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阿辞黏人
几位老师来到包厢后，大家主要都围着老师说话，拉着老师一起玩游戏。
气氛热闹。
邵舟辞就是这时候悄咪咪蹭到唐婉身边的空位置上坐下的。
男生那桌，玩得正嗨皮的李自斌想问问邵舟辞喝不喝酒，一回头，却发现旁边的人都没了。
眼睛往整个包厢一扫。
好家伙。
原来找女朋友去了。
见色忘义！
混到了女生桌的邵舟辞表情淡漠，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面前是别人用过的餐具，他没碰。
看了眼身侧和别人聊天的唐婉，他的眸子暗了暗，伸手轻扯了她的衣袖，出声吸引她的注意力，“婉婉，我有点渴。”
桌上有一壶泡好的茶。
唐婉听到他话后拎过水壶，动作自然地用自己的杯子盛了杯茶递给他，并小声提醒：“有点烫。”
他低嗯了声，接过杯子，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长睫阴影落在杯中茶水里，殷红唇瓣触上她可能触碰过的杯沿，喉结微动。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喝水动作，却莫名暧昧撩人，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间接接吻”这个词。
同一桌的其他女生都有些惊奇。
原来两人是这种相处模式吗？
男生黏人。
女孩宠他。
就，有点反差萌。
这场毕业聚餐，大家都吃得很愉快。
学生们都没喝酒，但是他们以饮料代酒，玩游戏时和几位老师斗智斗勇，将他们灌得醉醺醺的。
数学老师大呼：“你们这是想造反！”
“哈哈哈。”
“老师我们错了，您喝茶！”
……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长达三个月。
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唐婉的漫画《心理档案馆》已经接近完结，精致的画风吸引了十几万粉丝。与此同时，她在约稿网站上也有了一些名气。
来找她约稿的人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的设计企业LOGO
，到画一些头像肖像，她都应对得游刃有余，慢慢积累了一些老客户。不过上学期间，她接的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单子，基本上两个小时以内就能画完。
如今有了时间，她开始接一些大单。
第一个大单便是给一本仙侠小说画一张插画海报，要求原创。
约稿的人是那本小说的一位粉丝，应该不差钱。唐婉根据制作难度，报价1500元，定金150元。对方居然说很便宜，还说别的画家都要两三千。
唔，看来是她低估了现在市场的行情。
唐婉根据粉丝的要求，花两天时间画出了草稿，两人商讨之后对一些细节进行了简单修改。从草稿到线稿，再到最后的上色，加上和客户的沟通，她一共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那位粉丝对最后仙气飘飘的成图很满意，干净利落地付完了全款。
两人交易完成。
唐婉当时也没有想到，那张插画会火出圈。
粉丝将那张插画海报作为宣传图发到了书友圈和各个社交平台上。小说作者看到后很喜欢，便花钱从粉丝手里买了那张图的版权，想在书出版的时候当做内页图画。
作者还通过粉丝找到唐婉，问能不能再专门画两张剧情人设图。
第197章 高考成绩出炉
有书粉的宣传，来找唐婉约稿画插画的客户一下子多了起来，而画手只有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为了保证绘画质量，她一般只同时接两单，画完之后才会继续接下一单。
而这段时间，邵舟辞也没有闲着。
他终于开始填《亡灵街》这本小说的坑了，而且填坑第一天便发了五万字的存稿。
书粉们喜大普奔！
召辛大大你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读者了吗？！
停更了那么久，别以为区区五万字就能打发他们。
请把你的存稿全部交出来！
邵舟辞不经常和读者互动，处事风格一如他这个人一样十分冷漠。唐婉却经常去他书底下的评论区逛一逛，然后将一些新奇有趣的评论念给他听。
看着他的写作文风，唐婉忽然想起这几年慢慢火起来的剧本杀。
她饶有兴趣地去问他：“阿辞，你想过写剧本杀的剧本吗？”
正在厨房做水果拼盘的邵舟辞有些茫然：“什么是剧本杀？”
唐婉和他解释了一下，“剧本杀就是几位玩家凑在一起玩推理游戏。首先得要有剧本，每位玩家选择人物，阅读相对应的人物剧本，根据线索找出隐藏的真凶。”
她还举了几个例子。
邵舟辞慢条斯理地将洗干净的圣女果盘进盘子里，沾了水的手指莹白发亮。认真听完她的话，他沉吟了会儿，然后点头评价了句：“挺有意思的。”
可以试试。
关键是可以赚钱。
谁会嫌钱多呢？况且他要努力赚钱养女朋友呢。
六月底。
高考成绩出炉。
查分系统开放的那一刻，捧着手机或坐在电脑前的学生和家长紧张极了。
当天早上，唐婉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她便下意识伸手往旁边的床头柜探，在上面摸索了会儿，才成功捞到自己的手机，然后半睁着眼睛看了眼来电显示。
佳佳？
接听之后，唐婉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薄被滑落到腿上。
她一手撑着床，无精打采地弯着腰，头发披散在脸颊两侧。
“佳佳……”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像幽魂。
“婉婉！啊啊啊，我要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外放声音有点大，顾佳佳那充满活力和惊喜的声音似乎要穿透耳膜。
唐婉连忙把手机远离耳朵，调小了音量，然后看了眼躺在身侧睡觉的少年。
许是刚才那一声太大，吵到他了，他微皱着眉心，已经处于半醒状态。
这是他的房间。
昨晚她拿着平板来这里陪他一起熬夜工作，后来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是几点睡的。
“婉婉，婉婉？”
唐婉回神，将手机重新放在耳边，声音很轻，“嗯，你说。”
“你猜我高考多少分？”顾佳佳问完后，便迫不及待地告诉她：“我考了557分！”
唐婉愣了下。
她恍然之中想起来，今天是查高考成绩的日子啊。
都忙忘了。
