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绝对不能输
“所以我过去时常在想,难道我母亲的生存价值,就只是为了生下我么?再后来我明白了,原来‘妻子’,只是用来繁衍的工具罢了,失去价值后随时可以将之抛弃……”
李人皇喃喃自语,只是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分明就是茫然的。
早已遗忘的思绪再次重拾,然而依旧没有答案,只能在这迷茫中彷徨。
看着这样迷茫的李人皇,吕凤仙也觉心中一紧,好似心中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了一般,轻抿嘴唇。
她是个强硬的女人,曾一度认为力量就是一切,正因为她有力量,所以可以肆意践踏他人的生命。
这样桀骜不驯的状态持续到那一天挚友的死亡为止。
话说她当时疯狂的根源来自于何处呢?
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这个问题,吕凤仙便觉脑海一阵刺痛,模糊的记忆片段接连闪过,无一例外,都充斥着喧嚣,犹如噬人的黑洞。
不过在这段黑色的记忆中,那个温柔的笑容却是无比的清晰耀眼,可以说温暖了她的整个人生。
“阿娘,爹爹为什么不要我们了呀?”
那年她八岁,紧张的拽着自己母亲的衣角,生怕一旦松开就被抛弃。
她的母亲只是抚顺了她乱糟糟的头发,用温柔的笑容掩饰眼眸深处的落寞。
“爹爹他只是最近忙,所以才要我们去你外公那里住几日,不会不要小凤的。”
所以说大人的话都是骗人的。
吕凤仙记得很清楚,她的父亲从来就没正眼看过她,直到那一天,两人兵戎相见,他才惊愕于自己居然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儿。
只是那时悲剧已经发生,一切都已成定局,再也无法挽回。
她恨自己的父亲,当然恨,但她绝对是深爱着自己母亲的。
就像休息完毕,吕凤仙缓缓起身,似乎是漫不经心道:“李人皇,你应该觉得幸福。”
李人皇抬头,带着几分愕然的神色,同吕凤仙对视。
“幸福?”
吕凤仙笃定,“对,幸福。”
“你的母亲为了让你降临这个世界,为了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色彩,倾听这个世界的声音,感受这个世界的心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不得不说,李人皇,你有个伟大的母亲!”
李人皇嘴巴微张,一时竟有些摇摆不定。
真的是这样么?
这个世界的色彩,黑白中混杂着血液的猩红。
这个世界的声音,虚伪中夹带着人性的贪婪。
这个世界的心跳,不,这个世界没有心跳,因为已经死了,死掉的东西是没有心跳的。
即使这样,他的母亲依然把他生了下来,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他为什么会这般追寻生命的意义呢?
因为他来到了这个世界啊!
李人皇也站了起来,同吕凤仙相向而立,犹如艺术品般漂亮的眼眸深邃如海。
两人就这样静默对立,虽然李人皇的身高才刚到吕凤仙的胸口,但两人在某方面确实是处于同一个高度。
终是李人皇先开了口。
“吕凤仙,我打算孤投一把了,接下来就是我的最后一击,凝聚了我所有的手段与力气,如果这都奈何不了你,我也只能认输了。”
吕凤仙嗤笑一声。
“是孤注一掷吧我的武王大人?不过这样也好,我也受了很重的伤,坚持不了很久了,所以就和你一样,接下来我也会打出最后一击,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就这样吧,一击决胜负。
吕凤仙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要不这最后一击都用神印吧?毕竟如果最后输的人是我,一定会后悔当时没有全力而为的。”
李人皇才刚反应过来吕凤仙也是个神印者,不由哈哈一笑,“也是,如果最后输的是我,我也会后悔当时没有倾尽一切的。”
只是吕凤仙的眼神顿时怪异起来,“不,其实我只是觉得你的神印作起弊来很隐蔽,我未必会发现,所以干脆一起用算了。”
李人皇只得干笑两声,讪讪道:“你看我像是那么无耻的人吗?”
吕凤仙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笑笑不说话。
当气氛陡然陷入冰点时,两人先前的嬉笑更像只是旁人的错觉,因为他俩此刻的神情分明是无比的冷酷,恍若冰山,不懂何为微笑。
“吕凤仙,神印‘杀神显现·征伐之血’。”
“李人皇,神印‘魔神显现·粹裂之冰’。”
决斗前的自报家底,两人神色都是无比郑重,眼中的世界好似只有对面一人般,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血气冲天,吕凤仙着一身全副武装的猩红铠甲从中走出,肩扛巨大血镰,光是这凌厉的杀伐之意便令地动山摇,形同杀神。
李人皇凛然不惧,挺胸迎上,毫无保留的释放了一直潜伏在自己体内日益强大的冰气,顿时天降飞雪,地面结霜,这方天地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令人颤栗。
血气同冰气激烈碰撞,不断溢散消融,空间都泾渭分明的成了两方,一边猩红,一边纯白,不相上下,都不肯退让分毫。
李人皇一时心生豪迈,不由仰天长啸,“吕凤仙,世间绝顶强者无几,当有你我一席之地!”
一拳轰出,万法退散,形似天刀,神似龙枪,平平无奇的一拳却是有万般演化,在冰气的加持下更是增添了几分高冷只可远观的气息,直取吕凤仙面门。
猩红铠甲微微颔首,巨大血镰扬起,周身血气霎时沸腾暴动,竟是形成一片汪洋血海,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朝着李人皇呼啸而去,血镰斩下,空气都随之发出颤栗的悲鸣。
当血海同冰山相撞,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天轰鸣,形同天灾降临,整个华山都在为之颤抖,竟是有摇摇欲坠之感。
若非观战之人散的快,此时只怕已经死伤了九成九,甚至整个武林都会因此遭受一场浩劫。
因为这两个人的战斗,已经脱离人类极限所能达到的范畴了,还算是人类的,都没资格观看。
也就在两人的攻击相碰撞的一瞬,吕凤仙和李人皇心照不宣,都是不顾身体情况继续往前施压,企图这样将对方压垮。
因为这场战斗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绝对不能输的!
我的铠甲绝对比你的身体坚硬,所以赢的人是我才对!
吕凤仙寄希望于自己的血铠,由此转化为自己的精神动力进而持续发力,哪怕她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李人皇也很不好受,他是真的吃奶的劲都使上了,五官扭曲,青筋暴起,但他还是紧咬牙关继续坚持。
随着轻微的开裂声,就从吕凤仙的血镰开始,声音越来越大,无论是血镰还是血铠都已是裂痕密布。
李人皇见状,眼中精光掠过,拼着整条右手彻底拧作一团猛的发力,而这无疑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咔——!
血铠炸开,露出了吕凤仙那张英气中带着愕然的面孔。
她的血铠居然碎了!
这种事情莫说她,就是放眼古今,都从来没发生过,想都没想过。
然而这就是事实,她的血铠先于李人皇的身体崩溃了。
“开什么玩笑!老子可是西凉战神,怎么可能会输呢!”
这一刻吕凤仙的精神空前亢奋,竟还能再次绝地反击,血海声势愈发猛烈。
她一直以来积压在心中的黑暗负面,全都在这一击中一股脑的倾泻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吕凤仙其一,白家有女
大秦帝都,白府。
身为大秦帝国元勋的后裔,这白府自然是磅礴大气,不说大门上逾越千年依旧龙飞凤舞的“白府”两字价值连城,就是摆在门前震慑妖邪的两座石狮都比别人家的壮一大圈,栩栩如生,见者纷纷绕其道。
近日话题最多的,莫过于白家家主生了个儿子,全府上下连着欢庆了三天三夜,路边乞者也能讨些赏银,甚至就连当今天子都驾临白府亲自道贺。
“白元帅,你这生了个儿子不第一时间通知朕,是不是有些不够意思啊?”
龙袍在身的嬴天笑容满面,身后跟着秦无敌,突然从厅外大步走了进来,惊得白家家主白志文欲要下跪行礼。
“微臣拜见皇上,还请恕失迎之罪。”
然而嬴天先一步扶住了他,“白元帅,这里又不是朝堂,你大可不必如此的,小公子呢?”
白志文由衷的露出笑容,年近五十的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继承基业的儿子,说不高兴才是假的。
“刚让乳娘抱去休息了,小家伙贪玩得很,指不定将来会成一个纨绔惹人笑话。”
这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秘闻白起和始皇是表兄弟,所以嬴天将白志文以叔辈视之,倒是少了许多隔阂。
作为天子的贴身护卫,上任大元帅秦无敌也是难得的露出笑容,然而只为他那张虎脸增添了几分冷酷。
“恭喜你了,白元帅。”
在秦无敌这位当下最强武人面前白志文可不敢托大,连忙拱手还礼。
气氛一派和睦,然而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
秦无敌眉头一皱,久经沙场的他自然可以分辨出,这是有人在操练。
一个人,大概……七八岁?所持之物为木棍,只是在做很简单的素振。
见秦无敌皱眉,嬴天好奇,白志文心中一个咯噔,暗骂是谁这么不识好歹,居然挑这个时候习武。
天子驾前,禁动武!
白志文急忙请罪,“我这就去教训那小子!还望两位恕罪!”
他也没往恶意捣乱这方面去想,只当是谁家的孩子没管好,但让他在天子和老元帅面前丢人就太岂有此理了。
心中已是拿了主意,回头就把这整一脉系的人逐出白家。
秦无敌却是打趣道:“老头子我很想看看这个小家伙呢,虽说动作生涩,但确实有一颗认真的心。白元帅,搞不好又一颗将星落到你家了!”
白志文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只当这是秦无敌的揶揄之语,当即要出门去呵斥几句做做样子。
嬴天和秦无敌也一起跟了上去,都很好奇是谁在这个时候习武,毕竟都没有师父样的人物在一旁指点。
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粗麻衣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此时她正有模有样的用根短棍做素振,神色极为认真。
真是难以想象,虽说白家没什么铺张浪费的陋习,但怎么说都是传承了千余年的超级大世家,这小女孩的粗麻衣上居然还打了不少补丁。
莫非是哪个奴仆的孩子?或者说她本身就是个被卖掉的奴仆?
见秦无敌和嬴天两人的眼神有些微妙,白志文的脸色更黑了,对着那小女孩训斥道:“我白家不收幼女为仆,你是谁家的孩子?”
听得训斥,小女孩像触电了一般,连连倒退,短棍滚到一旁也不敢去捡。
她低着头,抿着嘴,一副倔犟的模样。
她小心翼翼的瞄了眼白志文愠怒的眼睛,嘴唇蠕动。
如果不是身后还站着两位大人物,白志文已经动用家法了,他可不想留下一个小肚鸡肠的印象。
良久,小女孩终于说话了。
“父亲,我是你的女儿白小凤。”
白志文愣神,不由仔细打量起这个小女孩,说实话,这个小女孩说不定真是他女儿。
他就和被诅咒似的,大半辈子一直都在生女儿,以至于他就记得三个长女了,至于其她的,一律懒得过问,没那么多精力。
搞不好哪天他见到哪个女婢眼生,询问一番后就会惊讶的发现,这是他女儿。
有些事坦白出来太败坏名声了,白志文年轻时可是风流得很,以前府上有几分样子的丫鬟说不定都有他的种,他如今依旧风流也说不准。
当然,这些思绪他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所以面前的亲生女儿他也不能表现出一副完全就不认识的形象。
白志文立马换上了一副严厉的面孔,俨然一副严父形象,沉声道:“你小弟才刚出生,这几日就不要习武了,好好去同姊妹们玩吧。”
白小凤只是嘟囔着小嘴,含糊不清的说些什么,大概是应允了。
秦无敌则是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家家事他不好管,再说白志文身为如今风头正盛的大秦元帅,这点黑料他还是可以容忍的。
他更在意的还是白小凤的才能。
明明就不敢抬头直视自己的父亲,但态度却是毫不退缩的,隐忍和坚毅她都不缺,至于习武的天赋……
秦无敌不自觉嘴角微勾。
这女孩,是个天生的将才!
将来守护大秦的使命终归是要落到这些下一代身上的,所以他乐得发现好苗子,如果不是精力不够,他都想问白志文要人了。
这样的好苗子不好好培养太可惜了,所以能够让白志文注意一下还是要提的。
然而不待他开口,便有一小厮快步上前,神色匆忙,“家主,小公子不知为何突然醒了,正哭闹得厉害,您快去看看吧!”
这个时期还有什么事能比白志文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重要呢?嬴天也是识趣的淡笑,“白元帅,一起去看看吧。”
白志文客套两句,便带着嬴天一起过去了,只是这次秦无敌并没有跟过去。
虽说他负责天子的安全,但在白府里出事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还是更想考察一番面前的小女孩。
在白小凤有些忐忑的神色中,秦无敌笑眯眯的捡起木棍递给她。
“小家伙,拿着这个来攻击我试试,我只用一根手指。”
白小凤有些犹豫不决,“老爷爷,万一我把你打伤了,父亲肯定会责罚我的。”
秦无敌哈哈一笑,“放心吧,莫说你,就算是你父亲来,也不一定能伤了我一根手指呢!”
白小凤自然不信,不是说她父亲是名震天下的白袍大将军么?怎么可能会伤不了这老头的一根手指?
小孩子的自尊心和好胜心就这样被激起,白小凤撇嘴,“吹牛!”
