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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粒儿全文阅读

作者:夕颜冷     沙粒儿txt下载     沙粒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酒壮人胆

    沙粒儿有些郁闷地搭了末班车回城,走出车站路过公交站台的时候,她露出一口白牙愉快地笑了笑,想起了早上无端夭折的三碗酸辣粉,想起了早上那个被揍得蜷缩起来的男孩!

    除非有急事,她一般都会选择步行,傍晚的太阳已敛去了灼人的温度,如同一只温润的金色水晶灯,只是挂在天上起照明的作用。空气中弥漫着白天没来得及褪去的热气和轮胎滑过后扬起的尘埃味。

    天色还早,路过城北市场的时候,她下了阶梯进去逛着,这里是城北的批发市场,这里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廉价,以沙粒儿的购物癖好,买东西不将就,穷则穷矣,哪怕欠缺,也一定不买便宜货。没有喜欢的伞,她宁愿选择淋雨。虽然不买,但她喜欢逛!

    电话响起来,沙粒儿拿在耳边,夏臻的声音传过来:“好久不见,在哪里?”

    “怎么,下班了吗?”

    “下了,想看看你!”

    沙粒儿笑起来:“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什么大美女,下班就直接回家吧!”

    夏臻懒懒地拖了一个鼻音:“不想回,我想你了,你在哪里?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沙粒儿:“和男朋友在逛城北市场呢?”

    夏臻切了一声:“这才几天啊,就找到男朋友了?刮目相看啊!图片发给我,我给你参考一下吧!”

    沙粒儿:“你对我的终身大事很上心啊!就不给你看,怎么的?”

    夏臻呵呵一笑:“没有对吧?我估计你也是打肿脸充胖子!”

    沙粒儿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你以为我像你,揣着爱到处做公益?”

    夏臻哭笑不得:“傻瓜,我什么时候揣着爱到处做公益了,就你,我都是不得其门而入!”

    沙粒儿:“你在哪里?”

    夏臻:“我在政府大道!要不,我们去深海八百米吃自助餐吧?”

    沙粒儿一阵雀跃:“好,就在那里见!”

    到的时候,夏臻一把抱住沙粒儿,喃喃低语:“想死我了!你想我没有?”

    沙粒儿挣脱出来,红着脸说道:“搞忘了想,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夏臻打开涮烤一体锅的电源,调好温度,就和沙粒儿一起去夹菜。

    “要说饮食均衡,没有比这个店营养种类更全面的了,粒儿,以后我要多带你来吃!”夏臻夹了些牛肉鱿鱼和鳝段放在烤盘上,不停翻动着,滴了些橄榄油,洒了一些佐料上去,沙粒儿放了些毛肚培根海带结在火锅里,她起身问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我去打佐料?”

    夏臻站起来拉着她的手:“我们一起去!”他们拿着小碗取了些佐料拌匀,开始嗨吃!

    “你要不要喝点酒?你不知道,我们前几天去南门口吃了一顿烧烤和豆腐花,那个味道无敌了!”

    “你们?和谁呀?不会是你表姐吧?我记得你在这里还没有朋友!”

    “我和同事啊,你不知道,我已经在上班了!”

    夏臻拿着她的手看了看:“什么工作?不是麻纺厂吧?”

    “美容护肤的,唉,我觉得我们只要是健康健全的,就要好好珍惜每一天,这世界上遗憾太多了!”她想到了姚姐,即便有万贯家财,也换不回一双明亮的眼睛。

    夏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怎么啦?几天不见,说话老成得跟历经了沧桑的百老年人似的!”

    “也没什么,只是感慨罢了,哎,你有没有认识眼科专家的朋友,我的一个朋友眼睛有问题,想知道有没有复明的可能!”

    夏臻皱起了眉头:“这个…,其实我也有个熟人眼睛失明了,好多年了都在寻求治疗,国内知名医院问了个遍,几乎是没希望了!眼科方面大庆西南医院是比较权威的,你可以叫他去试试!你在哪里上班?”

    “毕悠缇美容护肤中心,要不你去试试我的手艺?”沙粒儿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夏臻像是没听到一样,他的视线定在一位着装清凉的女人身上,沙粒儿顺眼一看,尖酸地说道:“今晚不虚此行,既饱了口福,又饱了眼福!”说完一脚踩在夏臻脚上。

    夏臻搂着她的头低声说道:“别出声,继续看!”

    只见那女人身材比例十分匀称,嘴唇较厚,脸上的狂野气质分外凌人,惹得不少人侧目!表姐夫刘显奇端着盛菜盘走近她,嘴都快触到女人脸上地和她在说着什么。

    沙粒儿眼睛瞪得溜圆,倒吸了一口热气,却又不以为然地低声说道:“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和朋友一起吃个饭不奇怪吧?就像我和你!”

    夏臻:“朋友?一个拿捏不当,朋友就变情人了!尤其是这种尤物级别的女人!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不是朋友!”

    沙粒儿脸红了,弱弱的说:“她是美不过我表姐的!”她清了清嗓子:“要不,你继续看你的美女,做你的福尔摩斯,我就先回去了?”

    沙粒儿想站起来,夏臻加重力道把她按了下去,他喝了些红酒,微醺:“我还没吃好呢,忙什么,等他们回到座位上再说,其实我和你,也和他们是一样的!”

    沙粒儿闻到他嘴里喷出的酒气,把他往边上推着:“你喝多了,再吃些菜,不要喝酒了!”

    夏臻酒后有些上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连同眼圈周围,如同倒映在水中一样迷离:“我们男人的酒量跟你们女人比差远了,有一次局里几个同事出去吃饭,带上了两个女打字员,本想着将二女的军,谁知遇到了深藏不露的高手,被反将,一帮爷们被两个女人喝到扶墙呕吐,从此开始怀疑人生!”

    沙粒儿一片啧啧声:“铜锅遇到铁刷把,那简直就是女中豪杰!”

    夏臻直直地看着她:“你的酒窝这么深,莫非也是酒量惊人?”

    沙粒儿啼笑皆非:“我闻到酒味就反感,我的酒量处于待发掘的状态!”她说完站起身:“我去挖些冰激凌来吃,你喜欢吃甜食吗?”

    夏臻也站起来,拉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去!”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刘显奇,发现刘显奇正注视着沙粒儿,夏臻的手一用力,沙粒儿已扑进了他怀里,他抬起她的头,热切地将嘴唇覆了上去,他急切地吸吮着她,用肢体语言向刘显奇宣告了主权:“沙粒儿是我的!”

渐变色

    沙粒儿有些犹豫,要不要暗示一下邹欢,刘显奇和那女人关系明显暧昧,思来想去不得要领,于是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学生转学的事,欢姐有没有回你电话?”

    “回了,她说她没有那么大的权限,而且即便她们学校同意接收,没有上得台面的转学理由在读学校也不可能放人,况且还需要交一大笔转学费,这笔费用以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来看,她就没往下面说了,都懂的!”邹岚听到邹欢的回复后心里窃喜,终于可以堵住女儿的嘴了!

    沙粒儿失望的问:“啊?那有没有别的办法了?比如让他们逃学、旷课?”

    邹岚想一巴掌扇过去:“馊主意,这样的学生哪个学校敢收?我们一窍不通哪有什么办法?欢姐说转学是要提报省厅的,地方无法暗箱操作,叫我们再忍两年,等大的两个考完高中后,小的就办转学!”

    沙粒儿唉了一声:“妈呀,还得等多久啊!”

    邹欢皱着眉头劝道:“这么多年都这样过了,现在就一天都忍不住了?别钻牛角尖啊,我和爸都知道女儿的好!”

    沙粒儿语气严肃起来:“妈,我跟你说过的,不要做那么多田土了,你要是再不听话拒绝悔改,我就跟你绝交!”

    邹岚知道女儿动真格了,她只能讨价还价起来:“那我种些蔬菜自己吃总可以吧?再喂一头猪养些鸡可以吧?”

    沙粒儿想了想回道:“可以!但是…!”她加重了语气:“不可以得寸近尺!”

    邹岚如同判了死缓,一下子就焦倒了,想到这么大一家人不做田土哪里来吃的,她就想发火,但是在女儿面前,她有火也不敢发出来,女儿犯起浑来神鬼都得让道,小时候跳水的那一次,全家人落下的心理阴影面积足以遮天蔽日,都怕她:“想好什么时候去宝石坝了吗?”

    沙粒儿闷闷不乐地回了句:“这个星期天吧,我换到班告诉你,妈妈,我还有个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啊?”

    “表姐和表姐夫感情怎么样?”

    “你自己的事不操心,去操心别人的事干嘛?”

    沙粒儿差点往地上一滚:“妈,怎么样嘛?”

    “唉,不怎么样!谁的家庭能百分百幸福?”

    “我昨天看到显奇哥和一个女的在一起吃饭。”

    “那有什么?现在什么世道了,你不会脱节了吧!对了……你怎么会看到他们吃饭?”邹岚表示疑惑。

    沙粒儿怔住了,我敢说自己在和夏臻交往吗,和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爸爸还专门叮嘱过自己要离他远一点!

    “咦,我说妈,你思想挺前卫的哈,看得挺开的!现在是不是恨自己生错了年代?”

    邹岚:“没大没小的一天!把什么事都往最坏的结果想,你就会觉得你遇到的事还没到最霉的阶段!还有没有事?”

    沙粒儿拖了个很长的嗯音:“没了!晚安妈!”

    她找出笔,拿了张纸开始写草稿:房屋出租……!

    第二天中午趁吃饭时间,她拿着租房草稿去打字复印店,打印了十张出租启事,晚上正常下班已经太晚了,她跟楠楠打了个招呼说了实情,就提前两个小时下班了!她从糖果公司到政府大道到南湾到雪林溪,一路贴下来,到家已经十点,她没给自己葛优瘫的机会,怕躺下去就不想起来,洗澡的时候,她在想着,明天早点起来,到兰二中学校门口去贴一张。

    第二天下午,沙粒儿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她以为是租房的:“喂,你好!”

    “沙女士吗?你的房子要出租是吗?”

    “是的,你是要租房吗?”

    “不完全是,我是房介所的,想跟你商量个事!”

    沙粒儿有些警惕:“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们想把你房子的租聘信息挂到我们中介所,你有没有意见?”

    沙粒儿滴溜溜地转着眼睛考虑了一下:“这不会是什么坑吧?你不会收费吧?”

    对方笑了:“没有坑,不收费,我们得确认一下你的租金至少要多少?”

    天上掉馅饼了?沙粒儿想了想,还是怕上当:“租金本来是面谈的,这样吧,我和家人商量一下,你晚点打过来吧!”

    她挂了电话,马上打了夏臻的电话说了情况,夏臻笑了笑:“说你是傻瓜,你一定不服气!”

    沙粒儿冒火了:“我哪里又傻了嘛?我傻你还喜欢我?”

    “我就喜欢你的傻样!永远不要变!”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下:“中介所应该没有坑,如果你委托中介所进行租凭,那他可能想从中赚点差价,如果你的房租至少四千,他以五千的价格租出去,那么多的这一千就是他赚的。”

    沙粒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那不好得吧!”

    夏臻停了一会,听她没说话了,才继续说道:“如果你报的价格让他没钱可赚怎么办?他才会露出真面目……”

    沙粒儿屏住气听着,那边却没出声,她不满地语气命令:“继续!”

    夏臻不乐意了:“不!”

    “为什么不?”

