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渗透（2）
黑达林总重八十多公斤，其双臂上自带的‘轮刃状’近战武器，占去了不少质量。
质量超限，林青传送时用了些密晶，但不多。
林青并不担心回程的问题，他已经给小司零派了任务——它的子嗣，位于铁船舱的分服务器，会在接到指令后，将密晶投送给他。
因为他自带签名，相当于一个星门实体，这个投送过程无须额外播种星门，就可以直接将物品送达他身边。
到达图托雷的落点，林青便启动了黑达林的光学隐形功能。
光路是相互的，按理说别人看不见黑达林，黑达林的感光成像装置也应该是隐形的——即它也看不到别人，然而赛拉人巧妙的利用微型点阵式光学镜头，将成像打碎分散，用算法在面罩里整合，结合其他探测手段，使操作者拥有近乎全景的高分辨率视野。
体验到这种感觉后，连林青都忍不住感慨一番——赛拉人不止天天念叨辉光机神，他们对光的研究与利用确实臻至化境。
林青至少见识了赛拉人三种隐形方式：自适应主动光学拟态，原理类似变色龙或智能屏幕，这台黑达林就带着这样的功能组件；基于调整大气密度的光线弯曲设备，笼罩赛拉基地的‘隐形力场’似乎是这类；负折射率超材涂层加等离子散射谐波抑制装置，这个被应用在赛拉的飞船、炮台上。
为了提高隐身效能，赛拉人会将这些方式组合在一起使用。
正常情况下，动力甲的隐形状态由天空中支援的飞行器远程供能维持，其自带的燃料电池能源用不了多少时间。
不过林青的这一台加装了密晶动力，其能量密度比赛拉的金属氢电池要高得多，而且他不缺密晶。
“故地重游啊。”
林青熟悉了一番黑达林，这才将标尺扫向远处。
上次他来的时候，只是为了开‘传送点’，匆匆记下路径信息，便扬长而走。
所以他选的落点都极其偏僻。
这次，他势必要在赛拉太阳系多探一些落点，把‘第六页’给完善起来。
事实上，图托雷的开发程度还可以，和第三行星奈迪达尔差不多，毕竟是离赛拉母星苏尔奎斯特最近的行星。
巨型太空城萨兰娜就在图托雷与苏尔奎斯特的轨道之间。
林青没有急于展开行动，而是按约定，打开标尺，接入黑达林的无线电通讯终端，调到门约指定的频段，发出一段加密指令。
“这么快就到了，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艾尔薇·克拉克惊喜的声音顿时在通讯终端中响起，“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林青没有回应，而是借助黑达林的点阵摄像头，调整标尺，拍了几张照片传了过去——他没敢直接开视频，因为他压根就没播种星门，他怕一不小心露馅，暴露他是‘活体星门’的事实。
“这就是图托雷？看起来很荒凉啊。”张承伟的声音传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找个赛拉人的城镇进去看看。”
林青回应一句，又问道，“泰纳提斯现在什么情况？有没有透露什么能帮到我的情报？”
“那家伙傲气的很，什么也没说。”
艾尔薇·克拉克回应道，“不过静空大师带他去暮光了，有暮光蠕行者们帮助，他脑子里的东西很快就会被挖出来。”
“挖出来……”林青啧啧一叹，“多亏了静空大师。”
“是啊，若不是上次会议他说出暮光星的坐标，我们也没机会部署现在的计划。”
艾尔薇·克拉克道，“他不但回去与‘暮光人’建立了联系，还得到了影响梦境的能力，这才使我们的计划顺利展开。”
“提到暮光人，还有一个好消息……”
张承伟适时补充道，“在静空大师的邀请下，暮光人同意加入我们的‘泛星门合作组织’，如此一来，星门网上有板块的三家文明正式成为实质盟友。这一定是大司门想要看到的……”
的确是我想看到的！林青在心里说道。
回想起自己跟‘很烦’们打过的交道，还有哄骗过它们的往事，他脸色微微一变，试探着问道：“这些暮光人是真的与我们结盟吗？它们理解其中的……”
“放心，它们是认真的。”张承伟解释道，“说起来，这还是泰纳提斯的功劳呢。”
“噗嗤，这个赛拉人可给我们帮大忙了，哈哈……”
艾尔薇·克拉克似压抑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等她收敛笑意，才解释道，“听静空大师说，暮光人在泰纳提斯脑中发现了大量屠杀暮光人的记忆，这让它们对赛拉人有着天然的敌意，知道我们基地被赛拉人摧毁，又被我们夺回后，它们选择坚定的站在我们这边！”
“还可以这样！”
林青不由释然，他果然是多虑了，‘很烦’们这是找到了共同战线，这和他的‘哄骗’截然不同。
想起门约这个‘星际联盟’的构想，还需要一颗宜居星作为公共首都星，他想了想，便在女皇议会联系了菟葵，把这个构想给她说了一下，并提议她通过林陆英公开几个宜居星的坐标。
林青特别推荐了‘0-0-F-9-C，天气异常’和‘1-0-F-2-A，冰雪女皇’这两颗星球。
[天气异常不行，我已经宣称过了，我们正在研究那里的生物，也需要那里的有机质。冰雪女皇也不行吧，毕竟上面有文明。]
林青见状便作罢了，他只是顺口一提，并不是非要怎样，反正五位十六阶已经开放，门约自己也能找到宜居世界，他也没必要过于操心。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一个事实：五位十六阶开放后，包括他自己在内，探索者们都在下意识的隐藏路径，星门网上新路径的公示越来越少了。
这或许就是新现状吧，当可探索的世界足够多，路径坐标显然也成了有价值的秘密，这一切发生的自然而然。
如果哪个探索者发现了一个不错的新世界，没选择公开，而是私下藏占，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林青一开始建立星门网的初衷，本就是为了获得有价值的探索情报和秘密，这些不被公开的世界，自然也在情报之列。
作为星门系统名义上的‘大司门’，林青虽然不知道这些被藏起来的世界的真实面貌，但他还是有手段获取相关信息的。
比如，让小司零记录星门通讯，关联相关路径，统计星门播种的时间、地点、使用次数等，再大数据分析，总能得到有用线索。
林青决定，等这次行动结束，他便将这些想法落实。
眼下，他要做的是以赛拉人的身份，尽快混入赛拉人的世界。
被门约俘虏的那两千赛拉人过于不安定了，他们表面上融入基地，和地球人水乳交融、打成一片，暗地里却在一直谋划着逆转局势，蛰伏着等待反咬一口的机会，泰纳提斯等人的行为就是典型。
若不是门约有所察觉，只怕泰纳提斯此时已经得逞了。
在后怕、庆幸的同时，门约理事们也失去耐心，达成了新共识：
既然泰纳提斯想向人类世界渗透，那地球人就向赛拉世界反渗透。
如果渗透发现赛拉人群体都是这种不讲武德、进攻性强的疯子，为了绝离的安全考虑，门约不介意先下手为强。
122 深入
“我要毁掉星门，继续探索了。”
林青在通讯终端里说了一声，待得到肯定的回应后，他关闭了通讯。
这期间，标尺一直在工作，采集无线电信号，定位信号源，甚至用司零给的解译包连上了本地无线网。
就像外星人上因特网，这是一种极特殊的体验。
林青检索到图托雷的地图，找到自己的大致位置，又找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赛拉城镇。
和在地球时潜入一样，他又开始搜集这个城镇内外的影像资料，寻找合适的落点。
因为黑达林隐着身，林青本可以直接传过去，但传送时会有黑雾出现，为了万无一失，他选择了城镇内一处类方尖碑设施的基座凹陷处。
让小司零投了密晶过来，林青启动了签名。
传送激活的瞬间，他便准备好了标尺，城镇中可能出现的反隐装置，会被标尺标记在了视野界面上。
不等他看清城镇的景象，标尺就将扫描结果反馈给了林青。
这个城镇，没有反隐装置。
林青‘咦’了一声，觉得不可思议——哪怕在地球上，也能随处找到红外摄像头，以发现隐藏在暗处和夜色中的东西。
“隐形和反隐不是赛拉的常态？”
林青低声沉吟，“这起码是二十年前的技术，按理说应该有更进一步发展，难不成这二十年里，有什么变化？”
他蹑手蹑脚的走出方尖碑底座的凹陷处，只是刚走两步，他就发现自己多此一举了。
辅助黑达林隐匿踪迹的，还有一套极微声处理系统，反声呐探测的同时，还能消音降噪，有效的处理脚步声和机甲关节活动声，如果不是挨的特别近，几乎察觉不到。
至此，林青便不在有所顾虑，开始搜集城镇信息。
这是一座小型城镇，建筑风格与绝离的赛拉基地类似，多呈类方尖碑的塔状，有尖顶、圆顶的区别，标尺显示，其建材有57%为铁、铝、镍等金属，整体呈现出一种金属质地，城镇内的道路亦然。
这些建筑均没有门窗，带有一种看起来十分压抑的封装感，橙、红外涂配色，像极了地球上的工业警戒色，给人一种闲人勿近的距离感。
林青没在街道上看到任何绿化与植物，其他杂物也没有。
他一时怀疑这些塔状建筑是赛拉人的火箭，它们或许随时都可能拔地而起，射入天空。
诡异的异域风情。
走过一个街区，林青才看到了几个零零散散的本地赛拉人。
那是一些年龄不大的赛拉小孩，他们凑在一块，用一种可以拆开又能套在一起的金属小球做着游戏，看得出他们兴奋而专注。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林青似乎到达了城镇的中央，这里耸立着一座高大的方尖碑，同样是橙、红配色，上面还多了一个醒目的标志，看起来像一个字母‘V’，它显然是某种抽象的艺术加工，林青想到了赛拉人的尖长耳朵。
就在他疑惑为什么城镇中心也看不到人烟的时候，那几个赛拉小孩突然从他身后跑来，林青顺势一躲，就见那几个小孩冲到方尖碑下，不知他们触碰了什么，方尖碑前的地面打开了一个‘井口’。
“这是……”
见那几个小孩陆续跳入井口，林青也通过标尺扫描到了地面下的结构。
一段台阶加一个竖井，那些小孩似乎进入了某种‘地铁’或者‘电梯’般的装置离开了。
“地表只是假象？”
带着疑惑，林青来到竖井处，或许是那几个贪玩的小孩疏忽了，井口收起的盖板并没有关闭，林青顺着向下的阶梯深入井口，果然在阶梯最下方看到了赛拉文字‘关门’的字样和操控装置。
他一阵无语，在标尺的指引下，他下到井底，沿一条横向的廊道拐出，一个类似地铁站台的设施映入林青视野，只是站台下没有车厢，只有一些仅能容纳3-5人左右的‘索道轿厢’，林青走入其中之一，找到了启动装置，将其启动。
