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杨师？【2/4】
这疯了的老头瘫坐在泥土地上，背靠巨石。
估计是没了力气，挥舞不动手臂了，这会儿倒是静了下来。
对于站在跟前的杨轩，他也不管了，好似当跟前无人一般，自顾毫无节奏地边扭头，嘴里边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杨轩双手环抱，目光凝视着他。
接着刚刚的推论往下想。
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普通人疯了了呢？
这就有点儿说不清了。
比如，人在家中坐，悲从外边来，突然听见至亲死亡的消息，心态不行的人，或许会疯。
比如，生活不下去了，穷得叮当响，每日郁郁度日，积累的负面情绪陡然爆发，或许会疯。
比如，穷极一生做某件事，到头来却是换来失败，心里一下子受不了，或许会疯……
杨轩突然笑了，将这些胡乱猜测通通抛去。
如果此人遇到以上推测的事，根本就不用跑。
因为此人明显体力不支，定是一路跑上山才导致这般模样。
至于此人居住在这齐南山里头？那就更不可能了。
此山毒虫甚多，一个普通人住这山上不是找死吗？
所以，这人为什么要跑？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难道是有人要害他？
那既然有人害他，干嘛放跑他？
如此年纪的老头，真有人害他，这老头不说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最主要的是，这老头身上没有伤痕，这就奇怪了。
杨轩缓缓摇头，他一时间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线索太少了。
他来到一旁坐下，试着在脑海中模拟出各种可能。
一个小时后。
齐辉发来传音。
齐辉：“大哥，我被捕快抓了，他们把我当嫌犯，日了狗，怎么办？”
杨轩无语，扶额感到好笑。
怎么办就怎么办，为什么还要日了狗？
这齐辉，真的是逗逼。
杨轩：“你把捕快带来，就说这里有个老头，快要死了。”
五分钟后。
齐辉：“好，那我带他们过来了。”
心法第三重，一分钟可传音三公里，五分钟就是十五公里。
看来，齐辉离他不远。
捕快也是查案的，齐辉遇到捕快，说明捕快在调查什么，而这老头就在此处。
大概率说明，这老头出事的地方也不远，或许就在捕快查案的地方。
杨轩起身，换上玄衣卫官服，既然是做职业任务，没必要遮遮掩掩，不然捕快这些官府人士多少会对他失些信任。
在等人期间，他打开背包，将上个任务获得的古董【山羊木雕】挂上拍卖行。
挂了50金，爱买不买。
古董这玩意出产少，又对绝大部分玩家无用，所以它属于是披着华丽衣裳的无用之物。
而且是谁买谁被坑的那种。
当然，如果有特定的NPC买家，那就属于例外了。
然后，又将二流古筝图纸挂了150金，直接被秒。
背包里的存款也来到：9720金。
或许是因为他在活动空间那一波骚操作，让现在已进入职业等阶第二大阶段并通过任务得到二流图纸的玩家们纷纷涨价。
他当时以为二流的武器图纸挂个100金都算贵了，可现在拍卖行里卖的都是150金一个。
他觉得，他好像把自己给坑了。
重铸一把好的武器装备，可是需要很多份图纸和材料的。
他以100金卖，到头来150金买……日了狗！
当然，赚是肯定赚的，毕竟当时的东西都是做活动白得的。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杨轩正了正身形，走到巨石旁，驻足等待。
一会儿。
只见齐辉纵马领头，一行五名捕快紧随其后，到达位置时，众人翻身下马。
只是……
一名打头的捕快看到杨轩当面，霎时愣住，紧接着大喜，兴奋道：“杨大……”
话音未落，这捕快突然闭嘴，左右看了看身后的捕快兄弟，旋即道：“杨师！”
杨轩本来是一脸笑意，遇到了熟人了，还是九婴案的那名赵捕头，赵卓。
可谓是老熟人了。
可这赵卓一口“杨师”，把他给喊懵了。
什么鬼？
杨师是谁？
叫我吗？
我什么时候成了杨师了？
大炎天下，若有授业之恩，叫恩师；若有传道之恩，叫师父；若仅是偶然相逢，短短时日相交，一人所获甚多的话，可以叫另一人的姓氏加个师字。
不如恩师，不如师父，但也有传授知识或经验的恩情在。
不过，叫人这个称呼，也要让传授之人承认才行，不然会让人耻笑的。
所以，杨轩转念一想就想明白了，不过还是让他哭笑不得。
因为，这赵卓不停给他使眼色，眼珠往左右一瞥。
杨轩看了看左右两旁的捕快，他瞬间笑了，同时也明白了。
这赵卓估计没少在这些捕快面前装逼，吹嘘自己跟着杨大人做了某某事情之类的。
“杨师，您怎么在这？”赵卓很是激动，激动之余，也不忘使眼色，生怕杨轩不懂。
杨轩憋着笑，说实话，初次被人尊称这个称呼，这让他有些尴尬。
四名捕快眸光大亮，对着杨轩抱拳：“您是……杨大人？”
赵卓没少在他们面前炫耀，说什么跟着杨大人破了那九婴大案，如何如何的。
最主要是，最后赵卓升官了，所以让他们这些捕快很是羡慕。
杨轩微微额首：“正是。”
四名捕快顿时面露敬意，拱手道：“齐南县巡捕司捕头任正，见过杨大人。”
杨轩笑着摆手：“不必多礼，闲话后叙，你们来看看此人，可否与你们调查的案件有关？”
话音一落，包括赵卓在内，所有捕快面色一正，移步巨石之后。
见到老头时，捕头任正一惊：“南山村村正刘安？！”
“头儿，此人竟是刘安？”
“是啊，他竟然在这里？”
“怪不得就他一人失踪，原来跑到这来了。”
赵卓眉头紧锁：“此人已经疯了。”
杨轩微微点头：“不错。”
“疯了？”任正蹲下一瞧，果真见着刘安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这时，赵卓向杨轩抱拳道：“杨师，南山村惨遭灭村，十八户七十六人仅余这刘安，其余等无一活口，我等对凶手的线索丝毫没有头绪，恳请杨师相助，破除此案。”
话落，任正起身，跟三名捕快一起看向杨轩，眼中都有期待之色。
杨轩微微额首：“带路。”
赵卓大喜，青田县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九婴案都能给破了，想来此案也不再杨师的话下。
嗯，是杨师，以后就这么叫了，贼顺口。
杨轩跟着赵卓向山道走，任正吩咐两名捕快将刘安带上，旋即大伙儿同路而行。
第106章 灭村惨案【3/4】
【职业任务：四星】
描述：找到了齐南山诡异的来源，竟是南山村村正刘安莫名疯癫，有捕快言南山村惨遭灭村，速去查探。
目标：前往南山村，查探线索。
当前任务环：第二环。
时间：3天。
奖励：4000元气值；40铜；四星任务礼包x1；
……
纵马山道。
杨轩和赵卓并肩骑乘在后，任正领着捕快在前。
齐辉也懂事，看着大哥好似要跟那捕快聊些事情，主动离开，跟前头的捕快骑乘一处。
“你不是在青田的么，怎么来东临府了？”杨轩疑惑道。
闻言，赵卓嘿嘿一笑，目露感激之色：“杨师……”
“咳咳，就叫杨大人。”杨轩无语。
赵卓甩甩头：“不行，跟着杨师破除九婴大案，赵卓所获甚多，而且还升官了，杨师于我虽然无师徒名分，但也有授业解惑之恩情。”
杨轩感到好笑，这特么的就破了个案子，还能扯上这么多，也是够了。
杨轩缓缓摇头，不再管这称呼，懒得跟他墨迹。
他看着赵卓，问道：“你升官了？”
赵卓笑意渐浓：“嗯，拜杨师所赐，破了九婴案后，被调到州城巡捕廷就职。”
“可以啊。”杨轩微微一愣，旋即微笑，“你这是直接越过府城，直达州城啊。”
县城有巡捕司；府城有巡捕府；州城有巡捕廷。
巡捕司只管县城50里范围内犯罪事宜；巡捕府可管一府的犯罪之事；巡捕廷可管一州的犯法事宜。
“嘿嘿。”赵卓笑了笑，“要问大炎查案谁最厉害，定属玄衣卫，我正好跟着杨师您一起断了案，上头得知您玄衣卫的身份，以为我跟着您学到了很多经验，立马就让我入职巡捕廷。”
“我现如今是正八品的巡捕卫，可巡捕整个海州，拿到文书后，可调动海州任一县城巡捕司里的捕快相助行事，巡捕府还不行，职位还不够。”
“不错！”杨轩面带微笑，伸手拍了拍赵卓的肩膀。
这赵卓如今就仿佛是低配版的玄衣卫，就差游走整个大炎和便宜之权的权利了。
当然，这两个权利巡捕廷绝不可能有。
特别是便宜之权，当今丞相都没有，就只有玄衣卫有。
而玄衣卫牛逼就牛逼在这个便宜之权上。
区分便宜之权具体好处很简单，别人查到证据只能抓人，他有证据可以直接杀人，直接越过押送、呈堂、审问、画押、入狱、斩首等等繁琐程序。
一个是抓人，一个是杀人，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既然每州都有巡捕廷了，那皇帝为什么还要设立玄衣卫？
一句话，巡捕廷要是乱来了，那一个州就全乱了。
不然皇帝干嘛还给玄衣卫加一个监察百官的权利？
监察谁？
就是这些当官的呗。
那如果玄衣卫背叛了皇帝呢？
杨轩表示，绝对会死得很惨。
……
直行山道至一拐角，已经到达山脚了。
杨轩俯视一眼，就十来米下的官道上，有一处驿站。
他说道：“这有处驿站，那么凶手不可能走我们这条山道前往南山村。”
赵卓点头：“我们也分析过，和杨师您说的一样。”
“大炎的驿站为传递有可能的紧急消息，每天都有至少两人通宵值守。”
“能被选进驿站的士卒，身手可不弱，每处驿站至少有一位二流官兵坐镇。”
“如果凶手是二流及二流之下，走这条山道，即便是夜行，也会被驿站的官兵所察觉。”
“但我去问过这些官兵，今日寅时没听到任何动静。”
“今日寅时？”杨轩看向赵卓，“确定了南山村是今日寅时被灭？”
“对。”赵卓点头，“仵作检查过每一具尸体上的伤口，确定了死亡时间就是今日寅时。”
杨轩微微点头，在山道向右拐后，走进一条泥泞路，他看向右侧的齐南山峰，问道：“有没有可能是翻山而行？”
赵卓摇头：“如果凶手是一流功力以上的高手的话，才有可能。”
“为何？”杨轩问道。
“齐南山跟别的山脉不同，别的山脉在早上和深夜有毒障，可齐南山不仅有毒障，还有毒虫，越往山里走，毒虫就越毒。”
“杨师您想想，深夜作案，又在这深山，几乎目不可视，又有毒虫和毒障，即便是个二流功力的高手，他也撑不过多久，至少也要一流功力才行。”
闻言，杨轩果断把翻山而行这个推测给抛掉。
他现阶段的任务，对手肯定不会是一流高手。
如果是的话，他直接不做任务了，因为根本就完不成。
他现在要是和一流高手对拼，大概率会被秒杀，这是功力上的碾压，和技巧无关。
这么说，那这灭村的凶手就不可能走这条山道及从北向南翻山过来了。
“除了这条路，南山村应该还有路吧？”
“有的，这条路只是南山村背面的小路，正面有一条通往南山村的大路。”
“还有多久到？”
“10里。”
杨轩和赵卓加速，跟上齐辉和任正等人。
一刻钟后，抵达南山村。
正欲下马的杨轩突然远眺一眼，突然皱眉：“离县城这么近？”
本来拐角处即将到达山脚，但走了一段向上延伸的泥泞小路后，又到了山腰。
而南山村就处于这山腰的位置。
杨轩骑马在这山腰的高地处向远方一望，齐南县的北城门清晰可见，人来人往的人流映入眼帘。
“对，南山村距离齐南县仅仅只15里，是五十里范围内距离县城最近的一处村落。”赵卓回道。
杨轩淡笑：“离县城这么近，还敢行灭村之事，这凶手胆子很大啊。”
“对啊。”赵卓翻身下马，“所以我等猜测是某个高手所为，不然这凶手哪来的胆子，但海州这边又鲜有一流的江湖高手出没，所以我等一直没什么头绪。”
杨轩缓缓摇头，旋即下了马。
一流高手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个三流中段或三流顶尖的人物。
职业任务的难度是跟随职业等阶来的，而不是根据功力来的。
他才进入第二大阶段，按照智能系统判定，正常玩家玩到这一步最多3000左右的功力，处于三流中段水平。
以三星任务为中心点，四星任务的难度比之高一些功力，估计3000至4000的功力。
至于孙氏商会那个半步二流的孙虎是个例外，当时杀孙虎不是他的任务，他只是额外干一波买卖罢了。
因此，他预估，这个凶手的功力最多4000左右，处于三流中段到三流顶尖之间的水平。
齐辉、任正和一群捕快扭头望过来，等着他这位杨大人步入南山村。
见此，杨轩迈步上前，在赵卓的带领下，走进了被一群衙役、捕快封锁住的村庄大门。
第107章 毒辣之极！【4/4】
从齐南县北门而出，走官道，有条大路直通齐南山，并经过南山村。
幸好的是，上山的路口被官兵封住，避免了玩家凑热闹。
杨轩进村扫了一眼，村内的捕快、仵作等人被他逐一扫视而过，发现没有玩家在其中，他也算是放了心。
现阶段的玩家，其神态、眼神甚至是站姿跟NPC很容易区分开来，这点他还是有自信看出来的。
当然，最容易区分NPC和玩家的是，跟他说话，基本上玩家一开口就会暴露他是玩家的身份。