唐婉露出笑意，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佳佳，恭喜你啊。”
今年本省的理科一本分数线是518分。
以她的分数，上安师大是没有问题的。
第198章 查成绩
唐婉一边低声和顾佳佳说话，一边掀开腿上的被子想要下床。她想去客厅打电话，免得吵到邵舟辞睡觉。
只是她刚挪动一条腿，腰上便攀上了一双温热有力的臂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像只黏糊糊的大猫，双手揽住她的腰，漂亮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一挪一蹭地将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霸道得不让她走。
唐婉微愣，随即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抚摸他的柔软的头发，顺着他翘的呆毛。
邵舟辞舒服地重新闭上眼睛。
通话还在继续。
顾佳佳问她有没有查成绩。
唐婉嗓音低软：“没呢，刚醒。”
“那你查完记得跟我分享啊，我贼好奇你和邵舟辞的分数，你们应该考得很好。”
“对了对了，你知道今年的省状元是谁吗？”顾佳佳语气兴奋，显然早就已经知道了，特地买个关子。
唐婉歪头思忖了一下，说：“你表哥。”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那你猜对了，他这个变态考了738分！要不是他被提前保送到了南大，电话估计已经被其他学校打爆了……”
顾佳佳絮絮叨叨，仿佛和她有说不完的话。
这通电话结束之后，唐婉已经彻底清醒了。
此时已经是九点多。
她俯身凑近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少年，语气悠悠地喊醒他，“阿辞，快醒来吃早饭啦。”
“不吃”，他哑声低喃，有点小任性。
“不行”，她揪了揪他的耳朵。
两秒后，被他抬手抓住了手腕。
邵舟辞微微蹙眉，不满地动了下脑袋，抱着她腰的手上移到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摁倒在床上，然后抬起一条腿压住她的双腿，修长手指黏腻地滑进她的指缝中，扣住她的一只手。
“婉婉，再陪我睡会儿……”昨晚熬夜到四点睡的人此时委屈巴巴地用额头抵着她的肩头，含糊不清地撒娇。
唐婉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她脸蛋微红。
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她用了些定力抵制住他的撒娇，用商量的口吻说：“我们吃完早饭再睡好不好？”
不好。
邵舟辞闭着眼睛，淡淡地在心里反抗。
唐婉叹了声气。
他现在倒是不失眠了，反倒成了起床困难户。
看来叫他起床，还是得用绝招。
唐婉舔了舔唇瓣，侧身去亲他。
五分钟后。
某人被撩得不仅脑子精神了，连某处也精神了。
点完火就翻身下床的唐婉捂着脸躲进了卫生间。
磨磨蹭蹭洗漱完，再简单地吃了点早餐，两人开始登录高考查分系统。
唐婉有些紧张，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随着他点击“确认”，界面很快变化，显示出他的考生信息和高考成绩。
683分。
看到这个分数，邵舟辞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握住鼠标的手指也放松了些。
唐婉开心地抱住他，“阿辞你太棒了！”
邵舟辞翘了翘嘴角。
接下来是查询唐婉的成绩。
721分。
比她预想的还要高。
成绩出来后过两天便是填报志愿。
邵舟辞本想报考南大的中文系，后来发现这专业不招收理科生。
这就有点尴尬了。
第199章 许晓琴约婉婉见面
既然不能报考中文系，邵舟辞便果断跟随唐婉填报了南大的金融系，选的时候动作极快，不见一点犹豫，反而还有一丝雀跃。
唐婉：“……”
金融系有很多专业。
她保送的是互联网金融专业。
这是学校的热门专业，专业分数线可能会比较高，为了保险起见，唐婉让他多选几个感兴趣的专业作为备选。
7月中旬。
高考录取结果出来了。
对于邵舟辞来说，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他被南大录取了。
坏消息：他被专业调剂了。
他的录取专业上显示的是生物技术。
什么鬼？
没听过。
邵舟辞微眯着眸子，凶狠地盯着手机上显示的录取通知界面，似乎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他想每天和婉婉一起上课的想法破碎了。
碎了……
啧，就有点气，还有点懊恼。
他应该再努力一点，多考几分的。
唐婉哭笑不得地安慰了他许久。
当天晚上。
从浴室里洗澡出来的唐婉正好听到桌上放着的手机在叮咚响。
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看，随后不禁一愣。
许晓琴：【明天上午有时间吗？】
许晓琴：【出来见一面吧，地点你定。】
许晓琴：【我想和你聊聊。】
自从两人在沈城加了好友之后，就一直没有聊过天，此时看着她发过来的一条条消息，唐婉有些惊讶。
她们并不熟，唯一能聊的话题，只有邵舟辞。
思量了下，唐婉慢吞吞打字，回复：【好。】
她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公园。
将地址发送过去之后，她捏着手机若有所思。
第二天，唐婉八点就起床了。
穿戴整齐后，她来到隔壁房间，悄悄打开房门。
邵舟辞还在睡觉，碎发微乱，长腿蜷缩，呼吸均匀轻浅。
唐婉趴在床边，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伸出手指轻轻拨撩了几下他的细长眼睫。似乎是觉得痒，他转动脑袋将半张俊脸埋进枕头里，薄唇微抿，随后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看她，深色的眼睛茫然无神。
她笑了下，趁机和他交代：“阿辞，我要出去一趟，午饭前回来。”
邵舟辞此时脑子困顿，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是微动喉结低嗯了声，神情恹恹的，十分颓靡。
见他耷拉着眼皮又要睡过去，唐婉也不再打扰他。
……
七月份的太阳光十分毒辣。
唐婉下了公交车后，撑着遮阳伞来到和许晓琴约定见面的公园。
对方已经到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坐在凉亭里，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莫测。