    “我总不能拿我的智慧到处做公益吧?你得奖励我点什么吧?”夏臻的怨气通过卫星直接发射了过来。

    沙粒儿顿时感觉问题有点大:“咦,学会反将了!你想什么奖励?”

    “你懂的!”

    “你说不说?”

    “你在家的话,房子还是自己租吧,如果你不在城里出了远门或为了省事,委托给中介公司还是可以的!他会按一定比例收取服务费!”夏臻顿了顿问了一句:“伯父伯母不进城了?”

    沙粒儿:“嗯,时机不成熟!主要是学生转不下来!”

    “沙谦赢了!慢慢来吧!你的一片孝心你爸妈知道的!”

    沙粒儿郁郁寡欢地说:“我几头不顺心的!”

    “怎么啦?要不下班我们好好聊聊吧?”

    “嗯!”

    挂了电话,沙粒儿有些心不在焉,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克制对夏臻的好感,如同吸毒者对鸦片的依赖,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后果不堪设想,她觉得她快控制不住场面了!

租房成功

    沙粒儿婉拒了中介所的请求,接下来两天都没人打电话问租房的事,她觉得有些奇怪,就抽时间去看了看自己贴的租房启事,却发现启事没在了,不甘心地又去另一个地方看,还是没有,她气血上涌,估计是中介所干的,她拨了过去:“我想问一下,我贴的启事是你们揭掉的吗?”

    电话里尴尬地笑着说:“是的,我以为你会同意我们的建议的,所以一次到位就撕下来了,不好意思哈!”

    难怪没人打电话,沙粒儿气得哑口无言,卑鄙无耻地做了,还能光明磊落的承认,就没想过别人的心血被他白白浪费了,真小人啊,比伪君子强多了!干他们那一行还得具备恶心死人不偿命的素质啊!

    于是沙粒儿又拿着剩下的一张启事,复印了十张,请了两小时假,回家端了一根高的木凳子出来,站上去张贴着,贴好后跳下去一看,觉得还低了,难免又被人撕掉,于是她看着围观的一个高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我贴过一次,被人撕掉了,能帮我贴高一些吗?”

    “我想租房子,可以去看看你的房子吗?”他笑着站在凳子上,把启事尽可能地往上贴着。

    “可以的,就现在吧!”沙粒儿带着他往家里走去:“几个人啊?房子挺宽的!”

    “两个人,做小生意的!”他说完话喜欢舔一下嘴唇,看起来像是自己说出去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因而感到后悔所以才舔嘴的!

    “做什么生意啊?”沙粒儿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很喜剧!

    “卖包子的,就在雪林溪中段。”

    “噢,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吗?”

    “是本地人,本地人也有很多口音的,你不常在家吧?”他抬头看了一下沙粒儿,心里想着再贵都要租她的房子。

    沙粒儿觉得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常在家呀?”

    “我是哪里的口音你都没听出来!我们那里盛产柚子而且只销往国外,全省闻名!”他很自豪地说着。

    沙粒儿恍然大悟,张大着嘴:“哦……哦!我知道了,龙岸柚,龙岸柚!”

    “要说最给兰亭县长脸的特产美食是什么,盐皮蛋第二,龙岸柚第一,盐皮蛋可遇也可求,龙岸柚可遇而不可求!”他津津有味地海侃着!

    沙粒儿掏出钥匙打开门,风形成对流,她几乎没用力,门自个儿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一进门还没等主人邀请,就伸着头到处看:“嗯,是宽,我们只是洗洗衣服,睡睡觉,你这房租多少?”

    沙粒儿缓缓地说:“房子的小卧室是不租的,我要放东西!”她伸出了四根手指头:“水电平摊,你能做主吗?”

    他点点头:“能,签合同吧!”

    沙粒儿见他这么爽快,暗忖:“莫非租得太便宜了!也没问一下行情就把人往家里带!”她笑了一下:“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租出去了,合同还没来得及写,我又马上要上班了,我下午写好再电话联系你可以吗?”

    他说:“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啊!”

    他一走,沙粒儿就给舅妈打了个电话,很久都没人接,她想了想,犹豫着,拨了另一个号码,夏臻的声音一听就让人心颤:“嗯?主动打电话,想我了吗?”

    沙粒儿忍不住一盆冷水泼出去:“别人的,有什么好想!”

    “你可以掠夺呀!有点斗志好不好?”夏臻想敲黑板。

    沙粒儿啼笑皆非:“这招数你自己留着用吧,小心别把自己斗到阴沟去了!”

    夏臻语气一正:“什么事?”

    “今天有个人来看房,我说四千,他答应得很快,会不会租得太便宜了?”

    夏臻:“可以租,男的还是女的?”

    沙粒儿白眼翻了翻:“男!”

    “不租!”

    “为什么?这是我的事,你又要管我了?”沙粒儿觉得头很疼。

    “你那么傻,被人卖了还喜滋滋地给别人数钱,租给女性相对安全些,我是说真的!社会上有些人是有心理问题的,我只怕你遇到不可预测的事情!听我的!”

    沙粒儿有点心酸,带着鼻音应了一声:“嗯,听你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打电话告诉了龙岸的那个人:“我的一个亲戚的孩子考到二中,要在这里读书,想要租我的房子,你另外找可以吗?不好意思了!”

    下午沙粒儿眯缝着眼睛有点困,用牙签都快撑不开的时候,一个女人打来了电话:“你有房子要出租吗?”

    “是的!”

    “你那房子我知道的,就不用看房了,租给我吧!”

    沙粒儿顿时醒了瞌睡:“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朋友住在那栋楼,听她说的!”

    “哦,小卧室不租,房租四千五哦,不讲价!”

    “好!”

    沙粒儿颇为奇怪,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的人怎么啦,怎么都这么爽快!”

    签完合同,沙粒儿给了她一把钥匙,她笑着挥了挥手,起身走了。

    傲娇女搭车往财政局走去,把钥匙放在夏臻的桌子上,说了一句:“任务完成!那女子不错,你必须是钛合金眼睛!”她走了几步,又傲娇地回过身问道:“你老婆怎么办?不可能真离了吧!”

    夏臻修长的手指用力插进头发里:“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就算是严重的违纪行为,我也不会放弃!”

    “我永远理解你,但法律是无情的!”傲娇女踩着恨天高,扭着蛇腰款款地走了出去!

    沙粒儿欢喜地去买了几只雪糕,和同事分享了喜悦!

    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除了爱情,怕就是巧克力雪糕的味道,前者是奢侈品,存在于痴人的幻想里,而后者,只要你想…便可一辈子!

    我忽然想起某人说过的三个字:不轻诺,细细斟酌,无不是一种睿智的处事哲学,老天一直待我不薄,给我的朋友都是最好的,虽然仍在我心里,而我却把ta弄丢了,我曾说,这是一个婆娑的世界,有些美好的东西如昙花一现,而那一现已然惊艳且长存于印象中!

相思成疾

    房子的事告一段落,沙粒儿准备邀几个人到家里来吃饭,她翻着通讯录,却发现能无拘无束在一起发疯的人寥寥无几:“你是林小从吗,嗯,我就是那天早上在车站的那个阿姨,今天星期六,你们没上课吧?”

    林小从一听欣喜若狂,翻身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还在放暑假,没上课,我顶多叫你姐,不能再大了!”

    “你爸妈在家吗?”

    “爸爸去了国外,妈妈不是打麻将就是出去干别的,家里整天不见她的影子!”

    “你爸是出国旅游吗?也不带着你?”

    “他是工作,参加什么医学学术交流会,去国外取经去了!”

    “噢,你今天晚上到我这里来吃饭吧?”

    “你在哪里呀?”

    “雪林溪,你在哪里呢?”

    “我在杏花村!”

    杏花村!沙粒儿觉得这个名有印象:“你知道怎样搭车来吗?”

    “知道,别把我当小孩子,兰亭比我自己家还熟!”

    “好,你到雪林溪站台给我打电话!”

    她给损友陈一雪打了个电话:“你的拿手菜魔芋鸭子,让我念念不忘,今天我把材料买好,你晚上早点来手把手教我!”

    “这可不行,我全部教给了你,你就不会那么依恋我了!”

    “你有你老公依恋就好了,别那么贪心!至于我能不能成功拴住男人的胃,就看你给不给力了!”

    “你别步我后尘啊沙粒儿!拴住男人的胃有什么好,你没看到我由主妇变成煮妇了,还是全职且免费的!”

    “你呀,真有这么幽怨还会买那么多食谱,天天研究,天天不一样,我看你是乐在其中无法自拔!”

    葛优瘫的陈一雪像被苍耳子刺了似的翻身爬起来,说话非常来劲:“咦,我说你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与其你冥思苦想如何拴着男人的胃,不如想办法扭转乾坤来个大颠倒,让男人做梦都在想如何做好一个厨娘,如何拴住你的胃,也替我们女同胞扬眉吐气一把!”

    沙粒儿头摇得跟上了电动小马达似的:“不行不行,男人女人本是一家人,怎么弄得跟搞阶级斗争一样势不两立!”

    “我感觉你是恋爱了吧?以前谈到男人都是一副生吞活剥的颜色,现在怎么回事儿呢?护起男人来了!背后过过嘴瘾都不行啊!”陈一雪白眼翻到抽筋。

    还有个什么菜,明明呼之欲出却仍然记不起来,沙粒儿拍着头,在客厅转着圈,像是患了老年痴呆症一样出现了短暂性失忆,哦……哦,记起来了,柠檬鸡翅,这是来自梦中的灵感,她拿起笔记了下来。凉菜:周记卤店的豆干和猪耳朵,值得你拥有!

    沙粒儿念念有词地背着包出了门,拨了夏臻的手机号码,电话响了很久,终于,那边响起了一串模糊沙哑的声音,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沙粒儿没有出声,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夏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沙粒儿任由它响着,既没掐断也没接听。与刚刚按耐不住的喜悦形成反比,她的心情有些凝重,像是突然丢失了一切快乐、老去了一些年华!

    电话一直在响着,一遍又一遍,沙粒儿只管买自己的菜,仿佛那电话铃声只是她逛街的背景音乐!

    夏臻丢下一句:“我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站在客厅里的女人淡淡地回答:“只希望你能被别的女人勾了去,再也不回来,拜托了,这是真的!”

    夏臻:“我不会丢下你,这也是真的!”他拉上门,飞也似的往楼下跑去。

    那女人摸索着坐在沙发上,心里滴着血!

    夏臻开着黑色桑塔纳,飞驰在黑色的柏油马路上,像是愤怒的骑士,咬牙切齿地往雪林溪杀去:“死女人,敢不接我电话,你要让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今天非得把你办了,让你踏踏实实做我的女人!”

    夏臻把车停在嗨皮地下餐厅的路边,小跑着上了六楼,本想拿着钥匙直接开门的,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手敲门,只是很久都没人开门,他喊了起来:“粒儿,开门,你开门啊!”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人气,他终于拿出钥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走进去,发现她不在家,他又开始拨她的号码,仍然不接!

    他在客厅来回踱步,心乱如麻!楼道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扭动的声音,门刚一打开,夏臻就把她拉进来,砰的一声关上门,他立马把沙粒儿死死地压在墙上,让她动不得半分,眼里燃烧着火焰,嘴狠狠地把她呐喊着的愤怒堵了回去,沙粒儿软软地挂在他脖子上,挣扎不了,只能由着他索取,差点窒息过去!