在赵卓和任正的介绍下，捕快们面色一怔，眸光一亮，尽皆拱手抱拳，恭声道：“见过杨大人。”
“不必多礼。”杨轩微笑摆手。
齐辉跟在杨轩身边，一脸暗爽。
嘶，一群当官的对我，呃，对大哥弯腰行礼，真特么爽！
因为杨轩没解释，赵卓和任正等人以为齐辉是杨轩的跟班，也对他客气有加。
齐辉一路走来都是飘飘然的。
南山村只有十八户，村庄自然很小，只有一条可行的大道，房屋位于大道两旁，布局十分之简单。
大道上，此时摆满了用白布遮掩的尸体，或许是暴晒了一天，有些许尸臭弥漫散开，也有些蚊虫在白布上飞来飞去。
齐辉皱眉，拂袖掩住鼻口，深感恶心，但为了学习经验，也是心中对灭村惨案的好奇，他一直跟着杨轩走，想看杨轩如何断案。
杨轩行走在摆成一条直线的尸体群一侧，每经过一个尸体，就有捕快为他掀开白布，露出尸体的脸庞，供杨轩查看。
杨轩一边查看，一边问赶来他身旁的仵作，道：“夜里几时死亡？”
“寅时一刻之内。”
寅时，凌晨3点。
寅时一刻，就是凌晨3点15分。
这么说，15分钟内，凶手就把全村76人给屠了。
杨轩暗自思忖，问道：“每具尸体身上的伤口你都查看了，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大人。”仵作突然面色出现不忍之色，又有些胆寒，“太惨了，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不，一个魔头才干得出来这种事。”
“嗯？”杨轩脚步一顿，看向仵作，“仔细说说。”
仵作面色悚然，伸手不断指着地面上的尸体：“大人，所有尸体，其身上都有一处以上的致命伤，那些不是致命伤的伤痕多达七八处，这和凌迟有什么区别？”
杨轩陡然一惊，旋即转身回到第一具尸体处。
“全部掀开！”
“是！”
捕快将白布全部掀开，露出整具尸体。
杨轩从头至尾细细观察，不由眉头紧皱。
脖颈，一处致命伤。
胸口，一处致命伤。
腹部、上身，不致命的伤口多达8处。
杨轩来到第二具尸体前，捕快心领神会，直接将白布全部掀开。
杨轩皱眉一看，还是一样。
脖颈、胸口两处致命伤，只是上身的伤口少了几处，只有4处。
第三具尸体。
胸口一处致命伤，上身伤口2处。
“这是什么意思？”
杨轩在脑海中发出疑问，继续向前走，直到76具尸身全部看完。
他驻足村庄尽头，原地不动，目光一凝，陷入沉思。
每个人都死了，但每个人的伤口都不一样。
为什么？
巧合？
不！
他不相信！
如果是一名暴徒杀人，那只管杀了便是，怎会讲究人身上的伤口数量？
再者，一剑封喉，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向胸口刺一剑？
如果说是经验不足，怕人不死，多刺一剑以防意外的话，那就更说不通了。
为什么？
既然想屠村，必定是手上沾满鲜血之人，十分有经验之人，不然一旦让村里人大喊大叫，你当齐南县北城门的城卫耳聋？
虽然隔着15里远，城卫有可能听不到，但城门校尉呢？县尉呢？
这两个可都是高手，15里的距离完全不是事儿。
而且，县城里面同样有功力高的路人NPC啊，就不怕被他们察觉什么？
因此，只有一个可能！
凶手进入每户人家，悄无声息且一击必杀后，把所有人都弄死了，再一个个的在他们身上刺出伤痕。
可是，什么人会这么做？
杀人狂魔？
杀完了人还要虐尸？
简直就是变态啊！
不过，以上仅是他个人分析，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杨轩回了神，看向赵卓：“你们怎么认为的？”
赵卓和任正相视一眼，道：“我等认为是仇杀。”
说完，赵卓又道：“杨师，我等经过一个上午的查看，发现这些人身上的伤痕是有规律的。”
“什么规律？”杨轩微微一怔。
“杨师随我来。”赵卓快步走回第一具尸体处，杨轩紧随其后。
“您看，这第1具尸体是村正刘安的大儿子刘大，他的身上有两处致命伤，8处剑伤，虽不致命，但也十分狠毒，伤口深可见骨。”
“您看，这第2具尸体是刘大的娘子，他的身上同样有两处致命伤，6处剑伤，虽少了两道剑伤，但同样狠毒。”
“第3具尸体是刘安的亲家李民，身上有两处致命伤，8处剑伤，跟刘大一样。”
“第4具尸体是李民的儿子李中，身上有两处致命伤，8处剑伤，跟刘大一样。”
“第5具尸体是李中的娘子，身上两处致命伤，4处剑伤。”
“……”
“第67具尸体是罗氏娘子，身上两处致命伤，1处剑伤。”
“……”
“第76具尸体，是孙氏娘子，身上一处致命伤，无剑伤。”
杨轩点了点头，沉吟道：“每一家的尸体身上的伤口从多到少，这又有什么含义？”
被赵卓领着再次看了一圈尸体，他发现这个凶手或许狠毒，但还是保有理智的。
当然，这份理智不是说凶手正常时候的行事作风，而是在杀人时还那么讲究，仿佛就是跟哪家仇怨越大，伤口就越多似的。
“哪家仇怨越大，伤口越多？”杨轩喃喃自语，思索一会，“刘安和李民是亲家的关系，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山村以狩猎和上山采药为生，今早有人催货，发现了此村被灭的情况，刘安和李民两家的关系也是从此人口中而得。”
“人呢。”
赵卓对不远处一名捕快招招手：“把人带过来。”
不多时。
一名捕快领着一名普通百姓过来，杨轩直接问道：“今天是你第一个发现此处被灭的？”
此人十分害怕，哆嗦道：“大……大人，小的只是过来催货的，发现村里静悄悄的，就随便打开一屋看了看，发现屋里人都惨死，我转身就跑，然后在路上遇到这位大人，把看到的都告诉了他，然后就……没了。”
杨轩看向赵卓。
赵卓点了点头，表明这人确实是遇到了自己，没有说谎。
杨轩面色严肃：“除了刘安和李民是亲家关系外，可知道这十八户人家互相之间都有何关系否？”
“不，不知道，大人，我家老爷主要是跟刘安做生意，小的只知道刘安和李民是亲家关系，其余真的不知。”
杨轩吐了口气，挥挥手，让捕快将这人带走。
就目前的线索，只知道或有可能是仇杀，但凶手的线索一盖不知。
他瞄了一眼地面一排的尸身，那伤口……当真是毒辣之极！
即便是上一世做杀手，最多也就暗杀完就走人，谁没事干会去虐尸？
这案件有些诡异啊。
第108章 凶手怎么来的？【1/4】
此事已至申时末，骄阳呈橙，即将落下帷幕。
一名被请来的郎中快步走来，道：“大人，刘安已经彻底疯了，没有回转的可能。”
杨轩内心叹了口气，刘安无法清醒，那就失去了解事情真相的最快捷径了。
“杨师，如果您想弄清楚这十八户人家的关系，或许县衙的名册对您有用。”
赵卓的话音一落，杨轩霎时轻轻拍了拍脑门。
每座县城的五十里范围内，是该县城的绝对控制区域。
要想在这个范围内安家落户，必须在县衙户房申请并拿到身份凭证。
那么，南山村每家每户所有人都会在县衙的户房中登记在册。
而且，朝廷规定，每座县城每三年，必须进行一次人口普查，并进行上报。
“把南山村普查在册的户籍册找到需要多久？”杨轩问道。
“这……”赵卓愣住，看向任正。
任正也一脸懵，摇了摇头：“大人，我传音问问掌管户房的大人？”
“可。”杨轩点头。
三分钟后。
任正收回传音石，回道：“大人，这每三年更新一次户籍册，导致库房书册数不胜数，但南山村属于城外，居住在城外的百姓偏少，所以仅需要一天时间就够了。”
杨轩说道：“找来。”
“是。”任正吩咐一名捕快，让捕快去办此事。
杨轩低语：“把那个人看住了，虽然路上碰到你是事实，但他是不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尚未可知，目前的一切都还存在不确定性。”
“明白。”赵卓点头。
“任正，你先忙你的，赵卓跟我随便走走，看能发现什么线索。”
“呃，大人，这里的事基本忙完了，其余小事在下兄弟们去弄就行，我还是跟着您，顺便保护您的安全。”
杨轩一愣。
赵卓鄙视地瞥了他一眼。
任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杨轩，无视赵卓的鄙视。
你老赵跟着杨大人溜达几圈就升官了，这么好的机会咱怎能错过？
旋即，杨轩摇头一笑：“那就一起。”
闻言，任正瞬间一脸喜色：“大人，我对这地界熟，绝对比老赵管用，有什么想问的问我就行。”
赵卓满脸无语，嘴角弯起抹不屑地淡笑。
齐辉跟在杨轩身后，看到两人好像是在争宠一般，好奇之下又感到十分有趣。
紧接着。
赵卓、任正、齐辉三人跟着杨轩将十八户小宅子一一查探，夕阳西下之际，他们才来到村口。
杨轩抬头望着残红却壮观的天色，凝眉思索。
所有卧房都没有打斗的痕迹，而屋顶、窗户两处有明显的人为闯入的迹象。
这说明，凶手要么是翻窗而入，要么是直接从屋顶而下，顷刻间将人杀了。
如此反复后，全村76人皆死，再行让他都看不懂的虐尸行为。
这户村庄，很多户人家夜晚入睡都不关窗的，或许是因为天热，或许是因为习惯吧。
而有的关了窗的，则屋顶都有破洞。
最主要的是屋顶不是瓦片搭的，而是简单地搭了些木板，再在木板上盖上茅草。
他刚刚去试了试，把茅草扒开，然后可轻而易去地翻开木板，且无任何声音。
这也怪不得一村被灭却毫无声响，这村庄的防范意识太差了。
而现在，这些村民是怎么死的，他脑中大概有了个框架。
那么，接下来就该调查凶手的线索了。
“你们去换套衣服，随我到附近看看。”
“是。”
赵卓和任正去更换衣服，穿着个捕快服查案不好，未免打草惊蛇还是穿便衣靠谱。
至于玄衣卫的官服，除了玄衣卫外，估计无人认识，只怪设计得太独特、太潇洒，一点都不像官员的官服。
“大哥，你这是几星任务啊？”
“四星。”
“我去~，死了76个人才四星，那五星不是吊炸天？”
齐辉不可思议。
杨轩感到好笑：“星级是跟任务难度有关，和死几个人有什么关系？”
齐辉仍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似乎在暗自感叹杨轩任务的难度。
一会儿。
赵卓和任正换上便服走来，旋即三人跟着杨轩出村走去。
仅走数十米，一行人便是来到一处上山下山的岔道口。
杨轩止步，往上方道路瞅了瞅。
路面碎石遍布，两侧杂草丛生，地面较为平坦，且无坑洼之处。
很明显，这条上齐南山的路几乎没人走，或少有人走。
转回头，往下山的路看了看。
此山道一眼能望到底，只有几个小弯，直达山脚。
只是，当他看到山脚下的环境时，顿时眉头微皱：“这山下有人居住？”
赵卓刚想说话，任正抢先回道：“大人，这山下不仅有人居住，还有酒肆、客栈之类的地儿，算是齐南县北城门外比较热闹的地方。”
“主要是山脚下这地儿比较方便，仅仅直走5里就会到一个路口，直走3里可到齐南县，向西行商可入官道，向东行商可去洛水流域的渡口。”
“正因此地行走方便，久而久之，这齐南山下的上山路口一直到前方5里的路口两侧就聚集了一些商贩和百姓，甚至是一些守规矩的江湖人士也居住在此。”
任正的解释，并没让杨轩皱着的眉头舒开，反而越皱越深：“这就不对了啊。”
“大人，什么不对？”任正和赵卓满是疑惑，齐辉也是好奇地看向杨轩。
杨轩看向三人，问道：“抛开翻山而行，来这南山村是否只有这正面大路和村庄背面我们走来的那条小路？”
“是。”三人点点头。
“海州一带一流的江湖高手甚少，我们先将凶犯锁定在二流以下，也就是三流的人士当中。”
赵卓和任正微微点头。
赵卓还记得杨轩说过的话，先做出一个推论，沿着这个推论去调查，如果错误的话再将此推论排除。
杨轩的话，他还记忆犹新。
因此，先将凶犯锁定为三流功力的人士，没毛病。
杨轩继续说：“三流人士，既然无法翻山而行，后路有驿站又走不通，前路山脚又有人群居住。”
“那么，今日寅时，凶犯是怎么来的南山村？”
话落。
赵卓和任正一呆，同时面色恍然，惊呼道：“对啊！”
任正瞬间理清思路，把调查村民死因的思绪全都抛开，集中在凶犯身上，道：“大人高啊，您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赵卓翻了个白眼，这拍马屁的水平他是服了。
齐辉差点没笑出来，把嘴一闭，连忙忍住。
任正毫不理会这两人，正色道：“后路有驿站，凶犯既然行屠村之举，绝不可能冒着很大几率被驿站官兵发现的可能而去走后路。”
“前路山脚又有人群，且有身手不弱的江湖人士，而且酒肆和客栈基本都是通宵营业的，如若寅时有人上山，定会被人发现！”
“深夜翻山而行？全是毒障和毒虫，看都看不见，这不是找死么？”
“可……这……那凶犯又是怎么来的呢？”
杨轩思忖一瞬，旋即摇头，他暂时也无法得知凶手的行走路线，道：“下山看看，人多之地，记得唤我公子，别叫大人。”
第109章 相思客栈【2/4】
【职业任务：四星】
描述：南山村惨遭灭村，76具尸身上的剑伤是否是线索？凶手又是如何进村展开屠戮？
目标：根据目前线索，找到并锁定凶手。
当前任务环：第三环。
时间：2天20小时。
