次见到之后,话语分明,针锋相对。九岱想做什么,他不知道。九岱为什么针对自己,他还是不明白。
白羽以为,一切因自墨行。
这一夜晚风漱潄,悬月皎洁,良辰美景,让人的心情都跟着浮荡了起来。
那个丫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意念间,他微微拂袖,转身出现在了兰小清的房间。
外间那两个丫头,只闻到一股异香,便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之中。
粉纱床幔里,那个娇小的身影睡得憨甜豪迈。
确实豪迈,一点都没变,睡相还是那么难看。
兰小清的口中碎碎念着,似乎梦里很开心的样子。白羽好奇,便俯下身去,窥听一番。
耳朵凑到她的脸颊,这丫头竟然又安静的很了。
有些无奈,不禁喉结滚动。
他本是自律修仙心无杂念,为何就让这个小丫头误了他的乾坤之道…
“小清…”
她身体瘦弱,但脸上还是圆圆的煞是可爱。她如蝶翼的睫毛静静的扑在脸上,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很快,你就会记起我的。我等了五百年,真的等不起了。”
干涩的喉咙,对着她呼出的气息更让人烦闷了。
本是一动不动睡得乖巧的丫头,突然勾出了一笑,手也不老实的用力一伸,将白羽拽至了她的眼前。
若不是他手臂的支撑,兰小清这么突然一用力,白羽肯定扑了下去。
“我抓到你啦!”
她欢喜的梦呓,殊不知气息全部吹在了他的耳畔。
他侧过头去,眼神氤氲,眸含秋水,掀起层层涟漪。
他从来不喜欢麻烦,眉眼浮挑间,兰小清的罗裙就不翼而飞。
她是被又热又冷的感觉唤醒的。罗裙拂去,她感觉凉飕飕的,睡意猛然醒了。
可是她的耳畔,一直往下,似乎有什么在舔舐自己,引起一阵燥热。
好奇怪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对上的是那张俊朗风流的皮相。借着微微的月光,那人的五官如刀削般挺拔,深邃。
“白羽!”
她惊诧不已,试图推开他,可是又像上次那样没了力气,只有她不安的眼珠闪闪发亮。
“小清…”
他的声音低哑,让人听得心尖发颤,他的眸中又是万般忍耐。
“完了完了,怎么又做这样的怪梦了!”
嘴巴在被啃咬,她却一副视死如归。
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梦境,那个跟随了她自小到大的噩梦。梦境之中的事情,她无力反抗,更无力挣扎,想开了也就顺其自然,忍一忍挺过去,梦醒了就好了!
即便这样宽慰自己,但是被那个妖道在梦里欺负,她还是紧张的绷紧了神经。一双灵动的眸子更是怎么都闭不上。
可偏不巧的,那个梦就是不快点结束!白羽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专心和她对视,眼注秋水,在微光之中雾散迷离。
他突然一笑,盯着她的眸子戏谑勾人。
“我才不怕你看呢!!”
兰小清挑了一下眼角,像个置气不服输的孩子。
他的温柔落在了她的睫毛上,点到了她无辜明亮的眸子。又一点点的滑落至她的贝齿,贪婪而又急迫。
兰小清只觉得呼吸不畅,这个家伙是没完了吗?
“喂,我透不过气了…”
“知道了。”
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就仿佛听见了她的腹诽,给之回应。
可是即便他说了那番话,还是恋恋不舍的很久才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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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本就是你的
顺着白羽手的游离,兰小清也被他的法术带着,回到了五百年前的场景。
那个细雨朦胧的林子里,她和白羽在做着和此刻一样的事情。
她分不清自己在哪里,自己到底是谁,只有那温存同样继续…
当兰小清醒过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
“明春,至夏!”
她紧张的呼喊,外面两个丫头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姐,我们在!”
兰小清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怎么不叫醒我?”
“看您今日睡得很沉,我们没敢扰你,小姐饿了吧?”
她从来都没有褪衣睡觉的习惯。
兰小清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她低声,“你们下去吧。”
看着小姐面色不悦,两个丫头不敢多言,悄悄的退了出去。
无人之后,兰小清扯开了被子。她的身体酸痛无比,仔细一看竟然连一块完好的地方都没有了?
凝白的皮肤上青红交接,吓得她捂住了嘴巴。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妖道…”
兰小清屈辱愤恨,这显在她身体上的痕迹,可一点都不像梦境。
她回想着昨夜的情形,上次在白羽那里就看到了那样的场景,昨夜竟然真实的发生了?
他说,那是她的记忆。
真的是记忆?
兰小清顾不上多想,昨夜的梦境,此刻身上的痕迹,她需要去找那个妖道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他就是yinzei!
——
外面两个丫头看到气冲冲跑出去的小姐,身上的衣服还未穿戴整齐,紧忙问道:“小姐!!您要去哪里?”
“不要跟来!!”
兰小清转眼就没了身影,只有那带着怒气的声音,来回飘荡。
“小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是啊……”
…
白羽的房门被一个瘦小却强劲的小脚丫狠狠地踹开了。
里面的男人模样淡然,清冷的坐在一旁,莹润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只茶杯,看起来慵懒惬意,十分享受。
“妖道!”
她这怒气冲冲的反应,和那个冷静温和的画面,十分违和。
“再这样叫下去,你怕是要喊习惯了。我可不想听一辈子这妖道的名号!”
白羽一边说一边气定神闲的起身,走向了她。
今日他的气色并不是太好,但是那双桃花眼格外的明亮。
“你这妖道,是不是…是不是对我用了什么法术?你昨晚,你有没有?”
小丫头的脸上余晕还未褪去,又染上了一层红霞,看着倒是好看。
白羽没有回复她的问话,而是从怀里扯出了一个玉佩递给了她,“给你。”
兰小清鬼使神差地接过来之后,才注意到不对。赌气般的将那个坠子扔给他,“你以为我是什么,是春红院的姑娘,一夜风流之后就给个打赏吗?你若是真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我一定,一定杀了你!”
白羽微微一笑,宠溺的盯着她说,“这本就是你的。”
我的?
她被白羽的话牵引,斜眼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玉佩,
那个一块皮相极好,剔透雪白的坠子,上面刻着一只鸟一样的东西。
“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它,怎么会是我的?你这妖道不要转移话题,你赶紧告诉我,昨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对我…”
“什么事情?”
白羽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前,未经她允许就坦荡从容的将玉佩系在了她的腰间。
本是满心质问的兰小清,还未来得及吵嚷几句,她的脑海里却又浮现的一段画面。
画面之中,还是那个和她模样相同,衣着朴素的女孩,她正盯着一块玉佩目露贼光,欢喜异常,意想着,她应该流口水了吧!
而她手里的那块玉佩,就和白羽系在她腰间的那块一模一样。
兰小清越发觉得这些事情有些诡异,拉起玉佩抚摸的时候,一个带有调侃的声音飘了过来。
“妹妹,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兰知忧笑意盈盈的立在一旁,眼睑眯起,看的一副好热闹。
看他那个意测的样子,肯定是又误会什么了。反正他早就误会了,在他的心里,这个白羽可是他铁定的妹夫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从师父那个尊称,改为妹夫?
“哥!你就和这个妖道一起欺负我吧!”
兰小清的嗔怨,在兰知忧的眼里只是两人的打情骂哨而已,所以摇头一笑,并不在意。
兰小清明白哥哥的心思,羞于和他争辩,只是走到白羽的身边,踮起脚尖,咬牙又问:“妖道!你到底有没有做过?”
“我做过的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他的眼神一点都不纯粹,透着一股邪魅,让兰小清心里发慌。
她暗暗的咬了咬牙,就算真的有什么前世,自己真的会看上这样一个奇怪的家伙吗?
“小姐!小姐!文家公子来了!”
听这欢呼雀跃,也只有至夏才会如此了!每次文轻来访,她可是比兰小清还要欢喜。
“回头再找你算账。”
兰小清不好意思当着哥哥和丫头的面前,说那梦境中的荒唐,从喉咙挤出了一句极微的声音。然后像逃离一样,神色匆匆的跑了出去。
…
文轻这次是光明正大走来的,文延安和文夫人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索性就随了他去折腾!反正亲也娶了,事情已经如此狼狈,只好凭借天意了。
文轻能够见到兰小清自然是喜不自持,看着同样面容姣好缀着绯红的姑娘,他的嘴角就像被人撕扯着收不回去。
有着无双俊美容颜的翩翩公子,偏偏探着这等深情如水的眸子,倒也是一道美好的风景。
“文轻!”
“清儿!哈…”
文轻迎步过去接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却被她不自然的拂下。
以前兰小清对他也会拘谨懵懂,虽然动作从未越举亲近,但是目光从不躲闪,也不会对他如此生疏。
文轻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尴尬的笑意,眼底是无法言语的紧张,“清儿…你是生我的气了吗?”
兰小清被他的问话不知所云,笑着说:“好端端的,怎么这样说?”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昨日未来看你,所以生我的气了。”
文轻语气谦卑,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
兰小清明媚一笑,“我怎么会因为那样的事情生气呀?”
文轻听着这句话,并没有太多欣喜。因为他从兰小清的言外之意听出:她似乎并不在意。
“是卫如兰的丫头死了,她身体本就不好,所以一病不起了!她毕竟是国相之女,文府总不能不理不问,所以我昨日给她请了几个大夫,所以今日空了就立刻来了!”
268.怕了吗
“她的身体不好吗?她病的很严重吗?她现在毕竟是你的夫人,你应该好好照顾她才是!”
“夫…夫人?”
兰小清的眼睛里看不出来任何的醋意和怒气,那纯净的眸子倒是真的关心那个女人。而她口中的夫人二字,更是让文轻的面色一顿。
兰小清看着文轻神色古怪,筹措了一下语气,说:“她毕竟嫁入了文府,即便你对她……她一个女人嫁了人,就是一辈子了,我的意思是文家应该好好待她。你也应该照顾她。”
这不是一个人正常该有的反应。文轻心里苦涩,难道她真的如九岱所说,喜欢的是白羽吗?
