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土豪们的疯狂
小巫村以南100里，官道旁的一家客栈。
三楼客房，杨轩躺在床榻上，翘着腿，惬意十足。
早在上午时分，第四轮江湖任务便已完成。
五环江湖任务，获得5000元气值，加上存留的1000元气值，共有6000元气值。
花费4000元气值点亮外功心法第四重第五个圈圈，提升40根骨和40力道，留存2000元气值。
加上任务礼包开出一个护腕图纸，在拍卖行里好不容易抢到一个腰带图纸和束冠图纸。
他也不追求极致属性了，直接一次铸造和重铸，只花费300金左右，便是打造出三件装备。
【神隐】
品类：装备
类型：护腕
品质（重铸）：30
-穿戴要求-
功力值：5000
功力等阶：二流
-基础属性-
根骨：20（+6）
力道：20（+6）
-描述-
铸造师苗一一【签名】打造。
【白玉】
品类：装备
类型：腰带
品质（重铸）：35
-穿戴要求-
功力值：5000
功力等阶：二流
-基础属性-
气血：1400（+490）
-描述-
铸造师刘华【签名】打造。
【翎雀】
品类：装备
类型：护腕
品质（重铸）：32
-穿戴要求-
功力值：5000
功力等阶：二流
-基础属性-
气血：1500（+480）
-描述-
铸造师冯清【签名】打造。
至此，气血来到：14140；罡气：5656；外功攻击：2341；功力：22524；
个人江湖信息面板——
【杨轩】
功力：22574；
功力等阶：二流；
江湖地位：小有名气；
江湖名望：2000/5000；
功力提升2000多，江湖地位也提升了一个档次。
五星职业任务和江湖任务的奖励经过多轮上架拍卖行，获得400金。
从小巫村共得5000金，五人均分下，获得1000金。
去掉打造装备的300金，获利1100金。
目前背包存款：13570金。
……
……
“吱——”
屋门被推开，小小满脸兴奋地蹦跶着扑上床。
“大哥，我的四星江湖任务全部完成了！！”
赵卓和任正在门外对杨轩笑着点点头，旋即回了自己的客房。
齐辉将门关上，跟罗通、周颖两人喜滋滋地在凳子上坐下。
“开出江湖武学了？那么兴奋？”杨轩眼含笑意，有些好奇。
小小涨红着脸，频频点头：“开出来了！虽然没得到高一阶的心法，但得到一本江湖武学！”
“可以啊，还真被你开出来了，10%的几率可不高，运气不错。”杨轩微微有点惊讶。
齐辉很激动，虽然这是小小的江湖任务，但却是他们四人一起完成的。
按照大哥的说法，一起任务一起平分奖励。
这江湖武学的价值虽不知有多高，毕竟拍卖行没有江湖武学的交易记录。
但想想都都知道，如果把这本江湖武学挂上拍卖行竞拍，绝对是个天价。
“大哥，你说卖多少钱好！”他兴奋道。
罗通、小小和周颖看向杨轩。
杨轩笑了笑：“挂竞拍，定价系统给的底价，让土豪们自己去拍，拍得多少是多少，绝对不会亏。”
罗通、齐辉和周颖看向小小，小小笑眯眯地点点头，打开拍卖行，将这本名叫【风影腿】的二流江湖武学挂上拍卖行，点击【竞拍】。
“大哥，系统给出的底价只有1000金诶！”小小蹙眉。
罗通三人也是愣了愣，直感觉这底价也太少了吧。
杨轩摇头一笑：“这只是底价，又不是成交价，挂上去吧，感受一下土豪们的力量，最终价格绝对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小小很相信大哥，见大哥这么说，眨眼道：“那我点确定了哈？”
罗通三人点点头，一脸期待。
见此，小小点击【确定】，将【风影腿】正式挂上拍卖行进行竞拍。
“挂上去了。”她眸中泛着雀跃。
闻言，罗通三人打开各自拍卖行，搜索【江湖武学】，看到页面中仅有的一本江湖武学，直直地盯着价格的变动。
杨轩见到小伙伴们如此激动的一幕，他哂然一笑，内心也比较理解。
他上一世第一次得到江湖武学的时候，他也这般激动。
江湖武学，虽然受等阶限制，即便利用【画卷】将熟练度点满至出神入化，或许伤害也不是太高。
但是，它有一个最大的好处。
那就是江湖武学可以和心法绝学同时运行，把控好时间的话，可以同时释放或衔接释放。
这个好处就大了，隐性的提升一个人的战力一大截。
毕竟，有江湖武学的人一次可同时释放两个招式，没江湖武学的人一次只能释放一个招式。
战斗起来，除非是高手，或是身法极高的人，不然没江湖武学的人绝对要吃大亏。
因此，江湖武学虽然无法直观的提升功力，但对战力的增长又是不可或缺的。
不过，心法每提升两重，只能学习一门江湖武学。
如若将心法提升到最高的十八重，那最多只能学习九门江湖武学。
当然，身法和以后的轻功不算在此列。
“涨了！涨了！”小小喜悦道。
“卧槽！从1000金飙到8000金了，就这么一瞬间的事，老牛逼了！”齐辉一脸兴奋。
“12000金了。”周颖白皙的脸蛋上有些微红，看得出来她也有些激动。
“咚咚咚~”
“杨师……？”
“没事。”杨轩扬了扬眉，旋即哭笑不得，“小声点，不知道的人还以后我屋里头发生了什么呢！”
罗通感到好笑，大伙儿也有点不好意思，各自面带笑意，不再发出声响。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小的脸蛋上明显愈发激动起来。
她昂头道：“大哥，2万金了！”
杨轩微微点头。
半晌。
“大哥，3万金了！”
过了一会。
“咦，大哥，有人申请一口价4万金！”
杨轩笑问：“竞拍还有多少时间？”
“20分钟。”小小嘟嘴道。
杨轩点头笑道：“等吧，20分钟过后，没人加价的话，4万金卖本二流江湖武学也是赚大发了。”
小小笑嘻嘻道：“大哥，我们一起分吧，要是4万金的花，咱们一人8000金！”
小小偏头看向罗通他们：“你们没意见吧？”
大伙儿摇了摇头。
杨轩却是摆了摆手：“你们分，我不需要。”
“啊？”小小愕然，罗通三人也是愣了愣。
杨轩微微一笑：“目前我该有的都有了，淬炼石这玩意估计要一两个月以后才能花钱买去了。”
“所以，给我这钱也没用。”
小小眨眨眼：“那大哥，你背包里还有多少钱？”
杨轩微笑道：“一万多金。”
“哇！”小小满是惊讶，“这么多！那这4万金就我们四个人分了？”
“分吧，分完了都回去休息，明天都做职业任务去。”
“好滴！”
第241章 难念的经
【职业任务：四星】
描述：西南450里，密县范围内，北城门外有异常。
目标：速去查探。
当前任务环：第一环。
时间：12小时。
奖励：4000元气值；4银；四星职业任务礼包x1；
……
翌日。
天公不作美，下着些蒙蒙细雨。
本应晨光乍现的时分，苍穹的色泽却是八分灰中掺杂着两分白，显得十分阴暗。
如此天色下，时辰又尚早，使得官道上只有零散几个帮工穿着草鞋、戴着斗笠稍显狼狈地奔走，忙着去赶工。
一行七人，头戴斗笠面纱，从客栈马棚牵马而出，走上了官道。
“大哥，你有啥逃犯要抓的没，我们去帮你办了。”齐辉笑道。
杨轩瞅了他一眼，眉眼带笑：“今天这么积极？”
齐辉挤眼道：“咱们有四个人啊，分分钟解决。”
“大哥，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小小傲娇道。
她眸光闪烁着兴奋，好似还沉浸在昨日均分万金的狂喜之中。
齐辉笑眯眯说：“小小，哥哥我承认你厉害，可大哥的任务目标可不是一般的难缠。”
“怎么说？”罗通和周颖很好奇。
齐辉耸耸肩：“假如把通缉犯分成三等，大哥的任务目标就是最高一等，我的任务目标是最低一等，虽然目标的功力相当，但相同功力下，身手不同，应该懂吧？”
周颖明了，莞尔道：“这很正常啊，杨哥是当官的，他要抓的人肯定跟我们的某些任务目标不一样啊。”
小小嘟着嘴：“再难也难不过我们四个一起啊。”
“这倒也是。”罗通笑道。
杨轩摇头一笑：“下次吧。我这次运气不错，是个四星案子，有老赵和老任就够了，你们抓紧去把你们的职业任务做做，快点进入职业第四个等阶吧。”
罗通点头：“行，那下个路口咱们散了，反正地图进度在一块，要帮忙随时联系。”
“好，随叫随到！”小小娇笑道。
骑马行了十来里，抵达一个路口，小小和周颖向西，罗通和齐辉向东，杨轩、赵卓和任正继续向南。
众人暂别。
天色很奇怪，越向南越晴朗。
蒙蒙细雨消散，乌云密布不见，明朗的阳光正散发着和煦的光芒。
一行换了服装的三人也不由减缓了点马速，任由阳光扑打在脸，心情不免也跟随着天色变得舒爽了些。
杨轩眯了眯眼，远眺一眼，估摸道：“马上进密县范围了。”
赵卓微笑：“嗯，不过好多过路行商的马车上都装有红灯笼和飞灯，难道这密县有什么好事？”
“这都不知道？”任正诧异。
杨轩和赵卓偏头看向他，都有些疑惑。
“中秋啊。”任正忍不住笑了。
闻言，杨轩和赵卓一愣，旋即相视一笑。
杨轩轻笑道：“咱们办案办得连中秋佳节都忘了，这说明咱们还算是兢兢业业。”
“嗯，恪守职责。”赵卓满脸笑意地接了句。
“为民做主。”任正也接着道。
三人面色微怔，随即哈哈一笑。
“走吧，若是无事，咱们便在密县歇息几日，感受感受下中秋佳节的气氛。”
……
……
密县。
北城门外20里，官道右侧十来米，有一座民宅。
此刻，这座民宅外，围满了凑热闹的路人及居住在附近的百姓。
只见一名老汉和一名民妇跪在地上，冲着一名老者不断磕头。
“先生，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救救我儿吧，求您救救我儿吧。”
这对夫妇声泪俱下，哭囔不已，满脸急切。
“你、这是、你们……哎！”郎中面对这情况有些语无伦次，最终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救啊，是无法救啊。”
见此一幕，宅子外头的百姓很是好奇。
“这是怎么了？”
“这家子发生了何事？”
“为何郎中说无法救？”
这时，一名百姓低声叹气：“这李家儿子不知为何突然就病倒了，求着郎中想法子救命呢。”
话落，百姓们更好奇了。
“郎中不就在这么？”
“是啊，郎中在此，为何不救？”
这名百姓又是说道：“那郎中说啊，若要救李家儿子，需在三个时辰内凑齐一副昂贵的药材或许才有得救，不然性命不保。”
闻言，附近凑热闹的人好似明白了。
“这么说，是这药材很贵？李家买不起？”
这名百姓“嘶”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扫视一眼看着他的人群，目露怔色，道：“二十两黄金。”
“什么？！二十两黄金？”
“什么药材这么贵？”
“这、这郎中不会是骗子吧？”
话音刚落，院落中的郎中顿时气急，看向外头的百姓，怒气冲冲道：“老夫行医三十载，一份药材一个价，从未坑害过任何人，尔等莫要玷污了老夫的名声！”
话落，人群中传出一道声音：“20两黄金可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家说拿就拿出来的，甚至是一辈子都拿不出来。”
“有道是医者仁心，您老就不能行行好，先将人救了？”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纷纷冲火。
“对啊，您老先救人啊，钱的事放后再说不可以？”
“人命关天，理应先救人！”
“是极，人是最重要的。”
“这怎么行？！”郎中满脸不忿。
“为什么不行？”
“就是，为什么不行？”
“您老先回城取药材，来把人救下，再跟李家慢慢商量钱的事嘛。”
郎中面色急切：“人我可以救，但这药材的钱必须先给了，不然今天这个口子一开，明天又有人上门先救治再给钱，后天又是如此，如此以往，那谁来给我药材的钱？没有药材我又怎么救人？”
闻言，百姓们纷纷传出不屑的声音。
“满嘴都是钱钱钱，所谓的医者仁心呐，我估计心都黑了。”
“说得对，难道钱比人还重要？”
面对人群的嘲讽，郎中顿时急得老泪纵横，伸手指着他们，气急道：“你们倒是说得好听，要都按你们的想法去找郎中治病，全天下都没郎中负担得起！全天下估计都没人愿意去学医！”
“你们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标榜老夫，你们有好些人都是李家的邻里乡亲，怎么没见你们出一份钱来帮助下李家，来把这20两黄金凑齐？！”
“所以说，富的人越富，穷的人永远都穷，说得就是你们！！”
“你个老头……”一些本来好心说话的百姓顿时怒了。
但是，却被跪地的老汉喝止：“好了！”
老汉拖拽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民妇起身，留给百姓们两道沧桑的背影。
“我儿……不救了。”
郎中张了张嘴，深深叹了口气。
作为郎中，行医救人本是职责。
