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新的尝试（求个月票）
“怎么不能行啊？”
丁薇立刻拍板：“这不就是反串吗？”
“你看现如今的穿越小说，有咱们穿越过去的，自然能有过去穿越过来的。”
“古代人到现代，看着这满地的高科技，再看看我们贫乏到毫无建树的诗词歌赋文章等等……又是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
丁薇很有兴趣：“我觉得这个很值得一写。你可以自由考虑是写短篇换换脑子，还是接着写个长篇细细发展。”
步明若有所思，很快又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剧情当中了。
两人的距离渐渐拉开，而这时，突然又快步走过来一个女生。
“丁薇。”
周雪梅凑过来：“你刚跟班长在商量什么，穿越过来，过去穿越什么的……是在讨论新的小说吗？”
丁薇摇头：“不是我的，是班长有了个新想法，所以来跟我商量商量。”
“是你说的那位歌舞大家穿越到咱们教室的事情吗？我觉得很有意思唉。”
她看着丁薇，欲言又止。
丁薇愣了一下，随即试探的说道：
“你想写个故事吗？可以试试啊，现在可以发表在网上，还能有钱拿。”
“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当初都被退稿好几次呢。”
她看着周雪梅，眼神突然柔软起来。
在那个梦中，她恍然记起，自己上辈子是跟周雪梅在一个宿舍，两人每天约着一起去打工。
不过在自己梦中，只知道周雪梅毕业了也没跟她的那位男朋友分手，更多的就没有印象了。
而如今，她却在朋友的一力劝阻下，到底还是分开了。
这种改变对周雪梅不知是好是坏，但她如今做小生意赚起钱来，倒是真的没有上辈子那么辛苦了。
一天奔波三个场地，打工赚钱的日子，实在太难了。
多吃一口冰淇淋都有罪恶感。
而写小说前期并不需要花钱，对于他们穷人来说，能不花钱就有机会赚钱是最好的维持生活的方式。
至于什么时间成本，精力成本……
穷到几百块钱都掏不出来的时候，什么成本都行，不掏钱都可以。
她完全可以尝试一下。
“我知道。”
周雪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之前登陆陈思雨那个链接，在网站上注册成为读者了，好多书都写得好好看的。”
“咱们学校也有好几个人在上边注册成为作者了，有的收到钱了，有的也没赚到。”
“不过薇薇……”
她有些红了脸：“你有经验，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在网上发表小说到底要怎么弄啊？是写好了直接发邮件给网站吗？”
丁薇笑起来，眼神充满鼓励。
“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好像在你的个人信息专区里边有成为作者，你点击一下。然后按剩下的步骤接着做就行了，条条框框讲的很清楚。”
她把话说出口：“不过雪梅，自信一点，你可是咱们中文系的。学习又好，又会做生意，写小说而已，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我当初也是不折不挠，好几次才成功的。”
周雪梅有点脸红：
“我这不是怕写出来被人家笑话吗？”
但有了鼓励，她表情明显坚定许多。
丁薇却是喜不自胜。
不单单是为了周雪梅又有了新的尝试方向，还为了网站的发展。
网站好作者越多，读者就会吸引的越多。
再说了，就算没有好作者，普通作者也能慢慢进步成为好作者的呀。
他们大学这么广茅的一个孵化盆地，怎么就不多吸引一些人才呢？
回头问问王清河，要不要来个“大学生作家月入几万”之类的宣传文章。
或者再出一些“以前修空调，现在月入几万”之类的……
“不过，你想写什么呀？”
周雪梅脸颊红红：“我还没想好……在想要不要写一个重生之后进入大学，勤工俭学奋斗的事……”
“不过这个只能代入我自己，好有羞耻感。你刚才说的那个歌舞大家穿越现代的故事你写不写？如果你不写，可不可以让我写？”
丁薇笑起来：“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打算写。再说了，很多人也有这个想法呀，你看之前有部电视剧叫《穿越时空的爱恋》，里面朱允文就到现代了呀！”
如果真写了，而且成绩不错的话，到时候还能和步明的男人穿越做个联动，一定也很有意思。
不过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两个人都还没作品呢，再说吧。
倒是之前那个想法，真的该去跟王清河讨论讨论了。
王清河正愤怒且憋屈地签下合同。
苏编辑真不愧是老编辑，效率贼快。
这边王清河一松口，那边他就立刻联系到电视台和制作组的人。
没办法，现在盗版太多，人家就算不用他的故事，自己随便套个壳子直接开干，这边拦都拦不了，还不如早点定下来。
为了保证效率和口碑，钱要的不高，话却是说的冠冕堂皇。
“我们王总说了，公司的理念就是为了丰富大家的精神生活，为了更高层次的提高大家的阅读兴趣。”
“把自己的作品文字转成动画作品，来吸引新一代的小朋友，并且成为他们美好的童年回忆——这种事情，作为社会的一份子，作为同样从童年成长起来的人，他是责无旁贷的。”
这种套话说的……王清河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在看了苏编辑一眼。
怎么觉得对方当编辑有点屈才了？
不过想想从他手里签出去的出版版权……效率和价格样样都不缺……
嗯，能力也很能体现了。
只是……
一说到儿童文学，看着自己呕心沥血、查阅无数专业资料得出来的作品，最后成为儿童文学。
他内心的那种不自在怎么都去不掉，下笔一重，恨不得连纸都划开。
苏编辑还笑着，一脸感动。
“唉，我们王总还保有一颗童心，就是太激动了，一想到他将来的孩子也能看到自己爸爸的作品，真的是……”
说到动情处，对方甚至像模像样的擦了擦眼泪，眼眶都红了。
导演组和节目组的人也都相当感动！
头顶秃秃的导演甚至叹了口气：
“唉，这年头，要是每一位企业家都像王总一样高风亮节，心系社会就好了……”
他们甚至郑重的承诺：“放心，我们一定会用尽全力做出精品的！”
等到一系列文件都签完，大家伙一起热情地把对方送出电梯，这次总算是一切顺利了。
苏编辑正站在那里，开心地琢磨着这个月能拿到的奖金。
抬头却看见王清河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吓了一跳。
“怎么了王总？这个价格咱们不是一开始就谈好了吗？”
还是说老板不想给自己提成？
不能吧，王总不是那样的人。
只见王清河叹了口气：
“苏编辑，你辞职吧。”
苏编辑：〣(oΔo)〣
！！！
他这个月还能再谈下两本书的！
这全部加一起一个月工资怎么也能有一两万了，这才挣了几个月，就不打算让自己挣了？
只见王清河诚恳地看着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苏编辑，我觉得以您的能力，在你们那个杂志社屈才了。那种做来做去日复一日都一样的工作，一点也没有发展前景！”
“你辞职吧，到我们这里来，我给你交五险一金，咱们彻彻底底的扎根在这个公司。”
对于这等人才，王清河也是推心置腹：
“实话实说，我感觉呀，实体杂志也走不了太长远了。像您这样的老将，不能在那里浪费了光阴啊，这可是您最有拼搏力的时候！”
这话说的倒不假。
做为一名成熟的版权编辑，到他如今这个年纪，人脉该有的都有了。
虽说体力比之小年青不足，但是谈出版这种事，也不需要体力啊。
按照如今的市场行情来看，只要人脉够，其他一切都好说。
苏编辑吓了一跳，这会儿才松了口气。
他心说：杂志社里再怎么样，年纪大了还是能领退休金的呀。
而且他觉得吧，这什么网络文学，还不知道能不能长久呢！
哪像他的杂志社，虽然工资不高，但是稳定又长久啊。
但面对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话当然是不能说的这么死的。
他客气的说道：“您过奖了，不过这事是大事，我得慎重考虑一下。”
王清河点点头：“那行，您随便考虑什么时候改主意了，尽管说。”
……
苏编辑回到家中时，已经忘记王清河说的那事儿了。
倒是看着妻子正在剁排骨，忍不住有点叹气：
“你这才做完手术，干啥使那么大劲呢？等我来弄。”
他三两下系好围裙，伸手从妻子手里接过刀，一边咔咔的剁着排骨，一边儿还数落对方：
“手术才做没多久呢，你就不能好好休养身体。一天天的净叫人瞎操心。”
妻子笑了笑：“天天在家也没啥事儿，我就动弹两下。”
排骨并不多，三两下就已经剁好。
苏编辑将刀递给妻子，伸手把她放在一旁的手机挪过去：
“别放这儿，待会儿有水。”
“唉，那你不要碰我按键，把我东西弄没了。”
什么？
苏编辑一愣。
他拿着手机有点不敢动了——
什么东西碰一下按键就没啊！
虽然俩人的手机都是孩子打工买的好手机，但苏编辑还真没怎么摆弄过。
“没事，”妻子头也不回：“我在那个浏览器里面看小说呢，写的可好了。你再按错了，我得找半天。”
一边儿还夸他：“你吕成们这个网站真是不错，上头作家们写的小说，不管哪本我都觉得好看。”
苏编辑愣了一下，这才晓得：
“那你用电脑看呀，这小屏幕的都伤眼睛。”
妻子才不乐意呢：
“我才不用电脑看，打开来挺麻烦，还得不停坐直了往下拉，电脑椅坐着也不舒服……”
“我拿着手机，就坐在沙发上，躺在床上都能看，上厕所都能看两眼。”
她显然对这个好处非常满意。
“我跟你说，这家卖的可是土猪肉，每天卖的可快了，我排队都花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个认识的人，就靠拿手机看小说打发时间呢。”
“就是有点花钱，有没有不花钱的？”
身为编辑，对盗版很是敏感：“没有。”
妻子也就随口一说。
事实上她看书慢，空闲时间也没那么多，所以一个月也花不到几十块钱。
主要现在老苏赚的钱多了，她也变得稍微大方一些。
苏编辑心里一动。
这会儿，他突然感觉世界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说来也惭愧，身为网站编辑，虽然版权签出去好几个，但他一边操心着家里一边操心着拿钱还债，倒真没静下心来看过。
几个手头推出去的那些，也只看过大概的部分。
手机看小说，他更是之前想都没想过。
好在推荐出版的名单里，排名和数据说明了一切，也都是精品，所以基本上都能顺利的谈成。
就是价格没有咬死。
不过尽管如此，作者们已经激动万分了。在网文出版这方面，他们毕竟还是没有优势的，所以价格一时半会儿上不去也是正常。
对比其他同行的小说，这价格已经算是高了。
他也打开手机：
“来，你跟我说说这浏览器看小说怎么弄？”
……
浏览器七拐八绕才打开网站，苏编辑认真拿着自己的，登录账号，发现页面这样还挺清晰的，操作也挺方便。
他试着按了几下，这会儿坐直了，难免有些累，整个身体就靠着沙发慢慢往后。
手机也跟着动弹。
他手里拿的是个滑盖手机，这会儿看着，把字调大一点，适应过后感觉比电脑还舒服些。
再随意点开榜单的第一名，认真看了起来。
这本书按照分组应该是自己这边的，如果要卖的话，总得看看质量吧。
据说是要写个千万字的大长篇，那这个价格……
他很快就想不起价格了。
开篇激烈之极也精彩至极的星际空间，已经完全征服了他的思维。
掌控了他的一切。
等到妻子把菜端出来，这才发现，自家老苏不知何时，整个人都躺在沙发扶手那里了。
还捧着个手机，聚精会神。
第四百零三章：太阳的错（求个月票）
夏日的光阴实在漫长，如今已经下了课，五点半了，可太阳依旧明晃晃的在空中，温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消退。
说了三十七度，就是三十七度，一个小数点都不带打折的。
陈思雨和白珊珊收拾好背包：
“走了，薇薇，回去了。”
丁薇一头趴在桌子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
“你们先走吧，我要整理一下我的灵感。”
陈思雨笑起来：
“那没关系啊，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晚上又没什么事，不如我在这里等你好了。珊珊，你先回去洗澡吧。”
白珊珊虽然减了肥，但身体仍旧圆乎乎的，动弹一下就出汗。讲究如她，早就已经坐立难安。
不过经历了上一个学年，白珊珊如今也不是不能忍，反而凑近丁薇期待地问：
“你新书写了多少字了？”
这本据说是薇薇从没尝试过的新题材，她还没看过呢。
陈思雨也目露期盼地看着她——三人小姐妹，如今就她没有特权，根本看不到薇薇的稿子。
之前是故意没给，后来……后来大家火都忙得脚不沾地，谁想得起这事啊？
丁薇叹口气：
“晚上回去发邮箱给你们看……不多，也就五万多字。”
吃惯了豪华大宴的白珊珊泪流满面：“这么短小……你不是写了好久吗？”
丁薇也好无奈：“我主要是觉得没那个气氛，写的有点慢……”
“不过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我这整理起来不知道要几点呢。最近灵感缺失……”
陈思雨倒是不嫌弃五万字，此刻期待地搓了搓手。
随即又纳闷道：“你还会灵感缺失？我以为你就是灵感本感，写小说跟吃饭似的，就没带噎着的。”
丁薇也是愁眉苦脸。
“我本来也是这么有自信，结果一时兴起选了个新题材，可是总觉得写出来的没什么新意……”
新书毕竟是个灵异故事，趁现在还没那么多讲究，她就可以尽情写。
但是大约是因为自己不怎么看这类题材故事的原因，写出来虽然也不错，但是按她自己如今的要求，却还是觉得有些欠缺。
啊……
说到写小说的灵感，姐妹俩就实在爱莫能助了。
毕竟她俩只会看，而陈思雨痴迷赚钱，连看都看得少。
这个忙真不是努努力就能帮上的。
“那行吧，我们俩先回，你不要太晚了。”
陈思雨还说道：“薇薇，你是不是太久没有出门玩一玩，所以才缺乏灵感？”
“我听说作家不都是要采风的吗？你好像除了回家就是在帝都，别的地方哪儿也没去。”
丁薇心想：我财务还没自由呢，现在又没高铁，出去太累了。
不过陈思雨说的也不无道理——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生活太平淡又平凡，所以才没得灵感，写不出刺激的剧情来？
白珊珊也出主意：“要不你对着窗子大喊几声吧，我听说这样可以发泄心中积累的压力，说不定一发泄出来，你的思路就贯通了呢！”
丁薇：……
——大可不必。
进入大二，课业一下子又轻松好多，老王也没有布置那么多作业——据说他的小说连载在精彩部分，在土豪读者的催促下，连连加更，已经没有空再单独指点学生了。
所以丁薇对如今的生活还是相当满意的。
这要是有压力还需要呐喊的话，那高三学生岂不是个个都是喇叭精了？
再说了。
在这教室里大喊，学生们肯定知道是谁……这多丢人呢。
精致猪猪女孩的包袱不能丢，小仙女的也不可以！
……
眼看着姐妹两人无奈回去，她又一次趴在桌子上，盯着外头的阳光长长叹了口气：
“太阳，赐予我力量吧！”
这轻声的喊声才出口，就听教室门口有人走过，她赶紧转过头去装死。
——果然在教室里喊叫就是不行，真的想呐喊，还得去一个又高又开阔无人的地方。
比如山顶，比如……
等到夕阳渐浓，教学楼上已经没几个人了，丁薇走上天台。
总觉得在这里看夕阳，仿佛更大更美一些。
不过这一路也太顺利了吧？天台不都锁起来的吗？
她推开门。
老旧的铁门发出“嘎吱”一声，惊起天台边缘处的几只麻雀。
“你为什么过来。”
天台边缘突然有人说话，丁薇转过头来一看，发现那里居然坐着一个女孩。
她忍不住有点惊讶。
——你怎么坐在那上头？
天台边缘比里头要稍微高个几十公分，女孩子背影瘦弱，长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此刻就安安稳稳坐在那里，双腿悬空在墙外。
丁薇看着就忍不住胆战心惊，这要是大风一吹，瘦一点的搞不好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妈呀。
她离得近了。
女孩子扭过头来，看到是她忍不住惊讶一下：
“是你啊，丁薇。”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要过来坐吗？”
“坐在这里被风吹着，你会感觉到很自由的。”
“不不不。我现在就挺自由。”
丁薇赶紧摇头。
她这个人吧，就有一点格外没出息——那就是对自己的小命格外看重。
像这种危险行为，那是真的一点都不敢尝试的。
本来还想坐在内侧边缘，靠着外头的小围墙，这会儿看那女生坐得这么危险，她连靠近也不靠近了，直接就坐在天台的正中央。
那里有一个挺高大的柜子，刚好在夕阳下投射出一边阴影来，挺防晒的。
坐下来后看着对方那危险的位置，她忍不住问道：
“你要不要也过来坐？”
这也不敢大声刺激，老实说，坐这里一脸淡定，可比钱星星那会儿折腾的人尽皆知，要危险多了。
这种危险不是对别人，而是对他自己。
对方却不回答，只是一脸痴迷的看着天空：“夕阳真美啊。”
“是啊。”丁薇随口接道：“像个鸭蛋黄。”
女孩子的惆怅似乎被卡住了。
她扭过头来，不可思议的说道：“怎么会像个鸭蛋黄呢？难道你不觉得这非常有诗意，也非常浪漫吗？”
“当太阳带着最后的孤独沉没海底，这世间无人得知，它的余晖又做过何等的努力。”
丁薇：……
可别了。
她心想，最近讲的几个诗人，哪个不诗意，哪个不浪漫呢？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么坐着也挺诗意挺浪漫的？这不摆明着在危险的边缘疯狂伸脚试探吗？
她于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个点儿了我还没吃饭，当然感受不到什么诗意和浪漫。你真的不觉得这个夕阳像个鸭蛋黄吗？咸鸭蛋，腌的透透的，流沙的那种。”
对方不说话了，这会儿沉默地伸出手指抠动着底下的水泥面，表情很是沉郁。
“对了。”
丁薇假装漫不经心的拿出手机来给陈思雨发信息，一边转移话题道：
“你怎么认识我？我好像对你没什么印象，不是中文系的吧？”
“不是啊。”
女孩子摇摇头：“我知道你。”
“咱们学校很多女生都知道你的。”
“长得又漂亮，又有才华，写小说还很能赚钱，最主要的是你写的故事也很好看……”
她说着，眼中渐渐有了别样的神采：“我特别喜欢你。”
“喜欢我？”
丁薇喃喃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我有男朋友了。”
女孩子又是一哽。
现如今不分性别的恋爱文化还没有深入到每一个年轻人的心，对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脸颊有点发红——
气的。
“我没说是那种喜欢！”
丁薇表示理解：
“我知道，那你是喜欢我的小说吗？”
“不。”出乎意料的，女孩子摇了摇头。
“我喜欢你……有本事。”
啊？
丁薇愣了，但看她的表情，怅惘中又带着些许不甘，这会儿若有所思。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快快快，你过来坐。那边太阳太大了，晒黑了就完了。”
又摸了摸脸，格外自恋的说：“像我们这种年轻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晒黑呢？”
果然对方只是听说过她，从来也没跟她接触过，如今才一接触就听到这样不要脸的话，而且不止一次——
忍不住就卡住了。
好在可能大约她真的是“有本事”吧。
丁薇默默的想。
因为对方犹豫一会儿，也慢吞吞的从天台边缘挪了过来。
当她双脚踏在天台内部的地面时，丁薇忍不住松了口气。
再不下来，待会儿她就该通知陈思雨报警了。
女孩子看了看同样脏兮兮的地面，犹豫了一会儿。
丁薇却不在意，直接又拍了拍地面：
“刚好你说喜欢我……我之所以显得这么有本事，是因为我会编故事。最近新书没什么灵感，不如你来听一听，给我提提意见？”
对方点点头。
“好啊。”
转头又说道：
“你是写故事的，日常，一定需要很多素材吧？”
她自顾自地说道：“那我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也许有一天你会写到呢。”
她目光投向已经只剩一片橘红云霞的天空：
“这样的话，也许有人知道太阳曾经的努力。”
得。
丁薇明白。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姑娘求死的心还没断掉。
她拦得住这一次，但是真正想死的话，方法多的很。
而面对自杀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
越是话少又冷静，反而越是会下定决心。
那些撕心裂肺疯狂大喊的，倒反而多数都不一定能成。
她深吸一口气：
“那你说吧。”
在这一瞬间，她已经脑补了无数个可怕的故事。
……
陈思雨正开着车往电商园走呢，等红绿灯的间隙，低头看了眼信息，忍不住就骂了声：
卧槽。
有些想问些什么，可看情况又不方便打电话过去，只好又找了个机会，赶紧调头往回开。
——唉，这傍晚时分，帝都已经很堵了，她塞在路上，半天卡出去一个位置，这会儿都快急死了。
人命关天，薇薇说她先观察一下，让自己看消息就报警——
可这都观察半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怎么弄啊？
这要是他们学校再弄个跳楼的，学校看管的规矩肯定又多了。
唉，这年头好死不如赖活着——啥大事儿呢。
想东想西，一不小心就直接蹭了旁边的车一下。
陈思雨：……
……
“我全责，我全责！”
陈思雨不好意思的下车来。
两人的车子已经在交警的指挥下挪到路边了。
她的（未来式）小光刚强非常，把人家车前头剐出来长长一道，自己却毫发未损。
仅有的几条小刮痕，陈思雨不贴着眼睛去看，根本就看不到。
而且搞不好还是之前在哪儿蹭的呢。
倒是对方的车子，看起来好像挺贵的……
嘤！
这波亏大了。
刚准备尽快跟对方交涉，却见车门打开，一个男人捧着相机下来了。
“思雨。”
陈思雨惊喜：“小杜哥！”
再看看这车：“哇塞，你发达了呀，这么好的车……不过还有司机，不是你的吧？”