很快，轿厢便沿着某种螺旋形的轨道行进起来，林青透过透明的厢壁，发现外面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地下果然另有玄机，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巨型地下空间内，一些巨大的人造装置出现在林青的视野中，那是一些巨大的环状结构，大环套小环，最小的环半径也有数百米。
林青听到了一种疑似电鸣的声响自这些装置上发出，标尺显示，这是某种巨型人造磁场发生器阵列的一部分。
然而林青令标尺扫描磁场，却发现周围并没有特殊磁场存在，这让他一头雾水，除了与环境融为一体星球磁场外，这里的磁环境干净的很。
转过头来，林青就想到，这仅剩的地磁场，没准就是这个阵列产生的。
他用标尺仔细确认了一下，发现果真如此。
这个阵列产生了99.8%左右地磁场强度，除此之外，还有约0.2%的地壳磁场，即这颗星球的本底磁场。
林青随即释然了。
他想起了太阳系的火星，因为火星核冷却，火星磁场衰减到原本的几百分之一，几近消失。
失去磁场的保护，火星大气在太阳风作用下不断流失，最终气压只剩下几百帕，大气密度也不到地球的百分之一。
很显然，图托雷的情况跟火星一致。
然而，赛拉人用林青眼前的这些装置，为图托雷重建了磁场，以对抗赛拉双子的恒星风。
想到外面的气压已经恢复，林青也明白了他在地表所看到的实质，那些塔状建筑是这个装置的一部分，并不是所谓的城镇，就算是城镇，也带着极特殊的功能性，不是用来居住的。
外星球改造，这还是地球人不曾拥有的伟力。
顾自感慨一番，林青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发现轿厢的时速已经提升到了两百余公里，且还在加速。
标尺显示，他不是在深入地下，而是在横向移动。轿厢外的景致已经变成了一条内壁为铁铝镍材质的廊道。
终点会通向哪里？
林青带着疑惑，又足足熬了半个钟头。
直到视野再度开阔，最终，一座更为巨大的站台出现在林青面前。
这里就像某种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数十道廊道口集中在这里，数不清的轿厢进进出出，林青所乘坐的这一台，最终汇入一个立体的轿厢阵列，在规模宏伟的分层月台前停了下来。
没出轿厢，林青就看到了络绎不绝的赛拉人，他仿佛瞬间置身于精灵的国度，耳畔的声音也活络丰富起来。
这次总算来对地方了。
他也算真正的深入敌后，渗透行动开始了。
林青第一时间用标尺探了一下周遭的反隐身装置，见结果和刚才的‘城镇’一样，他走出轿厢，登上月台。
寻了一处人流少的地方，林青一边观察周围，一边驻足留意着赛拉人谈话的声音。
听了没多久，他便默默的皱起眉头。
他听到的语言，并不是地道的‘无分者语’，其语式类似无分者语的方言，但又远不止如此，有联系却又是不同的语言，其区别更像同为西日耳曼语支的英语与德语。
林青几乎在瞬间意识到了这些赛拉人的身份。
分徒！
123 分徒
“他们竟然是分徒……”
林青耐心的用标尺扫描着周边的所有细节。
这些讲分徒语的赛拉人衣着干练简洁，配色单一，设计基调以实用性与功能性为主，毫无时尚可言。
他们的服装多是浅色基底，在袖口、领口等位置，都带有一小块橙、红配色的收边，在胸口、肩部则有同样配色的变体‘V’字标志。
所有人的服装都带着这些设计要素，看起来就像是一种统一的制服，男女老少都不例外。
打量了一圈，林青没看到哪怕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赛拉人。
这让林青感到一种肃杀的冷意。
好在赛拉人天生底子好，他们穿着这样的服饰，倒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或许这是分徒的风格……”林青在心中猜测。
他还注意到，这座地底设施内，没有任何广告相关的构造，没有广告牌、灯箱、投影等，设施内的引导标识、符号倒是有，它们配色统一，均没有广告属性。
整座设施辉映在各种橙红双色的元素组合中，异样，却又有些协调。让林青莫名有种身处军营、医院的即视感。
这和绝离那一帮赛拉人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可他们在形貌、人种特征上并没有什么差别。
“分徒和无分者属于不同的国家？”扫描了一圈后，林青不由陷入疑惑。
这里没有无分者的痕迹，没有无分者文字，也没有说无分者语的赛拉人。
林青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之前那几个TB资料有说过，赛拉并没有国家的概念，他们共有一个权力实体，名曰‘辉光机神’。
想到这里，林青便不急于展开探索，而是利用标尺专门在图托雷本地的赛拉网络中检索起两者的关联。
然而，林青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
这番搜索下来，不但没有得到多少信息，反倒是被本地赛拉网络上一种特殊智能实体封掉了模拟节点，还被反向锁定了物理地址。
不等他感慨本地赛拉网络的犀利，一些微型无人飞行器悄然飞入月台的踪影，被标尺捕获。
“好家伙，这么快就顺着网线找过来了。”
林青汗颜不已，好在标尺显示，这些飞行器并不反隐，他迅速的溜之大吉。
“本地赛拉网络有毒吧……”
扫了一眼检索报告，林青顿时明白了检索被封禁的原因。
标尺提供的信息显示，本地赛拉网络的风格和他眼前的这处地底设施惊人的一致。
无处不在的橙、红色UI且不提，整个网络上竟然没有广告。
与地球的因特网相比，更为先进的赛拉网络就像是‘公路’之类的真实公共设施，是无人格，极中立的，如同死物。
它没有开发者、运营的性格特色，没有五花八门的品类、厂家区别，就像是一个功能齐全的超级APP，亦或是完全被一家超级网络公司垄断，它内部没有竞争，没有盈利属性。
比起可交互媒介，它更像是广播、电视，是唯一的信息提供方。
这里面透露着林青无法理解的诡异。
之前他调用地图没什么问题，但检索无分者和分徒的事情，就遭到了封禁。
这绝不是信息太少检索不到，林青感觉，这更像是本地赛拉网络不想把这些信息告诉他。
“看来本地赛拉网络对这两个概念讳莫如深啊。这表面公共产品属性……一眼假啊。”
林青唏嘘着，就近登上一条自动步道，往多层月台的顶部驶去。
刚才的检索也不是一无所获，他至少知道，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叫做‘图托雷-05’，是一座真正的城市。
而他之前所去的‘城镇’，则是呈卫星状分布在图托雷-05周边的‘磁力站’，磁力站与城市以地下廊道相连，多条廊道呈辐射状收拢在林青所处的地方——没错，这里确实是某种类似地铁站的地方，还是枢纽级别。
眼看着要到达多层月台顶部，看到了通往地表的出口及出口外的情形，标尺这时却提示，出口处有类似安检的扫描设施。
林青遂下了步道，他找了一阴影处，让小司零送来密晶，直接传到了出口外另一处阴影所在。
“麻烦，但保险。”
林青口中叨念着，又让标尺模拟了一个节点，厚着脸皮重新接入本地赛拉网络，继续获取着信息。
而他则迅速离开阴影处，沿着图托雷-05的街道走了一段，钻入街边的一条暗巷，继续观察。
地表基本就是地下风格的延伸了，配色仍旧一成不变，看得久了，新鲜感一过，林青就觉得枯燥乏味起来。
一直在这里生活的赛拉人是怎么忍受这种枯燥的呢？
林青突然开始怀念起广告牌了。
看着街上步履匆匆、连说话也极快的赛拉人，林青迟迟没有从藏身的暗巷处走出来，他一时有了退却之意。
来之前，基于他对绝离基地里的那些赛拉人的了解，他觉得混进赛拉社会没什么难的，然而身处赛拉社会之后，他才发现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以他朴素的世界观看来，赛拉世界不正常，这里的人也不正常。
他装不出那种无法言明的诡异样子，因此无法融入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标尺突然示警有反隐形设备出现，他沿着标尺标记看去，就见一架三棱箭头状的飞行器从远处街角飞出，拐到这条街道上来。
接着，一段分徒语广播从那架飞行器上响起。
“这里刚刚发生了违法清分事件！”
“所有人原地静止，记分机关正在抽样检查。”
“请所有人配合记分机关！”
林青一眼就看到了飞行器外壳上面的圆圈线段标志，那是无分者的徽记。
而原本行步如风的赛拉人都停在原地，沉默下来。
他们直视着前方，等待那架飞行器从头顶飞过。
[检测到动态监控扫描，正在启用身份应答验证。]
[验证失败。]
林青正疑惑这些人在干什么时，标尺却突然发出提示，在他的视野中，那架飞行器猛然转向，径直冲着他所藏身的暗巷处飞来。
“糟糕，伪装的识别信息暴露了！”
林青惊得打了个激灵，他正准备拿密晶跑路，却见不远处两个静止的赛拉人突然掉头就跑，边跑边回身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手持武器攻击飞行器。
那架飞行器迅速用光柱还击，并加速追向那两人。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林青还没做出什么反应，那两人就径直逃入他所藏身的暗巷，往巷底奔去。
124 好消息、坏消息
“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门约一级常务理事线下会议，理事长张承伟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先听哪个？”
“好消息。”
“坏消息。”
其余理事齐声回答，但结果各不相同。
“呃……那我就一个个说吧。”
张承伟一怔，随即激活了会议室中的投影。
随着投影画面在摇晃中稳定下来，静空和尚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上，此时他正站在几只暮光蠕行者面前，大声的解释道，“各位不用担心，这只是门约的遥控机器人，与我们通话用的。”
“这就是暮光星？”
“暮光人竟然长这样的……”
几位没见过暮光景象的理事本能的惊呼失声，但他们很快控制住了自己。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暮光盟友。”