但是，不给钱便救人这个口子实在是不能开啊。
不然此事一旦传开，其余郎中也会受连累。
百姓们为李家夫妇感到可惜，不由对着这郎中怒目而视。
狗屁郎中！还医者仁心呢！心都黑了！满嘴钱钱钱！
百姓们很愤怒，刚要怒斥，便听人群后方传来一道声音：“这钱我出了！”
杨轩、赵卓和任正牵马挤出人群，百姓纷纷让开一条道。
待三人进了院落，杨轩拿出一个钱袋递给郎中，微笑道：“劳烦您老去拿药，这钱我出了。”
“这……”郎中一愣。
杨轩保持笑容：“出钱治病本就天经地义，我理解。”
郎中面色一缓，接过钱袋，抱拳道：“卧榻里的李家儿郎已经病入膏肓，就冲公子您这句话，待老夫拿药来，必定全力救治。”
郎中抽身而走，路过门口时，冲着百姓们冷哼一声。
这时，那对本来面如死灰的夫妇，眸中突现光亮，快步朝杨轩而来，便欲下跪拜谢。
杨轩伸手扶住两人，制止了下跪的夫妇，笑道：“咱们进屋说。”
同时，赵卓给任正使了个眼色，任正会意，转身关掉了院门。
第242章 不是病
进了卧房。
李家夫妇不顾杨轩阻止，硬是行了个跪拜大礼，表达心中谢意。
旋即，一行人来到床榻前，杨轩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青年，低声道：“是突然患病？”
老汉，名唤李丰，他抹了把眼泪，点头唉声道：“是啊，昨天还好好的，哪知睡了一觉就起不来了。”
“睡了一觉？”杨轩微微皱眉，“他以前身体如何？”
李丰回道：“说不上孔武有力，但身体也正常，很少染病，更不会像今日这般突然就醒不来了。”
闻言，杨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他昨日什么时候回来的？睡觉前去过哪里？”
“这……”这个问题一出，倒是让夫妇俩相顾无言。
见此一幕，任正扬眉道：“我说，你们一个当爹的，一个当娘的，不会连自家孩子出去何为、几时回来都不清楚吧？”
话落，李丰有些气急败坏，欲伸手打他娘子，赵卓见此连忙拉扯住李丰的手臂。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李丰脸上有些愠怒：“慈母多败儿，就你一直惯着他，我就说过迟早会出事，这会儿好了吧！”
赵卓将李丰拉扯开，李家娘子暗自垂泪，面带悔意。
“也就是说，你们儿子昨日去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杨轩问道。
李丰叹了口气：“不怕恩公笑话，我家这娘们太惯着他了，如今年岁已近20，却是整日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鬼混，经常半夜才回家。”
“我夫妇俩管不住他，也没了法子，只能由着他来，只求不生事，不给家里找麻烦也就满足了。”
“故此，我夫妇俩平常都是正常时分入睡，至于他何时回来的，去做了什么，我夫妇俩却是不知。”
杨轩微微点头，转身四顾而望，随意打量一番，便是迈步来到院落。
赵卓对任正使了个眼色，旋即走出屋门。
李丰看着出去的两人，从刚刚那位年轻公子的问话当中，他便感觉这公子不似常人，张了张嘴，可却欲言又止。
李家的宅子比较整洁，不算贫穷，但绝对算不上富裕。
杨轩双手环抱，缓缓踱步，目露思索，不知在想着什么。
后头传来轻微脚步声，赵卓走来，低语道：“杨师，可否有问题？”
杨轩放下环抱的双手，转而背负后背，淡笑道：“你觉得呢？”
“可能有点。”
“哪里？”
“那李家儿郎。”
“如何看出来的？”
赵卓走到杨轩身旁，沉吟道：“按照李丰所言，他儿子的身体不错，鲜少染病，这仅一夜不见，突然就病入膏肓了，这其中或有疑点。”
杨轩微微点头：“从方才所见所闻，这李家夫妇的悲戚、绝望不似装出来的，这夫妇二人应该没问题。”
“那么，问题就出现在这昏迷不醒的李家儿郎身上。”
赵卓说：“刚刚李丰说，他儿子经常跟他的朋友一起出去玩儿，要不去问问李丰，这所谓的朋友到底是谁，然后我们从此人口中看能不能得到些什么消息。”
“不急。”杨轩摇头，“等郎中来，看看这李家儿郎到底得了什么病，以致于让一个如此年轻的人一夜间便要死去。”
话音一落，敲门声便是响起。
卧房中的李丰赶忙走了出来，对着杨轩和赵卓微微弯身，然后前去开门。
门被打开，郎中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李丰刚想言谢，郎中摆手道：“不必多言，救命要紧。”
郎中快步而走，李丰紧随其后，杨轩和赵卓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卧榻旁。
郎中坐在凳子上，打开药箱，将一串用绳子系好的药包拿了出来，道：“药材老夫已调配好，拿出其中一包，立马煎一副药来。”
李丰接过绳子，递给娘子：“快去！”
“好，好。”李家娘子不顾满脸泪水，接过绳子就往厨房跑。
见此，郎中拿出一张布卷，将之摊开，长短不一的若干银针显露出来。
他捏针对着李家儿郎的身子刺去，不久，只见床榻上的人儿从头到尾全是银针。
此情此景，着实让人感到惊惧。
待郎中把了把脉后，杨轩不由问道：“先生，病因为何？”
闻言，只见郎中缓缓摇头：“不是病。”
“不是病？！”李丰惊住。
杨轩眉头一皱。
赵卓和任正也满是疑惑。
郎中扭身看向四人，沉思一会儿，道：“是一种毒。”
“毒？！”李丰面色骇然，“这……”
“听我说完。”郎中皱了皱眉，“要说是何种毒，老夫一时辨别不出，说明这种毒十分罕见。”
“老夫半个时辰前来一瞧，见李家儿郎眼神涣散、意识逐渐消散，气息又渐渐衰落，以为此子身中某种剧毒。”
“但刚刚扎过银针，把了把脉，气息稍微稳固后，发现此毒或许又是一种缓性毒。”
郎中摇了摇头：“甚是奇怪。”
“我儿怎会中毒？我儿怎么会中毒呢？”李丰气息急促，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莫慌。”郎中面色淡然道，“只要在日落之前服下老夫调配好的药，往后好生调理，你儿一二月后便可无恙。”
李丰面色一怔，旋即大喜道：“谢先生，谢先生。”
说完，李丰又欲向杨轩拜谢。
杨轩伸手搭在他的手掌下，阻止了他的下跪，笑道：“不必如此，我现在有一事要你去办，可否？”
双腿弯曲着的李丰面色一愣，缓缓起身道：“恩公请说，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杨轩笑了，伸手指着任正：“没那么严重，带上他，去问问你儿的那些朋友，你儿昨夜归家前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对！对！”李丰反应过来，“是要问问，是要问问，恩公不说，我都要糊涂了，我儿好好的怎会中毒呢？”
不一会，李丰带着任正走出卧房，出门询问李家儿郎的朋友，看看昨夜具体发生了何事。
杨轩看了眼床榻上的李家儿郎，转身迈步走出了卧房，赵卓紧随其后。
院子中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杨轩鼻头微微一皱，瞬间尝出其中的苦涩。
“杨师，您说，谁会给李家儿郎下毒呢？”赵卓皱眉，目露思索。
杨轩瞥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赵卓干笑一声，旋即轻声道：“难道李家儿郎与人有仇？”
说完，赵卓又是摇头：“也有可能是吃了什么脏东西，这就是巧合了。”
杨轩感到好笑：“我说，你在这一个劲的猜，有意思吗？等老任回来了，或许我们就有线索了呢？”
赵卓一拍脑门，尴尬道：“也是。只是跟杨师您办案，养成习惯了。”
杨轩摇摇头，不予理会。
正在这时。
李丰和任正归来，带了个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杨师，李家儿郎昨夜去了青楼。”
“青楼？！”
第243章 风月楼
【职业任务：四星】
描述：李家儿郎中毒，其中或许有什么疑点。
目标：根据目前线索展开调查。
当前任务环：第二环。
时间：2天。
奖励：4000元气值；4银；四星职业任务礼包x1；
……
院门前，当得知赵卓带回来的消息时。
杨轩皱眉，赵卓愣住。
青楼？
怎么可能是青楼呢？
像李家儿郎这般普通人，最多就会去县城范围内的青楼，又不会去江湖上的青楼。
抛开江湖青楼，只说县城的青楼，基本都是最爱惜名声的一类生意。
一旦名声尽毁，惹得无人光顾，那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所以，县城范围内的青楼给上门的顾客下毒？怎么想也不可能啊，除非青楼的老板娘脑袋抽了，或是真有什么生死大仇。
不然，从正常逻辑上说不过去。
“你确定？”杨轩皱眉。
“他那朋友就是这么说的，应当不会有假。”任正说道。
“哪个青楼？”
“风月楼。”
“何处？”
“密县城北，进城行3里往右。”
杨轩思虑一瞬，抬眉道：“先进城找个客栈住下，入夜后咱们去看看。”
赵卓和任正自然不会有意见，皆是点了点头。
“恩公……”见杨轩等人要离去，李丰欲言又止。
杨轩微笑道：“我等还有事，先行告辞了，你好生照顾你儿吧，先生说没事，那定是无事，你且宽心。”
“这、恩公、你们是……还有那20两黄金……”李丰有些纠结。
从谈吐气质来看，他总觉得恩公这三人身份不一般。
而给了20两黄金后，提都不提就要走，这让他内心很是过意不去。
任正看了眼杨轩，杨轩为不可察地点点头。
见此，任正掏出官令，笑道：“我们是海州巡捕，恰巧路过此地，本来只是做件好事，却不曾想其中或有可能牵出一桩案子。”
“至于20两黄金，如若真是有人对你儿下毒，等案子明了，幕后之人自然要给你赔偿，所以你别有太多负担，照顾好你儿就行，或许等你儿醒来，我们还要过来问话。”
“这、那……”李丰彻底说不出话了。
原来，帮助自己的却是三位大人物。
三人相视一笑，杨轩眼含笑意，抱了抱拳：“告辞。”
赵卓和任正面带微笑，同时抱拳拱手，旋即转身，牵马离去。
“三位大人，好走。”李丰喃喃道，激动之色浮现脸庞。
片刻。
官道上。
三人并骑。
“杨师，入夜后我们去风月楼？”任正问道。
“嗯。”杨轩点头，“李家儿郎中毒，此事有颇多疑点，该去查查，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入夜后一起去看看。”
“那个……杨师……”任正面色有些尴尬，好似有难言之隐，不似往日里的洒脱。
赵卓好奇地看向他。
杨轩冲着任正瞄了一眼，好笑道：“有话就说，扭扭捏捏的干嘛？”
“咳咳。”任正小声问道，“杨师，不能耍我。”
“耍你？”杨轩眉头一挑，感到莫名其妙。
赵卓也是不明所以。
任正咽了咽口水：“就是，那个，肚兜……”
“肚兜？”杨轩和赵卓一愣。
回想上一次在渡口那家青楼里，任正拿出肚兜正好被老板娘看见的那一幕……
“哈哈哈~”两人顿时乐不可支。
见两人这般，任正满头黑线。
过了一会儿。
杨轩平复了下情绪，忍着笑道：“老赵。”
“杨师。”赵卓眉眼带笑。
“上次我是不是说过肚兜可以丢了？”
“啊？哦！是，您确实说过。”
“那老任干嘛不丢？”
“谁知道呢，估计是好这一口呗。”
“啧啧，一个大老爷们随身带肚兜，也是没谁了。”
“就是，浑身充满胭脂气，娘们一个！”
任正一脸懵逼地看着前头并行而去的两马上的人儿，不由挠了挠头。
肚兜可以丢？
您说过吗？
我怎么不知道？
一念及此，任正悄莫掏出衣襟中的那保存得十分完好的粉色肚兜，随手一抛，然后嘴里低喝一声“驾！”，旋即跑远。
后头，一道谩骂声传来：“特奶奶的！光天化日之下，谁乱丢肚兜！哪个娘们这么臭不要脸！还砸到老子脸上来了！”
此言一出，任正双腿一夹马腹，跑得飞快。
杨轩和赵卓坐在马背，笑得浑身颤抖。
……
……
入夜。
或许是中秋佳节临近，整座密县可谓是灯火辉煌。
大街小巷里都有百姓行走，交头接耳间，摩肩接踵；车水马龙间，川流不息。
临近中秋就如此，可以想象，过几日中秋来临之日，那该有多么热闹。
城北。
距离北城门3里，一座楼宇矗立街口，名曰风月。
在屋檐火红的灯笼映衬下，风月楼下附近一带那是一片通明。
敞开的朱红大门前，老妈带着一群身穿薄裙的浓妆女子摆姿弄骚。
熙熙攘攘的人流而过，女人们蹙眉厌恶，男人们望眼欲穿。
有的女人见自家男人眼神不对，抬脚便是狠狠地往下踩。
人群中，倒吸冷气的声音不断传出。
同病相怜的男人们相视一眼，尽皆无奈。
自然，也有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和一些单身汉从人流中分流而出，直奔此间。