    良久良久,他终于松开她,眼里的红血丝还没褪去,他捡起洒在地上的蔬菜和肉,沙哑地问道:“今天还有客人吗?”

    沙粒儿点点头,她的嘴被吮得发麻,没有一点知觉,脑子如一团浆糊,心中有好多疑问,却一句话都问不出口,她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夏臻,一动不动!

    夏臻把菜放进厨房,洗了手出来,见沙粒儿还是那样望着,便走过去揽住她:“好了,别看了,我是你的,谁都拿不走,你也是我的,谁都不许碰!”

    沙粒儿把头埋在他怀里拱着,像是只温顺的猫:“我们之间,为什么会这么苦,你家里怎么了,为什么你的家无法让你安定下来?”

    夏臻声音里透着痛苦:“别问我好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想时间能帮我解决这些难题,过些时间,一定会有答案!”

    沙粒儿踮着脚亲吻着他:“我不逼你,人的一生是如此短暂,为什么要被世俗的眼光束缚而失去了爱人的勇气!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些喜欢的事,这才是最不负我们越来越少的黄金时光的!”

    原来所有的赌气都只是因为相思太苦却无法缓解,虽然认识的时间不太长,却像是恋爱了很久!夏臻紧紧拥抱着她,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一生一世,既不往前也不退后!

期盼光明

    “姐,我到了,你给我说地方,我自己去找你吧!”林小从站在公交站台的树下面,阳光见缝插针地穿过树的缝隙照射下来,形成了边界不清的模糊光斑。

    “你就站在那里别乱跑,我马上下来接你!”沙粒儿看了看夏臻:“要不你下去接他,暗号林小从!”说完忍不住一笑!

    “还是你去吧,有我在,这里乱不了!”夏臻洗着鱼腥草,摒弃了上班时的快节奏和严谨,满脸居家的温馨味道。

    沙粒儿冲着手:“这真是个细活,吃是好吃,就是难洗!”她把脸扬起来送到夏臻面前,鼓起了腮帮子,夏臻俯首亲了她一下:“小心点!”

    沙粒儿走到站台的广告箱后面,见林小从正伸着脖子东张西望,便出其不意地拍了他一下,他果然吓了一跳:“姐,就你这童心不改的样子,叫你姐都叫大了!”

    “你除了叫姐,还能有别的可选吗?”沙粒儿笑吟吟地看着他,关心地问道:“那天早上那个…,现在还疼吗?”

    林小从摇摇头:“不疼了,姐,以后不许再提了,我是狗急跳墙了当时!”

    沙粒儿挽着他手腕向楼上爬去,严肃起来:“知错能改就好,以后要做个光明坦荡的人!你不准备告诉我事情的原委吗?”

    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我喜欢班上一个女同学,想送她生日礼物,妈妈要是知道我心思,会追我几条街打断我的腿的!所以就不敢告诉我妈!”

    “所以你就乱来了!”沙粒儿一句总结到位。

    林小从的声音透出遗憾:“结果风头全部被我的情敌抢走了,女同学的眼睛看到我情敌就亮晶晶的充满了仰慕之情!唉!”

    说话间已到家了,林小从进门感受了一下,便苦着脸口无遮拦地说了一句:“姐,你家里也太寒酸了吧!连个电视机都没有!”

    夏臻一听觉得有趣,看了一眼沙粒儿:“小子嫌穷!”

    沙粒儿咳了一声:“这个…,小从啊,好的生活是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电视机不就一小孩的玩具嘛,这个是可有也可无的,一样一样的来,以后会有的!”

    “玩具?你落伍了吧!电视机是连通外界信息的窗口,是快乐的时光机!”

    夏臻板着脸叫着:“小从过来,没电视看刚好可以帮忙做家务!”

    林小从昂着头走进厨房:“叔叔,能不能让我歇歇呀,热得很!空调也没有!”

    夏臻忍不住了:“听你的语气,你家里条件很好是吧?”

    林小从不以为然地回答:“那当然是!”

    夏臻又问:“为什么你叫她姐姐,却要叫我叔叔?”

    沙粒儿听得噗呲一笑,林小从:“因为你老啊,我要拉开你和姐的距离!”

    夏臻忍住笑:“我和她都老夫老妻了,还拉什么距离?”

    林小从红着脸摸着头:“这个嘛……这个,我以后要找个姐这样的女朋友,总不能大一辈吧!”

    沙粒儿:“第一印象不准哪,我还以为你很内向呢?”

    林小从这才觉得别扭起来:“这要看在谁面前了,我一直在盼姐的电话呢!”

    “难怪叫你过来吃晚饭,你两点就来了!”夏臻和沙粒儿同时笑了起来,这下把林小从羞得满脸通红!

    沙粒儿突然想起他没人管,便问道:“你不会还没吃午饭吧?”

    林小从明明红着脸,却还是高昂着头:“嗯!”

    “怎么说你呢!”沙粒儿做势要敲他的头,他不避不让,哎哟叫了一声,顺势便往地上倒去,沙粒儿扶着他切的一声:“你看你看,还碰瓷了!”

    林小从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偷偷看着沙粒儿那姣好的容颜,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情愫在悸动着!

    夏臻和沙粒儿看着撒娇的林小从,面面相觑!

    沙粒儿柔声说道:“给你下碗面先吃着怎么样?喜欢吃面吗?”

    林小从站直身子“好,其实我也有吃零食啦!”

    陈一雪终于在沙粒儿咬牙切齿的唠叨中姗姗来迟:“粒儿啊,你说我怎么那么爱管闲事儿呢,在罗曼广场看到几个侏儒在唱歌跳舞讨些碎钱,围观的人很多,城管来了,叫他们不要在那里搞事,围观的人都觉得城管不近人情,就开始怒怼城管,我看得热血沸腾,也跟着起哄了,结果就来晚了!”

    “结果怎么样呢?”

    “结果正义战胜了邪恶!”

    “干得漂亮!今晚你洗碗,没得商量!”沙粒儿毫不留情地开出处罚条件。

    陈一雪哀叹一声:“明明我该得到表扬,为什么要罚我?我要抗议!”

    夏臻咳了一声:“我站在粒儿这边,要不要请你娘家的人来给你助阵?”

    林小从走到陈一雪身边,语重心长地说:“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懂了么?”

    陈一雪头一扭:“算了,吃人家的口软,咱们的格局很大的,不跟小人一般见识!”

    沙粒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谁叫你单枪匹马闯粒儿家,不欺负你欺负谁呢?都叫你把家属带过来,你不听,现在没人给你撑腰了吧!”

    陈一雪收起笑脸:“才四点半,也不会太晚,咱们开始吧!”

    三个人都各自露了一手,林小从打杂,饭快好时,夏臻说下去买点饮料,便下去了,他拿出手机给邓姨打了个电话,说会晚点回去。

    在等夏臻的间隙,沙粒儿想起林小从说他爸是个医生,心里一动,想起了姚姐,国内没希望,那国外呢?问问总是好的:“小从,姐想问你个事,你能不能给你爸说说,我有个朋友眼睛失明了,叫你爸问一下国外的眼科医院,有没有办法可想!”

    林小从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就拨了国际漫游:“姐,我拨通,细节你给他说!”

    沙粒儿欠着身听着,那边响起了说话声:“小从啊,想爸爸了吗?今天主动给爸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林小从:“爸,姐有事问你,她和你说话!”他把手机拿给沙粒儿。

    沙粒儿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说了相关的情况。

看女儿

    挂掉林峰电话,沙粒儿给了林小从一个大拇指:“给力!”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陈一雪拖长声音问道:“又怎么啦,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敲门声响起,陈一雪向着林小从努了努嘴,林小从不服气地边去开门边嘟囔了一句:“为什么是我,你不可以去开呀?”

    夏臻拿出饮料,给他们到上:“来,开饭咯!”

    沙粒儿白了他一眼:“你的呢?”

    夏臻拿起杯子:“我喝……”

    沙粒儿给他到上饮料:“饮料!你从此要跟你的饮酒生涯干杯了!”

    “我不就喝点养生酒嘛!”

    “你刚刚想说什么,粒儿?”陈一雪接着刚刚的话题。

    “我明天想去宝石坝看女儿!”

    “又去啊?不是见你去你二嫂就把她藏起来了嘛!”

    “我明天换条路走,只是要绕一两里路啊!”

    陈一雪看着粒儿一筹莫展的愁容,心里的火苗直蹿:“哪里有这种事,我真是奇怪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信不信我抽死她个瘟!”

    “也不能全怪我二嫂,薰儿要是黏我,又怎能是她想藏就藏得了的!”

    夏臻语气透着寒意:“明天我开车送你们去!”

    “明天我妈也要去,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

    “都听你说几次了,不能再忍了,我他妈都想弄人了!”陈一雪把一腔怒火发泄在鸡翅上!

    “好嘛,说好就是了,我们还是不要坏了吃饭的兴致!”沙粒儿怕怕地看了她一眼。

    送走陈一雪和林小从,夏臻带着沙粒儿到渠江边兜风,江边的风不时吹拂着沙粒儿的头发,露出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夏臻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似笑非笑!沙粒儿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女人味十足!这让夏臻又有了贪念,他拉着沙粒儿,低声命令:“亲我!”沙粒儿看着他的样子,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夏臻俯下头!

    几声快门记录时的咔嚓声后,他俩的画面已被定格,停在对面马路的车窗徐徐向上合弄,车里的人看着图片里忘我纠缠的两个人,再扭头看了看在尽情碾压怀里女人的夏臻,眼里尽是萧杀之气,他一脚踩住离合器,手一推变速杆,车子慢慢向前驶去。

    沙粒儿给妈打了个电话:“妈,房子租出去了,这几天都没见租房子的人搬进来,我什么时候催一下她。明天要去看薰儿,你要去嘛?”

    邹岚犹豫了一下:“要去,就怕晕车!”

    “好嘛,妈,明天你要是晕车,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早点休息!”

    第二天,他们专门挑了接近中午吃饭的时间去,下车就见到邹岚正在打量着车,夏臻迎上去:“伯母,你早就到了吗?”

    邹岚看着他们:“我也才到半个小时!”

    陈一雪性急:“这次我们几个目标挺大的,她们不会饭都不吃就去躲吧!”

    “走,去看看,她又要玩什么花招!”

    走到院子后面,一个女人有些惊讶的喊了声:“咦,你不会是薰儿她妈吧?几年不见,怎么完全变了个样!”

    沙粒儿纳闷了一会儿才恍然认出来:“大嫂,你怎么在家了,记得你前一阵子都没有在家!”

    “我也才回来不久,快进屋来坐吧!”大嫂张彩虹把他们往屋里引去。

    “大嫂,我没时间坐,我是来看薰儿的,她在家没有?二嫂在家吗?”

    张彩虹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粒儿啊!薰儿你是要不回去的了,二嫂和我说过的,这是薰儿婆婆走时的遗嘱,说是“薰儿永远姓陈,是陈家的人,不是姓沙,不要跟她妈一起生活,唉!””

    沙粒儿侧身看了一眼夏臻,夏臻有条有理地问道:“薰儿他爸已经不在了,沙粒儿作为薰儿的亲妈,是她最直接也最合法的监护人,二嫂有什么权利剥夺亲妈沙粒儿的监护资格,她人在家吗?”