静空的声音再度响起，只见他指着身后巨大的蠕行生物，逐一介绍的，“这位是‘黑暗触须’，这位是‘疾行者’，这位是‘白色腹纹’，这位是静心大师……”
“？”
会议室的理事们懵了，一串特征性称号之后，突然多出一个大师来，还是和静空同字辈的大师，他们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静心师弟原名叫做‘钻地魔杀手’，是暮光当之无愧的强者，它是目前唯一一个能收敛智场，与我们正常交流的暮光人。”静空解释道，“这个名字，是它自己取的。”
“这都是静空师兄的功劳。”
自称‘静心大师’的暮光蠕行者用口腹部与触须的配合模拟出一段人声，在一声‘阿弥陀佛’收尾后，它便不再言语，似开启了入定状态。
会议室里，从该修行发源地走出来的地球理事们面面相觑，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暮光人的思维外放是天生的，然而眼前这位‘静心大师’，竟然通过后天‘修行’，改变了这一现状。
暮光最近发生了什么？静空大师又做了什么？这两位已经以‘师兄弟’相称了！
“理事长，您说的好消息指的是……”加拉瓦·辛格忍不住问道。
“为了实质性的加强我们双方的盟友关系，静心大师和它的族人会向我们提供‘精纯’。”
张承伟笑着回应道，“这消息如何？”
“精纯？！就是让静空大师得到特殊能力的精纯？”
“静空大师最近能力提升，能够干预梦境，也是拜精纯所赐！”
几位理事闻言狂喜，安娜·梅塞施密特激动道，“有了精纯，我们岂不是也能成为特殊能力者？这简直是一步超凡！”
“这对我们管理门约也有帮助！”加拉瓦·辛格赞同道。星门系统切割，他所在的南亚CAC分部动员了近百万人过来，他正面临着巨大的实际管理压力。
“只怕让大家失望了，虽然我们暂时不清楚‘精纯’的机制原理，但可以确定的是，它可以强化智慧生物的心智，激活名为‘心智场’的生物力场……”
静空解释道，“只不过，这需要使用者本身心志坚定，要不然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使人失去心智，彻底发疯。”
“心志坚定？怎么样才算是心志坚定？”
艾尔薇·克拉克道，“以我粗浅的理解，我们在场的每一位，不都是心智坚定之人？倘若不然，我们怎么有资格坐在理事的位置上？”
“你小瞧了精纯的限制，艾尔薇施主，它的使用条件非常苛刻。暮光人自己摄取都会遇到危险，它们甚至会用精纯的稀释液来对付头号天敌钻地魔，它会使钻地魔失神、陷入瘫痪……”
静空当头给艾尔薇泼了一盆冷水，不过他转而说道，“不过，长年诵经的修行者是一个例外，比如我。”
“啊这……”艾尔薇·克拉克顿时汗颜，“我可不想出家当和尚……”
“这样也不错，起码我们能培养一批相关特殊能力者。”穆然则开口道，“泰纳提斯事件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需要一支特殊的力量，用作心理战与情报搜集。”
“我也是这个意思。”张承伟点点头。
“不错，是个好消息。”其他理事做出回应。
“大家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们的暮光盟友并不是无偿向我们提供精纯。”张承伟又补充道，“它们需要我们提供部分基础设施支持，另外，我们还需要用密晶来交换精纯。”
“可以理解。”
“只要价格合适。”
理事们并不反对。
“那我们尽快联系地球，让他们派些和尚，不……派些修行大师来？”穆然问。
“这就牵扯到我说的坏消息了。”
张承伟叹了口气，向在场众人解释道，“这也是我召集大家过来的原因，就在刚刚，地球那边切断了与我们的通讯。我们彻底跟地球失联了……”
“什么？！”
“怎么可能？”
伴随着众人惊呼声出现的，是他们脸上的惶恐之色。
各位理事均不相信张承伟的话语，他们迅速的联络起各自的渠道，约莫十分钟后，得到了回馈的众人消停下来，他们面面相觑，仍未从这个结果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我们伊卡洛斯的种子库和CAC种子库根本不一个系统，两者竟然能同时失联。”艾尔薇·克拉克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李氏的也没了，那边老爷子在断开通信前发了一条长信过来。”李远峥叹了口气，“事情是人为的，地球上爆发了冲突，有势力发难同时端掉了各分部的种子库，销毁了所有种子和星门。”
“我这边了解的情况和远峥老哥差不多。”穆然道，“有一点可以确定，事情是反星门联盟做的，他们在重建声势。”
“本以为在切割后，他们就消失了，没想到他们还在活动……”艾尔薇·克拉克恼然道，“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势力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想在短期内弄明白我们的秘密布局，绝无可能！”穆然冷声道，“很显然，我们内部有人配合了他们。”
“这样的话，我们的火星基地，月球基地岂不是也被波及？”安娜·梅塞施密特道。
“说这些都没用了。”
张承伟叹道，“各位，从现在起，我们就是真正的无根之萍了。”
短暂的沉默在会议室中弥漫，加拉瓦·辛格突然恼怒道，“之所以这么多人跟我过来，就是因为我们跟留在地球的影子部门还保持联系，地球回不去后，这联系就是我们唯一的念想，可是……”
“我有点喘不过气了。”安娜·梅塞施密特脸色苍白道，“控制不住的心颤发慌。”
“你俩过度反应了吧，不就是断了联系嘛，本来就回不去了。”艾尔薇·克拉克道，“我只能说，那是他们的损失。”
大多数理事还在沉默，有人感觉有什么东西彻底消失了。有人心中突然蔓延出一种无依无靠感，就连镜头里的静空都开始诵起经来。
这是更为彻底的切割，诚如张承伟所说的那样，他们成了真正的无根之萍。
这些理事们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么大的反应，细想起来，一直存在的地球通讯，早已成了支撑他们心灵的柱石。
“静空大师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没资格使用精纯……”
张承伟笑着打破了沉默，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的情绪好了许多，张承伟这才接着宽慰道，“大家不要忘了，我们的技术在指数飞跃，照目前的趋势，将来就算没有星门，凭我们自己的力量，也能回到地球。”
“理事长说得对。我们还有七百多万人！我们有密晶，有赛拉、机巢技术，有巨构蓝图……还有星门！”加拉瓦·辛格调整好了情绪。
“就是说啊，我们自己创造回去的机会！”艾尔薇道，“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反星门联盟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关闭了通讯，失去的是我们的技术反哺，后悔的该是他们！”
和母族的切割，意味着一种新的蜕变，这个过程短且快，见众人迅速的调整恢复，张承伟点点头，说道，“继续刚才的议题，接下来，我们该从咱们这七百万人里，找些修行大师出来了。”
“我知道几个。”李远峥迅速的回应道。
“交给我来整合吧。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这支特殊的力量建立起来，它将是我们的一支奇兵。”静空说道，“如果我们有需要，静心大师它们也会直接过来协助我们。”
“那就再好不过了。”张承伟点点头，又问道，“谁还有议题？”
“我有个议题，第二生物实验室报告说，他们在绝离本地发现的麻风分支杆菌‘β-536T’样本，无毒副作用，但对赛拉人有着惊人的脱发效果，从刚结束的‘登岸节’看，赛拉人似乎对头发看得极其重要……”
“你是魔鬼吧？我也有个事要说，自营电商‘振东世贸’的赵振东要申请一级理事，请各位启动审核程序吧……”
……
125 代行者
林青眼睁睁的看着白亮的脉冲粒子束从他不远处的地面上扫过，如同犁耙过境，又像神仙提笔勾勒凡世，地面轰然的裂开了一条长壑，留下一道散发着灼热黑红之光的神仙笔触。
笔触不停，沟壑如活的一般迅速蔓延，它追上了奔逃的赛拉人，扫过其中一人的脚底，又爬向他的后背。
那人几乎在瞬间蒸发了大半，只剩下一些细碎残骸，而另一人被血肉蒸发的爆轰波弹飞出去，重重的撞在暗巷墙壁上，又随重力跌落下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两个赛拉人连痛哼声都没发出来。
眼看脉冲束拐了个弯，朝自己这边扫来，林青脚边已经堆满了密晶，他随时可以跑路，看着跌落在不远处的那个赛拉人，林青见密晶余量绰绰有余，便索性带着他一起发动了传送。
黑雾闪过，林青回到了最开始的磁力站地表。
“这隐身功能挺鸡贼啊……”
林青吐槽一声，开始检查起那个赛拉人的状况。
之所以发出这般感慨，是因为他被那台无分者飞行器识破隐身，竟源自黑达林自身预留的漏洞：
理论上，黑达林的隐身涵盖包括可见光在内的所有电磁波段，甚至还反超声波探测，它本身的视觉和光学需求，通过微米级别的点阵式传感器实现的，这些传感器会被当做空气颗粒物忽略掉，因此基本无法被探测到。
但黑达林有一个无线能量接收器，用来接受支援飞行器提供的微波，因而在微波频段，它有一个227GHz左右频域的毫米波缺口不会对反隐探测做出反应，是动力甲自带的‘供能’后门。
这个后门被识破，林青被动的启用了应答机制，岂料这边的应答码是动态的，这二十年早就变更了无数轮，遂验证失败，伪装的识别信息没起到一点作用。
“还好，有惊无险。”林青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刚刚那段识别码，已然在图托雷高层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兴师动众，聚集在图托雷轨道上的中型空港图托雷-01内，紧急商讨着对策。
“图托雷-05的微光步道上检测到了无分者号的应答信号，其识别信息竟然是一台黑达林，这怎么可能！”