“文轻…你也不舒服吗?”
兰小清实在看不懂他隐晦的眸子。
文轻微微一笑,缓释着自己的心情,“我没有。清儿…我知道我们两人的婚约,是我负了你。可我也是被骗不自知的!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和卫如兰一点牵扯都没有,我也不会和她有任何的关系!我喜欢的是你!从小到大都喜欢!等有了机会,我就会娶你!只是…只是…”
文轻支支吾吾的紧蹙眉头。
“只是…?你怎么了,我们一起长大你和我说话,还要遮遮掩掩的吗?”
文轻垂下眸子,无奈道:“只是…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兰小清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以前是二人定了娃娃亲又青梅竹马,她以为长大了一定会嫁给文轻的,可是他却荒唐的娶了别人。
还有,她的身体…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不是完璧之身,离奇梦境,身上的痕迹…
她可能没有办法嫁给他了吧。
“清儿!…”
见她犹豫,见她一副不应该属于她的深沉思量。文轻慌了,也怕了!一把抱住了她,紧张的浑身都在颤抖。
“清儿!你原谅我!我不会对那个卫如兰有任何心思的,我不会看她一眼!我的心里只有你!你不要喜欢别人,你答应过要嫁给我的!”
兰小清呆若木鸡,她的心里矛盾重重,更加分不清楚。
“哎!你们干嘛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这是要逼着我长针眼吗?”
此时一个急声喝道,兰小清趁势从他的怀里挣脱。
是月非凉和兔妖。二人大步款款,脸上都挂着不悦,甚至…嗔怪。
瞧着那个雪颜手里拿着的玩意儿,吃食,二人这又是去街上玩了。
文轻正色转身,语气不屑,“你们又是何人?”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文轻瞧出了月非凉,只是故意冷脸,表示他心中不快。
兔妖翘着脚尖,蹦跳到了兰小清的身边,挽起她的手臂,故意讨好。
“我们是白羽的朋友,可是这里的客人!”兔妖说罢,塞了一个糖葫芦到兰小清的手里,“这个很好吃的,送给你。”
兰小清对这个姑娘倒是没有敌意,看她纯真可爱是个没心思的人,于是伸手接了过去。
兔妖笑得春光明媚,觑鼻围着文轻晃了一大圈,然后走到了月非礼的身边,语气不善的说道:“你这个凡人真是难缠!不是说你已经娶妻了吗?为什么还要来纠缠她?”
“这是我和清儿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这个女妖师可是白羽的妻!”
兔妖本想继续说,却被月非凉一个不悦的眼神停住了嘴。
文轻看着这个言行古怪的女子,拧着眉头,问:“什么女妖师?你们几人身份不明,言行古怪,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等我禀了兰伯父,定然让他将你们赶出去!免得你们在这里蛊惑人心!”
“你要赶我们出去?”兔妖一脸的鄙夷,“你说的算吗?哼!”
“哼!”
兰小清看着两人争吵也不是办法,将文轻拉到了一旁,附耳轻声:“你先回去吧,他们的事情我会和我哥哥说清楚的。”
“清儿……可是,我才来……”
兰小清却没有挽留他,“卫如兰是国相之女,不可怠慢,你还是先回去吧!”
“清儿…”
“回去吧,”
有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捣乱,文轻也没有办法和她说些私密的话,只好相约下次见面。
“清儿……那我改日再来看你。”
“嗯。”
目送文轻离开,月非凉佯装生气的样子,挑眉走到了兰小清的身旁,捏着嗓子故意说道:“小丫头,你真的不可以在和那个文轻有牵扯了,你这样做,白羽会很难过的。”
小兔妖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附声:“就是呀,兰小清你不能这样对白羽!虽然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你也不应该见异思迁,去喜欢别的男人呀!白羽为了你可是五百年未曾笑过,你真的忍心伤他吗?”
“什么…什么五百年?”
兰小清听得云里雾里,五百年…她没听错呀!
小兔妖自来到人间,就拉着月非凉出去玩乐,也没怎么和兰小清接触,要不然就她那呆傻心直口快的性格,恐怕早就全盘托出了。
月非凉轻笑上前,眼底却透着慌乱,“小丫头,你别听她胡言乱语,我们先进去了!”
说罢,月非凉便拉着小兔妖走没了身影。
怪不得是白羽的朋友,原来和他一样古怪!
——
文轻心事重重的回去了文府,面容沮丧,迎面对上了九岱。
她昨夜似乎并没有在府中。
“你的脸色不好?”
九岱讪笑一声:“你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怎么了?是不是去了那丫头那里?”
文轻低着眸子,眼底正是无处可宣泄的怒气。
“九岱,我不管白羽前世和清儿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想去猜你说的那些真假。我现在只想得到她,她本就是属于我的!你说过,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急什么…”九岱的语气温吞,似乎成竹在胸,有着自己的打算。“我需要一个机会了。”
“什么机会。”
“实话告诉你吧,白羽不是人。他是妖!”
“妖??”文轻虽然觉得白羽不是什么好人,此刻仍是难以置信。“什么妖?”
“他是妖,且道行极高。”九岱媚笑看着他,尽量说的平和一些,免得吓坏了这个胆小的富家公子。“不过你不用怕,我可以对付他,让他现出妖身!那样的话,那个丫头自然就会对他避恐不及,而你的机会,也回来了。”
“他竟然是妖…实在不可思议。那妖孽不都是红口獠牙,长相狰狞的吗?怎么会有他那般明朗的面容?他是妖…”
她怎么知道?
“那你…真的是术士吗?”
九岱如花美貌,笑得满园失色。挑着眉头问他:“怎么?一听到妖,你就怕了?”
269.这理,又能和谁去说?
盯着眼前眉目如画中仙女落凡尘的九岱,文轻稍稍摇了摇头,“不怕。”
“我不管你是人是妖,只要你不伤害清儿,成全了我,其他的事情我不在意。”
“真是一个痴情种,前世今生都对那个丫头念念不忘。”九岱啧着嘴巴,面容不屑,“我很好奇那个丫头到底哪里好。为什么你和白羽都对她情有独钟?是我不懂风花雪月,还是我说我看不懂,你们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既然已经打开了天窗说亮话,文轻也对她挑明了心思。
“她勇敢纯真善良,有着别人没有的心机城府。在旁人看来,她做事不着边际,行为粗俗不像个大家闺秀。可是她的眸子可承载星河大海,纯净无邪,就像雨后晴空,旖旎迷人。”
九岱不曾有过那种男女情思,体会不到文轻所描绘的美好。不过他倒是有些可怜这个凡人了!
他区区凡力,和白羽去抢女人,自然不敌。就好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只因不愿服输,就被天雷劈掉九条尾巴,永世为妖,荡在人间。
这理,又能和谁去说?
“我不会让那个丫头和白羽在一起的!”
九岱丢下这句话,转身欲走,却被文轻喊住。
“等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我前世到底和她发生了什么。”
九岱感受到胸口气息的召唤,不再去看他恳切的目光,只丢下了一句冷冰冰的,“你会知道的。”
…
前世墨行骗了他的皮相,若是现在让他知道了,那他还会配合自己吗。
九岱一边走远,一边和身体里的墨行意识说话,仿若自言自语。
“妖君,不会是还惦记着那人的皮相吧?”
胸腔处蹦出了一个阴冷的寒声,“那应该是属于本座的东西。”
九岱活了太久,见过活人的执着,死人的贪婪,妖精的信念,神仙的无情…可唯独墨行这般,狂妄无极,霸道野蛮的性子,着实少见。
“妖君,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个凡人很像吗?”九岱呵气如兰,她的脸上永远冷若莲池,她的眼中仿佛装着万水千山!“那个凡人追寻一个不属于他的丫头,妖君追求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皮相,为什么别人的东西就一定好呢?”
“因为那是本座看上的东西!本座看上的,就应该属于本座!”
九岱自顾摇头,“妖君死而复生,也应该明白一下这天道乾坤之意了。不然,岂不是白白复活了?”
…
————
文延安身体康复之后,多次拜访国相府,可都被外面的奴才给拦了。不光连国相府的门槛都迈不进去,就连宫里见了,那国相都对他避之不理,视如无物。就连大皇子也是对他冷冷淡淡,不似以往热情。
文延安急得茶饭不思,终是找不到讨好的方法…本想着让国相的女儿去调合一下,没想到她那个女儿竟然病在了床上,奄奄一息。
“看来这国相大人是早有预谋,怪不得那么着急将自己的女儿嫁入我们文家,原来是一个病秧子!”
晚膳时分,文延安和文轻,文夫人一同用膳,想起白日里遭受的冷落,他不禁寒嘘出来。
文轻冷言说道:“父亲现在知道那国相和大皇子翻脸无情了?”
“这一切还不是被你这个逆子造成的?”
文延安愤声咆哮,摔掉了手中的筷子。
旁边的奴才赶紧添了一双干净的,还是被他烦躁的扔了出去。
文夫人对着奴才摆了摆手,那个奴才才松气退了出去,免遭一顿无妄之灾。
文轻见父亲又要发火,站起身来就欲离开,也被文夫人牵制坐了下来。
“现在外人都在看我们文家的笑话,你们父子两个还要内斗不成?”
文轻面色逐渐松懈下来,试探地开口:“那国相和大皇子都是心思毒辣,翻脸无情的小人。父亲大人既然不能与之为伍,还是赶紧另寻良主。”
见文延安神态平和,文轻接着又说:“儿子虽然不涉朝政,可是也听了许多朝中之事,这民心所向的可都是二皇子!民间都在传言二皇子的善行德佳,兰伯父又是父亲大人的至交好友,若是父亲去和兰伯父商议再…再说些…兰伯父是通情达理之人,一定会帮助父亲大人的!”
“你这逆子!”文延安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说了半晌的好话,还不是为了那个丫头?”