    陈一雪听得很爽:“粒儿生女儿的时候,我可是看着粒儿差点断气的,十个医生围着她转!她难产二十几个小时生下的女儿,就这样被她二嫂据为己有了?走,直接找她去,今天不给个合理的说法,就把她房子捅了!”她咬牙切齿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沙粒儿忧心忡忡地看着张彩虹:“大嫂,二嫂不会又不在家吧?”

    “唉,她是不会让你看的,她比较反感你!谁叫你当初一走了之的!”张彩虹语气很无奈:“二嫂的性格可不是那么温和的!”

    沙粒儿挥挥手:“不说了大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我去找她!”

    沙粒儿快速迈着大步,似乎这样就刚好可以拦下逃跑着的二嫂和女儿,她停在一幢三层楼房前喊着:“二嫂,二嫂…!薰儿…薰儿……,你们在不在?你们在哪里?”

    张彩虹在背后说:“粒儿,别叫了,你是见不到她们的!”

    沙粒儿红着双眼跑上阶梯,趴在窗户边往厨房里看去,锅里隐约还冒着热气,一股饭菜的香味刺激着她的味蕾!

    沙粒儿失望地向着几人摊了摊手,难过得蓄满了泪水!陈一雪走到大门边,一脚踹在了门上:“她妈的,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心这么狠!”

    沙粒儿把头靠在邹岚怀里,气得泪水直流!

    邹岚连连叹气:“唉,造了什么孽呀!要受这种罪!到底想怎么样,站出来说清楚啊,这样躲是什么意思?”

    夏臻开口说道:“直接打电话给她吧!”

    沙粒儿一边说着一边掏手机:“我每次来都是这个样子,什么办法都没有!说起来二嫂应该是我和薰儿的恩人,但她这样做,我不但无法感恩,反而还很怨恨她!不明白的人一定骂我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张彩虹看着抽抽嗒嗒的沙粒儿,心有不忍,她想了想说道:“粒儿,要不就用我的手机打吧?”

    夏臻说:“要不大嫂亲自打给她,让她回来好吗?”

    张彩虹点着头:“我可以打,但她性格很怪,心肠也硬,我不能保证她会回来!”

何止崩溃

    “你还是回来吧,薰儿外婆也来了!有什么面对面谈开,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张彩虹眉头纠结着。她专注地听着,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她回了一句:“你看着办吧!”便挂了电话。

    “怎么样?她怎么说?”

    “她说她等会儿回来,你们坐吧!”张彩虹指着坝子里的石凳和石桌。

    沙粒儿的二嫂何凤满脸寒霜地回来了,却不见沙粒儿的女儿,陈一雪马上逼过去,满眼痛恨地问道:“沙粒儿的女儿呢?你他妈又搞什么玩意儿?”

    何凤做满脸惊讶状:“女儿?你们现在记起女儿了?你的女儿不在,找我干嘛?你们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陈一雪指着她的鼻子,手指不断地点着:“老子已经对你失去了耐心,别人的女儿你都要夺,你也配做女人?你不做会死吗!我呸死你!”说着就要扑上去撕逼。

    夏臻和沙粒儿赶紧拉住她:“别闯祸啊!先听听怎样说!”

    陈一雪一把挣脱出来又扑了过去:“一看就是一副强盗嘴脸,跟她费什么话,她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你他妈看我粒儿软弱好欺负,我今天就要替她出口恶气!”

    何凤根本就是个不怕祸事的主,她淡定地往那里一坐,挑衅地拿斜眼看着她:“我今天就看你把我弄死在这里,弄不死,你就不是人!”

    邹岚喊了一声:“别闹了,先听她说!”

    何凤呲的一声,轻蔑地看着邹岚和夏臻他们,满脸鄙夷之色:“呵,别闹了?先听我说?你装什么好人呢,薰儿外婆?我尊重你大我一辈,怕你老脸挂不住,不好意思说你重话!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看过外孙女?她爸早就不在了,她妈又不尽母亲的责任,她过得比同龄人孤独又沉默,你们想过没有,薰儿的童年有多可怜?”

    陈一雪愤怒地开口道:“你还好意思说她爸走得早,她妈不尽母亲的责任,当初你们明知薰儿他爸是个绝症患者,还骗着沙粒儿钻进你们设置的圈套,跟他结婚,就只是为了在陈军死前给陈家留个后,你们全家人瞒着粒儿一个人,不但极端的自私还他妈的残忍!把粒儿好端端的一生都毁了!”

    陈一雪猛地住了口,转头看着沙粒儿,往事重提,心还是那么痛,沙粒儿蹲了下去,泪如泉涌,脸变得扭曲!

    夏臻听到很震惊,这些事情她从来都没提起过,他把她拉起来,用力圈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乖,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

    邹岚老脸当真挂不住,再加上心痛女儿的命运,趴在墙上哭得死去活来,张彩虹看了一眼何凤,俩人上前扶着她,何凤的脸柔和了一些,有些不安地说道:“伯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看薰儿没爹没娘疼好可怜,我待薰儿如同亲生女儿,她跟着我们没受到半点委屈!”

    邹岚抹了一把泪,抽噎着说道:“何凤啊,这些年,辛苦你了!他们婚姻的不幸,累及全家人,死了的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活着的却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

    陈一雪一脸歉意地说:“伯母,不好意思,我这脾气暴得连我自己都讨厌!”

    何凤冷冷的说了一句:“自己没搞清楚状况就不要瞎操心,三十岁的人还那么幼稚,我都感到脸红!”

    “我怎么没搞清楚状况了你说说?你们有多高尚的情操要骗着粒儿白白搭上一辈子的幸福?落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陈一雪又开始发飙,她阴着脸无比尖酸地挖苦道:“我说的都不是真的吗难道?我看你们一家人都患有人格分裂症吧?”

    “一雪,别说了!”沙粒儿欲上前制止她。

    陈一雪手一挥:“你别拦我,我一想到你我就难过,我好后悔你结婚我去做了你的伴娘,我没想到你欢天喜地嫁给他竟然是噩梦的开始!我宁愿被蒙在鼓里,可我却比谁都清楚事情的真相!我真的好难过!”

    大嫂张彩虹劝道:“这也许是粒儿命中注定的一劫,事情已经发生了,也过去了好几年,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下,都收拾一下心情,在一起吃个饭吧!”说完她便拉着何凤去了厨房。

    陈一雪仍然跟进去伶牙俐齿地反问:“事情过去了吗?那么薰儿是谁的女儿啊?你到底想怎么样今天说个清楚!”她目光非常严肃地注视着何凤:“请说!”

    “薰儿是陈家的骨肉,她爸不在了,作为他兄弟的妻子,我必然要替他好好照顾他的女儿!我不放心任何人把她带走,包括她亲妈!”她看向了沙粒儿。

    沙粒儿直直地看着她:“不可以,我的女儿,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操心,请你不要再强行阻止我和她在一起!这些年,我感谢你把她带得这么结实,我愿意给你钱做为补偿!”

    何凤盛气凌人地看着沙粒儿,鄙夷之色溢于言表:“钱?你有几个钱?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她跟着你吃不好穿不好,以后你结婚了,她说不定还要受委屈!我不放心!”

    沙粒儿绝望地看着夏臻,眼里全是“怎么办?”

    夏臻缓步踱到何凤面前:“二嫂,我今天跟着粒儿这样叫你可以吧?你觉不觉得,你的行为已经触犯到法律底线了,沙粒儿才是薰儿的合法监护人,你这样没经过任何人同意就私自把她女儿给藏起来想据为己有,这跟明偷明抢有什么区别?”

    “你开什么玩笑?东西可以藏,人能藏得住吗?拿法律来压我?很遗憾,我不认为我犯了什么罪!是薰儿自己不愿意见她,不信把她叫回来问!你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们走!”何凤没有一丝丝慌乱之情,她停了会儿又继续说道:“她这么小的年龄就遭遇一连串的舍弃,换做是你做何感想,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张彩虹喊了一声:“你们都坐过来,一起吃个饭!”

    “薰儿都不在,哪有什么心情吃饭!”陈一雪没好气地回道。

两个妈

    夏臻:“不是拿法律压你,你心疼薰儿我们表示真的感激,但你只是她伯母,沙粒儿才是她妈,才是真正该抚养薰儿的人!”

    何凤一口咬定:“薰儿姓陈,是陈家的骨肉,我不能让你们把她带走!”她不耐烦的看着沙粒儿说道:“你自己该嫁人就嫁人,该生孩子就生孩子去,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我不会比你带得差!”

    几个人崩溃地互相看了一眼,陈一雪:“你这是不跟你动粗你就以为你说的是真理了?你只是个外人,你听明白没有?你不要一厢情愿地把沙粒儿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

    何凤唾沫横飞地吼道:“我一厢情愿?都说几次了,薰儿是陈家的骨肉,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到我这里来整事!”

    陈一雪再也受不了了,怪叫道:“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呢?尼玛别人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你一句话就归你了,一点成本都不要就赚了个人,比人贩子还会贩!”

    夏臻摇摇头走了出去,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词穷是什么意思,明明对方没道理,可你就是说不赢她,问题出在哪里?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你下午有空吗?我要请教你一个问题,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好的,云水亭见!”

    沙粒儿感受着陈一雪的愤慨情绪,拉着她走了出去,“好姐妹,我们别跟她吵了,就她那架势派一个军队来也吵不赢她的,太累了!”

    “那怎么办?还由着她?薰儿外婆来了都不给看?看都不让看,还更别提带走,头一次遇到这种怪胎,我真是无语了!”陈一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脸气得煞白!

    邹岚安慰道:“她带就她带吧,就当薰儿多了一个妈,也看得出来,她是不会委屈薰儿的!”

    “唉!退一万步,就算她带,我们来了也该让我们看看薰儿啊!”

    张彩虹出来招呼道:“吵归吵,还不都是为了薰儿好,来来来,坐下来吃了饭才有力气继续!”

    夏臻摇摇头,对她们说道:“我们走吧!”

    几个人顶着大太阳往宝石坝走去,张彩虹和何凤追了上去,何凤喊道:“薰儿外婆,你大老远的跑来,水都没喝到一口,他们走我不留,可你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沙粒儿拉着邹岚:“妈,我们走,她的这顿饭吃了都不会消化的!”

    邹岚回过头说:“算了,不吃了!家里还有三个学生和一个病人,我心里焦得很!等不住了,薰儿就麻烦你好好带着,我也不知道这次来了,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来了!”

    何凤低声在张彩虹耳边说着什么,张彩虹听后上前挽着邹岚手腕,欲言又止。沙粒儿见她俩磨叽,不由催着:“妈,走啊,你今天不回去了好不好?我们直接去城里,你去看看我们的房子吧!”

    邹岚:“房子有什么好看的?那还不都一样,我今天得回去!”她看了看走在前面几步的夏臻,努了努嘴:“怎么回事?你和他?”

    沙粒儿凑近她耳边:“妈,我喜欢死他了!”

    邹岚尖着眉头说:“你怎么好好的男人不去找,要去找个有家室的?你爸知道了不气得翻病才怪!”

    沙粒儿嘘了一声:“妈呀,你别这么大声!”

    “你都敢做,还不敢让我说呀!你这样下去是玩火,不但要毁了别人,自己也将……!”沙粒儿一把蒙住她妈的话匣子,一连串嘘声终于让邹岚不再讲话。

    沙粒儿刚放下手,邹岚又警告了一句:“你别当心点吧!以后有的是苦日子等着你!”

