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弦之箭
“离姐的菜太好吃了,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柏离:“经常做,换着口味做,大胆尝试不同风格,久了就知道怎样做才好吃了!”柏离看了一眼文谷雨:“为了让她能好好吃饭,锻炼出了我的好手艺。”
沙粒儿突然想起陈一雪的手艺,也是为了让家人有可口的菜吃天天抱着菜谱研究,她深以为然地点着头:“我有个闺蜜做饭也很好吃,看来心中有爱,做出来的菜都好吃一些!”
“这话不假,用心去琢磨,去实验,出来就是匠心之作!”田野满足地盛了碗汤凉着:“这样下去我们是不是要准备换大一些的衣裤了!”
“应该不用,吃过离姐的菜,长胖了,再吃几天伍凌丰做的菜,不就瘦下去了!”高剑瞟了一眼伍凌丰。
“嘻嘻嘻……你竟能把我心里掖着的话给说出来!知我者剑也!”田野笑得很不地道。
“男儿的用武之地本不在厨房,我不觉得自己做的菜不好吃是件难过的事情!”
“这是你的一大优点,善于自我解嘲!”
“我还有一大优点,别人已尽力而为的事,不去评长论短!”
“咦,你不会是玻璃心?”
“我再有一个优点,不会给了别人闷棍,还不让人呻吟!”
“你……!”
“我还以为……”
“我还有……”
敲桌子的声音响起。
三人同时闭了嘴!
沙粒儿淡淡开口:“罚田野、高剑中午晚上洗碗!”
伍凌丰得瑟的目光注视着二位的面部表情。
得瑟只维持了几秒钟,沙粒儿下面一句话让伍凌丰眼神一暗。
“晚饭由伍凌丰做,离姐要回疗养院取东西过来。”
“好的,你们二人的饭不用我一起准备了吧?”伍凌丰看向高剑和田野。
“要,要!”两人争先恐后地表态。
“丑话说在前面,我的手艺可没有离姐的好,到时不要一边吃一边嫌弃!”
“那个啥,多琢磨多锻炼,以爱烹煮,你的厨艺会越来越好的,加油哦!”
伍凌丰一脸黑线。
吃完饭小憩了一会儿,沙粒儿拿出笔和纸,把上午跑一趟所了解到的草稿逐一抄写下来,再拿出已有的资料核对打勾:“我们还欠缺很多资料!”沙粒儿有些头疼。
“一样一样的来,不能急!”
“资产证明,资产来源的合法性?”沙粒儿以手托腮,不住摇头。
“大概就是说办学校的钱干不干净!”
“这是个问题!”
“唐果下午会来吗?”
见几人摇头,她掏出了手机。
“现在艺术类培训班也要教学许可证了?”
“现在?难道以前不用?”
“不是太清楚,感觉别人办培训班挺容易的!”
“莲花中路的一个啥培训班不是被封了么?”
“什么原因封了?”
“没仔细打听!”
沙粒儿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龙嫂,下午要过来吗?”
“怎么啦,遇到难题了?”
“是的,你过来一下吧!”
“哪方面的问题?我看要不要准备一下。”
“办这个还要教育局批证,要资产证明和其来源的合法性。”
“好!”
伍凌丰说道:“找个懂的人领着我们去办,会少走很多弯路。”
欧阳丹打了个电话:“嗯,今中午好好吃饭了没?”
徐海均低哼了一声:“你不在,吃不香!”
欧阳丹噗嗤一笑:“这也可以是理由?”
“是的,什么事?”
“想你了嘛!”
沙粒儿几人同时做出肉麻状。
尤其高剑指头对着欧阳丹直点,忍无可忍地说道:“她简直变了一个人,你们看见没有,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和她气质是多么不符!”
徐海均:“谁在说你吗?”
欧阳丹笑盈盈地白了一眼高建:“我的粉丝。以前的大学同学。”
徐海均:“离他远一点,酸不拉唧的臭小子!”
“就一小屁孩儿,不用理他!”
高剑一听急了,又忍不住指手画脚:“你们看看,你们都听到了,她这句话一定是说我,老是说我是小屁孩儿,谁听了心里都不可能爽,我喜欢你是我的自由,你不喜欢我是你的自由,你不能老说我是小屁孩!”
高剑对着欧阳丹吼了一句:“弱鸡也是有尊严的!”
徐海均终于爆发了,他猛地站起来:“你在哪里,我来领教一下他弱鸡的尊严!”
欧阳丹彻底笑喷:“你犯不着吧,就电话里听到几句话就坐不住了!”
“哼,你还没说有什么事?”
“你有没有当校长之类的朋友?我们办证很多不懂的问题和流程想请教一下!”
“我联系一下回你!”
欧阳丹挂了电话,正色道:“看他有没有,他的朋友很少!”她接着鄙视地瞄了一眼高剑:“我打电话你能不能别那么吵!”
高剑挠着脑袋:“你让人忍不住说!”
唐果说来就来了:“怎么了高剑?来来,我看看你们今天的成绩!”
沙粒儿拍着自己旁边:“坐这儿!龙嫂!”
唐果一坐下去,沙粒儿就靠在她肩上撒娇:“烦死了!上午去教育局就听一个人在欲哭无泪的说,他为了办证已经跑了三十几次了,都还没办下来,我还以为他夸张,没想到是真的!”
“不然呢?万事开头难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啊,只怕有心人这句记也要好了!”唐果的话让沙粒儿振作起来。
“你现在是这里的头狼,起着鼓舞士气的带头作用,可不能随便一点事就示弱!”唐果继续注入鸡血。
“你可不能撒手不管!我打你的下手就好!”沙粒儿牢牢吊着她胳膊。
唐果笑起来:“不历练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大,这次我可不会被你赖过去!不然你怎么成长!”
沙粒儿哭丧着脸:“烦死了嘛!”
欧阳丹缓缓开口:“当初你学钢管舞也是这表情,后来不是学成了吗?不要被自己想象的困难吓到,咱们一起,一步一步地走!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解决!”
“咱们现在就像婴儿学步,蹒跚摔倒,跌跌撞撞,但总有一天我们会茁壮成长,稳步行驶!”
几人纷纷鼓掌:“有道理!”
弦上之箭,不得不发,沙粒儿终于明白,自己已经逃避不了,要开始挑重担了!
人人都可能是你的贵人
徐海均来了个电话,让欧阳丹带着沙粒儿到奇布咖啡,沙粒儿一听,把有关培训班的所有资料都收到一个袋子里并放进了褐色背包里,正准备走,文谷雨拦住了她,沙粒儿匆匆抱了她一下:“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不要任性,你要听他们的话!”
现实中的咖啡馆,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非常诗意地存在于某个转角,转角咖啡屋里一对相爱相杀了很多年仍胜负难分的恋人在那暧昧的昏黄灯光里默默无言地对视,眼神哀怨,爱中含悲,却又透着疲倦!似乎在表达着同一个愿望:我们休战吧!
奇布咖啡馆,它温润地静立在市政府右侧林立的商店之间,从橱窗望进去,黑色主调,镶嵌在壁橱上的球形灯漫出橘色的柔和灯光,像一枚枚大金桔,在这微凉的金秋,看在眼里却感觉暖到了心里。
一进去,徐海均便自动做了迎宾小姐,他揽着欧阳丹往二楼雅座走去,面对他粗线条的忽视,沙粒儿对着他的后背张牙舞爪地挥出一拳,徐海均恰好回头一看,沙粒儿马上把挥着的手改为挠头,服务员笑而不语!
但敏锐的徐海均发现服务员的笑分明由礼貌的八颗牙变成了豪放的十二颗牙,他马上明白了什么,回过头目光如炬地扫了沙粒儿一眼,沙粒儿茫然以对。
“你约了个什么人啊?在哪里做校长?”
“不是校长?”
欧阳丹马上不依了:“都说了要找做校长的,才知道怎么办证!”
“我没有,有也不熟。”
“你没好好听我的电话,你的注意力集中在电话里小屁孩的……”
徐海均淡淡地打断她:“教育局的!”
“啊,你真棒!”欧阳丹吊在他脖子上啄了他一下。
“你又抽烟了?”
“我没有!”
“她又抽烟了?”徐海均问沙粒儿,煞气吓人。
“啊…没…没…,哦……我想起来了,她只抽了三…一点点!”沙粒儿慌忙回答。
欧阳丹看着沙粒儿,眼神里的冰渣子像漫天的暗器洒向沙粒儿:“你……出卖我?”
沙粒儿把头扭到一边,连连摇手:“我太难了!你别看我,撒谎会被狼吃的!”
徐海均看着窗户边雅座上惊掉眼球的男人,难为情地笑了起来,他一只手拥着欧阳丹:“科民,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就是我……,科民?”
这气质简直是……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胡科民一震。
沙粒儿声色不动地闪到了徐海均背后。
胡科民:“噢,哦哦……嫂子!你咋这么年轻啊!”胡科民站起来,恢复了常态:“海均啊,单身了这么多年,东不成西不就的,现在我终于有嫂子喊了,你也可以只当爹不当妈了,兄弟实在为你高兴!”
“高兴就多喝几杯!”
“这咖啡啊不像酒,真不能多喝,你不知道,身体已经很累了,眼睛却很精神,这种失眠可不是一般人能扛下来的!”
“可你还不是每天照来!”
“喜欢这里的调调,喝咖啡是其次!每天不来坐坐,就觉得浪费了这么好的享受机会!”
“你们这行确实让人羡慕,闲时喝喝咖啡看看报纸,管教书育人的大事,听起来文雅,一只笔杆子书写人生!”
胡科民谦虚地笑了笑:“均哥你此言差也,你羡慕我的笔杆子,而我却羡慕你的枪杆子,均哥你想想,笔杆子是走进千家万户的普通东西,谁想有便可以有,你也是有的!而枪杆子,谁想有就能有吗?不可能,可你竟能把笔杆子换成枪杆子,这不是是个人就能办到的事,你才是有真本事的人啊!”
“科民啊,你少谦虚,没有过人的才华和管理能力,你怎么可能做到人事处处长位置,我尤其羡慕你敏捷的才思,想想初高大,全班的女生眼里都只有你,老师更是把你当校宝,这辈子能交到你这种朋友,是我的幸运!”
“你也不易啊,整天和负能量打交道,一个不小心还遭报复……”胡科民看了一眼欧阳丹,住了口。
徐海均苦笑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沙粒儿:“沙粒儿,想办个舞蹈培训班,初入行什么都不懂,你得带着点她,少走弯路!”
“哥发话了,兄弟能不照办嘛!”
“谢谢民哥,这里也没酒,就用咖啡敬你了!”沙粒儿端起了咖啡杯:“改天请民哥喝酒!”
胡科民见她分明不善应酬,却在硬撑,内心好笑:“酒是我的天敌,我与酒有不共戴天之仇!”
“啊!”沙粒儿傻了眼,她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徐海均:“触到你的禁忌了?”
徐海均笑笑:“没事,民哥大气,不用那么客气,坐下说话!”
胡科民摇摇头:“倒没那么严重!”
欧阳丹很好奇:“此话怎讲?酒怎么惹到你了?”
“别人因酒失态,我因酒失妻!”
欧阳丹脱口而出:“那错不在酒吧,酒虽会坏事,但你别去碰它呀!”她笑起来。
胡科民白了欧阳丹一眼:“嫂子,你把这话藏心里不就好了!我是你兄弟,什么事都得罩着点,尤其是自尊!”
沙粒儿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徐海均语气不屑:“你也看到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还在怀念!”
“你是想我放下她呢还是对她有成见均哥?”
徐海均答得实在:“两样都有,在我看来,酒让你错过她,是你的福!”
欧阳丹:“我更好奇了!”
胡科民:“浊货不提当年怂!”
沙粒儿又忍不住咧开了嘴,胡科民:“你想听吗?”