这对似是在庭院嬉闹的一老一小,十多年后再次相见时,彼此麾下千军万马,谈笑间灰飞烟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吕凤仙其二,直到那一天
逝去的历史不可改变,未知的将来不可限定。
白小凤是一个特别坚强的女孩子,她在五岁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自己与其他孩童的区别。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然而她的父亲并不知道她。
她的父亲白志文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所以她也要做一个大将军。
她的母亲吕氏非常温柔,总是挂着慈祥的笑,不过一年到头总在咳嗽。
她……
还没满八岁的她,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就靠着这样的思绪驱散孤独。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口洒进来,正好从她眼前闪过,麻木枯槁的瞳孔因此有了动静。
白府柴房,说是柴房,但基本处于荒置状态,常用来惩罚犯了错的家奴,据说就算是一个刚烈的男人,在被连着关了三天的禁闭后,都会泪流满面乞求宽恕。
但凡为人,都难以忍受那份无边的孤独。
这是她待在这里的第七天,抑或是第八天,说不定已经是第九天了。
白小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就在这个见不到母亲的地方,每天靠着一碗水和半碗糠度日。
给她送这些东西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不同于那天只用一根手指就打败她的老爷爷,这个老头充满了骂骂咧咧的元素。
骂骂咧咧的嘴脸,骂骂咧咧的脚步,骂骂咧咧的一举一动。
他骂骂咧咧的把水和糠往她面前一摆,生命的维系物就这样减少了些许。
“真是晦气,居然在刘夫人坐月子的时候舞刀弄枪的,这不自己作死么?”
这老头好像骂骂咧咧的这么说过。
在几个月前白府还没谁知道什么刘夫人,但如今的白府之人哪个提起刘夫人不是小心翼翼的对待,生怕祸从口出。
刘夫人的出身背景很不干净!
然而就是她给年事渐高的白志文生了个儿子,第一个儿子。
白小凤疲倦的挪了挪身子,蜷作一团,以此缓解比孤独更可怕的饥饿。
饥饿使她难以入眠,疲倦又令她不知何时便会沉沉睡去,说不定再也不会醒来。
对于小小的她来说,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因为如果她再也醒不来了,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
她的母亲肯定会很难过的吧,她对于母亲的眼泪怀有一种恐惧的情绪。
就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某些东西悄然发生了改变,憎恨的萌芽开始滋生蔓延。
白小凤不明白,小小的她是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她最崇敬的父亲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为什么她最憧憬的母亲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把自己救出去?为什么她就该承受这样的折磨?
于是那个充斥着骂骂咧咧的老头渐渐的不再骂骂咧咧了,他自己都描述不出这种怪异的感觉。
一般来讲,被关进柴房的人开始或哭着求饶或一声不吭,之后是麻木,最后是绝望崩溃。
这个过程他见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然而这次的小女孩,在麻木之后,就当着他的面,仿佛正逐渐蜕变为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深邃平静的眼眸下,隐藏着令人发悚的深渊,这个老头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敢直视白小凤的眼睛了。
于是他的日常成了放下那一碗水和半碗糠后逃也似的离开,再后来干脆不去了,因为不敢。
他已经没有胆子再给那个小女孩送饭了。
面对恐惧,要么铭记,要么遗忘,这个老头选择了后者。
被关进柴房的人其实很少,而且一般不出五天就会被放出来,结果就造成这个老头渐渐忘记了那个还被关在柴房里的小女孩,以及那双平静之下埋藏深渊的眼眸。
白小凤用来维系她那卑微生命的一碗水和半碗糠,就这样断了。
这样的日子也许持续了一个月或者更久。
直到那一天,紧锁的大门终于不堪重负,在她日复一日的啃食下轰然倒塌,吓得一位路过侍女尖叫出声。
这个老头才又回想起了一切,并且注定会把那一幕一起带进棺材里。
每天清晨,才刚蒙蒙亮的时候,那块长满青苔的大青石上总会结满水珠,如今被舔得发亮。
地面,墙壁,布满了牙印,都是坑坑洼洼的。
为什么她的注意力最后都放在了门上面呢?
因为在再也找不到一根木柴后,门最好啃。
骨瘦如柴,消化不良,一身腥臭,眼神黯淡。
这就是白小凤再见到老头时的状态,不管是谁都不敢相信这样居然还活着的状态。
令老头发自内心感到恐惧的巧合就这么发生了。
被吓到的侍女正是刘夫人的贴身丫鬟,当时她正端着刘夫人最喜欢的羊肉羹。
一碗常人难求的羊肉羹就这样在一声脆响下洒了一地,被一个皮包骨的怪物舔舐得干干净净。
犯了错,就要受罚。
这是规矩。
日理万机的白志文大元帅自然不会亲自过来,他只是在听说给自己生了个宝贝儿子的刘夫人受了欺负,而且好像还是自己某个不知名的女儿所为后,冷冷的随手一挥。
“让那小畜生在祖祠跪一夜反省,然后和她娘滚。”
老头不敢碰干尸一般还在喘气的白小凤,不敢暴露自己玩忽职守的事实,更不敢违逆老爷的命令。
总之当白小凤难得的清醒有意识时,她是倒在祖祠堂里的,抬头举目,入眼处都是列祖列宗的牌位。
最高的那块就没有与之并列的,她曾远远的望过一眼,也只敢远远的瞧上一眼。
大秦武王,开国元勋,白起之位。
仰视着那块牌位,白小凤的双眸渐渐浑浊失神,嘴唇蠕动。
七八岁的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要死了,确实要死了。
油尽灯枯之后,她终将迎来死亡,再如何不甘也无力回天。
在这人生的最后时刻,她只是想再见母亲一面,再次一头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撒娇泣诉。
朦胧中,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俊美妖邪的男人。
鲜血般猩红的眼瞳,病娇般上扬的嘴角,如风般轻灵的身姿。
这个男人慵懒的侧躺在她面前,饶有兴趣,“女孩,你就要死了,为什么在笑呢?”
白小凤没有反应,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也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力气来回应这个男人。
男人勾起嘴角,眼眸深处藏着别样的深意。
“我可以让你活下去,但代价就是我会住进你的心里,你从此将背负我的一切。”
这个男人最后真的住进了她的心里,就在她把那个血丝密布、红得发黑、名为“杀神显现·征伐之血”的人类心脏彻底吞咽下去之后。
男人说他叫白起。
直到那一天,白小凤意识到自己成为了恶魔。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吕凤仙其三
“阿娘,爹爹为什么不要我们了呀?”
那年她八岁,紧张的拽着自己母亲的衣角,生怕一旦松开就被抛弃。
她的母亲只是抚顺了她乱糟糟的头发,用温柔的笑容掩饰眼眸深处的落寞。
“爹爹他只是最近忙,所以才要我们去你外公那里住几日,不会不要小凤的。”
所以说大人的话都是骗人的。
西凉丁府,身着百花战袍的吕凤仙懒洋洋的躺在房顶上,望着天空收回了思绪。
“结果直到你死也没把我们接回去呢,阿娘。”
吕凤仙喃喃自语,渐渐攥紧了手中的梳子。
她的母亲在把她带到西凉后没过多久就郁郁而终了,这就是唯一的遗物,据说是她父亲送的。
从此她改姓随母,留凤,自己取了一个仙字。
转眼便是十五年过去,当年的小女孩也长成大姑娘了。
机缘巧合之下,她成了西凉丁家家主的义女。
就在她一如往常百无聊赖的于此消遣时,那道可以说除去母亲外陪伴她最久的身影突兀出现,在她身旁悠悠躺下,慵懒之态顿时显露无遗。
“女孩,今天不是你那位朋友招亲的日子么?不去看看?”
吕凤仙都懒得搭理这个话痨了,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似是在赌气,“曾曾曾很多个曾的曾爷爷,我这女魔头要过去了,不摆明是捣乱不让她嫁出去么?”
两人谈论的是西凉王府的千金,名唤董秀儿,容貌堪称西凉一绝,极美。
在经历过吕凤仙一人吊打近百匪徒英雄救美这样的桥段后,两人便成了朋友,随后赶来的丁家家主丁远更是慧眼识珠当即把她收作义女。
慵懒身影打了个呵欠,“可是我觉得那小姑娘喜欢的是你诶,是你对我的这种喜欢,你真舍得让她嫁人?”
吕凤仙的身形一顿,随即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成了大红脸,挥舞手臂羞恼的把这身影拍散,就像是巴不得直接从自己的记忆里抹除。
“去去去,谁会喜欢你这种不仅话多超级自恋还喜欢装嫩卖老的老家伙啊!”
下面正打扫庭院的家奴见状都是不由摇头叹息,这位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疯病,时常会像这样自言自语。
被拍散的身影在不远处又是恢复原状,笑意盈盈,“女孩,不要狡辩,我可是住在你心里的,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吕凤仙顿觉无地自容,一翻身就装睡了,气哼哼的。
白起飘来飘去又挑逗了一会后,见其始终无动于衷,只得消散而去。
吕凤仙装了一会后翻来覆去,始终觉得如鲠在喉,最终还是翻身而起,“我果然还是想去看看。”
西凉王董忠逸本是寒门出身,十六岁参军,一路摸爬滚打,如今盘踞西凉,在这里天子的诏令都不如他的一句话有用,朝廷不得不加封其为异姓王。
现在放眼天下,异姓王可不少,几乎原本都是手握大军的军阀,至于那些亲王,则都只能留在帝都安享富贵。
就在不知不觉中,天下的形势已经发生了改变,多方割据,皇权日益衰落。
董忠逸能走到今天,绝非偶然。
就好像那些世家大族的人瞧不起寒门出身的他一样,他也瞧不上那些世家大族。
所以就算给他女儿提亲的人非富即贵,就算这样的政治联姻可以让他更进一步,他也通通一口回绝了。
反正他也无所谓得不得罪,在西凉他就是最大的,朝廷不敢拿他怎么样。
但女儿总归是要嫁出去的,他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所以董忠逸决定搞一个比武招亲,主要目的还是招贤纳才,如果女儿看得上再谈婚论嫁,两全其美。
这就是今天西凉最繁华的武威城为什么这么热闹的原因了。
消息两个月前就放出去了,足够整个西凉的青年才俊赶到武威,甚至帝都那边也有几个提前闻到味的老狐狸派了族中子弟过来。
当然,也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能人异士,主要还是为了能建功立业出人头地,不负自己一身本事。
总之当吕凤仙到达比武招亲的现场时,人头涌动,个个都在翘首以盼。
由于参加的人太多了,所以搭建了五十个擂台,只要在一个擂台上站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身处高楼的董忠逸体型庞大,满脸横肉,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他能有个董秀儿这样貌若天仙的女儿。
他好似看到了中意之人,哈哈一笑,对着一旁董秀儿道:“女儿,你看这白晓天面容俊朗,武艺高强,又是白家唯一的嫡子,可乎?”
董秀儿知道爹爹向来讨厌那些自恃清高的世家大族,现在这么问,只是想先问问她的态度。
于情于理,董秀儿微微摇头,“恕女儿看不上他,他太小了。”
白晓天,白家家主白志文唯一的儿子,自幼便集无数宠爱于一身,今年十五岁,能于此击败数位对手,倒也还算了得。
听得女儿回答,董忠逸笑意愈盛,“女儿,你再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中意的,为父去去就回。”
当这位和蔼可亲的西凉王离得远时,登时换上了另一张面孔,阴冷,狰狞,暴戾。
“你们这群饭桶,为什么连一个世家子弟都拿不下!废物!都是废物!”
他一跺脚,下方跪着的数道身影都是颤抖不已,跪着企图将头深深埋进地里,不敢抬起。
董忠逸又暴骂了一番后,才寒着脸沉声道:“继续针对,要是到最后都没拿下,就叫你们儿子提着你们的脑袋过来见我。”
“退下吧。”
这几人顿时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
而当董忠逸回到女儿身边时,又换上了那幅笑眯眯的和蔼面孔。
“怎么样啊女儿,有没有看上中意的呀?”
董秀儿的视线此刻分明只是集中于一处,那神态确实就像是在看意中人一般,这引起了董忠逸的兴趣。
他向来容易害羞的女儿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这么回答他了。
“我此生,非她不嫁。”
董忠逸面色一顿,顺着自己宝贝女儿的视线望去。
入眼处,一身着百花战袍的高大女子,举手抬足间,便打飞了周身围上来的十余位壮汉。
人群噤若寒蝉,窃窃私语。
“这位女魔头怎么来了?她这是想捣乱不让董小姐嫁出去么?”
“好厉害啊!周顿可是能抗千斤鼎的猛人,居然角力不敌女魔头!”
“痴儿,你曾问为师何为天下无敌,这就是了。”
身处目光焦点的吕凤仙松了松筋骨,像是刚才连热身都算不上,直接横眉指向另外四十九个擂台上还站着的人。
“你们,一起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吕凤仙其四,西凉元帅
话说后来怎么收场的来着?