凉亭旁栽种了一棵大榕树，枝繁叶茂，树干延展到凉亭上面，遮挡住炙热的阳光，形成了一片阴凉地。
唐婉收了伞走进去。
听见她的脚步声，许晓琴抬头看向她。
唐婉微微讶异。
眼前的女孩比上次见面时瘦了很多，锁骨突出，肋骨明显，当真是瘦得皮包骨，单薄得像是一张纸。而她的神情也很憔悴，唇色苍白，眼睛往里凹了进去，眼窝有些深。
许晓琴看了她一眼就缓缓收回了视线，目视前方。
第200章 邻居小孩1
“这个公园挺漂亮的。”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像是漫无目的的闲聊。
唐婉在她对面坐下，看了眼这里的环境，微微一笑：“嗯，确实很漂亮。”
“你和他分手了吗？”
“没有”，唐婉不疾不徐，语气平和，“如果我们分手了，你今天就不会约我出来了吧。”
许晓琴轻扯嘴角，有些自嘲地轻喃：“是啊……”
她看着前方的儿童滑梯，视线没有焦点。沉默地看了会儿，她将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轻缓的声音乘着夏日燥热的风吹到唐婉的耳边。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们家和邵家就是邻居。”
“他们家是后搬来的，一开始，我很喜欢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尤其是那个和我同龄的小男孩。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孩……”
唐婉安静地听她讲述着过去的事，没有插话。
许晓琴第一次见到邵舟辞，是透过二楼房间的玻璃窗。
楼下，精致可爱的小男孩乖巧地站在搬家车旁边，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小包裹。他很安静，不吵也不闹。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仰头看了眼她房间的玻璃窗。
许晓琴看清楚了他好看的脸蛋，也发现他的额头上贴着一个创口贴。
她很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
他面无表情。
当时许晓琴觉得，这个小哥哥好酷。
当许妈妈和隔壁新搬来的叔叔阿姨打招呼时，她悄悄走到妈妈身后，扒拉着门框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家人。
阿姨很漂亮。
叔叔也很帅气。
他们说话时很和善。
至少那时她是这样单纯地认为的，后来才知道，原来人的外表会骗人。
许晓琴低头回忆道：“那个男人经常打邵阿姨，偶尔也会打邵舟辞撒气。”
隔壁暴戾的殴打动静，常常让她这个局外人都忍不住瑟缩。
一开始，她爸妈去劝了几次，但都被那个家暴的男人以一句“多管闲事”轰了出来。渐渐的，他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再去管了。
只是偶然谈起隔壁的那个小孩时，会忍不住叹息。
许晓琴那时还小，并不太懂大人的想法，也不明白为什么同样身为爸爸，她的爸爸就对她很好，而小哥哥的爸爸却对他那么坏。
她觉得他很可怜。
两人在家附近的同一所小学上学，上下学经常会碰见，她就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想和他多说说话。
但他对她很冷淡，爱答不理的。
许晓琴却越挫越勇。
渐渐的，在她的纠缠下，他会回应她几句话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也越来越熟。
许爸爸和许妈妈见两个孩子走得亲近，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没有阻止他们的往来，还经常让她悄悄送一些东西给他吃。
在她所有的朋友中，她最喜欢他。
因为他长得最好看，还很聪明，考试经常考满分。他身上还有同龄小孩没有的成熟，看起来非常可靠。
许晓琴经常拉着他到自己家写作业，顺便让他辅导功课。
也许是不想回家面对他那位喜怒不明的爸爸，除了一开始的抗拒，之后他都没有拒绝。
第201章 邻居小孩2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疏远她。
等她回过神来时，两人又回归了初见时的状态。
他变得更加冷漠。
许晓琴很委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学毕业后，两人又升上了同一所初中。
这次离家更远了一点。
每天早上，她都会蹲守在他家门口，等着他一起去上学。
初中，青春朦胧，情窦初开。加上那时候女生喜欢看各种言情小说，常常凑在一起讨论小说以及八卦，许晓琴渐渐耳濡目染，对学生时代的爱情有了一点幻想。
而她身边正好有一个符合她所有幻想的男生。
上了初中的邵舟辞长得更加帅气，加上成绩优异，常常是女生关注讨论的对象。
两人虽然不同班，但他的名气已经传到了她的班上。
她有点吃醋，但更多的情绪是骄傲和得意。
这样帅气的男生，是她的邻居小哥哥。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她追求他，她的胜算肯定是最大的。
她怀揣着羞涩的少女心思，每天跟在他身后，想着什么时候告白。
就在她沉浸在这样的幻想中，变故突生。
初一下学期。
那一天下午放学后，两人如往常一样往家的方向走，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班上日常发生的事。
快走到小区楼下时，他们远远地看见两个男人在打架。
背影有些眼熟。
许晓琴认了会儿，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爸？！”
“邵伟你有病是不是？我不就是摔了你一瓶酒，你耍什么酒疯？！大不了我再赔你一瓶！”许父双手压制住邵伟，气急败坏。
他刚上楼比较急，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将他手里的酒瓶子撞到了地上。自己都说会赔了，结果这人不依不饶，跟条疯狗似的要他赔一千块钱。
一瓶超市里买的二十多块钱的酒，他张口就讹一千块钱。
当他冤大头呢！
邵伟被钳制住，在酒精的刺激下，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猛地后退将身后的人撞倒在地，然后爬起来一拳挥在许父脸上，把他的眼镜打飞几米远。