    沙粒儿暗忖:“分得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可怎么办才好?唉!”她不敢去想以后。

    他们在宝石坝停了下来,夏臻想先送邹岚回家,邹岚拒绝了:“这条路过去路窄弯急,很不好走的,我坐大巴回去就好了,要不你们先走吧,我还不知要等多久!”

    沙粒儿说:“不行,你上了车我们才走!”她踮着脚看向车来的方向,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你到东临一定要吃了饭再走喔!”

    “知道了!”邹岚久等车还没来,心里有些怨气:“下次再也不来这里了,班车太少!搭车太难了!孙女也没看到!何凤啊,你这样做确实过分了!这么多人来都感动不了你吗?”

    何凤有些尴尬没接话,张彩虹说道:“我有哪句说哪句,你们也别生气,薰儿和你们没感情,她自己也不愿意跟着你们一起生活,她跟你们不熟就会觉得别扭啊!”

    沙粒儿不以为然地回答:“我每次来都看不到薰儿,怎么联络感情?怎么熟络?你们想要个女儿可以自己生啊,干嘛非得要用这种方式来逼着我把女儿让给你们?”

    何凤只是注视着沙粒儿,没有搭话,沙粒儿一说就止不住了:“我男人没了,现在女儿你们也想夺了!”她牢牢地看着何凤:“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走不出陈家带给我的阴影!”

    何凤这才说道:“我没想过要死皮赖脸地把你女儿抢走,我的出发点只是希望你没有任何包袱地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要知道,薰儿跟着你,说现实点,其实就是你的包袱甚至是累赘!于你于她都不一定是好事!我也问过薰儿想不想和你在一起,她非常难过,认为我也要抛弃她了,你想想,如果我都不爱她了,她会有多可怜?请你们不要再让她体会到被抛弃的感觉了!你的女儿交给我,要比你想象的更幸福!我说过,我会比你更疼她!”

    一番话下来合情合理,陈一雪的气也平了:“没看出来,你的觉悟挺高的呵,早说啊!”

    何凤脸一板:“你给过我好说的机会吗?一上来就杀气腾腾的像社会上的小混混,一点素养都没有!你以为我怕啊!你们人来得多有用吗?还不照样把你们气得跳脚!”

    陈一雪正要开口,沙粒儿制止住她:“可以啊,你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是坚持我的女儿交给我带吧,我不能再让她缺失母爱了!”

    何凤脸色一沉:“不可以,话不多说,这事就这样定了!以后你再来我可要轰人了!”说完拂袖而去!

慷慨放下

    张彩虹心有不忍地看着她们几个,不自在地干笑了一下:“我也是才回来不久,这事我还真帮不上忙!这样扯下去劳心费神,要不就这样了吧!”

    几个人不知所措地互相看了一眼,张彩虹突然一拍脑袋:“我还差点忘了,何凤说明天要带薰儿进城过暑假,可能要赶明天上午十点的船到大桥码头,你可以早点去拦截!”

    一辆车远远地摁着喇叭从这条肌骨裸露凹凸不平的土马路呼啸而至,打断了他们的说话声,邹岚高兴地说:“东临的,终于来了!”她回过头叮嘱了一句:“二嫂是你们的恩人,言语不要激化,矛盾不要弄得太深沉!”

    沙粒儿挥挥手:“有什么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妈妈拜!”

    夏臻坐到驾驶座,热气烫人,他打开车窗透着气,循环播放着朴树的《平凡之路》。

    我不过像你像他

    像那野草野花

    冥冥中这是我

    唯一要走的路啊

    时间无言如此这般……

    夏臻扭头看着外面的沙粒儿,一件杏色的休闲连衣裙,腰部是一条抽绳系带,略微收了一些腰并打了个蝴蝶结,脚上穿着那双小白鞋,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皮肤白净如凝脂。

    沙粒儿握着张彩虹的手:“如果薰儿有什么,一定要记得打电话给我,谢谢了大嫂!”

    张彩虹连连点头:“一定的,你快回吧!”

    她俩上了车,车开始启动,张彩虹挥着手善良地笑着。

    陈一雪:“唉,今天不虚此行,跟她过过招才发现,我身边都是很好打交道的人!”

    “想要修行就得找她那种人!”

    “也许她只是在你女儿这件事上才是这种态度,你以前和她相处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

    “那时还真没觉得她有这么不可理喻!”

    夏臻从后视镜看了看她俩:“你们想听什么歌,为你们提供免费点歌服务!”

    陈一雪来了兴趣:“真的?那我不客气了,来一首夏臻清唱版的敖包相会!”

    沙粒儿送了个白眼给她:“你高兴得太早了,他的海豚音一出来,全球生物瞬间逃之夭夭!”

    “那我更感兴趣了,开唱吧!”

    夏臻清咳了一下…,两下……

    “咦,怎么还没好呢!”

    “我是怕你们逃出去的地方不好打车!”夏臻关心地说道:“再说了,我唱歌要有人伴舞,你们俩谁上?”

    沙粒儿陈一雪你看我来我看你,陈一雪电话响了,“老婆啊,你在哪里呀?都快两点了,我们今中午吃什么呢?”

    “你们出去凑合一顿吧,晚上回来给你们弄大餐!”

    “你不是不让我们出去吃吗?你是不是又出去管闲事了?”

    “今天破例,出去吃吧!乖,挂了!”她并没挂,电话那边传来狂欢的吼声:“耶,咱爷俩终于可以出去嗨吃一顿了!”陈一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沙粒儿:“我做的菜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吃吧?”

    沙粒儿否认:“你做的菜是真好吃,但就像我们是一样的,家里的东西再好吃,也还是受不了外面形形色色的美食诱惑!这是人的共性,你不要太敏感!”

    沙粒儿掏出手机,给邹岚打了个电话:“妈,你没晕车吧?到东临了吗?哦,好,吃些东西才回去哈!”

    很长一段土路走完,车子平稳地驶上了水泥路,夏臻开始加速,马路两边翠绿的树木在移动中化成了幻影并迅速向后退去。

    吃完饭,陈一雪就告辞了!

    夏臻把车泊在城北礼堂边,便带着沙粒儿往云水亭走去,云水亭其实是怡谨公园半山腰的一座六角亭,城北礼堂是怡谨公园的入口,走到礼堂的最里面,就已经能感受到遮天蔽日的绿荫下,惬意的清凉直往汗毛孔里钻!

    沙粒儿忽然想起:“夏臻,你昨天开门的钥匙是在哪里拿的?我不记得我给你钥匙了?”

    夏臻微笑着:“我租的房子,当然有钥匙了!”

    “你租的?”沙粒儿一巴掌打在他身上,却被他捉住了手:“你怎么能这样,也不给我说一声!我还在想要催租房的人赶紧搬进来!”沙粒儿满脸通红!心想这事儿弄大了!

    “好啊,我也想搬进去住了!”

    “你是怎么想的?这样迟早有问题!”

    “我是怕你遇到不好的人,现在我放心了!”

    “要不你还是别租了!”

    “我必须租,租到伯父伯母搬下来为止!”

    “这样传出去…!无论如何都是下策!”

    “没什么可怕的,你不要有太多压力,你不喜欢我去吗?”

    沙粒儿抬头望着他:“喜欢!但是我怕会影响到你的…,不对啊,那天来租房的是你什么人啊?”她提高了音量。

    夏臻笑了笑,看着她不出声,沙粒儿嘴一嘟,白了他一眼,想把手抽出来,夏臻拽得更紧。

    沙粒儿张开嘴,便朝他手上咬了下去,夏臻吃痛松手:“你还真咬啊!”

    沙粒儿胜利地笑着说:“你身边美女很多呵!再问你一次,她是谁?”夏臻仍然笑而不语,沙粒儿又朝着他张开了嘴。

    夏臻赶紧让开:“我警告你啊,你再咬,我可要碰瓷儿了!”

    “你碰给我看看,我能咬你,是你的荣幸!”

    “意思是我还该主动送给你咬?”夏臻见她又张牙舞爪地扑向了自己,便虎着脸恨恨地说:“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现在轮到我咬你了!”

    沙粒儿见他来真的,尖叫一声扭头就跑,谁知撞到了一堵墙上,她捂住头,只觉眼前金星点点,眼睛差点聚不了焦,她极力稳住桩子,不,她极力稳住身子,抬起头往上看!

    “你没事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问。

    夏臻爽朗的笑声响起来:“龙哥,没想到我们同时到!”

    王云龙四方脸上的笑容很浅,但是很温和,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睛里全是疑问。

    夏臻捉住沙粒儿的手往嘴边送去,沙粒儿以为他要咬人,吓得啊了一声:“别!”

    王云龙淡淡的说道:“臻子你福气不浅啊,这么多年感情的晦暗换来今天的月朗星明,值了!”

悬崖边缘

    夏臻爱怜地看了一眼沙粒儿,语气夹着无奈:“眼下这状况太委屈她了!她叫沙粒儿,叫粒儿就好了!”

    王云龙伸出手和沙粒儿握了握:“王云龙,叫我龙哥吧!”他继续对夏臻说:“这状况的决定权还不是在你手上?难道你就真打算抱着这心理障碍过一辈子?”

    夏臻摊开手:“换作是你会怎样做?”

    王云龙也摊开了手:“两难啊!”

    沙粒儿抿了一下嘴,看着夏臻正色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臻看着她,不知如何表达:“这个…”

    王云龙见他尴尬,抱歉地对沙粒儿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电话里说有什么事要问我?”

    “是关于粒儿女儿的事!”夏臻蹙着眉说了上午的事。

    王云龙:“从法律层面来说,陈薰是该粒儿抚养,但还得考虑孩子的意愿问题,这个走法律程序意义不大,关键在于孩子的选择,你们听到的说辞都是何凤单方面的,有机会要好好问问你女儿本人的想法!”

    夏臻看着沙粒儿,沙粒儿惧光似的微眯着眼,闷闷不乐地看着礼堂入口,像是在出神地对着空气说话:“明天大桥码头去看看,能不能拦住她!”

    夏臻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沙粒儿摇了摇头:“你明天要上班,就别去了!”

    “你明天不也要上班吗?”

    “这个月老是请假,反而不顾忌那么多了!”

    王云龙斜靠在亭子的长条木椅上,慵懒而又沉思地看着沙粒儿,沙粒儿对他扯了个笑容,又继续看着礼堂的入口,心里想着自己的女儿都由不得自己做主,这种局面僵持不下,她突然心力交瘁到想要放弃!“唉!”她心烦意乱地唉了一声,满脸沮丧失落的表情。

    王云龙和夏臻对视一眼,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禁动容!夏臻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轻轻说了一句:“有我呢!”

    沙粒儿看了一下王云龙,有点羞涩地站起来说:“你们聊,我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别转远了!”

    “听说青歌要出智能手机了,全触摸屏的,让不少人伸颈期待!”王云龙把玩着他那让人惊艳的手机。

    “如果是这样,按键手机只怕要淘汰出局了!只是还有什么手机能像你的这款键盘手机这样独领风骚!”夏臻盯着王云龙的蓝莓手机。

    “这款手机得来可不容易,甚至连水货都难买到!”

    “有心的人总是有办法的!青歌这次推出的智能手机与蓝莓的风格恰恰相反,他们是要把键盘全部丢弃,目之所及全是屏幕,而蓝莓却正因为超大的键盘而圈无数发烧友!”夏臻陷入无限遐思!