文轻是再也忍受不了父亲的苛责,倔强的站起身来,言语抵触,“我就是喜欢清儿!光明正大!也不会借着别的事情去蛊惑您,父亲大人若还是冥顽不灵,觉得国相和大皇子是好人,那尽可再去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反正…我们文家现在已经让别人看尽了笑话,父亲大人尽管折腾吧!大不了,毁了这文家基业!”
“你这…逆子…!”
若不是文夫人拉住了文延安,他定是要将文轻拽回来,好好的受一顿家法!
“大人!您就饶了儿子吧!他心里有火,憋闷的厉害,您就让他发泄出来吧!”
文延安掀开了夫人的手,眉毛皱作一团,敲打着手指说:“你就这样惯坏了他吧!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吗?混账武逆,我看呀!我倒是成了他的儿子!!”
“大人~!”
文夫人讨好的长声,“他可是我们文家的独苗苗,您就消消气吧!再说了,刚才儿子也没说错什么,倒是你总是揭他的伤疤,提他不高兴的事情!”
文延安仔细一寻思,也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都怪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让他一提起兰家的人就满腔怒火无处宣泄。
文夫人叹息一声,劝慰着文延安:“这国相大人在婚礼之上失了颜面,整个健康人尽皆知,他那个人高傲自负,位高权重又是国丈的身份!怎么会善罢甘休呢?他们现在翻脸无情,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大人。要我说呀,儿子说的对!那兰明理虽然性格执拗不懂变通,但还是一个重情义的刚正之人!就说这两家婚事吧,兰明理受了那么大的屈辱,不也没有抱怨过你一句吗?哎…”
文夫人一介女子,想起以前两家欢好的日子,难免感伤,“大人呀,那兰明理和您毕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他那个人心胸没有那么狭隘,事到如今,您也应该去找他在谈一谈了!以前那兰明理多次有难,不也是大人援手相助,他才得以脱身的吗?”
文延安扫了一眼门外,闷息一声,随即拂袖离开,眼里翻云覆雨。
“容我好好的想一想吧!”
270.你天生有翼,为何匍匐前行
皇帝新宠虞妃所出,十二皇子的满月宴在即,文延安奉旨办一个吉庆的宴会为这位小皇子庆祝祈福,所以忙了两日也没有时间和兰明理交谈!国相大人那边对他依旧冷若冰霜,看来是怨念颇重,芥蒂无法挽救了。
礼部奉命筹备小皇子满月宴之事,刑部也同样接了一桩大案子,此事涉及工部贪污案,刑部尚书身体抱恙,便交于兰明理调查处理。
文延安和兰明礼巧合的同时陷入了忙碌之中。
…
这一日,晴空万里,微风不燥,极好的天气。
白羽一身玄衣,倚在窗头,只是随意慵懒的浅浅一眯眼,没想到却陷入了另一个意识之内。
兰府院子中的几株荆棘花香还浮在鼻尖,可是白羽的意识,却被一个神秘的力量困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身处幻境,却挣脱不出。只能任由轻飘飘的身体荡在迷雾氤氲,静的唯有心跳声音的未知之地。
白羽虽然自断仙脉,永无成仙机缘,可是凭他的修为道行,这世上除了那个身份诡怪的九岱,还有那个煞气无边的妖君,无人可以将他的意识禁锢。
看这周围迷糊一片,但还是感受不到任何的戾气,显然这个将他禁锢的人,没有想伤害对付他。
白羽暗自试了几番,都无法逃离,索性坦然面对。
平静的没有任何语气的声调,从他的嘴边流出。
“你是何人,将我的意识引来困在这里,想做什么?”
雾气随着他的声音逐渐散去,这里一片明朗,比今日兰府院中的天气还要清新灵气。
凭空出现在白羽视线之内,是一个曼妙多姿的体态,她的身影朦胧,五官更是无法端详,隐隐约约的莲步走近,不沾染一丝尘世气息,宛如天上明月、画中嫡仙,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虽然那人已经走至眼前,可是依旧无法看清她的样貌。哪怕白羽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无法看清。反之,那个身影越发的迷离了!就像一团云,一阵风,一缕烟,展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
还有这里的纯净气息,他从未感受到过!不似人间有七情六欲尘世气息,又不像妖界那般,有万千灵气浮升。这里就像一个被净化过的天地,让他的身体都舒畅无比。
是仙气。
“你是哪方神仙?”
白羽感受出来,便脱口而出。
空荡荡的周围浮出了一个稳如大地盘踞的结实声音,又温婉的仿若流水潺潺。
“白羽,你不记得我了,是因为我封了你的记忆。”
这个声音带着神秘的力量,让他无法质疑。
“记忆…”
他仔细的想,还是寻不到一点线索。
那女声明朗,仿佛这世间最干净的空气。是那么清新纯粹。
“白羽,你天生有翼,为何要匍匐前行?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错?”
白羽被这莫名的气势震慑,云里雾里。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何为?你既为仙,也当知道我仙脉已断,永无成仙机缘。”
“白羽,你天生有翼,为何要匍匐前行?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错?”
那人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只是这次的声音重了几分。
白羽原地徘徊,寻思半晌,思量着她口中的“错”!想必是在遗憾自己损了仙缘。
“我自律修仙,自信天道乾坤,与妖君斗法,证道分明。可惜……乾坤自古多劫难,最是难逃风与月!”
“我陷入风花雪月之中,甘愿永世为妖,不想修那乾坤道途了!不过,这也算不得错吧!这是我的选择。”
空洞的周围,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白羽,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本以为你资质天成,无人可比,就算陷入轮回,也终会修回仙身!没想到…一个凡人丫头让你陷入了不复之地…你说你没错,那错的,是我吗?”
白羽心思玲珑,将那声音所说,一字一句记得分毫不差。
“修回仙身?…”
那声音逐渐飘远,没有给他任何的解释。只又一次的重复了那句,他听不懂的话。
“白羽,你天生有翼,为何要匍匐前行?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错?”
…
游荡在空旷的结界中,白羽绞尽脑汁的寻思,口中忍不住呢喃:“我犯了什么错?”
“我犯了什么错…”
“什么错…”
院中花香又浮在鼻尖,白羽的意识猛然回来。
睁开双眼,迷茫不解的瞳中硬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正探头盯着自己。
白羽拂袖正身,掩去了尴尬。
兔妖站在月非凉的身旁,似乎瞧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啧啧嘴巴。和月非凉混的久了,沾染了不少他玩世不恭的习气。
“白羽,你刚才是在做梦吗?…我没有听错吧,你一直在认错?”
月非凉讪笑上前,拍着兔妖的脑袋笑道:“你没看错,白日做梦,白羽是越来越像人了。”
白羽无心和他们二人口舌,只是刚才幻境里的那个声音不断的徘徊在他耳畔,让他心绪难宁。
那个禁锢他意识的女仙,到底是谁呢?
“白羽!…”月非凉关切的目光闪至眼前,“你没事吧。”
白羽摇了摇头。
兔妖见此,着急的说道:“你的女人都要和别人私奔了,你到好,还有心思在这里白日做梦……”
白羽冷冽的眼神斜向了月非凉,意思明显:她在说什么呢。
月非凉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嘴角扬笑,“是小丫头!那个呆子和九岱来找她骑马!估模着这会儿人还没走,你在不起身,可真的追不上了。”
“九岱也来了?”
月非凉点了脑袋。
白羽一字未说,拂袖间消失不见。
看着消失无踪的白羽,兔妖惊诧的嘴巴还未闭上,“他还真是雷厉风行,看来这情爱之事果然乱人心智,风花雪月害人不浅,害人不浅!”
小兔妖一脸认真的嘟囔,“我一定要好好修炼,乾坤道途,修仙才是正道!”
月非凉嘲讽一笑:“你个兔子精怕什么,风花雪月可是风流之事,没人会看上你的!”
兔妖对她吐着舌头反抗,却看到他转身飞起的衣衫褶褶。
“月非凉,你去哪?”
“九岱那个女妖道行极高,我当然要跟去看看!看看她和那个呆子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兔妖碎步追了上去,口中念念有词,“我也去!我也去!我也想见识一下那个九岱的法术!”
“那女妖道行可比妖君墨行,你个小小兔子精,就不怕她把你的灵珠给吃了?”
“墨行我都不怕,我会怕她?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和白羽呢吗?”
“我的道行护体可以,法术修为重修,可没有救人的本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
…
271.你的断尾
兰府外面,等着一男一女,男生俊美不凡,女生妩媚无双。两人身下,两骑棕红色的烈马飒爽精神。马上之人亦美艳如画里走出的人物。
…
兰小清的房间外面,白羽只停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忙乱的声音。
“小姐,这个珠钗多好看,您戴上了文公子一定高兴!”
“我是去骑马,戴这个碍事的东西干嘛?”
“小姐,您把点心带上吧!饿了的话,也好吃些!”
“明春,是不是去哪里你都惦记着吃?你都吃胖了!”
“小姐,”
“小姐!你把我们也带上吧!”
两个丫头双眼放光,似在祈求,一脸的可怜兮兮。
兰小清笑着对二人说道:“我不过是出去玩,你们二人用不着这么紧张吧?乖乖听话,待在家里!”
少女的声音逐渐清晰,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身月白素纱,宛如夜间精灵的影子扑在眼前。
她束发高挽,不施粉黛,灵动天成。如翼的睫毛闪在,可载星辰大海的碧眸之中,引人入胜。
一点樱红,微微张起,刺入人心,让人遐想不断。
“白羽??”
兰小清盯着眼前一身玄衣少年郎,看他安逸的模样,似是等在这里许久了。
他的眼神一如以往平静如渊,看起来并无波澜,只是他红了的耳根有些显眼。
白羽回过身去,负手而立,深色的衣衫勾勒出他硬朗的身影,比以前的白衫看起来精神许多。
“不是要去骑马吗?”
他说的坦然自若,倒是兰小清收回了窸窣的目光,反应道:“是我要去骑马!你这妖道不和我哥在一起,整日的跑来缠着我干什么?”