两人扭打在一起。
没有了眼镜的许父看不太清，逐渐落入下风。
许晓琴连忙跑过去：“别打了！爸！邵叔叔！”
两位大人打架不要命似的，看得她心惊胆战。
跟在她身后缓慢走过来的稚嫩少年抿直了唇瓣，眸色幽沉地看着这一幕。
许晓琴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向他求助：“邵舟辞你快劝劝你爸啊，让他别打了！”
听到她的话，少年扯唇微哂，眼睫轻颤了两下，而后静静垂眸，神情漠然地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
见他不帮忙，许晓琴急得直跺脚。
骂了一声“胆小鬼”之后，她咬着牙壮胆扑上去，从背后抱住许父的腰，但下一秒，脸蛋却挨了他胳膊肘的重重一击。她疼得龇牙咧嘴，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不由得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跌倒在地。
随后，左脚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
“啊！”
“晓琴！”许父总算回过神来，有些慌张。
第202章 邻居小孩3
许父一拳将醉酒的邵伟打倒在地，连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邵伟捂着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阴狠，“姓许的你给老子等着！”
放完这句狠话，他转身往楼上跑。
然而大家都没心思管他。
不远处的几位大妈见两人终于停手了，不禁拍拍受惊的小心脏，刚才真的是吓死人了！
许晓琴脚腕很痛，被许父扶着从地上起来时，她险些再次跌倒。就在她站稳抬头时，便看见了那个拿着菜刀从楼上气势汹汹走下来的男人。
她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爸！快跑！”她急促地叫了声提醒许父。
许父转身，看着对方拿着凶器直冲他而来，瞳孔不由得放大，狼狈地往旁边躲，“邵伟你要干什么？！”
邵伟此时已经没了理智，提着刀就挥砍过来，嘴里咒骂着低俗的话，“老子要弄死你！玛德，狗逼******……”
许父的肩膀挨了一刀，衣服被划破，鲜血流了下来。
“啊！”
现场瞬间乱作一团。
“天啊，杀人啦！”
“快报警！”
见邵伟手里有刀，围观群众纷纷躲远了些，生怕危及到自己。
趋利避害，人之本能。
“邵舟辞，你快拦住他！你快拦住你爸啊！”被推到一边的许晓琴几乎是哭喊着尖叫出声，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濒临崩溃。
谁来帮帮她？
谁去救救她爸爸？
少年怔怔地站着，脸色发白，僵立的像个精致木偶一样，对她的话恍若未觉。
许晓琴从未经历过如此绝望无助又黑暗的一天，仿佛整个世界都变了，快速颠倒，旋转，让她头晕目眩。
那一天之后，再美的梦也破碎了。
……
公园里。
许晓琴往后靠在凉亭栏杆上，眼里满是恨意，有些咬牙切齿：“那个邵伟就是个人渣，他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唐婉皱眉。
许晓琴瞥了眼她的神情，幽幽一笑，“怎么，你想替你男朋友鸣不平？唐婉，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长，我比你更了解他。”
“他就是个没有心的人，像个冷血动物。”
唐婉看着她，温声反驳：“他不是。”
至少，她认识的阿辞不是这样的人。
“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许晓琴抬手轻轻压住被风吹起的裙摆，低头轻嗤了声，“误会？我也希望有误会，但是我曾经亲口问过他，问他是不是故意不去救我爸爸的，他说，是。”
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那么多年的朋友和邻居情谊，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你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许晓琴歪着脑袋，眼睛黯淡无光。她自问自答：“因为他一直都很想摆脱他那个家暴的爸爸，而那个时候，有个机会就摆在他眼前。他一定希望死的人不是我爸，而是他爸，这样他就能永远地脱离苦海了。”
“然而，最后死的人是我爸，可是对他来说，结果是一样的。邵伟因寻滋挑事、故意杀人，判了有期徒刑十八年。他爸坐牢了，他自由了。”
“我们一家人对他那么好，他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第203章 恩怨到处为止
唐婉有些愣。
许晓琴眼睛里有泪花闪烁，她仰起头，抬手捂住眼睛，脸上明明在笑，却让人感到异常压抑和难过。
“真恶心……”
她的轻喃声缓缓消散在风中。
她后悔了。
她当初就不应该死皮赖脸地要和那个小男孩做朋友，不应该和他亲近，不应该在初一懵懂无知的时候喜欢上他。
如果仅仅只是做个点头之交的邻居，她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恨他，而不用如此痛苦、懊悔。
唐婉很同情她的遭遇。
但是，她同样很心疼阿辞。
她甚至偏袒地想，就算当时他冲上去阻止了，可是以他一个初一男生的力气和能力，又能改变什么呢？或许还会将自己的命搭上。
旁边还有那么多大人，为什么要寄希望于十三岁的他身上？
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行凶者的儿子吗？一个清醒时都能殴打妻儿的人渣，凭什么指望他喝醉的时候能理智地听从自己儿子的劝阻。
唐婉不知道该怎么评判两人之间的是非对错，于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榕树遮掩下的凉亭里，两人相坐无声。
良久之后，整理好情绪的许晓琴放下手看向她，“唐婉，听完我说的这些，你还能毫无隔阂地和他在一起吗？”
唐婉发现她的目的很明显。
“你想拆散我们？”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不要被他蒙蔽了，小心最后，骗心又骗身。”
抿唇沉吟了会儿，唐婉缓缓开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之前，我们学校有很多关于阿辞身世的流言，我想知道，那些流言和你有没有关系？”