哦对了,她凭借一己之力,轻松揍趴了四十九位所谓的高手。
也亏董忠逸那头肥猪还能哈哈大笑着嘉奖自己这个明显是在捣乱的女魔头。
往日和平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闪而过,浑身浴血的吕凤仙手持霸穿方天戟,全力一扫之下,便是近百黑甲士兵倒飞殒命,血洒当场。
此刻的西凉,和平不再。
董忠逸终是再也按捺不住觊觎天下的野心,直接就打着西凉国的旗号起兵了。
对大秦帝国忠心耿耿的丁远自知斗不过,选择自杀以正名节。
这位在吕凤仙眼里不过愚忠的便宜父亲死前想到的却是只有她这个干女儿。
“我死后,带着我的脑袋去见董忠逸,这样他就不会为难你,甚至还会重用你。往后的日子,靠你自己走了。”
这就是那个傻干爹服毒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想到这里,吕凤仙脸上扯起一抹冷冽残忍的笑,血影乱舞,围上来的黑甲士兵纷纷倒地,大片大片的生命在被收割。
“哈哈哈!就算在这里设了伏兵又怎么样!在我吕凤仙面前,你们这种杂碎来再多都得被碾杀!”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力量!谁的拳头大,谁就代表了“正确”!
因为白家的拳头大,所以她小时候会饱受欺凌,母亲郁郁而终。
因为董忠逸的拳头大,所以丁远那老头才只能选择用自杀去表明自己可笑的气节。
因为她的拳头大,所以今天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肆意践踏他人的生命!
伴随着一阵野兽般的咆哮,血雨纷纷扬扬,最后几十个颤抖着想要逃跑的黑甲士兵被一戟打爆了。
两千伏兵,被她一人杀光,尸横遍野。
在这纷扬的血雨中,有一人神情病态疯狂,旁若无人的高声呼喊,“这就是西凉史上最年轻的元帅吕凤仙之武勇吗?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啊!”
她甚至要雀跃着扑到吕凤仙面前膜拜,然而后者冷着脸顶过来的染血戟尖登时让她清醒不少。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略微收敛,但依然两眼冒光,“我叫陈红,能让我为你奉献智略吗!”
一道火红的残影从远处呼啸而来,是吕凤仙的新义父送她的宝马,名唤赤兔驹。
吕凤仙收戟上马,冷冷一瞥,这个神经女人,杀了脏手。
“老子对杂碎不感兴趣。”
说完便策马离去,徒留陈红摇头嘀喃,“说人家是杂碎还真过分呢……”
贫民窟里长大的她非常崇拜力量,在见过吕凤仙天下无双般的神勇后便有了追随的目标。
西凉军和秦军正列阵为即将来临的决战做准备,陈红相信吕凤仙会单枪匹马走这条山道绕到后方偷袭,只是那些大人物都不相信。
当然不信,两军决战,主帅不坐镇中军,单枪匹马要搞后方偷袭,说出去傻子都不信。
两千人,是她能偷偷调动的最大兵力,然而被吕凤仙一个人杀得干干净净,现在不管送不送消息她都会被军法处置了。
反正对她来说吕凤仙才是理想明主,念及此处,陈红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吕凤仙消失的方向吼道:
“吕凤仙大人!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策马狂奔的吕凤仙自是听不到这声呼喊了,她正应付大战前最大的麻烦。
“好啦我都知道了!快点消失别来烦我!”
吕凤仙不耐烦的对着空气哼声,完全就没一点知道的样子。
她知道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飘荡的白起不知何时起再也没了最开始的慵懒姿态,满脸都是忧心忡忡的神情。
他眉头紧锁,嘴唇蠕动,“女孩,你真的认定了力量就是一切吗?”
吕凤仙的回答毫不犹豫,“不就是这样么?只要我比谁都强,就能拥有一切,我没有的东西,夺过来就好。”
白起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叹气消散。
这一天,吕凤仙这位年轻的西凉主帅突然一人出现在秦军后方,身着血铠,手持巨镰,如入无人之境。
在损失掉全部粮草和数万士兵后,秦军营帐火光冲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面对未知的恐惧。
血镰又一次扬起落下,围上之人尽皆被腰斩,此处已是血流成河。
吕凤仙望了望天,喃喃道:“时间差不多了。”
单枪匹马于数十万大军中冲杀的她就这样骑着赤兔驹离去,无人敢追。
“救火!快救火!”
“白元帅在哪!快去请他主持大局!”
“白晓天将军还有口气!他还没死!”
“急报!西凉营帐只有数百人把守,我们已经被敌军包围了!”
已经六十多岁的白志文在听到一系列的急报后,被气得当场吐血昏死过去。
在他悠悠醒来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嘶吼道:“我南征北战四十多年,今天居然栽在吕凤仙这毛小子手上,我早晚要把她夷灭三族!”
这场战争他从未当回事,因为西凉只拉出了十万人马,而他带了四十万,主要还是为了给自己那个宝贝儿子刷功绩的。
结果,儿子重伤昏迷,自己的大军也陷入了断粮被围的窘境。
“西凉军打过来没有?”
“没有,他们只是围而不攻。”
白志文怒笑,“当然不会攻,就算已经断粮了,人数的差距就摆在这里。”
大军断粮是极为可怕的。
人如果不吃东西的话一般撑不过七天就会饿死,但这对打仗的军队来说还是太过乐观了。
不吃饭,就会没力气。没力气,就打不赢仗。
哪怕只是一顿午饭不吃,军队的战斗力都会大打折扣。
饿个两三天,搞不好就哗变了。
白志文披挂上马,如同即将捕猎的雄鹰,眼眸锐利。
“传我军令,集结,突围!”
事到如今,只能先退回帝都再做打算了。
这场战争,是他输了,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对手,原来西凉军中有才能的,并不止吕凤仙一人。
“爷爷曹正在此!贼子休走!”
一虬髯糙汉手抡双斧领数千骑从侧翼追上,所向披靡,如同神助,一身蛮力,似有万夫不当之勇。
“前将军宋先,后将军侯晨,在此奉命擒贼!”
又有两人,面相凶恶,一人手握六尺斩马刀,一人手持梨花开山斧,各自领着数千长矛兵在右前方发起了冲锋。
“该死!”
白志文怒喝一声,下令全军变向,企图避免前军的正面交锋,毕竟他的儿子可就在旁边!
如此一来,数十万大军本还有一战之力,此刻却如同待宰羔羊,直接在粗暴的冲锋下被撕得七零八落。
“越过那道峡谷就能回帝都了!”
白志文咆哮,直接领着还在附近的最后数千轻骑突围而去。
“西凉上将军张文轩在此,恭候杀神白起后人!”
突然就有千余重骑从上冲下,为首之人神采非凡,竟是一少年将军。
白志文已经被接连的追击搞麻木了,直接转向身后亲信,“护好少将军,我们冲!”
重骑兵不好转向和追击,而且这只有千余,只要挺过了这轮冲锋,他们就能逃掉了!
当这轮噩梦般的冲锋终于结束时,白志文身旁只剩了数百轻骑,每个人都带着伤。
没有任何犹豫,一骑绝尘,白志文一众直接就在带起的尘烟中渐行渐远。
张文轩轻蔑一笑,没有再追,“回去,剿灭主战场上的秦军!”
别说四十万大军,就算是四十万只鸡,都没那么容易片刻杀光。
此刻主战场上的秦军依然有二十多万,依然比西凉军人数多。
但是,在犹如野兽般的西凉军面前,士气全无的秦军无疑成了鸡崽,场面一边倒的碾压,血流成河,这就是战争!
且说白志文等人在经历过一番惊心动魄的生死追击后终于逃出生天,面对近在眼前的谷口正欲喘口气时,白志文笑了。
年过六十的他笑起来如同老旧的座钟,开怀、怨毒、庆幸。
一人不解,面带困惑,“元帅何故大笑?”
白志文的笑是咬牙切齿的,“我单笑张文轩少智,吕凤仙无谋,此处天险,易守难攻,若事先埋伏百人于此如何?”
众将面面相觑,白志文哈哈大笑,“我等皆束手就擒矣!”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突然从暗处冒出,插在众人前方。
吕凤仙手持霸穿方天戟,胯下嘶风赤兔驹,身披兽面吞珠甲,犹如天将下凡,神采奕奕。
她就一人一骑,拦在谷口前,神色戏谑。
“尔等束手就擒,我一人足矣!”
白志文身后一人面带死志,策马冲出,“方越在此,贼子休伤我家主公!”
一戟,被斩于马下。
“余奢在此!”
一戟,被斩于马下。
“武安在此!”
一戟,被斩于马下。
看着自己的心腹将领被接连斩杀,白志文额上青筋暴起,咆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此武勇,确实有一人将他们全部拿下的实力,然而此刻只是守在谷口前,这就说明另有所图。
吕凤仙目光虚眯,“白元帅,可识得我乎?”
白志文一愣,不由细细打量起了面前的高大女人,回忆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他没有任何与这女人相关的记忆,他应该确实没有见过她才对。
白志文的神色已经给了答案。
吕凤仙置之一笑,昔日心中高大的形象此刻荡然无存,对她来说不再遥不可及,或者说已经被她踩在脚下。
“白晓天就是我那唯一的一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了吧?他留下,你们便可离去。”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震得白志文说不出话来。
如何选择,也许很困难,但在有了选择后,一切便都豁然开朗。
“放下少将军,我们走!”
PS:吕凤仙其五就是最后的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吕凤仙其五,没有弱点的战神
西凉一役,以大秦惨败收尾。
死了三十多万,还有数万成了俘虏留在西凉,几乎是全军覆没。
这一战,毫无疑问的动摇了大秦的根基,皇室从此兵权衰落,对于天下各地军阀的掌控力近乎为零。
现在西凉公然造反,无人领兵响应征召前来杀贼,都在静观其变。
也许在那些异姓王看来,西凉不过一穷兵僻壤的乡村野地,无需太过忌惮。
如果真能打下帝都,自己反而有了名正言顺谋取天下的借口。
至于风头正盛的西凉王?
呵,自古以来,哪个出头鸟能走到最后?
作为西凉的传奇人物,史上最年轻的统帅,吕凤仙才刚班师回朝,西凉皇董忠逸便出城十里相迎,更是当场亲自加封西凉战神这样的荣誉称号,其他一众将领也各有封赏。
没人会去质疑吕凤仙这位西凉战神的含金量,试问还有谁能单枪匹马在数十万大军中冲杀然后离去呢?
或许当世也仅此一人尔!
虽然董忠逸看上去是个贪得无厌的暴君形象,但寒门出身的他反而不会搞绝对的君臣那一套。
用人不疑,疑人也要用!
吕凤仙确实功高震主了,但她对政治完全不感兴趣,只是想不停的参与战争、制造战争,是个纯粹的暴力狂。
这样的天生利刃,董忠逸可舍不得让其受一丁半点的委屈,直接收作义女,可以和董秀儿姐妹相称,也不再主动提起董秀儿的婚事了。
他确实宝贝女儿,不过他还有很多个可以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儿子,所以只要最宝贝的女儿开心,永远跟着吕凤仙又算什么呢?
好事,这都是梦里也要偷着乐的大好事啊!
于是这场总共投入五十万兵力的战争就这样落幕了,百废待兴。
西凉国大胜,举国欢庆。
西凉战神吕凤仙野心勃勃,不过她并不图那个位子,她只是想要参与更多的战争,于是休整一番后便提出东征开拓疆土。
只是这一次,董忠逸并没有听她的,他只是面部肥肉颤得厉害,打着哈哈道:“时候未到,静观其变即可。”
多次请求无果后,吕凤仙只当真的是时候未到,于是便卸去甲衣,学着董秀儿当起了大家闺秀与之玩闹。
她在等,等董忠逸那头肥猪所说的时候,等让她领军东征的诏令。
然而她什么都没等到,西凉皇董忠逸好像完全忘了她这个人一样。
在安逸的环境下,腐败开始滋生,并且犹如瘟疫般飞速蔓延。
刚开始还在庆祝胜利的西凉子民们渐渐的再也笑不出来了,面黄肌瘦发展成常态,数着彼此凸显的肋骨然后互相打趣成了庄稼汉间唯一的消遣。
为什么会吃不饱呢?
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会夭折呢?
为什么空气里总是夹带着血腥味呢?
战争明明就胜利了,自己也很努力的在田地上挥洒汗水了,结果肚子还是一天天的干瘪下去。
易子而食,只是史书上的四个字,却也并不只是四个字,当中的那种绝望,那种悲凉——
足以让人做出任何事。
日夜笙歌的西凉皇不会懂,左拥右抱的西凉皇不会懂,寻欢作乐的西凉皇不会懂。
因为他用十万人马打赢了四十万号称满万不可敌的秦军,因为他有天下无双的西凉战神吕凤仙。
寒门出身的他,终究没有改掉自己眼中的格局,觉得自己已经赢了,此生已经可以高枕无忧了,自己的西凉国已经可以千秋万载了。
至于东征?谁会去做那种麻烦事!
有写那诏令的功夫还不如抓个漂亮女人舒服的睡一觉呢!
他完全忘了,带着十万人马打败四十万秦军的人并不是他,是吕凤仙。
他完全忘了,虽然吕凤仙对政治完全不感兴趣,但对他最宝贝的女儿董秀儿绝对是感兴趣的。
不过有一点他没忘,他是西凉的皇!皇的威严,不可挑衅!
所以当那天最宝贝的女儿跑来向他哭诉民间疾苦,希望自己马上励精图治的时候,他觉得这是在嘲讽自己的无能,于是借着当时的酒劲,破天荒的动了手。
刚开始只是扇了一巴掌,再后来心烦意乱,竟是要叫人把董秀儿拖出去斩了。
“陛下不可!请快收回成命!”
说这话的人是他最最心腹的谋士李俗,平日里陪着他玩乐,而且各种点子相当不错,深得他心。
君无戏言。
董忠逸才刚后悔自己一时的恼羞成怒,李俗便站出来给自己台阶下,实在是太棒了。
但他还是作恼怒状,“朕才是皇帝!要杀谁谁就得死!”