“哟，三位公子，好生俊俏哩，快快有请。”
杨轩、任正和赵卓被老妈安排的青楼女子迎进，一路走上最高层的五层雅间。
“本楼美酒佳肴应有尽有，三位公子可有需要？”一名青色薄裙的女子娇滴滴地问。
“上最好的酒，上最好的菜。”杨轩淡笑道。
青衣女子睫毛一眨：“公子，本楼还有最好的女子哩。”
杨轩笑呵呵道：“有多好？”
青衣女子睫毛弯弯：“什么功夫都会。”
杨轩微微一笑：“有没有什么都不会的？”
青衣女子抿嘴一笑：“原来公子喜欢雏儿。”
杨轩淡淡笑道：“你先下去吧，等下有需要再说。”
“是，公子。”青衣女子柔柔一礼，退了出去。
杨轩扭回头，霎时一愣。
只因两个大拇指出现在他眼前，赵卓和任正笑眯眯道：“杨师，高！”
杨轩轻笑：“搞得你们什么都不懂似的。”
“不懂。”赵卓和任正一脸无辜，摇了摇头。
杨轩感到好笑：“既然不懂，为何说我‘高’？还在这给我装！”
“嘿嘿。”两人笑了笑。
半晌。
青衣女子敲了敲门，旋即推开。
几名青楼女子端着菜肴美酒逐一而入，轻拿轻放，将一叠叠色香俱全的菜肴放上案几，转身退去。
“三位公子请慢用，有需要随时唤我哩。”
青衣女子娇笑一句，便是轻轻关上了门。
一瞬。
杨轩冲着任正点头示意，任正会意，从衣襟中取出一卷布，将布摊开，布中裹有一枚特殊的银针。
任正拿着银针对着十来道菜肴逐一插入，没有任何变化。
然后，将银针插入酒壶中，仍是没有变化。
见此，任正冲着杨轩摇了摇头。
“杨师，难道这风月楼没问题？”赵卓疑问。
闻言，杨轩暗自思忖一会儿，却是站起了身，来到屋门。
他将门打开，正好那名青衣女子路过，不由嫣然笑道：“公子，有何需要？”
杨轩和煦一笑：“可有女子助助兴？”
青衣女子眸光微亮：“公子稍待，我叫姐妹们上来，任由公子挑选可好？”
“不必。”杨轩笑道，“你去挑三位即可。”
青衣女子眸光大亮：“是，奴家这便去。”
第244章 黄古叶
半晌。
雅间。
青衣女子带着三名身姿曼妙的女子走进。
奇怪的是，三名女子的手中各拿着一个白瓷酒壶。
本来这很正常，青楼女子敬酒本是常事。
不过，对于经常探案的杨轩、赵卓和任正来说，这酒壶里或许就有问题了。
三名女子各倒了两杯酒，欲要敬酒。
“嘶。”杨轩眉头一皱，“忘了忘了，咱们还有一件事要商量。”
他看向三名女子，歉意道：“三位姑娘可否先出去，实在抱歉，稍作赔礼。”
本来这三名女子神色愕然，微微有些不满。
但见杨轩手中的三两金子，她们登时眸中放光，每人各拿一两，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见此。
任正再次拿出银针，在新倒出的酒水中搅了搅。
银针出现变化，起了白沫，只是这却让任正皱眉：“杨师，此酒确实有问题，但毒性根本就不大啊，银针只是有了反应，但不变色，说明这毒根本就毒不死人，甚至可以说是跟无毒差不多了。”
赵卓凑近银针瞅了瞅，正色道：“无毒倒不至于，只是毒性不大，即便是普通人喝了这杯酒也没事。”
任正眉头紧锁：“这就怪了，那李家儿郎来此地寻欢作乐，定是喝过这种酒，但此酒中的毒性不大，他怎就病入膏肓了呢？”
下书吧
杨轩拿着酒杯晃了晃，盯着酒水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问道：“是什么毒可确定？”
赵卓和任正相视一眼，摇了摇头：“混在酒水中，无法辨认。”
“要不，杨师，我喝一杯？”任正提议道。
杨轩无语：“明知有毒你还喝，有病？”
“噗。”赵卓忍不住笑出声。
任正尴尬地挠挠头：“那杨师，接下来该如何？”
杨轩的手指在案几上敲打几下，道：“老任，你出去买一个瓷瓶来，装一杯酒，明天去李家问问那郎中老先生。”
“老先生见识广，看他是否知道这酒水里混有什么毒，然后再确定此毒是否是造成李家儿郎病入膏肓的罪魁祸首。”
“是，我这就去。”任正起身，向外走去。
将一壶毒酒倒了，又将正常的酒轮换着倒入装有毒酒的酒壶。
至此，本是装有毒酒的酒壶尽被正常酒水取代。
待任正归来后，拿着买来的瓷瓶装了杯毒酒后，杨轩重新唤来青楼女子，又唤来舞女和歌女，琴瑟和鸣下，算是赏心悦目了一番。
待得月入中空，深夜之际。
一行三人装作半醉半醒的姿态，在青楼女子的搀扶下，出了这风月楼。
“公子，以后常来啊~”青衣女子眸光流转，面色却是带有些许不舍。
这公子谈吐不凡，温文尔雅，出手阔绰，真是让人着迷哩。
杨轩随意摆手，眸光闪逝，微笑道：“会的。”
一行三人勾肩搭背地远走，当走了一里路时，三人身形一正，恢复正常神态。
“先休息，明早去李家。”
“是。”
……
……
翌日，正午。
北城外20里，李家宅子。
卧房中。
郎中手拿瓷瓶，鼻头凑近嗅了嗅，皱眉沉吟：“嘶，这是……”
旋即，他站起身，来到一方桌前，将瓷瓶中的酒水倒了一半在桌面。
他拿出银针在桌面的酒水中杵了杵，然后将银针抬起位于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银针上的白沫。
“先生……”
赵卓和任正一惊，只见郎中伸出舌尖舔了舔，两人都来不及阻止。
“错不了。”郎中面色微沉，“这是黄古叶！”
“黄古叶？”任正感到疑惑。
“黄古叶？！”杨轩和赵卓却是面色一变。
郎中点点头，一脸郑重：“三位大人，这正是朝廷明令禁止制取和贩卖的禁物，黄古叶！”
“黄古叶是什么？”任正挠头，经历甚少的他却是不明此物为何。
杨轩和赵卓默不作声，看向郎中。
虽然两人大概知道些情况，但想来这位郎中老先生知道得更加详尽。
郎中拿起桌上的一杯水，灌入口中“咕噜”几声洗漱一番，旋即“呸”的一声，将水吐在地面。
他将茶杯放下，旋即吸了口气，道：“黄古叶，顾名思义，是一种树叶。”
“但不同的是，此叶有毒。”
“又不同的是，此毒跟别的毒又有所不同。”
“将此叶磨成粉，加入几种特定的药材粉末搅合，如若有人食之……”
“其一，会让人头脑兴奋。”
“其二，会让人产生幻觉。”
“其三，会上瘾。”
“其四，会慢慢蚕食人体的五脏六腑，直至衰落而亡；或一次性食之过多，会让人在极度兴奋中猝死。”
杨轩保持沉默，郎中的解释和他了解的出入不大。
这黄古叶，就是毒品。
这玩意基本只在南疆出现，属于外来物，却是想不到已经渗入到海州。
赵卓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面色一冷：“八年前，云州出现这黄古叶，因能使人兴奋提神，一度引起百姓的追捧。”
“最终，仅仅一年，3万百姓死亡，数十万百姓身体有恙而无法生育，三座县城因此也陷入半瘫痪状态。”
“此事一发，圣上震怒。”
“并于七年前定下新律法，将黄古叶定为禁物，任何利用黄古叶牟利之人，皆是死罪。”
郎中微微点头，拿起酒杯琢磨一会儿，摇头叹息：“此酒水中只有极少量的黄古叶粉末，按理说，寻常人等饮之，只会产生兴奋的感觉，但又基本无事。”
他看向床榻上气色稍有好转但仍不见醒的李家儿郎，又道：“只能说这李家儿郎运气不好，正好他的体质与此毒相冲，饮用此酒过后，高度兴奋，回家入睡后，兴奋劲一过，身体遭到强烈反噬，这才会发生昨日病入膏肓的状态。”
杨轩明了，冲郎中说道：“先生，这里就麻烦你了，我等有要事要办，就此告辞。”
“这是老夫本分之事，三位大人慢走。”郎中连忙抱拳，“只希望大人尽快破除此案，不然定有更多百姓受害。”
“会的。”杨轩三人转身，离开李宅。
官道上，三人并骑，杨轩居中，神色都有些凝重。
任正面露正色，偏头道：“杨师，我想，这风月楼既是青楼这般公众之所，如若其老板娘知道黄古叶的危害，断不可能将之洒于酒中来坑害百姓。”
“因此，这风月楼应该不是制作黄古叶毒药的幕后势力，应当另有其人。”
“不错。”赵卓认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风月楼应当也是受害者，风月楼的老板娘也应该不知黄古叶的危害，不然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如此做法。”
杨轩目露思索：“有道理。”
“杨师，接下来该如何？”
“今夜再上风月楼，直接问那老妈。”
“这……”赵卓和任正愣住。
直接问？
这不符合杨师的风格啊，以往不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么？
见到两人这般神态，杨轩双眼一眯，偏头淡笑：“目前这黄古叶出于何处，出于何人之手，我们全然不知。”
“如若我们还要慢慢调查，将会有更多百姓受到伤害。”
“正如你们刚刚说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风月楼或许只是受害者。”
“而如若幕后势力想要牟利，那这风月楼也仅是幕后势力的顾客之一。”
“咱们先从风月楼开始，从其老板娘口中得知一些情况，或许也不会打草惊蛇。”
“当然，就算打草惊蛇也无事，案子或许难破了，但他们至少不敢再贩卖黄古叶，从而受害的百姓也更加少了，这也算是好事。”
赵卓和任正点头：“杨师说得有理，百姓安危始终是第一位，案子其次。”
“今天白天好生休息下，夜晚再上风月楼。”
“是！”
第245章 初现眉目
【职业任务：四星】
描述：从郎中口中得到证实，李家儿郎因黄古叶而中毒，而黄古叶又出现在风月楼中，风月楼是否是研制黄古叶的幕后势力？
目标：根据目前线索，避免更多百姓被中伤，请迅速展开调查。
当前任务环：第三环。
时间：3天。
奖励：4000元气值；4银；四星职业任务礼包x1；
……
日月轮转，又是黄昏。
再过两日，即是中秋佳节。
整座县城，亦是愈发热闹。
天色还未彻底暗下来，各家各户便将灯火点起，似是在为两日后的节日提前庆贺。
日落而归的农夫，携妻带子，饭食后出门闲走。
锦衣摇扇的公子，三五成群，谈笑间信步闲庭。
裙摆摇曳的姑娘，两两成双，莲步时掩面娇笑。
商贾走卒、江湖过客，忙碌之余，此时正是轻松惬意的好时候。
云雾色变，苍穹显暗，天色入夜。
正值此时，密县之中，楼宇朱阁，华灯初上。
风月楼，正在其中。
朱红之门分两扇，浓妆艳抹的老妈伸出双手拉住门栓，将门打开，开始今日之营业。
一群莺莺燕燕的青楼女子跟随老妈贯穿而出，用娇滴滴又极具诱惑的口吻招揽着客人。
或许是刚刚酒足饭饱，人来人往的人流只是用或欣赏或淫邪或打量的目光看待青楼女子一眼，旋即便缓缓而过。
时辰尚早，生意不便，老妈心里自然一清二楚。
不过，该有的形式必须得有，虽不见客人，但老妈和青楼女子们依然娇笑不断。
恰在这时。
老妈眸光一亮，只见三位公子迎面走来，面带笑意，折扇轻挥，器宇轩昂，而又俊俏非凡。
当然，这说的仅是领头那名公子。
“三位公子今日又来了，本楼可谓蓬荜生辉，快快有请。”
杨轩微微一笑：“老妈记性如此之好，昨夜只是匆匆见了一面，想不到却记住了我等三人的面容。”
老妈嫣然一笑：“做我们这种生意啊，脸熟是一宝。”
“有理。”杨轩淡笑道。
老妈带杨轩三人进了大堂，右手拿着手巾朝楼上挥了挥，笑道：“姑娘们，俊俏的公子们来了，给我好生伺候着。”
话音一落，五层廊道上，各有青楼女子现身，凭栏低头一看，各自娇笑连连，有几位女子更是眸光泛起涟漪，眨眼频频。
“这是昨夜的那三位公子。”
“那带头的公子真俊哩。”
“不仅如此，还很大方哩，昨夜里啊，我们一些姐妹各得了3两黄金。”
“真的啊，姐姐们，别跟妹妹抢，这公子今夜由妹妹伺候如何？”
杨轩抬眉瞄了一眼，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尽收耳中。
他面色保持淡笑，微微偏头看向老妈，说：“老妈，今日由你来伺候如何？”
话音刚落，五层廊道上的青楼女子一片呆滞。
老妈神色愕然，仿佛是听错了一般：“这……”
“钱不是问题。”杨轩说了句，走上楼梯。
此言一出，老妈面色顿时一喜，交待了门口一名青楼女子几句，便摇曳着身姿，跟了上去。
五层，还是昨夜那间雅间。
案几旁，老妈亲自作陪。
杨轩开口相询：“此楼生意不错，不知老妈开了几年？”
“公子说笑了，都是各位公子捧，不然哪来的生意。”老妈笑容满面，“这风月楼啊，是奴家七年前来到密县，看城北附近玩乐之地较少，便用积蓄建了这个楼，取名风月。”
谈笑间，门被打开，一叠叠佳肴脱落青楼女子的玉手，放于案上。
杨轩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入口中，微笑道：“菜不错。”
闻言，老妈一脸傲色，笑道：“公子不知，奴家这菜是请了县城最好的庖厨掌厨，每日的食材都是日出而买，夜晚而做，绝对的新鲜。”