“不想听……”沙粒儿搅着咖啡,喝了一口:“那还符合女人的天性吗?”
“嫂子,你看看沙粒儿多会说话,我不提都过意不去了!”
窗外的路灯渐次睁开了朦胧的眼睛,天空呈墨蓝色,车流经过了一轮高峰,慢慢趋于冷清。
胡科民看了一眼手机,忙碌的一天还剩六个小时,他回了个信息,就让沙粒儿把资料拿出来,他大概扫了一眼,已知道还缺些什么,该如何完善资料,他一一在纸上注明了,搁笔时把他那从不轻易示人的电话号码也写了上去!
动笔审资料的他肃穆庄重,气质凛然,沙粒儿暗生敬意!
几人走出咖啡馆,胡科民和徐海均拍着肩告别,末了对沙粒儿说了句:“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他向欧阳丹和沙粒儿挥了挥手。
一技之长
沙粒儿拿着唐果给的卡去取款机上查了一下,看到数字她心跳得老高,办培训班的钱完全不用愁了,她想到了姚姐,这一串数字与她沙粒儿本无半点关系,它的归属应该是姚姐。
沙粒儿抽出卡,把它放在自己心口,心里喃喃地喊着姚姐,这段时间你的眼睛怎么样了……,她怅然地走向渠江边,堤上是低于人高的风景树和绿化带,被绿化工修剪得一丝不乱,整齐划一。风尤其大,沙粒儿紧了紧外套,闭着眼任风梳理着烦闷的心事。
她拿出手机,选中堂姐沙虹拨了出去:“虹姐,你近来怎么样?累吗?”
“唉,还行吧,手上的活,累是不累,就是上班时间长。”
“那工资很高吧!”
“能高到哪里去,只能说比我们老家高点!”
“你们厂里是做什么的?对身体没毒害吧?”
“电镀厂,毒气大,虽然是品保,但也常在线上活动,也会吸入毒气!”
“那你还是换个工作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不换,刚开始过来被这里的气味呛得咳嗽,现在好不容易习惯了!”
“你不能拿健康开玩笑啊,这是要钱不要命了,犯不着!”
“我就是冲着电镀厂工资高才从眼镜厂跳槽的,我的压力太大了,仲华他妈和两个儿子生活学杂费再加上十七万欠账,由不得我拈轻怕重的!”
“那你就没考虑过再找一个结婚?”
“粒儿也,姐心里的苦水没向你倒,所以你不知情,我现在看到男人都想捂住鼻子绕开走!”
沙粒儿心里很奇怪:“怎么会这样?”
那边一阵沉默,再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哭音:“仲华他不是脑癌,他是死于艾滋病!”
“天!”沙粒儿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可能,怎么看他也不像乱来的人!”
“假象知道吗?演戏都演得有经验了!”她抽泣着:“把他的事了了后,我们全家人包括儿子和我爸妈哥嫂都去做了筛查,等结果那几天等得心惊肉跳,度日如年!”
“也幸好你们都没事,那已经是老天有眼了!”
“说实在的,那房子虽然是他老板的,但里面的家具电器都是我们置的,我们搬出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要,不敢要,就我们娘儿仨出来了,那里面的空气我都不敢呼吸,甚至连衣服都不想穿,恶心!”
“现在一切不都过去了!”
“就是的,其实他老板一点宽限的日子都不给就把房子收回去,我并不恨,我和我儿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没有染病的搬出那套房子,心里已经是有惊无险后的拍手庆幸了!”
“唉!谢天谢地!”沙粒儿心里像踏了一块石头:“但是现在,你还是换个工作,世界上没有比健康更重要的东西了!”
“换工作你说得轻巧,妹妹,对于那些隐形的健康杀手,有太多底层打工者刻意视而不见,知而不言,因为怕被公司干掉!你换作是我试试!”
“姐啊,我只是心疼你,我们终究是柔弱的女人,不能像个爷们儿一样扛砖啊!要以爱惜自己为首要!”她想到自己瘦弱的母亲一辈子像个男人一样干重活,心里说不出的痛!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天底下为了养家糊口下苦力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怜悯得完吗!没女人的男人可以当爹又当妈,没男人的女人就不能当妈又当爹吗?妹妹,说白了,我现在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只要体力上压不垮我,哪里工资高,我就要往哪里跳,一天也不敢休息。这活儿不累,只是时间长,高工资是靠加班加出来的!”
挂掉电话,沙粒儿更加心乱如麻,想哭的心都有!这个电话,打得她的心好灰暗!
培训班装修已经按田野和欧阳丹的建议完成了,另外胡科民的意思是还要招两个老师和一名会计,面对三四百页A4纸,沙粒儿把面试的事交给了欧阳和田野。
她和高剑按照所列清单再三核对,完了沙粒儿已经头昏脑胀,差点崩溃,她瘫在沙发上假寐,嘴里还在喃喃念叨:“剑哥,你再核一遍!我不想又白跑一趟!”
他俩第十三次去教育局的时候,胡科民翻着那叠三四百页的资料,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右脸中间慢慢形成一个大大的酒涡,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可以了!”
似乎是天籁之音在脑中响起,沙粒儿喜极地松了口气,和高剑退了出去,剩下来就是等执照审批了。
可这一等不是十天八天,而是以月为单位,这到也不是什么坏事,新装修的房子,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通通风,不然,消防那边又过不了关!
沙粒儿就想趁这空闲回去看看父母,也借机放空一下自己的大脑,她给唐果发了条短信,唐果看到后,把短信转发给了夏臻。
想你了,小傻瓜……
夏臻一看,眼里尽是柔情!
要说文谷雨什么都不懂,似乎也不是,她看见沙粒儿同样是出去,但这次明显多提了一个包,她就开始发飙!
沙粒儿哄得热汗都出来了,她还是尖叫不歇,几人哭笑不得,没办法,只能给邱航打电话:“我想回老家几天,谷雨不放行,你看我把她带回去玩几天可以不?”
“这怎么行……!”电话里一声接一声的尖叫不断刺激着邱航的耳膜:“这要怎么办?”他急得团团转。
“带上吧,我和你们一起去!”他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她可真够难缠,有了她,我每天耗费的能量连锻炼都可以省了!”
邱航擦了擦汗:“就怕她吼!我看她吼几嗓子都能退敌三千!”
“我倒觉得她的尖叫有催汗功能!”
“以后有人感冒需要发汗的可以请她帮帮忙!”
沙粒儿噗嗤一笑:“这么说,她这是有一技傍身了!”
“啊……”文谷雨发出了奇怪的一声,然后低下头看着虚无笑起来。
邱航马上就激动起来:“她刚刚是不是想说话,啊?她除了尖叫从来没发出过其它声音!”
柏离也连连点头。
沙粒儿:“真的吗?这可给了我们信心!”
“如果每天能学两个字,一年也会七百个字,那是多不可思议的奇迹!”
柏离连连伸出大拇指。不能教文谷雨说话,想必是她口不能言的遗憾和痛处。
欧阳丹:“离姐也一起回吗?”
沙粒儿:“离姐一起吧,你去帮谷雨准备些衣服,你也带两件厚衣服,农村温度要低一些!”
柏离开心地去准备了,文谷雨咯咯笑出了声。
邱航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沙粒儿:“我就担心家里谷草铺的床垫她睡得习惯不?那个没有席梦思软和平缓!”
刺激反应
同样的,在出发前,沙粒儿要去菜市场逛逛,因为一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回去又不定几天,所以菜一定得备充足。
“有车不怕东西多,买菜放车里也省事!”
“就是的,有车就是方便,这么多东西提着走七八里路,可不轻松!”
邱航收拾着车里:“呵,我烧烤的工具都还在车里,你说它是不是在等这个效劳的机会!”
“天气这么好,可以考虑!”
“走吧!”
“我们也想去啊!”田野高剑等人面路不平之色。
“都走了这里怎么办?”沙粒儿表示自己很难:“去了也安排不下呀!”
“我们自有安排!”
“怎么安排?”
高剑:“我也有车,你家有被子就没问题!”
“睡车上?那可不是享受!”沙粒儿没犹豫:“要不等下一批?”
如果要过夜,四个人已经是极限了。
“好可惜啊!”
“下次吧!”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几双不甘心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不给交代一下似乎说不过去,沙粒儿临上车又说了一句:“我们可以不定期的组织一次户外活动,以不影响工作为前提!具体事宜你们可以先商讨一下,我回来再说!”
“老板英明!”
“走吧!”
邱航:“今天回去虽然是临时决定的,但却是我向往了很久的事!”他看了看高兴得直掰手指的文谷雨:“我的兴奋劲儿不亚于谷雨。”
“你老家是不是农村的?”
“是农村的,只是老家没人,房屋已经朽了,没打算长期回去住,也就没管它!”
“感觉回趟老家像出远门旅行似的隆重!”
“哈哈,就是这感觉,农村的柴火灶煮出来的东西好吃,很多年没吃过了!”
沙粒儿看了眼心满意足的文谷雨,问道:“她有多久没吃到农家小菜了?”
“文伯说,她有多少岁,他们搬进城就有多少年!”
“是怕我舅妈反悔把她抱回去吧!你看哪里好停!”
他们几人走进菜市场,地上湿漉漉的!人们挤背插肩,眼睛呈散光寻着自己所需要的,一旦有合适的,眼睛瞬间精光闪烁,散光空前聚焦,下手快准狠,砍价干净利落,不给人活口的机会……还口!
“哪里没人,菜市场都不会没人!”
“人这一辈子活着不就为了一张嘴,而菜市场就是为了满足嘴巴而设的供应场所,烧烤佐料有吗?”
“再买一些!”邱航生怕不够:“离姐,谷雨的口味你看看!”
“你也是眼睛饿!”
“离姐,你走前面,谷雨爱吃什么你最清楚,我们的好说!”
文谷雨停在了水产区,她低着头,两只胳膊紧绷着,身体微微发抖,柏离赶紧扶着她:“怎么啦?”
沙粒儿看她煞白着脸,轻轻揽着她问:“好好的,怎么了?”
几人耳边响起利刃划过皮肉的嘶嘶声,文谷雨皱起了眉头。
邱航一看,摊主正熟练握着锋利的开肠刀,将钉在木板上的黄鳝从颈肩直直划向尾部,鲜血毫无保留地流出来,黄鳝从剧烈扭动慢慢变为一动不动。
“你们要买吗?”
“噢,先看一下!”
水声响起,又一条生命力旺盛的黄鳝被摊主捞出,牢牢抓在手里,它大概知道难逃魔手,拼死挣扎,鳝尾甩得水花飞溅,摊主把它的头钉在木板上。沙粒儿背过了脸,紧接着耳边是鳝尾疯狂拍打木板的声音,一会儿,开肠的嘶嘶声再次响起,强劲的挣扎声慢慢变弱直至消失!
“啊……啊……”文谷雨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脸涨的通红!
沙粒儿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拉着她就走,文谷雨用力挣脱,捂住耳朵继续尖叫,还连连摇头。
“强行带走!”沙粒儿和柏离把她架着往车走去。
“啊……不!啊…不!”她不依不挠。
邱航:“又受刺激了!唉!”
“她是不是又说了一个不字?”
柏离直点头。
“菜差不多都齐了,不够的到东临再说吧!”
“走吧,小妮子变天了!”邱航准备上车。
“那么漂亮怎么是个精神病?可惜了!”
“精神不正常我也想要!要是没人看管多好!”
“你他妈的找死……”邱航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杀气腾腾地回过身,柏离和沙粒儿拉住他往车里塞去。
“看在文谷雨份上,不要多事,那些社会垃圾恶臭到一定程度自然会有人给他们分类处理,咱们自己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邱航平息了一下气息,启动了车子。
“你挺会安慰人的!”
“说的是心里话,你也刚好听得进去!”