    “青歌是不是蹭蓝莓热度打响知名度,这摆明了与蓝莓是两个极端的造型,因而格外的引人瞩目!”

    “青歌蹭蓝莓热度?”夏臻反问了一句,呵呵一笑:“龙哥,一听你就是蓝莓忠实到偏执的老粉,青歌从来就是凭其过硬的品质令人折服,当然它的高阶价格也令人咂舌!用瞬间损失了一个亿来形容消费者的感受再恰当不过了!你说他蹭蓝莓的热度?不不不,青歌从来就是电子行业的风向标!它自带主角光环!”夏臻摇摇头,表示不能认同。

    王云龙沉思着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说,触摸屏横空出世,将取代传统的按键手机,势在必行!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旧事物总是会被新事物取代的,但能否成为市场宠儿还是个未知数,离上市也还有一段时间!”

    王云龙:“你才买了今年刚出的新款银鸽,总不至于这么快又见异思迁了吧!”

    “见异思迁不是坏事,它是一种能力的体现,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本事见异思迁的!”

    “经典!人们总爱给它冠上贬义色彩,而我认为如果用一种积极向上的心态去见异思迁,这反而是有益的!心动并行动才是英雄本色!”王云龙努了努沙粒儿:“她在干嘛!没事儿吧?”

    夏臻顺着王云龙的角度看去,见她坐在半山腰的青石板阶梯上,两手托腮,如同一位小憩的仙子,出神地望着礼堂门口!

    “是心情不太好,你别看她像个孩子,她心里太能藏事儿了!我都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但愿你带给她的不是伤害,我觉得你和她之间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我都巴不得向全世界宣告粒儿是我的!”

    “你有什么打算?”

    夏臻还是摊了摊手。王云龙笑着耸耸肩:“离了吧!不再做世俗的囚鸟,给自己自由身,去合法地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怎么办?那样做我还是人吗?”

    “你现在这样对粒儿公平吗?你有什么理由要她吊在你这棵挂着一颗雷随时会爆炸的树上!”

    夏臻:“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离的!”

    “你难道还没感觉到?你和她结婚,你对她好,她并不领情?一句话说透,她不需要你的怜悯!”

    “离了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不行!我必须要照顾她一辈子!”

    “她的父母怎么会让她有个三长两短?别忘了,她家境是很富裕的!”王云龙哼了一声:“离了,你们两个的心理压力就不会这么大,你,只有得到法律意义上的自由后,才有资格追求沙粒儿!否则就是耍流氓!”

    要是不认识她该有多好!夏臻看着远处的沙粒儿,陷入了沉思:“现在哪怕只是一天不见到她,心里都放不下!”

    王云龙坐到他身边,手搭到他肩膀上:“臻子啊,以后尽可能不要在公共场合和她露面,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兄弟记住了!”

    “再有,你和家里那位虽然并无夫妻之实,但她却是你受法律保护的妻子,你和沙粒儿的行为无疑是打她的脸!你离婚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更是一种解救!哥知道你忍得太苦了!可你难道要一辈子在悬崖边缘徘徊吗?”

枝节旁生

    第二天一早,沙粒儿醒来,本想问问张彩虹二嫂走了没有,又想到她们两家离得远,不好让她来回折腾,就罢了!她爬起来坐在床沿边,怔怔地出了会儿神,开始快速洗漱整理妆容,楼下车的喇叭声非常有涵养地响了一声,她心虚地探头看了一下,接着电话响了起来:“乖,快下来!”

    沙粒儿心里漾起一丝温柔,她快速往楼下跑去,在三楼扑进了他张开的怀抱,他柔声说道:“慢点,还没吃早餐吧?”

    “不吃了,二嫂诡计多端,我怕她早我们一步走了!”沙粒儿抬起头鼓起腮帮子,给夏臻啄了一下。

    夏臻拉她去路边摊吃了早餐,到码头的时候已快八点。码头边光秃秃的没有一处阴影,时值盛夏,早上八点的太阳也可以火辣辣的把人晒得呲牙咧嘴,只能用意念把自己代入到渠江对岸绿油油的植物里做些心理安慰!

    夏臻替沙粒儿挡住太阳,俯在她耳边说:“大嫂说薰儿她们十点的船,你说有没有诈?”

    “大嫂不会说谎,就看二嫂是不是说真的了!”

    “二嫂不会对大嫂说假话,但我们昨天那样闹了一出,她改变主意了是有可能的!”夏臻忽地想到了昨天的主要干将:“今天陈一雪还来吗?”

    沙粒儿摇摇头:“不知道,我没给她打电话!”

    一艘有着年代意味的木船徐徐靠定在岸边,船上的人鱼贯而下,沙粒儿拉着位乘客问:“请问这是从宝石坝来的吗?”那个人点点头。

    沙粒儿和夏臻退后了一点,四只眼睛如X射线扫描着,估计连只蚂蚁都没有遁形逃脱的机会,但是人下来完了,也没有见到她二嫂何凤和陈薰。

    眼看上船的人都上得差不多了,沙粒儿难掩失望之情,夏臻说:“要不先去车里坐坐吧,估计下一艘船不会这么快来的!”

    沙粒儿不甘心地跟着夏臻走了几步,忽地停住了脚步转头往船上看去:“我们还是去船上看一下吧,万一她们没下来呢?”话没说完,她拉着他往船上走去,果然看见何凤拉着女儿的手直直地贴着船壁而站。

    “二嫂,你们果真在!”沙粒儿喜极,她看着女儿又哭又笑:“薰儿,又长高了一截!”

    陈薰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本能地迈出了一步,张嘴想说话,却感觉拉着她手的力道往后面带了一带,她抬头想用眼神请示一下二妈何凤,见她阴沉着的脸像极了暴风雨来临之际黑压压的天空,内心很是惧怕,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回缩,怯生生地住了口!

    “薰儿,你和妈说话呀!”沙粒儿蹲下来,想抱她,陈薰看着她那泪光闪烁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头,感觉酸楚,别过脸没看她,印象中每次看到的妈都是这不可抑制地泪脸!

    何凤生气地说了句:“叫你不要再纠缠不休了!你整天就这点事儿吗?”

    “我的女儿,怎么叫纠缠了!薰儿,跟妈走,不要怕妈妈!”沙粒儿想拉女儿的手,何凤拉着陈薰就走:“别听她的,我们走!”

    夏臻拦在船的出口:“粒儿好不容易见到女儿一次,总得让她们好好说说话吧!别忘了,沙粒儿是陈薰的亲妈!”

    “你们杵在这里到底走不走?要开船了,有什么事下去说嘛!”乘客开始抱怨。

    “你急什么,你是开船的吗?看个热闹都这么难?”另一乘客顶了一句。

    “你想看你跟他们下去看啊!谁拦你了?”

    “我下不下去你管得着吗?你叫我下去我就得下去吗?”

    他们无厘头的争吵搅得夏臻没法进入主题,他率先下船,何凤拉着陈薰跟了出来,陈一雪叉着腰一脸煞气地立在岸边,每个毛孔都呼之欲出着强夺的架势,船上的人见这阵场,纷纷挤在船口围观!

    何凤见状把陈薰护在身后,掏出手机:“马上过来,大桥码头!”她收起手机,红着双眼发着狠话:“今天你们要抢走了陈薰,我马上跳江!”说罢神色凛然地往岸边上挪去。

    沙粒儿后退着:“你别乱来啊,我只和女儿说些话就走!”似乎她的后退会吸引着何凤成正比的跟过来!

    何凤恨恨地说:“谁信你呢!你每天带上几个帮手纯粹是来看热闹吗?”她转头对恐惧中的陈薰说:“叫他们几个走远一点!”

    陈薰弱弱地喊着:“你们回去吧,我不会和你们走的!”

    “大声些!”

    “你们回去吧,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再大声!”

    “你们回去吧,我不会跟你们走的!”陈薰红着脸嘶喊着,喊罢哭起来!

    陈一雪指着她:“你有本事就过来和我们好好谈谈,不要拿孩子当救命稻草!”

    陈薰的哭声无奈中夹着恐惧,沙粒儿心里一阵刺痛:“薰儿,别哭了啊!你回到妈身边来吧!”沙粒儿声声控诉直指何凤:“你还说薰儿跟着你会很幸福,我问你,她为什么怕你怕到连亲妈都不敢认的地步!把我女儿还给我!”

    “还跟她废什么话!”陈一雪再也忍不住,抬腿就往那边冲去!这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就被夏臻拽住往后拉退了几步!

    可她这个动作已刺激到何凤,她转身投进了渠江,陈薰惊赫的喊了一声二妈,也跟着一跃,瞬间没了影子,夏臻脱了鞋,跳了下去,直奔那漩涡而去,沙粒儿踉踉跄跄地跑到岸边,刚刚还火辣辣的身体,现在已阵阵寒意:“薰儿…薰儿啊!”

    陈一雪跺着脚:“哎,都怪我!”

    围观的人终于淡定不了,高声喊道:“还看什么,赶紧救人啊!”

    “虽然今年还没开始下雨,邻县的洪潮却已成破竹之势往兰亭涌来,现在水位已上涨不少,水深不可测,一定注意安全啊!”几个会游泳的人扑通扑通跳了下去。

    兰亭地势较周边都要低,说进城办事,一般人常说下城办事,每年的八九十月雨水不断,俗称八月烂,雅名华西秋雨!此雨像是扭捏作态的女子,性阴柔,最大的特色就是不疾不徐不痛不痒的缠绵着下,既无高潮又无低谷,直下得人的身体因为长期无日照而发霉,内分泌失调,新陈代谢失效!

雄辩胜于事实

    没两分钟,陈薰已被夏臻托上了岸,沙粒儿扑过去一把抱住昏死的女儿:“薰儿,醒醒啊!快醒醒啊!”

    “不就吃了几口水,你哭个什么,一边去!”何凤的男人陈新不耐烦地喝斥了一句,快速抱起陈薰搭在他的腿上,水从陈薰嘴里喷了出来:“妈妈,妈妈!”她迷迷糊糊地喊着。

    沙粒儿看了一眼陈一雪:“听见没?她在叫我!”

    夏臻:“我车上有床薄毯子,一雪你去拿一下!”

    何凤也被捞了出来,脸色发青,陈新见陈薰没事,冲夏臻示意:“来,搭把手!

    “要不要送医院?”

    “就地抢救,送医院来不及了!”

    “你好像很有经验?”

    “好像?我当兵的时候有专门学习急救知识!”

    “今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在我的意料之外!作为一个在场的大男人,没控制住场面,惭愧!”

    “有什么好惭愧的,跟一帮女人说得清楚什么?鸡说鸡的,鸭说鸭的,她们除了吵架抓头发,会停下来好好谈吗?”陈新不断对着何凤背部施压,要把她肚里胀鼓鼓的水排出来。

    “你是?”

    “她男人,陈新!差不多了,平躺!”

    何凤终于缓了过来,头重脚轻地被扶了起来,她瞪着眼茫然呆滞地看着围观的人,不知今夕是何夕!

    陈新怒吼了一声:“你疯了吗?有你这样解决问题的吗?”

    一句话把她吼醒了,何凤眼泪簌簌直流,才从鬼门关逃出来,没得到一句安慰的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她把视线移到陈薰身上,陈薰正把脸牢牢地贴在沙粒儿脸上,甚至把脸都挤变了形,似乎要把这些年欠下的母爱全盘要回来!

    “薰儿啊,跟妈妈一起过吧!”