杨轩笑了笑：“老妈以诚待客，怪不得生意如此之好。”
“这是奴家该做的罢了，当不起公子夸赞。”老妈莞尔笑道。
她打量了一眼案几上的菜，见菜上完，便扭头喊道：“姑娘们，还不上酒？”
话落。
三名青楼女子的手中端着酒盘走了进来，在杨轩、赵卓和任正三人身旁分别席地而坐，各自拿起酒壶为三人倒了一杯酒。
杨轩拿起酒杯，闻了闻酒香，笑问：“此酒从何而来？”
老妈笑了：“此酒可是好酒，从江南……”
“不。”杨轩打断，面带淡笑地看着老妈，“我问的是，此酒中掺杂的东西从何而来？”
闻言，老妈登时愣住。
想不到，这公子的鼻子这么灵。
可老妈好似有些难言之隐，干笑道：“公子，这是本楼的隐秘，如此直接询问，是不是有些不好？”
杨轩闻言一笑：“那你也应该告诉我掺杂的是什么东西吧，万一有毒怎么办？”
“怎么可能有毒？！”老妈凤眼一瞪，顿时不依了，“公子，你说这话奴家就不依了。”
“如若有毒，往来的客人岂不是都毒死了？”
“如若有毒，奴家敢拿出来掺于酒中？”
“如此的话，奴家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老妈有些气恼。
杨轩不动声色：“那在酒中掺杂东西，总有说道吧？”
老妈蹙眉看着这公子，本来的兴致全没了。
但见这公子不依不饶，她气冲冲道：“此物混在酒中，只有助兴的作用，这个答案公子可满意？”
“助兴。”杨轩嘴角掠过一抹淡笑，“让客人越来越兴奋，然后冲昏头脑，大手花钱，贵楼也就赚得越来越多？”
“公子，你……”老妈眸中一惊。
被这公子一语中的，让她有些失了颜面。
这事本来就属于隐秘，若是被客人知道了，风月楼的名声多少会有些损失。
老妈努了努嘴，半晌没有言语，便是起身道：“奴家身体有恙，今日失陪，还望公子勿怪。”
杨轩偏头，看向老妈离去的背影，轻声道：“你可知，两日前的夜晚，城外李家儿郎来你风月楼，因为喝了你这酒，差点要了命？”
老妈身形一颤，猛然回头，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我亲眼所见，怎么不可能？”杨轩淡然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老妈神情陡然间变得恍惚，不断摇头，“他说过这东西没有问题的，只是助兴之用，怎会害人？这不可能！”
“他是谁？”杨轩目光平静。
老妈回了神，脸上有些怨气，目视案几旁的三人，气急道：“你们到底是谁？”
“啪——”
赵卓面色微沉，拿出一块令牌拍在案上。
他身旁的青楼女子有些害怕地瞄了一眼，霎时面色一白：“海州巡捕！”
老妈身子一抖，上前两步，低头隔空看了一眼，脸色顿时煞白。
大炎民间流传一句话，不管是捕快还是巡捕查案基本都是隐于暗中，不会露面。
除非事情已定，方才会出面抓人。
而被巡捕直接找上门？
这事情大条了！
老妈双腿一软，跪于地面，神色极其慌张地说：“大人，奴家真不知这神仙散对人有害啊，我真不知道啊，如果奴家知道，岂敢掺于酒中坑害客人，这不是找死吗。”
三名青楼女子也是面露惶恐地调整身姿，尽皆下跪，身形微颤，不敢直视，低着脑袋。
第246章 被逼的人
雅间。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跪着一人，身形微微发颤。
杨轩跪坐在东边主位的案几前，平淡道：“神仙散，这名字倒也贴切。”
匍匐跪地的老妈猛地一颤，她哪里还听不出这位大人语气中的嘲讽。
因极度害怕，她此时竟泣不成声：“大人，奴家真的不知道神仙散是害人的东西啊，请大人明鉴！”
“此事稍后再论。”杨轩平静道，“你先告诉我，你刚刚口中的‘他’，是谁？”
“是，是，大人……”
“抬头说话。”
老妈身形微顿，旋即缓缓抬头，一张哭花了妆容的脸，映入杨轩眼帘。
杨轩直视这张脸，目光波澜不惊，他只是想要在问话之间，从老妈的神态中判断其是否说谎。
“说。”
老妈神色间带有恐慌，语气有些发颤：“三日前，有人找到奴家，拿出一个如手指头一般小的药包，说将其中粉末倒入酒水之中，有助兴之用。”
“起先奴家只觉此物无用，毕竟酒水同样有此作用。”
“可此人说尽好话，将此物的好处描述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只要客人喝了掺杂此物的酒水，让本楼女子以言语相诱，客人就会大手花钱，甚至一掷千金。”
“还说，将此物免费给奴家一份，以作试用。”
“奴家听说不要钱，一时贪心，又觉得此人言语若是为真，当真能达到他说的效果，或许本楼的生意会更上一层。”
“奴家再三询问此物是否有害，他连说此物无害，可放心使用。”
“如果奴家满意，他在三日后又会来找奴家，说是与奴家相谈这笔长期的买卖。”
“大人……”老妈睫毛微颤，眼角流露晶莹，“便是如此。”
杨轩轻飘飘地说：“真是如此？”
老妈面色一吓，纳头便拜：“在大人跟前，奴家不敢说谎，奴家句句属实，望大人明鉴！”
杨轩的手指敲打了几下案几，沉吟道：“三日前，三日后，也就是说，此人今晚或是明日还会来找你？”
“他是在三日前的深夜里来找奴家的，如若他说的不假，应当会在今日深夜再来找奴家。”老妈老实交代，内心害怕极了。
杨轩微微点头，内心多少有些欣喜，事情终于有了点眉目。
只需在此等待至深夜，来个守株待兔，应当就能窥视这幕后势力的一角了。
只要能挖出一角，顺藤摸瓜下，案子也才能顺利进展下去。
暂且抛开杂念，杨轩环顾一眼四名下跪女子，道：“起来吧。”
闻言，老妈微微抬眉，瞄了瞄杨轩的脸色，见其神态恢复平和，这才缓缓站起了身。
听得老妈这边动静，另外三名青楼女子也是十分拘谨地立起身来。
“神仙散，你知道它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吗？”杨轩云淡风轻地问道。
老妈泪眼婆娑，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摇摇头，表示不知。
“所谓的神仙散，来源于黄古叶，换而言之，黄古叶是这神仙散的主要用料。”
“八年前，云州出现这黄古叶，因能使人兴奋提神，一度引起百姓的追捧。”
“最终，仅仅一年，3万百姓死亡，数十万百姓身体有恙而无法生育，三座县城因此也陷入半瘫痪状态。”
“此事一发，圣上震怒。”
“并于七年前定下新律法，将黄古叶定为禁物，任何利用黄古叶牟利之人，皆是死罪。”
“砰！”老妈身子一软，脑袋放空，面色恍惚。
紧接着，她猛地回神，在地上攀爬向前，于案前哭嚎：“大人，奴家真不知啊，不知者无罪，还请大人法外开恩！”
“嘘，小点声。”杨轩淡淡道。
老妈咽了咽口水，目露哀求。
“不知者无罪，这句话确实存在，但也要分情况。”
“你虽不知黄古叶，但拿它来牟利却是事实，如果造成的影响不大的话……”
“大人，大人……”老妈眸光闪烁亮光，急切道，“奴家只是在这两天用了神仙散，饮用过掺杂神仙散酒水的客人并不多，影响不大，这影响不大。”
杨轩淡笑：“影响大不大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案子结束后，本官自会派人去查。”
“届时，受害百姓的治病花销及赔偿，皆由你来出，如若能取得百姓谅解，这才叫影响不大。”
“是，是，奴家出，奴家出。”老妈急忙回道。
“还有……”杨轩淡然道，“从现在开始，停止神仙散的使用。”
话落，老妈身形一怔，赶忙起身：“大人，奴家这就去后厨。”
杨轩对任正使了个眼色，任正会意，起身跟着老妈走出了雅间。
……
夜深。
风月楼愈发的热闹，各处都是男人的调笑和女人的娇笑声。
五层雅间，案几旁。
杨轩、赵卓和任正倒是潇洒自如地吃着菜、喝着酒。
老妈和三名青楼女子战战兢兢地跪坐一旁，丝毫不敢言语。
在这青楼里，此等画风确实诡异。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杨轩三人夹菜的手微微一顿，老妈四人的身形却是颤了颤。
老妈抬头看着杨轩，杨轩低头吃着菜，左手一挥。
老妈明了，起身走向门前，将门打开。
一名青楼女子低语几句，老妈回返于杨轩身旁，弯下腰，稍显紧张地说：“大人，那人来了。”
杨轩眸中划过一缕笑意，一边咀嚼着口中之食，一边说：“将他带上来。”
“是，奴家这就去。”老妈转身而去，任正在后跟上。
见两人出了门，杨轩冲着赵卓笑道：“这老任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了？”
赵卓愣了愣，眸光一转：“您常常让他跑腿，估计是习惯了。”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
少顷。
外头传来响动。
一名贼眉鼠眼的人跟在老妈后头，走进了雅间。
当此人往里打量，见有两人坐于案前盯着他，他顿感不妙，转身之际，只听“砰”的一声，却是任正将门紧紧关上。
“你什么意思？！”此人恶狠狠地盯着老妈，质问道。
老妈不惧此人的狠色，凤眼瞪着他，怨恨丛生。
此人又想开口，只觉后脖颈一紧，被任正像提小鸡仔似的给单手拧了起来。
任正朝案几走了几步，左手一甩，此人抛飞于地，滑倒在案前。
此人慌忙间爬起身，余光随意一瞟，却见案几旁其中一人的手中拿着一块令牌晃了晃。
海州巡捕？！
此人霎时跪下，叫唤道：“大人，不怪我啊，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啊。”
话落，杨轩和赵卓相视一眼，顿时一缕笑意从眼前划过。
好家伙，咱什么都没问，这就主动招供？
有觉悟！
非常好！
第247章 浮出水面
“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小的叫胡生。”
“你是被逼的？”
“是啊，大人，我是被逼的！”
“如何被被逼的？”
胡生咽了咽口水，回想一瞬：“一月前的夜晚，我从赌坊出来，在归家的路上，有人找到我，说跟我做笔买卖，能赚大钱。”
“我便问那人，是什么买卖。”
“他说很简单，只是帮他卖些东西罢了。”
胡生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瞅了眼前这年轻大人一眼，见着大人突然双眼微眯，他连忙接着道：“我接着问，卖什么东西。”
“他当时没说，只是拿出十两黄金，说我只要答应，这十两黄金便是定金，往后只会得到更多。”
“小的一时贪婪，不再多问，一口答应，便想拿过那人手中的钱袋。”
“可那人将手一收，他说不急，生意已成，自然要吃顿为之庆贺。”
“小的跟着他来到一家酒肆，点好菜后，他竟是打开包袱，拿出一坛酒，说是自己酿的。”
说着，胡生又气愤又后悔：“小的当时也没防备心，就喝了他倒的酒。”
“没防备？”杨轩抬眉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你知道这酒里有什么？”
“小的……小的……”胡生突然给杨轩磕了个头，满脸哀求，“大人，求您救救我吧，小的深受黄古叶所害，如今已是无法自拔，每三天若是没有食用黄古叶粉末，小的直感觉生不如死啊！”
杨轩微微皱眉：“这么说，你是被那人用黄古叶给控制了？”
胡生抹了把眼泪，点头道：“自从我喝了那次酒，那人便问了我的住处，然后便让我先回去，说是三天后前来告知我具体卖什么。”
“哪知，三日后，我在家中等待，突然心里痒痒的，也不知怎么回事。”
“开始我以为是饿了，便是吃了些东西。”
“可是，不管我吃什么都立马吐了出来。”
“紧接着，不知为何，我好像出现幻觉一样，眼前的一切都是晃悠的，倾斜的。”
“再然后，我浑身都开始发麻，脑子里一直在想一种东西，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却说不清楚。”
“这种感觉太痛苦了，我拿着刀竟然想自残。”
“直到这个时候，那人来到家中，打开一份药包，对着我的嘴里灌入了大量黄古叶粉末。”
“过了半晌，我才彻底清醒，变得正常。”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我浑身痛苦的时候，想的正是黄古叶。”
杨轩面色淡然：“你是怎么知道黄古叶的。”
胡生老实说道：“那人告诉我的。”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说黄古叶是朝廷禁物，不管贩卖和食用皆是死罪。”
“然后，你明知自己身犯死罪了，就干脆答应那人帮他贩卖黄古叶粉末，而他每隔三日便给你黄古叶粉末，让你得以正常？”