许晓琴愣了下，而后一脸坦然地承认了，“我传的。”
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要让他时时刻刻记着，他爸是杀人犯，让他永远都不要忘记那天发生的事。
唐婉攥紧了手指，眼神有些冷：“如果这是你对他的报复，那么就此打住吧，已经足够了。”
上辈子，那些无数的流言蜚语累积在一起，击垮了一个少年，让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十七岁。
而那些流言背后，是她在推波助澜。
许晓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然后扭头看向一旁，轻扯嘴角，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考上了华清大学。”
唐婉顿了下，轻声说：“恭喜。”
“同喜，我还没恭喜你保送了南大。”
“谢谢。”
唐婉倒不意外她知道这件事，因为当时奥数比赛结果出来后，有记者来学校采访过。
许晓琴低声问：“那他呢？考上了什么学校？”
“南大。”
“……呵。”
邵舟辞居然为了自己的女朋友报考了南大啊。
究竟是有多喜欢……
许晓琴这一刻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今天和唐婉说的这些话，并不能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许晓琴告诉她：“华清离这里很远，我和妈妈打算移居到那里，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第204章 走向未来
这么多年的纠缠折磨，许晓琴已经累了。
她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以后，她会好好听妈妈的话，接受心理治疗，好好地活下去，比他活得要好。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她想在这一个美好的毕业季里，了却自己的一个执念。
看着撑着遮阳伞离开凉亭的女孩，许晓琴举起手机对准她的背影拍了张照片，然后从手机里翻出一个熟练于心的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将照片发送过去。
【邵舟辞，毕业快乐，恭喜你考上南大。这张照片，就当送你的毕业礼物。】
……
邵舟辞是上午十点钟起床的。
看到时间的那一刻，他有点心虚。
又没有吃早餐，婉婉会生气的吧？
他胡乱地揉着凌乱的头发往卫生间走，将牙膏挤到牙刷上后就叼着牙刷满屋子寻人。
客厅里没人。
房间里也没有。
甚至将厨房都逛了一圈的邵舟辞不禁皱眉。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刷着牙，一边慢慢回想起早上的事。
他好像记得，婉婉说她要出去一趟……
为什么要出去？
冰箱里还有菜。
家里也不缺什么东西。
最近也没有快递要拿。
难不成是和谁有约？
邵舟辞垂下眸子，淡淡地思索着，精致好看的眉眼间蕴着一大清早就被女朋友抛弃的委屈。
虽然起晚了，但还是得吃点早餐。
他老老实实地找了片面包填肚子，然后窝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思索着要不要给女孩打电话。
这时，手机“叮咚”了两声。
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邵舟辞漫不经心地点开看了眼，随后眸光骤然冷凝。那张照片虽然只拍了背影，但他却一眼看出来那是唐婉，而且是刚拍的。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出几分凛冽，指尖飞快打字。
【你是谁？】
对方回复得很快：【许晓琴。】
邵舟辞指尖一顿，瞳孔微缩。一瞬间，心慌乱得无以复加。
婉婉今天出去，是去见她吗？
她们会说什么？
毕业礼物是什么意思？
不安的情绪迅速在心里蔓延，如破洞的风口越来越大，他紧抿着唇瓣，指尖微颤。
“叮铃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慌乱的思绪。
是许晓琴的号码……
邵舟辞接听，将手机放在耳边，嗓音冷然，“你和她说了什么？”
坐在凉亭里的许晓琴听着他的声音，眼睛微暗，“呵，这么久没说话了，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呀。”
她语气平和了许多，没有像以前那样争锋相对、恶语相向了，可是邵舟辞现在却没有心情细听分辨。
“不过，你的担心也许应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告诉她了，想知道她的反应吗？”
邵舟辞捏紧了手机，指尖都有些泛白。
许晓琴仰头看着树隙光影，削瘦白皙的脸庞有些落寞。她轻声说：“想知道的话，就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没应声，却也没有把电话挂断。
她知道，他在等着她开口。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总是很冷漠地对待她，连一句回应都不给。
第205章 唐婉：我们谈谈吧
许晓琴捏紧了手指，指甲掐着手心带来轻微的疼痛。
“邵舟辞，如果当年那件事情没有发生，我爸没有死，我们还是一起长大的邻居，初中毕业后一起上了同一所高中，朝夕相处……你，有没有可能喜欢上我？”
问出这个问题，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她放下了全部尊严，将自己掩盖压抑多年的心意剖开放在一个仇人之子面前，只是想求得一个回答。
哪怕只是一个可能性。
邵舟辞微怔。
他垂眸，几乎是不用思考，便冷声回答了她的问题：“不会。”
永远不会。
许晓琴闻言不禁笑了，眼里却蓄着泪水。
这么坚定啊。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原来这么差劲。
不过，听到他这个回复之后，从青春懵懂的初一开始，便一直压抑在心中的那抹执念好像消失了。
许晓琴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语气平缓冷静，“我知道了。”
说完，她就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将这个电话号码从手机里删除。