“确实是已停产淘汰的黑达林型号，记分机关捕捉到了它的反隐成像，它带走了一名逃跑的分徒，然后突然消失了。”
“消失？这让我想起了780个赛拉时前，苏尔奎斯特第三舰队侦测到‘幽灵般神出鬼没的奇特动力甲’的消息，难不成有未知势力在与分徒接触？”
“图托雷-05地网总站的分徒网节点还出现了违法清分行为，这是个突然冒出来的网络入侵者，虽已被辉光机神大人制裁，但我们怀疑分徒内网还有入侵者潜伏！”
“辉光机神大人回应了，祂的代行者正从繁荣的萨兰娜赶来，亲自处理此事。”
“辉光机神大人万岁。”
此时，完全蒙在鼓里的林青还在观察那名赛拉伤者的状况，那是一名年轻的赛拉男性，他被脉冲束波及到了，受了重伤。
由于还没搞懂无分者与分徒之间的关系，林青将黑达林脱在隐蔽处，以泰纳提斯的身份出现在那位赛拉人身旁，试图从对方口中获取些信息。
就在林青觉得他醒不过来的时候，那赛拉人竟睁开了双眼。
对上视线后，林青感到来自对方颜值的暴击，这个种族简直生长在地球人的审美天花板上，林青自诩长得还行，在他面前就有些自惭形秽了。
“计……计分机关……怎么会来，我们中……出了叛徒！”
这赛拉人见自己脱困并不惊讶，反而愤怒、痛苦的哀嚎起来，他挣扎着在身上摸索着什么，这动作却加剧了他的伤势，地面上迅速的洇开一片血迹。
对方说的是分徒语，林青对此一窍不通，借助标尺，他才明白对方所说的意思。
事实上，林青向艾尔薇·克拉克展示的赛拉语，也都是标尺的功劳，他并没真的在短短几天里掌握无分者语。
上次司零92928帮他调整过相关功能，在标尺的辅助下，林青一号机可以代他讲出他并未掌握的语言。
听到对方的话语，林青突然想起那计分机关说过‘网络节点违法清分’，难不成是他强行检索引起的？
计分机关是冲着他来的，结果炸出了两个另有目的的赛拉人？
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状况，林青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
林青面色一僵，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赛拉人，一时语塞。
“差一步就……伊丝缇大人！让您……失望了……”
赛拉人直勾勾的看着天空，随着鲜血从他的嘴角涌出，一阵‘嗬’、‘嗬’的呼吸呛气声让林青一阵头皮发麻。
“是我救了你，但你伤得很重，只怕是……我能帮你做什么？”
眼看着这个赛拉人要不行了，林青不再胡思乱想，也没功夫去斟酌说辞，他借林青一号机之口，言简意赅的道破自己的目的——询问对方的遗言。
这么做太过唐突，林青对此并不抱多大希望。只凭他一席话，对方不太可能对他这个陌生人产生信任。
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嗬……咕噜……”
对方漂亮的眼珠子指向林青，嘴巴开开合合，试图说点什么，但完全发不出声音。
林青摇头一叹，他正想学电视上那样，为对方合上眼睛，岂料对方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就见他猛的抬起左臂，将手腕送入自己口中，只见他狠咬一口，竟生生从手腕上撕下一块肉来。
下一刻，这个赛拉人失去了生机。
林青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在对方手腕被咬开的伤口处，露出了皮下植入物的一角。
完成了为对方合眼的动作后，林青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植入物取出来。
那是一种柔质的材料，形如一片口香糖，它通体蓝灰色，表面密布着集成电路般的纹理。
标尺扫描显示，这是一种能量自持型微型智能终端，类似于地球人的手机。
林青将其置于自己的左腕处，体表的林青一号机迅速形变，将其纳入。
以林青一号机为物理媒介，他试着用标尺破解它。
岂料标尺直接连上了它内部的系统，感情它已经被破解过了。
系统内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跳码解密程式，一个通讯应用，两者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打开通讯应用，里面同样空空如也，只有一条未读信息。
换成地球时间，这条消息是一分钟前收到的。林青顺手用标尺解译了信息，那是一段音频加一个坐标。
“我是代行者伊丝缇，现传达辉光机神旨意，所有人放弃图托雷-05，立即前往坐标处集结点！”
一个清脆冷冽的女声说道，她用的是分徒语。
“代行者？！”
听到标尺转译出的这个词汇，林青心跳加快了几分。
他想把那条消息重听一遍，却发现它已经自我删除了。
林青不甘心，用标尺在那通讯应用里找了一圈，竟发现他一路找到这应用的基底层面，都没找到那条信息留下的痕迹。
阅后即焚？
足足怔了半晌，林青才行动起来。
他用标尺扫描了地上那位赛拉人的尸体，几个呼吸后，林青已然变成了对方的样子。
126 阋墙
“代行者……让人不得不在意啊。”
林青皱起眉头，难不成这里有女皇？
对方擅长捉迷藏，藏得很好，所以上次来没找到她？
“集结点坐标点在图托雷-07附近……似乎是一个地面航空站。咦，这是……”
林青看着标尺在地图上的标记，正确认传送参数时，小司零后台发来一条门约的报告。
“内鬼联合外部势力销毁了地球上的种子，地球彻底失联？……这怎么可能？”
看完报告，林青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就算有内鬼，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种子都销毁吧？”
作为种子的销售方，林青心里很清楚，仅伊卡洛斯一家，就在地球屯了数万枚种子，分多处储藏，除了保险库外，还有私人随身存储，谁有能力把这些种子全销毁了？
“阴谋味好重。我宁愿相信，留在地球的影子部门集体反水，私吞种子，另起炉灶，故意切断联系……”
林青说着，调出了星门系统的播种监控程序，见地球方面最后的播种操作发生在昨天夜里，规模大而集中。从今天早上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则没有一枚种子被种下。
“难不成是真的？”
林青被这个结果惊到了，好在与地球失联的是门约，他还是有办法联系地球的。
拨通了司零92928的通讯，不等林青说明意图，就听司零92928抢先开口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我做的。”
“你做的？什么意思？”林青一怔。
“反星门联盟那帮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把所有种子的动态位置发给他们，他们都解决不了……”
司零92928回应道，“所以我干脆自己动手了……我毁掉了所有种子。”
“为什么？”林青怀疑自己听错了。
“无可奉告。”司零92928随口回应道。
林青嗯了一声，冷不丁又问，“是不是我也要跟地球失联了？”
“我的确有移除地球签名标记的计划，如此就无路径可拨了，但我还不确定。”司零92928思索一番，补充道，“哦，对了，要想让你拨不回来，还得移除太阳系内所有星门。”
“掌握目标地信息，随时都能拨号过去。”林青不以为意道，“地球是我的家，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事实上并不能。那是以作为一级路径的签名标记为前提，你能在地球上闪转腾挪，前提是你得在地球上。”司零92928反驳道，“就像拨号法的第六页，没有前面那五页路径的基础，第六页就是废纸一张……”
“……”
林青握紧拳头，强行压抑着逐渐失控的情绪，继续说道，“目视法呢？根据魏俞松教授的最新研究进展，沙星确实可以目视到地球和太阳系。”
“距离十亿光年，你敢用目视法么？这个尺度上，那可不单单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司零92928道，“你忘了用目视法去赛拉太阳系的经历了？那还只是1.7光年。”
“这么说，司令工具箱，标尺这些你开发的工具……也不能用了？”
“我可没那么小气。”司零92928道，“对了，你现在不是在赛拉太阳系执行渗透任务么，我向你保证，之前的约定还有效，有问题我会本体过去帮忙的。”
“不用了。”林青果断拒绝。
“这么绝情吗？”
“你在乎过我们这些人的情义吗？”
林青终于抑制不住，愤怒的大吼了一声。
这是他在和司零92928接触以来，从未爆发出的情绪，两位女皇盟约之后，双方相向而行，至少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
对于司零92928的不对劲，林青自然有所察觉，甚至一度警惕忌惮着它，觉得它藏着事，像一个隐患或者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出问题。
但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没有征兆，没有缘由。
云里雾里，冷不丁的。
本以为有苏南依压制着它，它不会太过放纵，至少在盟约方面，它会收敛一些。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
似乎察觉到林青所想，司零92928低声笑道，“如果我跟你说，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家女皇陛下的意思，你怎么看？”
“苏南依的意思？”林青一怔，他当即就翻开女皇议会，打算一问究竟。
“她已经退出女皇议会了。”
“……”
林青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并不相信司零92928的说辞，但前几天联系苏南依时，她的情绪确实不稳定。
一个被圈养了十六年，世界观不怎么正常的女孩，在情绪不稳定时的脑回路，他无法想象。
特别是她的帮手还是某种多智近妖的大杀器时。
“等等，她该不会是要跑路吧……”