“今日天气明朗,适合骑马。”
果然是那个厚脸皮家伙的作风。
兰小清跟着白羽的身影往外走去,今日的装束倒是像故意的那般登对。
所以在外面等候的文轻,目光似火,划了过来。
他想着不能再在清儿的面前失了分寸,所以转瞬为笑,盈盈跳下马背。
“清儿!”
文轻视白羽为空气,一脸灿笑,“今日宫中宴会,我爹和兰伯父都进宫去了,倒是一个难得无人管束的好日子!”
说话间,文轻又故意的往兰小清身边凑了凑。
“清儿可还记得?小的时候,只要兰伯父和我爹不在家中,我们两个都会偷溜出去玩耍,每每都是惹了麻烦被他们训斥一顿!”
兰小清岂会不记得那些童年的快乐时光,只是经过文轻退婚娶妻一事,仿佛隔了久远。
她的脸上两个梨涡浅浅现出,才要开口,就被一个纤弱的力量拉到了一边。
“兰小清,你出去玩也带上我们吧!我还没骑过马呢,带上我吧!”
是兔妖,她离开妖界来到人间,不只为了贪玩,也是想帮些忙,撮合一下那双壁人。毕竟过去五百年,白羽失魂落魄的样子太过让人心疼。
兔妖看不得兰小清和那个文轻眉来眼去,这才将她拉到了一边。
白羽嚷嚷着跟来,兰小清似乎并不稀奇。只是雪颜和月非凉也跟着来凑热闹了,倒是难得的兴致。
真不知道这三人到底要做什么?真的要去骑马吗?
兰小清犹豫间,文轻面色不悦的说道:“今日只是我和清儿一起,所以并未准备那么多的马,你们若是想去,下次在一起吧。”
月非凉看着一直稳坐在马背之上的九岱,她的气息不太对,似是笼罩了一层隐约的煞气。似曾相识。
月非凉爽朗一笑,“马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文轻面色更加的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白羽一党。跟着去了,岂不是会误了今日的打算?
“是这样的…我今日想和清儿单独的出去,所以不想被人打扰!”
文轻将话说的通透明朗,不过月非凉似乎并不在意,他厚脸皮的功夫,可是从五百年前就练就无敌了。
“单独?”月非凉斜眼看了一下九岱,“文公子既说单独出去,为何带着九岱一起呢?”
“这…”
九岱的神态向来阴冷傲慢,根本落不到人的身上。可是今日,她的眼里却带着火,掩在眼底,不停的扫过白羽身上。
白羽心明眼亮,洞若观火,又岂会察觉不出来呢?
几人各怀心事,场面有些尴尬。
兰小清难得轻松了一日,才不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扫了兴致,所以便从中做起了说和。
“既然是出去玩,人多一些也热闹!文轻,要不然就让他们一起去吧!”
对于兰小清的要求文轻自是不会拒绝。
他笑眯眯的卷起眸子,眼中温润如水。
“清儿若是说好,那就一起去吧!”
文轻说完之后,还不忘斜了一眼九岱。
九岱对她点了点头。
…
白羽和兰小清的马是在兰府牵出的,至于月非凉和雪颜的,他们二人只是让几人先走,随后就骑马追了上来。两人同乘一骑,那马也格外的健硕。
文轻和兰小清是今日的主角,二人像哪是骑马?在前面慢吞吞的溜马散步,顺便追忆逝水年华。
白羽和九岱尾随在二人身后,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也无交集,可是腹语之中,两人说的可比前后那几位都要热闹!
“九岱,你的身上有墨行煞气,我劝你不要作茧自缚,重蹈覆辙。”
白羽担心九岱会变成下一个妖君墨行,却怎么也想不到,九岱拥有仙灵,已然唤醒了墨行的意识。
九岱眉眼生笑,笑中寒意如刀。
“我若是你,就只会管好自己的事情。自顾不暇,真的有力气关心别人的死活吗?怎么…你现在仙脉已断,再无成仙机缘,难道还不死心吗?难道还惦记着你那番乾坤道途,还执念着正义凛然?”
白羽忽然想起出来之前,被那股力量困在结界梦里的景象。那个幽幽的声音,似乎还可以在耳畔回响。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才会引得仙人指点?
难道是因为自己放弃仙路吗?
那个神仙又是何人呢?
“你不说话,是被我说对了?”九岱睨了一眼白羽,眼中是她独有的不屑一顾。
白羽并未回答她那些无聊的话题,仙途再好,他已经放弃了。
“九岱,五百年前,我曾在人间的一场妖师大会上,见过九条雪狐断尾。那断尾灵气逼人,绝非等闲小妖可以拥有的!而且那断尾气息和你极近相同。我思来想去,那事怕不是巧合。如我所料不错,那九条断尾,是你的。”
九岱无畏一笑,“那是我历劫成仙时,被天雷劈断的,既然已经断了,就不属于我了,它们在哪里,我一点都不在意!”
272.你果然没有灰飞烟灭
月非凉和兔妖同为妖族,当然可以听到两人的谈话。可是兰小清却感觉到身后安静的异常。
这妖道难得如此诡静?
他的表情似乎看起来不太高兴…
“清儿??”
文轻见兰小清心不在焉,忍不住温声唤她。可是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脸上立刻冷了下来。
又是白羽。
兰小清微微一笑,两人又开始聊起了小时候的趣事。
白羽自妖身起,活了千年复千年,两千年的时光,两次的仙缘在身,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仙途之路的辛苦。可是看着九岱那冷傲不屑,甚至…愤恨的神情,他不解。
“你似乎非常憎恶成仙一事。”
九岱不言,面若千年寒冰。
她岂止憎恶。
白羽又问:“以你的道行修为,区区九道天雷,怎会渡不过去?”
九岱苦笑,“命中注定的不许我再入仙途,就算逆天强求,不过是让自己尊严丧尽,满身狼藉罢了!”
她这话说的,月非凉和白羽都微微蹙眉。
白羽不懂九岱经历了什么,可是她那看似无视一切的眸子,偏生带着无尽的嗔怨,愤怒和不甘。
“乾坤向来公平,左右人心不公的,不过是那人心中的执念罢了!”
九岱突然失笑,笑声讥讽诡异。让前面兰小清和文轻都纷纷侧目。
九岱继续用腹语和白羽交谈,可是那双瞧好戏的眼睛却直直的落在了兰小清的身上。
“是啊,乾坤向来公平。我倒是要看看,她是如何公平的!”说着,九岱弹手一挥,芊芊玉指凝起一团雾漫,“或者,你也可以体验一次,它是如何不公的!”
白羽感觉到了九岱怪异的举动,施法去挡,可是一道凡人肉眼不见的结界已经困在了他的身上。
“不好!”
月非凉暗叹一声,白羽已经被九岱压制。未等出手,兔妖和他也被九岱施法带入了幻境。
兰小清回头,正好看到白羽木讷的神态,还有张牙舞爪举止奇怪的月非凉和雪颜。
“他们在干什么?”
文轻吐笑一声,“他们不是向来都那么奇怪吗?”
兰小清想想,也对。
可是今日的白羽似乎也不太正常,他不是每每看到自己和文轻亲近就会发脾气吗?今日怎的这么安静?
月非凉因五百年前一难,道行全废,时至今日,修为法术也就和小兔妖不相上下。
二人被九岱施妖术入了幻境,九岱的修为加上墨行的煞气,二人陷在幻境之中难以解脱。
那是一个漫天风沙,狂风大作的未知之地。二人单薄的身体被幻境之中的风沙吹起,荡在虚妄痛苦的空中,不由自己。一会狂风大作漫天风沙,一会沉入泥土沼泽慢慢坠下,一会浸入海底无法呼吸,总之挣脱不得。
“月…月非凉!我要死了!”
兔妖费力的挣扎,喘气的功夫向他求救。
月非凉也遭受着和她一样的情况,奈何法术被压制使不出来。
“是…幻境!”
“我知道!唔!”兔妖感觉自己被灌了一口海水,腔腹之中疼得厉害,“我想出去!”
月非凉寻着兔妖的声音,虽然是幻境之中,痛苦却是真实存在的!他找到了兔妖的身体,将她拖起来,可以让她呼吸。
兔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海水中慢慢上浮,有了喘息的机会,大口的呼着气息,这才注意到那个一直看起来不靠谱的家伙,竟然在保护自己?
月非凉在海水里屏息施法,试图冲破幻境,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是很帅气潇洒的,尤其是他那挺拔的笔峰,看起来是那么的踏实。
小兔妖分神的功夫,海水消失不见!月非凉才得以大口的呼吸!接踵而来的是风沙满天,卷着强劲的寒风,所过之处仿佛能将人的皮肤割破。
月非凉抓住兔妖的手一用力,她娇柔的身体便缩进了他温暖结实的身体。
月非凉转过身去,任由风沙袭在他的背上,可是兔妖却安然无恙。
兔妖满脸的惊诧不可思议,她不敢相信,月非凉竟然会用身体为她抵挡幻境之中的侵袭。
她仰起头,眼里是月非凉失了笑意的脸庞,还有因为寒冷深深地唇色。看起来那里很凉。
兔妖情不自禁的吻上去,明显感受到唇的主人身体僵愣,然后…月非凉面色愤怒的对她怒吼。
“你这疯兔子在干什么??”
他的眼里是愤怒,是嫌弃,复杂至极。总之,看得出来,他是不愿的,一点也不快乐。
兔妖有些慌了,她也无法解释刚才的情不自禁,颤着声音说:“我是太冷了!冷!…”
月非凉这才放下戒备一样,不耐烦的语气对她说:“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若是没有折损修为,以月非凉的道行,就算是九岱墨行合力的幻境,他也可以冲破,可是现在,他却无法出去。
兔妖躲在月非凉的怀里,这一次她罕见的安静了下来。
…
白羽本可以轻而易举的挣脱九岱在他身上设下的结界,之所以并未出手就是为了追求一个真相。
九岱身上的墨行煞气,到底是从何而来?