胡生面如死灰，缓缓点头：“正是。”
杨轩目光平静：“你当时为何不报官？”
“我想活着。”胡生低语。
“活着？靠黄古叶？”杨轩扬眉。
“我也没办法。”胡生呢喃。
杨轩摇头：“你知不知道，如若你喝完酒的那天晚上，你立马去药铺医治，或许花少量的钱，你身体将什么事都没有。”
“你这拖了一个月，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愈发虚弱？是不是觉得自己越来越懒？是不是每天满脑子都想着黄古叶？”
“大人……！”胡生面色一惊，这大人好生厉害，竟把他这一月的变化说个正着。
他努了努嘴，欲言又止，最终叹气道：“是的。”
杨轩喝了口酒，轻声道：“当时不报官，是你抱着侥幸心理，现在被本官逮个正着，避无可避，你就全盘道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闻言，胡生深深地低下了脑袋。
“不过也不能全怪你。”杨轩话锋一转，“黄古叶这东西基本只出现在南疆，海州一带几乎没有，就连本官这学生，海州巡捕都没有听说过，更何况是你。”
任正嘴角抽了抽，无言以对。
“而且，身为大炎子民，有时间啊，真该多普普大炎律法。”
“你可知，以黄古叶制毒和贩卖黄古叶毒物用来牟利之人，才是死罪。”
“而如若在不知情下，被引诱而误食，这属于受害者，无罪。”
“这……”胡生面色大震，“我无罪，我无罪？”
“无罪？”杨轩笑了，“你这一个月是否贩卖过黄古叶粉末？”
“我……”本来满心希望的胡生顿时又面如死灰。
“但是。”杨轩眉眼带笑，“罪行分两种，一为主动，一为被动。”
“主动犯法者，是为重罪，该严惩。”
“被动、被逼、不知情下犯法者，视情况而定，或可从轻发落。”
话音刚落，胡生眸光一亮，燃起希望：“大人，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赵卓和任正微微低头，暗自发笑。
杨师就是杨师，太会玩弄人心了。
而一旁的老妈心里也燃起了希望，奴家也是受害者，应该也会从轻处罚吧？
杨轩面带淡笑，又道：“还有一点，如若老实交代，量刑之时，处罚或许会更轻一点。”
“我交代！我交代！”胡生连忙说。
面对生死，没有什么比生更重要的。
面对刑罚，没有什么比从轻发落更重要的。
这位大人给了他希望，因此他心中很是急切。
杨轩眼含笑意，点头示意：“说吧，你还知道些什么？”
胡生急声道：“后天中秋佳节，他们要大量贩卖黄古叶粉末，以灯笼作伪装，以暗号接头。”
“中秋节？”杨轩皱眉，脑袋凑近，看着他，面色微沉，“如何贩卖？”
“每逢中秋佳节，城内外坊间格外热闹，大红的灯笼寓意喜庆，购买者甚多。”
“他们将大包黄古叶粉末暗藏在灯笼里，然后让我去用暗号接头，卖灯笼的人就会将装有黄古叶粉末的灯笼给我。”
哔嘀阁
杨轩眉头紧锁：“一个灯笼又能藏多少药包？”
“不知道，他只要求我去三个坊间分别找到对上暗号的摊位，在这摊位上购买四个灯笼就行，每次提他们办这种事，都允许我留下三包为已用，其余的进行贩卖。”胡生说道。
“留下三包为己用？他们不管你？不怕你拿东西不办事？”
“每隔十日，都有人来收钱，他们知道我手里有几包黄古叶粉末，去除三包后，价值多少钱，那人都一清二楚，如果我不上交对应的钱，那人就不会告诉我下次交易的暗号，没了暗号，我就没办法得到黄古叶粉末，又会陷入生不如死地境地。”
“够狠！”杨轩眸光一冷，“距离下次收钱的时间还有多久？”
“后日深夜。”
杨轩点点头，旋即陷入沉思。
三个坊间，每个坊间购买四个灯笼，十二个灯笼也藏不了多少药包。
这叫大量贩卖？
陡然，杨轩眸光微亮，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于是问道：“像你这样被逼的人在城中还有多少？”
“我只认识三个，但我想肯定还有很多。”胡生回道。
“很好。”杨轩微微点头，“暗号为何？”
“我只有一两银子，你就说卖不卖吧。”
“暗号是否统一？”
“我问了另外两人，他们跟我的暗号是一样的。”
“后日中秋佳节的什么时候？”
“入夜后。”
“具体地点。”
“城南平阳坊、城东东乐坊、东城门外安泰坊。”
“很好！”杨轩脸上浮现笑意，“如若你说的为真，本官保证，给你量刑之时，密县县令定是会对你从轻发落。”
胡生一脸喜色，磕头道：“谢大人，谢大人！”
“大人，大人，那奴家呢？”老妈面带焦急。
杨轩笑呵呵道：“你的罪本就比他轻得多，他能从轻发落，你自然也可以。”
“不过，也要看你的态度，和百姓对你是否谅解。”
“谢大人，奴家知晓。”老妈喜笑颜开。
杨轩笑了笑，今夜不虚此行，幕后势力的布局已浮出水面。
第248章 暴利
杨轩很满意，今夜已经收获太多。
他看向胡生，微笑道：“你以前是怎么替他们贩卖的？”
胡生急忙道：“他们或是摆个肉摊，将药包藏于猪肉里；或是摆个水果摊，将药包藏于被切开的果肉里……”
“我到指定位置去对暗号，摊主是他们的人，他就把特定的肉或水果卖给我。”
“我回家后，从中取出药包，然后再贩卖于我这段时间里招揽到的商家。”
“有哪类商家？”杨轩问道。
“客栈、酒楼、酒肆、早点铺，主要是这四类。”
“一份药包大概有多少份量的黄古叶粉末？”
“呃，具体不知，这一份药包有手掌大小，其中又有十来个指头大小的小药包，粉末都在小药包里。”
“小药包？”杨轩看向老妈，“就是你拿给老妈试用的那种小药包？”
“是的。”胡生回道。
杨轩问老妈：“你试用了两天黄古叶粉末，这两天生意如何，更好了否？”
闻言，老妈面色纠结：“这……，大人，两天时间，奴家实在是看不出。”
“大人，我来说吧。”胡生插话道。
杨轩看向他：“你说。”
话落，胡生捋了捋思绪，不知想到什么，面上浮现些许震撼之色：“城东有一家酒楼，名曰东来，这家酒楼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去招揽的一家商家。”
“没有黄古叶粉末前，这酒楼每月的正常盈利大概在一二两黄金。”
“自从那人给东来酒楼的掌柜推荐了黄古叶粉末，那掌柜的使用了两月，将粉末添加在饭菜酒水里，生意一日比一日好。”
“两日前，我上前询问，那掌柜的说，这两月，每月盈利有30两黄金！”
“嘶——”赵卓、任正和老妈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杨轩面色一沉：“那些客人应该都已经上瘾了。”
“是的。”胡生点头，“好多客人只认东来酒楼，只去那吃食，还推荐亲朋好友前去，那里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好。”
杨轩又问：“一份药包多少钱？”
胡生答道：“5两黄金。”
杨轩再问：“你可知，那东来酒楼一月需要多少份药包否？”
胡生老实回答：“3份。”
“暴利啊！”赵卓怔住，有些愠怒，“一月3份，也就是15两黄金，但让酒楼每月多盈利了10多两黄金，可这些钱都是靠坑害百姓得到的。”
“啪！”赵卓猛地一拍案几，愤怒道，“简直是畜生！”
胡生和老妈抖了抖，面色有些惊惧。
杨轩摇头：“这些商家根本就不知黄古叶，更不知黄古叶的危害，他们也是被忽悠了，不然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可这些商家也是被利益蒙蔽了心，这是事实。”
“要怪，只能怪这幕后势力丧尽天良，才能做出如此之事。”
他看了眼两人，笑道：“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一旦泄露，那……”
胡生和老妈及三名青楼女子连忙跪下：“大人放心，奴家（小的）不敢！！”
杨轩起身，微微点头：“那今日便到此为止。”
说完，杨轩、赵卓和任正走向屋外。
待下楼走出风月楼后，此时的街道上已是鲜有行人。
“老赵在此盯着，老任你去趟巡捕司带一队捕快出来。”
“3人监控风月楼，2人监控胡生，以防万一。”
“是！”赵卓和任正领命。
……
夜已深。
赵卓和任正将杨轩的吩咐办妥当，回转客栈。
客房中，三人分坐桌旁。
赵卓和任正不言语，只顾盯着一处。
却是杨轩手中拿着个红灯笼，正细细观摩。
少顷。
杨轩淡笑：“这灯笼主体是竹架，包裹一圈半透明的红绸缎。”
“所以，若是要将药包暗藏于灯笼，不可能藏于这绸缎之后。”
两人缓缓点头，赵卓双眼微眯：“杨师，这灯笼底部是空的，若要藏药包，只能藏于顶盖。”
“不错！”杨轩微微一笑，左手扶住灯笼，右手拿捏住灯笼顶盖，用力一提，灯笼顶盖被拆了出来。
这顶盖有手掌大小，将之倒翻过来，其内部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圆形空间。
空间不大，但装一个药包却是绰绰有余。
杨轩抬眉一笑，看着两人：“药包藏于顶盖中，既不会遮住烛光，从表面上看也不会有任何异样，藏于此，最为合理。”
两人重重点头，十分认同。
紧接着，只听杨轩沉吟道：“这一次，这幕后势力巧借中秋佳节的时机，运送装有黄古叶粉末药包的灯笼入城。”
“只等两天后的佳节一到，入夜后，被他们控制的诸如胡生这般的市井小人物就会出动，利用暗号购买到相应的灯笼。”
“至此，大量黄古叶粉末药包被分散于全城各处。”
“然后，这些被控制的人就将这些药包贩卖于各自招揽的商家。”
“最主要的是，幕后势力每次分销的方式都不同，可以看出，幕后之人极为谨慎。”
“所以，后天中秋佳节是我们的最佳机会，如果可以，最好将那些幕后势力的人一网打尽。”
“不然，一旦错过这次机会，就算胡生没有暴露，依然可以给我们传递消息，但也会有更多的百姓受到伤害。”
“不错！”赵卓面色凝重，“此案不同于以往案件，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慢慢调查，也没有时间去展开跟踪。”
“因为多耽搁一些时间，就会有更多的百姓中招。”
“杨师说得对，后天晚上，我们一定要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杨师，那该如何做？”任正正色道。
杨轩起身，双手负于后背，缓缓踱步，微微低头思索：“暗号已有，三个坊间地点也知，但密县一共有多少被幕后势力控制的人我们却是不清楚。”
“巡捕司的捕快人数有限，如若被控制人的过多，那便做不到一对一的盯防。”
“而且，中秋佳节不比以往，人流众多，比平常更甚几倍。”
“因此，县衙肯定会注重百姓的安危，当天肯定有很多衙役、捕快、巡视武官或城卫在城内巡防。”
“我们的行动必须隐于暗中，不能造成百姓恐慌，否则，一旦百姓动乱，或可能造成踩踏事件的悲剧。”
“并且，幕后势力到底为何，幕后势力之主到底是谁，我们尚未可知。”
“一旦造成动乱，幕后势力之主逃之夭夭，或许我们抓到的只是些小虾米。”
说着，杨轩脚步一顿，转身面向两人：“这样，老任。”
“在。”任正应声。
“天一亮，你去巡捕司，将此事告知捕头，让他尽可能的多带些捕快协助你。”
“然后，换便衣，去城南平阳坊、城东东乐坊、东城门外安泰坊这三个坊间踩点，布哨。”
“接下来如何，你自行安排。”
“这次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些被控制的人暂且不管，那些商家也暂且不管，但那些贩卖藏有黄古叶粉末灯笼的摊主，必须全部抓住！”
“是！”任正领命。
赵卓闻言，也是明了。
买黄古叶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卖黄古叶的人。
只要将黄古叶的来源给堵住，再回头来慢慢清算买的人和商家，那便简单多了。
第249章 完美的利益链
黑夜裂开一条缝，一缕晨曦洒下人间。
杨轩和赵卓走出客栈，秋风送爽，夹带一丝凉意。
日出而作的农夫们的交流声入耳，奔忙疾走的商贾走卒们的身影入目，两人领略着这份卯时晨忙的景象，漫步其间。
“杨师，要不我去巡捕司帮帮老任？”赵卓低语，直视前方的目光微微瞟了瞟身侧的杨轩。
闻言，杨轩笑了：“每次重任基本都是你去，不怕老任有意见？”
赵卓咧嘴一笑：“我这不是怕老任办砸么？”
杨轩摇头：“不给他机会，如何成长？”
赵卓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余光一瞥，旋即目光一凝，低声道：“杨师，看那间早点铺，也许有问题。”
杨轩微微偏头，循着赵卓的目光看去。
前头十来米右侧，一间早点铺，人满为患，以致于外头还有不少百姓排着队。
“前去看看。”
杨轩稍微加快点步伐，凑近队伍后头。