“嗯,沙粒儿,怎么谢你呢!”
“你以后不要这么冲动,要考虑一下冲动可能引发的后果,这后果会对你的家庭和亲人造成什么影响!”
“就因为一垃圾,毁了自己幸福平静的生活,值不值得!”邱航终于悟了。
柏离对着后视镜伸出了大拇指。
“离姐夸你呢!”
“离姐在夸你呢!”
邱航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他们把车停学校的时候,已经有辆车停在那里了,王云龙和夏臻正稳稳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个个从车上下来。
虽然沙粒儿有提前给妈打电话做心理准备,但他们这阵仗回去,还是把邹岚吓了一大跳。因为她看到夏臻的时候以为就他俩了,刚招呼完,谁知道后面又来了一个车。
邹岚和沙天河站在那里默默地数数:“一个…两个…六个!”她心里有些焦虑。
要拿什么来招待这些从城里来的贵客!
沙粒儿看见夏臻喜出望外,正想扑过去和夏臻抱抱,发现爸爸在那里看着,她也就以脚尖着地来了个急刹车。
家里的白狗直立着抱着她的腿,尾巴摇得稳不住桩子。
“龙哥,夏臻!”
“欢儿,欢儿你竟然有空也来了!”
“妈,她是谷雨,欢姐的姐姐!”
“雨儿,难怪她不好意思说话!”邹岚拉着她的手:“雨儿,你还是第一次到姑姑家里来呢!以后要经常来啊!”
文谷雨只低着头没出声。
“妈,她不太会说话,很害羞的!”
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沙粒儿听到,调侃道:“你来了,是不是表示沙谦也要下来了!”
“你真聪明!”
“伯伯伯娘!”沙谦取下头盔挂在把手上,来了句:“就这个天,怎么就开始凉了!”
“只因为你骑得太快了,微风变成了寒风!”
“都回屋坐吧!”邹岚爽快的招呼着,就叫老伴走前面带路。
“好多菜,来搭把手!”
气数与风水
邹岚看见车里似乎拿不完的菜,才松了口气,沙粒儿让文谷雨两只手都拿菜,但文谷雨似乎心不在焉,很不听话地把菜放在地上,如此几次,沙粒儿一脸寒气,几人心里笑喷。
“不管你有怎样的缺陷,你都不可以不劳而获,只要四肢健全,那么,无论多难,你都要努力锻炼生存技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沙粒儿语气加重,她拿了两袋轻巧的东西给文谷雨,文谷雨没再抗拒。
“你对她那么凶干嘛?你是在我们面前凶习惯了吧!来雨儿,挨着姑姑走!”
“妈,我什么时候对你们凶了,不对她严厉点她还以为你和她闹着玩儿!”
“你不要凶她,凶了过后才来后悔!”
“我不过是说她怎么就凶了,你怎么看到别人的女儿好看就嫌弃自家的?没你这么见异思迁的!”
屋子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么多人往屋里一站,顿时觉得空间不够用,他们把菜放在阶沿上,也帮着把板凳端到地坝里。
“今中午怎么吃,你们几个商量!”
沙粒儿:“龙哥,你们两个不急着回城吧?”
“我们俩可以明天下午回!”
“那中午吃简单点,下午我们洗菜串串串,晚上弄烧烤。”
家里的鸡和狗都像是文谷雨前世的情人,伏在她面前由着她抚摸,沾满眼屎的双眼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狗不时伸出它那带着腥臭的舌头舔着文谷雨柔软的指头,这让柏离看不下去了,她试图把文谷雨拉着站起来,文谷雨不依。
无奈之下,柏离只好去搬沙粒儿,沙粒儿来了句:“妈,你雨儿比较固执,估计又不得不唱白脸了,你不是不让我说她,要不你先去做做工作!”
邹岚擦了擦手就跟着到了地坝边,见她果然主动伸出手让狗舔,邹岚赶紧吆喝,狗爬起来就跑,文谷雨急了,尖叫一声,就跑去找狗,狗被她那气势吓得跑的更快,邹岚拉住她:“雨儿,别去,脏得很!”
文谷雨使出了杀手锏:“啊……啊!”
沙粒儿在厨房听得好笑,正让沙天河算命的邱航听不下去,走进来:“粒儿,还是得你去才镇得住她!”
“我妈不是长短都护着她吗,那就让她领教一下她的催汗功能再说!”
果然一会儿,就听见邹岚扯着嗓子喊:“沙粒儿,你快点来一下!”
说也奇怪,沙粒儿三个字一出来,文谷雨马上就止了哭,柏离领着她去厨房洗手。
沙粒儿:“离姐,你别给她洗,所有动作让她自己完成,不会再教。”
下午,沙谦从井里挑了几担水回来,几人就开始择菜洗菜,文谷雨依样学样,虽然动作不够规范,却也忙得不亦乐乎。
“妈,你叫柳禾嫂过来一起吃烧烤吧!”沙粒儿看了看沙天庆的屋子:“还有三爸也一起吧,他也难得吃到我们做的烧烤!”
“真是的,竟然没想到!”
夕阳西斜时,三个孩子背着沉沉的书包回来了,见到这么多人显然无所适从,他们快速地喊了姑姑、幺爸,就闪进里屋,放下书包开始做作业。
夏臻凑到邹岚耳边:“妈,不,那个伯母啊,这三个孩子很自觉哈!”
“那是,他们回来要做好作业才玩其它的,学习的事从没让我们操心过!”
沙粒儿朗声问道:“学生也回来了,我们开始吧?”
“好的!”
邱航:“以后老了啊,还是要回农村!还是农村适合人居住。”
王云龙:“现在农家乐的兴起,不就明示着人们渴望回归田园生活的心情吗?”
沙谦:“在农村的最好状态就是,有一定经济实力,有几块土地种蔬菜,养些鸡鸭,足也!”
邹岚充满向往的语气:“现在我们这里也要规划新农村了,我们好奇,去看了一下新农村示范基地,房子修得要集中一些,很漂亮!”
夏臻:“农村空气好,满眼的绿,要说哪点儿不好,那就是交通!”
柳禾:“你还没见过,以前是小路,溜窄,路两边不是田就是土,这样的路我们五零年代的人走了五十多年,后来修了土马路,再到浇上水泥,用了四年时间,现在的农村,已经是很理想的状态了!”
“以前在农村总是无限渴望城里的生活,那温暖的霓虹灯,那从橱窗看到的琳琅满目的美食和小布熊,羡慕幸福的城里孩子被父母牵着手买冰激凌,还有早上热气蒸腾的小笼包花卷和豆浆,小时候每次到舅父家,他都会带着我去逛夜市,他拉着我的小手去满足我一个个小的愿望,那时候,难得进城一次的我,眼馋嘴更馋,嘴里包得快溢出来了,手又迫不及待地指着其它吃食,舅舅怕我吃得太急噎着,又不敢拍我肩怕嘴里的东西喷出来,总是说慢点慢点乖……”沙粒儿悲从中来,眼睛湿润。
“你现在也是眼馋嘴更馋啊!你看看你手上。只是现在这么大了,噎着的几率应该会小很多!”夏臻温馨提醒。
“你……你!”沙粒儿忘了悲思,鼓着眼看着手上的四只串串。
“没被东西噎着,倒被话噎着了?”夏臻波澜不惊地回瞪着她。
沙粒儿看了看他面前,只有两根竹签,而自己面前竟然有十五根不止,她指着:“这是怎么回事?”
“问你呀!”
王云龙:“你不能欺负沙粒儿,小心她撵人!”
“怎么还像小孩子呢!”
邱航:“沙伯,我还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嗯?”
“谷雨和邹欢老师都是同一刻生的,按命理推算她们的命运该一模一样,但为何会有天壤之别!”
“这个嘛……!”沙天河吸了一口烟,思索了一下才说:“按理说,她俩同时出生是天意如此,理应在同一环境下长大成人,命运也应相差无几,可她父母却违背天意把她送人,地理位置南辕北辙,年柱父母和月柱比肩也人为更换,本应经历的磨难因为换了方位和父母而避开了,老天给你定下的福禄寿在出生那一刻已经定下,怎么可以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彼长则此消,福禄过满则损寿元!这可能就影响到了一个人的气数!而一个人的气数对命运的影响要比风水厉害得多,当然了,这只是我无甚依据的说词,命嘛信则有,不信则无!”
沙天河敲了敲烟杆里的烟油:“你看她虽然心智处于幼龄时期,靠感官察言阅色,但却灵动敏捷,风骨清奇,行为举止没有一丝浑浊愚钝,谁能说她现在的状态就是不好的呢!”
夏臻:“伯父,既然一切都有个命数,但有句话叫人定胜天是怎么来的?”
邱航:“那不过是为了鼓舞士气喊的口号罢了!”
沙天河对沙粒儿说:“粒儿帮我盛碗稀饭来!”
“爸你别忙说,我帮你盛回来再说!”
“人定胜天不一定全是口号,还有个对气数影响很大的词----愿力!”
“爸,都叫你别忙说……”
“沙伯,你能帮她预测一下未来吗?”
正印于七杀
饭桌撤下后,还不待沙天河开口,沙粒儿已经又把他的手抄万年历和裁成烟盒大小的纸片拿了出来。
因为预测的对象是文谷雨,十几号人都停下手上的事,围在了桌子边,连三个害羞的孩子,也搬来小板凳坐到了沙天河身边,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爷爷。
沙天河表情严肃地排着八字,末了问道“她养父母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吗?”
“养父的年月日是知道,但具体时间不清楚!养母……养母的我不是很清楚!”邱航没提文谷雨养母,他想看看沙天河能不能算出她已不在人世了。
“报给我一下!”
沙天河一边排一边摇头:“这是好硬的命格!克妻克兄克父母,天干地支竟无一可以中和!凡是太过而无解的都不是好兆头!要是有他生的时间就好了,也可以看出他和子女的生克情况。”从邱航的语气已嗅出些敏感信息的沙天河,把文逸宣的八字一排更加断定:“她养母已经不是这世人了,即使还在也已看不出人形!”
邱航:“唉,一说就中!”
“都说了算雨儿的八字,你又扭住他爸的八字来说。”
“你怎么这个也要管!…那你来算!”沙天河搁下笔。
沙粒儿向邹岚一瞄,语气不耐烦:“妈!”
几人呼声一遍:“伯伯,你怎么算我们怎么听,还不都是和谷雨有关的。伯母,你耐心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谷雨的八字已经因为抱养的原因改变了格局,像这种强行改变命运的八字,其命理的脉相也受到不同震荡,单看她的八字已经算不准了!所有我才要结合她养父母的八字一起来推算!”
“他这个八字命硬身旺,七杀格男命,有勇有谋,是权贵之命,是忠孝守义的人,有印星化杀为用才成就了他的七杀之格,家有贤母儿不做恶事,母就是他命里最不可或缺的印星,他这个命没有印星的话将一片狼藉。七杀有制化为权,七杀无化惹官非,他是个手握实权的人!可惜的是他日柱纳音火命见到戌亥为天罗,恐有牢狱之灾,这已经是个不好的兆头,偏偏他的命硬克父母,母亲是化他七杀的正印,万万不能出事。所以一旦他母亲倒地,不但仕途终结,更有官非缠身!”
邱航暗暗心惊:天!怎么能算得这么准!
他忍不住拍手叫好:“沙伯,你算得太准了!”
“呵呵……!”沙天河淡淡的笑了一下,扯着眼瞪了一眼老伴:“现在我们来看看谷雨的八字,这八字一看就是走了极端,弱极了,偏印透干表明她是极端的内向,食神透干而坐下空亡,语言表达障碍,这一点邹欢也占,但她年柱上有化解,所以八岁那年才学会说话,属于贵人语迟,那么你们就一定要问谷雨和邹欢的八个字一样,邹欢年柱上有化解八岁会说话,谷雨年柱上也有化解为何还说不了话,命理命脉和人体器官血脉同一理,假如你把自己的某一器官丢弃而去换上别人的器官,你的身体是否会出现巨大的排异反应,而且还可能终身服药以对抗排斥反应。”
“爸,休息一下喝点水再说!”沙粒儿端上开水。
“我女儿最乖了!”