奖励：4000元气值；40铜；四星任务礼包x1；
……
一边朝下山道走，杨轩一边观察附近的地形。
山道左侧无路，右侧是山壁，越走越下去，这山壁越来越高，且近乎是垂直的。
走完这山道，来到山脚，杨轩驻足向右望，昂头打量了眼高达十数丈的山壁。
“这山壁的高度一直连绵有多长？”
“至少百里。”
“百里之后呢？”
“公子，百里之后倒是有几条道可上齐南山，但要抵达南山村，必定经过山中毒障和毒虫遍布的深山范围。”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大白天的翻山而行，然后在南山村附近潜伏等待，到深夜时再展开行动？”
闻言，赵卓和任正相视一眼，尽皆摇头。
任正说道：“公子，白天有日光照射，虽无毒障，但有毒虫啊，而且还有毒蛇、毒貂等速度极快的兽类，它们常年生活在毒障里，更是奇毒无比，若是被它们咬一口，二流功力以下者，必死无疑。”
杨轩皱眉：“齐南山既然如此凶险，还有人愿意来此地居住？”
任正回道：“多年来，这些兽类和剧毒的虫子只存在于齐南山深处，在外围只会有些带有小毒的虫子，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不怕了，毕竟多年间也没发生过什么因毒虫而产生的危险事件。”
杨轩微微点头，继续向前走。
高达十数丈的垂直山壁，除非身法境界来到【飞檐走壁】或轻功，不然绝对是爬不上去的。
既然已经算定任务目标最多三流中段到三流顶尖之间，那么爬山壁而上这个途径就可以否定掉了。
翻山而行也彻底行不通了。
后路那齐南山外围小道的一旁有驿站存在，仅一个三流人士，非常大的几率被官兵发现。
如果这三种都行不通，那就只剩最后一种，直接走大路而上南山村！
杨轩一边思虑，一边观察，一边行走在山脚下的路上。
这南山村山脚下，只有一条路可走。
这条路几乎是直线，两旁有百姓居住，也有客栈、酒肆和商贩做着生意。
一直走了5里，来到一个交叉口，微微偏头远眺，因路面一片平坦，视野辽阔，3里之外的齐南县的北城门清晰可见。
杨轩转身，回望这条南山村下的道路，扫视一眼行走其间的行人，问道：“你们说，如果有人在寅时直接走这条道上山，有多大可能？”
赵卓回道：“除非这里居住的人对凶手视而不见，不然定会被发现。”
任正赞同：“不错，这里不仅居住着普通百姓，还居住着江湖人士，以他们的耳力，如果仅是一名三流功力的人即便是在深夜上山，他们也会听到动静。”
“那如果这些江湖人士故意听不见呢？”杨轩又问。
“嘶~”任正吸了口气，跟赵卓对视一眼。
任正低语：“公子，我带人去查一查？”
“怎么查？”
“一家一家暗访。”
杨轩笑了：“你觉得你能暗访出个什么来？南山村闹出这么个大动静，该知道的这里的人早就知道了。”
“如果有人有线索，早就给你们提供线索了。”
“如果有人是故意不说，即便你们去暗访，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杨轩拍了拍任正的肩：“不要浪费人手去做无意义的事。”
任正讪笑：“公子教得对，是我顾虑不周。”
“那杨师，我等现在该如何？”赵卓问道。
“夜幕将至，先找个客栈住下。”杨轩向前走去。
任正有些懵。
怎么说着说着案件突然就要找个客栈住下了呢？
杨轩的办案思路，他还跟不上节奏。
赵卓和齐辉可没想那么多，他们是领教过杨轩的厉害的，知道他每一步都有他的用意，跟着走便是。
这条5里的路，虽不长，但在这夜幕将至之际，有些人家已经点亮门前的灯笼，很多人也开始出门散步，倒是愈发的热闹起来。
“公子，这里有家客栈。”
“继续走走。”
“……”
“公子，这家客栈比较出名，酒菜也不错。”
“不急。”
“……”
“公子，这家……”
“再走走。”
任正一脸懵逼，不是要住客栈么，这都快走到山脚了，难道要住山上？
这时。
杨轩站在一家客栈门停下，客栈名倒是清新脱俗，名唤‘相思’。
他抬头望了眼刻有‘相思客栈’的牌匾，笑道：“就住这家。”
任正看了眼片煸，挠挠头，一头雾水。
这杨大人住客栈还要看名字好不好听的？
“你是不是傻？”赵卓双眼微眯。
“你才傻！”任正无语。
“看看这家客栈的地理位置。”
“什么意思？”
赵卓用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低语道：“这是山脚下第一个铺子，还是间客栈，如果有人趁夜从这家客栈上山，你觉得有人会发现么？”
“你别做捕头了，真的，这个职业不适合你。”
“我……”任正气急，可又满是尴尬。
一心只想在杨大人面前奉承奉承，哪里会想这么多？
再说了，有杨大人在，我还动脑子干嘛？不是白费劲么？
齐辉在后面一直憋着笑，看两个NPC互杠真的好有意思。
旋即，三人迈步跟上杨轩的步伐，走进了这家‘相思’客栈。
客栈一楼。
十桌有八桌坐着客人，生意很不错。
在觥筹交错声中，一行人来到柜台。
柜台无人，让杨轩他们愣了愣。
紧接着，一名妇人从后厨中拉开门帘，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菜肴跨过门槛走了出来。
她看到柜台前有人，笑吟吟地道：“几位公子，是要吃食还是住店？”
“住店，再上一桌好酒好菜。”杨轩笑回。
“公子稍待，奴家送上这盘菜回来带几位上楼。”
“好。”
妇人端着菜而走，杨轩盯着她的背影打量几眼。
“公子，此人有问题？”任正看着杨轩的目光，有些疑惑。
“没有啊，怎么了？”
“呃，您刚刚多看了她几眼，我以为有问题呢。”
“她长得还不错，自然要多看几眼。”
“噗~”齐辉笑喷。
他发现他这大哥认真起来那是威武霸气，可皮起来是真的皮。
赵卓也憋着笑，任正尴尬地挠挠头。
……
客栈最大的一间客房，四人间。
杨轩、齐辉、赵卓、任正，四人围着圆桌坐着，正享受着美酒佳肴。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睡觉。”
任正愣住：“什么都不做吗？”
杨轩夹了口菜，笑问：“你们想做事？”
话落。
赵卓和任正一脸正色，抱拳道：“请大人（杨师）吩咐。”
杨轩笑了笑，将筷子搭在碗上，道：“这样吧，任正你去县衙户房帮帮忙，尽快把户籍册找出来。”
“老赵你去调查调查与南山村有来往的一些家族，查查两者之间是否有仇怨的可能。”
“是！”赵卓和任正起身领命。
“对了，老赵。”杨轩看着赵卓，伸手指了指齐辉，“带上他。”
“我……？”正吃得香喷喷的齐辉怔住。
“你不是想学习学习经验么，现在有人带还不好？”
“好嘞，那大哥我去了？”
“去吧。”
大哥？
这小子和杨大人是兄弟？
赵卓和任正看着齐辉，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怪不得杨大人要带上这看似什么也不会只会傻笑的小子，原来是兄弟。
第110章 凶手即将浮出水面【3/4】
翌日上午。
任正带着一叠户籍册而来，摆在桌上。
有了任正的帮忙，本来预估下午才能找到的户籍册，寻找时间倒是缩短了不少。
赵卓还带这齐辉在县城调查那些家族，县城面积不小，如果与南山村合作过的家族众多的话，自然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杨轩坐在椅子上，从最近的南山村户籍册翻起。
翻开几页，他微微皱眉。
“南山村这一年都没有小孩吗？”
这个问题他昨天就想问，那76具尸体中，没有一个小孩，最小的估计也得有20岁左右。
而最近一次人口普查是今年的年初，而现在已是八月份了。
每个新生儿的登记是及时的，所以他昨天没问，估计户籍册会给他答案。
可是，户籍册并没有小孩的记录。
“大人有所不知，这南山村非常穷。”任正回道。
“穷？”杨轩皱眉，“南山村不是跟一些家族有生意往来么？而且，穷跟没有孩子有什么关系？”
任正说道：“大人，南山村的主要营生手段就是上齐南山采药，采到的药贩卖给县城的一些家族。”
“但齐南山的凶险大人是知道的，一群普通人就在外围试试运气，能采到多少药材？”
“因此，南山村每月虽有盈利，但仅能解决自家温饱。”
“也因此，南山村很少与外人通婚，因为穷啊，别人也看不上，就算偶有人家通婚，几乎也不生孩子。”
“而且，在下听过一则传言。”
“什么传言？”杨轩问道。
“南山村只要哪家不小心生下孩子，如果是真的穷得养不下了，就会悄悄地把孩子卖掉，换些钱财。”
“贩卖孩子可是死罪！”
“是啊。”任正点点头，“可是，巡捕司记载中，几年前有捕快前来质问，那些村民都说孩子夭折了，埋土里了，连亲生父母都如此不在乎，捕快也无可奈何。”
“这南山村也是个奇葩，敢贩卖孩子，其余村民又不告发，一旦拿到证据，这南山村所有人都没好果子吃。”杨轩无语。
“确实。”任正苦笑。
“对了！”任正突然想到了什么，“大人，我昨晚去户房寻户籍册的时候，顺便跟那里的办事小吏打听到一件事事。”
“那小吏说，南山村在十几年前是过得很不错的，不仅能上山采到大量药材，有时候还能打到猎物。”
“我昨日说的毒蛇、毒貂，正是因为南山村在十几年前狩猎打到过，这些兽类才被附近的百姓所知。”
“而且毒蛇和毒貂去毒之后，其肉对江湖人士有大补之用，所以这些东西可值钱了。”
杨轩翻书的手微微一顿，道：“南山村都是普通人？”
“是的，每次普查人口之时，登记的都是普通人。”
“既然是普通人，那如何能狩猎到这些毒物？”
任正挠挠头：“除非，有狩猎的好手。”
杨轩点头：“既然有狩猎的好手，那么南山村为何还这么穷，以致于还贩卖自己的孩子来维持生活？”
“这……”任正不解。
“传音老赵，让他顺便调查清楚与南山村有过生意来往的家族，每月都从南山村拿多少货，值多少钱，包括十几年前的我都要知道其中准确信息。”
“是。”
杨轩暂且把其余思绪抛开，集中精力翻阅每三年登记一次的南山村户籍册。
最近一次登记的户籍册，也就是今年年初登记的户籍册，77人全部记录在册。
除了村正刘安，其余76人皆死。
倒数第二次登记的户籍册，是在三年前登记的，只有75人记录在册。
这说明，这三年间，有两人入户南山村
两人皆是女子，尽皆嫁入南山村。
南山村都这么穷了，还有人愿嫁？
杨轩摇摇头，暂且无法理解。
“任正，死亡村民的名字和对应的剑痕都记录好了吗？”
“大人，好了，在这。”
任正拿出一份册子，递给杨轩。
杨轩接过，摆在桌上翻开，跟户籍册对照着观察其中规律。
既然昨天已经知道尸体上的剑痕好似有某种规律，那么这种规律又因何而来？
目前无法得知，他只能用一个又一个的猜测去试。
孙氏娘子，去年入户南山村，致命伤一处，身上无剑伤。
周氏娘子，两年前入户南山村，致命伤一处，身上无剑伤。
“这么说，凶手对于这五人仅仅只是击杀，没有虐尸行为，这是为什么呢？”
杨轩继续翻开第三个户籍册，是6年前登记的，有72人。
说明六年前至三年前这三年间，有3人入户南山村。
依照名字一一对比，全都只有一处致命伤，身上无剑伤。
“5人了，只击杀不虐尸，这5人与身上有多处深可见骨伤痕的刘大他们到底有什么区别？还是我猜测的方向错了？仅仅只是凶手喜怒无常？”
继续翻阅。
第四个户籍册，9年前登记，有69人。
那一个三年间又有3人入户南山村，对比下，又都是只有一处致命伤，身上无剑伤。
第五个户籍册，12前登记，有67人。
那三年间有2，不，是4人入户南山村。
杨轩按照两份名单对比，陡然皱眉道：“吴平和何珠儿这对夫妇是谁？为什么没在你的名单上？”
“啊？”任正一惊，旋即起身来到杨轩身侧，低头仔细看了两眼。
他眉头紧锁，抱拳正色道：“大人，这份尸身名单是在下兄弟们仔细经过几轮对比后记录的，且询问了一些认识他们的人，基本无错。”
杨轩伸手一指，直至户籍册上的两个名字：“看这里，12年前登记的有67人，这三年间有4人入户南山村。”
“那么，9年前登记的人口数为何只有69人，而不是71人？”
“其中，吴平和何珠儿这对夫妇不在尸身名单当中，那么这二人去哪了？”
“这……”任正眸光微动，十分不解，“大人，十二年前应该发生了一些事，不然户房书佐去普查人口的时候，如果人不在，可只要有村民交代去处，是否还会归来，那么书佐也会照常记录在册，只是过段时日让衙役去查察便可。”
“可这明显有二人不在……”
任正抱拳：“大人，我传音给户房大人，让他叫管理北城外人口的书佐过来一趟可否，如果真有什么事，他应该最清楚不过。”
“快！”
“是！”
杨轩继续翻阅以前的户籍册，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但线索却越来越多。
他的眸光一闪，他有预感，凶手即将浮出水面！
第111章 全都对上了！【4/4】
任正传音过去。
不巧的是，管理北城外人口的书佐正好今日要去外县办公务，预计明日深夜才归。
任正询问了一番是否有人知道南山村十二年前发生过什么事，管理户房的大人不知，帮忙询问一番同僚也是不知。