“肯定不是啊。”小杜哥失笑：“我哪有钱？都投在我的新的摄影基地了。”
他看看陈思雨有些焦急的状态，这会儿。把想说的那些话都咽下去：“赶时间吗？”
陈思雨点点头：“嗯嗯，有个事要去搭把手。”
“那行。”
小杜哥点点头：“这是我一个合作方的车子，准备送我回工作室的。前面剐蹭的回头我跟对方说一声，看看要多少钱，然后再发给你。你有急事就直接去办吧。”
“那太好了。”
她跟小杜哥之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的，这会儿客气话倒也不必说太多，眼见着小杜哥重新上车，陈思雨这才也跟着准备开车回学校。
钥匙才动弹呢，就见手机又是一条短信。
“没事儿了。”
陈思雨心中更加的痛。
——这好事做得无声无息，关键什么都没搞成，还白损失一笔钱！
别问，问就是心疼。
非要抢那两秒钟干什么呢？
人倒是没事儿，钱包两行泪.·′ˉ`(>▂<)′ˉ`·
又看了看拥挤的车流，这会儿干脆也不拐弯儿，直接跟着小杜哥的车往前走。
既然都碰上了，那待会儿去工作室跟小杜哥商量一下，那一批羊毛精品该怎么拍摄吧。
第四百零四章：天台往事（求个月票）
眼见着一场原本挺刺激的纠纷这么不咸不淡地散开，五菱小光对阵百万豪车的大戏没能上演，零星几个围观群众都觉得无趣，而这会儿也都各自慢悠悠向前晃去了。
倒是从旁边的粉面馆里出来一个女人，眼神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表情满是激动。
她伸手把坐在门边的一个男人拽了出来：
“看清楚没有？你看清楚没有？刚才上那好车的可是你弟弟！”
“好哇，我就说怎么这么不讲情面，说走就走……不过咱们一家老小的死活……原来是混到高枝了，怕咱们沾他的光了！”
她眼神热烈，神情中满是愤愤不平，又扯了一把丈夫：“你说话呀。”
“我能说什么？”
男人不耐烦的撸撸头发。
“他现在混得这么好了，肯定不愿意接着回照相馆，咱们再不正经请个摄影师，这店都要倒闭了。”
“老头子手里有钱不拿出来，我看是有私心，想攒着养老呢。”
“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想想，老了光有钱有什么用，不还得咱们这当儿子儿媳的伺候吗？”
女人眼珠子转了转：“你弟现在发达了，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有自己飞黄腾达了，就不管老人的事儿？”
“咱回去找爸，我告诉你，你是老大，你可是负责养老的，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这弟弟占了呀。”
“有好处了，不让家里人沾光，还不想养老爷子……到哪儿也没有这个道理，是不是？”
“还有啊，这么久不联系了，你也想办法打听打听他那以前的朋友……你认识不？问问现在在哪儿呢？”
两人絮絮叨叨，很快便没了踪影。
陈思雨跟着小杜哥去了工作室。
她在白珊珊的新房子里住了几天之后，得来的灵感简直是一串一串的。
好在跟丁薇学了日常记笔记的习惯，这会儿翻出本子来找出关键字，跟小杜哥讨论的热火朝天的。
甚至还拿出手机来：
“我拍了家具墙面还有地板窗帘的颜色……”
尤其是阳台一角。
别的涉及到私人空间就没拍了。
但这个色调，这么一来确是能清晰地呈现在小杜哥面前的。
他学摄影，本身审美能力就不差。之前欠缺的也只是眼界和见识，可如今不断实践，不断进步，自己做老板后，之前的所有设想都能一一尝试。
进步可谓是飞速。
而李明仪合作的秀场安排等专业人士，他也是认认真真跟了人家好几个月的，这会儿国际理念以及流行风标审美，那真是相当有自己的成熟风格了。
但再如何成长，陈思雨当初一连串叫骂，让他得以摆脱那个家庭的样子，仍旧在他的心头。
所以无论何时，思雨都是最重要的。
如今看了他的照片和她的一些模糊想法。
原本他脑子里就有的模糊的念头，如今有了对应的色彩，结和陈思雨拿来的那几件衣服，脑子里立刻有了相应的场景布置！
这会儿也似乎激发了一些新的灵感。
“这种颜色组合的话……”
他迅速从一边翻出几张模特的硬照：
“今天这位开车送我的合作方就是请我给他们杂志拍封面的，我觉得这种色调显得很高档，应该可以。”
“模特啊……”
陈思雨脑中立刻想起国外那些风情万种的仙女，这会儿二话不说凑上前去：
“我能看看吗？”
……
陈思雨和小杜哥如今沉浸在彼此有意、但却都默契的仍停留在暧昧阶段的氛围当中。
而丁薇此刻至觉背负了做灵魂导师的任务，在这里耗费光阴，听女孩子倾诉她的过往……
这万一要是劝不好，那心理压力多大呀？
她忍不住在内心谴责自己——叫你矫情，叫你矫情，什么地方找不到灵感？
非得上天台来找刺激。
但忍不住又有些庆幸，她如果自己不来找一下刺激的话，这无声无息的，万一姑娘一个想不开，身子一歪——
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的。
此刻做出一副郑重的态度，决定听听姑娘的悲惨往事。
她善于联想，且因最近写灵异故事，已经翻了好几部《刑事审判参考》的丁薇，脑内已经补出无数个可怕的故事了。
谁知长发飘飘的女孩子轻轻开口说道：
“我压力太大了。”
丁薇：？？？
在这里要说明，她绝对不是看不起压力给人带来的痛苦。
每个人的承受极限是不一样的，有些压力在外人看着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真正体会的人，简直是无时无刻都挣扎在生死的边缘。
主要是吧，女孩子说自己压力大的时候，表情明显没有太大变化，显然也不是那种非常具有刺激性的压力。
这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啊。
丁薇也问道：
“什么压力呢？”
女孩子低下头来：
“生活的压力。”
“你不懂。”
“像你这样自己有本事能赚钱的女孩子，怎么会理解我的痛苦？那种来自家人给予的、无法摆脱的压力——你一定是生活在很好的家庭当中吧。
丁薇：……
——你这个结论我就不认同了啊。
而且姑娘你说半天也没说到重点。
“那……”
她试探性的捧场：
“什么样的压力？”
“家里欠下巨额债务？多少？五百万有吗？”
“父亲赌博，母亲软弱？”
“或者重男轻女，或者父母太强势，让你没有一丝的生存空间？”
“爸妈偷看你日记，在你房间里装摄像头，把你当成他们的私有物品，禁止你跟其他同学交流？”
“他们家暴吗？他们想让你退学结婚换彩礼吗？或者是他们是Top癌，你在学校得不到第一，他们就要对你冷暴力？”
这一连串的话，说的女孩子脸色愈发苍白。
她神色恐惧的看着丁薇，好半响才颤抖的说道：
“你、怎么把生活说的这么可怕？”
丁薇：……
不是啊！
这位姐姐，是你要自杀的呀！
还说压力太大了——她也就是把青少年自杀的各种生活原因拿出来猜一猜呀！
本来还想劝说，如果是五百万欠款高利贷的话，可以打官司，高利贷国家不承认的。
而且她举的这些个例子，对比有时候看到的新闻，还有她从《刑事审判参考》里看到的那些案例……
这些都是小儿科好不好？
她的眼神把意识表露的太明显了，女孩子不知怎么，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赶紧低下头去。
此刻揪着衣角，小声的说道：
“你、你说的那些我都没碰到。”
“但是……但是我也很痛苦，我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可能是害怕丁薇再说出些什么，她赶紧讲出了自己的故事。
女孩名叫沈倩。
也是大二的学生，不过是学文法的。
她很小的时候爸爸就不在了，母女俩人住在帝都偏远城中村的一个小筒子楼里。
住房面积不到五十平，房子才买到，她爸就不在了。
接下来就靠她妈打工来养活她。
沈倩的妈妈是学财务的，是个会计。
一个月工资两千五百块钱，在帝都维持过日子倒是行，可孩子长大了，哪一样不花钱？
万一再有个头疼脑热的……所以她还额外接了两家私活，每个月能拿到四千块钱。
生活的压力让沈倩过早成熟，她很小的时候就听妈妈说：
“等你考个好大学，以后日子就好了。”
“等你毕业了，日子就好了……”
“等你工作了，日子就好了。”
每天说，每天说。
如今她住校了，放假回家她妈也是一日三餐口头禅都是这个。
本来沈倩都觉得很迷茫，她听文法系的师姐说，就业难度挺大的。
又听说有些学长学姐毕业后月工资也不过一两千块钱。再想起她妈的殷殷期盼，心理压力就更大了。
放暑假的时候出意外，她把腿摔断了。
她妈不得不动用存款，又带她去治病，又要照顾她，每天一日三餐还要公司上班，以至于整个人沧桑的不行，越发执着的跟女儿说出这些话。
但因为那段时间太忙，压力太大，她接私活的那家公司的账务出了纰漏，一下子又赔出去五千块钱……
这对他们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
沈倩内疚的不行，吃着饭就哭了。
她妈还劝她：“没事，你现在在明大，等你毕业了找到工作了，一切就都好了，到时候妈还要指望你享福呢。”
沈倩立刻就崩溃了。
她终于说了实话：“可我的学长学姐们说，很多时候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毕业了拿两三千的工资也是很多的……”
这跟她妈做会计的工资是一样的呀。
当妈的立刻就爆发了。
“你能不能有点本事？”
“我在你们学校论坛看到那么多个校友名人，那么多个厉害的风云人物，怎么你什么都不行了？”
“倩倩，妈对你没有别的期望，不指望你大富大贵……你只要能带着咱们摆脱这种生活就好了呀。”
买菜要算着钱，压根不敢有娱乐活动，日复一日的熬……家具都破了，都不舍得修一修。
“我拿什么摆脱？”
沈倩也崩溃了。
“为了省钱，我连补习班都没上过。什么才艺展示我通通都不会。学校里能人辈出，可我一样拿得出手的本事都没有。”
“这样的我，你还指望我一毕业能超越那些厉害的同学吗？”
“我这辈子估计也就是跟您一样了。”
这话一说，当妈的饭碗就砸了。
她整个人被绝望的未来冲击，已经呆呆坐在椅子上了。
“倩倩，你太让妈失望了。”
……
沈倩把故事讲完了。
丁薇仍旧竖着耳朵听着，然而等了一会没等到下文，不由问道：
“接下来呢？”
沈倩也呆呆的看着她：“接下来……接下来我就到这里了呀。”
丁薇：……
“你是不是少说了点什么？你妈是不是平常更过分？又或者她身体不好？还是你身体不好？”
沈倩迷茫的看着她：“这还不够过分吗？”
“我们身体都挺好的呀，我的腿也没事，当时是去游乐园玩，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下来，小腿骨折了。”
丁薇：……
咳。
恕她直言：这母女俩都挺矫情的。
这要不是刚才亲眼看到人家坐天台上心存死志，丁薇这会儿估计爬起来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了。
——以为是个多饱含生活苦痛与血泪的故事呢，没想到是一对矫情母女在这里抒发幽怨。
……
沈倩察觉出她的不以为然，这会儿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是因为你不懂我的苦……”
丁薇打断她的话：“你一个月多少生活费？”
沈倩一愣：“不一定，我妈一个星期给我一百五或两百。”
“哦。”丁薇看着她：“从上学期开始，我家里一分钱生活费都不给了。”
“那是因为你能挣钱……”她小声说道：“我要是能写小说这么好看，我也不要我妈给的生活费。”
“那你为什么不去挣呢？”
沈倩愣住了。
半响她才回答：“我什么也不会啊。”
“那我就会吗？实话说，我从小到大也没有上过任何补习班。”
其实还是有一个的，大姑掏的钱，给报了一次英语班。
“没有什么事是天生就会的，你羡慕我写出好故事，那你有试着写故事吗？”
“别的不会，端盘子倒水你总会吧，再不行去游乐园门口做玩偶接待也可以呀！”
“你妈一个月4000块钱，扣掉你的生活费还有3300，家里生活费一个月得300吧。交通置装还有人情往来等等，一个月就算800。”
“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你妈一个月能攒下2200块钱。”
“一年差不多两万六。你一年的学费要7000，，等于说辛苦一年打三份工，只能攒下不到两万块钱。”
“你平时好好上课学习，高中毕业以后放假去打个临时工，到现在为止，两个暑假一个寒假，最低也能赚到五千块钱了吧？学费就差不多了吧。”
“但你长这么大，没打过工吧？”
沈倩无话可说。
他脸色有些发白，又隐隐有点儿胀红，这会儿忍不住张口想说些什么，丁薇便又问道：
“你小腿摔断了，整个暑假到后期又不是只能躺在床上……你妈要打三份工，还要给你准备一日三餐……你哪怕能自己煮个方便面呢？”
第四百零五章：灵魂导师
面对丁薇的质问，沈倩沉默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看不起我是不是？”
她脸颊隐隐发红，分明是气的。
然而丁薇毫不犹豫的点头：
“是啊。”
对方一时语塞，此刻难以理解的看着她，居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论耍嘴皮子，骄傲如陈思雨都曾一再败北，沈倩这点功力实在不够看。
丁薇并不想惯着她。
——她工作期间，遇到的极品是大学期间的不知多少倍。
且极品的程度从脑残智障到高级茶，简直是能不断刷新下限。
沈倩这种无非是“没有公主命，还得了公主病”的轻微症状，简直不值一提。
“你是不是想让我说：‘哎呀，你妈怎么能这样呢？她不知道你的压力有多大吗？再这么下去你的抑郁症都该被逼出来了……她不知道女儿的心理也是要被呵护的吗？’”
沈倩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丁薇翻了个白眼。
“拜托，你实际一点。”
“你现在呼吸的每一口自由的空气都是要钱的。”
“大学那么好上的吗？”
“山区里多少学生年年考上了，然后又不得不撕了通知书？你在帝都有房子，你妈妈每个月给你生活费，给你交学费，闲着没事儿你就在这里叹自由呢。”
“这太阳那么诗意，也不能一天到晚的看啊。”
“你要想追求毫无压力的生活，先财务自由了再说吧。”
这一连串的话说出来，沈倩的脸色又变得苍白。
对于学生来说，这些话未免太过现实了。
她呼吸渐渐粗重，随即便说道：
“你只会这么高高在上的指责我。”
“你根本不懂，每天日复一日被这样期盼着的艰难！”
“那你去改呀。”
丁薇果然高高在上地指责她。
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此刻居高临下：
“我是不懂。但是生活是这样沉默着就能改变的吗？”
“你接受不了你就要跟你妈说清楚，你跟她说过吗？”
“你觉得未来无望，不能带她改变生活，最起码假期打打工，让她每年少交一半学费，减轻点负担总可以吧？”
“你妈妈三份工作，又辛苦又累，这种麻木的生活，如果不是指望着那点儿希望来支撑着自己，她是钢铁吗？年复一日这样做？”
“这么多年她敢生过病吗？”
面对这样疾风暴雨的质问，沈倩鼻头发酸。
“我能做什么？”
“给人家端盘子倒水，能有多少工资？同学不是会弹钢琴，就是会跳舞，赚的钱比我多多了。”
“我明明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却要去做廉价劳动力的工作……”
她说着，眼眶发红，泪水渐渐凝聚。
丁薇已经挺不耐烦了。
老实说，她这会儿已经不想自己的什么灵感了。当灵魂导师的感觉并不好，挺闹心的。
“那你不试怎么知道呢？”
“又没毕业，发传单卖奶茶的不多的是吗？”
“小时候上不起艺术班，大学那么多社团都是可以从零基础开始学的，又不要钱，最多交个团费，连这百八十的你都挣不出来吗？”
“那我实话实说，你也确实挺没出息的。”
越是不耐烦，说话就越是一针见血。
“你自己只会嫌弃家里穷，耽误了你的未来，给你太多压力……可你自己从来不想努力改变。”
“退一万步讲，哪怕你自己一点儿都不想动，给你妈妈出出主意，换换工作总可以吧。”
“她是个会计，现在一个月两千五的工资，不会做了这么多年还是只有资格证吧？”
这行丁薇熟悉。
太熟悉了。
虽然现在有意避开，看到数据就头大，但不可否认，她也都是经历过的。
做会计，年龄越大越吃香，经验越丰富工资越高。
但在此，还有个前提，那就是证书等级也得跟着上，因为很多地方要做的工作都是需要等级资格的。
上辈子她中文系毕业，也确实没找到什么好工作，应届生基本也都这个状态。
但是年轻，人浮躁，稀里糊涂被街上发宣传单的拉去培训班，八百块钱的学费，说是包过。
当然，学生自己不努力的话，照样要买升级资料和题库——值得一提的是，在会计从业资格证刚刚联网有题库的那两年，她误打误撞找的这家培训班还挺有实力，据说有完完整整的题库。
就像考科目一，只要多刷几遍，基础题稳过没问题。
当然，借贷法则，各种公式，折旧开票……包括电算化都还要自己掌握的。
但丁薇硬是靠着自己的学习能力，只上了一个星期的课，直接就拿下了这个证，且是高分通过。
恰逢观山集团总部刚刚迁到帝都，急招大量人才，培训班的老师就推荐了她。
赶了个好运气，就进去了。
当然，也有学历的功劳。
就算专业不对口，也是明正大学的不是？
不然只靠这个证书，基层员工都没得做。
从那以后，丁薇就挣扎在不断提升自己考证的路上。
也是靠着不停的升级证书，她的工资才年年提升。
以至于后来生出买房子的野望……
……
总之，前世休提。
如今，她面对的是沈倩。
…
工资低，工作累的话……
“去考试啊。”
“初级中级高级，各种资质，注会……每一个等级都能带来工资的大幅度提升。几十年了都没办法提升自己，你妈是干这一行的，不可能不知道吧。”
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丁薇的主要目的是说给沈倩听。
“你猜这其中除了她自己没办法静心学习之外，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还要照顾你？”
“那你呢？高中尚且不知道，大学文法都学了两年了，不可能连各种考证都不知道吧？”
文法需要的各种证也不少啊，并且也都带着工资的提升。
“你为什么不提醒你妈妈，或者你们两个人一起努力呢？”
丁薇看着她脸上静静流淌的泪水，此刻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精神。
天边失意的太阳早已沉默，如今只剩晚霞的橘红热烈地挥洒着它的性格。
她扭过头去，直接往天台门口走：
“你有这伤春悲秋的功夫，还不如回家给你妈做个晚饭，然后母女两人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
“她不要给你压力，你也不要在家里连饭都不会收拾。两个人一起进步，不好吗？”
都有房子了，最差也不可能流落街头吧。
她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走去，沈倩急急忙忙追上两步，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呆呆站在那里。
……
丁薇重新合上天台的门，下一刻，霸气风范半点皆无，这会儿赶紧趴到门后边去。
别看她狠话放的利害，实际上人的心理最是不可预测。
尤其她又不是专门搞心理的大师，这会儿刺激完人家，万一这姑娘要在想不开，又重新坐到天台那边去，那她可就罪过大了。
天台的小玻璃窗能够清晰的看到外头，她鬼鬼祟祟的瞧着，好在那女孩呆愣片刻后又重新坐了下去，这会儿靠着大柜子，竟嘤嘤哭泣起来。
丁薇：……
突然就放心了。
……
她也有点累了。
这会儿干脆掏出背包里的笔记本，低下头来重新整理自己新得的灵感。
果然，搞文字的就不能憋太狠了。
这不，当一回心灵导师，好像又有很多故事要写了呢！
不，也不一定，也可能是配乐嘤嘤嘤实在是太刺激人了吧。
…
灵感如同浪潮一般汹涌而来，她一时收不住闸，此刻中性笔在纸上沙沙的连续着，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天台的门被推开。
沈倩神色复杂的看着坐在台阶上的丁薇，这会儿眼睛还红肿着。
“谢谢你，我没事了，我今晚就跟我妈谈。”
“你说的对，都是我太不争气，还有功夫在这里伤春悲秋。”
“丁薇，你真的是个好人。”
她吸了吸鼻子，这会儿沉默地向下走去。
丁薇：……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纸笔，第一次得到好人卡，一时间脸上热乎乎的，居然只剩尴尬。
明明一开场这么霸气的自己，为什么现在好人卡一发，气势全无？
又过了十分钟，提着手电筒的门卫上来了。
“哪个学生动的锁？什么时候溜上来的？”
被手电筒照个正着的丁薇：……
——冤枉！
……
被门卫领着批评教育的丁薇，只觉脸颊火辣辣的。
重生人士的脸都被丢光了。
好在门卫大叔看她认错态度端正，所以没叫辅导员也没让写检讨。
上天台这事儿可大可小，但，撬锁就不是个好习惯了。
他打量丁薇的眼神格外明显。
——看着也是个挺好看的姑娘，怎么有这毛病呢？
也有可能是惊叹那撬锁的技术。
反正丁薇已经顾不得思考沈倩的手艺了，她只是觉得做灵魂导师的代价太大了。
下回再干这事儿她就是个傻子。
……
回到家中，没人发现她的异常，这也给了她缓冲的时间。
白珊珊在书房喊了一声：“饭菜在厨房啊。”
又接着埋头工作了。
她在写文案。
——她接了一单生意，要求是写个文案，给织梦文学网与星海影视联动推出的《来自深海》同人小说大赛做宣传，顺便附上获奖名单和奖金，吸人眼球。
宣传费不多，三千块钱。
分别给了许多个论坛贴吧活跃的贴吧主，这在如今也算是挺新鲜的推广方案了。
丁薇只是随口提了提，没想到王清河却是认真研究过了。
图片配文字的宣传方式，对于常年混贴吧论坛的人来说，有可能比网上的各种广告更好呢。
毕竟这种推广现在上电视台也不好定位。
三千人不多，对于白珊珊来讲，可能也就是随随便便一顿饭钱，或者一件简单的衣服。
但是意义却是不同的。
这可是她从小到大，真真正正靠自己赚来的第一份工资呢。
这会儿格外有激情，文案都已经修修改改整了三版了。
并且她还格外有坚持，无论如何不让丁薇去看，她想要看看，自己真正的引流能力！
(=??口??=)??