面对一位百姓，他微笑问道：“老伯，这家早点有那么好？让你们还排队着买。”
老伯扭头看向杨轩，露出笑脸，夸赞道：“这位公子，我给你说啊，这家铺子的早点简直是……”
老伯想了一会儿，或许词穷，却是竖起一个大拇指：“绝了！”
“哦？‘绝’字何解？”杨轩故作好奇。
老伯面露享受之色：“这包子啊，吃了还想吃，那葱油面啊，吃了还想吃，那点心……”
老伯摆摆手：“具体怎么解释我不知道，但公子若是亲自去尝尝，绝对会发现此家铺子的早点与别家的不同。”
“行，我先上前头走走，过会再来。”
“公子可得赶紧，不然早点就卖完了。”
“得嘞。”
杨轩微微一笑，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面色恢复平静，他道：“将刚刚那铺子记下来。”
说着，他拍了拍赵卓的肩，淡笑道：“这两天跟我走走，将密县全城内外都逛一逛，发现生意好的铺子或客栈，全都记下，案子结束后，逐一盘查。”
“是。”赵卓点头。
“杨师。”赵卓疑问，“您说，全城大概有多少铺子受到引诱？昨天倒是忘了问胡生这个问题了。”
“这个问题不需要问。”杨轩轻笑。
“这、如何说？”赵卓皱眉。
杨轩目视街道上的晨忙光景，嘴角微翘：“从当前线索分析，这幕后势力之主十分谨慎，对否？”
赵卓点头：“每隔十日就换个法子贩卖黄古叶，不仅是谨慎了，算得上是心思缜密了。”
杨轩微笑：“既如此，那这幕后势力之主只想尽可能的安安稳稳牟利，对否？”
“是的。”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这幕后势力之主，如此心思缜密下，又想安安稳稳赚钱，那么一定要跟商家处好关系，对否？”
“自然。”赵卓认同，“没有这些商家买黄古叶粉末，幕后势力还怎么赚钱？”
杨轩淡笑：“我们在这条街上一路走来，早点铺也有五六家，相比刚刚那一家如何？”
赵卓微微有些不解，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早点铺了？
不过，杨师的话肯定有其道理，赵卓回头看了看街道两侧，继而回道：“另外几家早点铺的生意说不上差，但跟刚刚那火爆的早点铺相比，相差甚远。”
“这说明什么？”杨轩笑问。
赵卓眼珠一动，道：“这条街只有那一家早点铺买了黄古叶粉末。”
这时，两人来到一个岔路口，杨轩停下，赵卓跟着驻足不前。
杨轩看向赵卓，笑道：“这是这条街的情况，如若酒楼、客栈、酒肆、青楼，都跟这情况一样，那又如何？”
赵卓面色一怔，皱眉苦思。
半晌。
赵卓“嘶”了一声，双目微微放大，好似反应过来了什么，又似彻底明白了杨师言语中的含义。
他正色道：“杨师，您的意思是，城内每一条街道，或许只有一家早点铺，一家酒楼，一家青楼，一家客栈，一家酒肆，买了黄古叶粉末！”
“嗯。”杨轩额首，“你可知道为何如此？”
赵卓眸光一转，联想刚刚和杨师的对话，顿时斩钉截铁道：“避免竞争！”
杨轩笑了：“为何要避免竞争？”
赵卓一脸自信地笑了笑：“杨师您刚才说过，幕后势力要想安安稳稳牟利，那就要跟商家处好关系。”
“如若一条街上，有多家青楼。”
“这些青楼都买了黄古叶粉末，那它们之间肯定有竞争，有竞争，就会让各家掌柜或老板娘感到不满。”
“如果这些掌柜和老板娘因不满而闹腾起来，一旦暴露他们口中的神仙散，引得捕快注意，那就不好收场了。”
杨轩眼含笑意道：“继续。”
见杨师如此，赵卓知道自己推测对了，他便更加自信地说：“如我们去过的风月楼，当时问那老妈酒中掺杂何物，那老妈一开始始终不愿回答。”
“为何？”
“这神仙散或有可能成为风月楼制胜或让生意更上一层的法宝，怎会轻易与外人说？”
“以此为例。”
“其余买了黄古叶的铺子或酒楼，一旦尝到了甜头，更加会把所谓的神仙散当宝，当做机密。”
“而幕后势力又只在每条街同类场所中，只选择一家作为生意伙伴。”
“故此，在没有竞争的情况下，在尝到了甜头的情况下，那些被选中为生意伙伴的商家肯定会欣喜若狂，并依赖于所谓的神仙散。”
赵卓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如此一来，可以倒推。”
“商家与诸如胡生一般的人，形成一条稳固的生意链。”
“而如胡生这些被控制的人与暗中贩卖黄古叶的幕后之人，又形成一条稳固的分销链。”
“分销过后，这些被控制的人每隔十日就要向控制他们的人上交贩卖的钱，这又形成了一条稳固的控制链。”
“这些贩卖黄古叶的幕后之人，又与以黄古叶制毒为主的幕后势力之主形成一条稳固的送货链。”
“而幕后势力之主，只需要负责制毒，安心赚钱就够了。”、
“那么，从制毒，到送货，到分销，到控制，再到最终的贩卖，一个非常完美的利益链条就形成了。”
赵卓越说越佩服：“一环扣一环，只要链条最后头的商家不暴露，基本不会出现问题。”
“而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商家尝到了甜头，岂会轻易暴露？”
“如果不是李家儿郎出了问题，恰巧被我们撞见，从而打听到黄古叶的事。”
“那么，这幕后势力真就安安稳稳发大财了。”
“不过……”
说着，赵卓眉头一皱：“这生意若是长时间做下去，还是有暴露的可能，毕竟一家铺子生意再好，长久之后，绝对会被捕快捕捉到不正常现象。”
杨轩轻轻一笑：“做几个月，捞一笔钱就走，再祸害下一个县城，这不就很完美了？”
“嘶~”赵卓吸了口凉气，“若是当真如杨师您所言，那这幕后势力可谓是狡诈之极啊。”
杨轩微微额首：“所以，后日中秋佳节，咱们要把他们抓捕归案，还要顺势将幕后势力之主给抓到。”
“不然，别的县城也有被荼毒之危。”
任正面色严肃，杨师说得也是他想的。
若是让幕后势力之主逃跑，那么麻烦就大了。
“杨师，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幕后势力之主的消息。”
“不急，先抓人，再严刑逼供！”
第250章 繁华之下
【职业任务：四星】
描述：从胡生口中得知，幕后势力竟在中秋佳节用贩卖灯笼的方式转移黄古叶粉末？
目标：查探清楚，如若为真，制止此次交易。
当前任务环：第四环。
时间：1天。
奖励：4000元气值；4银；四星职业任务礼包x1；
……
中秋佳节已至。
按照大炎多年以来的规矩，所有人都将休沐一日。
故此，今日密县的人格外多。
只看四道城门口的人流，拥堵得人满为患，队伍更是在官道上排出数里路来。
饭团看书
排在前头的人只想快点进城，排在后头的人不停发着牢骚。
好不容易一年一次的佳节，若是因排队进城给耽搁了，那也太扫兴了。
此时。
杨轩和赵卓骑马跟着队伍缓缓向前，欲从东城门入城。
这两日来，两人将城内外所有生意看似异常的铺子、酒楼之类的场所都一一用纸笔记下。
只等案子结束，再逐一展开排查。
不过，此事暂且不重要。
因为，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杨师，老任他们都安排好了。”
“三十名捕快分散于三个坊间，每个坊间十人。”
“入夜后，一旦有人说出暗号，就会有捕快盯住该摊位。”
杨轩微微点头：“胡生那边如何？”
赵卓回道：“那两名捕快一直盯着，今晚若有人去胡生住的宅子收钱，立马拿下。”
“不过……”赵卓看向杨轩，“杨师，如若收钱的人不止一个呢？”
杨轩摇头：“不管了，抓住后严刑逼供，这次咱们来硬的，那些商家不知情，或能被百姓们原谅。”
“但这些人，不可饶恕。”
“明白。”赵卓点头。
……
……
已至正午。
密县城东，东乐坊。
此坊是城东最大的一个集市，寻常之物应有尽有，珠宝珍品亦是不少。
因此，即便是在平常，此坊也人流众多。
更何况是今日中秋佳节，整个坊子的场景，只能有人山人海来形容。
然，在节日当口，若是出现踩踏事件而闹出人命，那这就是县衙失职，一些县官包括县令都会受到处罚。
所以，今日天还未亮，全体衙役和休沐的城卫全部领命，到各个人流超出往常之地维持秩序，保护百姓安危。
东乐坊的四个出入口，各有四名衙役管着秩序。
坊内，亦有衙役和城卫在其中巡视。
路过的一些女子纷纷对衙役或城卫抛个媚眼，甚至调笑几句，衙役和城卫微笑以回。
顶着烈日，汗如雨下，别人休沐，自己站岗巡视，女子们的小动作，或许也是对他们的一种尊敬吧。
偶有孩童端着碗凉水、拿着块月饼递给他们，他们起先摇头不受，然而在孩童的坚持下，他们饮尽凉水，接过月饼。
孩童顿时欣喜不已，欢快地蹦跶着离去。
行人浮现善意的笑容，他们内心感受到暖意。
端正身形，目光如鹰，他们再次淹没在茫茫人海当中。
中秋佳节，一幅执法者和百姓们之间的善意小举动而形成的温暖画卷，在东乐坊的小角落铺开。
与此同时，东乐坊一个无人的小角落。
阴暗处，有一群人在此间围拢。
“大头，你把情况说一遍。”
“任哥，每逢中秋，东乐坊南边主卖花灯，东边主卖月饼，西边主卖桂花酒，北边主卖红灯笼，中央处的小湖是放花灯赏月之处，入夜后人流最为密集。”
“我们主要在北边巡视，游走于所有贩卖灯笼的摊位附近，可明白？”
“明白！”
“暗号可曾记得？”
“记得。”
“说一遍。”
“我只有一两银子，你就说卖不卖吧。”
“很好。今日中秋佳节，人流众多，声音嘈杂，各位兄弟定要耳听八方，一定要分辨出暗号之声，若有暗号声出，立马盯梢，不可妄动，等待指令。”
“是！”
任正左腿搭在一方木架上，身形微微弯曲，左手倚在左膝，左手食指微微上挑，说出一字：“散！”
十名身穿便衣的捕快顿时散开，朝各路而走，隐于人群当中。
任正放下搭在木架上的腿，呼了口气。
第一次啊。
自从跟了杨师后，这是他第一次自主行动。
以往就算有行动，都是听杨师的指令。
杨师将各种细节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他直接照办。
可这次不同，杨师基本什么都没说，具体如何行动靠他自己来安排。
“这是一次考验！”任正面色一正。
他知道，跟赵卓相比，他确实差了点。
至少从大局观上，他比不上赵卓。
因此，杨师很多重要的事都交给赵卓去办。
“若是这次事成，那我老任也不差！”任正突然笑了。
正在这时，传音至。
“任兄，你那里如何？”
“刘兄，差不多了，你那边呢？”
“安泰坊我熟，已经布网。”
“那便好，城南平阳坊呢？”
“任兄放心，我派了巡捕司最精明的一个兄弟按照你的安排去布网了，不会有事。”
“那好，静等入夜吧。”
“任兄，如此大案，是否需要增派人手，比如叫些衙役和城卫帮忙？”
“不用，杨师说了，中秋佳节人流众多，不能因为一个案子就耗空县衙和城防的力量，百姓安危为重，今夜只能靠我们了。”
“杨大人仁善！那便这样吧，希望今夜行动无恙。”
……
……
已至日落。
城东东乐坊、城南平阳坊、东城门外安泰坊，人山人海。
除此外，街道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喧哗声，声声不息。
几乎密县内外所有人都出了门，走上了街头，等待日落，更是等待月上枝头。
楼宇中，也有些性子散漫的公子哥，与三五朋友喝着小酒，笑谈间，欲倚窗望月。
小贩们的吆喝买卖声，滔滔不绝。
嘴里尽是喊着‘桂花酒’、‘桂花糕’、‘花灯’、‘月饼’、‘大红灯笼’的买卖。
过了些许时间，余晖散尽，落日已消，天色黯淡下来。
同时，密县全城突现光亮，却是每家每户张灯结彩。
各坊间，树上布置着灯笼被点亮，一瞬，可谓是火树银花。
百姓们展露笑颜，孩童们欢呼雀跃。
至此，密县已呈繁华之景。
与此同时，天色入夜。
在这繁华之下，亦是暗流涌动。
“杨师，已入夜。”
城北客栈三楼廊道，杨轩和赵卓欣赏着入夜之景，这香车宝马、火树银花的繁华景象，美不胜收。
杨轩目光流转，目视眼前之美景，拿起传音石：“老任，入夜了。”
没一会，任正传音至。
“明白！”
第251章 布控全局
城北。
一条巷道。
人流拥挤，欢声笑语间，尽皆朝各大坊间的方向走。
一些小户人家，其孩童手中还拿着自制的花灯，嬉笑不已。
万家灯火，将巷道照得通亮。
其中一家酒肆前，外头小酒桌旁，坐着两人。
这两人，看似在欣赏美景、享受佳节热闹氛围，实则其目光紧紧地注视着斜对面的一家宅子。
这宅子，正是胡生的家。
这两人，也是盯梢胡生的捕快。
正在这时，赵卓从人流中走出，充当酒客，在小酒桌旁的另一方坐下。
两名捕快瞄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低语：“大人。”
赵卓目不斜视，看着人流：“如何？”
“还无动静。”一名捕快故作不经意地答道。
话音刚落，宅子的门被打开，胡生走了出来。