    “不,二伯说薰儿会拖累妈妈的,以后长大了,我们才在一起!”

    沙粒儿柔肠寸断地紧了紧女儿身上的毯子:“你在我身边,我好开心,怎么会是拖累!”

    “热,二伯说我跟着你,你不好嫁人!”

    “妈妈不想嫁人了,想和你一起!”

    “等我长大了,能自己挣钱了,就和你一起过!”

    “但是妈妈看你很怕二妈,想到你每天害怕着过日子,妈妈心好疼!”

    陈薰垂着头没说话,沙粒儿滚烫的泪滴在陈薰手上:“薰儿啊,妈妈要强制性把你带走!”

    “不!”陈薰大声地喊着,跑回到何凤身边,对着沙粒儿再次强调:“我不会跟你走的!”

    何凤拉着陈薰的手,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直视着沙粒儿一言不发!

    陈新的眼睛很大,往外凸,有种缩小版的牛瞳感觉或是青蛙眼睛的N次方大,总是昂着头以至于眼睛看人是往下扫,给人一种趾高气扬的傲慢感觉。他的长相天生误导大众,第一印象深刻!陈新见沙粒儿不依不饶要带走陈薰,想了想开口:“要不这样吧,他们都才从水里爬出来,先回去洗洗休息一下,现在的情形不适合讨论问题,今天晚上你们到我家来吃饭,我们在一起商量薰儿的事!”

    陈一雪耳语:“莫非是金蝉脱壳之计?”

    沙粒儿摇摇头:“二哥没有坏心眼,跟他的长相完全是两码事!”

    夏臻一身湿衣服贴在身上,他用拧衣服水的肢体语言征询着沙粒儿的意见,沙粒儿点点头:“好的二哥!你们也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船鸣起来,下船看热闹的人纷纷上去了,夏臻和陈新双手抱拳,谢过围观搭救的人,都往自己家里而去,陈一雪自觉罪孽深重,乃今天的始作俑者,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说抱歉也显得空洞无力,她不好意思再继续明晃晃地横在他们几个核心人物中间,就最近的站台下了车,乘公交车回去了!

    夏臻见沙粒儿一双眼睛盯住自己,从上车就没斜视过,问:“怎么啦?”

    “你的湿装要性感得多!”

    “拜你所赐!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听起来还很享受嘛!不用谢了!”

    “是你谢我还是我谢你?”

    沙粒儿咳了一下:“今天幸亏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东西!”

    “客气话就不要说了,以后少哭鼻子吧!”

    沙粒儿眼圈一红,抿紧了嘴唇。

    陈新的房子在城南开发新区,毗邻思源广场,可鸟瞰整个城北和渠江,地势略偏,离城南闹市区也远,口福的享受不外乎那一时半刻,而眼福,每天放眼落地窗之外,云淡风轻,思绪飘渺,四季变幻随之万象更新,视线有多长,揽入眼中的景色便有多丰盛!这优势是目之所及皆楼房的市中心无法比拟的!

    夏臻和陈新一见投机,厨房里的事交给两个娘们去弄,何凤敛去了锋芒,她把沙粒儿往客厅里赶去:“厨房需不着你,你和薰儿玩去吧!”

    薰儿乖巧地说:“二妈,我来摆碗筷吧!”

    何凤笑着对沙粒儿努了努嘴:“在妈面前挣表现呢!我们带的再久也取代不了你的位置!妈始终都是妈,亲情源自血液,这是不争的事实!”

    “明明我就在她身边,却始终在她的生命里缺席,无论理由是什么,于她于我都是一天复一天的遗憾!”

    “你可以问问她,是否愿意和你一起生活!八岁的孩子,喜恶尤其分明,她会潜意识地避开不利因素!”

    沙粒儿心中有些不认同,女儿分明是怕她,才不敢违拗她的意思:“我问?我看她被你们成功策反了!还是得由你们劝她回归吧!”

    何凤哧的一声笑了:“你要说她全面倒戈,投向我们的怀抱,我觉得这是在赞扬我们,起码证明我们对她好,她是有安全感的!”

    “没有比在妈身边更有安全感的了!”

    “除了安全,吃穿用度呢?这才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好的生活和环境可以从小影响甚至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气质!光有爱可不行啊!”

    沙粒儿顿时口结,她何凤口舌要比我厉害很多,都说事实胜于雄辩,但是,在她这里,雄辩却能胜于事实!让人无解的是,自己为什么会一直处于下风?沙粒儿不甘心的暗忖,难道又要发起新一轮的暴力革命?一股火苗子在沙粒儿脑中酝酿升腾!

被女儿打入冷宫

    “我们只是想她净身出户,这是我们的赎罪心理,她受到的伤害恐怕一辈子也想不通!”

    “孽缘,好好的一生莫名其妙地被毁了!”这句话似乎更适合某人,夏臻突然想起往事,突如其来的一场灾难改变了某人的一生,跟她比的话,一个是精神上的千疮百孔,一个是肉体上的遍体鳞伤,沙粒儿无疑算是幸运的!

    “我们没让她知道,我弟弟陈军生病那些年欠下二十多万债务,全部是我帮他还的,你想一下六年前的二十万相当于现在的多少!如果让沙粒儿知道自己结的这个婚讽了天下之大刺,不明就里的背了二十多万债务,她怎么扛得住!”

    夏臻一想到他个垂死的人竟然还有心思结婚,去玷污这么纯洁的女孩,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至喉咙,他恨不得把陈军从坟墓里抓出来,每天掌掴无数次替沙粒儿解恨!他阴着脸问:“为什么你们不告诉她事情真相?就为了给那畜生留个香火?”

    “唉,别问了别问了,我好后悔好后悔,我踏马也该去死掉!”陈新拼命摇着头,突然两巴掌重重地抽在自己脸上,鼻子里的血滴在光滑的地板上:“你不用拉我,我想到这事就难过,我不下百次抽我自己了!我们只想把陈家的所有痕迹从沙粒儿的生命里抹去,包括她女儿!”

    可怜的粒儿!夏臻握紧了拳头,一阵痛感遍布他全身,连一个听者都觉得令人发指!更何况是那么柔弱的当事人:“抹去?”夏臻讥笑了一声:“这么多年,她都恐惧婚姻,这伤害岂是镜面上的灰尘,说抹就能抹得去?抹去后还能光洁如初?”

    “当时父亲是胰腺癌晚期,母亲在照顾他的那段时间里,迅速消瘦,瘦得让人心惊肉跳,我们建议她去检查一下身体,结果出来是乳腺癌,三个病人庞大的治疗费用,差点把我逼成强盗!母亲丝毫没有悲哀的情绪,在父亲和陈军面前,她把病情瞒得滴水不漏,她笑着说我们家上辈子一定做了太缺德的事,所以全家快死光光了!母亲问沙粒儿什么时候能给这个家添个孙子冲下喜!”他停了口,没有再说下去,他指着自己的头:“你看看我的头发,那时才二十多岁,一个月内,头发白完,就再也黑不回来了!”

    “人都是命啊,某些时候我真的相信造化弄人!往死里弄的那种!”夏臻拍着沉浸在痛苦中的陈新:“我理解你了二哥!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除了放下也还是放下吧!”

    “我从来没对其他人掏过心窝子话,说了也没人能理解你的感受!兄弟,你又是什么情况?”

    夏臻立定,转身看向渠江畔,十年前他应是主角的高潮部分他不在场,那个拿命爱他的女孩做了替身,从此命运改写,他徐徐道来,陈新听得不胜嘘唏!

    陈薰一步一跳地跑到阳台上,扑到陈新的怀里:“叔叔,二伯,吃饭了!”

    陈新阴霾之气一扫而空:“薰儿能不能透露一下今晚吃些什么呢?”

    陈薰头一扭:“二妈就知道你会问,所以她叫我保密!”

    “我用鼻子都闻得出今天吃什么,你信不信?”说罢陈新闭上眼睛夸张地吸着气。

    陈薰被他的样子逗得脆生生的一笑:“哈哈哈,二伯,吃什么?”

    “吃…吃…,唉,好难猜啊,薰儿乖,你能不能告诉二伯第一个字是什么?”陈新做出好难的表情。

    “猪……?”

    陈新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猪肉!还有饭!”

    “二伯猜对了!”陈薰跳着转了个圈。夏臻看得忍俊不禁,沙粒儿和陈薰是大小两活宝。

    几个人围上桌子,气氛挺融洽,沙粒儿见女儿高兴得脸蛋红扑扑的,不忍心破坏这么好的气氛,也就辛苦的憋着没发作,只是给她夹着菜:“薰儿,多吃些,长身体呢!”

    “在我们家,就不要担心会饿到她,她呀像只替槽猪,又不挑食!”就算她挑食,我们也要投其所好把她养得胖胖的,陈新心里的这句话没说出来!

    何凤主动挑起了话题:“薰儿啊,想不想跟妈妈一起生活,以后我们也会经常去看你的!”

    陈薰脸色变了:“二妈不想要薰儿了?”她嘴里还包着吃食,委屈得停住了咀嚼,眼睛在何凤和陈新之间顾盼,陈新赶紧说:“二妈是怕你想妈妈,所以问问你,我们怎么舍得你去呢!”

    陈薰的言行正中何凤下怀,她转头看向沙粒儿:“粒儿你听听,我说薰儿舍不得我们,你现在相信了吧?”

    沙粒儿暗恼,看薰儿一脸可怜样,又不敢发火:“薰儿,你看这样行不行,妈妈每天一个人也很害怕的,很想你在我身边给我壮胆,你要是想二伯二妈了,我就带你来玩?”

    “不啊,你不是有叔叔陪嘛?”她说着已经开始往陈新位置钻去:“二伯,我不去!”

    什么德行连妈都可以不要,沙粒儿一看火气来了,音量高了几分:“薰儿!”

    “不去,你想我,你想我就来看我嘛!”陈薰扬起脸,和她妈大眼瞪小眼!

    “但是你们不让我看啊!”沙粒儿无形间已经让步却不自知。

    陈薰看向她二伯,拖长了声音:“二伯?”

    陈新也拖长声音答应:“哎,你要来看薰儿就打我的电话吧,薰儿在我这里,你放一百个心!”

    沙粒儿又把目光投向夏臻,夏臻清咳了几下,不忍心地说着:“现在她还不懂事,做的这些都是无心的,只能将就着她,以后经常来和她玩就是了!”