毕竟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官员都轮换好几轮了，谁知道这么久远的事。
但管理北城外人口的书佐是个例外，他从小身体羸弱，也没什么上升的野心，便是一直干书佐之事，一干就是几十年。
可以说，此人知道齐南县及其附近的很多杂事。
但此人功力仅仅是不入流，无法使用传音石。
无法，杨轩只能坐等了。
……
日月轮换，直至第二天的子时时分。
杨轩将这些户籍册翻了好几遍，虽然没发现能与剑伤匹配的规律。
但他隐隐感觉到，只差一个关健的点，就能解开这一切。
但这个关健的点是什么？
尚且不知，猜测不到。
可他认为，很有可能就跟户籍册上少了的那两人有关系。
也就是，吴平和何珠儿这对夫妇。
“吱——”
门被打开，赵卓带着齐辉归来。
两人刚想出声，任正“嘘”的一声，制止了两人出声的想法。
他指了指杨轩，赵卓和齐辉扭头一望。
却见杨轩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目光游离，一看就是在思考问题。
忽然，余光一瞟，杨轩回了神，起身笑道：“回来了，怎么样？”
“杨师（大哥）。”赵卓和齐辉微笑喊道。
旋即，赵卓来到杨轩跟前，回报两日调查之事的结果：“我和齐兄弟去齐南县调查到，那些与南山村有生意往来的家族并没有与之产生仇怨的可能。”
“南山村属于出货商，那些家族属于收货商，两者之间也没有利益冲突，都是给多少货付多少银两。”
“杨师您让我调查每笔交易的具体数额，这就有些为难了，那些家族管事的哪里还记得十几年前的事。”
“南山村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村，仅是那些家族数十条收获途径的其中一条。”
“不过，有名管事说了句话我倒是觉得有用。”
“什么话？”杨轩问道。
“十几年前，南山村每月出货的药材数量尚可，但之后却急剧下降，我问那管事为何，那管事却是记不住了。”
杨轩皱眉：“又是十几年前，看来当时的南山村确实发生了什么事。”
十几年前，出货药材数量尚可，但之后急剧下降……
十几年前，南山村还能狩猎，甚至能打猎到三流人士都不敢接触的毒蛇、毒貂，疑是有狩猎高手……
但之后，南山村一落千丈……
是什么原因呢？
这疑是存在的狩猎高手不行了？
还是死了？
死了！
杨轩眸光陡然大亮。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任正前去开门，却是书佐走了进来。
他拱手抱拳：“齐南县户房书佐胡欢，见过杨大人，见过各位大人。”
杨轩面色一凝，好似等不及了，急步上前来到胡欢跟前，问：“本大人问你，南山村在十几年前是否有位捕猎高手？”
胡欢愣了愣，想不到这杨大人如此急切，点头道：“是。”
“这名捕猎高手是否叫吴平？”
“是。”
“吴平是否已死？”
“是。”
“当时他的娘子去往了何处，你可知晓？”
“回大人，吴平死后，其娘子何……呃……”
“何珠儿。”
“对，对，叫何珠儿，其娘子何珠儿不知所踪。”
“啪！”杨轩猛地一拍桌面。
赵卓、任正、齐辉、胡欢齐齐吓了一跳。
但见杨轩面色带有笑意，肯定是好事，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杨轩眸光流转，踱步几许，笑道：“明白了。”
“杨师，明白了什么？”任正非常好奇，其余人也望向他。
杨轩眼含笑意：“我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了。”
“这……”所有人一脸懵逼。
这才哪到哪，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这几天都没见您老人家出过客栈，难道您偷偷摸摸自己跑出去调查了？
杨轩面色保持着笑意，看得出来他比较高兴。
他大步走到案几前，将案几上的几叠册子拿回桌上。
“今年是永昌26年，吴平是否是永昌15年死的？”
“好像……是的。”书佐依旧愣神。
不是找我来问话的么，这杨大人什么都知道了还叫我来干嘛？
“那就对了！”杨轩微微一笑，“任正！”
“在！”
“对照尸身名单，从第67具尸身开始，其姓名、剑伤数，一一念出来！”
“啊？”任正一头雾水，但杨轩发话，他只能一脸懵逼地照做。
“念！”杨轩面色突然变得严肃。
“第67具尸体，罗氏娘子，一处致命伤……”
“只说剑伤。”
“一处剑伤。”
杨轩拿着对应的户籍册，念道：“罗氏娘子，永昌14年入户南山村，永昌15年吴平已死，罗氏娘子正好入户南山村1年！”
话落，全场皆愣。
任正好似明白了点什么，接着念道：“第66具尸体，朱家朱六，一处1剑伤。”
“朱六，永昌14年入户南山村，永昌15年吴平已死，朱六正好入户南山村1年！”
“……”
“第61具尸体，徐家徐含，2处剑伤。”
“徐含，永昌13年入户南山村，永昌15年吴平已死，徐含正好入户南山村2年！”
“……”
“第52具尸体，许家娘子，4处剑伤。”
“许家娘子，永昌11年入户南山村，与吴平身死间隔4年！”
“……”
“第32具尸体，张家张并，7处剑伤。”
“张并，永昌8年入户南山村，与吴平身死间隔7年！”
任正突然停住。
“大人，从第31具尸身开始到第1具尸身上，剑伤都一样。”
“都是8道剑伤？”
任正凝重地道：“不错！都是8道！”
赵卓、齐辉、胡欢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若是还不懂，那就真傻了。
这凶手竟然是根据年份来虐尸的？
所有的源头直指11年已经身死的吴平！
而这吴平在其中又扮有什么角色？
为什么屠村案跟一个死了11年的人有关？
没理会他们的震惊，杨轩继续问道：“第1具尸身到67具尸身，是否都是两道致命伤？”
“是！”
“第68具尸身到第76具尸身，是否只有一道致命伤且无一剑伤？”
“是！”
杨轩微微一笑，伸出两指往户籍册上一指：“凶手是她。”
话落，四人瞬间围拢，低头一看杨轩所指，全都感到不可思议。
“为何？”任正非常不解。
“就剑伤而言，按照其中的规律，是否源头直指吴平？”
众人点头。
“据户籍册记载，永昌5年，南山村第一批村民共33人，除了吴平和何珠儿，其余31人的尸身都在尸身名单当中。”
“按照刚才我所言剑伤的规律，我并不认为这是巧合，你们可认同？”
全部点头，没有一个不认同的。
所有尸身的剑伤都能跟年限对上，哪有如此巧合？
杨轩看向赵卓，道：“老赵，前日入村查看尸体时，你是否还记得我嘀咕了一句话，说哪家仇怨越大，身上的剑伤就越多？”
赵卓回忆一瞬，重重点头：“我记得，当时我只以为杨师您是随便说了一句，但现在看来，这屠村大案绝对是一场仇杀！”
杨轩微微点头：“当时我虽然只是随便一语，但却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这几天，我一直跟着我说的这句话在调查一切线索，直到今天终于得到了结果。”
“所有线索直指吴平，以吴平身死的永昌15年为界限，永昌15年以后入户南山村的9人，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没有剑伤。”
“因为，这9人与吴平无仇无怨，或许是凶手怕事情暴露，才把他们一并杀了，但不虐尸。”
“永昌15年以前的67人，所有人的尸身都被划了剑伤，且离吴平死亡的永昌15年入户年限越近的，剑伤越少。”
“依照尸身上最多的8道剑伤来分析，加上这是一场仇杀。”
“那么，永昌7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此事一直延续到永昌15年吴平身死。”
“其中的8年，正好就跟67具尸体上的剑伤能够全部对应上。”
“既然这是一场仇杀，吴平已死，那么是谁在帮吴平报仇？”
杨轩再次点了点户籍册上的这个名字，道：“除了她，还有谁？”
任正吸了口气，还是感到震惊：“大人，她只是一名普通女子，怎么干得出这种事？”
杨轩摇摇头：“我也不知。”
“但是，她是吴平的娘子，又失踪11年，如果真有仇恨的话……”
“除了她，谁还会这么清楚的记住南山村每户宅子里都住得谁？”
“除了她，谁还会这么清楚的记住南山村每个人都是谁？”
“除了她，谁还会这么清楚的记住每个人的脸并为之刺上对应剑伤且与年限一一对应？”
话落，现场为之一静。
任正、赵卓、齐辉和胡欢满脸呆滞，终是明白了过来。
此案的凶手，只有一人，而且只可能是她。
那就是吴平的娘子，南山村唯一一个不知下落的人，何珠儿！
这时，杨轩看向屋门，淡笑道：“何珠儿，本大人说得可对？”
闻言，四人一愣，瞬间转身，盯着屋门。
屋门外，有一个人影借着烛光映在了门窗纸上。
第112章 民女认罪！（一）【1/5】
【职业任务：四星】
描述：根据名册，锁定凶手为何珠儿。
目标：缉拿或击杀何珠儿，以还死去的南山村76口人一个公道。
当前任务环：第四环。
时间：1天15小时。
奖励：4000元气值；400贡献值；40铜；四星任务礼包x1；
……
“吱——”
客房的屋门被缓缓推开，一名妇人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十分憔悴，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什么愁心之事。
她的神情十分萎靡，宛如心中突现一腔悲愤，最后无法发泄，萎靡阵阵。
她的双眸黯然无色，好似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又似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妇人踏着步子慢慢走，看向杨轩，本来无神的目光却多了点儿色彩。
见到此妇人，任正和赵卓起先微微惊讶，盖因此妇人竟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
可转念一想，各自又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这家客栈是南山村下的第一家铺子，深夜从这里夜行上山，基本无人知晓。
那么，此妇人符合屠戮全村的条件之一。
赵卓打量一下这妇人，旋即微微叹气。
体内有元气流转，定是有心法和武艺傍身。
元气较弱，比自己低一点，此妇女最多三流中段的功力水平。
那么，此妇人符合屠戮全村的最后一个条件。
一刻钟内，暗杀76人！
杀普通人，只需一刀或一剑足矣，三流中段的功力在一刻钟内完全足够杀76个普通人了。
而76人属于十八户人家，那么在一刻钟内潜入连成两排的十八户人家，以南山村那宅子的质量和漏洞，轻而易举！
雅文吧
此妇人，正是何珠儿！
同时，他很想知道，南山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珠儿失踪十一年又经历了什么？
“砰！”
何珠儿猛地双膝跪地，面色毫无波澜，十分平静道：“杨大人，民女何珠儿认罪！”
杨轩眉头微皱，旋即舒开，淡然道：“能够夜上南山村而不被人知晓，你的客栈恰好符合这一点。”
“前日来你客栈时，见你步伐不稳，端菜的手臂微微抖动，嘴角时不时轻轻扯动。”
“这是长期受到内伤的表现。”
“因此，我那时才多打量你几眼。”
话落，任正回想一瞬，一脸恍然。
只听杨轩接着道：“可那时，我并不怀疑你，一个长期受了内伤的人，应该好好养伤才是，如果再动用元气行屠村之举，只会伤得更重。”
“可最后，户籍册以及尸身名单的一一对比，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叫吴平的人，而吴平已死，但他还有个娘子，叫何珠儿。”
“虽然我现在对你认出我是杨大人感到好奇，但我更好奇在永昌7年到永昌15年间南山村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怎样的仇恨能够延续八年，到底是怎么样的仇恨让你在你丈夫身死之后失踪了11年。”
“而在十一年间，你学了一身武艺，再回来报仇？”
何珠儿浅浅一笑，但配上她那病态般苍白的脸，这笑容并不好看。
她说道：“这几日，这位大人经常出入客栈，其行走间龙行虎步，一看就非常人。”
“而胡大人在十几年前多次走访南山村，珠儿印象深刻，刚刚见胡大人来此，珠儿便是认了出来。”
“这两日传闻有位杨大人来亲自查案，结合这几日经常出入客栈的这位大人，还有胡大人。”
“珠儿猜测，您应该就是杨大人。”
“珠儿在前段时日去过京州，也去过北海府，常闻杨大人为民做主，连破大案，珠儿亦是佩服不已。”
杨轩面色平静，目光直指跪在地上的何珠儿：“本大人现在想知道当年之事，你可愿说？”