“大人……”
“看到了。不要管，继续盯着宅子。”
“是。”
胡生隐入人群，赵卓看着这一幕，微微眯眼。
捕快人少，确实盯不住这些被控制的人。
中秋佳节，全城绝大部分防御力量都要守护百姓。
不过，还是杨师有办法，叫来小小姑娘帮忙。
……
与此同时。
城西，善清堂密县分堂。
正堂中。
罗通、齐辉、周颖、小小，以及十数名密县善清堂弟子，共聚一堂。
只见小小面带急色，道：“师姐，我们快走吧，已经入夜了，再不去的话，贼人就跑了！”
主位上，一名粉裙女子莞尔一笑：“小小师妹，你就放心吧，杨大人的事我们岂敢耽搁？”
“你们日落时分来的时候，我就传音给密县内外的弟子了。”
“这会儿，城南、城东、东城门外，三个坊间贩卖灯笼之地，各有本门十数名弟子盯守着。”
“只要听到有人说出你给出的暗号，就会有弟子前去跟踪。”
“本门弟子皆有功力在身，跟踪一个普通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小小师妹，可满意？”
闻言，小小那可爱的脸蛋满是喜色，雀跃道：“太好了！还是师姐厉害！！”
粉裙女子微笑点头，旋即却是面色一冷：“黄古叶如此毒物，以坑害百姓来牟利，不可饶恕！”
“诸位。”
话落，在场善清堂执事、长老皆是身形一正，等待堂主命令。
粉裙女子倏然起身，扫视一眼众人，沉声道：“小小师妹替杨大人传话，黄古叶出自黄古树，此树近水不可育，靠山则长，树叶泛黄带黑斑。”
“密县以东，以南，皆是一马平川，且混有水域。”
“以西、以北，有山、有树。”
“诸位在密县生活十来年，对城外之地甚是熟悉。”
“如今有邪恶势力荼毒百姓，身为善清堂弟子，守护百姓义不容辞。”
“烦请各位从西、北两个方向出，在山川树木间寻找到黄古树。”
“想来，只要找到黄古树，邪恶势力的老巢也就不远了。”
“切忌，即便找到黄古树或邪恶势力也不可轻举妄动，莫要打乱杨大人的布局。”
“是！”众执事、长老领命，旋即疾步而去。
目送众人离去，粉裙女子面容带笑：“小小师妹，各位朋友，此处离城南平阳坊较近，我们也前去看看？”
此话正合大伙儿的想法。
听说抓毒贩，他们几个可谓是兴致勃勃。
罗通笑道，抱拳拱手：“多谢姐姐相助，在下替大哥道声谢。”
粉裙女子摆手微笑：“杨大人之诸般事迹，皆让我佩服不已，能助杨大人成事，是我的荣幸，亦是善清堂的荣幸。”
“阁下不必如此，咱们还是去平阳坊看看吧，以免有漏网之鱼。”
“好。”罗通四人跟着粉裙女子出了堂口。
小小拿出传音石，一脸兴奋地给大哥传音。
……
城北，客栈，三楼廊道。
杨轩凭栏观景，面带淡笑，手拿传音石。
“大哥，搞定！”
听此传音，杨轩嘴角勾起抹微笑。
前两天，他趁着寻找那些生意火爆的铺子并路过李家宅子之机，又是进屋拜访了郎中老先生，询问了有关黄古叶的消息。
得出结论：黄古叶出自黄古树，此树近水不可育，靠山则长，树叶泛黄带黑斑。
得到这个结论，再加上密县外的地势环境，那么幕后势力所在地的范围便是极大的缩小了，并锁定在西城门外、北城门外。
可是，他们初来乍到，对密县附近根本就一无所知，胡乱去找，只是浪费时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不过，游走县城时，恰好在城西看到善清堂分堂。
他灵机一动，将小小叫来，说动这密县的善清堂分堂助他一把。
善清堂弟子，基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深知民间疾苦，故而以救济天下为念。
故此，善清堂也没让他失望，果断答应了他的请求，出城寻找黄古树。
只要能找到黄古树，幕后势力的大本营也就不远了。
当时，他高兴之余，又是灵机一动。
大炎天下，每隔三四个县城，就会有一处善清堂分堂。
每个分堂，人数也不少，少则数十，多则数百。
捕快们要盯紧贩卖灯笼的幕后之人，衙役和城卫需要守护百姓，根本就无人可用。
可是，善清堂有人！
因此，他再次通过小小的口向善清堂发出第二个请求，就是让他们跟踪那些被控制的人。
善清堂同样应了下来。
起先因人手不足，又因贩卖者比购买者重要，所以他才主抓贩卖灯笼的人，而暂且放弃对被控制的人的抓捕，准备案件结束后再展开巡查。
现在好了，有了善清堂的帮忙，可算是布控全局。
他和老赵这两天巡查，将最底端的商家逐一记录在案。
现在又有善清堂联合捕快，盯防分销之人和被控制之人。
且善清堂又有人去寻找最顶端的制毒源。
如果一切顺利，今天一个晚上，所有犯罪之人或可被一网打尽，整个案件也将彻底结束。
杨轩微微一笑，缓缓偏头，目视城东东乐坊的方向。
那里，升腾起一束烟花，于高空炸裂，万千火花飘絮，仿若星河。
……
城东，东乐坊。
人群涌动，声音嘈杂。
胡生穿梭在人流当中，怀揣激动的心情，奔向贩卖灯笼的区域。
那位大人说过，他将从轻发落，他中的毒也能得到医治。
这可是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定要把握住。
他决定了，即便是今天买到了灯笼回去，他也不准备卖给商家了。
如若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愿去坑害百姓？
他来到一处摊位，其木架上挂着满满当当的红灯笼。
“灯笼价几何？”
“50铜一个。”
“4个一两银子卖不卖？”
“嚯~，这位小兄弟，砍价也不是你这么砍的吧？直接对半砍？”
“我只有一两银子，你就说卖不卖吧？”
“不卖不卖！卖给你我亏大了去！”
胡生转身便走，走向下一个摊位。
与此同时，一名便衣捕快双眼一眯，悄悄地跟了上去。
兵器，一名善清堂的弟子，也是跟在了胡生后头。
第252章 暗流涌动
捕快、善清堂弟子尾随胡生，在人流中穿梭。
眼看胡生用暗号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试探，但摊主却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应。
捕快和善清堂弟子微微皱眉。
不过，就在胡生又到一个灯笼摊位前对暗号时，目标终于暴露了。
“我只有一两银子，你就说卖不卖吧？”胡生说道。
此摊位前。
小贩居于一排挂在木架的灯笼之后，他面色很是纠结，可眸光微微闪烁。
少顷。
小贩叹了口气，一脸不快：“行行行，就当开门红，卖你了！”
说完，小贩转身，在地面挑选了四个灯笼。
这一幕看在捕快眼里，眸中顿时闪过戏谑之色，转而恢复正常。
只有上门的顾客挑选货物之举动，哪有摊主自己帮顾客选择货物之行为？
捕快握住左手中的传音石，传音道：“东乐坊，目标：壹，确认。”
“盯住！”
“明白。”
此时，小贩一手拿着两个灯笼，递给胡生：“拿走拿走。”
胡生递给小贩一两银子，提着灯笼往回走去。
善清堂弟子跟捕快不可察觉地相视一眼，互相轻轻点了点头。
旋即，善清堂弟子跟上胡生，尾随而去。
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在他们享受佳节的喜庆氛围当中。
没人知道，足以危害他们的暗中交易在三个坊间不断上演。
“安泰坊，目标：贰，确认。”
“东乐坊，目标：叁，确认。”
“平阳坊，目标：肆，确认。”
游走于东乐坊的任正愣住，手握传音石，好笑道：“小小姑娘，你在平阳坊？”
小小：“嘻嘻，任大哥，我厉害吧！”
任正笑了：“厉害！”
……
已至亥时。
东乐坊的小湖、平阳坊的小河流、东城门外安泰坊的小溪。
两岸边，无数百姓带着孩子蹲着，将手中的花灯放于水流中。
然后，大人们教着孩子双手合十，闭目许愿。
“我希望爹爹、娘亲平平安安。”
“我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
“我希望、我希望，能有好多好多钱，我就可以买好多好吃的！”
“哈哈哈——”孩童稚嫩的声音说出一个又一个美好而又令人遐想的心愿。
大人们欢笑一堂，行人也露出善意的笑容。
“安泰坊，目标：伍，确认。”
“东乐坊，目标：陆，确认。”
“平阳坊，目标：柒，确认。”
东乐坊，那名第一个确认目标的捕快拿起传音石：“任哥，有一个情况我觉得要给您说一下。”
“说。”
“我盯住的这个目标，共有四人前来取货，然后隔了小半时辰了，一直没有人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规律。”
东乐坊的人流中，任正驻足不前，若有所思。
旋即，他传音给所有捕快，重复一遍刚刚这名捕快的话。
“任哥，目标：贰，也是这个情况，只有四人前来取货，过了好久都没人来。”
闻言，任正立马将此情况传音给杨师。
……
城北。
客栈，三楼廊道。
杨轩微微倾斜着身子，双手弯曲于栏杆上，目视苍穹上的圆月，沉吟道：“四人……”
“胡生说过，他要去三个坊间分别购买四个灯笼。”
“那么，一个摊位，只给一个人提供四个灯笼。”
“四人，就是十六个。”
“区区一个摊位，最多摆卖数十个灯笼就足够了，再多也没那么大的地盘给他摆放。”
“所以，很有可能一个摊位只有四人上前取货。”
“也就是说，一个摊位只提供十六个藏有黄古叶粉末的灯笼。”
这时，任正发来传音。
“杨师，三个坊间，如今已发现十个目标。”
“东乐坊四个，平阳坊三个，安泰坊三个。”
“诸如胡生这般转移黄古叶的人物，已出现34个，皆被善清堂弟子尾随跟踪，没出问题。”
杨轩微微点头，没有回话，自顾沉思。
……
已至子时。
密县的喧嚣不止，热闹非凡。
百姓们毫无睡意，穿梭于各个铺子，县城各处仍是灯火通明。
东乐坊。
任正传音道：“杨师，目标十二个，三个坊间各四个。”
“杨师，我认为每个坊间就只这四个目标了，已经隔了很长时间没有增加了。”
杨轩：“嗯，根据你每个时间段提供的消息来看，应该就如此了。目前发现的取货之人几何？”
任正手拿传音石：“47人。”
杨轩：“如果目标只有十二个，每个目标给四人提供灯笼，那应该是48人。”
任正拥挤在人群当中，微微点头：“是的，还差一人。”
杨轩：“哪处差一人？”
任正回道：“东乐坊，目标：陆。”
杨轩：“盯紧了。”
任正点头：“明白。”
……
与此同行。
城北，胡生宅子斜对面的酒肆中。
角落的一桌酒桌旁，坐着一名身穿棕色布衣的汉子，他拿起碗喝了口酒，目光为不可察地瞄了瞄酒肆外头的赵卓三人一眼。
旋即，他悄悄拿出传音石。
过了小会，他将传音石收好，掏出些银两放在桌上，然后起身，向外头走去。
酒肆外头。
赵卓一直在此，边喝酒边盯着胡生的宅子。
这时，一阵带着酒味的微风掠过。
赵卓皱了皱鼻，抬眉一瞟，只见一名酒汉从酒肆中走出，混入了人群。
赵卓本能觉得此人有问题，但不过仅是本能罢了。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盯紧胡生的宅子才是重中之重。
……
东乐坊。
任正和数名捕快亲自盯着这个被确认为‘陆’的目标。
按照杨师推测，也是他们自己的推测，三个坊子很有可能仅各有四个目标，每个目标提供四人共16个灯笼。
现在已被善清堂弟子跟踪47人，只差1人。
如果将此人确定，应该就可收网了。
此刻，一处挂着灯笼的摊位后。
一名小贩正坐在矮板凳上，拿着把蒲扇向自己的侧脸扇着风。
陡然。
小贩面色微怔，将蒲扇放下，伸手入怀，触摸传音石。
估计是收到了什么传音，他的眸光闪烁，出现惊惧之色，而后迅速隐去。
他连忙起身，灯笼也不要了，走出摊位后，欲要混入人流。
人流中。
任正面色一愣，眸光一凝。
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个人没来拿货，这人为何要走？
正在这时。
旁边一个卖灯笼的摊位前，传来一道声音：“我只要一两银子，你就说卖不卖吧？”
任正赶忙扭头一看，看向这收网前的最后一人。
而余光中，那个即将混入人流的小贩或许被这暗号惊动，转过头来瞧了瞧。
任正感应到此，偏过头去，看向小贩。
小贩眸光微动，微微偏头，跟任正对视。
仅此一眼，小贩转身就跑。
见此一幕，任正面色一变：“抓住他！！”
同时，任正连忙拿出传音石：“杨师，我们暴露了！”
第253章 暴露了
城北。
客栈，三楼廊道。
杨轩怔怔出神。
暴露了？
怎么可能暴露？
杨轩猛地回神，这会儿并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如果不及时处理，那就要出大问题了。
他拿起传音石，肃容道：“老任，通知捕快，将所有目标立马拿下！！”
“绝不能让他们混入人流！”
“不然，百姓恐有危险！”
……
东乐坊。
任正处于疾跑中。