……
陈思雨还没回来。
丁薇不知道她蹭了人家的车，这会儿只以为还在电商园工作，也没打扰她，直接一头冲进卧室。
妈呀。
今天真是丢人啊。
趴在被窝里扑腾两下。
…
好在成年人脸皮到底厚，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也就罢了。
等到情绪稳定了，再去吃口饭，她翻了翻自己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笔记，突然又觉得这波不亏。
就手上这些灵感能整理出来的文字，最起码也能撑个二三十万的剧情吧
完美完美。
这里要着重提一下，写了这么多本书，丁薇如今的写作能力也大大提升。
尤其是她对于大纲的依赖性越来越低了。
很多时候，一个完整的故事从头到尾，她心里都有一根主脉络，完全不必诉诸纸上。
反而自由发挥，更能天马行空得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跟最开始只会用大纲细纲框个框架僵硬填充的故事又不一样。
如今，只要主线故事没有偏差，整个剧情只有更精彩的份儿。
她这本灵异小说，自己再回头看看就觉得不管是节奏还是剧情把控，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甚至她隐约有种感觉，这本小说如果拿去改编拍电视剧的话，整个剧本都不需要做什么情节上的大变动。
除非再过个十几年，被投诉封建迷信和血腥暴力，以及教坏小孩子……
不过那时候下架了事，谁还管以后呢。
……
靠着满满的激情，夜里又一次奋斗到十二点半，丁薇心疼的捧住胸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熬夜，伤肝。
明天一定不能再熬夜了。
然而一觉醒来，王清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那个拍电视的女帝的故事，现在叫做《帝心》是不是？”
“怎么了？”丁薇纳闷：“这个小说打算放在杂志上连载，出版已经谈好了……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
王清河神色复杂：“我打算重新谈一谈合约，你这本书杂志连载不是还没谈好吗？我研究了一下《浮世》，都快成了你的专场了。”
“你也得给杂志社一个带其他新人的机会。”
“不如这样，反正连载合同还没有签，这本书又不长，六十万字的故事，千字230也才13万，不如签在咱们网站，签约金二十万，刚好宣传一下景然有序的入驻。”
“顺便也拉动一下人气。”
第四百零六章：贵族理念
拉人气还是要拉的，虽然到现在为止，丁薇都没有收到织梦文学网的一毛钱盈利。
创业创了快一年了，还好，拖的不是自己的资金链。
这方面的问题交涉，织梦文学网有专门的人来对接，丁薇只需要表明态度就不必再担心了。
不过她猜想，杂志社也确实会答应的。
因为她们的销量在自己的带动下，已经提升的很高了。
再说了，就像王清河之前说的，整本《浮世》简直成了她的专刊。整个杂志社如果只依靠一位作家的话，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他们也必须空出足够多的空间来带动一下新的作者。
丁薇想了想，又打电话去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挂了电话，她才恍恍惚惚觉得：这段时间，果然是发生了太多事了。
高一下学期到放假这段时间诸事繁杂，她居然没能及时得知第一手消息，也算是相当心大了。
毕竟，这可是跟自己的剧本和金钱息息相关的。
这部女帝的故事，如今叫《帝心》的，我已经杀青后期制作完成，甚至首播权已经卖出去了。
开播时间定在寒假档。
这可是个很抢手的档期，同样是芒果卫视。
想来之前《来自深海》的合作，彼此双方都很满意。
丁薇心中暗戳戳期待，此刻有些激动起来——不知道这部剧播出自己能拿多少分红？
她的门面，能一步到位吗？
……
当然，伴随着《帝心》的定档，同时定档的，还有《守护者召唤-2：黑暗魔宝》。
不过这第二部丁薇就没有再参与了，所以关注力度就更小一些。
她只知道上一部公司包括李明仪的服装品牌都是大赚特赚，连带着她也拿了一大笔钱。
甚至两个服装品牌如今在国内，还有了不小的名气。
毕竟，跟电视剧里的同款华丽衣服，大人尚且hold不住那种美丽，小孩子又怎么舍得放弃七彩闪亮的衣服鞋子呢？
刚好母女同款，还给很多人一个穿漂亮衣服的借口。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新的一学期没了高数也没了老王的强压，仿佛这点学业根本就不成问题，连课表排的都没那么密集了。
丁薇背着背包，走出教学楼里，这会儿看白珊珊愁眉苦脸，不由好笑：
“还没想出来啊。”
看来三千块钱不好挣。
“你平时写的那些挺好的呀，如果不是真的有本事，宣传方也不会找到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嘛。”
“一个小文案而已，按照你之前的风格就可以了。”
……
白珊珊的引流能力还是很强的。
之前做的各种视频和图文，每一期的新话题的浏览量和讨论度都在贴吧里相当有热度。
当然，虽然她的开端是靠着自己的各种二手大牌来打开的，但后期这些基本很少，倘若不是真的有能力，又哪里能引来如今的网民呢？
所以，丁薇觉得，她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
“这怎么能一样？”
白珊珊认真的回答：
“我长这么大，这可是我头一回正儿八经的工作，而且还得到了回报。”
“我一定要这么坚持下去，做一个能够靠自己也养活自己的人，要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陈思雨在旁哈哈大笑：
“你好难哦。”
“虽然出生富豪家庭，但却仍是要为自力更生做准备。”
“不像我们，养活自己，就真的只是单纯养活自己。”
她话题一转：“话说珊珊，你这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是不是打算万一有一天，你哥嫂对你发动经济制裁的时候，你可以毫不犹豫的坚定自己的立场？”
……
白珊珊：……？？？
她迷茫的看了过去：“我哥跟我嫂子为什么要对我发动经济制裁？”
陈思雨想一想：“小说里不都那么写吗？就薇薇那个织梦文学网，我看到好几本书这么写了。还有个也很出名的小说网站，那上头写的更多。”
“像你这样出身富豪的大小姐，最终一定会爱上一个穷小子，并为了他不惜付出一切，就像建宁公主一样。”
白珊珊：(||?_?)
反倒是丁薇愣了一会才想起来——
建宁公主是韦小宝里面的人物。
哎呀，真的是跟时代脱节了。
白珊珊这才反应过来，冷哼一声：
“小说你也信……那都是瞎编的呀。”
“不制造点冲突和刺激，怎么还会有人看下去呢？”
虽然她也很喜欢……
但是。
“但是我觉得这个不现实。”
她一本正经的回答道：“门不当户不对，没有共同语言也就算了，毕竟感情也不一定是非要融入对方的生活。”
“但是看待事物的认知和眼光都不一样，这种小细节很折磨人的，怎么可能坚持的下去，还能发展出感情？”
白珊珊想了想，最终得出结论：
“倘若对方真的没有闪光点，但却能让富家千金爱上他。那……要么富家千金只想找找结婚的感觉，要么就是她心里有疾病。”
“还有啊。”
“经济制裁什么的，我觉得对大部分有钱人都不管用。”
“我学过钢琴，学过小提琴，有十级证书。”只不过现在荒废了。
“我擅长英语，意大利语和德语日常交流没有问题，法语暂时只会简单的交流。”
“而且我还知道很多百年老店的定制传承，星星富豪，如果有这方面的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牵线搭桥。”
“还有……”
还有，但白珊珊想不起来了。
“所以有这些技能的话，总归是饿不到的。而且凭自己的能力，如果能赚到钱的话，在我们的圈子里也是非常骄傲的一件事。”
“这么一来，经济制裁，岂不是没什么效果了？”
……
陈思雨愕然。
她没想到，本以为白珊珊是跟自己一样的学渣，没想到，人家只是没学高考要学的东西罢了。
/(ㄒoㄒ)/~~
“那……那……如果有同样身份的人看你现在混的不如意了，故意来瞧不起你，侮辱你，践踏你的尊严，怎么办？”
白珊珊：……
她无语地看着陈思雨。
“那人是傻子吗？都说了经济制裁，那肯定家里还是期待的，这时候去欺负人，不是等着被报复吗？”
“还有啊，家族也是有要脸面的，自己家的人自己怎么收拾都可以，可如果轮到别人了，那家族岂不是脸上无光？”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傻的那种，那只要忍过这波不就好了吗？真的有希望的家族，不可能容忍这件事第二次发生的。”
丁薇：……
陈思雨：……
白珊珊讲话的这个角度，固然有些许理论化，但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很有些道理啊！
丁薇悲伤的想：怎么办？再听下去，小说套路都进行不了了。
天之骄子跌落尘埃被践踏，被侮辱，被瞧不起，接着扮猪吃虎，逆袭打脸……这种套路百试不爽的呀！
她心里默默整合着故事线，决定套一层富豪家族的皮，把这条线再重新给整得高大上一些。
……
白珊珊也第一次这么直截了当地从她们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这会儿就不介意多讲两句：
“而且经济制裁只有对小孩子才有用，像我们家，孩子一出生就有基金和固定资产了。”
“你看我，去年十八岁生日一过，我哥就特意飞回来让我签合同。”
“我的各种基金和固定资产，在成年之前都是由他代理的。”
啊？
这件事的连丁薇也没有想到。
“你说咱哥上次到帝都来，主要是为了让你签合同？”
就说呢，堂堂一个公司的老总，就算是来帝都考察，也不至于陪着妹妹待了这么久。
毕竟现在正是发展的高峰时期，没想到还有别的意思在。
丁薇若有所思。
——还是自己观察不够仔细。
太浮躁了。
生活处处是细节，想要将小说写得越发真实又引人入胜，不必处处写实，但也不能输在这种地方。
陈思雨也叹为观止。
这会儿瞠目结舌，被新的价值观冲击头脑，根本说不出话来。
但转念想想，好像又懂了。
不过……
“那你跟我们玩的，不也挺好的吗？还是说这只是你作为富豪人家的基本面具？我没感觉到有什么阶层在呀。”
这个不用她回答，丁薇就可以说出来：
“思雨啊，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我交朋友从来不看有没有钱，反正都没我有钱。”
陈思雨：……
白珊珊“扑哧”一声笑出来。
但她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挺有道理哦。
“什么阶层啊？听起来好老套哦，只是价值观和理念不同所带来的差距罢了。”
“而且我当然是真心的啊！”
“交朋友不是只需要开心就好了嘛，谈恋爱需要感情回馈的，两方要不断有情感交流才行，这种衡量方式不一样的。”
“再说了，你跟薇薇多好呀，咱们那么多的共同语言，我们就是天生的好朋友。”
这话说的如此真心实意，丁薇却总觉得有许多自己不曾察觉的细节。
她想了想：“珊珊，你说定级富豪跟普通人之间有差距，你觉得最能体现细节的在哪一方面？”
白珊珊琢磨了一下：“这个我也搞不清楚了。”
“而且我们家是特例，我们家传了十几代了，跟国外的交流比较多，他们那里很多规矩跟国内的新兴富豪不一样的。”
丁薇明白。
改革开放以后，从万元户慢慢发展，国内富豪越来越多，有很多都是站在浪潮上翻身的。
但由于之前政策导致文化的断层，以及环境的不友好，所以很大一部分人是没什么文化的。
就靠着一股子悍勇和敢闯敢拼的劲，就能在如今这个时代打下一片天地。
从能力上来说，十几年后他们或许会跟不上时代，逐渐被淘汰。
但，谁也不能否认他们的成功，也都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的。
毕竟就算是中彩票，那么多个一夜暴富的例子，有几个能维持的长久的。
能有家业就已经算是有本事了。
……
但任何地方都是有阶层的。
每个班里还有优等生和差生呢，富豪跟富豪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套用一句阶级感比较强的话，那就是老牌贵族与新兴暴发户。
放在几百年前，就是氏族与豪商。
比如教官林峰的爸，就是现如今在许多有底蕴的人家眼中看不上的煤老板土大款。
虽然人品不是靠这些来辨别，但不可否认，眼光的局限性大部分人都有。
但道理她都懂，可更细节的她也没有接触过，只凭以前的经验和道听途说，到底不如真的富豪说话有真实感。
于是此刻执着追问：
“比如？”
……
“比如……”
白珊珊想了想。
很多理念对于她来说都是从小都耳濡目染的，真要特意挑出来说，她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但很快，迎面走过来一个女生，胸前有个大大的衣服标识。
她立刻就有了想法。
她侧过头来，小声说道：
“看到没有？”
“之前有一部分家族，包括我们家以前的规矩，就是穿衣服，这种明显的标识一定不要露在让人能看到的地方。”
“那样会显得整个人特别没有内涵。”
丁薇：……
Logo还能跟内涵扯上关系了？
大家又不是全身各种品牌混搭成夸张的架势？
她看了看自己脚上穿的那双带有x标的鞋，陈思雨也低头看了看自己鞋侧面上的对勾。
顺便再看看自己上衣胸前的三道杠。
她惊讶地打量着白珊珊，这才发现，原来白珊珊身上的衣服真的没有标！
但是！
她冥思苦想：“珊珊，我记得你也穿过那种带标的呀，你记得吗？那次阿迪达斯打折。”
虽然她是卖衣服的，但不代表不能穿别的牌子的衣服，是吧？
“是啊。”
白珊珊坦然点点头：“我们是好姐妹啊，生活节奏当然要尽量一致才好。”
“平常咱们买衣服买鞋不都在一起吗？我有时候也会买来试试，很有意思的。好姐妹做事情要统一才对。”
“而且不穿明显带logo的衣服鞋子，这是我们家以前的规矩，又不是全世界的规矩，当然没有你们迁就我的道理。”
“所以我就也试试这种新奇的感觉呀。”
不过……
她有点不好意思：“我小时候，家里人老是耳提面命，所以这个理念对我来说影响挺大的。”
“我穿那种衣服实在是有点别扭，所以穿了那么一两次之后就没穿了。”
……
“那你的那些鞋包……”
丁薇想起来她的那些大牌鞋包，好像也确实只穿了那么一两次。
她当时还以为是因为有钱人家款式多，所以可以随便挑着换着穿。
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种原因。
白珊珊也发愁：
“是啊，好多都是别人送的，我自己也好奇嘛。”
但其实不是大牌的鞋子衣服就好穿的，比如古奇的鞋子，穿起来好痛啊！
甚至都不如她跟薇薇他们一起去店里，打折两三百块钱买的那些。
但看着两个姐妹的复杂神色，她还是贴心的说道：
“像这种品牌的话，如果我自己需要的话，负责人会知道我的要求的，我们有单独的定制款。”
“不过偶尔穿穿也很有意思啦，你去年不是买过一件T恤衫，上面印了一个大大的米奇图案吗？我觉得那些图标就有这种效果，也很有设计感的，很漂亮。”
丁薇：……
好像就不是一个概念。
她深吸一口气。
喃喃自语：
“有钱人的生活，我真是想不到。”
……
岂止是她，就连陈思雨也想不到。
她甚至立刻掏出笔记本来。
“我现在就有灵感了！”
“我那一批高端羊毛衣和大衣，我现在就能写出文案来！”
“新的文案！”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白珊珊：“还有吗还有吗？再给我讲讲。”
白珊珊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
“是不是觉得我们有钱人家的生活特别多怪癖？比如我，偶尔图个新鲜穿穿别的还可以，时间久了自己也有点儿不太舒服。”
“没有没有！”
陈思雨疯狂摇头：“你喜欢吗？只要自己喜欢和愿意，又不影响别人，管什么这这那那呢。”
“再说了，你也说了，都是之前的规矩——你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啊！”
……
“还好啦。”
白珊珊俏皮的眨眨眼，这会儿又换了只手撑太阳伞，陈思雨赶紧殷勤的接过，丁薇顺手就把她的包也背在肩膀上。
白珊珊：……
嘿嘿。
她莫名开心。
“不过现在这种观念也没那么根深蒂固了，我哥跟嫂子最近几年也都开始穿这种衣服了。”
“他们觉得很有意思啊。”
“尤其是我嫂子，她觉得把logo融入进服装的设计当中，也是相当有想法的，所以也在尝试呢。”
“好像也想打造一个潮牌。”
丁薇：……开始想念她的MLB胸包了。
又时尚又能装，还特别方便。
嫂子不愧是嫂子，潮牌大有可为啊！
……
白珊珊美滋滋的享受两个人的伺候：
“而且他们在国内谈生意，很多新公司的老板就靠这个来确认价值的。”
“比穿定制的效果还好呢。”
“所以现在早就没那么多规矩了，只不过有些人讲究的话，我们也会讲究一点。”
“入乡随俗嘛。”
“我们家在英国意大利和德国都有合作，如果是赶上节日去那边参加酒会或者什么的，他们肯定又恢复之前的风格了。”
…
陈思雨眼里的热情仿佛超人的视线，只恨不得将白珊珊融化成一团，塞进自己的脑子里。
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把她的文案融进这些富豪的真实生活当中，这不就行了吗？！
这还不够高端吗？！
这逼格满满啊！
旁边就是白富美本美啊，还有什么比她说的话更有说服力吗？！
当然，说是白富美本美，真没有夸张。
毕竟白珊珊经过一个暑假的减肥，如今只是稍稍丰润，已经看得出很漂亮了。
老实说，那种独特的纯净气质，仿佛还要更胜丁薇一筹。
看着就让人觉得甜滋滋软绵绵的，好像一团棉花糖。
“还有啊……”
白珊珊接收到她的目光，这会儿绞尽脑汁：“还有好多……我们现在也不那么做了，就是有些国外的老牌贵族他们的理念就很顽固。”
“像咱们今天穿的这种还好，浅色系但是并不夸张，还在能接受的范围。”
丁薇看了看自己奶油黄的上衣。
这颜色又做错了什么？
陈思雨穿的还是个小清新绿的呢！
……
“但是像旁边那些……”
迎面走来一对情侣，男孩子穿着蓝色的T恤衫，女孩子穿着大红的裙子，颜色相当具有饱和感，很是夺目。
白珊珊小声说道：“颜色虽然也很好看，但是那些老牌贵族，他们是不接受的，他们只要中性色。”
“黑白灰米，驼色褐色卡其等等一系列的色彩。”
“怎么低调怎么来。”
“穿的太夸张，或者把logo露在所有人面前，会显得这个人相当没有品位。”
“品位是需要时间和金钱堆出来的，失去了这些前提条件，那就证明对方一定不是跟他们同阶层的人。”
“那就完全不必要再多做交谈了。”
“很多寻求机会的人，都是因为这种原因，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攀谈的对象。”
“那些老牌贵族的理念是，一个合格的贵族，站在一群平民当中，首先不能让人注意他的衣着，而是他的气质。”
白珊珊苦恼的皱了皱眉：
“反正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但大部分时候，对于他们来说，这条都是永不出错的。”
“所以如果你们以后有机会的话，重要场合也可以这么穿。”
她眨了眨眼：“永不出错。”
陈思雨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背包，这会儿突然站定脚步：
“你们俩先去吃饭吧，我要去重新修我的文案了。”
说着，不等两人回答，抱住身上的背包立刻狂奔起来。
白珊珊：……
我的伞！
丁薇作为防晒达人，立刻也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太阳伞来，这才让两人免于顶着九月份的火辣太阳，接着安安稳稳向前走。
白珊珊还嘀嘀咕咕：“这也走的太突然了……那待会儿还给思雨带饭吗？”
……
第四百零七章：竞争误我
丁薇觉得，自己的理念在动摇。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已经想好怎么给自己这本新小说塑造一个终极反派大boss了。
要看似温和，实则相当有距离感。
要能包容一切，但却漫不经心的看不起任何人。
要话不多，却又句句贴心。
要他不必说什么话，只要一个眼神，便让对方自惭形秽。
哎呀妈呀，太带感了！
要的就是这种高端！
要的就是这种默不作声的高贵！
要的就是这种内敛不自知的内涵！
就这么安排！
必须得有这么个男角色！
身家背景也得安排一下，老牌贵族的范儿是必须的！
她盯着白珊珊，根本不接什么带不带饭的话，反而同样目光灼灼：
“还有没有？再想想。”
白珊珊：……
“没了没了！”
她生气了：“你们都有灵感，就我没有！我的文案还没写呢！”
“那多简单啊。”丁薇赶紧顺毛捋：“你最了解的不就是这种富豪生活吗？人人都在鄙视阶层，但有机会的话，人人都想做顶层。”
“既然是引流文案，那你就把话题往劲爆了写，比如总裁简森的豪门生活，比如美人鱼能不能适应……反正我看参赛的那些作品天马行空，各个角度都有，你随便找两个有突破点的着重提出来。”
“维持你之前的风格，我觉得很稳的。”
话是这么说……
白珊珊愁眉苦脸：“这可是我吃饭的笔杆子呢。”
总之，先写吧。