“年柱主父母,谷雨的父母已不是亲生父母,已换了他人,就如同人体移植器官,命理会有个排异反应或磨合期,这就是我要看她养父母八字的原因了。”
“养父养母的八字和她相合不?”
“竟然天衣无缝的相合!”沙天河皱起了眉头。
“意思是她年柱上应该能化解了?”
“理应如此!但事实上却又并非如此!”沙天河摸索着烟杆。
“爷爷,这里!”聪慧的孙女沙茗把打火机也一并拿给了他。
“爷爷,命理说不通的东西就用心理来分析,我来给你做个推理,谷雨姨为什么还不会说话。”沙茗庄重得像回答老师提问一样:“如果是我,在七八岁的时候,已经能敏感地捕捉到来自外界的友好和恶意并把这些信息装在胆怯的心里,雨姨一定是在那个年龄因自己的语言障碍而遭遇了社会上恶意的伤害,再有一个,她有可能从儿时的玩伴嘴里,得知了自己从小便被父母抛弃,由此她开始讨厌这个世界,便封闭自己,从心理上与世隔绝!”
沙天河慈爱的摸摸她的头:“沙茗把爷爷说服了!”
一阵掌声响起。
沙茗稳稳地接受着他们的掌声赞扬,圆圆的白皙脸蛋上是不骄不躁的稳重。
沙天河一句话加以总结:“从八字上来看,她是可以化解的,但她自己要是因为心结而不愿走出来,那就要她自救了!”
“正常人二三十年不说话,会不会失去发音能力?”
邱航有些佩服:“你看看现在小孩子的思维,连大人都自愧不如。文伯那时总以为她不会说话是生理上的疾病,却忽略了她那敏感的心理!”
看见文谷雨低着头,眼神虚无,沙粒儿心里好一阵痛,她拥着她,切切实实地感受着文谷雨儿时的伤痛,不断拍着她的背部。
不管她以后会怎样,自己绝不会再弃她于不顾。
“那么,为什么不见我舅妈出面认自己的女儿?”沙粒儿气息不稳,手微微发抖。
邱航赶紧伸出手制止:“早就认过!”
“那?”
“谷雨一知道是亲生父母,就像疯了一样尖叫、痛哭,极端的排斥!”邱航摇摇头:“你没见到你舅妈当时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会哭得那么撕心裂肺的,哭到吐血,哭到被人架着走,最后还住了院的!”
沙粒儿顿时哑然!
“话题重了!”沙谦发话:“伯娘,你看看你这里能安排下几个人休息,睡不下的话就和我一起到街上去。”
夏臻:“我和龙哥随你上去吧,伯母,你看四个人能不能安排下去!”
邱航扫了一眼:“我也去街上吧,不然伯母可为难了!”
邹岚:“好的,你们明天早点下来吃早饭。”
沙谦马上摆手:“伯娘,早饭你就不要准备了,我们中午下来。”
夏臻露过沙粒儿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碰了她一下!
“我送送你们吧!”沙粒儿接收到信号。
“你帮妈妈洗碗筷吧,他们几个大男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沙天河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果断。
沙粒儿收回了迈出门槛的脚。
世界之小
“爸,谷雨的八字你还没算完呢!你只说到她现在的事情,以后的事情还没说。”
“她以后不会是这个样子,她日柱自带天乙贵人且无刑冲,一辈子都会成事多助、逢凶化吉!”
都说算命是迷信,沙粒儿却觉得人的四柱八个字里面蕴含着无尽玄妙,在东临,有多少人想求得父亲的一次推算而无门,如果这些是茶余饭后的闲时扯蛋,是对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无脑信服,那么为什么面对八字预测,人们的脸上会不自觉的听得聚精会神,露出谜之热爱!
“爸,你的这项技能要失传了!你就没想过要收一个关门弟子吗?”
“这太难教了,又太难学了,现在的人有几个愿意学算命还能坚持学下去的!”
“我想问你,你信命吗?”
“说起来,这也是看不见的玄乎东西,还是要抱着不信则无的态度去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如果信得太深,那么算命先生的一句话就可能把一个人生的欲望彻底摧毁,就此萎靡不振,尤其是意志薄弱的人。也有可能一句话就让人狂喜忘形,盲目乐观而放弃了拼搏精神!”沙天河摇摇头:“这些人生百态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这就是你不愿意算命的原因了?”
“是之一,有些人拿算命先生的话当救命稻草,这想法万万不可取。现在医疗水平越来越发达,有些人先不先就叫算命先生选好时间,按时间点剖腹产取胎儿!这些人为改变运行轨迹的行为违反了生物的自然生长规律,确实让人唾弃。算命涉及的东西太多,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很伤脑筋!”
“爸,你不会还对自己的水平持怀疑态度吧?你还记不记得舅妈的亲弟弟,我叫他小雷舅舅的那个,他被你算准了。”
“记得,怎么了?”
“你说他与佛家有缘,是出家人的命。还断言他这辈子无论结几次婚都会以离婚收场。这竟然成了事实,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
“三结三离后,他觉得你的嘴果然有毒!他竟然把自己的饭店关了去学算命,仅靠八个字就能断人未来,他认为这是不可思议的事!他要学会算命亲自去实践!现在他不但会算命,还学会了看风水,整天抱着罗盘四处云游,还真像个出家人!”
“你看看,他变成这样是不是被算命害的!唉!”
“没想到我爸的烦恼也这么多,虽然你是算命先生,却不依此为生,口碑良好,这点女儿是很欣赏你的!”沙粒儿压低声音说道:“可你这是自断财路啊!你要是拿这个手艺挣钱,是不是也可以上富豪排行榜了,女儿也该是富二代了!爸,你让我与富二代擦肩而过,这是不是命啊!”
看见女儿那后悔不迭的样子,沙天河呵呵直笑!
夏臻和王云龙中午没下来就直接回城了,他这次回来本想和沙粒儿单独相处两天的,可没料到沙粒儿却拖儿带母回来了四个人,而沙天河怕自己的女儿被人拐骗,送都不让她送,防狼如斯,夏臻颇觉无趣,上午就和王云龙回城了。
中午沙谦送邱航下来,顺便吃了个午饭,沙粒儿也不敢劝酒:“你等会还要开车,就不要喝酒了哈!”
“我今下午不上去,要做账!”
“做什么账?”
沙谦笑笑还没开口,邹岚接口道:“沙谦有出息哦,他现在是村会计了!”
“伯娘,都走不出东临寨的人,什么出息嘛!”
“哟呵,沙谦,村官了啊!做账更不能让你喝酒了!”
“这不是村官哦姐,打点小工。”
“姐用汤敬你一杯,沙会计,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得叫你沙书记!”
沙谦嘘了一声:“这话以后不要再说出来,隔墙有耳!”他指了指岩上的何姓人家。
沙天河说:“你别说这村书记是我们隔房的兄弟,就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就该下台了,这些年国家拨的救济款被人吞了,落到村民手里的少得可怜!”
沙谦再次嘘了一下。
邱航:“告啊!”
“告谁?又没抓到他什么把柄,他一句话,上面分配下来就这点!”沙天河音量不减。
“伯伯,你们不要再讨论这事儿了!”沙谦有些坐不住了:“今中午的菜怎么这么好吃,好像不是伯娘的风格,难道姐的厨艺又进步了?”
“今中午是离姐主厨,我们打下手。”
“怎么感觉这菜的味道像是…像是来自崇县那边!”沙谦夹了块肥肉进嘴:“离姐是哪里人?”
邱航一看柏离不在,说道:“没问。”
吃罢收完,沙粒儿教文谷雨喂鸡,她把那缺把的瓢让文谷雨拿着,就前面带路走进侧屋让她自己抓谷子。走到地坝里,沙粒儿唤鸡:“咕…咕咕……咯咯!”她看着文谷雨:“唤鸡!”
“啊…不!”
“啊…咕啊……咕”
邱航:“她又说了个咕…”
几人觉得她极是可爱。在柏离听来,简直是天籁之音,她一直竖着大拇指,眼睛里是盛不住的喜悦。
几天过去了,邱航面露焦虑之色,文谷雨也开始挠痒痒,可农村这地方,他们实在觉得不方便洗澡。
柏离看了看隙牙裂缝的竹块夹的屋子,丝丝凉风穿堂而过,她指了指文谷雨,做了个洗澡的手试,写了两个字--回城!
头发不再光滑,感觉涩而粗燥,油腻厚重,贴身衣物也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贴身,像是粘了湿气的薄膜,黏在身上有一种牵扯感,柴火灶煮的东西再好吃,也敌不过他们新生的欲望,畅快沐浴半小时。
“经常带雨儿回来玩啊!”
沙粒儿暗暗嘀咕:把我的母爱都抢走了,还要带她回來才怪了!
嘴上却答得爽快:“好!”
回到惊鸿,便看到一红衣女子在镜前单腿原地蹲空翻,这没有多年扎实的基本功是不可能完成的。
“嗨,粒儿回来了!”欧阳丹和田野挥了挥手,只远远叫了声,却并没有过来。
沙粒儿走了过去:“这是?”
“来应聘舞蹈老师的!”
“怎么样?”
二人同时摇摇头,叹息一声。
“不满意?”
“是太满意,我们自愧不如!”
“这就过谦了,我把了关的干将怎么可能差!”
女子回过头,英气的一字眉下眼神清澈:“沙老师您好,我叫巩晚秋!”
傲娇的求职者
“简历给我!”沙粒儿坐在茶几边,欧阳丹挨着她坐下来,弹出两只烟伸向巩晚秋。
巩晚秋正准备接烟,见沙粒儿目光停在烟盒上,倏地收回了手:“谢谢,我不抽!”
沙粒儿面无表情地问道:“工作经历无?”
“是的!学业一结束就结婚了!”
欧阳丹吐出烟圈:“婚后没工作?”
“一直做全职太太。”
“太浪费了,还好,你没把它还给老师!”
田野:“学舞蹈的初衷是什么?”
“被舞蹈的美感深深吸引!想成为一个有灵魂的舞者!去把这种美扩散开来,传递下去!”
“全职太太与你的想法显然南辕北辙!”沙粒儿没抬头,但眼睛却冷峻地看着她。
巩晚秋没接话看着她,目光清冷。
沙粒儿:“嗯?”
“是的,所以我来了!”
田野郁郁地看着她,语气不快:“你怎么能缺席这么久呢?”
巩晚秋抿嘴微笑:“还来得及!”
沙粒儿看着除了教育背景其它地方一片空白的简历,交代欧阳丹:“完善简历!”便起身去洗澡。
“剑哥泡茶!”欧阳丹触灭烟头:“双证带了吗?”
巩晚秋递过舞蹈考级证书和教师资格证,欧阳丹点点头,把简历给巩晚秋:“这个完善一下!”
“非填不可吗?”
“是的!”
巩晚秋拿了简历转身就走!
“站住!”
田野拦在她面前:“原因?”
巩晚秋嗤之以鼻:“我没那义务告诉你!”
“你所谓的全职太太这么多年,基本功却如此扎实,可见你对舞蹈的热爱一丝未减,现在既然要重新拾起来,那么就要义无反顾地进行下去!”
“你都看到了,不填就入不了职,你们就他妈对别人隐私有莫大兴趣,我想填早就填了!”她再次往外走。
田野一把捉住她手腕,像在挽留闹别扭的情人,很正经的表情:“你这舞蹈素质很难找,我们不舍得你走!”