至于告诉他唐婉的反应？
做梦去吧！
狗男人！
……
被挂断了电话的邵舟辞先是茫然了会儿，回神之后立刻拨打了女朋友的电话。
她很快就接通了。
“婉婉，你现在在哪？”
听见他明明急切却小心翼翼的语气，唐婉不明所以，但还是乖软地汇报了自己现在的行程：“在公交车上，还有几站就到家啦。”
“好，那我等你回来。”
“嗯，那我挂了？公交车上有点吵。”
前面坐着的大妈还在刷短视频，外放的背景音乐十分潮流。
邵舟辞语气低迷：“嗯……”
唐婉敏锐地察觉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挂了电话后，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路边景色，双手握着手机放在膝盖上，拇指轻敲屏幕，透亮的玻璃窗映着她若有所思的双眸。
将近十一点时，唐婉回到家门口。
她正要从包包里拿出钥匙开门，门却从里打开。
少年的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眸色幽暗。按照他这个开门的反应速度，他应该早就待在玄关等着她回来了。
不对劲。
唐婉瞥他一眼，神态自然地进门换鞋，“外面好热呀，还是家里凉快，有空调。”
“……嗯。”
邵舟辞接过她手里的折叠伞，慢慢将伞折好之后放在柜子里，然后看向她，欲言又止，像极了焦躁不安的猫。
唐婉走到冰箱前开了一瓶冰凉的矿泉水，一边喝水一遍打量着他。
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开口说话，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若是之前自己出门没有告诉他行踪，等她回来后，他一定会围着她问东问西。
这次却一反常态。
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对他而言，他父亲的事以及曾经的经历都是一个定时炸弹，如今这个炸弹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被许晓琴引爆了。
他便陷入了被动的状态。
对于徐小琴今天说的话，唐婉并不是不在意，她更希望从他口中了解事情的真相。
第206章 事关你，我很在意
“邵舟辞，我们谈谈吧。”
两人在一起后，她就再也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叫过他了。
他没有想过，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对他的杀伤力会这么大，心脏仿佛被一片片刀刃划过。邵舟辞心神俱颤，脸色微白地怔愣着，眼神有些空。
唐婉已经走到沙发上坐下。
她抬头看向他，等着他过来，脸上的温和、软绵全都没有了，只剩下陌生的严肃。
邵舟辞紧紧掐着手心的软肉，茫然地看了她几秒后才迈步朝她走过去，走得十分缓慢，每一步都拉扯着呼吸。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抱她。
可是她却拂开了他的手。
他的脸色彻底发白。
“坐好。”
唐婉觉得自己这次得严肃一点、强硬一点，不能再心软了。
今天的事不说开，就会像一根刺一样横亘在两人中间。
到时候他又要胡思乱想了。
“我今天出去见了许晓琴。”
邵舟辞僵住。
他咬着舌尖，眼神阴沉。
唐婉侧坐着看向他，不禁在心里叹息一声，嗓音轻软了些，“以前的事，她全部都告诉我了。”
她将许晓琴今天说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身边的少年低垂着长睫，像是等待审判的罪人，周身气息阴冷死寂。
默不作声地听完，良久之后，他干涩开口：“那你，怎么想？”
还未等她开口，他就抬眸看着她，眼角明显发红，语气有些凶戾，但更多的是无措和恐慌，“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卑劣？你是不是很同情她？唐婉婉，你为了她凶我！”
“……”
他是不是对凶有什么误解？
唐婉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角，“她今天和我说的话，确实影响了我的情绪，因为事关你，所以我很在意。阿辞，我说过，对我而言，没有人比你更重要。虽然我有些同情她，但我更偏袒你。”
“我想从你口中了解你的过去，这次，你愿意告诉我吗？”
她看他的眼神染上熟悉的温婉和包容。
心无安定的少年被安抚得慢慢冷静下来。
他红着眼，试探地伸手触碰她的手背，见她没有拒绝，才紧紧牵住她的手，另一只手顺势搂住她的腰抱住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完全依恋的模样破碎又可怜。
“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其实，许晓琴说的，全部是真的。
——
邵舟辞有个嗜酒又好赌的父亲。
叫邵伟。
他经常不在家，在外面花天酒地，钱花光了，才会回家找母亲要钱。一开始，是哄骗她拿钱，后来便直接抢。
母亲不给，他便会打她。
因为他，家里欠了很多债，大部分亲戚也和他们家断绝了往来。
整个家都是由母亲去工厂打工撑起来的。
在邵舟辞的印象中，他经常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门窗被锁死，尖锐的物品被收了起来，唯一的娱乐只有一台老旧的电视机。
他没有朋友。
没有玩具。
一个小孩子，独自在家里，从白天待到天黑。
天黑之后，父母回来了，然后便是无休止的争吵、打骂。
第207章 阿辞的过去
母亲想过离婚，但邵伟不同意。
只要她提一次离婚，便会被打得遍体鳞伤。
母亲经常抱着他哭，骂邵伟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父亲。
邵舟辞五岁时，母亲终于无法忍受，收拾东西带着他逃跑了。他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度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
但是很快，邵伟就找到了他们。
他狠狠揪住了母亲的头发，再次实施了暴力。小阿辞挥动小手上前阻止，却被他一脚踹到地上。
邵伟拿着一把菜刀，像个恶魔一样威胁母亲，“你踏马要是再敢跑，老子就打断你的腿！你下次有种再跑啊？你跑了，老子找不到你人，就先去把你爸妈都弄死！”
“还有这个小兔崽子……”
母亲尖叫出声：“邵伟你疯了，阿辞可是你亲儿子！你还有人性吗？！”
“老子要是没有人性早弄死你了！”