她撑着太阳伞往前走：“我得先回去了，得抓紧这点灵感，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丁薇在她背后大叫：“我待会儿给你俩带饭。”
随即看着白珊珊远去的身影，又反应过来：
“我的伞！”
……
有了新的男角色，丁薇这几天写的十分带劲。
夜里十二点多关闭文档时，都是恋恋不舍的。唉，再这么写下去，真怕有一天谢秀儿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她的角色。
没办法，大概，这是每个写故事的女人，都会犯下的错误吧。
……
她坐在教室里，看着台上老王依旧激情满满的接着讲诗人，上一节课在马哲课上的昏昏欲睡立刻消失无踪。
精彩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丁薇记下满满当当的笔记，顺便和陈思雨白珊珊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查漏补缺，这才觉得，上了完整的一堂课。
等到下了课，她拿起背包就准备往外走。
谁知就在这时，老王的魔鬼呼唤叫住了她：
“那个谁……丁薇，你留一下。”
她的身体僵硬了。
陈思雨和白珊珊同情的目光投射过来，二人相当没有意气，立刻飞快的小碎步出了门。
丁薇：……
上学期被支配的恐惧再一次袭上心头，她痛并快乐着，此刻缓缓转身，却见老王期待的目光牢牢盯着自己。
……
再一次跟着老王一起回到他的小院子，丁薇心里半点不慌。
只要不布置作业，只要不写什么诗仙诗圣诗人，其他一切都好说。
不就是分析分析小说的数据吗？
简单。
数学家陈沃依旧在花园里忙着浇花。
她种的太多了，藤蔓密密麻麻，如今盛夏，每天傍晚时总要浇一浇水，以免晒得太干。
这会儿见到这熟悉的小姑娘，也温和地打了声招呼：
“丁薇啊，好长一段没来啦！吃饭了没有啊？今晚想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打。”
去食堂打饭招待客人，已经是陈数学家相当有诚意的态度了。
丁薇受宠若惊，连连拒绝：“不不不，不麻烦了。老师，我等会儿就走。”
“哎呀，走什么啊？”
数学家不高兴的嗔她一眼：“你多留一会儿，别光顾着跟那老头子讲话，我也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
“之前来去匆匆的，我都没找着机会。”
她也是景然有序的书迷呢！追更新追的好辛苦的。
……
老王赶紧在里头招呼：“丁薇啊，快点啊，别磨磨蹭蹭。”
他哪儿敢叫家里的数学家去招呼丁薇啊！
人家现在看小说入迷，都不稀得看看他的作品。
一辈子老夫老妻了，怎么连这点支持都没有呢？
而且陈数学家有个毛病，她这个人吧，看到好的都想搂自己怀里去。
比如他老王年轻的时候……咳。
跑题了。
总之，丁薇写小说这么好看，她就想弄到自己家。
自己家孙子都结婚了，就剩个外孙还在上学呢，这不是乱弹琴吗？
这玩意要说点啥，成不成的，自己见着学生多尴尬呀。
……
丁薇倒不知道这点，此刻歉意地对陈数学家笑笑，就直接进了书房。
老王电脑刚开机呢，这会儿熟练地调出页面。
“你给瞧瞧，我这数据涨幅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啊？
这也不是专门的数据记录的页面，就是普普通通所有读者都能看到的小说页面。
别说，老王不愧是老王，整个页面一片大好。
不过，票数还有评论都挺好的呀，怎么老王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呢？
“一万三千多条评论！”丁薇真心实意的夸赞：
“这可都是实名评论。”
“王教授，您这数据可以啊，读者的参与度好高！”
“票也好高，畅销榜我时刻关注着呢，您一直稳在前十，太厉害了！”
“王教授，你可别觉得我说话不实在。我是实话实说，有些有文化的，不一定能把小说写好。但是您偏偏两者兼顾，还都做得这么突出，这么优秀，我真的觉得特别佩服！”
“我说呢，这么就应该有这样的数据，我追更新的时候，晚上都睡不着觉！”
……
然而老王却并不开心，他甚至眉头皱了起来。
犹豫片刻，又切换了另一个页面。
“那你来看看，这个票虽然没我多，但这个评论可比我多好多呢！”
“是不是证明这小说写的比我好？”
“不能吧？”
嘿，这老王！
一大把年纪了，好胜心还这么强呢。
丁薇凑过去一看——
作者：江月年年。
——咳。
她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就是老吴的作品啊！历史系的老吴啊！
第四百零八章：珊珊误我
死亡话题，丁薇压根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可是知道老吴和老王两个人公开掰头，偏偏还住隔壁。
这万一自己说话不当，老王直接冲出去得瑟，给老吴听到了……
自己上学期在老吴那里麻烦不知道少回了，过河拆桥也不带这么快的呀！
她犹豫一会儿，只能谨慎的回答：
“其实……王教授，这个数据并不能代表什么。主要咱们当网络作家的，除了读者的爱，咱还要看看后台收益呀！”
“谁收益高，就证明谁的小说受欢迎！”
老王瞬间得意起来：
“那必须的，畅销榜他低我好几十个名次呢。”
稿费必须比自己低很多。
但是转念一想——
不对呀，他老吴字数也比我少几十万呢！
“字数比我少几十万，偏偏现如今评论已经比我多几千个了！”
他看着丁薇：“丁薇啊，你好好分析分析，实话实说，不要怕我生气。你说说，我写的这小说，是不是没他写的好看呢？”
“话不能这么说。”
说谎这种事，说着说着就习惯了。
丁薇此刻表现的格外专业：
“小说评论多，一方面代表着热火程度。但另一方面，也表示大家的争议有很多。”
“您不光得看评论数量，您还得看评论内容。”
“像您小说底下，大家欢欢乐乐自挂东南枝，我觉得这是读者对小说最深的爱的体现！”
“毕竟为这么一句废话都愿意发评论，很能说明事实了。现在大部分人懒起来都不愿意动这个手，证明他们是真爱。”
丁薇一本正经的瞎扯，自己都快信了。
但是现在网民对于上网发表言论，那可是出奇的有热情，可不像以后……
所以也不知道这个分析对不对，反正，能过这关就行。
……
“你要这么说的话……倒也是。”
老王设身处地想一想，像他，打字速度不行，重要话题他当然愿意发表评论，可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意义的话再特意发一句……
没必要。
毕竟打字也挺费眼神的。
他的心态这就放平和了一点。
“那就好！不过作为写小说的前辈，我也不能骄傲自满，还要保持住这份进步才行。”
他嘴上说的谦虚，态度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充满着碾压老吴的快感。
丁薇赶紧捧场的笑了起来。
哪知下一秒，整个屏幕正中间突然炸出一朵金灿灿的烟花来——
【姗姗来迟打赏作品“《元青花》江月年年著”百万金币！如此佳作，今生得见，实乃大幸也！】
老王：……
丁薇两眼一黑。
珊珊误我！
……
丁薇已经不知道怎么破开这个死亡话题了。
她感觉自己能瞎扯的都扯过了，难不成说这个读者是广泛撒网？
您只要耐心等等，很快也能轮到您？
这话听着气不气人啊？
反正就看老王如今的态度，那恨不得血压都给呲上来了。
关键时刻，眼看着陈数学家正端着一杯水往书房边上走，丁薇立刻发挥出自己脸厚心黑的特质：
“没事的，读者口味偏好而已……不过教授，你那笔名为什么要叫‘数学误我’？”
多的话也不必说了。
因为陈数学家已经站在门口，目光如刀。
……
丁薇抱着背包，瑟瑟发抖的站在小院外头。
屋子里一片安静，也不知是陈数学家的大招未发，还是他们另有解决办法。
总之。
今天坑了自己的老师……
她心想：老王啊老王，这都是你逼我的！
呜……
……
天边云霞漫漫，夏天的晚上总是来的这么迟缓。
傍晚的风吹动着，篱笆墙上扎着的各种月季正开着硕大的花朵，轻轻摇曳。
然而丁薇战战兢兢愧疚难安，一时竟根本没有心思欣赏。
就在这时，篱笆墙外的邻居家站了个男孩。
是小胖。
一段时间没见，他仿佛又黑了些，可能这个色号显瘦，所以倒没那么圆润了。
对方拿了个水箱处正在滋滋往外漏水的小水枪，此刻充满期盼的看着她：
“姐姐，你还有生意要我做吗？”
丁薇记得这个小胖孩儿。
之前老王需要打印稿子的时候，都是让他去跑腿的。
有时候她会给小孩伸手带根棒棒糖什么的，但据说老王这里每天有给他工资的。
丁薇好奇：
老王有了助教之后，不需要小胖去跑腿她是可以理解，但老吴呢？
难不成老吴打字还挺有水平？
不然一天几千个字，对他们的眼睛可相当不友好呢。
“你爷爷那里，你接不到生意吗？”
小胖皱起眉头：
“唉，我爷爷可抠门了，天天跟我奶奶只会使唤我去帮忙买东西。给个五毛一块的，就算大方了。我干了这几个月，根本就没攒着钱。”
小伙伴们的感情，也是需要一起吃个话梅糖来维持的呀。
总的来说，这个社会变得世俗了。
小胖深沉的叹气：“以前我一天十块钱……现在哪有呢？”
他心疼的看着手里头已经坚持不住的小水枪，这会儿忍不住怀念有固定工作时的日子。
那段时间一天十块钱，叼个棒棒糖，拿个小水枪，还能再吃两个泡泡糖刮奖……日子多潇洒呀。
正说着，房间门被推开了。
“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老吴脸色沉沉地走出来，同样站在篱笆前。
“什么生意？”
“什么一天十块钱？”
他盯着自己的孙子，看得小胖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水枪。
老吴这会儿脑子里缕了缕，便立刻明白：
“好啊！我说那段时间你怎么那么听话，还一分钱零花都不要……原来是老王跑腿去了！”
老吴瞪他一眼：
“你看看你，没点本事，只能做最基础的劳力工作，一点都不稳定。，说辞就让人家辞掉了。”
“现在好了吧？一天十块钱赚不到了吧。”
小胖也深深扼腕，表情是相当明显的遗憾。
丁薇：……
？？？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只听老吴接着说道：
“但凡你好好学习，要当个年级第一名，再去给人家跑腿儿的话，他肯定一天不只给你十块钱。”
“打短工你也得想办法提升自己，创造最大利益啊！”
丁薇：……！
老吴是教历史的，没错吧？
第四百零九章：雨夜依萍
教历史的老吴发表如此丧心病狂的言论，丁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是啊，想要创造最大利润，提高核心竞争力必不可少。
但问题是，这是核心竞争力的问题吗？
老吴还在跟小胖一起叹息。
“下回碰到这种好事儿早说啊，我给你出出主意，你王爷爷的钱不要白不要。”
“一个二个的天天开什么讲座，出去还有什么学习星计划请他当讲师……”
这个社会啊，就是不太行。
初中高中，历史不是主科，就不用请过去做讲座了吗？
什么学习星计划？不就是一个人在那里录个视频讲讲课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吴我带考古队的时候，可没你老王什么事呢。
老吴满心郁闷，张嘴想吐出几个字来，转念看到自己的学生还站在旁边，此刻又将话语咽了下去。
他话题一转：
“刚好，丁薇，你过来，过来帮我看看这数据。”
丁薇：……
还来？！
她两眼发黑，这会儿忍不住就想找个理由拒绝。
然而多方打击之下，一时竟没找到合适的借口。
还好老天总是眷顾她的，此刻一转眼，就看到老王年轻的助教正提着包向这边赶，她心头一喜！
“吴教授，我听说助教李老师的小说您也帮忙指正过，开篇很多人赞赏的，都说引人入胜……不如你们再交流交流？”
“我觉得这样应该更能说到重点。”
虽然助教是老王的助教，但老吴都指点过开头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管他什么呢，先找个理由顶上再说。
助教小李已经接近两人了，这会儿听到丁薇的话，两眼闪亮亮的看着老吴，神情中满是期待。
然而老吴却是身子僵硬了。
这个小李助教很有问题啊！
只不过也给他开份工资，让他每天帮忙打个几千字……一个月五百块钱也不少了吧！
结果这个小李接受的倒是很开心，但非得两人再交流交流小说。
那个阴恻恻让人毛骨悚然的开头，仿佛还横亘在老吴的面前。
你说这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能受这种刺激呢？他一扭头领着小胖进了屋：
“那个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孙子的数学作业我还没辅导，我先给他检查检查啊，你们忙，改天再聊……”
助教小李幽幽叹息一声，只觉得错失了天大的好时机。
唉，吴教授就是这点。
虽然指点他关于历史方面的问题时不遗余力，可就是太忙了些，还要操心孙子的学习，总是不能痛痛快快地畅谈一番。
他这本灵异小说，因为总是能跟历史问题衔接起来，这会儿很多读者喜欢的！女朋友每天晚上都嘤嘤嘤地，又怕又要看。
还能赚到大笔钱……
这一切，全靠王教授和吴教授的精心指点啊！
……
丁薇也幽幽叹息一声，只觉得今天终于又能活过来了。
——当个学生，太难了啊。
她刚准备转身，却见小李助教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丁薇啊，真巧，咱们能碰到一块儿。平常上课的时候都没空叫你。”
“你现在有空没？我看过你发表在杂志上的小说，写的特别好，咱俩能不能交流交流？”
“你看看我这小说，还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吧，我总觉得好像有哪些地方写的不到位。”
丁薇：……
回去还是得查查黄历。
……
这艰难的一天总算结束了。
丁薇回到家时，已经心累到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别问，别提，想想就不堪回首。
她都突破道德下限，将老王给坑进去了，还间接戳破了小胖曾经的生意……
谁知终究没能摆脱。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做事情千万不能抱有侥幸心理，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的。
她瘫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白珊珊正在阳台的垫子上跟着节奏跳着她的减脂操，一时也顾不上说话。
经过一整整一个假期的锻炼，她如今跳起来虽然有汗，也喘着气，但并不是不能坚持了。
过了好一会儿，这一阶段的动作才算完全结束。
白珊珊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照例上秤又称了一下，然后美滋滋的在墙上的计划表上写上今日的体重：
56.8kg
按照她160的身高来看，如今已经就站在曙光的面前了！
更别提这段时间锻炼，让她浑身软绵绵的肉紧实许多。所以如今看体重还有些微的丰润，但实际看起来，整个人已经可以说句体态匀称了。
坚持，坚持！
白珊珊斗志满满——维持这个速度到十月份，自己的体重就能彻底稳定下来了。
到时候美美的秋装尽情上身……
哇塞，简直不要太美！
就是吧……
唉，老话说的对。
胖人先胖腰，瘦人先瘦胸。
嘤！
她心疼的抱住自己。
……
不过不管了，没有胸怕什么？国际超模都没有，这样反而会显得她特别有气质，跑步跳操一点都不累赘呢！
“薇薇，我们什么时候去逛街买衣服啊？”
天凉了，换季了，她也瘦下来了，必须要安排才行啊！
然而话问出去却没能得到回答，转头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实在是丁薇这个摊平咸鱼的样子，太传神了哈哈哈。
……
丁薇这才回过神来，此刻幽怨的说道：
“你还好意思笑……你们没义气，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到老王那里！你知不知道我经历了怎样的灵魂质问？又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老王被陈数学家收拾过后，不会又将压力重新转移给她吧？
呜……
好可怕。
……
白珊珊：……
咳。
她转移话题：“哎呀，耽误这么久，你饿不饿呀？晚饭在厨房，赶紧去吃吧。”
“我不吃我不吃！”
丁薇在沙发上翻滚起来：“你不反省自己我就不吃！”
然而白珊珊压根儿不理她：“那我等思雨回来，我们俩一起反省，你就先饿着吧。”
丁薇：……这段感情坚持不久了。
不过她又反应过来。
对啊！
今天把她一个人扔下，这事儿还有陈思雨的份！
丁薇掏出手机给她发信息：
“你几点回来？”
唉，心力交瘁，其实也挺饿的。
陈思雨要是回来晚的话，自己就先吃吧。
……
陈思雨压根没看到短信。
她也没空看。
这会儿正撸着袖子准备吵架呢！
她今天本来是在电商园的，刚好订的那批货到了，她赶紧又挑了一部分样品，急急忙忙去找小杜哥。
小杜哥最近行程忙着呢，就算是两人有点暂时没捅破的小感觉在，也不好意思让人家放着那么挣钱的工作不做，来给自己这个淘宝店拍照。
所以现在有什么样品她都先送过去，小杜哥抽空的时候顺带拍一拍就行。
毕竟就算现如今拍照的价格已经不是当初的价，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要便宜很多的。
所以也不能这么占便宜还耽误事儿。
……
谁知刚一进工作室，两人刚把衣服挂好，一对儿夫妻就直接冲了进来。
两个小助理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上前问道：“您好，请问您……”
话没说完，便被一脸刻薄的女人推到一边去。
对方盯着小杜哥。
“好啊，你现在真是了不起了呀！发达了，赚了钱了，一声也不吭声，生怕你爸拖累你！”
“杜寒，你真是没良心！”
……
这人谁？
陈思雨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太尖利了，有点刺耳朵。
她隐约有点印像。
小杜哥神色复杂的说道：“我哥和我嫂子。”
看来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他这里，想来蹭个大便宜了。
但他可不是当初那个只会闷声闷气隐忍的人了。
成功的事业也带给他更成功的底气，他此刻上前一步：
“大哥，这可是我租的房子。里头的东西都有价位的。还有这里的工作人员，哪里磕了伤了摔了碰了……赔钱，我是一分钱也不会掏的。”
夫妻俩听了这话，此刻对视一眼，心中不以为然。
大约是觉得有什么小杜哥嘴上不掏，最终只要他们锲而不舍，肯定还是会掏的。
但那钱也算是他们夫妻俩的呀，赔出去了不心痛吗？
眼看着屋子里头的东西摆设确实价格不菲的样子，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倒也重新收拢动作，没有那么横冲直撞了。
……
而陈思雨这才反应过来。
好啊！
原来是这对夫妻！
自己继承了老爷子的房子和照相馆，事业和固定资产一并接手，偏偏还不给亲弟弟一条活路！
呵。
她拍了拍刚挂好的毛衣，这会儿也慢慢走上前去。
……
小杜哥的哥嫂之前能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他们本身也不怎么要脸皮。
这会儿眼神贪婪的打量着四周，大约还不知道左右两间全都是工作室的范围。
但只看这一间，看看每个角落里不同的布景，明亮的大窗户，干净的地板，还有脚底下不同颜色的地毯……
连带着，衬托得他们身上的衣服鞋子都好像变得寒酸起来。
夫妻俩心中又妒又恨。
同时，也有着止不住的欣喜。
不怕他有钱呀，有钱才好呢！
有钱不得孝敬孝敬老人？给当哥的帮帮忙？
这要是没钱，鬼才稀得理他呢。
……
“杜寒啊，你看看你，我都不想说你。”
“那就别勉强了。”
小杜哥稳稳的回答。
哥嫂一噎。
两个小助理闷笑出声。
但是，能这么简单放弃，岂不是对不起哥嫂的一番努力！
当嫂子的若无其事：
“你这干的事人事吗？自己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住这么大房子，可怜你爸在家里吃糠咽菜，逢年过节的连块肉都不舍得买。”
“你这出来也有好长时间了吧，放假连去看看你爸都不愿意，你这人心怎么这么狠呢？”
当嫂子的似乎看到眼前的东西都属于自己，这会儿也不摆那泼妇架势，反而拿捏起腔调来看。
在陈思雨眼中，不知怎么的，想起之前白珊珊说的关于顶级富豪的某些风格，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笑容太过明显又太过灿烂，一下子打乱了小杜哥嫂子的节奏。
她嘴角下撇，脸上的八字纹格外明显，立刻便生出刻薄的痕迹来。
“杜寒，这就是你之前那个女朋友吗？我可告诉你，像这种不懂得礼貌和尊敬的女孩子，咱们家绝对不会同意她嫁进来的。”
“哦。”
好半天，小杜哥才慢吞吞的说道。
“那我哥也挺出息的，我爸都没让他吃糠咽菜长大，他倒让我爸吃糠咽菜养老了。”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两个小助理连忙侧过身去。
“还有。”小杜哥接着说：
“大嫂，你就别操心这个了。”
“人家也不打算嫁进来。”