“儿戏吗?”欧阳丹:“一份完整的简历是对招聘单位最起码的尊重,况且你应聘的是老师,档案需录入教育系统。”
“你别说得好高档似的,欧阳!”高剑站起来拉着巩晚秋往茶几走去,语气里满是不屑:“你看看吧,打工就是受气!这工还没打呢就在看人脸色了!我在这里就是一个典型的受气包!一个大男人老是像个小屁孩被人使唤!”
欧阳丹无语地和田野对视一眼,直摇头!
“哪有逼着别人为他卖命的,既然你都不打算做了,那就不用像我这样怕他们了,我们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不反感吧?”
巩晚秋性感的厚唇往上一弯:“当然!”
“你看,笑起来的人多美啊,人遇事就要多笑笑,笑一笑事情就过去了,当然,开心的事可不能笑笑就让它过去了,得记住!你看她笑起来怎么样?”高剑努着文谷雨。
巩晚秋顺着看过去,文谷雨的笑像是刚换好尿布吃过奶的孩子,眉眼弯弯的笑,每个细胞溢出的都是无忧无虑的满足。
“看了她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上的负能量太多了,活得也太沉重了些?”高剑已倒好几杯茶,见田欧二人还在瞪着自己,不悦地说:“坐呀坐下来喝茶呀!”
“她是?”
“我们的学生。”
“你们招生对象不是少儿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学生?”
“伍凌丰,音乐…”
“虽然她不是小孩,但她和你一样是块和田玉,你已成器,而她待雕琢!”
“这就是你们这些高手教出来的舞蹈吗?我看你们只知道挖人隐私!”巩晚秋看着一个劲儿转圈的文谷雨,愤然而起:“简直是误人子弟!”
“高手?他们只是排场大,其实水平,我也不敢妄加评论,怕遭报复!心知肚明就好,再怎么样我也不好打自己人的脸吧!”高剑偷偷扫了田欧二人一眼,咳了一下降低音量:“这么好的玉落到他们手里,确实可惜了!要不你去指导一下?”
欧阳丹拿起一张报纸遮住脸,田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走到一边去不想再听,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句话,刚好够他听得真切:“本事不大脾气大就是说的他那种人!”
“你在这里的职位是?”
“打杂跑腿的,我叫高剑!”
“你学生文谷雨,心智停在幼儿时期!谷雨过来拜师!”高剑提高音量。
文谷雨巴巴地过来拉着巩晚秋。
“我学生?”巩晚秋笑了:“你这人还有点意思!”
“我们这个团队也很有意思,你不妨试试,大不了你可以炒掉我们嘛,给彼此一个拥抱的机会,你会发现这个拥抱是消除隔阂的最好方式,诚挚邀请你能加入我们!”高剑伸出了手。
巩晚秋看了看害羞地低着头的文谷雨,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欧阳丹拉着文谷雨的手搭了上去。
沙粒儿走过来:“今天从老家带了好些农村的菜来,你恰巧赶上了,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田野指着高剑:“帮离姐洗菜做饭去!”
高剑白眼一翻,拉长声音:“凭什么啊!”
“这是命令!我看你可以凭你这张嘴上天入地了!”
高剑瑟瑟发抖:“田老师,饶了我吧,你每次夸我都有祸事临头,这些赞美之词全是为你量身定做的!那些贬义词的宿主才是我啊!”
巩晚秋:“你可以抗议啊!”
“长期的观察发现,抗议是无效的,也是最愚蠢的做法,只会加倍处罚!”
田野眼一瞪。
“巩老师你现在看到了吧,无一技之长的人就要遭得了报复受得了委屈!”高剑投着降乖乖进了厨房。
噗嗤…
沙粒儿电话响起:“欢姐!哦回来了,玩了五天!”
“听邱航说这段时间谷雨进步很快,姐怎么谢你呢!”
“不用说谢啊姐,看到谷雨一天天不同,我们都很高兴的!”
“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把谷雨也带上,为她庆祝一下!”
“不用了,姐你过来吃晚饭吧,我妈让我带了些农家菜给你和舅妈!你刚好可以带回去。”
“好的!”
“离姐高剑,多煮两个人的饭!”
“好勒!”厨房传来了高剑的肝肠寸断版青藏高原。
要有底线
遥控锁车的声音响起后,刘显奇紧跟着邹欢走了进来,自沙粒儿从舞厅消失后,他俩就一直没见过面。
沙粒儿有些意外:“显奇哥欢姐,坐!怎么邱航没和你一起来吗?”
“没有!他还没来吗?”
“还没,不知道来不来!”
“我来了!”邱航步子欢快:“都快把你这里当家了!”
“我沾了谷雨的光!”沙粒儿一笑。
刘显奇一见到邱航,瞳孔顿时放大,气血直冲脑门,呼吸变得急促,这些年痛苦的根源就是他,而他,怎么可以活得如此愉快,他不禁脑子发涨,咬紧牙关把内力运到了右手掌。
“邹老师,这就是你家老虎吗?”邱航半开玩笑地说。
“就是的,刘显奇,邱航,我们的教导主任!”
“刘哥你好!”邱航伸出手,刘显奇一把抓住他的手,死命地握着,脸色悲愤欲绝,恨不得把他捏得筋断骨裂!
“刘哥你不会是习武之人吧,力道好大!”邱航吃痛却抽不出手。
邹欢调侃道:“你们有相见恨晚之色!”
巩晚秋拉着文谷雨:“来看看,咱们来客人了哦!”
刘显奇听到她的声音一怔,松开了手,闷闷地扫了她一眼,神色并不慌张。
巩晚秋见是他,一愣,扫了邹欢一眼。文谷雨不是个静得下来的主,她拉住巩晚秋就要去厨房。
刘显奇一见文谷雨,亲近感油然而生,就想要去拉她手:“嗨…”文谷雨却拽着巩晚秋进了厨房。
“你们随便坐,我去看看菜好了没!”
“这是怎么回事?”
邹欢:“咱们姐姐谷雨,一直还没机会让你们见面!”
“他呢!”
“谷雨一直是他在照顾!”
“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这些!”
刘显奇刹那间百感交集,他对着邱航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
被握得挤压在一起的筋骨似乎还没完全归位,邱航直罢手:“握手就算了,我有点虚!”
邹欢凑近拿起他的手吹了几口气:“你没事吧!”她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
邱航:“是把我当假想敌了吧!”
刘显奇讪然地笑笑,他顶了一下眼镜,打量着练舞厅:“粒儿这里人气很旺啊,一段时间不见就要叫沙校长了!”
“一个人成长起来是好快,气质都不一样了!”
厨房传来黄土高坡,文谷雨站在高剑背后,昂首挺胸跟着:“啊…啊…!”
“咦,谷雨还跟着二货学会和音了!”半天没露脸的伍凌丰语出惊人。
“谁在说二货,谷雨,收拾他!”
文谷雨停下来躲到高剑背后,眼神闪烁不定:你怎么能让一个女人迎难而上呢!
高剑不解:“怎么了宝贝,让你收拾丰子啊……”
伍凌丰:“谷雨怎么会对她的御用吉他手下手,你想得太多了!”
田野撇着嘴:“你是不是越混越差了,还让女人为你出头!”
“信不信我把你们拉黑!”
巩晚秋清丽的脸上笑意不断,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恍惚之间竟然有种时空移位的错觉!
一桌十余号人,挤得不能再挤了,高剑很小人地使劲抢着菜:“在我们这里呢吃饭跟打仗一样,首先你要迅速抢占有利位置,你不要觉得这行为没素养,人不为嘴天诛地灭!”他夹了些菜给巩晚秋:“其次下手要快,抢在敌人前面缴获战利品,然后留下一片狼藉让敌人望洋兴叹!”
高剑像个话唠,等他突然感到很安静的时候,才发现桌子上的人都吃饱喝足了,而且很应景地留下了一片狼藉。
众人散去后,田野和伍凌丰默默地收拾碗筷,沙粒儿和欧阳丹坐在茶几边,看着高剑泡茶。
“巩晚秋的简历补上了吧?”
“嗯,你看看!”
“离异?”沙粒儿暗暗惊讶。
“可能这就是她反感填写的原因了!”
“这确实是难为她了!”
高剑:“有什么好为难的?现在离婚率这么高,婚姻破裂已经不会引起人们一片哗然了!”
“有句话说得好,低质量的婚姻不如高质量的单身!”
“就是,有些人就是走不出世俗的眼光和流言蜚语,宁愿自己被内战消耗掉自尊,也要在别人面前维持着幸福婚姻的假象。”
“你们有听说二号桥那个女公务员吗?”
“有听说,至于怎么死的不太清楚。”
“家暴致死!”
“他妈的真能忍啊,那女人,巾帼英雄也!我他妈真是服了!她图什么!”高剑端起茶杯头一仰,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打女人的男人就该就地毙掉,像那种货色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男人当中不乏人格阳痿和精神分裂的人渣!”
“就是,在外面失意,就回家在老婆儿子面前找缺失的成就感!”
“我不相信她这是第一次遭受家暴,自己的命怎么能轻易让别人处理!我看那女的也活该!”
“面子真的比命重要吗?女人们,请告诉我!”
“问我们也没用,我们代表不了全部!如果一段婚姻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了,那无论如何都得赶紧撤离!”
“律师呼吁女同胞们,对家暴的容忍次数为零,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要对理智离婚的人保持尊重!”
“对对,其实都是给对方一个新生的机会!”
“就是,生命是父母给的,生活质量是自己的,与别人痛痒无关,还真不用去迎合别人的口味!”
“咱们给巩晚秋点个赞!”
今天看见刘显奇的瞬间,沙粒儿就感觉头都大了,刘显奇善装憨,自制力强,但巩晚秋,沙粒儿拿不准她的性格,但有一点她感觉得到,她烈!至于巩晚秋和他的关系到底是不是零距离,也不能凭想象去揣测,她只是怕二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点暧昧什么的,被敏锐的邹欢一眼洞察,进而披甲宣战,这就尴尬了!
如果真闹起来,巩晚秋下不了台,这份工作她可能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失去这么优秀的爱将那就太可惜了!
但他们的表现像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沙粒儿凝神片刻说道:“以后我们不能拿这事儿去刺激她,她不提的我们不要问,记好了哈!”
心理洁癖
从惊鸿出来后,刘显奇带邹欢去了思源广场的观景台,这里是城南的边缘地带,老城城北可一眼尽收,黑黝黝的渠江水绕着弯子圈住老城区,而渠江堤岸就是城北的环城路了,在水位上涨前,堤岸上有很多夏天纳凉秋天散步的人,白日里温饱富裕,夜间出来看看山水,消耗一下积食,这一天也就圆满而幸福了!
刘显奇和邹欢已经有几年没有这样手牵手漫步在霓虹灯下了,几年的分居已经淡化了他俩相恋时的悸动感觉,那时还是有一些害羞的,也有一些喜欢,喜欢他的憨厚,邹欢暗暗地想着。
“这些年我…”刘显奇并没看风景,他贪恋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在他眼里,所有的风景都不及邹欢的风情万种。
邹欢眼睛看向了横跨渠江的两座桥,那座老态龙钟的老桥已经服役一个世纪,仍没有颓废之势,可它还是被政府以安全系数降低勒令退伍了。紧接着一座新桥在老桥旁卓然而立,与灯光惨淡的老桥相比,新桥灯火璀璨,气势磅礴!
如果真要形容的话,那座被打入冷宫的老桥给人以年代感,而新桥给人的是时代感。
“这些年…”刘显奇嗫嚅着。
“其实没什么,每个人的生命都该有它自己的活法,不应该受到约束,那一纸婚书不是一段婚姻的尚方宝剑,更不是免死金牌,它仅仅是一张具有法律效力的硬壳证明,一张关系证明而已!”
“这些年我错怪你了!”
“我当然知道你错怪我了,可你怎么让我死的都没告诉我,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给,我又何须向你解释!”