邵伟眼神恶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柔弱女人，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怜惜。
邵舟辞捏紧了拳头，第一次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浓浓的恨意。
经此一事，母亲慢慢屈服了，像是认命了般，眼神逐渐麻木。她不敢反抗邵伟，也慢慢地不再管关心自己的儿子。她如同一个提线木偶，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做家务，沉默到有些阴沉。
后来，为了躲避催债的人，他们搬家了。
新家隔壁住着一户姓许的人家，他们家有个和他同龄的小女孩。
她总是跟在他身后跑，时不时凑上来送个东西，像块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她是温室的花朵，维持着他们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而他，深陷泥潭。
仅仅隔着一条过道的两个家庭，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也许是羡慕和嫉妒心作祟，邵舟辞一开始很抗拒她。
可到底是个几岁的小孩子，即使他再早熟，也渴望有个能说话的朋友。在他们一家人的和善和她的热情下，他慢慢接受了她的靠近。
*
“邵舟辞，邵舟辞，你看，我今天上课举手回答了问题，老师又奖励了我一朵小红花！”许晓琴捏着一朵小红花朝他炫耀。
“哦。”
“小花花是不是很可爱？”
邵舟辞瞥了眼。
说实话，小红花有点丑。
一看就是老师批量剪的，花瓣连个洞都没有。
但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他没说实话，而是“嗯”了声。
*
“邵舟辞，你看这是什么？”
许晓琴捧着一杯插着吸管的红色纸杯，里面装着冒气泡的咖啡色的饮料。
“可乐”，才一年级的邵舟辞语气淡淡，声线有点奶。
“啊，你知道啊，你不是说你没喝过吗？”
邵舟辞瞥向她，觉得她有点蠢，“没喝过，不代表没见过。”
“额，也是……”许晓琴嘿嘿一笑，将可乐递给他，“这是买炸鸡腿送的，给你喝。”
邵舟辞想说不要，可是她塞完就跑。
他拿着饮料回家，在楼下时被一群奔跑打闹的小学生撞到，可乐撒了一地。
回头看着撞了人就跑的罪魁祸首，邵舟辞严肃地蹙着秀气眉心。
第208章 小学回忆
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跑远后，他才转身将地上的纸杯捡起来，里面还剩下最后一点可乐。他干脆全倒了，然后走向垃圾桶。
“你在干什么？”
拎着菜走过来的邵母皱着眉看着他，又看了眼他手里的可乐杯子，“你哪来的钱买可乐？”
他乖巧地看着母亲，“不是我买的，同学送的。”
“哦，下次别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也不怕吃坏肚子！你要是生病了，我现在可没有钱给你看病……”她一边说教，一边拎着菜上楼。
邵舟辞低头捏着纸杯，眼神有些落寞。
“还不快上来！”
他将纸杯扔进垃圾桶，然后捏着书包肩带小跑着上楼。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放学回来的邵舟辞在家不远处的超市遇到了母亲，她在买一些打折商品。
他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小声地喊她：“妈妈。”
邵母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眼下的乌青有些重，“先别走，待会儿帮妈妈提一些菜回去。”
他点头：“好。”
一旁的超市服务员笑着和母亲搭话，“这是你的孩子啊？长得真好看。看你这么年轻，没想到孩子都上小学了。”
“再好看，长得像他爸有什么用”，邵母扯了扯嘴角。
服务员笑了下，“男孩子就应该长得像爸爸嘛，才阳刚。”
邵母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邵舟辞仰着头，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将妈妈眼里的厌恶和痛苦之色尽收眼底。
他无措地站在一边。
付完款之后，母子两人从小超市里出来。
邵母低头看他一眼，疲惫地舒了口气。她从刚买的一袋东西里拿出了一瓶易拉罐可乐，拉开了上面的拉环，然后将可乐和一袋东西都递给了他。
“拿着吧，回家之前喝完，别被你爸看见。”
邵舟辞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可乐，随后，嘴角咧开一抹欢喜笑容。
他重重点头，“嗯！”
那是他第一次喝可乐，破碎的气泡仿佛在舌尖跳舞，虽然味道有点怪，但里面掺杂着甜味。
他很喜欢。
*
因为是邻居，又同校，邵舟辞经常和许晓琴一起上下学。
她总是很吵闹，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鸟。
“邵舟辞，你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啊？这都几天了，你不会毁容吧？”
他的脸上经常有淤青。
是邵伟打的。
他的脸蛋很白，五官精致，一点小小的淤青在他的脸上格外明显。
邵舟辞盯着地面，“毁容了也挺好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许晓琴歪着头看着他又帅又奶萌的脸蛋，“唉，你肯定是没涂药。这样吧，你待会儿先去我家吧，我家里有药，可好用了！我上次膝盖撞青了，涂上之后两天就好了。”
“不去。”
“去嘛去嘛，我今天还有好多作业需要你的帮助呢。你要是不教我，我写到晚上九点都写不完。”
“……”
作业才是她的真实意图吧。
邵舟辞勉强点头。
回到家门口，他发现邵伟约了几个男人在家里打牌，里面烟雾缭绕，花生瓜子壳扔了一地。
第209章 许晓琴她爸爸
邵舟辞皱眉，有些厌恶。
许晓琴小心翼翼看了眼，趁机拉着他进了她家。
两人拿出作业摆在茶几上。
许晓琴去翻箱倒柜找药膏，却怎么也找不到，就在这时候，许父回来了。
在客厅里的邵舟辞礼貌地站起来，“许叔叔好。”
“小辞，在写作业啊？”在换鞋的许父笑得和善。
“嗯。”
他走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晓琴呢？”