“嫁进来干嘛呢？天天在家做家务上班赚钱伺候老爷子，跟我一样，再把工资钱全都上交给你。”
“封建社会也没这么便宜的奴隶啊。”
“我们商量好了，我入赘。”
他轻描淡写。
……
“入赘？！！！”
会心一击！
小杜哥的嫂子立刻尖叫起来：
“你一个大老爷们，说什么入赘，你要脸不要？！你让咱老杜家的脸往哪儿搁！”
“那没办法呀。”
小杜哥深沉的叹了口气：
“谁让当初我给咱自家干活的时候，一个月工资扣的七七八八，连个假都没有。”
“偏偏干什么还指望我掏钱，我这不是身无分文就滚出来了吗？”
不知是跟陈思雨相处久了，还是如今历练出来了，他眉头往下，整个人都显出一副柔弱又无辜的姿态。
可惜大老爷们实在太过粗硬，以至于莲花不莲花，茶又不像茶。
只能做一块儿陈年老茶砖了。
“你想啊，我一个年轻英俊的大小伙子，深更半夜，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多危险啊！”
他说的太认真，哥嫂好险就信了……
但是！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呢？
再看杜寒，仍旧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神情悲痛的好像没要到钱的雨夜依萍。
“要不是思雨心好，给了我一笔钱，我哪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呢？”
“所以这事业都是思雨的，我就是个普通打工的人。这要不入赘人家，凭什么把这工作给我呀！”
第四百一十章：小杜担当
这段话说的小杜哥的哥嫂两人脸上青青白白，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陈思雨也是脸颊胀红，这会儿手指头揪紧衣服——再不用点力的话，她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小伙子家家的，深更半夜，确实危险。
再瞅一眼小杜哥风里来雨里去的出去拍外景，以至于如今晒得黝黑的样子，还有扛着摄像机稳中带稳的粗壮胳膊……
噗——
果然是个好容易有危险的年轻小伙子呢！
……
狭路相逢，当然是厚脸皮者胜。
最起码目前小杜哥是真能豁得出去。
当嫂子的老是一个人冲锋在前，看来功力是不太行了，当哥的这会儿也出声了。
他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弟弟。
“杜寒，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你拍照的技术那是挺好的呀，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给鱼还不如教人钓鱼是吧？”
“当年咱爸可把他压箱底的手艺都传给你了，你不能这么瞧不起自己啊。”
“我都在网上查了，你现在名气可大！你要是不给这老板干，咱们回家重新做那照相馆的生意，不知道能赚多少钱呢！”
当哥的说的这么情深意重，冠冕堂皇，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子传下来是什么了不得的寻龙点穴的本事呢。
事实上呢？
可拉倒吧！
老爷子第一次见照相机那会儿，相片还都是黑白色的呢。
后来倒是进步了，可到他把照相馆弄起来的时候，能冲洗彩色相片的照相机，他也才舍得买回来没多久呢。
能有什么技术传给小杜哥？
更别提，大儿子才是他的心头宝。
若非如此，怎么会家中的房子和照相馆全部都传给大儿子了？
小儿子有口饭吃饿不死，这就是老爷子天大的关爱了。
这世界上的偏心，从来也是没有道理的。
……
小杜哥冷笑一声：
“算了吧，杜阳。”
“什么情况你知道的比我清楚，老爷子真把本事传给我了吗？”
“什么给鱼不如给教人钓鱼……咱俩要是掉个个儿，老爷子给的那鱼，我自己能招一群钓鱼的。”
照相馆和房子，哪个不比他后来干的活值钱？
“还有，当初我在咱家照相馆倒是老老实实上班，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二十个小时都在忙里头的事。那会儿一个月你给我开多少工资？”
“两千块钱。”
“今天照相费了张胶卷扣钱，明天冲洗的时候浪费了点儿扣钱……一天到晚的，我这手艺在你们二人眼里，那是没有一点不值得扣钱的。”
“天天还念叨着给我一碗饭吃是多大的恩赐……”
“怎么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能看出我技术好了。”
“天才也没有进步这么快的吧。”
“至于照相馆的生意，老爷子把他的家底全都传给你，那你就好好做发扬光大呗。”
“指望我干什么？”
“我一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自己在外混口饭吃就行了。”
当哥的几句话全被驳了回来，大嫂怎么能乐意？她向来是冲锋陷阵头一位，此刻赶紧又扯开嗓门：
“你怎么这么狠心！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孝心了？”
“老爷子是你哥一个人的爸吗？”
“现在发达了，连孝敬老人都不想了？！”
……
陈思雨跃跃欲试。
哎呀，她腹稿都打好了，一直没找到发挥的机会，就很遗憾，这会儿心里头的台词都换了几茬儿了。
但小杜哥却坚决不给她这个机会。
在他看来，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事事指望着女人出头。
倘若是好事也就罢了，可明明这种事都是找骂的，但凡有一点尊重身边的女人，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做这种事。
像他大嫂，不过一傻子罢了。
他哥闷不吭声的，看着老实。邻居提一句都说没出息被媳妇辖制住了……可也不想想，他媳妇再厉害，老爷子心思那么重，能冲着一个外来的媳妇儿就把家底留给老大吗？
真正出力气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因此不管怎样，小杜哥都打起精神站在陈思雨的前头，连说话都要抢先一步。
“瞧大嫂你说的，我还怀疑老爷子究竟是不是我爸呢？”
……
小杜哥冷冷淡淡的样子，瞧着格外带感：
“人家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妈还在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不讨喜，后来他临走把私房全部都给你，说咱爸以后跟着你养老，我是指望不上，没出息。”
“后来换成咱爸，还是什么都给你，说养老指望不上我……”
“按理说，他们老两口的钱他们想给谁给谁，我是管不着。但管不着我也没管呀，我可不像大哥大嫂，你们拿了钱拿了东西拿了房子，回头还要再来说我不孝顺。”
“我十六岁就在咱家照相馆上班，一开始一个月只给开五百块钱，那可是咱爸给的工资。后来照相馆交给你，同行都四五千，七八千了，这才给我涨到两千……恨不得我跪地磕头感恩戴德呢，老爷子在家吹捧你们几个月。”
“我算一算，到今年差不多都十年了，这十年我给咱家省下来的钱，不够养老的吗？”
“不够没关系，我觉得是够的，大哥你要是不同意，我找个律师，咱们把家产重新分配一下，顺便也定个养老的具体金额。”
“你看这样行不行？”
……
行不行？
当然是不行啊！
当哥嫂的只是想多要钱，又不是傻子。
他们只是一开始把这个老实弟弟当傻子。
就像杜寒说的，当大哥的高中上完在家闲着，他爸一个月给三千块钱。当弟的的同样高中上完在照相馆里干活，一个月才给五百。
完了家里什么都没他的份儿，这要是告律师，大哥大嫂对视一眼，心里明白的很——倒也不是没有胜算。
但问题是这么一来，街坊邻居不都知道了吗？以后照相馆的生意怎么维持？
还有，万一再舍点东西出去，一分钱他俩都舍不得啊！
……
气氛一时静默下来。
陈思雨好生扼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肚子里的腹稿已经没有台词再接着往下打了——
唉，小杜哥平常看着话不多，两人在一起最多就是脸红耳朵红，再沉默的笑一笑。陈思雨心理可吃这一套了，她嘴皮子厉害，就不喜欢身边的男孩子嘴皮子比她还厉害。
但是现在怎么回事？
发现吵完架的小杜哥好像更加帅气了呢。
怎么办？是自己变了吗？明明她不是这么肤浅的女生，她看男生，从来不看他会不会说话的！
……
想来想去，看着对面他哥嫂的脸色阵红阵白，冷不丁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入赘到我们家，你爸是不是还得出个十万块钱嫁妆啊？在我们老家，男孩子入赘没有嫁妆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孝顺是肯定要孝顺的，毕竟是你爸呢，但是父慈子才孝。你跟你爸说，有空商量商量嫁妆，等咱结了婚再商量孝顺的事儿。”
小杜哥转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盯着陈思雨。
而对面哥嫂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咬到了尾巴，这会儿一跳而起，一句话不说就跑了。
徒留被粗暴推开的大门还在不断嘎吱响着。
两个小助理面面相觑，这会儿竟不知要做什么表情才合适。
……
夜里十二点。
丁薇照常结束今天的码字，夏天空调吹着有点干，她到客厅来正打算倒杯水，却发现黑乎乎的客厅，小夜灯朦胧的光亮下，一个人正缩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不时发出“嘿嘿嘿”的猥琐笑声。
她吓了一跳！
等到按下开关才问道：
“思雨，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干嘛呢？”
陈思雨脸色发红，这会儿眼神迷离：
“你猜呀。”
“哦。”
丁薇不怎么感兴趣的转过身去，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能让你高兴成这样的还用猜吗？”
“今晚衣服销量不错吧？”
“不然也不会盯这么晚的数据。”
“你几点回来的？厨房有饭吃了没？”
她摸了摸肚子，唉——明明是叫思雨吃饭，难道是要长个子了吗？怎么自己还有点饿呢？
陈思雨摇摇头：“我吃过了。”
接着搂着抱枕，将下巴藏了起来，又忍不住发出闷笑声。
……
丁薇心头一喜。
“你吃了呀，唉，那饭放着也不能浪费啊，我去吃掉算了。你看你，一天天的，给我带来这么大负担。”
陈思雨：……
这是负担的问题吗？
她觉得有点不开心。
明明平常薇薇最体贴人意，也最能察觉细节，怎么今天晚上好像对自己一点都不关心呢？
于是没好气的说道：“这么晚还吃，你不怕长胖啊？”
丁薇转过头来纳闷的看着她：“你今晚不太对啊，咱们最近晚上都是跟珊珊一起吃的减脂餐……你昨天晚上还吐槽说跟吃草一样。”
吐槽完吃光沙拉和牛肉，就抢了他们的鸡翅。
她问出来，陈思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会儿扭扭捏捏：
“哎呀，那什么……今天晚上小杜哥跟我告白了。”
……
等丁薇问是等不到了，还是自己先说了吧。
她撇过头去，有点假假的说道：“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快答应他呀？我这忙着赚钱呢，谈恋爱耽误事。”
丁薇已经打开了微波炉，这会儿从厨房探出头来。
“你在说什么呀？你们俩不本来就要在一起的吗？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说着又迅速缩了回去。
陈思雨：……
恋爱中的女人没有理智可讲。
小杜哥跟自己告白就这么不新奇吗？怎么薇薇的反应这么冷淡？
难道她不看好他们俩吗？
那她为什么不直说呢？
小杜哥到底哪里不好？
是觉得家庭以后有难题吗？
她左思右想，第二天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出来，白珊珊抬头一看，嘴里的豆浆都不香甜了。
“思雨，你昨晚店里生意这么好吗？”
她的文案提交上去，三千块钱还没到账呢。
陈思雨：……
她恹恹地回答：“没事儿，就昨晚小杜哥跟我告白，我有点激动。”
这话一说，丁薇和白珊珊都看着她，接着不赞同的摇头：
“你看你平时能耐的，结果却是个纸老虎，多大点事儿啊，看你都沉不住气。”
白珊珊也连连点头：
“就是，告白嘛。干嘛一夜睡不着啊？思雨你得有多激动啊！要我说，谈恋爱这种事情靠缘分的，你光着急不行啊。”
陈思雨：……
她恨恨地灌下一口豆浆，这会儿瞅着丁薇不服气地说道：
“我是普通人嘛，普通人当然不够淡定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当初跟谢言谈恋爱，告白的时候那么主动那么热情，结果回来了你俩该干啥干啥，好像自己的事一点都没耽误。”
“这也太理智了。”
丁薇：？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要是理智，我能找对象吗？”
“再说了，”她反驳：“为了谈恋爱，我放弃多少工作时间呀。我还特意什么都不干，专门空出时间来陪他约会呢。”
对于一个做过社畜那么多年的人来说，耽误赚钱已经很能说明一切了。
“不过……”丁薇又得意起来。
“我这潜力股抓的好，我们家谢言现在长得可帅了！哎呀，简直哪哪都在我的审美上。我光看他的脸，我都能再多吃一碗饭。”
陈思雨冷哼一声，不服气道：
“谢言长得好又怎么样？那么白净，看起来就没有安全感。我们小杜哥风里来雨里去，摄像机扛着到处跑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可man了！”
白珊珊：……
她幽幽的出声：
“没有人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我还是只单身狗呢。”
“难道我不够漂亮不够可爱不够有钱吗？为什么没有人找我谈恋爱？咱们同一楼层的那谁谁和那谁谁，我觉得长得还不如我呢，她们都有男朋友了。”
咦？对哦！
丁薇和白珊珊对视一眼，也觉得这种现象很神奇。
她甚至又摸了一把白珊珊柔滑的脸蛋，动作猥琐的很难说清楚这是不是在借机卡油：
“我们珊珊长得这么软，这么甜，皮肤滑嫩嫩的，现在又瘦下来了，怎么没有人跟你谈恋爱呢？”
“再说了，你原来胖的时候也好看呀，可可爱爱的。”
陈思雨也相当客观的发言。
白珊珊刚才拿出来做比较的两个女生，样貌气质和条件真的是比不上她的，她们这种发言绝对没有带好友滤镜。
更何况，白珊珊现在浑身肉紧时，看着体态很匀称的，皮肤又白，因为是健康减肥，精神状态也特别好。
为什么呢？
……
为什么呢？
这问题很快就不需要回答了。
因为就在下午，下了课他们走在路上，迎面一个男生就抱着一捧向日葵过来了。
“白珊珊，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好直的直球啊！
丁薇和陈思雨愕然看着对方，努力想从脑海里揪出一点认识对方的蛛丝马迹来。然而包括当事人白珊珊在内，眼神都是相当迷茫。
半响，她才问道：
“谢谢，你哪位？”
这句话有点伤人。
对方眉头一皱，接着重新抬起下巴，一只手将向日葵递了了去，一只手插在裤兜里，顺便甩了甩自己半长的刘海儿。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玉森，大三生物系的，白珊珊，我关注你很久了……但是显然我们还没有心有灵犀到那个份上。”
对方自说自话，相当自信：
“不过提起我的网名，你一定有印象。”
“我叫【感情的债轮回过后樱花的哭泣】”
……
“？？？”
丁薇和陈思雨同时看着白珊珊。
而白珊珊则皱紧眉头细细思考，同时又相当直接的当面翻了一遍自己的好友名单：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吧，我没有你的好友。”
“不可能。”
对方同样掏出手机来，指着上头【姗姗来迟】的好友：
“这不就是你吗？我还看到你的照片和你的论坛文章！”
丁薇和陈思雨也跟着凑过去一看，对方的网名起的这么长，不可能没有印象啊！
而在页面的最顶端，她们终于看到这个男生的网名。
——憾凊哋債囵冋過後璎埖哋哭淇
三人：……
有那么一瞬间，丁薇的内心很是惶恐。
因为她发现，好像去年的学都白上了。
自己这个大学究竟在干什么？荒废了岁月，虚度了光阴吗？
为什么连字都认不出来了？
中文系啊！说出去好丢人啊！
……
白珊珊看着怼在面前的那束灿烂的向日葵，这会儿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不好意思，请问你喜欢我哪儿呢？”
看了看聊天记录，两人都没聊过呀，那怎么上来就打直球呢？
男生伸手撩了一下刘海儿，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散发着自信：
“具体我还没有发现，但是我看过你写的文章，很有意思，你肯定是特别有才华的那种女生。”
“我就喜欢你这种有内涵的女孩子。”
“至于别的方面，咱们可以接着再慢慢了解。”
白珊珊：……
可怜见的，生第一次告白居然就是这种场景，她笑都挤不出来了，声音还是那么软。
“那……要不你到底想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我暂时没有打算谈恋爱呢。”
第四百一十一章：如此追求
白珊珊也想不到。
头两天她还在叹息怎么就自己没有男朋友呢？也没有人追求……可今天遇上这么个人，她瞬间就觉得之前这么叹息的自己好傻哦。
单身不爽吗？
没有追求者的话，完全不必要面对如今这种尴尬的状况啊！
她的话已经说的这么礼貌了，然而对方却好像根本不能理解。
“我知道你们女生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别担心，我不是那种不懂你们心思的男生。”
真的是相当有自信了。
大家：……咳。
“不好意思，我觉得你是。”
白珊珊毫不客气：
“而且我觉得咱俩不合适，我对你不熟。也根本不想再了解你，谢谢你的花，不过不必了。”
她伸手将面前那束向日葵往后推了推，接着身子一扭，就要绕过这个奇怪的男生。
然而对方却是锲而不舍，迅速小跑两步追了上来，如同螃蟹一般再次拦在大家面前。
……
他挺直胸膛，将身子侧身四十五度角，下巴微抬。
“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合适？”
白珊珊看了他一眼，这会儿突然将身子一软，贴近丁薇，嗓音还是那么又甜又温柔。
“不好意思，性别不合适呢。”
丁薇：……突然有点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对面的男生：……
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白珊珊勾起唇角，拉扯着已经说不出话的陈思雨和丁薇接着往前走，在这恍惚当中，陈思雨甚至生出了一股沮丧——
怎么办，原来她的嘴皮子功夫，甚至连白珊珊都比不过，更别提丁薇那个大魔王！
难道以后，她要做这个食物链的最底层了吗？
她心疼的抱住自己。
但是转念一想——好像现在也是最底层啊，没什么区别的吧？
而丁薇也对白珊珊默默竖起大拇指。
“狠还是你狠，一招制敌。”
白珊珊苦恼的叹了口气。
“薇薇，我觉得我成长了。”
“以前我只想开个公司，把那些俊男美女全都签进来，这样想挑哪个就挑哪个……可现在我居然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一心只盯着我自己的体重。”
“莫非我最爱的是自己？”
“我还有纳西瑟斯属性吗？”
【古希腊神话中，纳西瑟斯是水仙的化身，他终日坐在湖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并深深迷恋上自己的倒影……】
丁薇：……
“我看是大二的功课太闲，你们吃太饱了。”
……
“不过话说回来，”陈思雨又好奇道：
“不会真有那种男生，只是看你的空间发的文章，就觉得你有内涵，要来跟你表白……不会真是这个原因吧？”
刚才那个男生说的，怎么听着那么不让人相信呢？
她甚至发散思维：“哦，我想起来了，珊珊，你是不是在你的动态里晒过你的二手大牌衣服鞋子包包吗？他该不会是看到你有钱了，所以才过来试一试的吧？”
白珊珊摇头：“不可能吧。”
丁薇也不相信。
这年头没有后世消费主义营销，也没有那么发达的网络，对于很多国际品牌，学生们大多是一问三不知的。
而且就算知道，也没有那么多的人会这么执着于这些。
怎么说呢？
就丁薇的经验来看，哪怕是后世，学生时代对于品牌的追求也没那么高的。
大部分人后来慢慢学会在品牌上面消费，可能更多是受到职场影响。
……
然而两人还在琢磨，却听身后又是一阵呼喊。
白珊珊惊讶的扭过头去，发现刚才的那个男生仍是抱着他的向日葵执着地追过来，一路狂奔。
她心头发毛，心想这是什么执着的感情啊！这两人今天不才第一次见吗？
于是赶紧拉着丁薇和陈思雨，也想快点离开。
谁知对方见她脚步加速，这会儿忍不住在身后大喊道：