李俗当即跪伏行大礼,高呼:“那还请陛下在杀公主前先杀微臣吧!”
董忠逸怒笑,“何故?”
李俗道:“杀公主,是为信,然失义。守信存身首,失义断手足。陛下自断手足,臣下岂敢苟活!”
董忠逸颔首,“依卿言,如何信义俱在?”
李俗回:“割发代首。”
这场闹剧终是以董秀儿失去几缕青丝结束了。
吕凤仙却是再次走进了董忠逸的视野。
这个强大的女人,这个所有士兵为之狂热愿意为其献上生命的女人,这个只带着十万人马就打退四十万秦军的女人,令他没来由的害怕了。
有那么一瞬,董忠逸觉得自己不想杀董秀儿并不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而是因为这是那位西凉战神的禁脔。
他堂堂西凉皇的意志怎么能被这样的人物影响呢!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一手好牌,就这样渐渐的被打臭了。
比起自己最宝贝的女儿,董忠逸更宝贝自己,他最爱的人其实只有自己,而且认为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他头脑一热,命令董秀儿杀死吕凤仙,如果不做,死的便是董秀儿。
曾经最宝贝的女儿的生命,也成为达成目的的筹码了。
那一夜,董秀儿向吕凤仙挥刀了。
直到最后,吕凤仙都没有还手,她只是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顷刻间轰然崩塌了。
董秀儿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小腹,那一瞬分明有殷红的血从她嘴里喷出,整个人的气息也瞬间微弱无比。
董秀儿最后向吕凤仙展露的表情是笑容,一如当年,她坐在花轿里,遥望那道天下无敌的背影时。
“这样你就再也没有弱点了呢,小凤。”
吕凤仙一度以为力量就是一切,只要有力量,就能拥有一切。
直到那一天,挚友死在了她的面前,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无能和愚蠢。
只有力量,那叫莽夫,是守护不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的。
也就在那一天,西凉皇宫血流成河。
故事的最后,吕凤仙终是回到白府,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
然而这次不一样了。
她的房间是白府上下最好的,各种珍品古玩都优先往她那里送,白家家主也没这待遇,他最宝贝的儿子白晓天在其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个乱臣贼子摇身一变,成了传奇人物、大功臣,光是想想都觉得讽刺。
吕凤仙就以这样大功臣的身份麻木的活着,因为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白起这个不仅话多超级自恋还喜欢装嫩卖老的老家伙,随着她当时的心死,一同烟消云散了。
原来,住进心里也是有代价的啊……
只有不知怎么混成自己贴身丫鬟的那个叫陈红的神经女人,才能让吕凤仙说话了。
“呐呐主公,您在西凉的名望和旧部都还在,只要回去振臂一呼,凭借您的武勇,天下都是唾手可得啊!”
“主公,您有没有在听啊我的主公?长孙公子是长孙家的指定继承人,而且确实是真心喜欢您,不如您就答应了他吧。就算不谋取天下,也该在帝都站稳脚吧?”
“呐呐主公……”
是的,只有陈红的日常洗脑,能让一副大家闺秀打扮的吕凤仙笑着说滚蛋了。
也许这样麻木的日子会持续到她死的那一天吧?吕凤仙无奈的持有这种想法。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她这位曾经叱咤疆场的西凉战神,终将一无所有的老去。
她的人生,还真是无聊。
然而这样无聊的人生,却是突然就再次发生了转折。
也许只是因为人群中的偶然一瞥,也许正是因为命运的安排,她遇到了一个男孩。
这个男孩,有着和白起一样的面孔,而且比自己小六七岁。
这个男孩叫李人皇。
华山论剑,最强决战。
当吕凤仙集聚了自己长久以来累积的黑暗负面的攻击同李人皇已经打爆自己血铠的最强一击相撞时。
天地好像都在这一瞬寂静无声,两个人都能看到彼此的表情变幻。
也就在下一瞬,两道身影齐然倒射出去,带起尘烟滚滚。
尘烟未散,便有两道咆哮一同响起,就从尘烟中冲了出来,再次冲向彼此。
两个人的右手都是变形得厉害,已经不能再用了。
“吕凤仙——!”
李人皇眼神决绝,左手握拳挥出。
“李人皇——!”
吕凤仙不甘示弱,左手握拳挥出。
两个人的招式,如镜子般,一模一样,无论是动作,还是意境。
迎着李人皇那张神色坚毅的面孔,这一刻,吕凤仙眸光大亮。
我比你高大,手臂比你长,所以是我先打到你,是我赢了!对啊,我可是西凉战神,没有弱点的战神,我怎么可能会输呢!
论及身高,十六七岁的李人皇到吕凤仙的胸口还差点。
此时两人对胜利的渴求,已经到了一个空前的巅峰。
然而就在特定的瞬间,多一分少一秒都不行的瞬间,李人皇突然扭转身形,拳路发生了变化。
直拳成了勾拳,完美躲开了吕凤仙的直拳,并精准的打在了吕凤仙的下颚上。
这一瞬,倒飞的吕凤仙脑瓜子嗡嗡作响,直到落地才从晕眩中回过神来。
她输在了李人皇自己的拳上,不冤。
PS:吕凤仙篇和华山论剑终于都写完了,放暑假了再稳定更新。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论剑后续
吕凤仙心中苦涩,全身剧烈的痛楚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是她输了啊……
这个家伙……最后挥出了自己的拳头吗……真是漂亮的一拳啊……
李人皇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蹒跚着走到吕凤仙身旁,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倨傲,而是身为胜利者的骄傲。
“你,认输吗?”
声音嘶哑,语气平淡。
吕凤仙闭上了眼。
她并不认为李人皇会允许自己这样的强敌存活于世。
排除异己,人之常情。是杀是剐,她都认了。
“是我输了。”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不甘心的语句,这就是吕凤仙最后的尊严了。
秀儿……你心中天下无敌的小凤输了啊……如果你还等着我……会不会很失望呢……
然而想象中瞬间的痛苦,以及痛苦之后的解脱感,并没有出现。
她从未和异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李人皇挣扎着把脸挪出来,满脸困倦,就像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一样。
“抱歉抱歉,我实在动不了了,好困啊……能让我先这么睡会吗?杀你?什么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
就当着吕凤仙的面,李人皇的呼吸渐渐平稳,眼睛也合上了,竟是真的就趴在她胸上睡着了。
不过李人皇还在梦呓着,“你还真是强的可怕啊……这么强……要是能做我的打手就好了……”
吕凤仙的表情从刚开始的震惊、娇羞,渐渐柔和。
抱歉了,秀儿,看来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我才能来陪你了。
望着趴在自己胸上熟睡梦呓的李人皇,吕凤仙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想要伸手去触摸这张恬淡纯净的面孔。
不得不说,睡着的李人皇,就像一个失去翅膀的天使。
真是惹人怜惜。
也许她与他的相遇,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这一刻,吕凤仙的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感动。
然而就在她强忍剧痛伸出的手即将触碰到李人皇的脸时,李人皇依旧在梦呓着。
这一刻,吕凤仙心中的感动荡然无存。
于是原计划小心翼翼的触摸成了粗暴的捏,睡眼惺忪的李人皇还没搞懂情况脸就被捏变形了,眼泪都快蹿出来了。
“我胸大还真是抱歉呢高贵的武王大人!话说小吟吟是谁啊?叫的老娘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李人皇只能疲惫的呜呜抗议,真是的,这女人怎么突然这么大的怨气,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此刻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李人皇只能任由摆布了。
当然吕凤仙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不知是什么动力支撑着她蹂躏了李人皇的脸许久才肯放手。
终于解脱,李人皇无力的低下头,直直的埋进了胸间,吕凤仙连脸红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人皇的话音透着浓浓的疲倦和幽怨,从胸间的缝隙传出来。
“话说,别人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打完了?”
他不仅要在这黑暗且空气稀薄的小空间里拼命呼吸,还要忍受来自吕凤仙身上的气味。
实在是难受。
李人皇已经快对这里产生阴影了,然而此刻就连抬头都成了奢望。
身躯碎裂的骨骼还能勉强维持修复,右手却是废了,至少单靠他的冰气已经无法恢复了。
吕凤仙尝试用仅存的血气沟通已经碎裂的血铠,在确认还能修复后终于松了口气。
心中顿时有些后悔,她的情况应该比李人皇还要好一点,那个时候的李人皇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要她再坚持一下,赢的是她才对。
但输了就是输了,想再多的理由都只是借口。
吕凤仙沉声道:“秦元帅,你在附近吗?要是不想我们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夭折就快点带我们去治疗。”
听到秦元帅的称呼,一张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死人脸顿时在李人皇脑海中浮现,竟是下意识的就动了动脑袋,视线透过双峰警惕的扫视前方。
“那老头一直在吗?孤可绝对不要接受他的帮助!”
在秦无敌面前,李人皇摆起了武王的架子。
地面颤动,一高大身影渐渐清晰,恐怖的压迫之感扑面而来,令人窒息,来人正是秦无敌。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寥寥数语,便好似有金戈铁马之声。
“你们都是大秦帝国优秀的年轻人,我不会让你们夭折的。那么,武王阁下,你是要接受我的帮助呢,还是要我把你此刻的行为汇报给大祭司呢?”
李人皇似乎艰难的考虑了两秒钟,然后不争气的又把脸埋进去了,瓮声道:“帮帮我吧,秦老头。”
秦元帅意味深长的笑了,掏了掏耳朵,“啊?你在说什么啊武王阁下?老臣年纪大了,你不大声点可听不清你在说什么呢!”
咬牙切齿……
“秦元帅!求求你帮助我吧!就不要再说些多余的事了!”
秦无敌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华山论剑就此落下帷幕,世人皆知,此次夺得第一者,乃大秦武王李人皇。
然而江湖一时间并不会风平浪静,反倒愈发暗流涌动了。
不知多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华山,盯在那位论剑第一的身上。
道宗确实是天下第一无可厚非的大宗门,但除此之外,还有昆仑仙山、峨眉剑派等与之齐名。
这些能与道宗相提并论的江湖大教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不会派弟子参与华山论剑。
这些大教高傲的弟子们选择了一条扬名天下的捷径,那就是直接挑战华山论剑的第一名!
这是何等的张狂,犹如若非得了个论剑第一,连和自己交手的资格都没有一般。
昆仑仙山,一邋遢老道带着五个外貌几乎一模一样的超级壮汉下了山。
每一个壮汉的胳膊肘,比起寻常成年人的大腿都要粗一大圈,再加上两米五的身高,说是移动人形堡垒都不为过。
这是五胞胎,得天独厚,个个都是天生神力,力气大得昆仑仙山的当代掌门都不敢触其锋芒。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相当适用于这五兄弟。
熊老五挠了挠头,正欲讲讲关于那位王侯的传闻,却是突然想起藏在枕头下的馒头忘了吃,还没开口就红了眼眶。
峨眉剑派,一白衣女子犹如脱尘仙子,背负青锋,正于山巅凝神瞭望。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一股明悟涌上心头,突然剑出、回鞘,行云流水。
“这并不是我的路。”
她喃喃,伸指一点,有枯叶花瓣席卷而起,竟是犹如利刃。
“待至圆满,一花一草,万物皆可为剑,这便是我的路。”
现在,千秋雪应该多半不是自己对手了。
峨眉剑派的首席弟子屠莺语很快就得知,这次华山论剑,第一并不是道宗神女千秋雪,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秦王侯。
这个王侯还是武王,名为李人皇。
屠莺语由此外出历练,第一站即为华山。
类似的一幕还有很多,不知多少青年才俊突然就外出历练,首奔华山。
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位都能在华山论剑上大放异彩,但却又都并没什么名气,好似一日突然出现。
之所以选择华山作为自己踏入江湖的磨刀石,是因为,那位第一就在华山。
第一百三十章 一封信引发的惨案
华山论剑结束,江湖又起一轮风雨,而身为这风雨中心的李人皇并不自知。
他已经卧床半个月了。
“这样我就恢复如初了啊!”
吕凤仙解下绷带,有意无意的向还躺在隔壁床上休养的李人皇展露自己结实的身体,骨骼咔咔作响。
疗养半个月,吕凤仙已经完全恢复了。
目睹全过程的李人皇只能幽幽的看着,刚开始他都快被缠成木乃伊了,全身都是绷带,给他治疗的大夫都觉得自己是在救死人。
如今半个月过去,他身上的绷带少了很多,但右手那里厚厚的一层丝毫没有变化。
原本光溜溜的脑袋倒是终于有头发了,看来百年何首乌没白吃。
李人皇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想看见精神奕奕的吕凤仙,因为那会和此刻自己的处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太悲伤了。
这时郭怡端着药推门而入,柔声道:“主公,该吃药了。”
李人皇的面色于是又苦了几分,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喂药这活,果然还是温柔的郭怡来做最合适,李人皇明白,如果他不乖乖吃药,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阿龙或者阿蛇的关♂怀了。
郭怡自然乐得李人皇乖巧吃药,一时间,两人犹如感情极深的姐弟。
看着这样一副温柔姐姐给淘气弟弟喂药的画面,吕凤仙突然觉得心里极不舒服,这令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郭怡的动作很温柔,不急不缓,每次间隔把握得恰到好处。如果不是这药实在太苦,说不定李人皇还会享受被人喂的快感。
“秦元帅等下要回帝都了,问你要不要一起,或者带封信回去。”
李人皇眼睛一眯,“我才不要和那老头一起回去,命令他给我带信好了。”
一旁吕凤仙忍不住出声建议:“那郭怡你现在就写信吧,不要耽误秦元帅太久时间,我来给他喂药!”