邵舟辞还未回答，屋里就传来许晓琴的声音，“爸，我在这呢！你快来快来，帮我找一找上次我用过的药膏，怎么找不到啦？”
“这孩子……”许父拎着公文包往屋里走。
不一会儿，两人就出来了。
许父手里拿着一小瓶消肿祛瘀的药膏。
“小辞，听晓琴说，你爸又打你了？”他皱着眉，怜惜地问：“除了脸，还有哪里有伤吗？”
邵舟辞正要摇头，许晓琴就跳出来，一脸愤怒，“手臂也有！我看到啦。”
许父扶了下眼镜，无奈叹气。
他朝客厅的男孩招了招手，“小辞，过来吧，我给你上药。”
两人进了房间。
关上门。
许父先是用手指沾了点药膏抹在他脸上的淤青处，揉了揉。他的手上有细茧，皮肤粗糙，邵舟辞觉得自己的脸被磨得有些痒。
“好了，把衣服脱了吧。”
他抿了抿唇，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是听话地脱了上衣，露出后背和手臂上的伤痕。
许父愣了下，“竟然打得这么狠，疼吗？”
邵舟辞低着头，“不疼。”
“伤成这样还不疼啊？”
许父一边和他说话，一边低头给他上药，眼镜片上映着男孩纤瘦单薄的身躯，沾着药膏的宽厚手掌触上那小小的后背……
“等一下。”
唐婉出声打断他。
听着他刚才的描述，她眼皮一跳，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你是说，许晓琴她爸爸……”
邵舟辞抱着她，低垂着眼睑，咬着牙嗯了声。
“他有恋、童、癖。”
而是恋男童。
听到确定的答案，唐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安抚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心疼极了。
她微张唇瓣，小心翼翼地问：“那阿辞你，你被他欺负了几次？”
“包括上药这次，一共是三次”，邵舟辞搂紧了她的腰，声音蕴着冷意。
上药时，他才二年级。
对这种事并不懂。
即使被摸了个遍，他也以为那是上药时的正常接触。
只是他觉得很不自在。
从那之后，邵舟辞发现许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他无法形容那种眼神，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对他并没有太大的防备。
毕竟比起自己的人渣父亲，许父这位亲切和善的邻居叔叔更值得依靠和信任。
他从未想过，对方也许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四年级时的那一年暑假。
许晓琴被送到了她外公外婆家。
许父就是在那个时候，将魔爪伸向了邵舟辞。
那一天，下着雨。
邵舟辞白天一个人在家。
吃完午饭后，他拿着伞提着垃圾下楼，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许父。
对方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题外话－－－－－－
这一段写得我好压抑。
反复删改，具体细节就不详细展开了。
第210章 别再靠近我
许父说，上次向他们家借了一把铁锤没有还，邀他进门。
邵舟辞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那个男人忽然抱住他，对方将他放在腿上，不顾他的抗拒拉着他的手放到某处。曾经值得他信赖的人在他面前露出了肮脏的真面目。
“小辞，叔叔有点难受，你帮叔叔揉一揉吧。”
那时，哪怕他再年幼无知，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意味着什么。邵舟辞全身发冷，仿佛血液都凝固了，心里对许父的信任顷刻崩塌，恶心到胃里一阵翻涌。
他的眸色阴沉下来。
“滚开！”
许父仗着力气大，将他的双手禁锢住，看着他白皙精致的脸蛋，眼神有些痴迷和变态。
“小辞，你长得真好看……”
他以为自己能得逞。
却不想，平日里乖巧听话的幼崽露出了凶厉的爪牙。
趁他不备，邵舟辞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力道之大，似乎要将他的皮肉撕扯下来。
“啊……！”
许父吃疼，连忙放开他。
邵舟辞灵活起身，像头暴怒的小狮子，捏紧拳头对准他的鼻子揍了一拳，将他打得鼻血直流。
许父没得逞，显然没打算放过他，看向他的眼神越发肆无忌惮，在他被邵伟打骂时，伪善地过来劝慰几声。
许父是邻里公认的老实人。
看起来淳朴、善良，还经常帮助别人。
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一个人面兽心的斯文败类。
邵舟辞觉得讽刺极了。
一层两户人家，对他来说，前有虎豹，后有豺狼。
即使待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也不能带来一丝安全感。那样的日子，黑暗又窒息，他身处濒临绝望的深渊，仿佛看不见前路。
暑假结束，当许晓琴从外公外婆家回来时，照例跑来找邵舟辞玩耍。
只是一开门，却对上男孩冰冷阴郁的眸子。
许晓琴吓得一抖，“怎么啦？”
转动小脑筋思索了下，她歪歪头，笑嘻嘻地说：“是不是我太晚回来你不高兴啦？我不是故意的嘛，主要是我外婆家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别生气了，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一脸冷漠：“以后，别再靠近我。”
“为什么？”
邵舟辞冰冷地嗤笑了声，捏着门把手的手指微抖。他很想告诉她，她的父亲对他做了什么，但看着她澄澈无辜的眸子，他紧抿着嫣红唇瓣，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告诉她。
她不会相信的。
那是她父亲。
一个养她、爱她、视她如珍宝的父亲。
而他，只是个外人。
并且没有任何证据。
说他差点被一个成熟男人猥、亵？谁会信啊。
就算信了，又能怎么样？
邵舟辞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他孤立无援。
所以，那个男人才敢这次放肆，不是吗。
邵舟辞抬手挥开许晓琴送来的东西，稚嫩的小脸上染着几分寒意：“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别再靠近我，你很烦。”
“你，邵舟辞，你太过分啦！”
许晓琴跺了跺脚，正要发脾气，他却咔嚓一声把门关上了。
许久没有在他这里受到这种冷落待遇的她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