“白珊珊，白珊珊！不交往可以，你别跑啊！”
“不交往可以！你能不能托人帮我代购双鞋子啊！”
一声呐喊，周围经过的学生全部都看了过来。
白珊珊瞬间羞窘的低下头来。
……
不过等三人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
“啊？”
这下子，三个女生都愣了。
男生抱着花弯下腰来，气喘吁吁。
“你、你不同意交往就算了嘛，你走那么快干嘛！”
“我，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啊！”
“我主要还是想问问，看你动态里晒了好多只有在国外才能买得到的款，你是不是有亲戚朋友在那边？能不能帮我代购两双鞋子？”
白珊珊：……
就这样的追求者，要来有什么用？集邮都不够格的呀。
……
“所以他一开始追求你，就是想跟你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帮忙代购吗？”
陈思雨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丁薇在一旁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倒也不全是。”
“很可能他看到珊珊发的那些二手图片，觉得两人审美合拍，也是真心想试试的。”
“不过呢，中心思想和重点肯定还是要帮忙找个代购。所以既然不能交往的话，那代购这件事情可不能黄了。”
说来也是时代的错，零六年的桃桃宝代购业务都没发展出来呢，更别提现如今连影儿都没有的朋友圈。
丁薇想起自己以前的朋友圈里，光是卖美妆的，就不下五个代购。
啧啧啧。
这个男生有一颗超前赶潮流的心，奈何却没能赶上好时候。
“这一定都是时代的错。”
她最后又重申一遍结论。
白珊珊的脸色已经复杂到难以形容了。
——她少女关于爱情的一点绮思，好像瞬间就消失无踪了呢。
……
三人正说着，丁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挂了电话：
“蒋一帆郑明河他们今晚请吃饭，要一起去吗？”
“去啊！”
眼看白珊珊精神不振，陈思雨这会儿急忙想找点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呢！
再说了，她也有点不好意思。
“师兄们好歹也帮我那么大的忙，结果这段时间忙忙碌碌，一直都没工夫请他们吃饭……”
白珊珊也点点头。
她对刚才的事倒没那么大的情绪，这会儿。自然很快就被扭转话题。
而且，她突然想起了郑明河。
对比自己的悲惨遭遇，郑明河肯定要更为难一些吧！
明明是男子汉，偏偏又喜欢一些女孩子们常喜欢的东西，还不敢表露出来，一直压抑着自己……想必内心一定十分痛苦！
她立刻来了精神。
“去啊！”
“不过咱们要先回屋一趟，我得去拿一瓶香水，前段时间找到一瓶名叫晨曦的香水，味道特别清新隽永，还带有一点点中性的模糊味道，我猜郑明河一定特别喜欢。”
……
丁薇想起郑明河去年那件粉色的毛衣，此刻面露复杂：“你觉得他喜欢就好。”
“不用我觉得。”
白珊珊肯定万分：“他百分之百喜欢，你看我送的香水，虽然一开始那个女香可能太明显，他不好意思用……但是那粉色毛线，他收下来后还特意请吴佳伟织毛衣，不就欢欢喜喜地穿上了吗？”
唉，这小男生还挺可爱。
“郑明河特意跟我们碰面的时候穿上来，我想他一定也是在向我们展示他勇于面对真实自我的那种情感，咱们一定不能辜负。”
提到粉色毛衣，就不得不提起一度在学校引起一段潮流的粉色毛衣上织出来的网名昵称。
唔……
丁薇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珊珊：
“你好像就很吸引这种葬爱家族风格的男生啊……”
白珊珊瞪大眼睛：
“你在说什么？你胡说！我不懂！”
……
郑明河他们也不是头一回想请丁薇他们吃饭了。
但奈何两边都在忙，他们几个忙着兼职，毕竟拿了高工资享受了好福利，不能什么都不干呀！
偏偏白天通信的课不能放弃，做程序员最喜欢的时间就是晚上。
而丁薇跟诗人一起采仙草道仙草找仙人都在白天，也喜欢晚上。
晚上夜深人静没那么多事，她的大脑运转很快，码字效率出奇的高。
陈思雨更喜欢晚上——一到晚上，桃桃宝的流量巅峰就来了，她每天都要上线盯数据呢。
虽说不是必须每天都去，但每个月总要做那么一点小活动的，就跟白珊珊一样，这时候就要多看看大数据，把控一下粉丝们的爱好才行。
一来二去的，居然说了好几次都没能凑上一起。
……
如今好不容易课业轻松了，大家的工作生活也都走上正轨，这才难得能够凑齐在一起。
不必说，校门外最合他们胃口的那家烧烤，自然还是王一烧烤。
只不过上次他们来是八个人，如今却变成了六个。
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大家交流。
郑明河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这会儿刚掳袖子又点了两瓶啤酒，扭头就见白珊珊目光闪亮亮的看着他，眼神充满期待和鼓励。
这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头一哆嗦。
伴随着老板熟练的将啤酒瓶盖咔的一声起掉，他整个人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下一刻，白珊珊已经迅速将手中的一瓶香水放到他面前。
“郑明河，你试试这个，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的。”
郑明河：……
堂堂七尺男儿，他终于再也不能忍受这种屈辱，此刻只想愤怒的大喊我不爱女香！！！
只可惜，对上白姗姗如此沉静的双眼，最终出口的却是蚊子哼哼。
白珊珊凝神听了半天，也只听到了两个字——女香。
她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迅速理解过来：“师兄你别担心，也别不好意思，这个闻起来有一点点中性的味道，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不要怕，这就是一款中性香水。”
郑明河露出要哭要笑的表情。
——珊珊师妹呀，你郑师兄我今天出门头都没洗，你信吗？
脚底下穿的还是前天的袜子呢！
你觉得我是能用这香水的人吗？！蒋一帆那个骚包才是！
但他解释过好多次了。
每次白珊珊都用那种特别理解特别包容的眼神，慈爱的看着他，如今……
她认命的将那瓶香水收了过去，粗鲁的塞进兜里。
粗声粗气道：
“谢谢啊。”
白珊珊心满意足，整个人喜滋滋的。
今天碰到的奇葩事都已经不算什么了，她感觉今天又拯救了一下郑师兄的精神呢！
“没事的师兄，你喜欢什么尽管说，我那里什么都有。”
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问道：
“口红你喜欢吗？”
郑明河霍然站起身来。
面对大家突然看过来的眼神，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我……去拿瓶啤酒。”
……
“两瓶还不够啊？”
白珊珊看着面前被打开的冰镇啤酒，这会儿忍不住惊讶地看着他们三个。
一直没说话的吴佳伟冷静的推了推眼镜，又拿纸细细的将桌子擦了一遍。
“我不喝酒。”
而蒋一帆则笑眯眯的说道：“我得喝。毕竟是好事呢，得庆祝一下。”
“什么好事？”陈思雨好奇地看着他。
蒋一帆伸手一撩头发：
“我，本人，区区在下，有女朋友了。”
“呀！”
陈思雨作为一个新晋有男朋友的人，如今格外激动，赶紧问道：“哪里的啊？今天吃饭怎么不带出来？”
蒋一帆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唉，毕竟还不熟呢，不好意思。”
陈思雨扭扭捏捏半天，也说到了重点：“我也有男朋友了，说好了啊，下次吃饭一起带出来见个面。”
“哎哟。”
蒋一帆瞪大眼睛瞧着她：“你个钻钱眼里的周扒皮，还能空出时间来交男朋友啊！”
“了不得！我得看看是何方神圣！”
他到现在还记得一天三十块钱的客服工资呢。
张嘴跟人家顾客喊小亲亲，没瞅郑明河都被骚扰得拍小腿照片了吗？
陈思雨也不甘示弱：
“你个骚包的花孔雀，不是买香水就是捯饬你的头发……我还没想着你会交朋友呢，你那点钱不都用来打扮自己了吗？”
瞧这今天出门吃个烧烤还打扮的光鲜亮丽，跟郑明河简直不是一路人。
至于旁边的吴佳伟，他向来是干净整洁，倒是时尚感没那么强。
……
郑明河空个手回来了，这会儿听到这话倒是感叹一声：“可惜老谢没时间呀，咱几个多长时间没聚会了。”
丁薇笑了笑：“毕竟现在特殊时期嘛，等他工作结束了，你们想聚多久聚多久。”
郑明河惆怅地叹口气：“那会儿我也该上班了。”
不过说到上班——
蒋一帆和吴佳伟也都看着丁薇：“丁薇，谢谢你。让公司给我们开这么好的待遇。”
“想不到啊，我们三个首先要抱的居然是你的大腿，本来还以为要靠老谢带飞呢。”
郑明河感慨着。
他们今年大四，已经算是踏上毕业的边缘了，看看同学们都在琢磨着去哪里面试，要求什么薪资……心里头对如今的行业前景也是格外有了解。
蒋一帆摇头：“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现在难道不是靠老谢带飞吗？作为娘家人，这不就认识未来的网站大佬了吗？”
……
丁薇连连摆手：
“哎，别误会。给你们的待遇那可不是我来决定的，公司里由王总全权决定一切事务。”
“他既然能给你们这样的条件，证明你们肯定值得——毕竟哪有做赔本生意的呀？”
吴佳伟倒是点点头，黑框眼镜显得他越发老成。
“谢谢是一定要说的，在公司上班跟在学校上课所能学到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咱们跟着有经验的师兄们一起，我感觉回来写论文都顺畅很多。”
不过，他们的主攻专业毕竟还是通信工程，计算机虽然也辅修，并且成绩不错，但毕竟不试试不甘心。
“我们决定等今年校招的时候，看老师能不能牵牵线，也看看我们能不能拿到通信公司的offer。”
意气风发的学生时代，前方什么都不怕，只想尝试新的生活。
而织梦文学网承诺的那些位置和提供的工作经验，已经能让他们比其他学生多出很多很多了。
不过毕竟是还领着这边的兼职工资呢，郑明河说这个话题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反倒是丁薇看得很开：
“哇，凭你们的实力，如果真的拿到这些大公司的Offer，以后一定会成为行业大佬的！”
她的期待真心实意，也让大家的不好意思消散了许多。
……
“看吧，我就说薇薇师妹不会在意的！”
蒋一帆高兴起来。
随即又叹了口气：“唉，本来还琢磨着考研什么的，结果打了次工就已经被花花世界迷了眼，一心只想赚钱了。”
三人家境都是普通，郑明河蒋一帆还好，但吴佳伟还是小城镇出身的男生，相比之下，经济条件又更差一些。
如果他要接着深造的话，家里支撑起来也挺困难，毕竟底下还有个弟弟呢。
不过……
“总之，谢谢你们，我那本毛衣织法出书了之后，我妈特别高兴，假期炫耀两个多月了。”
吴佳伟遗憾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短袖T恤：
“我们整条街都参考上头的花纹织毛衣了，我妈的手艺也特别好，可惜她给我打的两件新花样的毛衣，现在没法穿出来。”
毕竟还不到十月，穿个毛背心都不应景。
第四百一十二章：也不至于
郑明河他们今年都大四了，这段时间基本已经没什么课，需要准备校招了。
错过这个校招季，下学期也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对于大部分应届生来说，校招所能给出的岗位，远比自己在市场上辛辛苦苦投简历要好的多。
尤其他们学的还是通信工程，如今这年头，什么都在飞速发展，在智能手机要不了几年就将面世的情况下，这方面无论如何都是缺人的。
甚至，他们想表现实力，都不用像市场营销那帮学生一样拼命做出点名目来，只要手上有硬功夫，去哪里都不愁。
也正是因为这种态度，此刻提起毕业，三人嘻嘻哈哈，一点都不伤感，反而信心满满。
再不行的话，计算机知识他们也不差呀！
在织梦文学网那个兼职已经让他们攒下不少钱了，同时也学到了很多。
这也是他们的底气所在。
如果不是有这份经济实力，蒋一帆哪有钱去找女朋友。
……
不过说到女朋友——
“蒋一帆，你这都要毕业了才找女朋友，就不怕到时候工作不在一个单位，怎么培养感情啊？”
“就算在一个单位，反而也不一定能好好培养感情吧。”
丁薇摇摇头：“现在很多单位职场都禁止办公室恋情了。”
白珊珊点点头：“对，我听说我们家的一些公司也都实行了。”
这就跟上学的时候禁止早恋是一个道理，怕影响工作嘛。
不仅影响工作。而且有可能因为部门不同会产生。正常的利益输送。
面对家里有公司的白大佬，郑明河三人赶紧装模作样地敬上一杯果汁。
“来来来大佬，小弟万一日后混不上饭了，请千万要像薇薇师妹一样给个机会。”
白珊珊矜持的一点头：“好说好说……”
大家又都哈哈笑了起来。
……
喝了口酒，蒋一帆叹口气：
“拖到这个时候找女朋友，我也是有意为之。”
“之前谈恋爱，那得花我爸妈给我的生活费啊，我自己就没钱收拾自己了。”
“你说我要找，那肯定是咱学校的女生近便。大家都有同样.asxs.的头脑，我要是因为没钱打扮自己把脸蛋儿输掉了，最后不落个分手的下场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女生可肤浅了，就爱看脸。”
丁薇摇头，不认同他的观点。
“你胡说，我们女生一点也不肤浅，除了看脸，还要看身材的。”
“而且我们有一个优点，你们男生比不上，我们特别专一。”
陈思雨也瞪着蒋一帆：“对呀，超专一的，才不像你们男生，今天跟这个谈，明天……”
“我们不管多大岁数，也不管对方多大岁数，就喜欢又帅又有味道的。”丁薇缓缓接口。
陈思雨到嘴边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蒋一帆：……
“丁薇啊丁薇，一段时间没见，厉害还是你厉害。”
……
靠嘴皮子在座没一个能打的，他索性干脆略过这个话题，转而吹嘘自己。
“所以我琢磨着大三之前谈恋爱，要付出的太多了，还有可能得不偿失。”
“不划算不划算。”
“再说了，大老爷们谈恋爱还靠家里，算什么本事？我就非得靠我自己。”
“这不，一靠就靠到了大四，也就大三下学期挣点钱，才有这个底气呢。”
丁薇敬佩地对他竖起大拇指。
“有原则。”
……
郑明河在旁边毫不客气地拆他的台：
“哈哈哈哈，你们别被他忽悠了。他之前倒是想谈呢，没人要啊。大家都觉得他一个男生天天花枝招展还喷香水，太娘气了！”
他裤兜里放着的香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故事，就是从他错用蒋一帆买的香水开始。
傻逼蒋一帆，明明买的是女香，结果在他背黑锅的时候还装没事人。
要不是他在宿舍连叫三声爸爸，郑明河根本不会这么放过他。
……
娘气……
大家毫不客气地“扑哧”笑出来了。
这年头的大学生相对淳朴，很多女生对化妆都是一窍不通的，这也是为什么，丁薇靠着一手修眉技术就在女生堆里混的风生水起的缘故，
在她们朴素的眼光中，这么热衷于打扮的男生，肯定是花心浪子。
不值得不值得。
对此大感冤枉的蒋一帆：
“这能怪我吗？”
“出门收拾收拾一下自己，不是表示对对方的尊重吗？你们礼仪课应该学过吧？”
“再说了，保持个人形象也是很重要的。”
“就像郑明河，袜子穿三天都不洗。除了我，你看谁敢近他的身？就这还想找女朋友呢。”
好兄弟就是互相揭短捅刀的。
郑明河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而吴佳伟赶紧顺势换了个位置，似乎是被臭袜子给侵染了私人空间。
这会儿他推了推眼镜，眼神严肃的盯着郑明河。
“郑明河，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每天换袜子的吗？”
如果不是因为洁癖的束缚，吴佳伟怎么会在大扫除来临时替郑明河收拾他的床底卫生呢？
代价就是郑明河不得再破坏空气的清新度，一定要每天换袜子，就算穿拖鞋也要洗脚。
郑明河瞬间老实的坐了回去，此刻卑微的笑了笑：
“伟哥。”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伟哥！”
吴佳伟猛然抬高嗓门儿。
“好的伟哥，”郑明河乖巧点头：“我每天都在换袜子，我没骗你，真换了。”
吴佳伟双目沉沉地盯着他，接着又看向蒋一帆：“你说。”
蒋一帆假模假样地拒绝：“唉，一个宿舍的兄弟，也不至于——”
“下周一查寝。”
吴佳伟面无表情的陈述。
蒋一帆迅速改口：
“——也不至于看着兄弟堕落冷眼旁观。”
“他是每天都换了，但是不洗。今天穿的，是前天换下来的。”
这么一说，大家盯着面前空荡荡还没来得及上菜的桌子，总觉得今天的夜宵都有味儿了。
郑明河老脸烧红。
“唉，那也没什么……我都没怎么出汗，穿之前我闻过了，不臭的。”
抬头却见白珊珊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此刻充满着心痛。
第四百一十三章：自暴自弃
只见白珊珊一脸的失望和心痛，莫名的，郑明河气势先弱了两分。
“你怎么对待生活是这种态度呢？”
“就算你的周围人不理解你，就算这个社会还不够包容，就算你的真正爱好不能展现在众人面前……”
“可你怎么能这么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郑明河：……？
可我、可我不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邋遢了一点，不修边幅了一点，不爱洗袜子了一点吗？
怎么就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了？
整个男生宿舍找出来，像蒋一帆这样骚包和像伟哥这样有洁癖的，屈指可数啊！
他们才是异类好不好？！
……
然而无人肯听他的辩解。
毕竟女生们也没接触过太多别的男生，唯一熟一点的也就是郑明河一整个宿舍的了。
谢言且不说。
是胖子的时候就一点没显得油腻，反而清清爽爽惹人喜爱。如今瘦了更不必再提，稍微打扮打扮，简直是朗月清风，春风醉人。
唉，这么说来，其实薇薇也很专一的嘛。
吴佳伟更不用提，每次吃烧烤，他面前的不锈钢桌面都被他擦得发光发亮。更何况他还知道那么多个生活妙招，据说也要出版成册了。
蒋一帆……那还用说吗？
看看他那用发胶精心塑造好的发型，就不信他脚上穿臭袜子来影响搭配。
如此一来，郑明河显得越发孤单弱小又无助。
白珊珊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
她低头，匆匆忙忙在自己包里翻找起来。
郑明河：……就突然有点心慌。
片刻后，白珊珊找出一只眉笔和口红来，强硬地塞到郑明河怀里：
“你要振作起来，看看这些，绝对不能再放逐自我了！”
郑明河：？？？
……
蒋一帆和吴佳伟面面相觑，桌子一片静默，只有白珊珊充满着支持信念的双眼闪闪发亮：
“看看这些这些东西，不够美好吗？只有你坚持自我，不再堕落下去，这份美好才能真正的被你拥有！迟早有一天，大家都会充满包容的！”
“郑明河，自信亿点！这种爱好不是错误，只是一种爱好而已，就像我喜欢看小说，思雨喜欢赚钱一样都是再平常不过的爱好了。”
静默。
王一烧烤不知多少次静默了。
片刻后，大家一起笑开来。
并纷纷鼓励着郑明河：
“对对对，你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好兄弟，不要怕！”
“多大点事啊，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们都会为你打掩护的。”
“这个色号喜不喜欢呀？哎呀珊珊，你这次眉笔是浅灰色的，男生的用深色的才行……”
郑明河：……
他就不该出门来吃这顿夜宵。
！！！
……
夜宵十点钟散场。
丁薇她们不用回宿舍，大四的门禁多少也有些通融之处，大家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外头多待。
不过三个男生也就是喝了两瓶啤酒，吃饭聊聊天，两个小时顶天了。所以尽管门禁已经不是问题，但大伙还是赶在十点钟散场了。
今晚夜宵，陈思雨一力请客，报答郑明河出卖色相做客服的恩情，大家知道她赚了钱，推让一番也就作罢。
倒是郑明河，或成今晚最大赢家。
毕竟香水价值六百八十元，口红和眉笔都是没拆封的——丁薇后知后觉，估计白珊珊是早就想送，又怕太直接，容易让郑明河敏感。
emmm……
反正，反正大家应该都挺开心的。
哈哈哈。
……
吕丽在铁门外扯了扯大锁。
铁锁和门把手撞在一起，发出剧烈的几声脆响。
过了一会儿，宿管阿姨脸色不善的走出来，黑着张脸开锁开门。
她正眼都不带多看一下的，直接往走廊上拐。
宿管阿姨忍无可忍：
“同学，你这迟到不是一次两次了啊，门禁就是为了约束大家的时间的，你老这样做，下次回来我不开门了啊。”
吕丽站住，此刻扭过身子：
“不好意思啊阿姨，我手表坏了，没注意时间。再说了，现在也才过几分钟。之前有别的学生回来，你不是照样开门了吗？”
“你要真不乐意，下回我要回来晚了，你就不开门呗。”