    沙粒儿顿时觉得大势已去,自己的女儿竟然心甘情愿地成了别人家庭的一员,自己到现在依然是孤家寡人一个,连女儿都不愿意给些时间陪陪自己,她兴味索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主动权没了,从此看望自己的女儿还得打电话请示,让不让看都由不得自己,由亲妈的主角色变成了一个低贱得奴颜婢膝的跑龙套。

不如放下

    这次阵痛,让沙粒儿明白,即便是亲情如母女,也要用随缘的心态去对待,她把陈薰的八字报给父亲沙天河,让她看看自己和女儿的感情是否有冲克刑伤,为何中间会无端横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会主动来找你,要你四五十岁去了!还有一二十年,你已经尽力争取过,剩下来的就看缘分深浅了,尽人事听天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是爸爸的话。

    “粒儿啊,不要难过,现在她还小不懂事,等她长大为人母了,就知道母亲的不容易了,我还是那句老话,你赶紧找个男人,把家安了吧!只要结了婚有了孩子,你就不会整天想着这一件事了!”这是妈妈的话。

    “不和你一起生活算了,还指望以后老了靠后人吗?别想得太美!生活时时在你脚下埋着雷!你也看到你舅舅的下场了,你能说舅舅不是为欢姐好吗,不领情,不领情算了!把一切看淡才想得开放得下!任何事都要有好坏两手准备,以后她有自己的一家人,顾得上你你就是妈,顾不上你你就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舅妈的话难听但在理。

    “妹妹,其实我们不用太刻意地去改变冥冥之中的运行轨迹,她是你女儿,她的喜怒哀乐都牵扯着你的每一根神经,我们都能理解,只要她欢喜,我们不妨静静地看着她成长,人生百味总会让她成熟,总有一天,她会回到你身边的!”表姐如此说。

    “连妈都不亲的人,你还跪下去求吗?简直是六亲不认!我看她跟她爸……呸,晦气!让她去投靠她的富爸富妈吧!长期这样争下去也不是办法,你遇到的是一个劲敌,把厚黑学研得很透,说不定还拿不少人做过试验,像他们那种除了脸不要,什么都要要的人,你是斗不过他们的,不是我打击你,你得放手了!”陈一雪毫不避讳如此说。

    看到夏臻忧心忡忡和无可奈何的表情,沙粒儿才惊觉自己已高度吻合祥林嫂的各种症状,幸好还没有走火入魔!

    “你说要请我吃东西的?什么时候能兑现啊?”夏臻露出等得花儿都谢了的表情。

    沙粒儿:“……!”

    “喂!”夏臻见她又走神了,拿起手机拨了她的号码,沙粒儿吓得一弹,拿起来放在耳边:“喂…喂?谁呀?说话呀!”她挂了电话,一摊手:“谁呀不说话!”

    “不知道是谁,你不知道看一下号码?你老公!”

    沙粒儿知道自己傻了,拿起手机,夏臻凑近一看,无语:“什么?我的名字叫夏差评?”

    沙粒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会有叫夏好评的一天的,一字之差不必介怀哈!”

    “改成老公!”

    “不,你…流氓!”才一抗议,防守被破,失去了呐喊的声道。

    “反正都是差评,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所谓流氓真正的含义,我演示给你看看!”

    暴风雨来临,对于万物的摧毁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电话响起,夏臻放过沙粒儿,她沙哑着声音:“你好!噢,小丛爸!你好你好!”

    “我去问过,国外医院方面建议我回来先看一下病人的具体情况,做个初步的诊断再联系他们,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先去国外进行视神经修复,再视修复情况进行下一步治疗!”林峰语气透露着不确定因素:“这是无绝对把握的事,需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

    沙粒儿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马上联系我朋友再回复你!”

    姚姐和她父母商量了很久,决定先和林峰见面聊。地点是人民医院华西附属医院,姚姐叫沙粒儿安心上班,去医院后结果怎样会告诉她的。

    第三天,姚姐来做面,楠楠和沙粒儿马上迎上去,姚姐示意去房间里聊:“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也认命了!有时候眼睛看不见倒少了好多烦恼!”

    “医生怎么说?”

    “刚开始林医生也没有什么可行性建议,他听我爸妈说哪怕能有万分之一复明的希望,我们都不会放过!医生就问我们家经济条件怎么样,爸说钱方面没有问题,林医生把我的图片和病况伊妹儿给了国外,说有消息他会第一时间回复我!”

    沙粒儿像是喃喃自语:“这不会是骗局吧?”

    “怎么会粒儿,世界没有那么多丑恶之事,就算有也必然事出有因!没有天生就坏的人!”

    “你看不到自然不知道人性的恶,恶也是人骨子里一直都有的存在!只是看现实会不会把它逼出来而已!”沙粒儿出神地想着,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万恶之蛹已快修成正果破茧成带着巨毒的嗜血之蝶!

    “怎么啦沙粒儿?是不是在想南门口的烧烤和豆腐花?”楠楠拍着她的肩膀,关切地问:“要不今天我帮姚姐做面,你歇一会儿顺便从中偷师学艺?”

    姚姐心情明显不错,她替沙粒儿做了主:“可以的,楠楠做,沙粒儿这次算是帮了大忙,虽然不知道成不成,但先谢谢了!”

    沙粒儿回过神:“噢,好的,谢谢姚姐心疼!我就想着姚姐的眼睛能好起来,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楠楠甜甜地笑起来:“姚姐,假如你的眼睛能治好,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离婚!”姚姐思绪飘得很远很远:“我想这事儿已经想成病了!这些年,这段婚姻,把我困得窒息!当然,也把他囚在桎梏里挣扎不得,我和他都太需要自由,自由的前提就是我们必须要摆脱这连环套般的桎梏!”

    楠楠唉了一声,拿起她的手贴在脸上:“姚姐,你真苦!我实在是太希望你的眼睛能治好了!老天会眷顾你的!”

    沙粒儿趴在床边:“姚姐,如果那边答应你为你治疗,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有奇迹发生!”

    “好,托你们的吉言,对于我眼睛能复明,我坚信不移!决心也表了,现在你们放心了吧?”姚姐笑了:“如果能去,咱们还得去吃一次南门口的烧烤啤酒豆腐花,不然会挂念很久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新生第一步

    舅妈张敏来了个电话,说她和女儿女婿在城北,问沙粒儿上班没有,沙粒儿说刚好在家里:“舅妈,我买了房子你们还从来没来看过,我过来接你们!”

    张敏也没推辞,直接就说:“我早就想去你那里看看了,在等你邀请呢,谁知道你一直没那意思,我又不好意思拉下这块老脸直接开口说!”

    沙粒儿知道失礼了,囧着脸,哈哈哈干笑着:“舅妈,这不每天上班,空闲时间也少,你也知道干服务行业的没什么假可以休,怕和你们玩不尽兴!”

    “你不用过来接我们,我们暂时还来不到,你那栋楼我们知道的,我们慢慢逛着过去,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的舅妈,想吃什么我去买菜做饭?”

    “冬寒菜稀饭,鱼腥草凉拌,给表哥准备个炸糍粑,这是他最喜欢吃的,欢姐嘛不挑食,其它的可有可无,你自由发挥吧!”张敏实在,喜欢吃什么直说,免去了主人家揣摩客人喜好的麻烦。

    “嘻嘻嘻舅妈,这么好招待啊!替侄女省钱的吧?我学了一招菜,等会给你们露一手!”沙粒儿挂了电话,就急急地下楼逛菜市去了,所谓自由发挥,就是张敏用什么菜招待的欢姐俩口子,就备什么菜,应该是大差不差了!

    “粒儿,在忙什么呢?”夏臻的声音永远都听不厌,沙粒儿怀疑自己除了栽进夏臻夺魄的眼神,还被他的音色迷得神魂颠倒!

    “查岗吗?忙着呢!”

    “有客人吗?我都闻到香味了!”

    “你嗅觉堪比警犬啊,有空过来吗?”

    “谁呀?当然有!”

    “好奇自己来看啊!”

    “菜够不够?要我带什么菜吗?”

    “熟菜够了,凉菜吧,猪耳朵之类,你自由发挥吧!”沙粒儿把四个字扔给了他。

    和玉泉小区比,忘了这是不能比的,玉泉小区是审计局单位的,沙粒儿这栋楼临街而建,显寒酸,张敏人胖,爬到六楼已气喘吁吁:“粒儿啊,以后要到你家来怕是不容易了,我今天答应得太爽快了!”

    沙粒儿嘿嘿一笑:“上当了吧,好难骗到舅妈一回的!姐、哥随便坐哈!”

    “你忙去吧,我们自己来!”

    “煮什么啊,香得很!”邹欢和张敏凑到厨房,抽动着鼻翼。

    “几个小菜,快好了!”

    “粒儿啊,我发现你厨艺越来越好了!色香有了,就看味道如何了!”

    “卖相不错的,味道也不会太差!妈,你去客厅吹风扇吧!”

    沙粒儿小小的谦虚了一下,接着是耍赖的调:“还不是在舅妈那里学过来的!好吃不好吃都有舅妈顶着!”

    “好吃是粒儿的手艺好,不好吃是舅妈没教好!哈哈哈!”邹欢笑开了。

    “欢姐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本来想那样说的,但是怕舅妈嫌弃我,就不敢说!”说完沙粒儿脸就红了。

    敲门声打断欢笑,邹欢悄悄地问:“谁呀,不会是你…?”看见沙粒儿直点头,邹欢了然于心,没再问下去。

    夏臻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在阳台上见到刘显奇有些意外:“今天没上班吗?”

    “我那个也不是一定要在局里的!”

    “看到你的相貌,就总会忽略你的权位!”

    “我想要的就是这种境界!”

    “表里不一的境界?”

    刘显奇推了推眼镜,不置一词,眼睛看向虚无,一如既往地憨厚!

    夏臻低低地说:“你动任何女人我管不着,不要动沙粒儿!”

    “没证据不要张口就来!听说你要高升了,沉住气!”

    “有粒儿就好,其它可要可不要!”

    刘显奇嘴角微微一扬,进了客厅!他的外貌人畜无害,帮着洗碗摆筷子,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男人。

    吃饭间林峰来了个电话,告诉沙粒儿国外同意接收姚姐做恢复治疗。小丛还好吗?他好,催着要我早点告诉你,让你放心!

    沙粒儿马上给姚姐打了个电话,边说边去了阳台:“姚姐,你有接到林医生电话吗?哎呀,真开心啊!下定决心,不可以动摇,嗯一定要坚持下去!”

    张敏和夏臻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下午,同事临时有事,楠楠唤沙粒儿回护肤中心顶一下应急!沙粒儿喜不自胜地说了姚姐的事,楠楠拍着巴掌跳了起来:“阿弥陀佛,请保佑姚姐眼睛早日恢复健康!”

    护照办下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姚姐父母催着女儿赶紧动身,姚姐不紧不慢地给楠楠和沙粒儿打了个电话,约到第二天晚上去南门口吃烧烤:“要不要叫上林峰医生?”

    沙粒儿看了眼楠楠:“姚姐问要不要叫上林峰医生?不然姚姐走了,短期内表达不了谢意了!”

    “意思就是叫啊!哈哈哈!”

    “我们俩个赞成你请,请恩人吃烧烤会不会太随意了?”

    “这么好的美味,款待客人再适合不过了!”

    “哈哈哈,也许他不是这样想的呢!”

    “不信明晚看,不满意无条件重新请他吃别的!”

    “哦,姚姐,可以叫他把儿子带着一起吗?”

    “当然可以!”姚姐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但第一步即将跨出,总是好过胆怯地放弃!自己身体的这些零件已经锈得结结,早就该拆下来打磨抛光上油润滑,再重新组装!这次出去,一定要以新生的姿态活过来!

    第二天晚上,五个人坐在张三娃的豆花店,林小从像影子一样黏在沙粒儿身边:“姐,这么久你都不给我打电话!你也忍心啊!”说完摆了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林峰被逗乐了:“跟他妈妈都没你这么亲!”

    沙粒儿斜觑了一眼林小从:“我不相信你会哭给我看,我不打给你,你不可以打给我吗?”

    林小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怎么这么傻呀!”

    “自己知道就好,去拿烧烤吧!”

    楠楠替姚姐开了冰啤,姚姐端起了杯子:“林医生,不管治疗结果如何,先谢过了!谢谢好姐妹们,希望能有亲眼看见你们的那一天!”

    “一定会!”几个人杯子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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