“若是不愿说也罢，你可选择就地赴死。”
何珠儿面色无丝毫波动，仿佛面对死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她没一点儿畏惧的神情。
她开口：“杨大人，能否听珠儿讲一个故事？”
杨轩看了她一眼，她那一副无惧生死的模样结合屠戮一村的行为，不知什么情况，他的心仿佛微微颤动一瞬。
他吐出一字：“说。”
得到杨轩的准许，何珠儿竟是嫣然一笑。
如若说方才第一个笑容十分苍白，那这一笑却如同莲花般圣洁而美丽。
她本来无神的眼眸陷入回忆，苍白的薄唇微微轻启：“永昌5年，珠儿年方14，逃荒于海州，流浪至东临。”
“家人失散，无依无靠，腹中饥饿，只能以树皮杂草为食，数月不知肉味。”
说着，何珠儿突然脸上带着喜悦：
“那一日，珠儿身子实在支撑不住，晕阙于齐南山下。”
“等珠儿再次醒来时，已至一卧榻之上。”
“珠儿恐慌，手足乱舞，以为遭到歹人，便欲逃出卧房。”
“刚一开门，迎面却见一少年。”
说着，何珠儿面上本来的喜悦转为幸福：
“少年带着憨笑，手里端着用药草泡的热汤。”
“他有点儿害羞，似乎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女孩。”
“看到少年憨憨的笑脸，那是多么的质朴纯洁。”
“当时的珠儿转瞬间就不怕了，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热汤，饿坏了的珠儿一股脑就喝完了。”
“当时珠儿说，‘我还要’，少年听了憨憨一笑，转身跑去，没过多久又端了一碗热汤过来。”
说到这，何珠儿幸福的面容渐渐变浓：
“珠儿问，‘我没地方去了，我能住在这里吗？’。”
“少年呆头呆脑的点头，半天才说了个‘好’字。”
“珠儿很开心，因为终于有地方住了。”
“少年说道，‘这是南山村，县城专门为流民建成的一个小村子’。”
“珠儿不在乎这是哪里，只要有地方住就好。”
何珠儿微微停顿了下，展露出一个幸福到极致的笑容：
“珠儿得知，少年才16的年纪，比自己大两岁，且是村中打猎的一个好手。”
“至此，少年白天上山打猎、采药，珠儿就在门口等着，等着他回来。”
“这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那天，珠儿说，‘你娶我好不好？’”
“少年还是那般憨憨的，不断地点头。”
“第二天，在村民的见证下，珠儿和少年成婚了，摆了五桌酒席，可热闹了。”
“酒散之后，珠儿也跟少年终是入了洞房，结成了一对夫妻。”
第113章 民女认罪！（二）【2/5】
似乎是在回忆幸福的时刻，何珠儿那苍白的脸上竟多出了些许红晕。
陡然。
她的脸色微变，幸福的神色也渐渐变淡：
“平淡的日子或许乏味，但珠儿还是跟少年幸福的度过了一年。”
“本来珠儿以为可以跟少年一起幸幸福福地度过一生，可那日珠儿偶然听见村口几个大男人围拢村正刘安在商量些事。”
“珠儿听见了，他们见少年每次都能采到大量药草，隔段日子就能打猎到野味卖钱。”
“他们嫉妒了。”
“于是，他们也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话落，何珠儿的脸色彻底变冷：
“第二日，村正刘安召集村民说话，其实是针对少年，因为所有村民早已被刘安说通。”
“刘安将少年的狩猎之术夸赞得天花乱坠，就仿佛天底下就只有少年会狩猎一样。”
“胡夸一通，刘安便以少年如此厉害为说法，让村民举手同意一项决策。”
“那就是，今后村里的药材和狩猎少年一个人全包了。”
“然后，他们趁着少年纯善的心，夸夸其谈自己这里受伤、那里又受伤，上不得山什么的。”
“善良的少年不知这些人的恶意，心里没任何杂念，当即应下。”
“珠儿在一旁很着急，大声反对，反而被村民大骂泼妇，缺了管教。”
“少年维护珠儿，威胁他们要是再骂珠儿就不上山了。”
“村民们这才作罢。”
说到这，何珠儿面色全然皆无，无丝毫感情道：
“第一年还很顺利，少年凭借他仿佛天生般的狩猎能力，每隔几日就能狩猎到毒蛇和毒貂。”
“每一天都能采满两箩筐的药材。”
“这些本是少年以一己之力拿到的东西，回到村后却要被村民们平分。”
“珠儿很多时候都质疑不公平，但没有村民理会她，连骂都不想骂，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骂珠儿，少年就会生气，少年生气，他们就没好处可分了。”
“一连多次不予余力的分享少年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珠儿实在看不下去，第一次骂起了少年来。”
“可珠儿每说一句，少年就憨笑，从不回嘴，打他一下，少年还担心珠儿的手疼不疼。”
“珠儿几次都哭了，不知是因为村民的欺负而哭，还是因少年白白付出的辛劳而泣。”
“珠儿每次问少年为什么要帮这些村民，他们明明都在欺负你。”
“少年总是憨憨笑着说，‘都是熟人，我有能力帮帮忙也没事，我每次看到他们高兴地分享我得到的东西，我也开心’。”
“是啊，少年很喜欢凭自己的能力帮助别人，别人笑了，他也笑了……”
忽然，何珠儿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是挂上的两串眼泪，她的眸中带着忧伤和恨意：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那日，少年上山采药、狩猎被毒虫所伤。”
“可他怕村民失望，他怕村民不高兴。”
“他依然咬牙坚持，采满了两筐满满的药材才回。”
“将所得分与众人，回家时却倒地昏迷。”
“珠儿被吓着了，连忙扶他上床榻，喂了些药汤，他才缓缓醒转。”
“珠儿跟着少年两年也学了不少知识，知道这只是小伤，疗养几日便好。”
“珠儿告诉村民们，说少年受伤，这段时日需静养，别叫他上山了。”
“村民起先不信，以为是珠儿胡说，硬是要亲自上门观望，得知少年真是受伤才失望而回。”
“一连几日，少年都在床榻休息，珠儿很开心，因为少年终于不需要上山了，免得珠儿天天为他担心。”
“可是……”
何珠儿突然咬牙，恨意和怒意同时迸发：
“少年的伤势还没完全好，那村正刘安又来了！”
“刘安的儿子刘大，他的娘子动了胎气，需要些名贵的补药才能安抚！”
“可是，村里人虽然有少年的存在，得以富裕，可也远远买不起那些名贵的补药！”
“刘安带着刘大，还教唆一些村民上门，说让少年再次上山，去狩猎一只毒貂卖钱，给刘大娘子保命！”
“对，是保命！仅仅动了胎气就当快没命了！就是为了刺激少年，激发他心里的善心！”
“珠儿跟他们对峙，可哪里是一群村民的对手，哭泣着淹没在这些村民的谩骂当中。”
“可珠儿就是不依，少年伤势未愈，这次珠儿绝不会妥协。”
“珠儿像疯了一样拿着菜刀胡乱劈砍，终于把这些村民给赶走。”
“少年看着这一幕，有口难言，珠儿回到他身边，累得昏睡过去。”
“可是……”
何珠儿眼眸一闭，两串泪水横流，睁眼后，双眸怒意勃发：
“少年趁珠儿睡了过去，天微微亮时，他就拖着伤势再次上山。”
“平日里狩猎只是碰碰运气，有则幸，无则归。”
“可这次少年必须要抓到毒貂，不然他以为刘大的娘子真的会没命！”
“这一去，傍晚才回！”
“回来时，伤痕累累！！”
何珠儿猛然盯着杨轩，恨意滔天：
“杨大人，你知道吗？那刘安拿着毒貂一句感谢都没有，抬腿就走！”
“杨大人，你知道吗？少年这一受伤，八年未得起身！”
“杨大人，你知道吗？珠儿为给少年治伤将钱财花光，那些人却一文不给！”
“整整八年！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少年！”
“整整八年！没有一个人记得少年的好！”
“整整八年！南山村以往贩卖药材的名声全被安在刘安之子刘大的头上！”
“整整八年！狩猎好手胡平的名字被他们遗忘得一干二净！”
“整整八年！是谁让整个南山村得以盘活，他们选择性忘记得干干净净！”
“杨大人！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何珠儿微微喘息，面色恨意不减，目光直视杨轩。
杨轩张了张嘴，一时间无法言语。
他的内心是触动的，或许还没消化完这个故事，还没彻底回神。
整个屋子里头，只有何珠儿的微微喘息声，其余人一言不发，十分安静。
可是，看他们每个人带有复杂的眼神，就知道他们的内心同样很不平静。
这时，何珠儿低了低脑袋，一滴接着一滴的泪水落下，滴落在地面上破开一朵朵晶莹的泪花。
她好似着魔了一般，神色浮动很大，低沉道：
“永昌15年，少年终于熬不过去了。”
“他死前还带着笑。”
“他死前还以为村民会记得他。”
“他死前还以为南山村会越过越好。”
“他死前都从没怀疑过村民其实是在欺负他。”
“他死了。”
“珠儿背着他出门，路过的村民像避瘟神一般远远躲开，他们闭门不见，只是透过小小的窗户纸洞看着外面。”
“那天下着雨。”
“珠儿一步一步背他从村后的小道走。”
“他喜欢这座齐南山，他说这座山带给他快乐。”
“不知走了多久。”
“珠儿走不动了，来到一方巨石后，将他的身体放下。”
“珠儿伸手挖着泥土，每次挖开一方泥土珠儿的心都好痛。”
何珠儿突然泪流满面，梨花带雨，神色似懊悔、似悲恸，她的语气饱含满满的悲伤，声音极其自责道：
“我没钱了。”
“我没钱给他买棺材。”
“我没钱给他立碑。”
“我没钱给他买他最喜欢的酥饼给他上供。”
“甚至，都没钱买纸钱和蜡烛给他上香。”
何珠儿突然大哭，扑倒在地。
陡然！
杨轩、任正、赵卓、齐辉、胡欢，五人瞬间起身，看着何珠儿，一脸震撼之色。
只见何珠儿原本满头的黑发……
一瞬皆白！！
第114章 民女认罪！（三）【3/5】
杨轩是震撼的，他听说过一夜白头，但从没听过一瞬白头！
这是内心有多大的悲伤和痛楚爆发才能达到如此地步？！
齐辉的震撼比杨轩更甚，他满脸呆滞，脑袋空荡荡的。
突然他的鼻头一酸，莫名流下一滴眼泪。
任正和赵卓同样震撼不小。
他们办过的案子不少，案件结果令人惊讶的也不少。
但从没有什么案件让他们像如今这般震撼得无以复加。
特别是赵卓。
此案虽比不上九婴案的诡异，但其震撼程度足以比肩了。
胡欢这位当了大半辈子书佐的老大人，好似回想起了当年的胡平和何珠儿。
他脸色复杂，唉声叹气，连连不可置信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何珠儿抽泣一阵，从地面缓缓起身，泪水布满了苍白的脸，她瞟了一眼洁白的发丝，一点儿都不在乎，而是喃喃道：
“葬了他，珠儿哭着一路跑，也不管是哪个方向，就是不管不顾的一路跑。”
“珠儿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赚钱，一定要重新回来给他装棺立坟竖碑。”
“还有……”
何珠儿虽神色迷惘，但眸中却透着狠厉：
“珠儿要报仇，如今一切都是南山村导致，如此魔鬼般的村庄就该覆灭！”
说着，何珠儿气势弱了下来，道：
“但珠儿无依无靠，身无分文，何如？”
“行走三日，不吃不喝，本就羸弱的身子骨也撑不下了。”
“来到一个叫香亭水榭的地方，一名妇人看珠儿脸蛋还算清秀，便欲收留珠儿。”
“妇人似乎对女人很同情，还提前告知珠儿怡春楼是做什么的地方。”
“他死了，珠儿的天塌了，管它是何地？”
说到这，何珠儿眸中带有丝恶心、隐忍和无法形容的坚毅之色：
“珠儿为妓九年，忍着恶心让无数男人在珠儿的身上爬过。”
“妈妈说过，只要为怡春楼赚够了钱，她就赐给珠儿一本心法和一本武学。”
“就如此，珠儿浑浑噩噩在怡春楼待了九年。”
“第十年，妈妈果真给了我一本心法和一本武学，并让珠儿离去，还劝珠儿游历一番，散了心中郁结。”
何珠儿语气一顿，突然笑颜如花：
“珠儿在怡春楼里，常听男人们说京城的繁华和大气，珠儿也想去见见哩。”
“珠儿拿着这九年赚到的银两，一边行走于大炎山河间，一边修习武学。”
“从南海府绕了一圈到东临府再到北海府，各色风景之地珠儿都玩了个遍。”
“两月前，珠儿终于进了京州京城。”
“京城呐，每夜都有烟火，绚丽之极。”
“那大小姐们呐，各个身着华丽，身后跟着一批漂亮的小丫鬟。”
“那京兆府的大人更是个好官，所有错案冤情全都为民主持了公道。”
“还是京城好，既繁荣昌盛，又无欺压百姓者。”
“游玩了一月，珠儿虽流连忘返，但还是出了京城。”
“因为……”何珠儿透着些许无奈，“珠儿的身体撑不住了啊。九年啊，身子终是无用了。”
“但是……”何珠儿笑了，“珠儿的心法已成，剑法尚可，可以报仇了。”
“珠儿一路南下。”
“路上，常听闻杨大人之事，什么为民做主啊，什么青天大老爷啊，都说杨大人是好官。”
“珠儿就想啊，若是当年杨大人经过南山村就好了，珠儿把当年的不公之事说与杨大人听，杨大人应该会帮珠儿吧？”