如今月入几万的吕丽已经充满自信，她心想——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怯懦畏缩被人欺负的女孩子了。
宿管阿姨瞧不起她，单单不给她开门，这种事吕丽也不是没经历过。
她现在已经发现了，只要自己默不作声蹲地上，对方迟早要开门的。
不然学生在外边出点问题，她还要负责任的。
再说了，本来就是宿管阿姨的问题，凭什么别的学生可以给开门，每次轮到她，就又是这又是那，恨不得指着她的鼻子说话……
……
宿管阿姨鼻子都气歪了！
她在明大工作这么多年，按说什么样的女生没见过，可还真没见过这种小小年纪就没脸没皮的！
迟到挺光荣啊？！
她不过就说了两句，对方反倒豁出去了，一副我受欺负了，我忍气吞声怎么样的……
别的女生回来晚了那么两分钟，说两句好话喊声阿姨，甜甜的，阿姨心里也开心不是。
这位倒好，全天下都欠她一百万呢，该给她开门的。
宿管阿姨倒是没说什么。
她这个工作，说白了就是给学生提供便利和服务的，对自己的定位当然清晰。
但便利和服务也不是没有限度的，要不然学校干什么要上门禁呢？
“那行，我这本子上都登记的有你的时间，明天晚上你要再回来晚了，那我直接找你辅导员吧。”
“别扯什么别人不别人的，别人能像你一样天天磨磨唧唧吗？”
从开学到现在，恨不得每天都迟到，阿姨也就是这段时间心情好，忍到了现在。
吕丽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恨，她咬紧下唇，此刻长发一甩。
——谁怕你？
她要不是到手的另一半工资不够买台好电脑的，这会儿早就不用再去网吧写作了。
这些人天天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他们挣的有自己多吗？
宿管阿姨一个月不就两千块钱的工资吗？
得意什么呀？
一个看大门的。
……
宿管阿姨心头烦不胜烦，她要不是见识过这女生上次在宿舍里又哭又含沙射影的，老早就叫辅导员了。
可辅导员一个大老爷们儿能干什么呢？
这姑娘二话不说往那儿一蹲，像她，该起来开门不还得起来开门吗？
这可真是脸皮有够厚的。
宿管阿姨越想越气。
……
吕丽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却并没有向上走，反而侧耳听到楼下的动静，立刻就停住了脚步。
听脚步声，宿管阿姨大约是要离开屋子吧。
她赶紧把住楼梯扶手悄悄往下瞧。
果然，阿姨的房间大门开着，走廊上偶尔有大一的新生们来来回回走动。
她的内心天人交战——
趁现在没人，去看看吧？
去看看吧。
……
吕丽重新蹑手蹑脚地走下楼，直接来到宿管阿姨平常做登记的窗口。
登记本就在眼前，来回翻动磨出的毛边触手可及。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赶紧缩回手，又重新跑上楼梯。
宿管阿姨走到一半才发现没带纸。
她这个宿管房间里是没卫生间的，但是一楼尽头有个空宿舍，卫生间一直都是她在用，还好来得及。
回来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忍不住又瞅了瞅大门，确认锁好了才放下心来。
随即狐疑地往楼梯口看了看，到底还是重新将房门关上才走。
而在楼梯口，吕丽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着上楼了。
……
吕丽其实也不是想做什么，就是想看看阿姨的登记本，看看开学报到那一天，那个来女生宿舍楼的男生究竟叫什么名字。
她记得那会儿的时间。
那个时间段登记的，肯定就是那个男生。
就算不一定登记了号码，留个名字也行。
——他长得真好看呀。
这种擦肩而过的缘分，自己这种苦苦找寻的坎坷……就像是她写出来最唯美的桥段。
坐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吕丽忍不住回想对方已经在她脑海中有些模糊的样貌。
背着光，很多细节都仿佛模糊了。但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这段时间无时无刻不在占据着他她的心灵，她的头脑。
现实中，她甚至不能得知对方的名字，而在小说中，对方已经一片情深。
以至于如今小说里出现的男配角，出乎意料的很受读者欢迎，这个角色，完全就是按照她心中所想来写。
之前那些又酷又帅的男主角，尽管完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实感。
而如今这个，连阳光下他微微卷翘的睫毛都清晰可见，读者们受这种真实感感染，也越发的喜欢起来。
虽然写的都是些爱情故事，但吕丽直到这一刻，才仿佛明白什么叫爱情。
……
可是眼看着大半个月过去了，因为宿管阿姨无论如何都不让她看本子，也不给她提供丝毫的便利，她到现在都没有对方一丝一毫的消息，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在心中幻想。
想的越多，她脑补的细节就越多，小说里描述的情节就越多。
直到此刻，她已经分不清楚那个男生当时在自己身上的打量是随意的打量，还是一见钟情的心动。
但当谎言重复一千遍，在她的心中，对方已经与她有了眼神上的情感交流。
吕丽在空白的纸面上随意涂鸦，可惜不管心中想象的多么有意境，没有一丝一毫绘画技巧的她如今涂出来的，只是一团丑陋的线条。
只可惜她的一番少女情怀，在如今没有一个知心朋友的情况下，到底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空荡荡的宿舍中，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那里。
……
不过一个人也好，不必再辛辛苦苦帮别人搞卫生，也不必忍受她们三人特意的排挤与看不起。
吕丽打开手机，登录浏览器，看了看自己小说底下的评价。
出现在第一条的赫然是读者的发问：
【作者大大，新的男配角跟女主角相遇好唯美啊！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太美妙了，这是你自己经历过的吗？不过他怎么是恶毒女配的哥哥啊？该不会也来欺负女主吧？超想看他站在女主这面，帮忙打恶毒女配脸的！】
吕丽心头一动。
……
吕丽是有存稿的，存稿还相当的多。因此就算连翻加更之下，她如今小说连载的进度，也刚好只停留在男配角出现在女生宿舍楼门口。
在小说里，在美貌动人的女主角面前，男配角被深深震撼。
【原文：他站在那里，整个人的姿态仿佛一棵青松，而背着光线，那模糊的面容与气质，霭霭如山风。
而这朗如清风的男生，此刻正牢牢盯着对面的女孩子，看她如春水一般的气质，心动于她莲花般的娇羞。
眼神一错不错，一见心动，一眼万年。
“你好。”
对方主动向她伸出手来：“我是白微雨的哥哥，你是她的室友吗？”
水清漪的心刹那间沉入海底。
——白微雨，恰恰是宿舍中最看不起她，最爱欺凌她的那个女生。】
……
重新看一遍这段文字，吕丽忍不住开心起来——
写的真好啊。
不过啊，小说只是小说。
小说里，让女主心动的男生是恶毒女配的哥哥，但现实中，让她心动的男生，绝对不是她们宿舍谁的哥哥。
再说了……
想想后面男配角仗义执言，站在正确的立场维护女主，打脸自己亲妹妹的情节，吕丽心中得意的想——
这段看起来肯定特别爽快，读者们肯定又会多多打赏了！
就是这个角色塑造的太成功，万一到时候读者们不喜欢男主角了怎么办？
所以还得学着把握节奏，大纲不能乱。
就按照一开始对这个角色的设定。
他是曾经欺负自己的女生的哥哥，就冲这一点，女主角是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最终，他会在痛苦与悔恨当中，跟他的恶毒妹妹反目成仇，然后痴心守候女主一生……
这样安排是最完美的了。
……
重新捋了捋情节后，吕丽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
据说那个酷爱雨露均沾的土豪读者，男生女生写的小说她都爱看，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这本呢？
一出手就打赏一万块钱，这些有钱人家的人啊，连爱好都是这么奢侈。
第四百一十四章：马甲暴露
帝都的九月，天空仍旧火辣辣的。
太阳热情太过，以至于大一的新生们军训苦不堪言。
不过学长学姐们每年这个时候，一看到太阳心情就好。
毕竟自己承受过的痛苦，学弟学妹们也要感受一下才行啊！
这种心态就仿佛被恶婆婆磋磨过来的儿媳妇一朝当家作主，俨然也有点恶婆婆的心态了。
好在大一新生，按照明大惯例，一律是拉到军事基地去训练，所以并不能晓得学长学姐们的险恶用心。
但周海涛就不一样了，他们科技大的军训是在本校进行，尤其站军姿的时候，会有学长学姐舔着冰棍从旁边走过，再不行抱着半边西瓜……
总之，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他熬了大半个月之后，眼见曙光就在面前，终于对他姐屈服。
“姐，你上回说的啥防晒霜……能给我送一只吗？”
……
科技大的军训是在校内进行，但学校小卖部的东西屈指可数，也没什么可挑选的余地。他们又出不了校门……
一个大老爷们儿去买防晒霜……海涛弟弟到底年轻，还豁不出去这个脸皮。
但他的脸皮豁不出去，如今已经被晒脱皮了。
整个高二高三都在埋头苦读，一天都枯坐在教室里，哪里经受过大太阳呢？更何况帝都的太阳仿佛又比江州的更强一点，要不怎么说皇城根下阳气重呢？
就是这么重的。
如今他什么防晒措施都不做，就这样硬顶着太阳，本来跟丁薇十分接近的白皙肤色，迅速发红发黑，然后蜕皮。
东一块西一块，仿佛被懒鬼锄过的地。
要不是蜕的斑斑驳驳惨不忍睹，他也不会在这时候屈服。
毕竟大高个儿被选成军训标兵，要走方阵，第一排的脸成这样，男子汉就不要面子的吗？
……
丁薇也是哭笑不得：“这军训都要结束了，你管我要防晒霜。”
“你可真够爷们儿，那会儿谁说男子汉不要这娘们唧唧的东西？”
周海涛果断认错：“姐，我错了。”
“是我那是见识短小，不知道帝都太阳跟咱们那太阳有点不一样。而且今年这也太悲催了吧，从军训到现在，一滴雨都没下过。”
这倒是。
丁薇也觉得神奇：“可能这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吧。”
周海涛：……大可不必。
……
她忍笑：“行，我下了课有空就给你送。刚好，还买了大罐的芦荟胶可以给你涂一涂，不是要走方阵嘛，总得把脸上收拾得干净一点。”
脱皮也不能太难看。
这时候安利的芦荟胶被吹得神乎其神，周海涛他妈家里还囤了两管子呢，他不由纳闷：“这能治晒伤吗？”
丁薇笑起来：“聊胜于无吧。不过你们这军训时间够长的啊。”
那可不。
从九月三号正式开始，九月二十七号才结束，今天才二十号呢！
周海涛心疼的抱住自己。
……
这些东西找起来并不是很麻烦，丁薇之前用剩下来的就有。想必过了军训，周海涛估计也不会坚持再用，完全不必要用新的。
丁薇直接就把他们装进包里，一个人来到科技大。
这里要稀奇一下，科技大的男生宿舍依然是面对女生开放的。
可能全国的宿舍都这样吧。
丁薇在宿管那里登记了姓名和来意之后，明显看到来往经过的男生们，个个变得拘谨很多。
而当她转过一楼大一新生们宿舍的走廊，走廊里穿着大裤衩的男生们一顿吱哇乱叫，很快整个走廊就变得干干净净，一个人都没有了。
丁薇：……
军训这么多天了，想想明星们的黑历史照片，她已经对这个时间段的男生颜值不抱希望，所以压根儿没想多看好吗？
毕竟美貌如她家谢秀儿，大三之前仍是个圆润的白胖子呢。
她倒是浪子心态，这会儿目不斜视，假装不知道门后面的各种窃窃私语，和一些没压制住地大叫——
“有个特别漂亮的女生进来了！”
“咱们学校的吗？”
“是哪个系的？”
“牲口！都是大一的，凭什么人家有女朋友来看望？”
……
伴随着众多声音，她淡定的走到107，敲响了宿舍门。
“周海涛。”
宿舍里明显有盆掉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是一阵哗哗啦啦的杂声。
丁薇淡定地站在门口，过了好一会儿，周海涛才打开房间门：
“姐，你怎么来这么快？”
丁薇笑了起来：“你不是跟我说十万火急，想快点拯救你的脸吗？都在一个城市，难不成我还拖到下个星期啊？”
周海涛挠挠头：“我只是觉得这东西你可能还得去商场买，最起码也要晚上才能过来吧。”
丁薇摇头：
“我那里有很多支啊，随便拿一支过来给你不就行了，宿舍方便进去吗？”
……
周海涛还没说话，此刻一个男生挤上前来，将他推到一边。
“姐，方便方便！你看咱海涛太不懂事了，怎么叫你站外头呢？来来来，进来坐。”
说着极其殷勤的顺手扯下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凳子。
另一个男生张口喊道：“我的洗脸——”
转瞬又把嘴闭上了。
丁薇：……
哎哟，这才是青春的感觉啊！
她看了看时间：“你们一点钟吹哨是吧？还有半个小时我就该出去了，你脸洗了没有？洗了就快点坐这里。”
……
啊？
周海涛一愣，随即又被宿舍三个哥们七手八脚地按下：
“你这孩子咋那么不懂事呢？咱姐让你坐你就坐。”
一开始在门口热情接待丁薇的那个男生笑道：
“姐姐，你是明大的吗？海涛说她有个明大的姐。”
丁薇含笑：
“对呀。”
大家一下子热情起来：“啊！”
“姐姐，听说你是中文系的是不是？”
“中文系是不是很多女生啊？”
“姐姐你们有没有时间，等军训结束了，我们一起吃饭呀。我也想认识姐姐的朋友……”
忍不住又假装瞪了一旁的周海涛一眼：
——这孩子就是太不懂事了，他姐长这么好看，怎么不提前跟兄弟们说一声呢？
美女的朋友肯定都是美女啊！
就算海涛不愿意当他们的大舅哥，那让姐姐介绍点别的女生不行吗？
……
周海涛都不想搭理这些不要脸的舍友，这会儿仰着脸，任由丁薇拿着一盒透明的胶体在他脸上糊来糊去。
“嘶……”
“这是芦荟胶吗？”他忍不住问道：“敷在脸上好疼啊。”
丁薇手上不停，嘴里却说道：
“是啊。你看你脸上脱皮脱得东一块西一块的，跟长了藓似的，太丑了，找得到女朋友吗？第一印象很重要的呀。”
芦荟胶这东西虽然大作用没有，但是便宜大碗，晒后这么厚厚的糊一层……
说着又往他的脖子也都糊了一圈，然后拿出一张压缩面膜纸，同样是14.8元大瓶丝瓜水，吨吨吨吨一顿泡，将面膜纸展开贴到他的脸上，然后再一层芦荟胶。
完美。
……
“真疼啊。”
周海涛呲牙咧嘴。
“那你疼着吧，也有不疼的好东西，我琢磨着在你脸上不是有点浪费吗？就用这个吧，效果挺好的。”
丁薇忍不住笑他：“跟你说了涂防晒，你非不听。”
“这次东西都带来了，每天记得用，不要忘了。”
周海涛连连点头。
旁边男生也搬着小凳子乖巧地坐了过来：
“姐姐你看我的脸需要不？”
他扬起脸来。
丁薇冲他温柔一笑，接着将手里的芦荟胶塞给他。
“拿去吧，我带了三大罐呢。”
三十块钱一罐真的超便宜，都够他们敷身体了。
十分钟后，宿舍里四个男生搬着马扎排排坐，都保持着同样的姿态和面膜。
丁薇满意的点点头——
大一新生真是可爱，又乖巧又听话，难怪学长学姐们天天抱着西瓜和冰棍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
倘若今年的学弟学妹们在学校里军训，丁薇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想想就觉得超有意思。
……
十二点五十，宿舍即将吹哨进行午休，丁薇将防晒霜和芦荟胶以及面膜都留下来，交代了使用方式，这才离开。
而她一走，还在水池边洗脸的男声赶紧呼啦啦把脸一抹，转头围着周海涛：
“海涛，你表姐跟你长得确实有点像。”
“长得真好看，她有男朋友吗？”
“弟弟，你看我还成吗？”
周海涛冷眼看着这群舍友：
“拉倒吧，就算没男朋友也轮不到你们，照照镜子看看脸去。”
大家都是难兄难弟，他被晒脱皮了，其他人就算没有被晒脱皮，晒的黢黑也是必不可少的。
就这种状态，有个什么颜值啊？
跟他姐是万万不配的。
……
舍友们嘻嘻哈哈，最热情的男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你这个表姐家庭条件不错吧？看着气质就不一样。”
啊？
周海涛愣住了。
“怎么可能？”
他想起神经病一样的大舅和大舅妈，这会儿不屑明明白白的表示在脸上。
“没有，我姐家里重男轻女，她上大学生活费学费都要自己赚。”
说着突然又伤感起来。
“等国庆过了，我要把我的生活费分一半给她。到时候你们必须得接济我啊！”
啊？
舍友们惊讶：“不至于吧？”
明大的，长得还这么好，这么有气质……还把你的成绩从学渣提到这里来……你大舅脑子……”
舍友们想说没问题吧？
转念又把话吞了进去，但表情明显不相信。
这啥重男轻女，脑子被驴踢了吗？
周海涛也叹了口气——
大家一个宿舍里住了二十天了，感情来得相当的快。，谁没吃过谁的特产，谁没蹭过谁的零食啊。
他都想好了，他妈一个月给一千五百块钱生活费，他最起码要留八百给他姐。
听说女生要买的东西多一些，比如这个防晒霜——唉，说起防晒霜，他今天就忘给他姐钱了。
这对她姐来说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周海涛说起来就没什么顾忌：
“你不知道，我姐这个人特别要强。一开始家里给的钱吃不饱饭她都不吭声，我们给的钱她通通都不要。”
“还告诉我们说她兼职有钱怎么怎么的……结果放暑假我跟我表妹一起到帝都来找她，七月份呢，天那么热。大中午的她就站在人家棚子底下做饮料促销。”
这么一说，大家都唏嘘了。
“这什么人呢？”
“我姐是成绩不行，考了个大专，她要是考上明大了，我妈一天能亲她八百遍。”
“你大舅一家真是……”
……
“不对呀。”
搬着小马扎坐到旁边的男生琢磨着：
“你姐身上穿的衣服你看到没有？三叶草的，鞋子也是。”
这可不便宜。
“不可能吧。”
这些牌子周海涛穿惯了的，之前倒没注意：“可能是仿版的。”
“怎么可能？”
男生也是了解的：
“她那袜子还是耐克的呢。”
半长的袜子，对勾和条纹特别明显。
周海涛扭过头去：“我说你对我姐的衣着打扮这么仔细干嘛，那是你能仔细看的吗？”
兄弟赶紧陪笑道：“没有没有，我就是一时好奇多看了两眼……你也知道，我这脑子记东西就是快。”
对方是信息竞赛里送上来的，也是他们宿舍里唯一一个不是机械制造专业的，脑子确实比他们都要强一些。
……
“再说了，你看看你这防晒霜，我小姨也在用这个牌子，特意叫人从日本带回来的呢，一支要两三百。”
“你姐还说有好几支……”
“而且你看地上这零食袋，这几种巧克力都是进口超市才有的。”
这下子，周海涛也沉默了。
这么多花钱的东西，他姐怎么赚到的呢？
“等会儿！”
同学突然反应过来。
“你说你姐叫叫什么来着？哪个系的？”
周海涛赶紧又重复一遍：“中文系，丁薇，蔷薇的薇。”
“你听说过啊？”
他明显有些紧张，这会儿凑过去看舍友对着电脑一顿噼里啪啦。
再看页面——
明大论坛。
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一个帖子，后边还跟着小火苗的热度标志。
发布时间：2005/11/5
【爆！《大时代之星空》的作者“景然有序”是中文系的学妹丁薇！】
【中文系的美女作家——景然有序！】
【看看景然有序这位大仙女！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
第四百一十五章：一书封神
众人围在同一台电脑前，对着屏幕上的帖子表示深深的震撼。
舍友迅速丢下电脑，从一旁的书架里来回翻找，终于找到最新一期的杂志，这会儿激动地捧在胸口。
并深情的看着周海涛——
“海涛，以后你姐就是我姐，咱姐喜欢什么？快跟我说！”
就在此时，宿舍走廊一声哨响，他们该沉默午休了。
……
周海涛被这个巨大的发现折腾的一中午都没睡着，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隔壁铺的兄弟正拿着手机拼命给他发QQ：
“你吭个声啊！”
“你理我一下呀！”
“你跟我说说咱姐呗。”
“看在是兄弟的份上，能不能让她提前告诉我结局？”
“你觉得咱姐喜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男生？”
“你喜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姐夫？”
“兄弟……”
“爸爸！”
信息一条接一条，舍友已经完全失去节操，周海涛想了又想，终于在两点钟时，忍不住将信息发了出去。
“姐，论坛上都说那个作家景然有序是你，是吗？”
……
丁薇一愣，随即松了口气：“终于发现了啊。”
她虽然一直瞒着爸妈，但对周海涛他们本来也打算等他上大学就坦白的，因此直接回道：
“是，我本来也打算你上大学了就跟你讲的，所以别再为姐姐的生活费操心了，我现在有钱。”
想了想，哪怕明知道周海涛心里有分寸，还是多嘱咐一句：“暂时不要告诉别人，萱萱也不可以，她太小了，学习是最重要的。”
周海涛神色复杂的答应了。
他当然不会说出去。
他大舅一家现在已经疯魔了，如果说出去了，他姐搞不好就像他妈说的，要被吸血了。
就是这个心情吧，颇为复杂。
小小男子汉内心多少还有点挫败——原本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生活费也要支持姐姐的决心，却没想到对方却是隐藏大佬，一腔真心错付……
委屈巴巴。
……
正东想西想，手机亮了一下。