郭怡打量了吕凤仙一瞬,突然就有了这女人是想借机报复主公的错觉,狐疑道:“为什么不是你帮忙写信?”
吕凤仙回答的理直气壮,“因为我不识字!”
“那……”
郭怡还是有些犹豫,别看这女人大家闺秀时柔柔弱弱,但打起架来比主公还凶,实在有些顾虑。
就连李人皇看向吕凤仙的目光都是充满审视的,在想这女人是不是记恨输给了自己,要趁机报复。
吕凤仙也是欲哭无泪,她看上去不像个好人吗?为什么都这么怀疑自己?
强行解释,“那个……你看嘛!我们这个……赌约是我输了……哦对!是我输了!既然我输了,那我就应该服从你,为你做事嘛!”
场面寂静片刻,李人皇的怀疑并未减少,“那……你会喂药吗?”
吕凤仙一看有戏,又是秀起了自己结实的身体,“你以为老子……你以为人家是谁?人家可是西凉战神哦!区区喂药,怎么可能不会!”
“emmmm……小怡,取纸笔来写信,让她喂药吧。”
吕凤仙学的有板有眼,虽说手有些颤抖,不多时还冒汗,李人皇也觉得体验差了很多,但还能说过去。
一口咽下,李人皇略作思索。纸已铺开,手握毛笔的郭怡示意可以开始了。
“华山论剑结束了,我赢了。”
这是第一句,淡然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霸气。
吕凤仙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因为这可是击败了她的男人,又是一口药。
“期间秦老头说成王不听话,可能会影响到你,于是我便偷闲去了一趟成王府,解决了这个问题。”
寥寥数语,便是一桩足以改写天下格局的大事,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一夜灭门和硬撼数十万大军。
吕凤仙的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手似乎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但并没什么影响,又是一口药。
“论剑最后一战的对手是个女人,你也知道,我向来温柔,不打女人……”
这下吕凤仙和郭怡双双的目光都是怪异起来,华山之巅都差点被夷平了,果然是奔着把人打死动手的吧?
吕凤仙是非常好胜的,她强烈的好胜心一冒出来,险些就直接把药碗扣李人皇头上了。
要真温柔不打女人,她堂堂西凉战神卧床半个月怎么说?
还是得忍!
吕凤仙扯起一抹相当勉强的笑容,手腕颤抖的厉害,十分力气有九分都在遏制自己的发作。
又是一口药。
这下李人皇不乐意了,看向吕凤仙,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形象,“喂个药你抖什么?都洒我衣服上了,再这样就不让你喂了!”
吕凤仙眉头一挑,凤眼眯成了一条线,强撑着赔笑,“抱歉抱歉,人家第一次,还是有些不熟练。”
郭怡的目光忧心忡忡,她感觉,吕凤仙像是一座正在蓄势的火山,一旦爆发,绝对极为恐怖。
出于为主公的安全考虑,她还是应该开口让李人皇收敛一点。
然而不待她开口,下一句就来了。
“这最后一战我把那个女人打的是毫无还手之力啊!要不是我动了恻隐之心,本来两三招就能击败的事,结果被暗算受了点伤,不过无碍,勿虑。”
话音落下,气氛顿时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在房间里砰砰的回荡。
喀嚓——
喂药汤匙被吕凤仙捏碎了,郭怡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到底要怎样才能一面半身不遂般的瘫在床上,一面满脸理所当然的歪曲事实啊!
吕凤仙的身躯颤抖着,尤其是手抖得厉害。
李人皇等了片刻也没等到下一口药,再次看向吕凤仙,“你在做什么啊?还喂不喂了?”
郭怡放弃了眼神示意。
出乎意料,吕凤仙深呼吸后,竟是笑眯眯的回道:“抱歉,我把汤匙摔碎了,能让我去拿个新的再喂嘛?”
李人皇不耐烦的摆摆手,显然对这新奴仆的笨手笨脚非常不满意,“行吧,快去快回,药一凉就更苦了。”
看到吕凤仙正欲离去,并没出现想象中恐怖的火山爆发的一幕,郭怡捏了把汗,轻舒口气。
然而就在吕凤仙走到门口的那个瞬间,就像是在思忖信件接下来该写什么的李人皇又开口了。
他回忆了此行华山论剑大半年间的种种,那道曼妙婀娜的身姿却是愈发清晰起来,外面的世界,果然不如待在她的身边。
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相提并论都是对她的亵渎。
不自觉的,李人皇喃喃自语,“我好想你啊小吟吟……”
于是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吕凤仙身形顿住了,已经迈出去的半只脚都停住了,就像时间突然凝固了一样。
下一瞬,一个药碗扣到了李人皇的头上,棕褐色的滚烫液体成股流下,伴随着李人皇不明所以的哀嚎。
吕凤仙满眼泪花,委屈的像个孩子,揪着李人皇的衣领甩来甩去,发自灵魂的质问。
“欺负我你是能得到什么啊!你是能得到什么啊!我都这么委曲求全了,你为什么还要欺负我啊!”
身后郭怡只觉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回过神时眼前就这景象了,伸手欲劝,“那个……吕小姐……”
吕凤仙含着泪,回头恶狠狠道:“你不要管!老子心里有气!不发出来会更气!”
郭怡嘴角一抽,兴许被吓住了,但还是弱弱道:“主公……已经晕过去了……他都翻白眼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金蝉脱壳
“呜哇!我了个擦!”
李人皇突然大叫一声惊坐起,大口喘气,浑身冷汗。
马上就有人伸出手绢为他擦汗,“主公你醒啦?”
循声望去,正对郭怡担忧的目光。
李人皇显得惊魂未定,“小怡,我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有人暗算我!嗯?”
他注意到了在角落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吕凤仙,以及对着他苦笑的陈红。
目光虚眯,记忆一点一点的回溯。
李人皇狐疑道:“我是不是……在养伤的时候……被某人打晕了?”
迎着吕凤仙近乎乞求的目光,郭怡只觉脊背发凉,目光移向别处,皮笑肉不笑。
“主公你可是天下最强的人,谁有能耐打晕你,应该是做噩梦了吧。”
李人皇深以为然,“也是,我可是天下最强的人,没人有能耐打晕我才对,应该只是做噩梦了。”
呃……
出乎意料的好糊弄啊……
李人皇又看向了吕凤仙和陈红这对主仆,以一种极为嫌弃的口吻,“你俩在这干嘛?该回哪回哪去吧,以后见到我记得绕路走。”
见自己一时气恼闯的祸就这么过去了,吕凤仙心中松口气的同时,却是站起来神色郑重道:“李人皇,你曾用自由与我作赌,现在我输了,那么我的自由也归属于你了。”
吕凤仙低下了自己桀骜的头颅,“换而言之,武王大人,请您尽情使用我的力量吧!”
“我拒绝。”
真是毫不犹豫的回绝,几乎就是吕凤仙才刚表明完自己的心意,就被李人皇拒绝了她的请求。
吕凤仙一愣,抬头看向李人皇,眼睛里是不解,是委屈,以及那么一瞬的怨毒。
面对吕凤仙不解委屈的眼神,李人皇突然就笑了,活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
“逗你的,你愿意为我贡献力量真是太好了,介意以后我管你叫阿凤么?”
吕凤仙在这人生突然的大起大落中,不禁红了眼眶,似是有泪水要溢出来,伸手作势是眼睛进了沙子。
阿凤?这算是爱称吗?
他好像很需要自己吧?
真是太高兴了,她真的好高兴。
那瞬的怨毒烟消云散。
“你好坏啊主公!”
如今李人皇成了自己主公的主公,陈红急忙参拜,企图掩盖掉自己过去某些大胆的事迹。
弄巧成拙,本来李人皇都忘得差不多了,这么一番暗示后,他就想起来了。
李人皇给吕凤仙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当着他的面打陈红屁股一百下,还不准陈红叫。
一声又一声闷响在房间里回荡,虽说不疼,但,确实羞耻,很伤自尊。
李人皇觉得,此刻陈红的感受,就是他当时被当众举高高挠痒痒的感受。
行刑终于结束,陈红的眼睛里都没有神采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面色潮红。
郭怡觉得李人皇在阿蛇的影响下,终是觉醒了某些奇怪的属性,目光顿时怪异起来,同时拉开了距离。
目光怪异的不只是郭怡,还有吕凤仙。
迎着两人怪异的目光,李人皇都不禁在想自己做的是不是过了,干咳一声化解尴尬,“咳咳,阿龙和阿蛇呢?”
这两位可以说是绝对的心腹了,此刻不在这里,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脱不开身。
吕凤仙抢在郭怡前答道:“他俩忙着应付最近找上门来的垃圾们呢,一个个自诩大宗门高徒,结果尽想着走捷径直接挑战华山论剑第一来扬名。”
华山论剑第一,自然就是指李人皇了。
李人皇闻言一愣,“怎么?难道我这个第一没有一点震慑力?反而成了招蜂引蝶的招牌?”
郭怡面露苦色,“主公,能和道宗齐名的江湖势力还是有几个的,根据阿蛇的情报,每一次论剑结束,那届的第一还要面对来自这些势力的天骄的挑战。”
听着郭怡的描述,李人皇先是眼睛渐渐眯起,动了杀意,随即被气笑了。
“哈哈!有意思!‘这家伙得了个第一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不如挑战他一下反正输了也不亏’,那群废物就是这么想的吧?难道孤没有这个第一就不配让他们视作对手了吗!”
李人皇罕见的激动起来,旁人噤若寒蝉,吕凤仙也识趣闭上了嘴。
本来拿这个第一就有威慑天下别来烦自己这一层的目的,结果来烦自己的人反而更多了,这就令李人皇相当不爽了。
这么一通发泄后,李人皇感觉好多了,掩面而笑,“呐,小怡,你说,这种抱着慈悲之心来挑战孤的垃圾,要死多少,死多惨,才能再也不敢逾越半步啊?”
李人皇的愤怒,令郭怡浑身冰凉,她知道的,主公这是打算大开杀戒了。
试想,当你辛辛苦苦拿了个第一,结果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个玩意,说你是第一,可以让我挑战了,反正赢了算你厉害输了就是我更厉害。
这种似乎理所当然的空手套白狼行径,已然触及到了李人皇的底线。
他是真的很讨厌被不相关的人如此骚扰。
深吸口气,郭怡还是想相对平和的解决问题,“主公,大丈夫之志岂能限于小小江湖?这些小人物根本不配让你花费心思,还是直接回帝都吧!”
她的目标可不仅限于这江湖,她向往一个更辽阔的舞台,李人皇身为她的主公,更该如此。
一听到回帝都,李人皇眉头微皱,对啊,在这里拍苍蝇哪里有回到她的身边万分之一重要呢?是他冲动了。
“现在我的位置应该都被传的沸沸扬扬了吧?不知多少人盯着我这里,怎么脱身?”
一听李人皇采纳了自己的建议,郭怡大感孺子可教,面色柔和道:“据我所知,那些人并不知道主公长什么样子,主公大可安排吕凤仙假扮你去摆擂台迎战天下豪杰,以此吸引注意,然后主公就可轻骑回帝都了。”
李人皇眸光大亮,虽然这个办法听上去并不算很高明,但确实很有用!
不管吕凤仙假扮他行不行得通,再怎么说,既然要挑战华山论剑的第一,总该问问第二同不同意吧?
李人皇相信,除非吕凤仙想整自己,不然只要她往擂台上一站,估计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过来了。
思绪敲定,李人皇对着吕凤仙笑眯眯道:“计划你都清楚了吧?我的得力手下阿凤?”
本来吕凤仙是想先拒绝推脱的,但奈何李人皇叫的阿凤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般,她的心都要化了,当即就是爽快点头。
“主公放心,有我在,没人会来打扰你的!”
直接就立了flag。
郭怡又补充道:“要不要把这个计划通知一下阿蛇和阿龙?”
李人皇自信摆手,“不必了,那个什么知道的多了容易走漏风声,我们几个知道就足够了。”
这不是他不信任阿龙和阿蛇,而是一时兴起也想搞点神秘感。
郭怡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关系,脱身的时候再告诉那两位也是一样的,也就默认了。
然而在才刚要执行计划的这一天,李人皇的画像传遍了华山。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别慌,问题不大
李人皇细细端详着案上的画,不错,这画的确实就是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砸吧着嘴,“啧,还真没看出来,阿蛇你居然有这方面的才能啊!不错!不错!现在全华山都知道这次的论剑第一长啥样了!”
阿蛇庞然不觉自己不经意间的炫耀已经破坏了一个计划的前提,嘿嘿笑着,“那些人问我主公长啥样,我说主公是集所有优点于一身的最完美存在,但是他们都不信,我就画给他们看了!”
一旁满脸严肃站着的阿龙适时补充道:“后来有人出十枚金珠收购,阿蛇就开始批量兜售主公您的画像了。”
“对了,应付那些想挑战主公的人基本都是我一人在做。”
窝在李人皇身后的郭怡嘴角一抽,果然有什么在传染吧?阿龙大叔这是在邀功吧?果然是在通过黑阿蛇来邀功吧?