“可惜，缘分不够，上天注定他要受到他人欺骗。”
何珠儿微微低了低脑袋，语气十分森冷：
“既然你们都要欺骗他，既然你们都如此忘恩负义，那珠儿就为南山村带来一劫又何妨？”
“当珠儿听到南山村十一年才入户几人时，当珠儿听到南山村越活越弱后时，当珠儿听见南山村上山采药都采不到时……”
“哈哈哈哈哈……”何珠儿陡然爆发出疯了一般的大笑，笑了一会儿，面色一冷，“活该！！”
“当初若是一起上山，有他带领之下，学些本事，又怎会如此？！”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忽然，何珠儿冷静下来，低声陈述道：
“珠儿第一次上山，发现刘安不在，便花光所有余钱租下这间客栈。”
“珠儿在等，等那刘安回来。”
“没等多久，仅仅两天过去，刘安就回来了。”
“刘安回来了，那就准备受死吧！”
“三日前的那个夜晚，珠儿夜行上山，潜入南山村，把他们全杀了！”
“他在床榻躺了8年。”
“那些8年来都没看过他的人，珠儿全都割了8剑！”
“那些后来入户南山村的人，一年没来看他，珠儿就割上1剑！”
“他们以为自己活得如此快活是为什么？还不是享受着他给全村带来的余荫？”
“要是没有他，全村那些可恶至极的人还想娶妻生子？做梦！！”
“后面来的九人虽然珠儿不认识，但入户南山村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即便是善人，入了南山村也会变得扭曲！”
这时，何珠儿“砰”地一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冲着杨轩道：“杨大人，民女何珠儿认罪！”
“只是这些年来，珠儿心中疑惑未解，已成心结，求杨大人解惑！”
杨轩微微动容，轻声道：“你说。”
“为什么这世上有知恩不图报之人？！”
“为什么这世上有坑害善人之人？！”
“为什么这世上有不予余力却安心享受天上馅饼之人？！”
“为什么这世上存在有人为他们保驾护航而他们却暗中诋毁之人？！”
“为什么这些人都活着，为他们卖命之人却死了？！”
“求杨大人解惑！！”
杨轩怔住，脑袋一空。
仿佛有股能量冲击到了他的心灵。
为什么？
他不知道。
他觉得，这些问题应该也没人知道。
屋里寂静一片，所有人陷入沉静。
半晌。
杨轩开口，眸中闪过一丝歉意：“杨某经历甚少，才疏学浅，抱歉，答之不上。”
匍匐跪地的何珠儿身形微微一震，细语呢喃：“杨大人也不知么？”
旋即，她恳求道：“杨大人，您是好官，民女恳求杨大人满足民女一个心愿可否？”
“你说。”
“民女死后，望与他合葬一处，就在小道后路林间一方巨石后，民女将刘安逼疯，引刘安到了那处，就是为了让刘安死也要死在他的坟前，杨大人去寻，能轻易找到，民女求求杨大人了！！”
杨轩面色平静，但心里一点都不平静，听到何珠儿的请求，他道出一字：“好。”
闻言。
却见何珠儿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对着杨轩再次大拜，行了一个大炎最尊敬之拜礼，冲着杨轩磕头道：
“民女何珠儿先行谢过杨大人葬身之恩，若有来世，珠儿必做牛做马以报之。”
“噌——”
何珠儿从衣袖中滑出一把剑，拔剑出鞘，横在自己脖颈。
杨轩、任正、赵卓和齐辉本是一惊，见此一幕，纷纷暗自叹息。
何珠儿无惧生死，竟是笑脸面对，看着杨轩道：“杨大人，民女何珠儿认罪！”
这是她第三次认罪。
“但民女不后悔！”
“南山村村民，皆是穷凶极恶之徒，都该死！”
话落，杨轩等人面露怔色，不发一言，皆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何珠儿突然间目光游离，似是回忆：
“珠儿从小流离失所，与家人被迫分离，父母面容犹记心间，但却无缘得见，惜哉！”
“遭难之际，得遇命中之人，与之相顾十年，足矣！”
“吴郎良善，被人玩弄，至死不知恶人心，死后无棺亦无碑，悲乎！”
“为妓九年，隐忍牵强，习武游历，大仇得报，今遇好人，满足心愿，幸甚！”
“回顾一生……”
“殇、殇、殇、殇、殇！！”
“嗤——”
银中泛白的剑身没入苍白如雪的脖颈，病态的血液瞬间侵染剑身的边缘。
一袭青色墨染的长裙散落冰冷的地面，裙中束缚的人儿倒地在血泊中间。
第115章 尘归尘，土归土【4/5】
清辉照耀大地，朝露叶间凝聚。
转瞬间，时间已至辰时。
南山村后路的小道林间，数日前找到疯子刘安的那方巨石后，有一群人站立当前。
杨轩、齐辉、赵卓三人驻足而视，几名捕快和几名民夫拿着铲子正一起挖着坑。
旁边，摆有一副棺材，还有些上供的食物和纸钱香烛。
棺材里，何珠儿静静地躺着，脖颈的剑伤已被化妆抹去。
几名民夫一边铲土还一边冒着冷汗，他们从未听说过让刚死之人去跟十几年前的一堆枯骨合葬。
太诡异了，他们平生仅见。
但有当官的作保，他们才敢如此为之，不然他们还准备第一时间报官。
“杨师，那些尸体已发出尸臭，兄弟们说实在难闻，问如何处理。”
赵卓在杨轩身侧低语。
杨轩思忖一瞬，道：“后九具尸体找个地儿埋了，再辛苦兄弟们帮忙各自立个碑吧，至于其他……连带着南山村一把火烧了。”
“尘归尘，土归土。”
“是。”赵卓点头。
旋即，赵卓偷偷瞄了眼杨轩，轻声道：“杨师，那刘安如何处理？”
闻言，齐辉面色一怔，缓缓移步凑近，竖起聆听。
杨轩思索一番，道：“人已疯，往事已逝，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赵卓有点懵，他又不是安置百姓的，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过，赵卓眸光微微一动，不知在想什么。
“那杨师，我先回南山村吩咐事宜？”
“嗯。”
“赵哥，等等我，我也去！”齐辉喊了声，跟着赵卓跑去。
杨轩扭头望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旋即扭回头，继续看着捕快和民夫挖着土。
他们挖土的地方在巨石后的五米之处，当时他和齐辉来此地是真的没发现这里还有一处孤坟。
十一年过去，风吹雨打的，这里早已杂草遍布，搭的坟也仅是一个小小的土包。
即便有人路过，谁又知道这是一道坟？
没多久，民夫和捕快挖到了枯骨，他们小心翼翼的将残存的骨头轻拿轻放，摆在棺材里。
确定没了残骨后，杨轩往棺材里一看，骨头组成的骨架早已看不出是一个人形。
不知缺少了多少块。
他让民夫和捕快再扩大范围挖了挖，一刻钟后捕快对他摇了摇头。
杨轩知道，只能如此了，他也已经尽力了。
答应了何珠儿与胡平合葬，可胡平的好些骨骼早已被腐蚀成灰，奈何？
杨轩挥了挥手，民夫和捕快一起盖上官盖。
“大人，碑上如何刻字？”
“烈……”
说了一字，杨轩止住。
本来想说烈女，但这个词不合适。
烈女，指死保贞洁的女子。
虽然他个人认为何珠儿为妓九年，其隐忍、其坚毅，比所谓烈女更甚一筹。
但在古代，面对碑上刻字这么严肃的事情，词汇还是严谨一点好。
那叫什么呢？
杨轩想了半晌，实在是词穷。
“民女何珠儿，善人胡平，夫妇之墓。”
“是。”
刚一说完，任正带着几名身穿官服之人赶来。
“哎呀呀，本县令实在是想不到杨大人竟然来我齐南县，还在短短数日破了这屠村之案，本县令代齐南县所有同僚谢过杨大人了。”
“县令大人有礼了。”杨轩抱拳笑道，“恰巧路过此地，又与巡捕廷赵卓相识，听他所言，发生如此大案，本大人自然要关注一番。”
齐南县的县令介绍一番随行官员，杨轩跟他们互相一一见礼。
县令看到正在下棺的场景，不由感叹道：“任正将事情始末给我讲了，却是想不到竟是如此结果。”
杨轩微笑，故意问了句：“县令大人认为此女做法是对是错？”
县令一愣，嘴角微微抽搐：“于律法而言，此女做错了。”
律法？
杨轩摇头，真是只老狐狸。
拿律法说事，何珠儿自然是错了，也是必死的结局，这点是逃不过的。
但他想问的压根不是这么回事，这县令装傻充愣答非所问，也是个官场老油条了。
杨轩说道：“此事的源头发生在永昌七年，以此女的刚强性子，本大人不信她当时没有去报官寻求帮助，但事实证明，当时的官府没有帮她一分一毫。”
县令面色有些尴尬：“杨大人，永昌七年在十九年前，即便是县令至今也换了好几轮了，当年也是先帝把持超纲，政策也不同，谁又说得清当年的事呢？”
当年一没玄衣卫，二没巡捕廷，县令就是土皇帝，鬼知道当年的县令是什么吃的。
但这杨大人有意无意把矛头指向本县令，这是不是有点儿冤了，当年本县令只是个少年郎好吗？
杨轩摇头一笑，这县令说得也是事实，年代太久远，很多事情确实说不清楚。
“我有个提议。”
“杨大人请说。”
“此事不必掩盖什么，从南山村建立之始，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的告示于百姓，是非公道、是非曲直，让天下人评判。”
“这……”县令犹豫了。
他不得不犹豫啊，这事情始末要真说出来了，以大炎尚武之风、侠义之风，他敢笃定，那些重情重义的江湖人士和那些或有相似经历的女子会把他骂死。
骂他干嘛不早早将此事摆平，也就不会发生如此悲剧了。
可是，当年的县令不是他，他怎么摆平？
但百姓们不知道啊，那些没读过书的人哪会追根溯源的去考虑问题？
此事一旦公示与众，他这个县令绝对会威严大降。
杨轩双手环胸，淡笑道：“在告示中标明清楚年份，写清楚当年县衙的情况，和县令大人你无关即可，再写上县令大人与我杨某共同破除此案，县令大人只会有功而无过。”
县令眸光一亮，这是白白送功劳啊。
接着他又有些疑惑：“杨大人，我有点疑惑，你为何对此女之事这般上心？”
杨轩微笑：“杨某敬她，不敬她做事的结果，敬她为之努力和隐忍的过程。”
“换一个环境，此女绝不一般，或能成为一代侠女也说不定。”
“杨某胸中也有侠气，确实对此女之事有些感伤，这点杨某承认。”
“虽她做事的结果错了，但南山村那67口人之死绝不值得同情。”
“就她在丈夫卧榻八年间不离不弃，就她为做到一件事而以普通人之姿坚持、努力混迹江湖十一年。”
“仅此二事，值得广为传之。”
“杨某依法办案，案子也结了，人也死了，杨某的职责也做到了。”
“那么，职责之外，怎么舒服怎么来，我认为将此事宣扬出去是对的，那么就这么去做，至于宣扬出去的结果是什么，杨某不在乎。”
“哈哈哈~”县令大笑一声，抱拳佩服道，“想不到杨大人也是性情中人，心胸如此豁达，佩服，佩服！”
第116章 人没了【5/5】（为遨游漫天书海大大的万赏加更）
已至巳时，骄阳渐起。
齐南山靠近齐南县的一面，浓烟四起，火光熠熠，黑雾缭绕。
很多出入北城门的百姓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而杨轩、县令等人立在坟前，透过林间的空隙，望着飘向上空的浓烟，其中还带有些焦味入鼻。
这时，赵卓和齐辉骑马而来，下马后，直奔杨轩跟前。
赵卓一脸急色，还很自责：“杨师，我和齐兄弟去找刘安，可原本被我们锁在南山村屋子里的刘安不知跑哪去了。”
“我和齐兄弟寻着痕迹一路找，却是发现那刘安好像进了深山。”
“深山毒虫众多，我和齐兄弟不敢深入，这才来向杨师回禀。”
“我本负责将刘安送往县城，哪知出了这档事，请杨师责罚！”
县令听到这巡捕廷的人叫杨轩杨师，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杨轩瞟了一眼齐辉，见他故意扭头一边，又看向赵卓，见他神色微微抖动。
见此一幕，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赵卓一眼，旋即看向县令：“县令大人，你觉得该怎么罚他？”
县令一愣，眸光动了动，结合刚才所言，他一下就理清了是个什么情况。
他故作思索一番，看向杨轩：“这刘安既然疯了，那定是行事无常，跑进深山，也是他时运不济。”
“不过，赵巡捕办事不利是事实。”
“要不，打二十大板？”
杨轩看向齐辉，笑道：“那他呢？”
“那个……”县令不知齐辉是谁，有些犹豫。
“大人，他是杨大人的兄弟。”任正低语道。
县令面色微变。
刘安是本县的人，有人把他弄丢了，自然要追查到底。
可特姥姥的，一个是你徒弟，一个是你兄弟，都是你的人，为什么要本县令处罚？
有这么办事的吗？
处罚高了，你杨大人不高兴了。
处罚低了，显得本县令不务实？
这杨大人……够阴险！
“此事是以赵巡捕为主？”
“是。”
“要不，打此人十五大板？”
杨轩微微点头，笑道：“嗯，合情合理！”
话落，县令、县丞等一干官府人士暗自翻了白眼，除县令外，其余官员都忍着笑意。
“杨大人，既然事情已经结束，案情已经了结，本县令就回县衙了。”
“杨大人放心，有你发话，又有【旨】令在，我会让人将此案一五一十的陈述出来，再告示与众。”