白羽感受着墨行的力量,九岱一双凤眸紧眯,戏谑的瞧着他看。
白羽因为结界的力量已经无法隐藏妖气。可惜,那个女妖师此世已经不通晓捉妖手段,无法感知了!
不过幸好白羽没有反抗,他逐渐散发的妖气,使得他妖身若隐若现。一双透明却发出刺眼光芒的羽翼,在阳光下妖娆肆意。
他的羽翼竟然恢复了?
墨行见此,愤恨难平!
五百年前,若不是白羽用一双羽翼守护那个女妖师不灭轮回,那个女妖师就会和他一般灰飞烟灭,永消于世!
可天道不公,那个女妖师可以转世,白羽的羽翼竟然也回去他的身上了?
墨行想到此处,怒不可揭,再也无法装作不存在,悄悄的隐在九岱的身体之中!
一声久违,却熟悉无比的阴寒声音,低吼而来。
“白羽!本座绝不放过你!!”
白羽终于抬眼,眸中狡黠,嘴角扯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墨行,你果然没有灰飞烟灭!”
墨行的意念可以支配九岱的身体,九岱的手里发出了一道明亮的光,试图穿过白羽的身体!紧急时刻,九岱却及时收手。并且嗔怒切齿。
“墨行!休要害我!”
白羽伺机出手,浑身腾起光芒,他一蹙眉,就在九岱分神的空隙,冲出了结界!
九岱被白羽的力量反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滴顺着她娇艳欲滴的唇角不断地滴落着。形成另一种狼狈的美。
身后发出了奇怪的声响,兰小清终于再一次的回过头来。
273.白羽!救我!
文轻见九岱受伤,关切的也想折回。
而此时,兰小清已然停了下来。
白羽注意到身后被幻境所困,痛苦挣扎的月非凉和兔妖,立刻施法拂去了九岱在他们身上施的法术。
眼瞧着那两个碍事的家伙脱困,这白羽更是难以对付了!未等九岱出手,墨行便用他的意念支配了兰小清身下的马儿!
被墨行强大煞气所感染的马儿,如同受惊了的洪水猛兽。响彻天际的嘶吼一声,前蹄抬起,仰天咆哮!随后便像发疯了一般狂奔了起来!
兰小清被马儿这突然起来的失控,吓得紧紧的抓着缰绳。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颠簸震颤的马背上荡来荡去。
“白羽!救我!”
“清儿!清儿!”
文轻双腿狠狠的夹了马腹,追赶着哪里突然发疯的野马。
好奇怪,兰小清在呼啸的风中,心中不明。她刚才竟然是在喊白羽救她?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喊那个妖道的名字?
难道因为他是术士,有着文轻没有的法术吗?
前面两匹马儿,追赶着消失没了踪影。
白羽听到了兰小清的那声呼喊,心中如有一根巨刺在不断的袭扎。她害怕不安的脸,也印在了他的慌乱了的眸中。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白羽那颗沉静如水的心,掀起波澜。唯有那个五百年前,误了他乾坤之道的丫头!
她是他的命。
白羽已经丢失仙缘,在无任何束缚在他的身上,他此刻只想把那个害怕不安的丫头揽在怀中,不许任何人再伤害她!
可是又岂会那么容易。
墨行对白羽恨之入骨,对那个五百年前杀了自己的女妖师更是深恶痛绝。他现在恢复了意识,迫不及待的想将他们撕碎,捻于风中,不入轮回!
“白羽!!本座一定要杀了那个女妖师!然后再吞了你的灵珠,雪我心中仇恨!”
“墨行,你不能用我的身体杀他!”
墨行已经听不进去九岱的话了,他现在意识躁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意识之中残存的,只有那无尽的恨意!
两股力量很快纠缠在了一起!白羽奋力的想要脱开墨行的法术去救兰小清,可是这个妖君煞气不可小觑,两人斗法,白羽一时竟然无法脱身。
…
从幻境之中结果出来的月非凉,如霜打了的茄子,“这个九岱,果然厉害!”
“非凉!你没事吧?”
一声非凉,让他有片刻的失神。这个名字,已经五百年未曾有人喊过了。
而那个曾经呼唤这个名字的女子,早已从他的生命中消失,再也没有回来过。
兔妖看着月非凉的神情有点可怕,他从未这样失神过,他的眼中是让人肝肠寸断的落寞。
“非…”
“不许你这样唤我!”月非凉推开了身体护着的兔妖,大声呵斥她,“你这只疯兔子!!”
月非凉拖着疲惫的身体站了起来,他十分暴躁苦恼,今日这只兔子,似乎不太正常!
真是讨厌。
兔妖懵懂无错的翻躺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个将自己护在怀里的男人,如阴晴不定,刚才还在暖炉之中,此刻就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可是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呀!
“白羽!”月非凉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体上在幻境之中遭受的痛苦还未褪去。拖着满身的疲惫,他聚集灵力,化回妖身冲破了白羽和墨行斗法建起的结界!
白羽解开束缚,顾不得其他,他一拂袖,一只洁白如月的雪鹭飞了出去…
他需要快一些,在快一些!
墨行见白羽逃脱,将怒火撒在了月非凉的身上。九岱妩媚动人的身体,散发出幽幽红光!那煞气掀起一阵气浪,卷着月非凉的身体扔向远方!
兔妖耗尽全身解数才施法护住了月非凉,让他免伤道行。
九岱趁机压下了墨行的煞气,看着已经消失无影的几人,凭空消失,追赶了过去!
“是墨行!墨行他没死!”月非凉惊诧不已,妖君复活,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话落,月非凉还是不顾狼藉追了上去。而兔妖更是紧紧跟随!
…
被墨行意念吓坏了的马儿,已然失控无法驱使。兰小清纤弱的手指都被那粗重的缰绳磨出了血痕。可是这种时候,她根本无法松手。这附近一片荒瘠,全是石砂,马儿疾驰之下掉落下去,恐怕身体会褪去一层皮吧!
“清儿!清儿!”
文轻的声音似乎响在身后,兰小清也顾不得回头去看了!马背上的激烈颠簸,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了!
“妖道…你不是会法术吗?怎么不来救我?”
兰小清的脑海中,一直徘徊着白羽那副气定神闲的潇洒笑容。
“早知道,就不让你今日跟来了,妖道…靠不住…”
兰小清的脸上红白相间,她的贝齿也陷入了柔唇之中,血腥流出口腔,让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手上…更无力气了。
“啊…”
在她掉下马背的那一刹那,她的身体并没有出现,本应该被石头搓皮掀起的火辣疼痛。而是身在一团比棉花还要柔软的东西里,那种感觉有些熟悉。
兰小清猛然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她竟然在一只巨鸟的身上?
“啊?”
她惊讶的往后仰去一个不稳,竟从上面跌落下去!
她身轻如雪,却感觉自己怎么也没有落在地上,耳边是阴寒的风声,身下竟然万丈深渊!
她的恐惧开始爆发,转瞬间,她的脑海里想的是:这下死定了!
她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却感觉自己的腰间有一股力量在延伸,脸上贴着一片熟悉的气息,有些萎靡,有些熟悉,让人耳根发烫…
是白羽,
兰小清在心里想着,因为这样贴身的相处,她的感觉就会回到那一夜春梦。那个熟悉的味道,那个引人入胜的感觉。
她睁开眼,眼前是今早出来时,格外深沉的玄衣。她抬起头,眼底是那双深邃明亮注了秋水的眸子。
望着她,逐渐漫上一层水雾,氤氲旖旎。
果然救她的,还是她。
就好像他们二人初次见面,桃园之中:桃花灼灼,烂漫芬芳,漫天飞舞的花瓣中,她从树上跌落,却倒在了一个未曾见过,却多次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身上。
男人忍耐了许久,可是怀里的丫头根本就不打算移开眼睛,他只好小小的惩戒她一下。
他的唇如火压了下来,旁边的一切也定格了一般,两人悬在那里,陷入了一个封闭的结界之中。
兰小清这一次没有反抗,也没有觉得荒唐,就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任凭他贪婪粗暴的探寻。
274.他们真的是术士吗
自小伴着她的那个噩梦,还有那身不由己的春梦,白羽所说属于她记忆的画面,全然而至,断断续续的浮现在兰小清的眼前。
许是春梦太过柔情似水,许是那噩梦太过撕心裂肺,又或是那记忆太让人陶醉。在白羽如甘泉沁甜的唇齿间,兰小清将手扶在了他的胸前,他的心跳在她的掌间化开,仿佛钻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如陷沼泽之地,难以解脱。
良久,他终于停了下来。
“白羽,你和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她不由自己的念出了这句话,她的心似乎相信了。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似乎愿意相信。
可是,前世的事情,他又怎么能知道呢?
白羽眉头一紧,原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气息,揭了白羽设下的结界!九岱追寻过来,在崖上施法,迫使白羽现出原形。
…
“九岱,你在干什么,先救清儿!先就清儿!”
文轻着急的喊着,盯着九岱那捏着的兰花玉指。
“放心,”九岱费力的说了这么一句,便专心的和白羽斗法了。
文轻岂能放下心来?他的身下可是万丈悬崖,掉下去的人会粉身碎骨的!
“九岱,你到底在做什么?清儿她怎样了?”文轻无望的扑在崖边,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追赶,他的马儿都累翻在地口吐白沫了。而他也像一摊烂泥一样,身体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我在施法,让白羽现出原形!”
九岱的一句话,给了文轻无限宽慰,可他依旧失魂落魄。
清儿现在一定被他所救抱在怀里吧!清儿,我的清儿,为什么救你的不是我呢?
…
白羽的身体逐渐的炽热,就像燃烧了一般有些烫人!兰小清本能的躲开,可是他们身边的结界似乎在晃动,白羽也面色凝重。
“你怎么了?”兰小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担心的问:“我们不会摔下去吧?”