附近行人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纷纷避让。
但人流众多，很多人避无可避。
于是，脚踩脚的事件发生了。
“啊——，你们这是作甚？别挤啊！”
“脚！我的脚！嘶——”
这时，任正接到传音，一脸严肃。
他拿起传音石，欲要所有动作，可不待他有所言语，一连串传音已至。
“任哥，目标疑是要逃！如何做？”
“任哥，目标要跑！”
“任兄，出了何事？目标好像要跑！”
任正心中大急：“所有人，立马将目标拿下！快！！”
说完，他面色凝重，紧盯着前方逃窜的那一名小贩。
两人只隔不到十米，但众多的人流犹如鸿沟，任正根本就无法展开身法，不然一旦冲撞到百姓，百姓若有伤亡，那就出大事了。
“任哥，最后一名取货者已被拿下。”
“任大哥，善清堂弟子将47名贼人全部于他们家中拿下！”
闻言，跑动中的任正松了口气。
至此，48名取货者已全部被捕，总算是完成一项重任。
可是，接下来的传音让他的面色愈发沉重。
“安泰坊四个目标全部拿下，十二名百姓受伤，其中两名百姓受到严重剑伤，已送往药铺医治。”
“平阳坊四个目标全部拿下，七名百姓受伤，皆是轻伤，无大碍。”
“东乐坊三个目标已拿下，无百姓受伤。”
任正面色凝重，目光狠厉。
杨师千嘱咐万嘱咐还等人流稀少时才动手，自然就是担心行动时由于目标人物的反抗误伤到百姓。
从入夜至此时，一切安好。
可偏偏不知为何，突然暴露。
三个坊间的布置，皆是他一人安排。
近二十名百姓受伤，他难辞其咎。
他发誓，等这些人归案后，定要他们没好果子吃！
可是，穿梭于人流中的他，眼看马上就要逮住最后一名小贩，他却是面色大变。
“哇——，娘，娘！”
“孩子！我的孩子！还我孩子啊！你别伤害他！求你了！”
人群中，小贩面色狰狞，单手禁锢住一名四五岁的孩童，一把匕首狠狠地抵住孩童白皙的脖颈上。
孩童大哭不已，面色惊恐，害怕极了。
“滚开！通通给我滚开！！”
小贩怒吼，面色疯狂。
附近人群面露慌张，不敢靠近，纷纷后退。
一名妇人紧张至极，泪水扑满脸面，无助痛哭。
闻讯赶来的捕快紧盯此人，缓缓退了几步。
任正挤进人群，内心极其愤怒，因一时失察，竟造成如此局面。
“该死！！”他暗暗骂道。
“放开孩子，有话好说！”任正面色一冷。
小贩几近疯狂地笑了笑，因跑动而抖落了发束，使得他披头散发，整体形象就像一个疯子一般。
小贩面容惨淡，咧嘴一笑：“反正都是死，有个人陪也是赚了！”
围观的百姓虽说腾出一方空间，但小贩知道，如此人流的情况下，他根本就跑不掉。
既如此，那就一命换一命！
他拿着匕首的左手微微一晃……
任正面色霎时一白，瞬间凝固。
赶来的捕快眸光一惊，欲要上前。
围观的百姓顿时失色，瞳孔一缩。
正在这时。
一块石子猛地从小贩后背射来。
“噗~”小贩身体猛然向前，喷出一口鲜血，左手一软，孩童向前抛飞。
任正转瞬间反应过来，双手接住哭囔着的孩童，语气带有杀意，道：“拿下！！”
……
同一时间。
城北，胡生宅子斜对面的酒肆。
赵卓倏然起身，面带怒意：“你们在这看着！”
两名捕快不知发生何事，同声道：“是。”
赵卓看向人流的左侧方向，微微抬头看了眼附近宅子布局。
旋即，他脚步一点，飞身上屋顶，身法全开，朝左侧飞逝而去。
就在刚刚，杨师传音至，却是说事情突然暴露，问他这边有没有异常。
他震惊之下，连忙绞尽脑汁地回想。
一瞬，他回想起刚刚从酒肆中走出来的一名酒汉。
当时，他只是出于本能地觉得此人有问题，但没多想。
但是！
这名他认为有问题的酒汉刚出酒肆，密县三个坊间的目标却是好似商量好一样，几乎同时要逃跑。
再加上此酒肆正好在胡生宅子对面，出于他的办案经验来看。
刚刚那酒汉，很可能就是控制胡生等人并每隔十日的收钱之人！
如若真是如此，那此人太过狡诈！竟会隐藏在胡生宅子对面的酒肆当中。
这是他没想到的，也是杨师没想到的。
也无怪乎他们会暴露。
因为，他和两名捕快从入夜后就一直待在酒肆外头，如果真有有心人细微观察的话，他和两名捕快的行为确实有点不正常。
那名酒汉估计就是觉得不正常，或许猜测出他们三人是捕快，又位于胡生宅子对面的酒肆。
因此，那名酒汉认为贩卖黄古叶的事已经暴露，这才传音而出。
“铛铛铛……”
瓦片摇晃声不断作响。
街道上的百姓好奇昂头。
“咦？那人是谁？速度如此之快？还从屋顶而过？不怕被捕快给抓喽！”
“万一他就是捕快呢？每逢佳节，总有些小贼偷摸钱财，有可能是在抓贼。”
在万千灯火下，一道黑影仿若幻影一般在屋顶瓦片上掠过。
行人们连连惊呼。
街道尽头。
棕色布衣汉子手拿一壶酒，闻听身后的惊呼声，拿起酒壶灌了一口。
旋即，他将酒壶随意地丢在地上。
紧接着，他浑身运转罡气，欲向前冲撞。
“你敢——！！”
赵卓充满震惊、愤怒、后怕的声音响彻一方。
一个身具功力的江湖人士在普通百姓人群中冲撞，会有什么后果？
他不敢想象！
而他这一声怒喝，让交头接耳尽显嘈杂的这条街道为之一静。
百姓们噤声，满脸好奇地看向腾飞于半空中的人。
而人群中，有一名侠士抬头看见这一幕，再预估任正即将落地的方向一看。
见酒汉浑身散着罡气作出向前冲撞的姿态，这名侠士面色一变，一个闪身，就要挡在酒汉身前。
可是，速度还是慢了一步。
“啊——”
“哇——”
十来名路人向左右抛飞，一名孩子瞬间从抛飞的大人手中向半空翻飞而上。
百姓们还反应不及，尽皆目瞪口呆。
“铛——”
一道兵刃相交的脆响而起。
这名侠士面带气愤，持剑于酒汉的大刀想抵。
“滚开！”酒汉怒目而视，咬牙低喝。
“不顾百姓性命，仗着功力肆意冲撞，阁下如此行径，非好汉所为！”侠士面色沉着。
“踏！”赵卓自半空而落，将手中于空中接到的孩子交给一名路人，拔刀冲着酒汉便是展开杀伐。
在侠士的帮助下，酒汉哪里会是对手，一瞬间罡气便破。
酒汉欲有所动作，只觉眼前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刀身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街道十字路口，行人们立在原地，静悄悄的。
只有十来名百姓躺在地面左右翻滚，有的捂住肚子口染鲜血，有的捂住大腿哀嚎不已，有的头部流血晕晕旋旋。
“怎么回事？”这时，两名衙役闻讯赶来，面色很是难看。
“多谢兄台相助！！”赵卓对着侠士说了声，冲着衙役说，“本官乃海州巡捕，在此捉拿要犯，尔等先将这些百姓送去药铺医治，其余事事后再论，本官自会去县衙给县令一个交代！”
来不及多言。
赵卓面色一沉，押着酒汉就走。
第254章 审问
午夜。
密县，巡捕司。
此条街道的两端出入口，各有两名捕快把守。
任正和赵卓在其中一端出入口等待，虽然已知的违法人员已被全部抓捕，但两人的面色并不好看。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眸光中透着些愁绪，余光一瞟，旋即正色道：“杨师。”
两名捕快见着从人流中走来的人儿，听着身旁两位大人的喊话声，反应过来，尽皆恭敬抱拳：“杨大人。”
来往行人好奇地朝这边瞅了瞅，杨轩走了过来，微微点头，越过两名捕快，迈步往巡捕司而去。
“百姓伤情如何？”
赵卓和任正落了杨轩半个身位走着，听见问话，两人对视一眼。
而后，任正低语：“有37名百姓受伤，24名轻微伤，13名重伤，重伤者中，有两名百姓生命垂危，是被那酒汉正面冲撞所致。”
闻言，杨轩脚步一顿，偏头看向任正，明明面色平静，但这份平静却让任正微微一颤，心头发慌。
“可有救？”
任正微微低头：“郎中正在全力医治。”
杨轩平淡道：“希望百姓无事，不然……”
“如若出事，我等认罚！”赵卓和任正异口同声。
杨轩点头：“功是功，过是过，你们明白就好。”
杨轩带头走进巡捕司大门，两名立于门前守卫的捕快见赵卓和任正老老实实跟在杨轩后头，心中立马有了猜想，不敢阻拦，低头抱拳道：“大人。”
杨轩不作理会，径直走进院内。
只见巡捕司偌大的前庭，此刻正跪满了人。
10名幕后势力伪装成的小贩，40名被控制的百姓，1名控制百姓的幕后势力的人。
共51人，尽皆跪地，低头不语，其中绝大部分人浑身发颤，额头冒汗，面呈惊慌之色。
“大人！”看押的捕快同时抱拳。
杨轩微微额首：“辛苦。”
“职责所在。”捕快们回应。
简单一个对话，捕快们便知这年轻且气势不凡的人儿便是传闻中大名鼎鼎的杨大人。
这会儿，各自都不由用余光多看几眼。
这时，任正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道：“杨师，一名贼人劫持一名孩童时，关键时刻，被县尉抛出一枚石子所伤，孩童得救。”
“县尉希望在天亮之后，让我去县衙给个交代。”
“杨师。”赵卓也说道，“我这边也差不多。”
“此事放后。”杨轩表示明白，旋即看向跪着一排的人儿，眯眼道，“善清堂的朋友还未找到黄古树，而我们既已暴露，幕后势力或许已经开始逃跑。”
“目前最重要的，便是问出幕后势力所在的位置。”
话落，赵卓和任正身形一正，看向跪地的人儿，面露狠色。
四十名被控制的人跪成四排，每隔两排各有十名捕快看押。
十名小贩和那名收钱的酒汉跪成一排，与四十人相对，身后有十名捕快看押。
中秋佳节，巡捕司也是挂满了红灯笼，再加上三十名捕快手中的火把，这前庭光亮如白昼。
杨轩在中间青石地面上踱步几许，来到左侧第一排跪着的一人前，低头淡笑：“胡生，可还记得我？”
话落，胡生连忙抬头，眸中泛出亮光：“大人，是您啊？”
杨轩面带微笑，手掌向上一抬：“你起来。”
胡生一愣，旋即面色一喜，赶忙站了起来。
杨轩笑道：“本官答应你从轻发落，自不会食言，案件结束后，以你的功劳，不仅身子会被免费医治好，受到的惩罚最多就是入狱一年半载，你可愿接受？”
胡生面色大喜，跪地拜谢：“谢大人，谢大人！”
见此一幕，跟胡生同样作为的其余39人，尽皆感到不可思议，微微抬眉看向杨轩，眸中尽是希冀之色。
杨轩扫视一眼跪地的众人，眼含笑意道：“你们可想像他这般，从轻处罚？”
xiaoshuting.info
闻言，众人脸上浮现喜色，虽不言语，但满脸渴望。
杨轩微微点头，侧了侧身，伸手指向那名酒汉：“认识他否？”
听到杨轩的话，一名捕快一巴掌按在酒汉头顶，将酒汉低着的脑袋强行立了起来。
对面的众人扭头望去，面对数十双直愣愣的目光，酒汉眸中闪过怒意。
“大人，我认识。”
“我也认识。”
“……”
“都认识。”杨轩笑了，“很好，看样子全城只有他一个控制你们的人。”
听到‘控制’二字，这些百姓顿时愤恨不已。
杨轩伸手，指向第一个跪地的小贩：“有谁认识他？”
捕快伸手拿捏住小贩的脑袋，强行立了起来。
众人看了看，一部分摇头，一部分说“认识”。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第十个小贩被认清，杨轩笑问：“除了他们十个，你们可还记得别的面孔却又不在这里的人？”
闻言，众人稍作思虑，旋即缓缓摇头。
杨轩微微额首：“那就没漏网之鱼了。”
杨轩走了几步，来到一侧，微微弯腰，拾起一个灯笼。
他将灯笼的顶盖拆开，翻转一瞧，内部空间中有三个手掌大小的药包。
他将三个药包拿在手，平静道：“一个人十二个灯笼，一个灯笼三个药包，40人，这就是1440个药包。”
“每人留3个药包自用，那便还有1320个药包。”
“每个药包5两黄金，这就是6600黄金。”
“抛出一定成本，也就是说……”
杨轩看向酒汉，面色淡然：“每隔十天，你们就会盈利5000两黄金左右。”
“嘶——”不仅是被控制的百姓，就连捕快们及赵卓和任正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10天，5000两黄金。
这是什么概念？
一些县城一年的税收都没有这么多。
而这幕后势力赚这笔钱，只需要十天！
酒汉默不作声，看起来十分硬气。
杨轩再次扭头看向百姓：“你们其中被控制的最长时间是多久？”
百姓们两两相看，各自说出被控制的时间。
最后，杨轩得到一个答案。
“三个月。”杨轩沉吟，“90天，4万5000两黄金。”
“幕后势力如若要跑，肯定需要一定时间收拾好这笔庞大的钱财。”
“最大的箱子可装500两黄金，如果要带全部钱财走，需要90个大箱子。”
“带着90个箱子跑，这速度绝对不会快。”
“从暴露至此刻，只过半个时辰，他们跑不远。”
“而且，不可能走官道，今日中秋佳节，官道不比往常一般冷清，人肯定不少。”
“带着90个箱子走官道，太过招摇，令人起疑。”
杨轩捋清思路，看向酒汉，迈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