杨轩抱拳：“县令大人好走，各位好走。”
县令带着官员及一行捕快远去，民夫们砌好了坟，也告辞走远。
仅剩杨轩、赵卓、齐辉三人在此，而赵卓和齐辉两人显得有些拘谨。
杨轩转了半个身，脸上带有若有似无的笑意：“可以啊，一个人说丢就丢了，还弄进了深山？”
“你们怎么不把他带上天呢？”
齐辉细声嘟囔：“带不上，不会飞。”
“噗！”赵卓忍不住笑出了声。
杨轩无奈一笑，这个逗逼是真的逗。
“老赵，身处案件中的主要人物你也敢随便弄，真的是胆子大。”
“如若这县令向上告你一状，虽然不至于入狱罢官，但几年内你也别想晋升了。”
“以后做事别意气用事，还当着这么多县官的面做这事，也不动动脑子。”
赵卓干笑：“从昨夜至今，我心中一直愤愤不平，觉得珠儿姑娘太过可怜，对罪魁祸首刘安心生恨意，所以……”
“咳咳，又想到有杨师在此，即便县令应该也不敢罚我，这才……”
“你现在可以啊，懂得借势了。”杨轩淡笑。
“不敢。”赵卓微微低头。
杨轩缓缓摇头，上前两步，拍了拍赵卓的肩，旋即向山道走去。
赵卓以为杨师生气了，齐辉也觉得大哥脸色有些不对。
只是……
“做得好。”
赵卓和齐辉两人一脸呆滞。
做得好？
齐辉回了神，大笑一声，不忿道：“原来大哥你也想弄死那刘安啊，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背着那糟老头子爬山爬了那么久，累死我了！”
“要是知道你也想弄死刘安，我特么直接就一巴掌拍死了！”
杨轩无语：“你一巴掌拍死他，我一巴掌拍死你信不信？”
闻言，赵卓憋着笑。
这齐兄弟，嗯，真性情。
不过，真要拍死刘安，被人查出来了，而齐兄弟又是杨师的兄弟，到时候杨师就不好办了。
现在这结局最好，刘安没了踪影，谁都找不到，死无对证。
“呃。”齐辉挠了挠头，尬笑一声，“大哥，现在干嘛？”
“滚蛋！”
“哦，那我走了？”
“嗯。”
齐辉看了赵卓一眼，赵卓对着杨轩抱了抱拳，两人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只是，齐辉和赵卓两人的路线是相反的，这让赵卓愣了愣。
“回来！”杨轩喊道。
齐辉在马背上扭头：“大哥，还有啥事？”
“你去哪？”
“去做任务啊。”
杨轩指了指赵卓：“跟着老赵去县城领了罚再走。”
“啊？来真的啊！”
“你以为呢？”杨轩淡淡一笑，“刘安疯了，此事早已传开，刘安可是有远亲的，如若有人询问，如果你们不去领罚，县衙怎么交代？”
“我去~”齐辉懵了，调转马头跟上赵卓。
“赵哥，痛不痛？”
“不痛不痒，走走形式。”
“那就好，那就好。”
下了齐南山，两人纵马疾驰，很快抵达齐南县北城门。
此时，城门口两侧拥挤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他们看着门口贴着的告示，有的叹息、有的愤怒、有的佩服、有的惋惜。
“何珠儿，此女之名必定名扬天下。”
“放屁，杀了一村的人，女魔头一个，还名扬天下？”
“那一村都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如此忘恩负义、不堪教化之人，与行尸走肉何异？”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人，杀之便是死罪！”
“死罪是死罪，此案可是有大名鼎鼎的杨大人办的，何珠儿最终确实死了，但她死得可惜！”
“杀人犯法，天经地义，可惜个屁！”
“你还有没有点良知！你看看告示中所言，胡平如此善良之人，卧榻八年，无一人上门看望，他们还是人么，换作是你，你很开心？”
“反正我又不可能卧榻八年，干我屁事。”
“你……！就是你这种人才乱了大炎的风气，你怎么不去死！给我滚开！”
“娘希匹的，老子怕你啊！”
“别打了！别打了！”附近百姓纷纷劝说。
齐辉和赵卓看着乱成一团的人群，人群中的两人正在干架，谁也不服谁。
齐辉说道：“很真实。”
赵卓摇头：“人心难料。”
第117章 我还是好好打铁吧【1/4】
日暮时分。
相思客栈。
何珠儿死了，原本的老板娘重新回来接手自家客栈。
发生如此骇然的屠村之事，这家客栈理应无人问津才对。
可是，客栈的一楼却人满为患，杨轩在楼上栏杆俯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大部分是江湖人士。
其中有男有女，都在谈论何珠儿之事。
能来此客栈谈论，自然都是为何珠儿之事所感动、所佩服之人。
有些女子还商量着，等会趁夜幕降临前，还准备上山到坟前上几炷香，拜一拜，敬仰一番。
其中有两桌还是玩家，他们在讨论一个话题——杨大人在哪？
估计是得知铜山县有一批玩家赚到了钱，导致一些道听途说的玩家都想找他，看能不看趁机发一笔。
杨轩笑了笑，暗道：只有我找你们，能让你们找到我，算我输。
旋即，他转身进了客房。
此案已结，也已收尾。
他只是一名过客，也是一个见证者。
这件事已见证完，下一个又会见证什么样的事？
可歌可泣？悲情感伤？江湖纷争？恩怨情仇？……
他有些期待。
……
四星职业任务，16000元气值，400贡献值。
职业贡献来到：3600/6000。
留存2000元气值，加上任务所得，目前有：18000元气值。
外功心法第三重圈圈每个需要3000元气值，正好可点亮6个。
杨轩不犹豫，直接连点6次。
至此，外功心法第三重已点亮了9个圈圈，还差3个即满。
6个圈圈，提供了180根骨和180力道。
杨轩先不看属性，因为接下来还有让他有点儿激动的事。
那就是，砸装备！
距离第二次活动空间关闭都快8天了，玩家们终于跟上了他的节奏。
不容易啊。
拍卖行中，二流的材料和二流的图纸已经有上万页了。
每页能展示10件物品，那就有数十万二流的材料和图纸了。
不过，面对20亿的玩家大军，数十万这个数量远远不够玩家的数量。
而且，一个二流图纸需要5个材料，那就更不够看了。
二流材料还好，10金到50金不等。
二流图纸贼贵，武器图纸，一些畅销的已经到180金，其中就有枪和剑。
一些冷门的武器也在100金以上。
装备图纸的价格还算均匀，不管男女，基本都维持在每个50金左右。
“装备图纸基本都带有属性偏移，平衡属性的装备图纸基本没看到。”
杨轩摇摇头，直接点开武器图纸栏，买了十张枪图纸，十张剑图纸。
20张图纸，花了3500金。
打开背包，把4个任务礼包全部打开。
四星任务，可额外获得3件物品，获得当前阶段的物品概率大概在50%。
12件物品，其中只有3个是他需要的东西。
“枪系重铸材料足足7份，应该够了吧，不可能运气这么差吧？全部是渣渣属性？”
“剑系重铸材料一个没有，要买。”
他点击分别枪系和剑系的第一张图纸，看看打造所需的材料是什么。
【银蛇】……
重铸需要：蕴枪石、流银水、乌尘砂、千锤铁、金晶矿。
【萤月】……
重铸需要：含剑石、清光露、卯金土、千锻尘、精银矿。
第一个是核心材料；第二个和第三个是辅材料；第四个是武器造型材料；第五个是武器颜色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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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铸二流武器前三样材料是一样的，后两样材料根据不重样武器所需各不相同。
打造武器很简单，重铸武器有点繁琐。
不过，只需要跟着图纸或武器介绍重铸所需的材料并购买相应材料就行了。
杨轩按照背包前四个剑图纸所需，在拍卖行搜索并购买了四份对应的材料，再买了些枪和剑的打造材料。
每份材料有5样重铸材料，两样打造材料，四份就是28个。
平均每个20金，这又花了560金。
紧接着，他搜索【梅庆铸造】。
旋即，杨轩笑了，这货终于可以打造二流武器了，不然他就要找别家了。
找别家要排队，找这货不用，就是不知道这梅庆是否还记得他们的约定。
拉开页面看了看，只有三个玩家在这铸造店铺排队，且都是打造单个武器。
这就好办了，他给梅庆说过，他会把枪和剑的图纸和材料一起递交。
【银蛇】、【萤月】，及配套材料一一选择，然后再勾选【打造】、【重铸】，最后点击【确认】。
扣了5金费用，这些物品便出现在梅庆那边可见的铸造面板上。
……
……
大炎某处。
梅庆正一脸兴奋地打着铁。
昨天终于把那个五星任务完成了，顺利把职业等阶晋升到第二大阶段，可以打造和重铸二流武器了。
他发现，二流武器才是真正的武器，三流及不入流就是垃圾。
而打造武器他这边也需要准备材料，比如锤子、碳火、铸造台、对应图纸的模具等等，这都需要钱。
打造一把二流武器，他的成本是50银左右，所以他把打造费用定为1金。
重铸一把二流武器，他的成本是1金左右，他便把重铸费用定为1金50银。
这么一来，接一单既打造又重铸的生意，就能赚1金！
这太爽了！
现在金价比100元：50银，他接一单就能赚200块！
一单10分钟，消耗20体力，现在有400体力，那么一天就能赚4000块！
不过，虽然现在只有个别几单生意让他有点淡淡的忧伤，但他也不急。
他知道现在只是第一梯队的玩家中的土豪才会在现阶段打造装备，等玩家大部队跟上了，他就坐等天天赚钱了。
“还是要感谢杨哥，没他那20金，我这五星任务也完不成。”
“不知道，杨哥什么时候找我打造装备，还是说他忘了？”
忽然，一阵提示传来，这是生意上门了。
梅庆顿时一脸笑意，打开拍卖行的店铺，看到一枪一剑全是打造和重铸，再看到枪的名字【银蛇】，他楞声道：“是杨哥。”
梅庆眸光一亮，直接点击【接取】。
下一刻，一枪一剑的图纸和材料全部出现在他眼前的铸造台上。
每一件物品都标记【不可贩卖】，还有提示【接单后，如若1小时内没有完成，所有材料自动归还雇主，且双倍赔偿雇主支出的费用】。
梅庆自然知道铸造师的规矩，他自然没啥别的想法，拿过枪系图纸及材料，直接开始打造和重铸。
半晌。
“【银蛇】，外功攻击才127？”
“呃，二流武器攻击范围在100到200，这太低了吧。”
“杨哥，不好意思哈。”
梅庆一脸尴尬，点击【完成】，看杨哥是否继续重铸。
果然，一瞬间就取消了【重铸】。
梅庆稍稍有点失落，再次打造剑。
一会儿。
“【萤月】，内功攻击156，这个应该够了吧？”
点击【完成】，可【重铸】依然被取消。
“杨哥要求这么高的吗，156的攻击都不满意？”
梅庆嘀咕着，陡然一道提示传来，打开拍卖行一看，又是一份单子，且依然是一枪一剑。
“这是杨哥？土豪啊！这是砸钱的节奏啊！”
梅庆眸光大亮，接单后第二次打造。
一会儿。
“外功攻击176，这会够了吧！”
可是，【重铸】再次被取消。
“还不行？是属性低了吗？好像是低了点。”
梅庆再次打造剑。
“卧槽！内功攻击188，气劲25，四维满属性才30，这应该可以了吧？”
【重铸】确认。
梅庆喜笑颜开，兴奋地戳了戳双手：“要是重铸的品质高一点，那就是极品啊！”
没多久。
“沃日！品质才20！”
“内功攻击和属性加成20%，呃，以杨哥的大气，这把剑估计是看不上了？”
点击【完成】，过了一会后，一枪一剑两份材料再次传来。
“果然！杨哥真土豪！”
紧接着，开始第三次打造和重铸。
然后，第四次……剑成！
第五次，废了。
第六次，废了。
第七次，枪成！
梅庆见店铺迟迟没有新的订单，终于舒了口气。
“杨哥花了多少钱？”
“材料就不算了，光四张剑图纸和七张枪图纸，这就1980金了。”
“金价100元：50银，200元1金，这特么就有40万了。”
“嘶，两把武器就用了至少40万RMB，全身装备打满要多少？”
“而且像杨哥这种最求极致攻击和属性的，这尼玛得上1000万了吧？”
“这才二流，后面的一流、先天、宗师、掌教……”
“算了，我还是好好打铁吧。”
第118章 糟老头子【2/4】
【旭日】
品类：武器
类型：长枪
品质（重铸）：50
绑定心法：外功心法
-穿戴要求-
功力值：5000
功力等阶：二流
-基础属性-
外功攻击：190（+95）
力道：24（+12）
-描述-
铸造师梅庆【签名】打造。
【飘雪】
品类：武器
类型：长剑
品质（重铸）：40
绑定心法：外功心法
-穿戴要求-
功力值：5000
功力等阶：二流
-基础属性-
内功攻击：184（+74）
气劲：25（+10）
-描述-
铸造师梅庆【签名】打造。
……
床榻上，杨轩打量了两眼【旭日】和【飘雪】，果断换上。
打开背包。
三把他看不上的剑、六把他看不上的枪，加上剩余的所有武器材料他准备全部卖掉。
仅留装备图纸、装备材料、【回血草】x3、聚血草x1、信炮x1、元血丸药方x1在背包。
不过，拍卖行一次性只能上架5样东西，需要进行多轮上架才行。
其中有一把枪，【长虹】，品质40，外功攻击176，力道18的。
这把【长虹】他直接挂了800金。