林青脸色猛地一变，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他不是很确定，因为他无法将这种可能性和销毁种子联系在一起。
“唉……无可奉告。”司零92928重复一声，道，“或许过段时间，她会亲自告诉你实情。”
“保护好她。”林青嘱咐道。
“你知道裁决船为什么禁渊能吗？”司零92928不答反问。
正当林青皱眉思索这个问题时，司零92928中断了通讯。
紧接着，标尺便显示，他接收到了来自地球的签名投送，那是一小团银色金属状流质，形如水银。
它出现的瞬间，便悬浮于林青面前，不断的扭曲变换着。
标尺迅速传来了扫描信号。
[轻子智机，两克。轻子属性，纯质中微子。]
林青一怔，随机抬手轻轻触碰那团流质，那流质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围着他的指尖舞转起来。
林青见状，也摊开手，任那团流质在指缝中穿行。
就在他转动手腕，近距离观察这团神器的物质时，这团流质嗖得一下，落于林青掌心，只见它迅速洇开，渗入掌心的纹理中，消失不见。
在一阵凉意席卷全身后，林青便察觉到标尺的界面开始迅速调整，有极复杂的数据流与女皇辅助系统交互起来。
很快，他便明白了这些交互的意义，女皇辅助升级了。
他甚至看到了升级结束后的说明文档。
除了介绍新功能外，还有司零92928的两句留言。
[之前卖司零助手从魔法少女那里得来的2克轻子智机，中微子的，跟我本体不兼容，送你了。]
[我说过，之前的约定还有效。]
127 魔法老哥
这一次林青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女皇辅助系统升级成了2.0，女皇议会还在，但苏南依和司零92928却无法联系了，司零92928处理得很巧妙，他们的头像都还在，只是‘黑了’，没法再‘点开’。
这或许意味着变数，林青接受了这个事实。
“秘仪，光翼！”
感受着女皇辅助的变化，林青有模有样的学着云容容的姿态，试图复现魔法少女的神技，成就点‘魔法老哥’的新传奇，但并没有成功。
这两克轻子智机并没有被赋予‘司零助手’这样的人工智能，属于无AI状态，所以无法像魔法少女那般用中二的模式口令去操作。
林青也不是没办法使用它们，只是与轻子智机进行程序整合的是女皇辅助，他需要用女皇辅助来操作它们，就像操作标尺一样，好在这方面，林青已经能做到随心所欲了。
新功能给了林青不少助力和倚仗。
别的不说，轻子智机信息密度惊人，其算力达到了奢侈的程度。
司零92928随时随地秀算力不是没原因的，算力溢出，不用就是浪费。
哪怕只有区区两克，也绝不容小觑。毕竟，司零92928说过，一克轻子智机，顶十吨纳米机器人。
更何况，它还有自供能手段，林青无须为它的能源担心。
“标尺2.0……”
林青打开了新版标尺，他现在可以随心所欲的调整标尺界面，遂将标尺界面调整到最简洁的模式——最简洁的模式就是看不到标尺界面的存在，有需求时，那些注释、标记、探测内容才会择优呈现。
接着，他又启动了轻子智机的位移功能，使其离体。
和他体内被签名赋能的渊质不同，轻子智机可以随心所欲的离开他的身体，这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便利。
轻子智机本质是轻子级的微构单体组成的簇集，具备计算机属性，同时具备原材料轻子的微观属性。
林青的这两克智机的原材料叫做‘惰性中微子’，在地球学术界，尚属于有理论模型但未通过实验发现的‘第四类中微子’。
它有静质量，只参与引力作用，且能在低能态下趋于静止，而高能态下则趋近光速，或许是基于这种神奇的特性，有能力制备轻子智机的种族选取它作为这款智机的基础材料。
在林青朴素的认知中，‘中微子’属于基本粒子的范畴，本就是万物之基，是物质的最小单位，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种物质是怎么被做成智机的。
他并不急于弄清楚问题的答案，他相信将来有一天，他探索得足够多，对这个宇宙足够了解，自然会接触到创造轻子智机的那一支文明，届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说明文档显示，这类轻子智机拥有极为精妙的引力反馈机制，一定数量的智机单体可以组合成更有效的引力感应阵列，甚至可以区分中不同能量的光子之间的引力差异。
能量弯曲时空，时空的弯曲是为引力，这型智机能通过引力反馈获取时空信息，通过极复杂的算法建立实时模型，模型信息可交互，甚至可以转为能被普通人理解的视听信息。
这相当于林青多了无数双离体的眼睛，侦查方面如虎添翼，感知能力一下子提升了几个量级。
基于该型智机的轻子属性，它除了引力之外，不参与其他基本力作用，因此高能态下，它能轻易穿透普通物质，代入同样的算法模型，便能得到物质内视结构。
这种基于时空本身的内视，强于一切林青所知道的扫描手段。
标尺可谓是得到了史诗级的加强。
而其高能状态下近光速移动能力，不但能使这些眼睛跑到极远的位置，还可以在一来一回中，组成持续链路般的的动态流，只需要控制链路中活动的中微子个数，就可以实现自持的远程中微子通讯。
而渊信支持通讯列表最末尾项，恰好是中微子通讯，这也使得女皇辅助和轻子智机无缝兼容，不但能扩大带宽，还能不限遥控距离。
这是感觉的延伸，如臂使指。
理论上，林青可以闭上眼，看到脚下星球另一半球发生的高清影像，且没有延迟。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就算是自拍，之前也是签名赋能的源质跑到体表模拟成像，现在他可以视角离体，像操控无人机般无死角的拍摄。
当然，对林青来说，目前最迫切的需求是轻子智机的武器化，这些微构单体组合在一起后形成的宏观显化体，具备着灵活且强大的可编译性。
体表防护力场、构建型力场设施、屏蔽场等，都已经作为基础智机使用套路存在了女皇辅助中，将这些拆分组合、再编译，林青还能得到更多。
只是由于智机体量不足，发挥不出魔法少女那种炸裂的效果。
林青对此并不介意，他本就不擅长战斗，相较于暴力输出，他只要用得巧，能自保就足够了。
比起全模式化的‘秘仪原典’，他能琢磨出更多的功能。
林青也不着急，在整体熟悉、测试了一下女皇辅助2.0后，才展开下一步行动。
用标尺重新调出那个本地代行者发出的坐标，林青将他的‘眼睛’释放了出去。
在强大算力的加持下，近光速移动的轻子智机几乎在顷刻间找到了千余公里外，它展成一张网，形成一个巨大的感应阵列，瞬时遍历了那个坐标周遭的一切，精确的定位到了集结点所在，并将那里发生的一切转换为全局影像传了回来。
看这些影响，是一种极其怪异的体验，就像是一魂多体，林青有一种意识割裂的感觉。
智机通过时空信息反馈出来的图像十分高级，就像是从更高的维度‘拍下’的画面，全方位无死角，同时兼顾整体与细节，从宏观到微观，内外结构皆一览无余。
借助这双强大的眼睛，林青得到一种近乎上帝视角的远程感知。
“等熟练掌握这个用途后，我再去一趟斜长岩地窟，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的智机残余。”
林青自语着，斜长岩地窟是发现这些智机的地方，但他一直都没弄清楚具体位置，现在有了这种手段后，他觉得机会来了。
大不了还是用遍历法，把斜长岩地窟扫一遍，总能找到线索，智机以亚光速移动，这用不了多少时间。
林青点头收起思绪，开始透过轻子智机构成的眼睛，看着千余公里外的空港设施。
第一视角是一个俯视的高空镜头，刚好可以看到空港全貌，他控制标尺拉近镜头，就见视角直接穿过空港穹顶，进入了建筑内部，就像打开了建筑透视图，一路深入到这座空港最下层的一处隐秘船台。
“为什么要放弃据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丝缇大人现在在哪？”
在一架赛拉中型运输船旁边，林青看到了陆续赶来集结的赛拉人，也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声音。
瞬间传译，这种感觉极好。
就像是奔腾486突然升级成酷睿i9，林青体会到那么一丝魔法老哥的感觉。
他轻移几步，一边回到黑达林旁，一边关注着千里之外那群赛拉人。
集结点已经来了数十人，看样子他们要搭乘旁边的飞船逃离。
让林青觉得奇怪的是，在这些人外围的舱壁上，竟挂着十几台造型奇特的动力甲，它们虽处于隐身状态，但却在林青的上帝视角下无所遁形。
林青甚至可以透过这些动力甲外壳，看到里面充满警惕的乘员。
陆续有人赶过来集结，那些动力甲只是拿武器警戒着，就像是暗卫一般。
“看来这群人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势力。”
林青说着，默默在飞船内部找了一处隐蔽所在，如有需要，这里将成为他的传送落点。
128 叛徒
“这些人要坐船逃去哪里？”
见有人遥控激活了那艘飞船，林青心里多了些想法。
遥控现场的智机侵入飞船和那人的遥控器，他试着远程获取这些设备的内部信息。
这操作着实诡异。
远程却是物理入侵。
破解的还是一千公里外的一个覆盖范围很小的、类似地球5G网的毫米波无线局域网。
但结果十分喜人，林青不怎么费劲，就得到了那艘船的预设航线和其他相关联信息。
它属于集结船里的一艘，待在场人员到齐之后，飞船会前往赛拉太阳系第六行星的外层公转轨道，一艘更大的恒星际亚光速飞船早已等在那里。
这艘船，是那艘大船的挂载船之一，等集结船到齐，大船会立即展开星际远航。
其他相关联信息则显示，这样的大船能承载五千人，同型号共有五艘。
它们会先后出发，目的地皆是1.7光年外的‘近端星’第三行星——地球人称之为绝离星。
而近端星，则是赛拉人对绝离太阳的称呼。
这是新一波次的殖民，规模更为庞大，但却是由分徒发起的。
关联信息显示，这些大型殖民船比无分者号拥有更先进的技术，更强大的武器，毕竟它晚发射了二十年，多吃了赛拉人二十年的技术红利。
只不过这批人，并不是去与那两千名无分者共建新家园的。
了解了这些，林青嘴角微微一抽。
“回头通知门约他们。”
林青说着，顺手扫了一下那些挂在墙上的奇特动力甲的内部通讯。
这一扫不打紧，林青直接好家伙。
这些竟然是无分者的动力甲，他们在这些分徒过来集结前，便已经潜伏在这里。