兰小清紧张的望着他,希望这个妖道施法,赶紧脱困。这个妖道不是会好多本事的吗?
白羽灼热的手在她的腰间又紧了几分,冷静决绝的告诉她:“不会。”
莫名其妙的,兰小清相信他。
可是他的脸上分明有一丝费力,好像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你不是会瞬移吗?你不是会法术吗?”兰小清试探的问着,也想寻找一些答案。
白羽现在被九岱的法术压制,九岱的每一丝气息都会让他身上的妖气加重,继而就会无法维持人身。
可是他不能,不能现在在她的面前现出妖身。刚才的事情还可以解释,若是此刻变身,就意味着那个丫头刚才打算相信他的一切,都会破灭!
他是妖!
妖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五百年前她知道自己是妖的反应,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
崖上,月非凉和兔妖已经追了过来。月非凉单手展在胸前,施法暂时困住了九岱。兔妖也趁机跳下悬崖,去救白羽和兰小清。
“闭上眼睛。”
白羽再也撑不住了,九岱的体内有墨行的意识,两人都是道行极高,墨行又煞气无边,他无法压制身上的妖气涌动,马上就要现出妖身了。
“闭上眼睛。”
在他忍耐的眼底,兰小清甚至看出了一丝恳求。于是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飘荡,可是她没有睁开眼睛,伸手去抓,想寻一份依靠,可是手中似是抓到了像羽毛一样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上面,有些不安的问:“白羽,我能睁开眼睛了吗?”
身下晃动的厉害,兰小清趴了下去,紧紧的抱着,“白羽,我有点害怕!”
…
兔妖从崖上飞了下来,看到白羽已经现出妖身,墨行和九岱的法术,让他有些痛苦。
“白羽!我来帮你!”
是雪颜?
兰小清听到那个声音,猛然睁开眼睛,同时身下的力量也突然消失了一样,她飞快的向下坠去。
…她落下去的瞬间,看到了一只雪鹭从她的身边擦过,冲向崖顶。
“又是那只大鸟?”
“白羽呢,他在哪里?”
兰小清惶惑间兔妖已经疾速冲下,将兰小清拉起,两人缓缓上升。
“你也会法术?”反应过来的兰小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惊诧的盯着雪颜。
兔妖有些慌乱的扶着额头,吞吞吐吐的说着,“我会一点点…一点点…”
兰小清突然惊叫:“白羽!白羽!他刚才和我在一起,然后突然消失不见了!他是掉下去了吗?”
“不会的!”兔妖笑眯眯的看着他,“他已经上去了!”
“上去了?”
兰小清只看到了一只雪鹭,并没有看到白羽呀?
“不对,那个妖道竟然把我丢下,自己上去了?”
兔妖一手慌忙的摆动,着急的解释:“不是的,不是的,白羽才不会丢下你呢!你可是她的命!他就是灰飞烟灭,万劫不复,也不会把你推入险地的!他刚才是因为要对付…”
??
兰小清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命?他要对付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兔妖紧抿着嘴巴,面色紧张:完了,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
两人逐渐升至崖顶,只瞧见白羽,月非凉和九岱三人,似是在打架?
九岱身上有红色的氤氲云雾,看着有些恐怖。而白羽背身对着她,周身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他们是在斗法吗?
这个时候…?
兰小清看不明白,却突然有一道强大的气息对着她扑了过来!
她感觉到有热浪侵袭过来了一样,她耳边还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呼唤:“小心!”
小心?
墨行的力量强大,此世不通捉妖之术的肉体凡胎,又怎么躲得过。
兰小清向后退去,她的身后是万丈悬崖,她的眼前,雪颜紧急地扑了过来!
再一次的掉落下去…一瞬间,兰小清看到了雪颜被那股力量击中,面色痛苦,竟突然变成了一只…兔子!
兰小清的手被文轻抓住了,他一手扳着石头,一手死死的抓着兰小清的手臂。
“九岱!”
文轻求救于她,九岱才停了和白羽的斗法。
两人同时施法,兰小清就被一个力量掀了上来。
“清儿!你没事吧?清儿!”
文轻紧张的检查着兰小清的身体,可是兰小清的目光却盯在地上的那只兔子上面,没有移开。
那只兔子是雪颜吗?
她明明是人,怎么会变成一只兔子呢?
自己到底是怎么上来的?那些道士的法术,竟然如此厉害了吗?
他们为什么会在上面打架?
那只大鸟从何而来,它似乎救了自己。
他们,他们真的是江湖术士吗?
275.我们都是啊
兰小清挣开文轻的关切,径直走向了俯在地上的那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子。
“你是雪颜吗?”
虽然亲眼所见,她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试探的问着。
地上的那只白兔似乎受了伤,嘴角有一抹血红。
兰小清身体抗拒,但还是于心不忍,上前抱起了它。
毕雪颜刚才从崖底将她救了上来。
“你是…妖?”
兰小清盯着那只小兔子躲闪的眼睛问。
那只兔子心虚的哼唧着。“我不是害人的妖。”
“啊?~!”
兰小清听到一只兔子说了话,吓得立刻松开手,将它扔在了地下。
“月非凉!月非凉!”地上的那只小白兔翻来覆去的打滚,声音委屈至极,“月非凉快来救我,那个女妖师要杀了我!”
月非凉脚步匆匆早已赶了过来,将那只兔子拎了起来,行为也没有很温柔。
“怕什么,她现在又不是捉妖师了!”
兰小清懵然的看着月非凉和一只兔子说话,身后的文轻担心的将她搂住。手还未伸过来,兰小清已经移到了白羽的身后。
白羽紧紧的拉着兰小清的手,只是睨了一眼文轻,就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文轻收回无处安放,落在空中的手,心情复杂躁动。
“白羽,你刚才竟然把我丢在了下面,自己上来了?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我们不会掉下去吗?”
兰小清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恼火,根本没有注意到手被他紧紧的抓着。
“清儿!清…”
文轻上前,试图将那个丫头拉回到自己身边。可是…
白羽突然俯身,抬起兰小清的下巴,狠狠地闻了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双唇的碰触,就像一股电流从兰小清的脚底冲向脑袋。她下意识的竟然闭起了眼睛。
就好像刚才在崖下,白羽轻声唤她:闭上眼睛。
文轻被白羽突然的举动惊的顿在了原地,可是兰小清的反应才让他彻底的心碎。像被寒风寸寸切着皮肤,像被人夺走了心爱的玩具。
她竟然没有反抗。
文轻和她自小一起长大,他甚至连她的脸都没有摸过。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白羽拉起兰小清扬身而去,“回家。”
微风中,留下的是文轻凌乱的思绪。和那两个长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底。
月非凉也拎着小兔子赶紧跟了回去。
…
墨行意识无法发挥出他极尽的道行,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羽离开。
九岱看着茫然站在那里的文轻,显然今天的计划并没有实施周全。除了墨行的捣乱,九岱分心怕他借自己的身体杀人,还多了两个蠢笨的家伙拦阻。
“回去吧,还多着机会。”
九岱拂袖转身,可是身后的那个少年就像木头一样戳在原地,眼神空洞。
她回身看他,
文轻哼出了一个苦笑,“九岱,你很厉害吗?”
本来心中有很多的怨念,想质问一番九岱,为什么要让清儿涉险,不是只对付那个白羽就可以吗?
可是看着那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他的心情逐渐冷却结冰。而此刻,他的心里有一团火,化开了那块冰,却放肆蔓延,
九岱对文轻的反应十分疑惑。
“九岱,你能杀了他吗?”
文轻的眼底泛着血腥,和他俊美不凡的皮相,一点都不相趁。若不是他的神情萧瑟,九岱还以为是妖君顶着他的那副皮相!
九岱知道文轻想要那个丫头,于是安慰他说:“我会想办法,让那个丫头回去你的身边。”
文轻笑意渐冷,“她不会回来了。”
因为十年前的青梅竹马,都没有换来一个深情热吻,可是那个白羽一出现,她就心甘情愿了!
…
回去兰府,雪颜被兰小清抱回了房间。为了不吓到明春至夏两个丫头,也怕兰府有妖的事情传了出去,所以兰小清把房门关了起来,并吩咐谁都不可以进。
兰小清第一次见到妖,没想到是一只看起来很可爱,没有伤害力又救了自己的兔妖。
她虽然好奇,但是还是手指有点发抖的摸着她。相比兰小清,兔妖可比她还要紧张。
这个女娃娃前世是捉妖师她一剑下来,自己这点道行还不被她打的灰飞烟灭呀?
“兰小清!兰小清!我可是救过你的,你可不能害我!”
兔妖实在受不了了兰小清盯着她的眼神,主动投降先开了口。
兰小清有些无奈,“你说你一个好好的人不当,你怎么变成妖了?”
“我本来就是妖!只不过化作人形。再说了,我现在变成妖身,还不是为了救你受伤所至!”
兰小清想了想,“你是说那股将我震落下去的力量?是谁,是谁要害我?”
小兔妖委屈巴巴的说:“我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我是救了你的,你可千万不要捉了我!”
“我捉你?”
雪颜曾在被兰小清扔到地上的时候,大呼月非凉救她,还说什么那个女妖师要杀她!
“女妖师?”
人在危急时刻说的话,总不至于是假的。兰小清记得,白羽也说过,她的前世是捉妖师。
“我的前世…是捉妖师?”
纤纤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兰小清拧着眉头。
小兔妖的脑袋用力的点着。
兰小清不明白,“你既然是妖,为什么要来兰府?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和月非凉是来找白羽的!哪有什么目的。不过你放心,你是白羽的女人,我们都会保护你的!只要…你不捉我们就行!”
这个雪颜是妖!
兰小清回忆着当时一个少女变成了一只小白兔,除了文轻和自己,剩下的那几人全都面无波澜,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你是妖,他们呢?”
“我们都是妖啊!”
小兔妖没心没肺的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就好像犯了大错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完了完了…我怎么这么笨呀!为什么我要说出来?这下就是不死在这个女妖师的手上,也会死在白羽的手上吧?