“我错得离谱,我真的想质问你,可我没勇气!”
“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有什么是语言无法沟通的,可你却用你最擅长的闷棍把我们之间的感情敲下课了!”
“唉,我们…”
邹欢抬起头看着他,他正像个有所求的孩子一样有些哀求的看着自己,邹欢有些心软,自己那时确实是对他的憨厚朴实动心了,他的样子让邹欢恨不起来,只是:“再也回不到原点!”
“给我个机会,让我们再试一试好吗?”
“我并不反感你这个人,只是我们夫妻能做,夫妻生活不能做,你能接受这点我们是可以过下去的,不能接受的话我可以离开你。请原谅我有心理洁癖,我邹欢一个优秀的英语高材生怎么可能与其他的低贱女人共用一个男人!”
“呵,不要,欢儿,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怎么做我都不怪你,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刘显奇没再说话,他只是轻轻拥着邹欢,出神地看着远方。他也不敢再说话,他怕激怒了邹欢而永远的失去她!
他一直想问她抱着的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忍回去了,既然这辈子都不愿意失去她,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忍的!
人有时候维持现状都难,更何况回到原状!
比如徐娘半老的容颜,比如岌岌可危的婚姻!
人们口中常说的我还是老样子其实是一种非常难得的理想状态。
沙粒儿回到雪林溪已是子时,路上已经很冷清,她像往常一样抬头向六楼望去,隐约看到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她吓了一跳,正在一楼楼梯口徘徊着要不要上去时,听到有人下楼的脚步声,楼道昏暗的灯光亮了,脚步声停在了二楼,沙粒儿壮着胆探头一望,夏臻正张开双臂等着,沙粒儿扑了过去:“你怎么下来了?不怕被人跟踪啊!”
“想你想成病了!”
“也没见你瘦啊!”
“什么逻辑瘦了才叫病吗?”
“那是!”
“你瘦了!”
“女人瘦是好事!”
“这段时间操心太多了吧!”
“还好,他们都很尽心!”
“有什么事情安排下去,不要事必躬亲,那样太累!”
“没有啦,只是小妮子太难缠,每天消耗我太多卡路里。”
“爱心人士嘛,心都可以奉献,消耗一点热量可以忽略不计。”夏臻酸溜溜的。
“你心眼儿量过嘛?”
“我没长心眼儿!”
“缺心眼儿也能活得这么好?”
“缺心眼儿才能活得这么好!”
“姚姐要动手术了!”
屋里安静了下来。
“我来也是想告诉你的!”
“你要去那边吗?”
“嗯!”
“早点去吧!她爸妈要去吗?”
“妈先和我过去,她爸晚几天去!”
夏臻开始脱衣服,沙粒儿笑了起来。
“你不笑就已经很让人犯罪了,一笑更是罪加一等!”
“再聊会儿吧,那个钱……”
“哪个钱?”
“你给唐果的那张卡,她给我了,我用着压抑。”
“有什么好压抑的,那是我爸给我结婚买房的钱,我们单位有房,就没用上。”
“那你那套房是怎么来的?”
“哪套?哦,你去的那次,那是姚洁她爸买来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她喜欢住那里,清净!”
“有钱就是任性啊!”沙粒儿结舌。
“我也可以让你任性的,前提是你得接受啊!”
“我们对不起她,我一直在想她眼睛好了以后会怎么对我们!”
“那是好了以后的事,我倒没觉得我有多对不起她,我和她结婚这么多年,又没动过她,她应该不至于吧!”
“那她眼睛手术要是失败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唉……!”夏臻揉着她的头发:“你受得了这个委屈吗?”
沙粒儿一阵沉默。
夏臻叹息一声,走到阳台上,听到头顶阳台上有习习索索的声音,这么晚还没睡的人也挺多的。
“你这房子隔音效果真不敢恭维!”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以前楼上那女人老是半夜走来走去,哭声也很清晰。夜深人静的把我搞得很惊悚!”
“你给我说过的,你还以为遇…”沙粒儿蒙住了他的嘴。
“我去问了隔壁的老住户,她说那女人是个吸白粉的,她老公又是个赌……赌仙,在麻将桌上坐两天两夜都不会倒的人!”
“你那好奇心,难道没上去探个究竟?”
“去了,没人开门,后来我问隔壁的,才知道她们把房子租了出去,自己搬走了!”
“看来痛苦的人也不止我们两个啊!”
留置调查
夏臻拿起电话:“申局!”
“夏臻,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申思奎满脸黑线:“有人举报你包养情人,为情人在舞厅打架斗殴!”
“谁对我观察的这么仔细入微啊……”夏臻摸着下巴:“有什么证据?”
“录音,你自己想想你什么时候没把好口风!”
夏臻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和沙粒儿的谈话。
可是,不可能是沙粒儿去举报吧!那么沙粒儿的住所被人安窃听器了!
“你怎么搞的,这段时间老是麻烦事儿不断?我可不想预算部门少了你,你要想好如何应对!”
“不用应对,我确实是作风有问题!”
“你的情况我们也是了解的,我会把你的情况给纪检委说清楚。”
“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已经来了!”申思奎有些恼怒地把一张A4纸推到他面前。
决定通报
鉴于夏臻有严重违纪问题,根据《***条例》第二十九条第三项规定,经局党委研究决定,现暂停夏臻履行财政局预算科科长一职,以留置调查!
夏臻被纪检委带走了,王云龙愣愣地盯着手机,虽然他早有预感夏臻会栽,也给过他忠告,但乍听之下眼神还是半响都没收回来。
这种情况,他插不了手,也就帮不了忙。
“那么夏臻出事,会受到怎样的处分,处分下来后,谁是最大的获利者?”王云龙破天荒的点燃一支烟,烟雾熏着他的眼睛,迫使他微微眯着。
“王老师你怎么吸起烟来了?你遇到事儿了吗?说来我听听,王老师…?喂…喂…”
“谁是最大的获利者,举报的可能性也就更大!”王云龙蓦然站起来,掐灭烟头,拎着包去了惊鸿。
你损我一百,我必杀你三千!王云龙加速到一百二。。
“粒儿!”
“龙哥,你现在来,不会只是为了喝茶吧?”
“那个,欧阳在吗?我找她。”
“她在,什么事我不可以听吗?”
“嗨,龙哥,找我吗?好事还是坏事啊?”
“粒儿,把欧阳借我用一下,我等下还给你!”他拉着她上了车。
他一直把车开到城北的人民礼堂门口才停下来。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给你看一条短信。”
“夏臻被停职调查了?”
“就是。”
“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提到,有人举报他在舞厅打架,而几次打架中,他承认三个人围攻便衣警察那次是他干的,其它的不是他干的。”
“他怎么会这样啊,还跟社会上的人混一起了!”
“另外两次打架有可能是别人想让夏臻背黑锅!”
“你的意思是?”
“舞厅不是封了嘛!你给徐海均说一下,我想去调监控,仔细看看当时的情况。”
“不光是你想查仔细,徐海均更想啊!”
欧阳丹二话不说直接给徐海均打了电话,徐海均说夜总会门口见,就挂了。
监控室,徐海均和王云龙反复慢进着徐超被刺杀的镜头,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一挥手,四个人便极快地冲上去挥起了匕首。
“眼镜男,定格!”
“莫非你认得他?”
“不敢肯定,我给你看张相片。”王云龙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那男人戴着眼镜,背微躬。
“惊人的相似!”
“即便就是他,也不能由我嘴里说出来,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王云龙笑了。
“他是?”
“不急徐局,你随我去一下律所,我还有一些关于他的资料要给你。”
经过一系列慎密的跟踪、调查、核对、取证,一个月后,徐海均终于下了逮捕令。
一场针对集团犯罪的秘密抓捕行动无声无息地开始了!
王云龙和候如风前期参与耗费的大量心血在这一刻有了价值体现。
“臻子啊,那人落网了!”王云龙默默地喝着茶:只是兄弟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王云龙眼眶有些湿润。
欧阳丹不疾不徐地把夏臻的事告诉了沙粒儿,沙粒儿耸耸肩:“我知道了!”
欧阳丹吃了一惊,想象中沙粒儿应该很惊讶然后失声痛哭才对:“你怎么知道的?”
“被叫去问话了!”
“嗨,都被叫去问话了?你怎么能不让我们知道?”欧阳丹吼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犹豫了多久才决定告诉你?”
沙粒儿笑着舔了舔嘴唇:“一个月啊!”
欧阳丹粗鲁地取出四只烟夹在指上,拿出打火机就要狂吸。
沙粒儿一把扯下来,揉碎扔进了垃圾桶:“你疯了啊,找死啊!”
“你有没有想过你被叫去问话,万一出不来怎么办?”
“出不出得来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不可能不去。”
欧阳丹无语了!
“像我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丑,出不来也活该!”沙粒儿眼圈红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瞒着我,真不知道夏臻在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终于泪崩了。
“只能顺其自然,等待处理结果了!”
“连均哥也没办法可想吗?”
“夏臻违纪又违法,肯定会移交司法机关,法律是针对每个公民而定,任何人都不可能逍遥法外!徐海均能一手遮天放人吗?”
“你不要见缝插针为你夫君普及法律知识,我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他?”
“我会一直盯着徐海均问,有机会我就告诉你,别哭了哈……”欧阳丹拍着沙粒儿:“哭成小花猫了,唉!”
“对了,我还忘了问王云龙录音的事。”沙粒儿拿出手机。
“我来打,叫他过来喝下午茶吧?”
“嗯!”
王云龙上车时,候如风自告奋勇要帮他开车。王云龙说了句:“送我是假,看谷雨是真吧!”
候如风也不屑于做作:“兼而有之!”
“王老师,如果你还没结婚,你会不会对谷雨动心?”
“那还用问嘛!”
“这不就行了,将心比心啊!”
“我的意思是不会。”
“这也太假了吧王老师,为什么?怎么能说出这么违心的话啊!”
“我已经被你无敌的花痴样击退了!不光是我,你的花痴样足以让你的每个情敌望而生畏!”
社交恐惧
“龙哥,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呢!”
“都说伴君如伴虎,你们肯定想不到另外一种情况!”
“啊?”
“虎伴君侧!”
“那意思是夏臻身边有一条老虎?”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沙粒儿:“是母老虎吗?”
沙粒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王云龙摇摇头:“错!”
“那是怎么回事儿啊?”
“夏臻以前的同事,现在的下属…”
“谁嘛?”高剑性急。
王云龙指了指空杯子:“你的功夫茶我喜欢!你这杯子也太小了,能不能换个大碗?”
“不能!我不能让功夫茶的茶道坏在我手里!它可是申请了非遗的国之精髓!”高剑给他满上:“请!”
“夏臻的手下,说了你们也不认识,预算员老刘!”
“难道夏臻从来都没感觉到!”
“他藏得何其深!谁看到他这么一个毫无斗志只等退休的布衣,会把他和犯罪头目联系起来!”王云龙罢罢手:“他太能韬光养晦了!”
“天啊,夏臻居然没挂在他手里,是怎么做到的!”沙粒儿喜忧参半。
“夏臻这还不叫挂吗?沙粒儿,你想得太简单了!”
“夏臻会被怎么样?”沙粒儿眼圈又开始红。
“你哭我就不说!”王云龙住了嘴。
沙粒儿:“我不哭!”
“他的职位百分之八十是保不住了,再有,那三个被抓的社会杂痞使用的是管制刀具,也幸好碰上的是警察会武功,要是普通人不会武,那天岂不是要出人命?现在他们要是扛不住把他供出来,他可能会被判刑!”
“都怪我!”
“你确实出现得不是时候,他以前是对的时间摊上了错的人,现在是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我现在只想早点见到他,只要他人没事我就放心了!”
“别担心了,他人不会有事的!”