“海涛，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弟弟。有你这样的亲人，我很开心。”
这样煽情的必杀技一出，周海涛瞬间又变得斗志昂扬！
是啊！
他姐能赚钱，他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而且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他姐家里还有那样的不负责任的父母，他一定要好好帮她努力打响这场家庭的战斗！
绝对不要让人欺负她！
也不要让她受委屈！
哼，至于宿舍里这群牲口，想做他姐夫？门儿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又随手发出一条信息：
“姐，你有男朋友没有啊？”
马甲都不瞒着了，丁薇也不会瞒着这个，这会儿淡定地回复：
“有啊，不过他工作比较忙，等什么时候放假有时间了咱们一起吃顿饭。”
周海涛：……
！！！
〣(oΔo)〣
——工作比较忙？
这是社会人士来大学里骗女生吗？
这么看来，他的舍友其实知根知底，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的呀！
但是再看看他们躺在宿舍睡得四仰八叉的样子……
周海涛赶紧捂着眼睛别过头去——
算了吧。
……
时间一天天过去，盛夏的太阳终于不再殷勤。
伴随着转瞬即逝的秋天，初冬的气息已然来临。
丁薇搓了搓手，坐在书桌前，照例将QQ打开，连接视频，那边迅速接通，两人都没说话，默契的将视频框缩小放在角落，接着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这是他们如今新的约会方式。
虽然不够浪漫，但是这样一直默默陪伴，丁薇觉得其实比单纯出去约会，反而更让人觉得安心了。
就是好可惜啊，明明是校园谈了个恋爱，最终却没有找到校园恋的感觉，反而有种职场奋斗的默契感。
谢言的工作大概到了关键时刻，十一假期愣是一个小时的假都没有空出来，他这样连轴转已经接近一年了。
丁薇真怀疑，会不会年纪轻轻就猝死。
但看着男朋友偶尔视频过来时虽然憔悴却熠熠生辉的眼睛，她只能叹口气。
什么不难呢？
什么不需要努力呢？
这世界上的收获，向来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而人生在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把喜欢的事做成一项事业，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所以，年轻时努力一点没什么的，就像她现在，不也在彻夜赶稿子吗？
是的，赶稿子。
赶的还是她这本灵异小说的稿子。
存稿不多了。
嘤嘤嘤。
这对于丁薇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破天荒让她生出了一股紧迫感。
王清河啊王清河！当了王总果然不一样，套路太深了。
先是拿二十万的签约金轰轰烈烈的网上宣传了“景然有序”的入驻，接着就催她赶紧上架新书。
丁薇签约的时候想着是给自家网站做宣传，倒是挺爽快，可脱离智能手机时代太久的她已经完全忘记——网络小说，最起码也要保持日更吧。
本来杂志出版，一个月3期九万字，她已经习惯这种节奏了。日更一天两千字也没什么。
但是！
连载杂志不可以加更，网络上却是随时都可以啊。
而由于出版习惯，她现在每一章节的字数控制在3000字左右。王清河为了留住新注册的用户，还要让她加更……
还有一些除了白珊珊之外的土豪读者打赏……为了表示签约积极性，同样要加更。
如今已经是十月底的周末，丁薇上午去备了冬装，下午回来还要迫切的赶稿子。
眼看着公众期就要过去，十一月一日新书上架，收费，她现在存稿只有不到十万字。
突然有一种存款告罄的感觉。
好可怕。
嘤！
……
不过呢，到底是自家网站，丁薇嘴上说着可怕，实际内心对于达到的效果还是很满意的。
景然有序的宣布入驻，引得她的许多读者都跑来评论区写长篇的评论。
之前编辑部的读者来信毕竟太多了，她没有办法做到一一回复，读者也没有办法实时讨论。
而网络连载一开放，年轻的读者毫无压力的跟了过来，长篇评论和剧情讨论一个接一个。
在她的有意无意下，很多读者闲来无事干脆也注册了作家号，将自己想写的短篇都发布上去，如今女频板块已经做得欣欣向荣。
连带着热度朝上，最近签约出版版权的几本书，费用又往上提升一小点。
别看这一小点，但代表着可是他们的整体水平的提升，已经相当难得了。
杂志的读者被吸引过来一部分。
读者转化成作者又过来一部分，网站日活与日流大大增加，实名客户每一个都是真真正正的流量。
虽说宣传投资以及赠币送出去不少，连带着资金花费许多。
但其中能达到的回报，已经让王清河美滋滋的停更三天了。
……
当然，下一步宣传计划恐怕就要着眼于他的小说了。
——是的。
虽然出版版权简体繁体签约了许多，在如今网络文学发展中已经算是独占鳌头，但是真正跟影视沾边的，还是他的《我在海洋生活》。
这部动画制作神速，从立项到如今也不过两三个月，但据说已经定档明年寒假的少儿频道和燕子电视台。
毕竟动画的制作周期长，想要质量和口碑并存，还是需要多打磨一段时间的。
虽然现如今技术进步，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三年前风靡全国的《哪吒传奇》五十二集动画，可是整整制作了三年呢。
……
对此，王清河也是心情复杂。
但是尽管自己的作品即将登陆少儿频道，但这也不妨碍他将这部作品化为宣传的一部分。
——明年上映又怎么了？
反正已经开始制作，现在普通电视剧管控都不严格，更别说是儿童节目，多半是不会跳票的。
到年底集结，做一个作家版权和稿费收入的小小访谈。
明年的目标，是将用户量再往上翻一倍！
毕竟新兴行业嘛，步子不能迈太大——
就先定个小目标吧。
……
戴着耳机码字，丁薇如今已经能够很快的沉浸进去了。
等到好不容易结束手头的一万字，她站起来活动两步，准备去客厅倒杯水——
年轻人也要懂得保养啊。
开门却见白珊珊和陈思雨两人捧着一部手机挤在沙发上，不知说些什么。
“干嘛呢？？”
她也没太在意，随口问道，一边还往杯子里加了搓菊花。
今年的天气挺冷的，才十月底，气温最低都到几度了。
但相应的，火锅难免就要安排几场，丁薇总觉得嗓子有点干，搞不好就是上火了。
陈思雨扭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看她：
“薇薇啊，这小说网站是你的，你有没有关注过吕丽的小说啊？”
“没啊。”
丁薇随意回答：“那么多作者呢，我哪有那闲工夫啊，她在上头写还能替我打工挣钱，我干嘛还要特意关注？”
唉，说到挣钱，也真是一把辛酸泪。
说什么打工挣钱，三七分账网站还要给奖金，现在活动力度做得又大，真的算下来，靠订阅还真没赚多少。
不用到年底看财报，丁薇就能估算出，这一年怕不是要将步明给的那一千万都砸进去了。
但是。
一切都在预算之中。
而且目测明年一定会实现盈利，所以丁薇直接撒开手不管了。
管也没办法管呀，她又不是专业做这个的，所谓术业有专攻，她有自知之明。
这个行业赚钱也挺赚钱，可不赚钱，那也有别的花钱的办法。偏偏找了个王清河这样不差钱的，花钱更是不手软。
唉，真要靠作者们的订阅赚钱，以现如今的规模体量和读者人数，那真是不要想太多。
……
“怎么了？”
她好奇的问道：“好端端干嘛要提她呀，我知道她成绩不错，不过你们也没必要这种样子吧，太重视她了。”
陈思雨叹了口气。
“珊珊今天刷小说的时候刷到了她。”
笔名马甲当然不是丁薇透露的，但陈思雨和白珊珊都是认真研究过吕丽小说的，对她的行文方式和风格自然是一清二楚。
若说吕丽有什么死忠读者，他俩绝对在上头。
太执着了，每一篇故事都看过。
榜单第一，行文方式和节奏冲突安排的这么熟悉，一看就知道是熟人了。
等到恶毒女配出场，好家伙——
倘若网站出一个“死亡刀片”之类的的打赏小礼物，甭管是一万还是两万，白珊珊恐怕一时冲动就要砸出去了。
她气哼哼地显示愤慨：“这也就是只有打赏没有送刀片这种操作，不然我真的会不理智地把钱花出去，那不是白便宜她了吗？！”
“说的对呀。”
丁薇若有所思：
“这个方法挺好的，能够吸引读者们进一步消费，我下次我会跟王清河讲讲的。”
“等会儿——恶毒女配叫什么？”
陈思雨这才无语的看着她：
“白微雨，白珊珊的白，不是丁薇的微，陈思雨的雨。”
别说，丁薇仔细品了品：“这名字还挺有诗意的，不然我还以为要叫丁雨珊之类的呢。”
“那为什么不叫陈微白？”
陈思雨不服气。
等等……好像跑题了。
丁薇走过去，也挤进两人堆里来：“我看看她写的什么。”
说到这个，白珊珊和陈思雨仿佛都没那么气了，反而好奇地盯着丁薇。
“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女主角的奋斗路子跟薇薇你好像啊，人家也是靠写小说出名的。”
大一新生摆脱极品家庭，遇到霸道校园太子，为了显示自强不息，自力更生，想方设法赚钱。
就走上了写作的道路。
然后一书封神。
顺便一提，这里女主角的第一本小说写的是《射雕英雄传》。
丁薇：……
文抄公的路子。
“嗯，这两年百花齐放，这个题材应该也会很受欢迎。难怪她写这么狗血的套路，网站的读者群体还都挺爱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壳子在。”
她甚至还有闲暇点评两句：“这本书现在真正的成绩还没起来呢，估计等到六十万字后，只要网站推荐合理，成绩绝对还会再翻一倍。”
陈思雨：……
！！！
他们讨论的重点是这个吗？
第四百一十六章：一种植物
“好啦。”
丁薇安慰着她俩：“这也值得生气？”
“她对咱们有怨言，把我们综合起来化成配角，写在书里。用脚趾头也能想到的事情好不好？”
“现在气什么气？真要是气不过，你就想想她在我的网站里写小说，相当于给我打工，偏偏还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想想，是不是就畅快许多？”
“不是啊。”
陈思雨无语的看着她：
“我都看了她多少本书了，套路不就是那些嘛，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就气成这样——”
“可问题是，今天珊珊说她点进评论区，发现大家对新上线的男配角讨论很多，作者本人回答说是她现实中遇到的男生，两人一见钟情，互生好感，这个男配角就是按照她心目中的对方来写的。”
“这个男配角出场一个月了，虽然是个配角，但描写的太过美好和真实，读者呼声都觉得他碾压男主角，还劝作者换个cp呢。”
……
“所以你们是对她出现这样的冲突感到高兴吗？确实，中途换主角大纲还要重做，挺麻烦的。”
丁薇若有所思。
白珊珊忍无可忍：
“他那个男配角不对劲啊！写得也太不要脸了吧！”
丁薇咕嘟嘟喝下一口菊花茶，满目迷茫：
“怎么不要脸？写就写呗？不管是她写首富儿子还是写霸道总裁，想一下而已，谁都可以吧。”
陈思雨心疼地看着她，这会儿将手机页面打开到他们研究的那个章节递过去：
“你仔细看看，这个描述眼熟不眼熟？”
前头铺垫了那么多，如今又是这副表情，丁薇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手机就在眼前，这会儿她仍硬着头皮看着这男配角与女主的初遇——
这章章节名叫做，一见钟情。
……
男配角白浩然穿着简单的浅蓝色牛仔裤和一双清清爽爽的小白鞋，上衣同样是简单又利落的白色T恤衫，整个人看起来眉目清朗，宛如这盛夏时节的一缕微风。
这个描写……
“挺浪漫的。”
也没毛病啊。
她还客观的点评：“毕竟也写了那么多字了，吕丽如今的水平比最开始提高了不止一点，成绩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不觉得眼熟吗？”陈思雨总算把想说的话铺垫到位，此刻期待的看着她。
“女生宿舍楼下相遇，对方是这么个穿着打扮，还有超过一米八的个头，被娇蛮任性的恶毒妹妹折腾的有些憔悴清瘦的脸颊……”
“还有，看看这五官描述。”
“双眼皮的褶皱深邃，睫毛浓密，鼻梁高挺。微笑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心旌动摇……”
……
丁薇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在她眼中，这不是描述男生的常见形容词吗？
组合到一起也没有任何问题啊！
不过这个文字功底倒是真的可以，只这么一看，谢言的样貌就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真的跟这个男配角的形象好像哦。
——等会儿。
丁薇突然反应过来。
——开学报到那天，谢言替她们去宿舍收拾东西，是不是就这么穿的这套衣服？
好像还是丁薇给买的？
再往前翻了两页，看了看这女生宿舍楼的描述，还有宿舍环境等——
这就是他们学校的宿舍啊！
再回想谢言那天回来时对吕丽的评价。
“荧光色的上衣……”
这证明他们肯定是见过面了，只不过吕丽只大约只记得他胖的时候样子——也可能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所以瘦下来的谢言她根本认不出来。
所以——
……
“吕丽你大爷的！！”
丁薇愤怒的站起来：
“居然敢在书里肖想我的男朋友！当老子没笔吗？！！”
就这，一面之缘，还敢说两情相悦？！
她拳头紧握，整个人气到不行。
“消消气，消消气！”
这下子轮到陈思雨和白珊珊七手八脚地将她重新拽了下来，接着安抚道：
“没事没事，我看了这个男配角，最后和女主组不成cp！”
“作者说了，女主角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她很讨厌这个女配角，所以男主最后会因为是女配角的哥哥，爱而不得，一辈子伤心失落，只能默默守护在她的身后。”
这话说完两人就后悔了——
因为看丁薇的脸色，他们不知为何想起了一句台词——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
“草！”
一种植物。
丁薇已经气到浑身发抖了。
“我们家谢言这么好，凭什么还要爱而不得！”
她哗啦啦往前翻了章节，看到了男主角的名字。
“就这种小学鸡成色的天凉王破总裁，到底哪里比得上我们家谢言？！”
“吕丽眼睛被屎糊了吗？”
……
陈思雨和白珊珊默契的对视一眼，突然就搞不懂这些搞文字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写了一见钟情你也气，写了没在一起你也气……
而且，白珊珊心虚的想：天凉王破总裁，不是薇薇你最开始写的吗？
“不行，我受不了这委屈！”
丁薇霍然站起身来：
“不就是写小说吗？当谁不会呀？！”
“我跟杂志社签约的时候，他们家首富公子还拿五亿充饭卡呢！”
捋着袖子就战意满满的重新回房间了。
……
她已经想好了，不就是跟霸道总裁谈恋爱吗？
谁还不会呢？
只不过这次她要安排他们家小谢做总裁，从商业角度碾压吕丽那种类型的霸道总裁！
她要让读者一看到吕丽那本小说就会想着：
哎呀，从这个角度看感觉怪怪的……
好像没什么道德感……
好别扭啊……
——这种想法。
哼。
跟老娘玩笔杆子！
再说了，吕丽不是挺骄傲的吗？
自力更生啊，自己奋斗啊，才是大学生，一个月就能赚多少多少了……
很骄傲很了不起，是不是？
那她偏偏要在这方面把她摁下去！
……
客厅里，白珊珊坐在沙发上，此刻一脸幽怨的说道：
“薇薇变了。”
陈思雨也点头：“我头一回看他这么激动呢。”
白珊珊神色复杂的说道：“你不懂。”
“以前薇薇说了，她找男朋友都是为了我……但是吕丽让咱们气不顺了，她就只会劝咱们说忍忍，不要计较，不要让人家狗急跳墙……”
“把我们三个扭在一起写成恶毒配角，薇薇都没有这么在意。可是把她男朋友写到书里，你看她气的……”
……
陈思雨琢磨了一下：“那之前咱们住一起，她肯定害怕人家狗急跳墙呀……之前那个投毒的大新闻多轰轰烈烈呀。”
“还有啊，”她看着白珊珊的表情有些好笑。
“你看你刚才说的，好像薇薇哄你，跟那渣男哄骗自己老婆似的——当婆婆的磋磨儿媳妇，渣男就会说：唉，你忍忍吧，到底是我妈。”
“等到恶婆婆折磨到他的真爱白月光身上，他又说忍无可忍恕儿子不孝……”
陈思雨正开心的说着玩笑，扭头看着白珊珊的表情，知趣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
愤怒果然是最强大的原动力。
仅仅一晚上的时间，丁薇就已经写出了三万字的开头。
节奏快，冲突明确，角度又新奇。
总之，也算是总裁文的一种新突破。
她毫不犹豫的在凌晨两点钟给王清河发了条信息。
“小白莲同样也要入驻织梦文学网，这次你给多少钱签约金？推荐福利有没有？”
可惜王清河并不是编辑果木，丁薇一边接着写一边等消息，直到三点钟她终于躺在床上，对方也一个字没回复。
丁薇愤怒的在床上翻了个身。
——我的男朋友，我都没舍得写出来分享给别人！
……
烦恼再多，一觉就好。
稳稳一觉睡醒之后，丁薇就觉得昨天的愤怒大可不必。
毕竟她如今从各方面来说已经碾压吕丽了。
对于吕丽来说，只要追不上自己，她就会感觉到痛苦。
而且，就算她在文中再怎么写，再怎么幻想……
但是谢秀儿现在是她的男朋友啊！
她都敢在文里这么写，恐怕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吧？
这么一想，万一哪天她知道真相……居然还有种暗挫挫的爽快呢！
……
她神清气爽的洗脸刷牙起床收拾，然而推开房门一看，却发现原本应该没那么大影响的陈思雨和白珊珊，同样是脸色憔悴。
尤其是白珊珊，此刻面目浮肿，眼神虚浮，瞅着她就仿佛一个已经死心的妻子看着自己不成器的丈夫。
丁薇：……
？？？
有哪里不对吗？
……
好在睡一觉能解决大部分事情，这句话不单单应用在丁薇身上，同样适用于两个好姐妹。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大家的情绪就都恢复正常。
陈思雨左看右看，看到丁薇淡定的神色，这会儿又问道
“薇薇，你还要写那个小说去跟她PK吗？”
丁薇点点头：“写呀，开头都写出来了，不接着写下去岂不是浪费。”
无情的码字工，每个标点符号都想赚钱呢。
“但你要怎么写？”
陈思雨替她担忧：“景然有序，这个笔名写的小说那么精彩，再去写感情小说，我觉得有点浪费了。”
“但你想要从文章方面碾压她，肯定还得这个类型。我觉得最好是用同一种题材，不同的方式来描述——”
“就像小白莲那种模式一样。”
……
“小白莲的那本《穿书之我是极品大嫂》，对比吕丽的那本小说，简直是大快人心！”
说到小白莲，陈思雨简直有数不清的话：
“薇薇你记得吗？最开始吕丽两本书都有抄她的。融梗融的不要太明显——你需要的话，我记得当时我还做了简单的调色盘呢。”
丁薇眨眨眼。
她和白珊珊对视一眼，想起来姐妹三人，只有陈思雨还不知道她小白莲的身份。
这会儿左顾右盼，左思右想——
好姐妹不应该瞒着，可这黑历史，她是打算捂一辈子的呀。
可是……真的能捂一辈子吗？
……
丁薇支支吾吾。
“那什么……思雨啊。”
“我还有个笔名，叫小白莲。”
陈思雨：……
“卧槽！”
她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而此刻满心满眼只写了大大的两个字——
刺激！！！
太刺激了！
这修罗场！！
“连载杂志的时候，吕丽就抄袭，现在你用这个笔名上网去碾压她，那还不是一压一个准呢！”
“搞不好在网上，读者评论畅所欲言，还有更多人发现之前的那些巧合！”
……
陈思雨简直太开心了：
“她不是能自力更生吗？不是很骄傲吗？不是觉得自己能写好故事吗？”
“我看她到时候脸往哪儿搁！”
丁薇万万没想到，把真相说出来，陈思雨居然第一时间想的是这个。
此刻的陈思雨，简直是把快乐进行了超级加倍！
“还有啊，薇薇，她这么写男配角，该不会是根本不记得谢言长什么样子吧？我就说她那会儿对咱们都没珍惜，你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她都记不住。”
这句话纯粹就是偏见，有些人她就是认不认真都记不住。
不过丁薇自然也是站在朋友立场的，这会儿重重点头。
“对。”
“所以我们就先不说这事，等回头哪天谢言到学校来找你了，无论如何得叫她看到！”
“哈哈哈哈哈……”
陈思雨想想这个画面就觉得爽到不行。
白珊珊也是一脸若有所思：
“想不到找个男朋友，还能有这样的妙用……”
丁薇：……
陈思雨：……
“那倒也不是……”
……
欢乐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上课。
直到同样年纪老大的教授带着保温杯走进了课堂，陈思雨这才反应过来。
“你说你是小白莲？”
丁薇：……
其实也不必要把名字重复的这么清晰。
陈思雨左看白珊珊，又回头看了一眼她，突然好心痛的抱住自己：
“我果然是在食物链的最底层……”
她嘤嘤哭泣，觉得自己的一腔真心错付，相处这么久了，她们还瞒着自己。
而就在这时，讲台上一脸慈祥的老教授正看着她：
“同学，来回答一下我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食物链最底层，我不知道。”
“但这个问题要回答不好，你在我这里能拿到的考勤恐怕就要成最底层了。”
陈思雨：……抱头痛哭。