完了完了…当初就不应该跟着月非凉出来。
小兔子有些害怕的缩成了一团。
兰小清挑着眼角确认,“你说…你们都是妖?”
小兔妖一声不吭的缩在那里。
“喂,雪颜!你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了?”
兔妖探着脑袋,极微的声音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兔子刚才说的话,这会就不作数了?你不和我说实话是吗?”兰小清左右看着,突然想了主意。“你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烤了来吃…!反正你现在又变不了身,那我就把你当一个普通兔子吃掉好了!嗯~确实好久没吃兔肉了!”
兰小清狡黠的目光,不住的在兔妖的身上飘来飘去。
276.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看着兰小清一边搓手,一边踱步逼近,兔妖吓得毛都炸了起来。
“兰小清,你翻脸无情,你忘恩负义!我若不是为了护你受伤,我至于被那个九岱打回原形吗?我现在一点法力都没有,你不能这么欺负我!哎~??”
兰小清学着月非凉对兔妖的动作,揪起了兔妖的一对耳朵,佯装要烤了她。
兔妖害怕的大呼救命!
“月非凉!月非凉救我!”
外面——
月非凉慌张的脚步被白羽喊停,随后他返身离开。
这……
月非凉不知道该不进去,只是祈祷小兔妖不要说些刺激小丫头的话,希望她不要误事。
…
兔妖挣扎了几次都不见月非凉的影子,便妥协了,
“兰小清!你放了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兔妖心中恨道:白羽,你可不要怪我!谁让你们不来救我!
兰小清将兔子放回桌子上,问:“白羽…他也是妖吗?”
兔妖嗯声。
兰小清的眉头皱作一团,那个家伙竟然是妖……
“是那只雪鹭吗?”
兰小清回忆,好像明白了白羽为什么让她闭上眼睛。
兔妖又嗯声。
兰小清的脸色竟然红了起来,她想起了那两次梦境!
那根本就不是梦!身体上留下的印记都是真实的。那些萎靡的气息也是真的…他是妖…他竟然…是那样无耻的人…他竟然用妖术…
兰小清神色复杂,愤怒,屈辱,伤心,难以置信…
“兰小清,你是要哭了吗?你别哭呀!我是,我是又说错什么了吗?”
兔妖急得一直蹦着小短腿。“白羽是妖,可你是她的女人呀!虽然你这一世不是捉妖师了,可你也不至于怕他吧…”
“前世…我真的和妖…不!你不说我是捉妖师吗?”
“你是捉妖师,可是你们相爱了,你前世还为了白羽,用自己的血杀了妖君!妖君墨行要你和他一起毁灭!是白羽卸下自己的一双羽翼,换得你不灭转世!”
“什么妖君?”
“妖君为煞,志图乾坤!白羽和他斗了千年!就是为了阻止他祸乱天下。就是今日要害你的那个人!五百年前,妖君和你一起灰飞烟灭,我当时就在旁边看的真真切切!若不是我命大,五百年前,也被那妖君害死了!”
兰小清茫然,“我没有看到什么妖君,”
“五百年前,九岱拿走了墨行灰飞烟灭时的一缕残识,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可是墨行可能复活了!他就在九岱的身体里面!”
兰小清半信半疑,“五百年前我是捉妖师,我怎么会喜欢上一只妖呢?”
“妖怎么了?我们虽然是妖,可是从未做过恶事!像白羽,他一心求仙自律千年才得到成仙机缘!第一次,是因为对抗妖君墨行,两人两败俱伤,所以他才失了仙缘。第二次,也就是五百年前,白羽再得仙缘,可是因为你死了…他不愿成仙,所以在天劫当日自断仙脉,甘愿永世为妖!白羽等了你五百年啊!”
“兰小清,你知不道白羽这五百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若不是盼着你的轮回,估计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兰小清的眼前,是自小伴着她长大的那个梦境,那个哀决的眸子,那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难道,那真的是她的记忆。如白羽所说,是她前世死前的记忆。
这样好像也解释的通了,为什么桃园初见白羽,他满目沧桑,看到他会不自觉的心中难受。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兔妖说:“月非凉说了,因为白羽害怕你一时接受不了他是妖的身份,所以打算慢慢的告诉你。他说,白羽不想因为一句人妖殊途,两世让你陷入不甘。”
梦里的悱恻缠绵,崖底的承诺守护,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记忆…
“兰小清,你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前世,就不要在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知道白羽等了你五百年吗?五百年啊!对于我们妖来说,五百年的时间也很漫长的…他为了你受了五百年的折磨,好不容易盼来了你的转世!没想到你却和上一世纠缠你的,那个文轻订了婚约?你们人的寿命不过百年,你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兰小清冲出房间,月非凉拦着她着急的喊着:“小丫头!小丫头!”
“为什么叫我小丫头?第一次见我时,你就一直这样叫我。”兰小清把月非凉看的心虚,“你又是什么妖?”
这…
月非凉失神的空子,兰小清已经跑远。
屋内,兔妖在桌子上缩着。
“你这只疯兔子!到底说了什么?”
兔妖看着月非凉大发雷霆的样子瑟瑟发抖。“都说了…”
“你!”
“我喊了那么久,谁叫你们不来救我的!我要是不说,那个女妖师就要把我烤了吃掉呢!”
“傻兔子!她不过吓你罢了!”
…“那我也怕!我现在又用不了法术,她要是真把我烤了怎么办?”
月非凉嫌弃的目光扫遍它的身上,“还没有一只麻雀大,小丫头疯了才会饥不择食的烤了你!”
“…”
…
兰小清才走到白羽的房间门口,那门就被白羽拂袖打开了。
和上次一样,这就是妖术吗…
兰小清急切的想知道那个梦境,想知道他们所说的一切真假,所以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无人,门又关上了。
“白羽。”
她一唤,那个冷峻分明的脸庞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本能的往后退,却被一个熟悉的力量捏住了腰间。
兰小清有些不安,不是害怕他妖的身份,而是自己不想躲开的心思,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和我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一次再无人打扰,白羽盯着她灿若星辰的眸子,低声说:“你信我吗?”
他的脖间滚动,似在吞咽无尽的苦涩。兰小清的心情也很复杂,今日,她看到了妖,她的身边人竟然都是妖!而且还有一只等了她五百年转世投胎的妖?
若如兔妖所说,自小伴着兰小清的梦境,就应该是兰小清前世临死的记忆。
她每每梦醒都会吓出一身冷汗,心痛的无法呼吸。自从白羽的出现,那个梦果然就不出现了。
唯一一次,还是那个梦境在告诉她,梦里的男子是白羽!他不甘凄楚的呼唤,他无助愧疚自责的眼神,还有那感同身受的肝肠寸断。
她就算不敢相信一只妖的话,可是她愿意相信跟了她十六年的感觉。
“我想看,看前世的事情…”
白羽不安的明唇落在了兰小清的眉间,眼角,划过她那颗紧张迫切想知道真相的心。
最终,附在了她的贝齿之上。
277.妹夫?
五百年前…
在一片树林之内,一股涌动而来的妖气就在身边。她遍寻不到,回身却是一个俊朗风流的少年!
那个少年神采奕奕,长衫而立俊朗不凡,姿态清高不染世俗,仿佛画中嫡仙。然而,才开口说了两句话,就让人喜欢不起来了。
文家宅院,那个傲娇冷男救了她,从此赖上了她。
她不谙世事,扒他的衣服一次,又一次…又…
她与妖君斗法,力不能及,却被他现出妖身相救,然而,她的妖师之血却伤了他…
他为救她,得道妖身天劫在前,竟然在人间现了妖身,生生的受了妖类最惧怕的天雷…
他带她去了一个充满灵气的未知之地,他告诉她,那是妖界。人分好坏,妖有善恶。
他心生情欲,她亦情难自禁。漫天细雨,他施了结界,两人蜷缩缠绵。她挂着绯红的脸颊,趁着滢滢细雨格外怜人。
他声音低哑:“傻丫头,以后不许你在胡思乱想!我是人是妖,你都要喜欢我!”
“那你也会一直喜欢我吗?”她羞红的脸,声音极微:“一直……都会吗?”
妖君墨行意图乾坤,为了强大,唆使小妖屠了荆门一城的百姓。最后还残忍不择手段的吸附了那些小妖的修为灵珠!
妖君为煞,戾气无穷。
蛮不讲理还有她认识的人全都死在了妖君手中!
千钧一发之时,白羽含泪不舍的对她说:“以后,你在不可让自己陷入危险了!我不在之后,你……好好活着……!”
“我要以灵化灵,和墨行一起毁灭……它不能继续活在世上作恶了!”
最后却出现了那一幕…
自小都缠着兰小清无法脱离的噩梦!
“怎么办,我好喜欢你。”
“小清——不要!!”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瞬间乌丝变成了白发。而那个单纯可爱的姑娘也消失在了他黯淡下去的眼底。
“嘶…好痛!”
是兰小清,的心在隐隐作痛,痛的她连呼吸都困难了!以前她梦醒都是要吃药才可以缓解的痛楚。
那种肝肠寸断的眷恋不舍。
兰小清捂着胸口,痛的躬起了她本就瘦小的身躯。而白羽的嘴唇也被她在梦里挣扎,紧张的咬破流血。
白羽单手施法,掌心对着她,一波波气息渡进她的身体,让她刺痛的心逐渐恢复正常。
她的额头还带着汗珠,他为她轻轻拂去。在看他的面容,她明亮的眼睛瞬间渡起一层氤氲,慢慢凝结,滴答滴答…
“蛮小清,你害苦了我…”
他眼底的苦涩任谁看了都会心头一紧,那双邪魅的勾人桃目,此时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蛮小清…我想你了。”
他的声音颤抖而又低哑,仿佛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想起桃园初见,他憔悴的面容,望眼欲穿的眸光~这五百年来,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五百年啊。
“蛮小清…”
在他声声的呼唤中,兰小清已经彻底的沦陷。哪怕这一切都是这个妖孽骗她的,她也心甘情愿的上当。
“白羽,白羽…”
她寻回了前世的记忆,抚着他带血的嘴角,忍不住的吸了满口的血腥。
疼痛的感觉,让白羽喜之不尽。因为他敢相信,此刻他不是在做梦了!