在他们的内部信道里，为首的赛拉人正吩咐众人沉住气，等所有人到齐。
“玩谍战呢这是。”
林青哑口无言，他不禁纳闷，这些聚集过来的分徒为什么不反隐？
是他们对这个船台太信赖，还是技术上反不了这些动力甲的隐？
这么想着，林青对这些动力甲产生了兴趣。
之所以觉得它们奇特，是因为这些动力甲曲线流畅，干练紧凑，它们的背部还伸出7-8根银色软管状的长须，这些长须如义肢般，带着动力甲在舱壁上攀爬，像极了电影里的‘章鱼博士’。
跟这些炫酷的动力甲相比，林青的那台黑达林就像是闯入了超跑堆里的方头桑塔纳，一下子LOW穿地板，至于伊卡洛斯的动力甲，充其量算脚蹬三轮车。
“这二十年里，赛拉的技术一直在飞速发展啊。”
就在林青感慨之际，一位年轻的男性赛拉人满身是伤的闯入集结点。
“诺斯多雷，发生了什么？”有人问道。
那人话音未落，墙上挂着的那些动力甲突然举起枪，无差别的朝着集结点里的人射击起来。
集结点内顿时爆发出一阵惨叫哀嚎之声，一时间光束与血肉齐飞。
几台无分者动力甲借助灵活的长须从墙上跃下，试图控制飞船，另外几台动力甲则将长须交织起来，封锁了这里进出口。
其余的动力甲则开始高效率的杀戮，除了交织的光束外，那些伸缩自如的长须也如长矛一般紧追着逃亡者，迅速收割着生命。
林青吞了口口水，与拿‘轮刃’当武器黑达林相比，这些动力甲简直是怪物。
察觉到出口被封，飞船被夺，多数分徒陷入了绝望，他们躲在角落里，漫无目的的用武器射击着空气。
事实证明，他们无法侦测隐形，对那些无分者动力甲束手无策。
“这儿有通风口，可以逃出去！”
随着有人找到逃生通道，还能动的幸存者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拼命往通风口挤去。
在通道被无分者动力甲彻底截住、破坏前，竟有十来人逃入通风道，并一路爬向深处。
他们强忍着震惊与恐惧，无声的前行，待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弱，直至戛然而止，完全听不到时，才有人悲愤交加，压低声音哭诉道，“该死的诺斯多雷背叛了我们！”
“诺斯多雷，他怎么能辜负伊丝缇大人的信任……”
分徒们渐渐打破沉默，咒骂、指责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不……不是我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是叛徒？”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从爬行队伍尾部响起，那位最后闯入集结点的年轻赛拉人也逃了出来，正出言为自己辩解。
“诺斯多雷，你这家伙竟然……”
“你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吗？滚开，别跟着我们！”
幸存者爬行的速度快了几分，试图甩掉这个累赘，而排头的分徒在仓促的选择分叉路口时，竟幸运的找到一处稍微开阔的中转平台。
“请大家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叛徒。”
在前面的人都钻上平台、围在一起，最后过来的诺斯多雷迎着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说道。
他高举左手，似乎因众人的污蔑眼眶泛红。
“为什么你前脚刚到，无分者就来了？”
“我怎么知……”
“你敢说那些无分者不是被你引来的！”
“有什么不……”
“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那是上次行动的……”
众口难敌，诺斯多雷一张口，说话声便被众人淹没，他竭力自辩，却迅速换来更多指责。
他愕然颤抖着身体，仿佛不相信自己的遭遇。内心的想法无法传达，直堵得他面红耳赤。
不知谁喊了一声“弄死他”，很快，“他该死”、“为同伴报仇”、“清理门户”的叫嚣声接踵而来。
直到有人率先动起了手。
林青倒吸一口凉气，他目睹了诺斯多雷死亡的全过程。
这个结局是他没想到的，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很清楚，无分者的埋伏和诺斯多雷没关系。
硬说有关系的话，他是那群埋伏等待的最后一人。
他身上的不明伤痕，成了所有人指责他的铁证，并最终导致他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唏嘘之余，林青竟想起了跑路的苏南依。
如果地球人知道了女皇争霸的真相，待到新手保护解除，有别的女皇找上门来，又会有多少人归罪于她？
诺斯多雷或许是冤枉的，她会为地球引来威胁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新手保护解除之前，又有多少人能接受她的存在？
她会不会像诺斯多雷那样，在被真正的威胁消灭之前，先一步死在地球人手里？
蓝图的损毁，让苏南依在十六岁后，才知道真相，她会觉得冤枉么？
林青觉得自己琢磨出了苏南依跑路的心路历程，进而对司零92928不愿公开女皇争霸的动机，有了更透彻的了解。
“她这是未雨绸缪？”
林青默默召回了轻子智机，又不解的皱起眉头，“可是裁决船为什么禁渊能呢？”
129 行动在即
林青穿上黑达林，借助它的通讯器，他再度联系了门约理事。
他将‘五艘五千人级别的殖民船即将出发’的消息报给了门约，了解到这些船出格的武器配置、人员和战斗力后，张承伟等门约理事果决地启动了反入侵程序。
门约将之判定为一场入侵，虽然它二十年后才抵达，但战争已然开始。
林青得到了一份‘对赛拉作战备忘录’，显然门约早有几手准备，这只是露出了其中一手。
在通讯断开之前，艾尔薇·克拉克特意强调，有几个路径点危险程度会上升，让林青留意躲避。
而张承伟则希望林青能搞清楚‘分徒’、‘无分者’的关系，如果有机会，门约更乐意拉一派，打一派。
“门约竟然要执子先走了……”
断开通讯之后，林青干搓起了双手。
他明白张承伟等人心态的变化，也知道‘敌对’与‘开战’的不同。
按理说，新兴的门约应该用空间换时间，韬光养晦，积聚力量，以求二十年后战胜对手。
或许是那个天梭女人给的时间线更为紧迫，门约表现出了不符合其体量的激进。
他们想在二十年后那一拳打到自己前，提前毁掉拳头，或者迫使对方把拳头收回去。
不得不说，这激起了林青的好奇心，他也很想知道门约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做。
看完‘对赛拉作战备忘录’，林青得到了不少提示，如此一来，他便能在门约展开的行动中，发挥些额外的作用了。
交代好小司零关注绝离的动态，林青挪了个窝，在图托雷另寻一隐蔽藏身处。
接着，他派出了智机眼，智机直奔太空城萨兰娜，林青让它一边摸透萨兰娜的结构，一边在太空城内部渗透赛拉网络。
有了智机加成，林青可以同时以复数模拟节点对赛拉网络进行渗透。
他原本的想法是节点多了不怕被封，可令他意外的是，他通过智机的模拟节点获取了大量信息，包括敏感的分徒、无分者信息，却没有引来制裁。
“是智机太厉害，还是萨兰娜本地网络跟图托雷不同？”
林青惊奇不已，他就像打开了保险箱的密码，激动地将这些信息整理储存起来。
“好家伙，无分者号发射后第四个地球年，原计划发射的无分者二号被分徒摧毁，赛拉爆发内战，战争持续了三个地球年，辉光机神出面调停……”
“无分者纪元只有短短的三百个地球年，再往前竟是分徒主宰世界，那时的无分者还叫‘分奴’。”
“自打有辉光机神起，21积分便是世界的主流，涉及到赛拉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千余年前，赛拉人还只是赛拉人，没有分徒、分奴之分……”
因为信息太多且杂，林青囫囵吞枣般扫过这些信息，想从中提取出一些关键来。
最终，他锁定了‘二十一分’这个与赛拉人生活密不可分的概念。
在成为恒星级文明后，赛拉人在资源上空前阔绰，几十亿人口散布于六颗大行星，无数中小行星上，那是赛拉人的黄金时代，每一天都有新的发现，技术迅速迭代，社会机器产生过剩，挥霍无度。
但好景不长，享乐滋生、无谓浪费、技术停滞、各种社会问题随着人口爆炸变得不可调和，在一系列分歧、掠夺、战争后，赛拉人集中人力物力创造了名为辉光机神的中央计算机，辅助管理这庞大的世界。
新的积分体系取代了旧资源分配系统，赛拉人也是在那段时间渐渐失去了金钱和家庭的概念。
辉光机神统合分配所有资源，并构建了强大的社会管理机器，量化管理所有人，对幼儿进行统一的社会化抚养，彻底取代家庭。
自那以后，赛拉人进入了分徒时期，他们出生便会得到‘21点’的初始积分，享受社会机器的抚养，只要这个积分不被清零，他们便可以在社会中予取予求，欣然享受这个世界的一切福利。
辉光机神会通过社会贡献率和行为检测，为每一位赛拉人计分，只要在一个塞拉年内，积分没有扣光，下一年分数会重置为二十一点。
这让林青想起了地球上的驾照。
如果积分清零累积达三个赛拉年，那二十一点则不会在下一年重置，以积分系统为基底的社会福利将不再为该人服务，当那些失去了生活保障的人，开始以人身依附等形式，从他人处索取资源时，最初的分奴出现了。
这一阶段持续了七百个地球年。直到分奴的数量超过了分徒，分奴与分徒的矛盾不可调和。
在积分体系面临崩溃之际，战火再起，这一次，分奴取得了胜利，无分者登上了历史舞台。
无分者修改了辉光机神的积分系统，分徒们仍然被21积分束缚，但这21分，全是社会贡献分，他们要不停的为这个社会创造价值，从而满足社会福利的最低需求，而无分者无需受这些限制，便可以享受一切社会福利。
当分徒中出现了积分清零者，他们不得不反过来向无分者寻求人身依附，以获取生活资源，分奴还存在，只是一切都颠倒了过来。
提纲挈领的了解了这些，林青只是无奈一叹。
积分体系，显然是赛拉人寻求社会稳定与发展的一种尝试，只是结果并不美好。
林青在浏览这些资料的时候，发现很多人失去积分，是因为被诱导做了坏事，亦或是被人胁迫、欺诈，有时是运气不好，有的又充满算计，似乎将别人坑成分奴，都成了某种产业。
辉光机神对此却选择了无视。
这一点，让林青觉得十分诡异，通过智机渗透分析，那辉光机神起码是一个强人工智能，它不可能忽略这些问题，但却总做出这种有失偏颇的裁断。