“那录音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你楼上住的什么人吗?”
“以前是个女人,现在听说租出去了!”
“对的,租房的人就是老刘。”
“啊!”沙粒儿彻底懵了!
“后怕是吧?”王云龙:“现在不用怕了,他不在里面折腾个几年是出不来的了。而且等他出来的时候也就老实了!”
“天啊,一想到有个幽灵一样的人住在我头顶上,就发怵!”
“倒也不用怕成那样!心虚的始终是做贼的人!”
“那…那个不会是他撬开我的门放进去的吧?”
“撬门?你的门有撬的痕迹吗?”
“没有发现异常。”
“就是了,老有心机的人怎么会犯那种留下明显证据的低级错误,录音嘛,据公安推测,录音笔可能是由七楼阳台神不知鬼不觉放下来的。”
沙粒儿摇着头蒙住了眼睛:“太可怕了!”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行为所引发的后果买单,夏臻,老刘就是。”
伍凌丰问道:“那老刘去租粒儿楼上的房子不是个很弱智的决定吗?”
王云龙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也!”
沙粒儿脱口而出:“他叫别人帮忙租的,他自己一直不出现。”
“聪明!”王云龙赞许地点点头。
沙粒儿脸红了,当初夏臻租房就来的这一招。
由此得出一个结论,鬼点子多的人心里多半有鬼或有过鬼!
“好的,现在你问我答环节已进行得差不多了,我可以走了吗?”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会不会被抓?”
“你的警报已经拉响过了,现在已经解除了,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让夏臻出来的时候看到白白胖胖的你!”
“嗯!”沙粒儿抹着眼泪。
王云龙抱了抱她,像抱妹妹一样。
接下来日子相对平静,沙粒儿给姚姐打电话得知,姚姐已经做过手术有几天了,具体怎么样要等拆纱布后才知道。
随后接到教育局胡科民的电话:“现在有空吗?”
“有!”沙粒儿漾起了大大的笑容。
“你在笑是吗?”胡科民右脸也起了个很深的酒涡,看起来十分温情。
“是的!”
“你已经猜到什么事了是吧!”
“是的!”沙粒儿眉飞色舞。
“你说一下,我看你猜中了没。”
“执照办下来了!”沙粒儿吐出一口气!
“来拿吧,奇布咖啡。”
沙粒儿欢喜得不行,一蹦一跳进了咖啡馆。
胡科民站起来,拉着她坐了下去:“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高兴嘛,不高兴谁还跳得起来。”
胡科民深深地看着她,齐眉的刘海和凝脂般光滑细腻的肌肤,那对眼睛不染纤尘,率真而黑白分明。
“多看你几眼,就觉得自己又愉快了不少!”
“那你多看一会儿吧!”沙粒儿不好和他对视,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可过了一会,沙粒儿还能感觉到胡科民的目光像两束带有灼人温度的火球在自己脸上一动不动。她不禁被烫得有些脸红:“这个…你看得差不多了吧?”
“怎么啦…”
“我有钻地洞的想法了!”
“你最多钻一下桌子脚,钻地洞有些不切实际。”
沙粒儿果然把头藏在桌子下面,笑了起来。
胡科民被她逗乐了:“你不会有社交恐惧症吧?”
“真有额,你怎么看出来的?”
“跟你很熟的人,你会很自在,而你在我面前,我能明显感觉到你的拘束!”
“我不否认,尤其是只有两个人,刚开始接触有些紧张,话题空前缺乏,我往往会等对方挑起话题。”
“这算是轻微的,如果严重一些,你就不会单独来这里了,你会想办法回避,确实回避不了也会拉个人陪你来。”
“你完全说中了,我觉得这个有遗传因素在里面,我有时候为这个感到苦恼,这一点我不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嗯?”
“我爸呀,我估计他是比较严重的社交恐惧症了,每次家里来客人较多的话,客人从前门进,他就从后门溜出去,快得像道闪电,去两里路以外的地方溜达,等客人都吃完散得差不多了,他才回来躲在里屋吃点东西!你说他是不是?”
“是,有些人天生就是社交高手,他们具备自来熟的特征,他们有很多的话题说不完,而且和那种人相处你会觉得很自然,不尴尬!”
“那么你呢?有吗?”
“在你面前有!”
“我是问真的。”
胡科民脸色不像开玩笑:“我是说真的,看见你来,我心里就很紧张,脑子里一直在想等会聊点什么,怎么样聊才不会断片等等。”
“你可以感受一下我的心跳得有多乱!”胡科民拉着沙粒儿的手放在他心口上,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白净的耳颈处。
年来了
刘显奇出差半个月,病着回来了,病得缠绵病榻,形销骨立,他以前从来没生过病,这对于极讲究营养均衡的家庭来说,刘显奇家根本就是疾病发射穿甲弹也洞穿不了的坚硬存在。
邹欢的脸上再也没有明媚的笑容,她望着刘显奇那厌世的双眼,一直不停地问:“显奇,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啊……!你说话呀……你告诉我你怎么了……”邹欢忍不住嚎啕大哭:“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说句话呀……”
邹欢捧着刘显奇的脸,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活了!”
刘显奇吃力地摇着头,翕动着他那灰白带青的嘴唇,声音虚弱带着喘息:“我没事,你也不用着急,我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邹欢把他头放在自己胸前:“你一定不要出事啊,我不能没有你!你要赶紧好起来,不然我会崩溃的!”
刘显奇嘶哑地答道:“我会好的!”
他就像是难产濒死的女人,经历了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后,力气已被抽空,能量也消耗到枯歇,在看到他人都快软如稀泥的时候,邹欢放弃了,她彻底绝望了!
他,气数已尽了!
她在想,刘显奇走了以后,自己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追得上他。
可刘母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薄命的人,她仍然每天熬汤吹凉了喂他:“儿啊,妈老了还要你照顾,你可不能耍赖啊!”
她一边喂一边说着他儿时的趣事,他的身体果然在极度的排空后又开始慢慢吸纳营养成分,等他能下床活动的时候,先去厨房外面的阳台上逗了一会儿鹦鹉,再给金鱼缸里放了一些浮萍,便踱到落地窗前看着那些城管人员在挂灯笼和一串串彩灯,他闭上眼嗅着,活着果然是美好的,年味来了!
他终于活了过来,他的身体,他的意志,还有他那憨厚的微笑。
“邹欢啊,把你妈叫过来一起过年,她一个人太孤单了!”刘母是商量的语气。
“妈说要去穹山过年,东西都收拾好了。”
“穹山随时都可以去,也不急着这两天!”
“她就要去,我劝了也没用,那庙我也去看过,风景很好,空气也好,妈买了两间屋子,收拾干净也还可以!”
“能跟家里比嘛,再说,她一个人跑那庙里去过年,别人会议论。”
“我也说过我和她一起,她不让,孤单到是不会,她有人一起,也是信佛很深在庙里买了房子的。”
张敏不但在穹山庙里买了房子,还买了一块墓地,墓地较宽,是大约两个人的宽度,她把邹坤的骨灰盒也计划进去了的。
这座庙,距兰亭县城两百公里,邹欢送她去了,想在山上宿一夜,张敏把她赶了出去。
邹坤去世,邹欢没掉一滴泪,而这一次,张敏红着眼把她往山下赶的时候,邹欢哭得很惨!
这一年,缴割了邹欢不少笑容,历经两次痛,是刻骨的痛,好在刘显奇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而母亲张敏带发出家,那得对自己的儿女有多失望才舍得出家的,她又想到自己对父亲的绝情,更是自责不已,肝肠寸断,她后来想起自己结婚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背后的嚎啕声,明明是天大的喜事,妈妈却哭得像死了人,离别之愁,向来千古难解,道理都懂,愁意难消,刘显奇的怀抱有神奇的疗伤作用,邹欢少言寡语的靠了一段时间,后来也就想通了。
这个年,是邹欢结婚以来,最快乐的一个年,除夕夜,邹欢吊在刘显奇脖子上,看着黑色天幕下绚丽的烟花,她急急忙忙翻出相机:“快,显奇,给我和烟花拍个照!”
“苏苏呢?”
“她和隔壁孩子出去玩儿了!”
“好,拍了几张。”
“你等会儿,妈,快来,我们拍个照,等会没烟花了!”
“妈,你的围巾换一条,过年红色的喜庆!”刘显奇透过取景器建议。
“这一条也拍几张吧,这是你爸走的那年给我买的,今天围上它,就当是爸和我们一起过年拍照了!”
刘显奇:“你们先别动,我调成延时,我们一起拍一张。”
几人翻着相片,邹欢感叹着:“显奇,你的摄影水平可以去参赛了!”
刘母的老花镜松松的架在鼻梁上,她从镜框上方扫了眼刘显奇,语气自豪:“奇奇没告诉你,他拿过二等奖?”
“没有,你看他像爱炫的人吗?”
“他就是这点好,话少,低调,安安静静的像个女孩子!”
“妈,这有什么好,在家里还这样,像个闷葫芦。”
刘母笑起来:“你爸那时就是看中这点,才把你许给奇奇的。”
邹欢娇嗔地看着刘显奇,摸了摸他清瘦的脸:“我爸的眼光一向不太好!”
刘显奇温和的回望着她。
“奇奇话少,一生可以避开很多祸从口出的事端,他低调,就不会有处于风口浪尖的全民关注,人啊,一辈子要想避开猝不及防的凶事,这两点不能少啊!”
“自己的子女,怎么看都是优点,苏儿呢?得把她叫回来背诵英语了!”
“欢儿,听我说,过年这几天给她放松一下,不要把她逼得这么紧!”
“妈,学习的事可松不得,现在的孩子玩性大,不小心就放松到游戏厅去了,他们对游戏有无师自通的天赋,打起游戏来像灵神附体。想想我那时候背英语单词,晚上十二点才睡,早上五点多就起来,好的成绩不努力是不可能眷顾你的,除非你是天才。”邹欢不能忍受女儿刘妍苏浪费时间去玩,甚至一并忍受不了和女儿玩的孩子。
在她眼里,学生浪费时间简直是扼杀生命,时间那么宝贵,过去一分钟就少了一分钟,警钟必须常敲,明日复明日,明日并不多!必须每一分钟都抓在手里。邹欢急得有了尿意,她站起来打开了门。
“我下去叫她!”
“别跑快了,小心楼梯!”刘显奇赶紧提醒。
刘母和刘显奇对视着:“过年都不放过,做她的孩子不容易啊!”
刘显奇苦笑了一下,暗忖:做她的男人更难啊!
年俗
沙粒儿一早就听到叮咚一响,一看竟然是姚姐报喜的短信,“亲爱的粒儿,万众瞩目的复明工程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当医生一圈一圈拉开纱布的时候,我是那么的激动,兴奋和担忧交织,我徐徐睁开眼感受到光亮的时候,我喜极而…不敢泣,我是那么的感谢你们当初对我的拯救!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是至关重要的恢复期,我将要节制地用眼和好好的休息以及乖乖的滴眼药水!相信我,我和你们见面的时间不会远了!我期待着…!”
嫂子洛玉听沙粒儿说要还钱,就叫她过年的时候取回去,她和沙文要临近春节才回家,观以往的惯例,他们每一年几乎都要腊月二十八九的傍晚才会回来。
农村过年打扫卫生,无疑是很繁重的体力活,清阴沟,扫竹林,铲积泥,冲茅厕,几天下来,沙粒儿累得冒火,她发着牢骚:“妈,他们两个怎么老是要熬到过年的头天晚上才回来呀?”
“你问得好,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看他们是躲重活吧!他们明知道过年要搞卫生还不提前回来,是专门掐着点回来享福吧?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想过要帮你做点什么!”
“你话是好多!”
“有话不说那还不憋死,过年的头天晚上搞卫生的重活肯定干完了,他们哪次回来过年不是掐到晚上到家?”