“你在胡说什么!”
阿蛇涨红了脸,有气急败坏的味道,精致的面孔逐渐扭曲。
然而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示意他安静,阿蛇回头,见是笑眯眯的李人皇,心中暗道不好,汗毛倒立,但还是撑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主公你听我解释……”
李人皇笑眯眯道:“阿蛇,孤本来是打算趁着那些苍蝇还不知道孤的样貌,让吕凤仙去吸引注意,然后偷偷溜回帝都的,你这么一出,孤的计划可就……”
阿蛇的面色霎时惨白无比,直接就跪了,“主公饶命啊!奴家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人皇被这神态逗得哈哈大笑,扶起阿蛇,示意宽心,“别慌,问题不大。既然要挑战我这个第一,也该先过吕凤仙这位第二吧?虽然可能还是会有些苍蝇动歪脑筋,但计划还是行得通,倒是你……”
“孤的画像,就只值十枚金珠?”
阿蛇毫不犹豫的拍起了马屁,“主公的画像,迟早会价值连城,十万枚百万枚金珠都抵不上!”
李人皇置之一笑,这个数量就太多了,就连他这个武王也拿不出来。
他对政治不感兴趣,收入来源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都全权交给阿龙了,目前身家也就万余金珠。
不过郭怡却是捂嘴笑道:“说不定将来我真的能看到主公的画像价值连城哦!”
她并没有拍马屁,因为她相信,自己的主公注定流芳千古,而这样一位人物的早年画像,其价值自然难以估量。
这行人不会想到,阿蛇这次卖出的画像中有一幅得到了妥善的保存,在数十年后还真的能卖出一个天价。
当时顶尖名流齐至,只为一睹传说中武帝年轻时的风采,同时心存将之带回收藏的念想。
然而最后将之买下的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花甲老者,他给出的价位是——武帝的左手。
言归正传,李人皇安抚好阿蛇后颇为无奈的晃了晃被绷带缠得厚厚的右手,还是没什么知觉,不由轻蔑一笑。
“孤就不信阿龙你没说孤受了很严重的伤势,结果还是有这么多苍蝇想来挑战孤。它们啊,果然只是想踩着孤扬名。”
指教是假,扬名是真,这就是那些人的心理。
既然你是华山论剑的第一,那么你就该接受我的挑战,只有这样才能彰显你的气魄。不接受那就是不敢,就是你这个第一,名不副其不实。
不知多少人都理所当然的带着这样类似于道德绑架的心理前来寻求名声,反正赢了就是名扬天下,即使是输,只要不太难看,打得有来有回,那也照样扬名。
试问现在华山论剑结束后在江湖上怎样扬名最快?
那还用问!直接挑战论剑第一啊!再过段时间,人跑没影了还不知道上哪找去呢!
所以这群人很快就会意识到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那就是:李人皇并没有道德。
华山山脚,一女子摊开画像,冷笑,“一幅自画像十五枚金珠,这位王侯倒是好大的架势。”
女子名唤屠莺语,峨眉剑派年青一代的最强者,当之无愧的少掌门,甚至于排名第二的胡蓉,也只是她的小跟班。
盯着画像上的人,胡蓉兴趣满满,“少掌门,他会不会也像画上的这么俊啊!”
屠莺语不以为意,“一副好皮囊罢了,听说第二是个女人,说不定他这个第一还是靠色相赢来的。”
胡蓉嘟囔着不说话了。
周围之人对此处噤若寒蝉。
因为不久前,胡蓉可是一剑就挑飞了沈东升的佩剑啊!
沈东升是谁?
九龙剑派首席高徒!华山论剑和光明教圣女任小青并列第三!
当跟班的胡蓉都这么了得了,屠莺语有多强简直无法想象。
不少人顿觉长江后浪推前浪,起了迟暮之意,难免失落。
突然,不知是谁喊了句,“那位第一出来了!”
犹如石子入湖,泛起圈圈涟漪。
“拖延了这么些天,终于不想躲了么。”
一青年剑眉星目,神采非凡,手持折扇如翩翩公子,当先飘然离去。
“都说华山论剑第一即为天下年青一代第一,俺孙正偏不信这个邪!且看那位能抗小爷我几板斧!”
一高大糙汉背负巨斧,身法却是即为了得,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转瞬便没了踪影。
“你们这些人,居然敢对一个王侯如此不敬,我只是想趁着还年轻投个明主施展拳脚。”
不待这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说完,便有一人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位王侯是个明主呢?”
这壮汉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只要能够打赢我,那便是明主!”
这群人这些天可都没闲着,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人脉打探消息,几乎都得知了两个重要情报。
其一,这位武王很强。
其二,这位武王其实并没有权势,差不多只是个荣誉称号。
这就太好了哇!
很强,那么只要自己把他打败了,就说明自己更强。而且这位武王没有权势,那是不是只要自己把他打败了,自己就有可能被加封武王取而代之呢?
怀揣各种心思的一众人都没注意到,在角落里有两个老头正自斟自饮。
当中一人,是华山当代掌门天师张清平。
能与他坐在一块喝酒的,自然不会是常人。
老者名为剑横天,峨眉剑派八席之首,此行主要还是为了暗中保护屠莺语。
只见张清平兀自饮了一口酒,神色淡然,“老小子,你真要想屠莺语还能活着回峨眉,就听劝,现在带着她回去吧。”
剑横天知道张清平是不饮酒的,今天之所以破例,多半还是因为那位道宗神女被一个惹不起的人杀死的缘故。
但那是在擂台上堂堂正正的结果,外人插不得手,剑横天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不走多了几分怒意,
年过古稀的他直接提起一壶酒狂灌,一口喝完,然后一放,怒笑,“就算那位武王再强,屠莺语真的不是对手,难道我这个老东西只是摆设不成?有我在,还挡不住一个小辈?”
张清平似是醉了,一副莫名的神情,望着这些满脸兴奋向一处涌去的年轻人们,只觉那个方向通向鬼门关。
他醉醺醺的漫不经心道:“就你?峨眉八席齐至还差不多,我估计还得死上五六个才能给屠莺语的逃跑争取时间。”
张清平知道的,那个方向不是通向鬼门关,而是通向李人皇的所在。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给孤跪下!
李人皇还是低估了自己这块香馍馍有多香。
他只是才刚出去露了个面,楼下不多时便已经围满了人,看上去……
像极了用来试探的炮灰。
李人皇倚靠窗边,漫不经心的望着下方翘首以盼的人群,似乎有那么一瞬的愠怒从脸上一闪而过。
他就是再无所谓,也知道自己身为一名王侯,该有怎样的反应了。
这群人对他毫无敬畏之心。
对他毫无敬畏,就是对大秦毫无敬畏。
对大秦毫无敬畏,就会成为潜在的动乱。
动乱会影响到大秦的稳定,自然也就会影响到他爱着的影千吟。
所以,对他毫无敬畏的人,都该死。
李人皇努了努嘴,身旁郭怡会意,轻轻的把茶水递了上去,供他饮用。
饮毕,李人皇向着房间内的部属们下令了。
“等下孤和阿凤先冲到一个方便动手的地方,这些人应该都会追上,剩下的人就到说好的地方准备好马车。”
计划就是这样,吕凤仙带着李人皇吸引注意,然后到了荒郊再由吕凤仙拖住众人,李人皇就可以乘坐准备好的马车离开。
李人皇尊敬强者,所以给那位老天师面子,不然他已经动手了。
如果他现在动手,此处将血流成河。
郭怡不希望李人皇留下一个暴虐的名声,所以希望能尽量温和的解决问题。
对此,李人皇给予了口头承诺。
只是当他一时兴起的劲上来,这群人真要敢追上去,那就是保证干净利落的问题了。
阿龙此刻极为冷酷,眼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主上受辱,臣子无能。
旁人对自己心中无敌的存在毫无敬畏,这也让他动怒了。
“主公,还是让我随你一起去,这些贱民我们完全可以……”
李人皇打断了他,“军师是你还是小怡?你要做的就是等下驾着马车带大家过来接我。”
阿龙语噎,阿蛇犯了错不敢说话,所以他只好看向吕凤仙,希望能得到帮助,后者却是直接移开了目光,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态。
郭怡发话了,“阿龙大叔你不用想了,吕凤仙肯定不会让你跟着去的。你看主公的右手到现在都没有知觉,等下跑起来肯定是要让人背的,所以……”
于是阿蛇坐不住了,大声嚷嚷起来,“让我和阿龙跟着主公一起去……”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在李人皇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打住了。
吕凤仙天然呆地挠了挠头,“啊是用背的吗?那不是把主公的后背露给敌人吗?不应该用抱的才对吗?”
阿蛇咬牙切齿……
李人皇晃了晃被缠得厚厚的整条手臂,确实没一点知觉。按照那位大夫的说法,是两三年内都不要动武比较好。
总之就这样吧。
“阿凤,背我过去,你们也按计划行事,就这样。”
吕凤仙嘟囔着抱怨起来,“不用抱吗?万一他们放暗器伤到你怎么办?”
李人皇直接选择无视。
楼下,数十人正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客栈,期待着那位第一出现,然后霸气的邀战群雄。
这样不仅能成就他的风采,也能给他们一个扬名的机会,对彼此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何乐而不为?
突然,上方传来一道轻佻的声音,“啊哈!你们是在等我的主公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身穿百花战袍,背负一少年,那神情就像是在嘲讽他们。
“她背上的就是武王李人皇!也就是这次的论剑第一!”
有人眼尖,很快就认出来了,高呼一声,周围人顿时眸光大亮。
李人皇的脸不由黑了几分,这群垃圾居然都敢直呼自己的名讳了,是真的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必须死!这些垃圾必须死!
“李人皇!敢与吾一战否!”
一俊逸男子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房顶上,青锋遥指,正对李人皇。
这男子先前一直都在暗中观察,见李人皇出现终是按捺不住现身了。
在暗处中还隐匿了几股晦涩的气息,显然是默认让这俊逸男子当出头鸟先做试探了。
李人皇瞧都懒得瞧上一眼,两腿一夹吕凤仙的腰,就和骑马似的,“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吕凤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羞得娇哼一声,当即两腿发力,似一道离弦之箭消失在众人眼前。
先前那俊逸男子还在做介绍,“吾乃日月神教少教主韦尚东,听说你打败了诸葛天机,倒是有资格与吾……”
然后在他愈发懵逼的眼神中,李人皇的背影渐渐模糊,直到消失。
这不对啊!不应该先跟他斗上三百回合再说吗?怎么直接跑了!难道华山论剑的第一是这种胆小鬼吗!
“追!”
人们反应过来,纷纷运转身法,化作一道残影追上。
追得最前的,都是先前藏匿暗中的人,每一个的身后都站着堪比道宗的大教派。
李人皇回头瞟了一眼,双方的距离确实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程度缩小。
他又是两腿一夹,“嘚儿驾,你这速度太慢了,要被追上了。”
吕凤仙的面色微微潮红,辩解道:“不是我慢,是他们太快了,我也就速度不够快,他们几个加一块都不够我打的。”
瞟了眼身后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年轻人们,李人皇冷笑,“这些家伙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敢追我,虽然我答应小怡不大开杀戒,但杀几个不顺眼的总没关系吧?对了,阿凤,到时候你不必留手,能杀多少杀多少。”
吕凤仙点了一下头,速度陡然加快,然后缓缓落地。
这里插着一杆霸穿方天戟,就是定好的用来拖延时间和清理垃圾的地点了!
李人皇从吕凤仙背上下来后,示意吕凤仙挡在自己面前。
而见他不再跑,身后穷追不舍的几人对视一眼,也在不远处停定了。
“武王大人,难道你连接受我们挑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说这话的男子面相粗犷,身材高大魁梧,那对拳头是真的比砂锅还大。
李人皇带着冷笑,虽说这家伙称呼自己武王大人,却根本没有一点尊敬的味道,反倒是在以武王之名反讽自己的胆小。
“等等吧,后面还有不少人呢。”
李人皇这么回答了,说这话时笑容和煦,还特意缩在吕凤仙身后,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勇气。
先前的日月神教少教主韦尚东当先挺身而出,又是青锋指面,“尔敢与吾一战乎!”
李人皇眼神怪异,哈了口气,淡笑:“你就是被选出来的出头鸟吗?”
在场的可以说都不是简单货色,一举一动都暗藏了许多算计,唯独这韦尚东,别看生得俊逸,但性格反而是非常莽撞的。
顺带一提,日月神教的教主是他爹。
韦尚东觉得这是在嘲讽自己,不由怒目而视,也不再讲什么侠风,“胆小鬼!敢不敢别躲在女人身后,出来与我一战!”
此话一出,不光是李人皇和吕凤仙,就连一起追上来的人也觉得韦尚东这是脑袋被驴踢了。
再怎么说,这可都是一位王侯啊!
如此直截了当的出言不逊,是绝对的重罪!
李人皇阴着脸从吕凤仙背后出来了,回想一下还在帝都时别人见到自己都是绕路走的情景,越想越气。
什么时候这么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玩意都可以指着自己鼻子骂胆小鬼了?