就算这千年赛拉史，也不是面面俱到，充满了漏洞和可疑之处。
这不禁让林青多了个心眼。
他在萨兰娜本地网上得到的信息，未必可信。
很有可能，那个叫辉光机神的AI意识到了他这个外来者的存在，故意给他看这些。
“亦或是本地女皇的阴谋！”
林青自语道。
他对此并不在意，门约的行动已经展开，接下来他要做的，只是趁机浑水摸鱼。
130 炸弹与电视机
林青继续远程检索着消息，这时，小司零突然发来几条推送。
“斯瓦西里语……”
扫了一眼，林青的嘴角便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绝离基地内，非洲那边过来的探索者成了香饽饽，现在基地全员要求学习斯瓦西里语，用作对赛拉军事行动战术语言。好在要求不怎么高，只需掌握指定的三百个词汇，外加五十句范式用语即可。
林青把这些词汇和句子过了一眼，便将其交给了女皇辅助，自顾自地看向第二条推送。
萨兰娜路径和苏尔奎斯特路径被重点标红，且已经进入倒计时。
小司零提供的资料显示，等倒计时结束，门约将会陆续向萨兰娜和苏尔奎斯特投送物体。
林青见状，忙将智机分出一部分，盯着萨兰娜这边路径落点。
至于苏尔奎斯特的落点，林青没打算关注，因为艾尔薇·克拉克已经提前提醒过他，那是一条需回避的危险路径，那处落点位于繁荣城外的海洋中，林青猜测门约或许要在那里投送什么危险的东西。
果不其然，等倒计时归零，萨兰娜的落点咕噜噜滚出什么东西，不待人看清楚，那东西就劈啪作响，并冒出一阵黄色烟雾。
那是一枚多闪发烟式震撼弹。
林青被逗乐了，因为这处落点是他选的，他一贯避开人群和监控，所以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枚震撼弹没能起到什么效果。
好在投送还在继续，三分钟后，随着第二枚震撼弹滚出来炸开，有人察觉到了动静，凑过来看情况。
这时，还在网络渗透的智机也得到了苏尔奎斯特那边传来的消息。
繁荣城外海发生了离奇的爆炸，赛拉人检测到了百米高的水柱和白色蘑菇云，所幸无人员伤亡。
“氢弹？”
林青一怔，他知道门约手里的核武器并不多，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门约这么搞，简直下了血本，且得不偿失。
根据赛拉人观察到的爆炸威能，他用标尺换算一番，遂松了口气——那并不是核武器。
林青猜测那是一枚密晶炸弹。
据他了解，门约的密晶炸弹体积并不大，全弹质量不到两吨，爆炸威力在200吨TNT左右，远不及核武器。
这枚密晶炸弹，应该跟第一枚震撼弹同时爆炸，太空城萨兰娜目前距离苏尔奎斯特约五千万公里，算一下，从爆炸发生，到消息传到萨兰娜，时间刚好差不多。
此时的萨兰娜落点，围观的人已经很多了，无分者的动力甲也赶了过来，并迅速架起了警戒线。
又是三分钟的空档，众目睽睽之下，第三枚震撼弹被扔了过来。
所有在场的赛拉人都看到了那枚凭空出现的手雷，这时，有人扯着嗓门，将苏尔奎斯特发生爆炸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人们自然将这两件奇事联系在一起，恐慌与愤怒的情绪同时在人群中蔓延。
又有几台动力甲穿过人群，走到警戒区内来，他们对黄色雾进行了取样，搜集了地上的弹壳后，便径直离开。
岂料他们前脚刚走，第四枚震撼弹又被扔了过来。
看着视野中震惊的围观者、去而复返的取样队，不断聚拢的人群，林青体会到了社会学+8的观察获得感。
至此，门约的震慑目的应该算达到了，赛拉人应该能明白，门约能在海里扔炸弹，同样能把炸弹扔到太空城来，密晶炸弹威力虽不比核弹，但破坏太空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门约那边还没停，整整半小时的时间，总共咕噜噜的滚出来十枚震撼弹。
这属于‘饱和式威慑’了。
具体威慑程度林青尚不清楚，他还在观察着赛拉人的反应，从赛拉网络上的情况看，引起大部分赛拉人的注意与警觉应该是没问题了。
这半个小时，足够消息传遍大半个赛拉世界了，除了第六行星距离太远，暂时收不到消息，赛拉剩下的五颗星球，都知道他们被什么陌生的东西盯上，莫名其妙的挨了炸。
林青也趁机确定，萨兰娜的网络属于无分者网络，它比图托雷的分徒网络要活跃的多。
无分者主要生活在第三、四行星和太空城萨兰娜等环境好的世界，而被无分者监管、约束在第一、二、五、六行星的分徒，则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从图托雷传出的‘分徒与未知势力取得联系’的消息，被人们再度提起，新一轮针对分徒的迫害正在展开。
林青从分徒抵抗者那里得到的植入物，则接收到了代行者伊丝缇的新指令，她及时呼吁所有抵抗者暂时中止各项活动，避避风头。
“我们真的跟未知势力取得了联系么，伊丝缇大人？”
看着那条阅后即焚的消息，林青灵机一动，直接给回了一条。
“萨林达尔，你还活着？”
足足等了十二分钟，林青还以为自己被那位代行者无视了呢，岂料对方竟然回信了，“未知势力是存在的，但我们还未取得联系，你在哪里，情况如何？”
“我还在图托雷-05啊。”林青随口一说。
“你好，未知势力，现在我们取得联系了。”
又等了十二分钟，林青得到了那位代行者的回应。
“咦？！”
林青一怔，心道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
更令他惊讶的是，对方这两次回复都是十二分多两秒，误差只有三百多毫秒。
林青很快意识到，这个时间差是由距离引起的通讯延迟，也就是说，这十二分钟是消息发过去再传回来的时间。
“单程六分钟的地方……苏尔奎斯特？！”
林青只想到了这种可能，她应该不是在某艘飞船上，因为标尺计算，对方如果是秒回消息的话，那三百毫秒的误差，刚好是图托雷和苏尔奎斯特公转运行所产生的距离差。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代行者伊丝缇，疑似分徒反抗者领袖的人物，竟然藏身在无分者的大本营里！
林青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个伊丝缇曾说过，她下达指示是‘遵照辉光机神的旨意’，萨兰娜网络上查到的消息则显示无分者曾修改过辉光机神，而他上次来时所获取那几TB资料又显示，辉光机神是无分者和分徒共有的权力实体。
这些信息串在一起，真假莫辨，矛盾而诡异。
林青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忽而想到，从萨兰娜的网络信息看，无分者发射后的第四个地球年，无分者二号被分徒反抗者摧毁，赛拉爆发了内战，倒过来推的话，那不就是十六年前？
“是我无端联想了……还是这里藏着我想象不到的渊属权能？”林青陷入深思。
十二分钟的轮次已过。
那位代行者伊丝缇又发来一条新的消息。而在萨兰娜，门约仍旧坚持每隔三分钟就扔一个东西过来，但已不限于震撼弹。
传单，吓人的弹簧玩具，气球，假发……
就在刚刚，林青透过智机之眼发现，路径落点多出了一台电视机。
131 林青的脑洞（1）
见到那台硕大的电视，林青也顾不得去看伊丝缇的回信，他赶忙召集了萨兰娜内部的所有智机，往电视所在的落点处集结。
这台电视一看就是门约特制的，它有着无分者配色的蓝色外壳，足有150寸之巨，三米多长，近两米高，厚度三十来公分，看起来像一堵墙。
它底座上不是电视支架，而是几条长长的机械腿，用以把电视扶正，然后将画面转向人多的方向。
在场围观的赛拉人无不惊呼尖叫，眼看那些近处警戒的动力甲举起武器，林青召回的智机迅速依附在电视上，放出防御性力场护住了它。
“难不成上次开会，我那个异想天开被pass掉的脑洞，被他们落实了？”
确定电视不会被那些动力甲的武器摧毁后，林青这才愕然唏嘘道。
“用飘柔，就是这么自信！”
果不其然，电视开机后，出现了几个赛拉人搔首弄姿，摆弄头发的身影。听着他们用无分者语说出广告词，林青脸上浮起一丝尴尬之色，这似乎就是他的脑洞。
“当我得知要拍洗头水广告的时候，其实我是拒绝的……”
泰纳提斯的身影也出现在电视上，他一会‘Duang’、‘Duang’，一会‘阿弥陀佛’，显然静空大师的心智军团发挥起了作用，没准暮光那边的很烦们亲自出手了。
在场的赛拉人哪见过这种东西，所有人目瞪口呆，跟宕机了一样，就连那些警戒的动力甲也忘了自己的职责，怔怔的看着电视里的泰纳提斯摆弄自己的秀发。
或许与头发相关的内容对赛拉人有着迷之吸引力，现场的形式诡异的凝固下来，就像地球商场上的广告促销牌，被吸引来围观的赛拉人越来越多。
“比想象的顺利啊……”林青低语道。
他面前的标尺扫描界面，显示电视机蓝色外壳内，一枚星门正在成长中。
只要这些广告的画面能争取来十分钟，待星门成体，绝离那边的通讯就会建立，借助电视上带来的各种传感器，门约那边就可以直接观察赛拉这边的状况，并借助这台电视向赛拉人传达信息。
现在看来，电视上内容争取十分钟是绰绰有余了，而且有他的智机保护，这期间定不会再出意外。
林青欣慰的检测到，这些传感器都被门约动了小心思，这正是他那个脑洞接下来的第二步。
环环相扣，将计划进行到底。
事实上，林青提出这个计划时，门约还没有主动出击的想法，这个计划针对的是1.7年之后。
赛拉人目前并不知道绝离上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无分者号被摧毁，人类占领了绝离，因为这些消息以光速传递，也要在1.7年后才到达赛拉。
赛拉人得到消息后，一定会做出反应，这个计划就是用在那时候，拒止赛拉本土大动干戈，一门心思向绝离派舰队，万一他们受到刺激，技术指数发展，开发出光速引擎或者跃迁引擎，那时间可就不站在门约这边了。
最好能一劳永逸的吓退他们！
当时他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张承伟甚至都没听明白，好在有些年轻的理事在涉猎上跟林青有交集，明白林青的用意，这才让林青得以将想法和盘托出。
只是当时，他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太过儿戏，没通过理事会的投票，现在看来，或许在严峻的战争状态下，门约愿意尝试一切可能的方案，亦或是林青提出的这个方案，相对成本较低。