“他们想多挣几天钱!气量大一点沙粒儿,你嫂子的手回来也做不了什么的!”
“妈呀,屋里人再多你都要一个和尚挑水吃,我问你,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往城里搬?”沙粒儿火气上来了:“你今天不明确表态就不行!”
“都说好了的,两个大的考上高中,小的办了转学我们就搬!你又要吵什么?”邹岚觉得自己的女儿很无理取闹!
“我一天都看不下去了,连自己的亲妈都算计呀!妈,我难过!”沙粒儿死劲憋着泪:“你一天不搬到城里,我就难过一天!”
“都过年了,你能不能像个过年的样子?娘儿母子的哪有算计二字!”邹岚停下手里的事,举起巴掌瞪着她:“我看你给我哭!”
“你为什么说都不让我说,你做好准备被你后人拖死累死吧!”沙粒儿继续吼。
“都过年过节的,老是死不死的,招都招呼不住,你是看我这辈子没收拾过你!”邹岚扯出一根桑条就打了过去:“都像你这种想法,一家人怎么处得下去!也难怪你嫂嫂见你一次撵一次,活该!”
沙粒儿见她妈来真的,赶紧躲进了里屋。
沙天河皱着眉说:“粒儿啊,你不要急,你的心思我和你妈怎么可能不懂!但什么事都要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过年了,一定要忌口,不要乱说话哈!”
“嗯!”沙粒儿焉耷耷地应了一声。
沙文洛玉果然是天插黑才到家,沙粒儿凑近邹岚耳边:“妈,你看是不是嘛!”
“是又怎样?我喜欢!”
沙粒儿走过去接过包:“嫂嫂,忙得现在才回来呀!辛辛苦苦累了一年,过年这几天也给自己早点放假嘛!”
“你哥哥要做,我催也没用!”
“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几天了,你们背这么重,走七八里路,怎么不搭个摩托下来呀?”
“这一路都是下坡路,不累!”
“妹妹,我们三个学生两个老人再加我和嫂嫂,担子太重了,我挣的是点苦力钱也不多,能省一块就像赚了一块。”
沙粒儿心里一酸:“一年到头还是要给自己留几天休息一下,不要太苛刻自己了!”
“休息的想法都没有,只要有钱挣,做三百六十六天都愿意,这几天些人都回家过年了,哥哥我这几天的收入都快赶上平时半个月了,很想回家又很想挣钱!”
“唉……等三个学生读书出来了,你们就轻松了!”沙粒儿心里很难受。
“妹妹,辛苦你了,把家里收拾得这么干净!”
“辛苦二字送给妈妈吧,哥嫂你们也辛苦了!”
“想到你们可能口干,今晚熬的稀饭哦!”
洛玉脸色变得缓和:“我们就是想喝稀饭,沙承沙茗沙齐,你们帮忙摆碗筷,早点吃了早点休息!”
虽然北方过年多半是吃饺子,但兰亭这边却历来没有这个风俗。
早上吃过饭几人就开始准备中午的团年饭,三个小东西剥蒜差不多就一边玩去了,沙文负责劈材,砍腊排骨猪脚等,沙天河则拿着对联研究后,把它贴到了门两边。
大约十点多钟,各处就开始陆陆续续响起鞭炮声,不用问也知道,那是上坟的鞭炮声,邹岚每年听到这鞭炮声,就会着手准备上坟的贡品,切一截巴掌大兼肥带瘦的肉,煎几个糯米粑,拿些点心水果分别装进瓷碗,再倒碗酒,把这几样放在篮子里,拿上香、纸、炮、烛,上坟的东西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你们赶紧洗手,洗了快上坟去!”邹岚催道。
沙天河一般不去,由长子沙文带着几人去。
“哥哥,嫂嫂干嘛不来啊?诚意不够额!”
“随她来不来,她那手不方便,再说,她嫁到我们家就从来没上过坟!”
“什么意思啊?”
“瞧不起贝!”
“那她回娘家会不会给老人烧纸啊?”
“会呀!”
“这区别对待不好吧!被祖宗知道就不好了!”
沙文耸耸肩:“你看看她现在的手,我怀疑祖宗可能知道了!”
“爸爸,什么年代了,你们还相信这些!”小东西沙齐口无遮拦地笑起来。
沙粒儿嘘了一声:“不能对祖宗不敬哈!”
几人默默地撕着纸钱,看差不多就退开了好几步,这会儿沙文已摆好贡品,插好了香,他喝退了几人开始烧纸点鞭炮,炮声一停,五人开始拜揖并祈祷。
如此从最长的祖宗开始拜到完事,一般需要一个多小时,几人回去,邹岚就开始切煮熟的肉。
兰亭有一风俗叫吃砧板肉,寓意越吃越有、越吃越多。砧板肉是不用碗盛的,直接在砧板上拿肉吃,不管吃得多还是意思一下,家里每个成员都要过这一轮。
邹岚说开饭吧,几人摆好碗筷,菜端上桌子倒好酒就退远了,沙天河拿了几张纸钱点上火放在门槛外面,说了句:“老人们请回来吃饭了!”沙文就放鞭炮迎接,等几分钟老人吃完了,沙天河才说可以吃了,都坐吧!
席间怎么就说到取名了,沙承声音很小地说:“我们班有个女同学叫陈贵妃!然后有个男同学叫黄尚,两个人被笑得话都不敢说。”
沙齐笑得天真:“我们班有个男同学叫李平身,老是被同学取笑,他跑回去给他爸说地位太低了要换名,他爸给他换了个名字叫李高人。”
还账
“嫂嫂,我今天把钱还给你吧!”
洛玉:“今天邮局没上班吧,妈,春节邮政什么时候上班?”
“明天初一,可能有人上班!”
“会不会哟,一般银行会放假的。”
邹岚:“沙谦不是在街上嘛,明天打电话问一下他。”
“钱先放你那里,明天我们去街上,你转给我。”
沙粒儿:“好!”
“沙文,粒儿要还钱了,你先把利息算一下!”
“子妹间,收什么利息,算了!”
洛玉声音大起来:“你再说一遍,什么算了?”
“子妹间用得着这样吗?”沙文音量降低。
洛玉:“屁钱没有装什么阔绰,我看你是球吃多了吧!赶紧算!”
“要算你自己算,我不会算!”
洛玉站起来抓起一把瓜子就向沙文劈头盖脸洒了过去:“你他妈净装好人,让我当恶人!我要利息是不是不应该?我很可耻吗?”
沙粒儿拉住她:“嫂嫂,才吃了饭动什么气嘛,借钱要利息天经地义,我来算!”沙粒儿拿出计算机:“嫂嫂,你看一下借条上利率是多少呢,我忘了!”
“借条不知扯哪里去了,没找到。”
沙粒儿:“没事,到时候出个收据也一样。”
沙粒儿扬声问道:“爸,银行存款最高利率是多少?”
“五年期是5.73%!”
沙粒儿:“嫂嫂,我按5.73%算利息你有没有意见?”
“可以!”
“你看给你一千五对不对?”
洛玉又站了起来:“你怎么算的?”
沙粒儿把她按下去:“嫂嫂你不用这么激动,我按两年半算的,你说说你的看法!”
“我们家穷,担子重,这你是知道的,哪怕稍微有钱点,我也不想收你利息,但我们装不起富豪,没那底气。”洛玉顿了会儿:“我钱借给你的时候利率5.73%,我们肯定会存五年,但现在你还我就等于只存了两年,剩下的三年就是现在的利率,现在利率下降了三分之一,利息缩水不少,这中间……”
沙粒儿拍了拍自己脑袋,打断她:“哦哦,我懂了,还有两年多缩水的利息,我考虑不周哈,这样,给你们2800利息你看合适吗?”
洛玉笑起来:“给多了,子妹之间,你给2500就可以了!”
第二天给沙谦打电话,他说邮政有人上班,沙粒儿拿着钱和洛玉一起去街上,把钱存进了她的户头。
沙粒儿借了纸和笔:“嫂嫂,出个收据吧!”
洛玉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是有,钱还给你了,你出个收据很合理!”
“哎沙粒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你都还钱给我了,这么多人都看到的,难不成我还会向你要二次?”
“一码归一码,我写的借条既然你说不见了,那么你还是写个收据好一点!”
“我是你嫂嫂,你竟然不相信我?”
沙粒儿面无表情地扯了一下嘴角。
“你看我钱也借给你用了,房子也买到了,就对我这个表情?”洛玉满脸激愤。
“嫂嫂,我没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不就是怕我还会向你要二次?你怎么那么不相信人呢,你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看到你那样子都觉得好笑!”洛玉走出银行大门的时候豪气地吼道:“不要以为我穷就小瞧我,我没有那么不要脸,我洛玉要是向你要二次,我就不姓洛!”
沙粒儿在银行柜台边愣了好久!
抄,好恶心!
沙粒儿重重地呸出一口口水!
走出银行大门的时候,沙粒儿已被气得头昏脑胀,她想去瑶瑶门市上坐会,又觉得自己现在怨气太重不适合串门,她去水果摊边称了一根甘蔗,站在那棵黄角树下,忽然想起那次和沈小川的争端,她他妈的比沈小川还垃圾。
她又呸出一口口水,面前却来了一个人,沙粒儿想收嘴已经来不及,那人衣服刚好中标。
沙粒儿捂住了嘴巴!
胡科民看到她那样子乐了:“你一个人恶狠狠的在干嘛呀?”
沙粒儿脸烧得通红:“你怎么…!我…我…”
“现在口水也没白呸,气该消了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边出了点状况封路,回不了城,只能从这边绕,原来绕来绕去只是为了见到你!”
眼看又有围观者,沙粒儿低下了头!
“要回城吗?”
“暂时不!”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沙粒儿淡然举起手:“拜…”
“天,怎么会一发不可收拾!”胡科民上车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情欲满胀,恨不能把沙粒儿揉进自己血液里。
沙粒儿回去后,垮着脸跟邹岚说了还钱的事,邹岚叫沙文写了个收据,沙粒儿收拾起来放进包里,但心里的恶气还是没出来。
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她决定初二回城给舅妈拜年,顺便把邹欢的钱还一些,谁会不乐意早点收回欠账呢!
北方过年,正月初一早上吃大汤圆,初二早上吃面,这无疑是最省事的一顿,春节起床,一般是不喊的,要自觉早点起来,沙粒儿还没起来,面就不能下,邹岚触到沙粒儿耳边:“快起来了,嫂嫂都起来了!”
“她起来算个屁呀!”沙粒儿坐了起来。
洛玉在灶屋问:“粒儿要鸡汤还是排骨汤?”
沙粒儿:“两种都要!”
“起来了,面糊了!”
沙粒儿穿好走进灶屋,见她手僵硬得根本胜任不了挑面条这个动作,她接过筷子:“嫂嫂我来吧,你先去洗脸!”
“唉,我的手越来越严重了,以后怎么办啊!”
“你以后少摸冷水,多活动一下手腕!”
“没用的,我每天要擦多少双皮鞋,不摸冷水可能吗?风湿只会越来越严重,是治不好的!”
听到嫂嫂说她是擦皮鞋擦出风湿的,沙粒儿喉咙哽咽了,也谈不下去,妈说自己气量小,是对的。
哥哥和嫂嫂家活得太艰难,而自己却一直没用心去设身处地地替他们想过,母子连心,妈妈心疼哥哥扛的艰难,她恨不能代哥哥受苦,所以她忍的一切苦都并不觉得苦!
沙粒儿摇摇头,每次回来,心情无比沉重!每次回来都强制性要妈妈搬到城里住,看来真的是缺乏考虑的小孩子心性。但一直眼睁睁地看着老母挑着重担陷在泥潭里挣扎,自己却无法把她拉出来,实在是揪心!
“你们早点去给舅妈拜年吧,以后三个学生可能要麻烦到她和欢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