“孤乃大秦武王李人皇,你们这群贱民,还不给孤跪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抬手之间
李人皇突然就声色俱厉的这么大喝一声。
上位者的威严,强者的气势,凌厉的锋芒,展露无遗。
这几人都是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顿住,神色一颤,已然被这股气场震慑了。
他们平常都是在门派内闭关苦修,过着的都是混迹江湖剑走天涯的逍遥日子,说白了还是一群愣头青。
对于朝廷的敬畏之心,说不定还不如江湖上的某个知名强者。
说白了,像李人皇这样看上去比他们还小好几岁,只是有个武王封号的少年突然就大喝一声让他们跪下,如果说给他们听他们也只会一笑置之的。
但是,在那股上位者的威严面前,他们后退了。
所以,在一瞬的震颤后,随之而来的是恼怒。
不过没人想做违逆王侯的出头鸟,除了一个例外,那就是韦尚东。
他也被李人皇的气势惊退了两步,所以在反应过来后直接就暴怒出手了。
长剑化作残影,似是空气都被切割,韦尚东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李人皇,怒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跪下!给我死来!”
面对韦尚东的攻势,李人皇只是因为愤怒神色微狰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语气淡漠的呼唤。
“阿凤。”
吕凤仙凤眸微眯,瞟了韦尚东一眼,电光火石间,心中已是有诸多思绪闪过。
比如,这个贱民明明就弱的可怜,为何主公不亲自动手,而是在命令自己?
因为,不是什么人都配主公亲自动手,而且主公的意思是生擒这个贱民。
下一瞬,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李人皇面前,长戟扬起落下,便是带起一条握着长剑的手臂,血花飞舞。
“啊啊啊——!”
韦尚东惨叫着,被吕凤仙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断臂处血流汩汩。
不过眨眼之间,气势汹汹的韦尚东便成了一个断臂废人,还被一个女人踩在地上无法动弹。
旁人尽皆不由眼角微跳。
好强!这个身穿百花战袍的高大女子真的好强!
韦尚东虽说在他们中算是垫底,但绝对不弱,毕竟他可是能视诸葛天机为自己的一生之敌啊!
再看向吕凤仙的眼神,都是忌惮起来。
武王的这个护卫,不简单,相当的不简单。
韦尚东挣扎着想要脱开吕凤仙的鞋底,同时咆哮,“懦夫!你这个只能靠女人的懦夫!有种堂堂正正的和我单挑!”
李人皇被气笑了,蹲下来一副莫名的神情,当着他的面晃了晃自己被绷带缠了里三圈外三圈的右手,戏谑道:“孤的右手都差不多残废了,你还想着单挑,这样就堂堂正正啦?”
韦尚东一噎,但断臂之痛还是化作了他的愤怒,啐道:“懦夫!我爹可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你的手下废了我,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噗嗤。”
不行了,李人皇实在忍不住了,被这个憨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逐渐汇聚过来的人们都是看到了这一幕,少了一条手臂的日月神教少教主被个高大女人踩在地上,而他们要挑战的大秦武王则是在一旁掩面大笑。
“哈哈哈哈!”
李人皇突然就收敛了笑容,用看苍蝇般嫌恶的眼神居高临下,盯得韦尚东莫名心灵震怖。
“你啊……知道自己闯了一个多大的祸吗……”
这样说着,李人皇把别在吕凤仙腰间的鬼彻拿了过来,就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这么质问韦尚东了。
吕凤仙的强大令李人皇很看重,为了凸显其贴身侍卫之意,他采用了郭怡的建议,让她随身携带自己的武器鬼彻。
韦尚东不说话了,因为李人皇质问他时的眼神,认真的可怕。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就好像只需要看着不太顺眼这样随意的理由,哪怕面对的只是妇孺幼童,都能毫不犹豫的挥刀斩下。
这样的眼神,只有杀人成性,并且将之当做乐趣的恶魔,才能拥有。
所以当李人皇这么质问的时候,韦尚东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闯了一个弥天大祸!
“孤是大秦的王侯,你那个爹算是什么玩意?日月神教教主?要不是道宗不能动,说不定道宗已经被我灭了。你爹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他呢!”
这样说着,李人皇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左手缓缓抽出鬼彻,就像是在仔细端详这把鬼刀漂亮的锋芒。
果然,使惯了右手刀的他换用左手后,不是很自然,这样一来,他的拔刀术应该就没有巅峰时那么漂亮了。
在场之人,无人出声,虽然都想赶快踩着面前的少年扬名,但感觉,不是那么容易啊!
收回鬼彻,李人皇看向众人,神色淡漠,“你们,都是想要挑战孤,以此扬名,对吗?”
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毕竟这样直接挑战第一走捷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一青年摇着折扇,就像是弱不禁风的富家公子,笑眯眯道:“我等只是为了膜拜年青一代的最强实力,还望武王大人能放下架子,成全我们。”
从来就不缺见风使舵的人,于是这群人中出现了一个统一的声音。
“还望武王大人成全!”
李人皇意味深长的笑了,当着众人的面晃了晃自己被缠得厚厚的右臂,“就算我的右手已经近乎残废了,你们也想看看年青一代的最强实力?”
统一的声音并未弱下去,反而又壮大了几分。
“还请武王大人成全!”
李人皇咧嘴笑了,这为他本该俊美的面孔平添了几分病态,“那么只要见到了所谓年青一代的最强实力,就算是死亡也不是不能接受了吧?”
这次,没人出声了。
因为都不想死,他们的人生都才刚开始,他们的未来都一片光明。
而李人皇的眼神,是认真的。
如果承认了,那么自己就会死,这就是突然在众人心中冒出的错觉。
“大家都别被他骗了!他只是个靠着女人的懦夫!他都不敢和我单打独斗!”
沉寂片刻的韦尚东,突然就一声怒喝惊醒了众人。
只是他鲁莽,不代表别人也鲁莽,所以人们只是瞟了他一眼,并没什么动作。
李人皇倒是对着他轻蔑一笑,左手按在了鬼彻的刀柄上,风轻云淡的问了句,“那你知道孤这个懦夫有多强么?”
他面向众人,向着先前带气氛手摇折扇的青年道:“你,出来,第一个挑战最强的殊荣,孤给了。”
这青年神色一顿,显然没想到千算万算,结果自己成了这出头鸟,但被这么一指,就已经箭在弦上了。
所以,出于种种考虑,他不得不上。
如果他输得不难看,甚至是赢了,那么他在江湖上的名气可就一日千里了!
他依然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由此准备出面应战。
然而就在他才刚迈出人群的一瞬间。
他眼前一花,突然就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没了脑袋正在血泉喷涌的身体,软软倒地。
欸?这算怎么一回事?骗人的吧?
这个青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原来是在地上滚了几圈,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别人突然就变得这么高大,便没了意识。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好像听到有谁说了这么一句。
“第二个挑战最强的殊荣,谁要,孤给。”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波未平
在所有人渐渐缩成针状的瞳孔中,第一个挑战最强的人,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脑袋不知怎么突然就落了地,骨碌碌的转动。
有人眼中精光一闪,因为他们分明注意到,那一瞬,李人皇拔刀了!
真是迅猛果断的一刀,从出鞘到回鞘都在瞬息间完成,能把拔刀术练到这程度,实在了不起。
但是,众所周知,拔刀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只要挡住了拔刀的那一击,拔刀者就必败无疑。
这项绝技就是个连三板斧都不如的鸡肋,也亏这少年能磨炼到这种地步。
只是他们有意无意的忽略了,李人皇是用的左手拔刀,而他擅用的是右手。
换而言之,李人皇的左手拔刀他们还能勉强看到轨迹,但李人皇还能更快,这并不是李人皇的巅峰实力。
无所谓了,只要能胜过此刻的李人皇,他们就能成就一段佳话。
自知不是对手的人畏惧死亡,选择了沉默。
自认能追上李人皇拔刀速度,也就是觉得自己能打败李人皇的青年才俊,也在忌惮李人皇是不是还留有后手,不想当下一个出头鸟,选择了沉默。
李人皇收刀而立,气氛一时有些寂静,无人向前。
真是无聊。
李人皇打了个哈欠,把鬼彻递给吕凤仙,“接下来交给你了。”
吕凤仙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觉得讨价还价的时候到了,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暗示起来。
“拜托人家帮忙就没一点表示嘛?主公?”
李人皇嘴角一抽,仰着头俯视弯腰把脸靠向自己的吕凤仙,目光就和看傻子似的。
这女人,各种意义上都很危险。
所以他选择推开吕凤仙越来越近的脸,淡漠道:“记得留这个给你踩着的小子一命,也许他很快就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打断他的肢体后就放了吧。”
“日月神教,孤记下了。”
听到这话,韦尚东只觉心头涌上了一股浓烈的不安,然后脑袋就被吕凤仙踩进了地里。
吕凤仙的眼神,很幽怨。
因为不满李人皇的态度,于是脚底的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玩意便成了给她泄愤的工具。
啊,好像主公说过要留他一命的吧?他不会这么简单就挂了吧?
算了不管了,主公对我一点都不好,稍微违抗一下命令也是情理之中,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李人皇则是看着脑袋被一脚踩进地里的韦尚东陷入了沉思……
好家伙,他才刚说完留这小子一命,这小子就被一脚踩进了地里。
果然是在抗命吧?这果然是在公然抗命吧?
手下不听话怎么行!
于是李人皇一字一句道:“回去后,作为你挑衅的惩罚,孤要亲自打你屁股一百下。”
这样说着,李人皇大摇大摆的转身就走,还不忘威严的冷哼了一声。
“哼╯^╰!”
吕凤仙神情一顿,随即面色绯红,滚烫滚烫的。
他刚才……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要奖励,哦不,他说要惩罚自己!
他居然要亲自打自己最得力的手下的屁股一百下!
这怎么行!这太可恶了!
简直就是毫无人性啊!
实在是太坏了!
谁知道打的时候,嘿嘿嘿,咳咳,谁知道打的时候会不会做一些多余的动作啊!
不行,绝对不行,所以她要赶快清理完这里的垃圾然后立刻!马上!回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被这样矛盾的想法占据大脑的吕凤仙时而嘿嘿傻笑,时而一副义愤填膺被压榨的劳工形象,看得旁人面面相觑。
那位武王,留下这么个古怪女人,直接就走了?
吕凤仙的身高足有一米九之多,扎个双马尾,再加上面容本就姣好,身穿百花战袍更是别有风味,这就令一些人不禁动起了歪心思。
但还有人,只是单纯的想踩着李人皇扬名。
“哪里走!”
一壮汉提着巨斧从人群中冲出,身法迅猛,直取李人皇而去。
此人也算小有名气,名唤孙正,一手斧法刚猛得很,足有八十一式,有“斧霸”之称。
然而就在他越过吕凤仙的瞬间,吕凤仙动了!
霸穿方天戟横扫而来,孙正举斧欲挡,却是被一股超越认知的巨力反震得虎口开裂,两臂骨折,整个人直接倒射出去,落地时已经没了生息。
那一瞬的震力,直接就顺着手臂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一个照面,斧霸孙正就被这高大女子杀死了!
以惊人神力而闻名的孙正居然被这女人硬碰硬杀死了啊!
这女人力气很大,不能硬碰。
有人当即做出判断。
吕凤仙腰间别着鬼彻,把手中霸穿方天戟往地面一插,顿时有裂痕顺着蔓延,这一幕极具视觉冲击。
“我乃西凉战神吕凤仙!这次的华山论剑第二!你们连我这关都过不去,还有脸挑战第一?”
一人,一戟,大有舍我其谁的味道,就这样挡在了所有人的扬名路前。
对于这些混江湖的,说不定一个令人敬畏的名声真的比命还重要。
他们害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白白的毫无意义的死亡。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你阻我扬名路,那便是与我过不去。
与我过不去,那就得死!
“给我让开!”
某位大教传人见李人皇走得远了,终是坐不住,率先出手,空间都在为之颤动。
有人不禁感慨,“断刃宫的少宫主内力更雄浑了!”
断刃宫,那可是能与道宗齐名的超级门派啊!
然而话还没说完,只见吕凤仙手起戟落,直接撕裂了这位断刃宫少宫主的护体罡气,就从左肩至右腰,粗暴的将之劈成了两半。
这些人哪里见过这样血与内脏齐流的场面?不由都是被吓得两股颤颤。
再看这女人的神色却是毫无波澜,好像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不由心里发怵。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吕凤仙曾在战场上见过比这更血腥的场面,拖着肠子咬断敌人脖子的场景都不是没有。
总之,这些人在心境上就差了吕凤仙不止一筹。
因为吕凤仙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而这些人在忌惮吕凤仙实力的同时,还担心自己会不会也这样被劈成两半死无全尸。
且说李人皇晃悠悠的走着,犹如闲庭信步,迎面一辆马车驶来,驾车之人正是阿龙。
马车停下,阿龙下马行礼。
“属下来迟,还请主公责罚!”
李人皇瞳孔下移,审视着面前神态恭敬拘谨的阿龙,嘴角微挑。
“之所以来迟,是因为有人跟踪你们,所以你不得不浪费时间去摆脱吧?”
阿龙猛的抬头,郑重道:“虽说的确如此,但迟了就是迟了,还请主公责罚!”
李人皇不吃阿龙这一套,只能无趣的把目光移开看向别处,“话说,你就不奇怪孤怎么知道这个的吗?”
阿龙一愣,随即瞳孔微缩,下一瞬已是将李人皇护在身后,严阵以待。
“对啊……因为那个人并没有被甩掉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仁慈
话音未落,不知何处突然就响起了拍手声。
“哇!武王大人,您真的就和画像上的一样俊呢!”