下一秒，没了。
总有人不想去试错，毕竟打造和重铸一把枪的费用在280金左右，如果4次之内出不了好属性，那还不如直接买他这把【长虹】。
属性不算顶尖，但绝对属于中上。
对于那种有钱但不是很有钱的小土豪，宁愿直接买。
除了这把【长虹】外，还有一把剑【飞流】，就是内功攻击加188的那把。
挂了500金，秒没。
这把剑品质只有20，确实可惜，但它的基础攻击高，20%的加成也多加了40攻击，也算不错。
至于其它两剑五枪，那是真的垃圾，垃圾到他都怀疑有没有人会买。
经过几轮上架，等待，再改价，等待……
7把武器最终加起来卖了500金，比起2000多金的成本，亏大了！
剩下了4张枪图纸和6张剑图纸，原价卖了，回来了1780金。
活动空间的枪系材料和江湖任务所得还剩5样，每样20金，卖了100金。
剑材料就买了四份，正好用完。
任务所得的其余没用的材料，加起来卖了80金。
一个小时前花了3600+560共4160金，收回3260金，用了900金。
背包存款：8820金。
“只花了900金就打造了两把极品武器……”杨轩沉吟，眸中带有些笑意，旋即却是吐槽，“真特么贵！”
上一世二流武器图纸最多50金一张，材料10金左右一个。
目前的价格，翻了好几倍。
他只是看着背包有钱，等不及玩家大军进入等阶第二大阶段，从而东西降价时再打造。
有钱嘛，任性。
不过他现在后悔了，本来还想打造几件装备的，现在瞬间没这个想法了。
心法下一重，下下重……，用钱的地方多得是，现在用多了到时候会很难受。
“武器加的属性最多，性价比最高，装备还是等等，等价格下来了再弄。”
“目前的装备图纸只能得到上衣、裤身、鞋子、披风四个，就凭这四件装备即便有土豪砸钱搞出高属性，也无法超越我的功力，甚至还差得远。”
“那就不急了。”
杨轩关掉背包，暂且不想装备的事。
他决定一边做任务一边看行情，等价格下来了，再一件一件的弄。
像刚才一次性弄两把武器，那钱用得非常肉疼。
一个小时，18万RMB没了。
这次还算运气好，有两把武器卖掉了1300金，回血一大口。
不然，这波巨亏。
“诶，好像也不亏，等我到了一流功力，把这两把极品武器一卖，还有得赚？”
杨轩眸光微亮，旋即不再多想，打开属性面板瞧了瞧。
外功心法第三重多点亮了6个圈圈，再加上换了两把二流武器。
气血来到：6400；罡气来到：1920；外功攻击来到：1270（+357）；内功攻击来到：960（+328）；
功力：11140！
“破万了！”
打开排行榜看了看，第二名还是那个黄志龙，功力7254。
差4000，还是被他碾压，且是毫无悬念的那种。
杨轩关了排行榜，不再关注。
打开任务面板，对照地图看了看。
“可以，跟江湖任务的那什么林子坞就差300多里。”
“目标1是拜访，目标2是杀人越货，目标3是打架打赢了当大哥。”
“就最后一个目标来看，这老头肯定是个糟老头子。”
“这任务第六环，也是第二轮的第一环，还有11天多的时间。”
“不急，先休息一晚。”
……
……
珉河县，位于齐南县东南200里。
此县也是清水流域的尽头，清水流域最终流经珉河县的北边，拐弯向东，在流经几座县城后，流入东海。
只是在拐弯以后，清水流域便不叫这个名字罢了。
此县往南170里，有一片长得郁郁葱葱的林子。
林子中央，有一片小湖泊。
湖泊旁，有一座木屋，一圈木制栏杆将木屋围住，形成了一个宽阔的小院。
正值晌午，烈日灼灼。
火辣的阳光被这片高耸的林子遮蔽，林间较之外头显得十分清凉。
这时，一阵风儿在林中吹起，树叶‘扑簌簌’的响。
这阵风仿佛进了什么迷宫一般，好似出不去一样，在林子当中来回旋转，林间地面的树叶霎时纷飞起舞。
小院中，有一方石桌。
石桌旁，有一个老头。
老头的发丝黑白相间，穿着得像个翩翩公子模样，他的右手拿着个缺了个口的酒碗，碗中有一小口还没喝完的酒水。
老头的脑袋是低垂的，双眼是闭着的，仿佛是睡着了。
奇怪的是，他酒碗中的那一小口酒水纹丝不动。
这老头如此状态下，还能让酒碗保持这般神奇之状，定是高手！
陡然，老头睁开眼，酒碗中的酒水晃了晃。
紧接着，林间的风儿瞬间消散，纷飞的树叶霎时飘落。
老头抬起脑袋，直视院外的林间。
林间什么都没有，可他的眸中却是闪烁着笑意，好似能看见什么一样。
“有意思的小家伙。”他笑道。
“叮~”林间发出轻微的声响。
再一看，有一黑衣斗笠人在林间不停闪躲、翻腾。
只因林间不知何时散发杀机，就仿佛是此人中了机关一样，无数细小的树枝，甚至是一片树叶，都十分凌厉地朝此人闪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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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斗笠人不断躲避，腾空于树林之间，踩踏在树干之上。
每一步，跨越一两棵树，宛如机关陷阱般的树枝和树叶纷纷追之不及。
老头伸手抚了抚下颚的黑白长须，笑道：“有趣，有趣，身法顶尖，感知顶尖，剑法平平，枪法一般，如此矛盾，实乃有趣！”
“踏！”一阵落地的脚步声响起，问候声随之而来，“晚辈杨玄给前辈见礼。”
“嗯，知礼节，懂礼数，不错。”老头好似十分认可此人，频频点头后，却是话锋一转，“不过，前辈二字我不喜欢，把我叫老了，应当换个称呼。”
“呃……那叫什么？”
老头抿了抿嘴，拧了拧眉，仿佛是在绞尽脑汁地想这个问题。
半晌。
老头看向此人，笑容和煦道：“叫声爷爷来听听。”
话落。
杨轩一脸懵逼，旋即满头黑线。
果然，从任务目标的提示来看，这就是个糟老头子，满不正经。
第119章 厉害的老头【3/4】
杨轩有点无语，通过简单的对话他就知道这老头挺逗。
爷爷是不可能叫的，占谁便宜呢？
但他立在原地，也不言不语。
他刚刚通过林间时，那些袭来的树枝和树叶绝不是机关。
那既然不是机关，这些树枝和树叶又怎会袭击他呢？
原因只有一个，是这个老头在远程操控！
利用外放的元气，沟通天地的势，从而影响环境的转变，一草一木皆为他所用。
想要做到这个地步，这老头至少也是个先天高手！
不过，又有些古怪。
他上一世不仅是先天，更是初入宗师之境，对于先天时期的元气他再熟悉不过。
可刚刚那些树枝和树叶上覆上的元气十分微弱，根本就不像是先天高手所为。
这着实让他感到奇怪。
杨轩脑袋是微微垂下的，以示尊敬。
他突然觉得，这环任务的目标2和目标3就是个坑。
围杀这老头从而夺取钱财？
他表示，来多少死多少。
打赢这老头当他大哥？
那，还是算了吧。
老头眯眼打量了几眼眼前之人，道：“来此为何？”
“路过此地，见有高人于此，行走江湖，作为晚辈理应前来给前辈见礼。”
老头闻言一笑：“不错，懂礼的人我喜欢。”
“方才稍微试探，同阶之内，你的身法和感知能力绝对是顶尖，即便是九大门派的外门弟子都有所不如。”
“但你的剑法平平，枪法也平平，这就让我有点纳闷了。”
“身法暂且不说，而感知能力来源于长时间的习武和对练。”
“你既然能练出这般水准的感知能力，以致于我操控的树枝和树叶也伤不到你。”
“按理说，你的基础功夫定然也是不错的，为何剑法和枪法这么糙？”
“当然，如果是对上一般武林人士，你的剑法和枪法也算不错，但比起你的身法和感知能力，那就不算什么了。”
杨轩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老头也不在意，笑道：“年岁几何？”
“23。”
老头捋了捋胡须，点头笑道：“如此年轻，有如此综合实力，还算不错。”
说完，老头陷入沉思。
杨轩抬眉透过黑纱瞅了瞅，见老头这般模样，他只能原地等待。
他现在还站在院落外呢，门都进不去，很尴尬。
半晌。
“如果我说，我能把你的剑法和枪法提上一提，你可愿意？”
杨轩面色一怔，眸光大亮，躬身抱拳：“能有前辈教导，这是晚辈福分。”
任务目标1，拜访或有机遇说的就是这？
如果这老头真有实力教他，那这绝对算是一场机遇了。
虽然他上一世有三年的游戏经验和战斗经验，但那时都只是用的匕首和暗器。
再者，他是玩家，即便玩了三年，能有这些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NPC高手强？
或许功力能超越他们，但基础功底和基础身手绝对比不上他们。
而有机会能让自己变得更强，他怎会不愿意？
做个任务，既能提升自己的基础，又能得到任务奖励，这很爽！
不过……
“嗯，不过需要帮我做一件事，世上没有白得的买卖，你可愿意？”
杨轩脱口而出：“只要不是让晚辈去送死，前辈又愿意教导晚辈，晚辈理应有所付出。”
老头笑了：“你这小子倒也机灵，我既然让你去做事，如何会让你去送死？”
杨轩抱拳：“请前辈吩咐。”
“不急。”老头笑着摆手，“进来说话。”
旋即，老头袖手一挥，木制的院门瞬间大开。
杨轩也不惊讶，这是先天高手最基本的能力了。
他向左走了两步，从围栏处来到大门口，再走进院落。
老头看了眼走进来的杨轩，伸手指向围栏一侧，道：“刚刚只是稍微试探，你的真正实力我还需要看看，那里有木枪和木剑，自己去拿。”
杨轩偏头一望，围栏一侧立着一排武器架，什么武器都有。
他走过去，直接拿起一把木枪，转身走向老头。
老头起身，向杨轩走去，右手对着武器架招了招，一把木枪仿佛受到牵引般朝老头的手心飞来。
老头抓住木枪，道：“只看技巧，不拼功力，我也看看有什么可教你的，来。”
杨轩闻言一怔，旋即眉眼一凝，握枪的右手一紧，蓄势待发。
老头站在杨轩五步之外，淡然自若，与杨轩对视，好似在等他出招。
“呼——”
一阵枪风而起，地面沙石晕开，枪尖直指老头面门。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认为自己不可能是老头的对手。
从这老头的谈吐和见识，九大门派的人都有所了解。
那么，他的一些底子自然也能被老头察觉。
两杆木枪飞速相交碰撞，虽是木枪，但其气势依旧会让人胆战心惊。
老头只被动防守，每一击都被他轻易挡下，显得云淡风轻。
杨轩频频展开攻势，但无论如何都击中不了老头分毫，仿佛老头手上的长枪有自动瞄准系统似的。
他打哪，老头手中的长枪就挡在哪。
无论速度多快，老头都是飘然般的挡住他的攻伐。
半晌。
杨轩后退几步，气息微喘。
老头也不追击，他只是想试探杨轩最真实的基础实力而已，所以杨轩后退想喘口气，那他便等着。
杨轩瞄了眼老头头顶上的气血，瞬间就不想看了。
虽然两人都没用罡气护体，毕竟只是拼技巧，不是打生打死。
但在他一瞬间的计算下。
就算这老头不防守，站着让他打，他把所有体力和元气用完，连老头的罡气都破不了。
而且刚刚斗了几分钟，他的体力也下降不少，再这样打下去也没有意义。
他认为老头应该已经看出他的一些底子了，那便不再需要再这般普通地斗来斗去了。
一念及此。
杨轩陡然将长枪横于后背，右掌向后贴于长枪枪杆的中心，准备再次施展如孙氏商会击杀孙虎前的那招剑法。
枪不动，人动。
老头见他这架势，脸上付出淡淡的笑意，就算是普通的基础之术，武林中人大多都会有些绝招的。
看来，这小子准备他的最后一击了。
不过，怎么感觉这小子的这一招这么眼熟呢？
这时。
杨轩脚步一踏，朝老头翻转而来。
转瞬间，翻转两圈，脚尖一点，浮空离地两尺，于半空微微倾斜着身子朝老头飞速旋转而来，枪尖同样只能见到其影子。
老头眉宇一凝，一边轻松地抵挡这绝招，一边展开思绪。
旋即，老头眸光透出惊色。
他随意甩了一枪将杨轩的攻势挡去，杨轩落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退五步。
“你是【血月之下】的杀手？”
即便是猜测到这老头可能会发现，但杨轩仍是微微苦笑：“以前是，现在不是。”
“为何？”
杨轩面色恢复平静：“以前行走于阴暗，而今想见见阳光。”
老头将长枪随手一扔，长枪划过半空，“啪”的一声，准确无误地插进武器架上。
“【血月之下】教导弟子的能力我还是清楚，也不用试了，你的底子必定牢固，不然他们也不会让你成为真正的杀手。”
老头看着他：“你以前用的不是长枪和剑吧？”
杨轩回答：“匕首和暗器。”
老头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枪法和剑法与你顶尖的身法和感知能力匹配不上。”
杨轩立在原地，老老实实地听老头说话。
这会儿，他就怕老头因为他上一世的身份不教他了，这就很遗憾了。
“你以前做什么的我不管，我跟【血月之下】也无仇无怨。”
旋即，老头伸手隔空一甩，一张纸卷被杨轩接住。
他转身向木屋走去，背对着杨轩说道：“把这三种药物找齐便可回来找我，我自会信守承诺，教你枪法和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