“就看接下来是否顺利了……”
林青心里正思索着，就见电视外围观的人群突然停止了喧嚣，主动散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接着，在一群擎着‘圆圈、线段’旗子的赛拉人簇拥下，一位灰色长发的年轻女性赛拉人穿过人群，大步的走到电视机前。
就算在一群颜值逆天的俊男美女中，她的姿容也是佼佼者级别的存在，她高挑婀娜、英气逼人，身上穿着一套无分者配色、科技感十足裙装，像某种动漫里的战斗服。
哪怕林青这段时间对赛拉人的颜值都麻木了，却还是感到双目一亮。
听到周围人恭敬的低语，林青又猛的皱起眉头。
她被人叫做‘代行者艾露达’，出现了第二个代行者，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难道无分者和分徒各有一个代行者，还是说，有一个是女皇扮的？”林青不由猜测道，“没准这个就是赛拉的女皇。”
由于他身在图托雷，远程探测的视角并无法甄别女皇的红点，他必须去萨兰娜太空城本地确认。
好在之前智机扫描萨兰娜时，他物色了不少落点，还扫描了一些无分者的样貌。
林青当即调整林青一号机，改变了容貌和衣着。
他目前选的形象，是一位中年男性无分者，智机扫描他的形象时，他正登上前往第三行星奈迪达尔的飞船，想必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做好了准备，林青便激活了签名。
从萨兰娜一处隐秘的落脚点走出来，林青一脸失落的叹了口气。
红点没有出现，他猜错了。
不过既然来到萨兰娜，他干脆跟着标尺提供的地图指引，迅速赶往电视所在的位置。
“这是……泰纳提斯？他在干什么？”
“他不是去近端-3了么？”
“他在什么地方？他身后怎么没有背景？”
林青赶到人群外围，就听几个刚赶过来的赛拉人看着电视画面说道。
林青嘴角一抽，为了防止自己跟塞纳提斯一样，也被人认出来，他挤入人群的缝隙，寻了一处偏僻所在，找了一个恰好能看到电视机和代行者艾露达的视角。
此时，那位灰发的代行者正素手托着精致的下巴，美眸灼灼的盯着电视机，确切的说，盯着电视机顶端外露的传感器。
若不是她粉嫩的尖耳朵时不时微抖一下，林青都怀疑她入定了。如此近距离确认，她身上确实没有红点。
似察觉到了什么，林青用标尺扫向她，随机倒吸一口凉气。
仿生人……！
林青心脏骤跳起来，虽然她有着赛拉人一样的外在，一样的生体解构，但她体内的器官、脉络、骨骼却都是技术造物。
这一扫描，也让林青发现了她‘入定’的原因——她正在跟电视机上的传感器交互。
十分钟早已过去，星门已然成型。
林青也尝试着用智机交互过去，结果没有任何阻碍，他就通过传感器和星门提供的渊信链接，直联到了绝离基地，进而进入基地内的一台伺服主机。
林青嘴角一抽，他在这台伺服主体里，找到了这位代行者艾露达的注入程式，她显然已经控制了这台主机。
林青猛的闭上眼，他没想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
但为了确认，他硬着头皮让智机模拟了一个伴生程序，紧随在艾露达之后，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青发现，和多数黑客一样，艾露达正在侵入伺服主机的数据库。
他也相应看到了数据库里的内容，他一时竟没看懂，因为这个数据库的架构，居然是基于‘斯瓦西里语’的变位、不定式逻辑编写的。相应的，库内所存储的资料，也全都是斯瓦西里语资料。
林青头大如斗，他知道门约让探索者们学斯瓦西里语，却没想到门约会做到这种程度，这属于过于严谨了。
好在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林青找到了斯瓦西里语的共识解译模块，而且他的标尺本就记录了三百个词汇和五十个句子，他现在理解这些内容并不难。
[千万年前，我们建造了一万座行星发动机，母星开始流浪，我们忠诚的星际战士在致远星决战母巢，为了彻底消灭收割者，我们在星旋核心建起厚达一万光年的长城壁垒，一切都是为了艾尔，接下来我们将改变这片星域的基础参数……]
林青只看了一小段，就看视野里的代行者艾露达娇躯一颤，她面色煞白的回望了一圈周围的人群，重新审视起电视的传感器。
林青赶紧跟住。
他发现艾露达不再关注数据库，而是转而控制主机相关的硬件，很快，她控制了两个声音传感器和八个摄像头。
“我是次级空间的主宰，可笑的长耳朵虫子，为什么闯入我的领地？……我收到了你们的挑衅！待我离开次级空间，你和你可悲的世界都将毁灭……”
第一个音频传感器里，有人捏着嗓子，用斯瓦西里语喊道。
“地狱，这是地狱吗？无分者号报告，我们的飞船误入了不明空间，有人听得到吗？啊啊啊啊啊……”
这句是无分者语，似出自某个歇斯底里的赛拉人。
艾露达下意识护住耳朵，待她平复过来，竟跳过了第二个音频传感器，开启了一个摄像头。
画面上，一个被力场包裹的钟型触手怪发出耀眼的强光，它飞向摄像头，触须卷舞道，“我看到你了，入侵者……”
这话还是用斯瓦西里语说的。
林青注意到触手怪背后黑黄相间的背景，那里似乎是暮光星，一位疑似魔法少女的人形发光体释放出了光怪陆离的可视力场，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名状。
离谱！
门约竟然做到了这种程度，这是林青没有料到的。
这比他构想的好多了，他原先的想法过于中二，以至于他嫌尴尬不想看到。
既然门约下了功夫，他自然也要配合一番，将这一幕演完。
林青瞅准时机，待画面中那些不可名状之物呈泰山压顶之势凑到镜头前，他便用电视机上附着的智机向艾露达发出一个轻微的不可见力场，同时沿着她的交互回路给她送去了一股数据流，那都是标尺这段时间在赛拉本地搜集的无线电内容。
转瞬间，艾露达抱着脑袋尖叫一声，被力场推得倒飞出去。
上架感言
25日中午12点上架。
成绩不好，没有感言。
集中回答一波读者大大们的问题，因为读者不多，问题也不多，我索性就全回答了。
Q:让主角借能力收钱，获得现金
A:原本有这样的情节和计划，单对主角来说，钱的实际作用不大。
Q:几十亿人只挑几个合格的没有用，格局小了，起码得千人。
A:主角能接受的探索者人选，要有能力自己应对恶劣的探测环境，筛掉了容易死的就剩下这些。挑的这几个代表了各种势力、团体、个人，人数不止几个。我只弄了些典型的，官方的、企业的、民间的、老百姓的，其实大纲里还设定了很多，如‘古法编程’、‘钓鱼佬永不空军’、‘凤凰旅行社’、‘百万键盘侠’等，都被前面的势力和个人代表了。
Q:主角在宁薰的手上留下了指纹。
A:没有呢，带着战术手套呢。
Q:地球切割时，实际利益刚不过网络喷子。
A:实际跟网络喷子没多大关系，威胁是真实的外星势力、以及地球可能会陷落的可能性带来的，人类肯定不会赌。
Q:探索上万世界，怎么碰不到其他外星势力。
A:可观测宇宙或许不够大，但这个宇宙很大。势力有很多的：很烦、钻地魔、投标枪的飞行生物、蚰蜒、冰雪女皇、菟葵家的、铁船舱的、送智机的铁皮、裁决者、阵群、深渊渗透者、沙星的发光体、离地球很近的女皇、苏南依跑路的亲妈、司零、深塔、织律、流形、薮渊、机巢、白星……还有更多。
Q:宇宙中有这么多宜居星吗？
A:相对多，绝对少。整个宇宙是在动态演进的，只在某个时间段，某星球是宜居状态，比如咱们的地球，只是目前宜居。另外，人类的宜居不是普世的宜居，自然会更少。
Q:其他女皇傻吗，这么多宜居星球不标记？
A:人类的宜居不是普世的宜居。当前剧情进度，能这么跳的只有菟葵的裂渊，白嫖的空间传送，其他女皇的渊能各不相同。
Q:放个屁能否崩飞菟葵？
A:您就是魔鬼？
Q：菟葵是堂妹还是女友？
A：读者大大说了算。
Q:关于奥夏、流形、智机的划分，流行是能量生命？
A:可以是！
Q:跳弹爆头可太巧了。
A:给各位在意的大大抱歉，可能是距离太近了。
Q:多点日常，推太快了/太水了，节奏太慢！
A:努力做到张弛有度。
Q:质疑登月造假。
A:！！！
Q:菟葵怎么给林青送温暖？
A:贴贴
Q:“说她不幸吧，她盲探1609次仍活蹦乱跳，说她幸运吧，却探索了1609次，才找到合作目标。”，这句说反了。
A:反了，也没反，咋理解都合适。
Q:林青接下来的行动凶险，竟不舍得花两千块买防弹衣。
A:这里是疏忽了，最后只花了三百多。
Q:苏南依是不是傻子，脑子指定有问题。
A:的确是这样的，曾经还有一个比她还傻的女孩。
Q:布局太大，作者写不出来。
A:相信我，这才哪到哪。
Q:‘第四天灾’的标签不太合适。
A:感谢指正，已经移除了。
Q:作者太惨了
A:是
Q:宅的世界全是少女
A:啊这，全是工具人。
Q:宇宙中的黄金总含量不高，超新星爆发产出。
A:中子星合并也能产出，文中裁决者92928那么说，主要是她需求的量没那么高，裸星表捡的狗头金就足够用了。
Q:菟葵吃辣椒如吸毒，这么说理化水平不高。
A:设定里，林青就一个程序员，确实没什么理化水平（ps，作者文科生一枚，更傻。）
Q:是后宫吗？
A:不是的，还没尝试过后宫文，一般是单女主，或带一女配。
Q:人好少，没推荐？
A:这就是扑街，扑街没有推荐位。
Q:去各大论坛推广下吧
A:感觉没啥用
另：
感谢读者大大们的支持，我记下来的id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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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是更新计划，有读者朋友知道我单更的原因，算是勉强熬过来了，上架后恢复两更。
这本书写得有点费劲，费力费时不出工，所以催加更的朋友，我只能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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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明天删。
兔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