循声望去,入眼处是一个女子,标准的美人胚子,而且给人的感觉很随和,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
“自我介绍一下,人家芳名胡蓉,是先来替我家小姐试试你的深浅的哦!”
李人皇被逗乐了,故作惊疑道:“怎么?我这是在争取被你家那位小姐挑战的资格吗?别人是觉得我拿了个华山论剑第一有让他们挑战的资格,你家小姐就更厉害了,我这个第一还不配让她亲自出面挑战?”
胡蓉吐舌一笑,古灵精怪,“可以这么说啦!不过人家可是很强的哦!说不定人家如果参加华山论剑的话也能拿到第一呢!”
“还有啊!小姐她非常强的!以至于每次出手都把握不好力道,太弱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干掉的!这也是为了你好哦!”
李人皇笑了笑,双眸渐渐虚眯,意味深长道:“这么说来,你家那位小姐还真是仁慈呢……”
胡蓉笑眯眯的,手上却是缓缓拔出身后佩剑,再睁眼时眼中分明有冷冽的杀意显现。
“可以这么说呢……小姐她很仁慈的啊……所以就算千秋雪被你的一个手下杀死也没立刻就动手……只是叫人家先来给你一个下马威……”
胡蓉笑眯眯的补充道:“貌似第二是你的手下,而且还能杀死千秋雪,能问问你的第一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猫腻吗?”
李人皇笑着回应了,说这话时摆了摆手,一副饶了我吧的神态。
“现在那位第二就在那边邀战群雄呢,能请你过去打败了她再来给我下马威吗?”
胡蓉摇头,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李人皇的好意。
“挑战第二有什么意思?当然不如直接挑战第一啦!再说了,只教训一个,难道不比教训两个来的仁慈吗?”
李人皇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渐渐上扬,不失时宜的附和道:“对的,你们还真是仁慈呢……原来只是个第二都不配让你们教训啊……孤能靠着不可告人的猫腻拿到第一真是太好了呢……”
话锋陡转,李人皇的语气淡漠到了极点,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所以说孤也是仁慈的,姑且给你选择好了,你希望自己的脑袋被放进胃袋里还是用自己的肠子捆起来吊在那边的树上?”
说这话时,李人皇探手摸向腰间,想按在鬼彻的刀柄上暴起出手,直接砍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的头颅。
然而……
啊咧?
我刀呢?
哦~
好像是给阿凤这个贴身带刀侍卫了。
那阿凤呢?
哦~
她还在那边邀战群雄呢。
见李人皇伸手摸向腰间却是握了个寂寞,胡蓉哪还看不出这是忘记带武器了,当即被逗得捂嘴噗嗤一笑。
“哈哈哈!武王大人,您这是连佩剑都买不起了吗?恰好我是用三把剑的,不过只用两把应该就能胜了你,你要向我借一把吗?”
胡蓉不仅腰间别着两把剑,背后还吊着一把短剑,由此可见她的剑术应该比较特殊。
毕竟有种流派就是双刀流,自然不是没可能存在三刀流或者四刀流。
总之,胡蓉能够同时使用三把剑,足以说明她的不凡。
李人皇瞥了眼她的剑,此时胡蓉才抽出了身后那把短的,腰间的两把却是没有动。
他不理解,确实很不理解,人只有两只手,最多应该只能同时用两把剑,带三把剑会是怎么用的呢?
出于好奇,李人皇是想让胡蓉先展现一番她的三剑之术,然后再随手杀掉的。
然而,胡蓉似乎并不打算展现,甚至表示最多也只会用两把剑,还嘲讽李人皇要不要向她借一把。
所以,李人皇收起了心中的好奇,转而打了个无趣的哈欠。
“不用了,还有,孤已经动手了。”
这一瞬,胡蓉瞳孔微缩,然而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
哧——!
冰刺突起,穿胸而过,带起猩红喷溅。
“啊——!”
胡蓉惨叫一声,直接就失去行动能力,被冰刺挑了起来。
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足足又是三根冰刺,就以最开始的为中心接连冒出,根根都是穿体而过,鲜血淋漓的胡蓉就这样被吊在空中,场面凄惨无比。
李人皇悠悠上前,捡起已是沾满鲜血的短剑,端详了片刻,然后就扔掉了。
“真是把锋利的好剑,不过长度有点短是个缺点,感觉用来砍你的脑袋都有点不顺手,你就打算拿这个跟孤战斗吗?”
至少有三根冰刺完全穿透了胡蓉的身体,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说不定还没从痛楚中反应过来,只是被吊在那呻吟着。
李人皇又拔出了一把别在她腰间的剑,一时寒光闪烁。
“哇!这把就不错了!要不是孤已经有了鬼彻,说不定就会用这个当武器了呢!”
他看向身后阿龙,“阿龙,你要这个吗?”
阿龙只是看了一眼,便郑重点头道:“是把不可多得的宝剑,感谢主公赠予!”
李人皇把这剑收好后便扔给了阿龙。
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少女,李人皇嘴角微挑,缓缓抽出了她腰间的另一把剑,也就是第三把剑。
“女孩,为什么你会觉得孤会认真的陪你玩一玩呢?像你这样轻敌大意的家伙,你看,孤只是随便阴了你一下,你就像这样只剩一口气了,真是难看呐。”
这第三把剑,上面有“离歌”两个字,锋利和长度都很棒,用来砍脑袋再合适不过了。
“噗哇——!”
兴许是内脏碎片随着气血上涌的缘故,所以胡蓉突然就喷出了一大口血,整个人的气息更是低到了极点。
这就弄脏了李人皇的脸。
他瞳孔微移,然后把离歌剑插在地上,用左手去擦拭脸颊的温热,语气淡漠。
“女孩,就用你的最后一口气回答我吧,你的脑袋,是放进胃袋里,还是用肠子捆起来吊在那边的树上?”
“小……小……小……”
胡蓉含糊不清的嘀咕起了什么。
李人皇皱眉,身体前倾,贴近了一点,“你说什么?”
胡蓉本是神光涣散的双眸在这一刻突然就精光大放,似乎是咧起了一抹笑容,满嘴都是污血。
她最后说出的四个字,犹如来自九幽地狱,冰冷、怨毒、戏谑。
就像是招魂曲,在催促所听之人赶快堕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语气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她说,“小姐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稍微认真,你便会死
也就在胡蓉说完这句“小姐来了”的瞬间,李人皇瞳孔猛缩,只觉一道莫名刚强的劲风从身侧袭过,带起鲜血飞溅。
胡蓉闷哼一声,随即喷出一大口血,脖子一歪没了生息。
再一看,却是有一片树叶精准的刺进了她心脏的位置。
李人皇,受伤了。
是的,这片普通树叶在划破李人皇的肩膀后,才刺进了胡蓉的心胸。
此刻李人皇的右肩上,已是有了一道新鲜的伤口,同时衣服上的血渍还在缓慢扩大。
瞳孔缓缓移向右肩,就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李人皇嘴巴微张,惊咦出声。
“欸……只是一片树叶就……伤了孤吗……”
那道口子突然就又扩大了几分,鲜血溅射出来。
李人皇眉头微皱,冷哼一声,便用冰气止住了血。
他幽幽转身,直面这突然出现的颇有几分天人之姿的冷艳女子,语气冰冷。
“你这家伙还真果断,知道自己的狗没救了,就直接将其杀死免受皮肉之苦。该说这是你的残忍还是你的仁慈呢……”
屠莺语把手按在腰间剑柄上,直接打断了李人皇,一字一句,“她不是我的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峨眉剑派,三剑使胡蓉。”
神色一顿,李人皇嘴角微挑,眼眸虚眯,带着这样莫名的笑意。
“有种说法不就是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吗……”
话刚脱口,便有一股浓烈的危险之感席卷了李人皇的心头,这令他不由自主的微微侧身,想要避开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危险。
也就在他侧身的一刹那,一股刚强的劲风犹如一把锋利的剑拂面斩下,在地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切口光滑如镜。
如果不是李人皇及时做出了反应,这道攻击就落到他身上了。
瞳孔微移,瞥了眼脚旁剑痕,李人皇心中思绪飞速运转。
这是……拔剑术?
不,我应该在她拔剑的攻击范围外,而且那一瞬我也没看到她拔剑。
但毫无疑问,那确实是剑气。
何等诡异锋利的剑气!
不过啊……
只能当一个还不错的小把戏罢了。
李人皇摇头一笑,“孤可是大秦武王,你确定,要杀了孤么?可能会为峨眉剑派招来灭顶之灾哦。”
剑痕中的毁灭之意,以及纯粹浓烈的杀伐之意,李人皇感受得很清楚。
这个女人,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屠莺语拔出剑柄,却是并没有剑刃,只是一个剑柄。
她的表情极为认真,“武王大人,你杀了我最好的朋友,而这里荒郊野岭。”
李人皇掩面大笑,“杀了你最好的朋友?真正了结她性命的人不是你才对么!”
可能是因为笑得厉害,右手颤得突然一阵剧痛袭来,李人皇急忙捂住止笑。
他用带着几分询问的语气道:“你……是能以空气为剑么?”
这个时候的李人皇并没有精神力的概念,或者说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
其实很多武林绝学都与精神力有关,像这屠莺语的一念凭空化剑,便是精神力的应用。
所以,她这凭空之剑并不是没有限制的,相反限制还很多。
因此,为了消除某些限制,她的佩剑只有一个剑柄,并不需要再有剑刃。
屠莺语将剑柄横在身前,好似握着一把无形之剑,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不仅如此,我还能以万物为剑,只需要有一花一草,我便有剑。”
虽然自己的招式这么快就被看穿有些意外,但无所谓了,就算看破又能如何?
看破,并不代表有破解的能力。
如果她达到了那个至高的境界,能够一念御万物为己剑,那便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李人皇目光虚眯,他在屠莺语的剑柄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锋芒。
无形之剑……啊……
两人相隔的距离足有十来米,但屠莺语直接就挥动剑柄了,就像只是示威似的随手一划。
李人皇微微后仰,似乎有一道寒风迎面拂过,远处天空的鸟儿突然就嘶鸣一声成了两半直直坠地。
他瞳孔微缩,这个攻击距离,就好像一个人在挥舞几十米的长剑啊!
而且屠莺语确实只是在挥舞剑柄,并不需要承担几十米长剑的重量,甚至速度也不会受到影响。
这就太恐怖了。
这无异于一人手握四十米大刀,扬言让你先跑三十九米。
还没达到最高境界,便已经有差不多无敌的效果了,屠莺语彻底成长起来后到底能有多强,简直无法想象。
当这示威般的一击未能得手后,疾风骤雨般的打击便开始了!
剑柄飞速挥动,恐怖的无形杀机蔓延开来,空气被撕裂,剑痕在不断出现,李人皇的动作从未停止,连连靠着直觉去闪躲无形的攻击。
老实说,这样子的能力,远距离无敌,还无法近身,是真的极其难缠。
如果,屠莺语遇上的不是李人皇。
面对屠莺语的全力攻击,李人皇的闪躲显得游刃有余。甚至于,他打了个哈欠。
是人,就会有疲劳的时候。
要维持这样猛烈的攻击,无论是对精神力,还是对体力,都是极大的消耗。
所以,当屠莺语又一次剑柄斩下的时候,胸口起伏,动作开始慢下来,攻击也没有最开始那么猛烈了。
当她想要再次提起剑柄想要横斩的时候。
“够了,女孩。”
李人皇出声制止了她,示意不要再继续了。
他的目光是饶有兴趣的。
“你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你下一次的进步应该就是无形之剑可以变形转弯防不胜防吧?现在就死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惜了,变得更强一些再来找孤决斗吧。”
试想,如果屠莺语的无形之剑可以变形,可以转弯,那会是何等的恐怖啊!
届时,无法防御,无法闪躲,甚至无解。
人生苦短,一乐难寻。
所以李人皇想要饶她一命,期待着与更强的她战斗。
屠莺语目光一缩,也是没想到这个有武王称号的少年连自己的道路方向都看出来了。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好好请教一番。
但是,他杀了自己的挚友。
“也许你只是虚张声势,你无法越过我的攻击近身,而且百密一疏,就算你能躲过我的攻击千百次,我也只需要打中你一次就够了。”
此话一出,李人皇意味深长的笑了,伸手一抓,胡蓉的短剑便到了手上。
“孤只需要稍微认真,你便会死。打的中的话,你就打打看吧。”
对待生命的冷漠,一句话便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中那股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风轻云淡,令屠莺语握着剑柄的双手不自觉的便是一颤。
她再次握着剑柄,斩下了数十米长的无形之剑,这次,李人皇并没有闪躲。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那柄无形之剑,斩在自己的脖颈上。
冰气暴起,形成一面冰盾将脖颈护住,无形之剑只是在上留下了一道剑痕,却并未斩透。
冰盾碎裂,散落一地冰渣。
李人皇微微躬身,“看吧,你就连我一时兴起的防御都打不破。”
当屠莺语的瞳孔渐渐缩成针状,李人皇就当着她的面化作一道残影,直接跨越十余米的距离到了她的身后。
躲不了,完全无法躲避,她绝对躲不过身后的那道杀机!
在李人皇看来,他所做的,只是到这女人身后,然后用左手握着的短剑去刺穿她的心脏,仅此而已。
伴随着入体声,鲜血溅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