过去的五百年来,他也会做这样折磨人心智的梦。每次梦醒,他必须要醉酒一场,酩酊大醉之后,他才会暂时忘记那张娇俏的笑脸,那不安的稚声:你会永远喜欢我吗?
怎么办,我好喜欢你。
…
怎么办,我好喜欢你。
…
兰小清紧紧的搂住了他,像抓住了她生命的全部。
“妹妹!妹妹!”
两人太过专注,根本就没有听到窸窸窣窣逼近的脚步。当门推开的那一瞬间,兰知忧呆愣在了原地。
非礼勿视。
他条件反射的背过身去,转身要走。哎,不对?
“妹妹!…你们…待会再继续!我有急事要告诉你!”兰知忧说完又后悔了,看着二人搂抱的场面,连连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来!”
“哥!”兰小清喊住了他,身体也不自然的和白羽分开了一些。
兰知忧长叹一声,转过身来,显然,他也不想误了妹妹的好事。
“妹…妹夫?”
喊出来了,果然好爽。
“咳咳,”兰知忧缓解着脸上的尴尬,心中盘算:他已经得手,这以后肯定会专心教自己法术了吧?
奇怪,怎么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为学法术,还把妹妹搭出去了吗?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经兰小清一提醒,兰知忧才重新恢复了思绪。
“哦,是文轻…”兰知忧斜了白羽一眼,谨慎的换了说辞。“是文家伯父出事了!”
…
…
兰明理坐在正厅主位,揉捏着额头,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正在眉头不展之际,他感觉一群人乌压压的奔了进来,抬头一看,原来是府中做客的那个道长和他的朋友也都来了。
“爹!文伯父他怎么样了?”
兰小清听了哥哥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今日本是十二皇子的满月宴,一切礼度都顺利进行,只是到了祈福之时,案台的香竟然断了!!皇帝大怒,虞妃更是声泪俱下的和皇帝诉委屈,说是此事绝非巧合,一定是有人看不得十二皇子得陛下垂爱,所以才做了手脚,想让皇子蒙晦!
诅咒皇子,蔑视皇威,不敬陛下,这可是大罪!偏偏在检查之时,查出了那香被人做了手脚!皇帝大怒,找不到罪人,便将文延安给抓了起来!
兰明理蹙眉起身,他手上的工部贪污案还没有进展,偏偏文延安又出了事情,他自顾不暇也分身乏术,无法帮他呀!
“陛下盛怒,你文伯父被关入大牢,还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置他呢。”
兰小清虽然不明白朝中之事,可是父亲在朝为管,她耳濡目染的总也听过一些,明白其中的一些人情世故。
“爹!文伯父可是尚书之位,陛下怎么说处罚就处罚,说押入大牢就押入大牢了呢?在说了,那做手脚诅咒皇子的人不是还没有抓到吗?”
兰明理无奈道:“就是因为没有抓到,你文伯父才会被陛下盛怒牵累。不过…今日之事,我看着那个国相大人似有古怪。”
“国相?”兰小清问:“他不是才把女儿嫁给文家吗?若是文家出事,他怎么也要帮着说些好话开脱一下吧!”
兰知忧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傻妹妹!那文轻在大婚之日让国相丢了面子,国相雷霆之怒下还和那个卫如兰断了父女关系!此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了!那国相位高权重又是国丈,皇帝都敬他三分,他那种人受了耻辱,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278.文家有难
兰明理赞同的点头:“今日宴会之上,国相确实没有表态,也并未向陛下求情。若是国相开口了,陛下也不会关了你文伯父!”
“爹,难道这件事情,是国相故意报复?难道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唉?”兰明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休要口无遮拦!”
兰小清有点委屈的缩了缩脖子,却被身后的白羽安慰的拍了拍脑袋。
兰明理本来心情烦闷的,没有理会那几个人的存在,可是白羽这一个看似自然却又十分奇怪,不应该存在的亲昵举动,让兰明理瞬间清醒了起来。
兰明理的神色转变,兰小清尽收眼底,更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不敢抬头看他。
兰明理似乎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盯着白羽看了又看。那眼神分明是以岳父的身份在审视自己的女婿?
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兰明理的神情异常,兰知忧轻咳一身,“父亲…”
兰明理自小宠溺这个女儿,只要女儿开心的事情,他都不会阻拦。如今文家退婚,女儿若是喜欢了旁人也免得一场相思。
只是,这个道长的身份是?
他的嘴是…受伤了?
“爹…”兰小清也有些看不过去父亲那严肃的神态,就好像在审犯人一样。
“哦。”兰明理回过神来,轻松一笑道:“兰某最近忙着办案子,都忘了招呼府中的客人。”
“父亲大人放心,孩儿打理得当。”
兰知忧在父亲面前一向谨慎,因为兰明理有兰小清那一个能闹的女儿就够他受的了!他作为哥哥,自小受的教育就是:要给妹妹做一个好的榜样,切不可和她一般胡闹。
可惜的是…不管兰知忧如何谨言慎行,他那个好妹妹是一点都没学会。反而自己被她带的有些跑偏。
白羽没有和他说什么客套的话,只是微微一笑点头,表示恭敬。
月非凉怀里捧着一只兔子,爽朗笑道:“多谢兰大人挂心,兰公子安排的很好,倒是我们多有打扰!”
“你们是知忧的朋友,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不要拘束客气。”兰明理的眼神始终都未脱离白羽的身上,那个男子模样冷峻脱俗,确实配得上自己的女儿。性格也很沉稳,和自己女儿的张扬相比,也好互补。“羽道长,你是哪里人呀?”
白羽沉声,“兰大人可以称呼我的名字。”
“既然如此,那兰某就不和道长客气了!”
兰小清觉得气氛尴尬,而她也还未从刚才的蜷情走出,耳根带着红晕。现在明明是在说文伯父的事情,怎么就变得像相亲仪式了?
“那个,爹!我看还是来说一下文伯父的事情吧!…陛下一气之下会不会把他给…”
圣意难猜,兰明理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不找出幕后的始作俑者,给陛下和虞妃一个交代!文延安就算侥幸让陛下息怒,也难逃失职之罪呀。”
兰小清有些担心,毕竟文兰两家亲近,她和文轻又有着自小长大的情分。
“爹,那这件事情是不是很严重?就,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兰明理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虑,“有些棘手,为父也在想办法。”
屋内气氛凝重,白羽面色从容的开口,道:“不必担心,九岱会帮他的。”
“九岱?”兰小清微微皱眉,“就是那个女术士吗?她可以吗?”
月非凉笑盈盈的凑上来,说:“小丫头,你就放心吧!那个九岱厉害着呢!”
月非凉的眼神,可不像在夸她。
“就算那个九岱不帮忙,不是还有我们吗?”
对啊!他们是妖,法力强大,应该会有很多办法!
如此,她便放下了心来。眼眸如水,漾过了白羽的眉峰。
“兰大人近日早出晚归,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可以告诉我。”
兰小清用力的点头,“是啊,爹,您手上的案子不是很难查吗?告诉白羽,让他帮忙吧!也省的您日夜辛苦。”
兰明理不知道女儿哪里来的笃信,为什么如此相信这几个术士。她一开始不是很讨厌那个白羽吗?
兰知忧也走上前来,说:“父亲大人,我师父他会很多法术,确实方便很多!”
兰明理确实为手上的案子头疼,可是这案子涉及工部,是朝廷之事。让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插手毕竟不好,也会有诸多不便。
他寻思了一下,还是婉拒了。
“已经有了眉目,就不劳烦各位了。”
…
文府:
文延安被下入狱,文夫人听闻当即软了身子。
“这日子怕是不让人活了!这才消停了几日,怎么又遭了这么大的难!”
文轻,九岱,文夫人几人听了一个奴才的传话,陛下有旨,诅咒皇子一事未查清楚之前,文府不可以任何人进出。
文夫人面憔如雪,这阵子她可是操碎了心。
“母亲,这件事情又不是父亲做的,陛下就是一时动怒牵连了文家,等他气消了调查清楚了,也不会为难父亲大人的!”
文夫人不住的扶额,“这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做了手脚,要害我们文家啊!!”
诉说的那个奴才谨慎的上前,不敢高声:“夫人,我听说当时谏言陛下惩处大人的…可是当朝国相…”
“国相?”
文夫人杏目圆睁,“这国相大人可是我们的亲家啊!他怎么,怎么会挑唆陛下害我们文家呢?难道是…!”
文夫人料想那国相心胸狭隘,因为这场婚事丢了颜面,所以怒气难平,要对付文家。可是她却不敢说出。
“那国相心性狂傲又位高权重,一定是记恨那场婚事。父亲前几日还说国相对他避之不见,今日他又劝言陛下惩处父亲!此事一定和国相脱不了干系!父亲督办十二皇子的满月宴,虽然出现了纰漏,但明显是有人暗中作怪!即便有失察之错,可是也不至于入狱严惩。这国相大人,怕是是文家起了歹念…”
文轻求助的眼神看向九岱,“你可有什么办法,救我父亲出狱?”
文夫人也攀了过去,“九岱啊,你法术那么厉害,能不能查出是谁要害我家大人啊?你一定能把大人救出来的对吗?”
九岱轻挑着眉梢,实在懒得理这些世俗的琐事。她是妖,又不是破案的,哪有功夫去和他们浪费时间。不过,若想达成她心所愿,文轻还是要利用一番的。若是文家受难,他也会被牵连。
“文夫人,我听明白了这件事情。此事明显就是那国相在搞鬼,若非他谏言,文家也不会陷入这般困境。所以说呀,这病,得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